《倾城佳人倾国郎》 第一章,遇山贼(1) “冷飒,我们到洛城还需要几天?”,这几天芽儿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好不容易清醒,找点话题和赶车的冷飒聊了起来。 “再过三天吧!”,冷飒的声音悄然传来,今晚是圆月,山间的小道蜿蜒而出,在月辉下显得灵动遥长。芽儿拂开帘子,坐到了冷飒的旁边,夜风有些寒意,芽儿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前世的她很少在晚上八点后出门,夜色再美也不适合孤寂缠身的人。所以,此时此刻,望着旁边沉默的冷飒,芽儿心中涌进了丝丝暖意,陌生的夜里,感谢你与我同行。 “你进去,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冷飒突然把芽儿往马车里一塞,神色严峻。芽儿在马车里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不一会有一阵阵的树叶的悉簌声,不觉紧张起来,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这是邪恶发生的最佳时段和地点。 “把钱留下,你就可以走了!”,从树林里窜出来的人一下子把马车围了个团团转,前面站着的男人,一身白衣,身形高挑,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尽管全身朴素异常,在火把微弱的光芒下,却有了一丝朦胧和飘逸,甚至隐隐约约透着股贵气。说话的是白衣男子身旁的中年男子。 “给你!”,冷飒没有半点犹豫,伸手取出怀里的银票连着腰间的钱袋都一股脑扔了过去,白衣男子长手接过,眼皮都没抬就递给了身旁矮个子的中年男子,他长相平平唯一特殊的是手里抓着个小巧的金算盘。他接过钱数了一下,扒拉了几下算盘珠子,抬首对白衣男子说,“爷,一共三千五百二十两,这次一共出动25个兄弟,除去寨里一个月的花销一千两,每位弟兄可分得90两”,白衣男子点点头,算是表示满意。 透着马车缝看到这一幕,芽儿不禁皱起眉头,见过抢劫的,没见过抢了还当着受害人分赃的。其实芽儿还是挺疑惑的,冷飒武功很好,怎么会这般轻巧的交出身上所有的钱。 “我们可以走了吧!”,冷飒冷冷的看着山贼们正喜笑颜开的讨论着今晚要大肆庆祝一翻,似乎把他们忘记了,他忍不住出言说到,双手握紧了缰绳,似乎瞬间就会忍不住奔冲过去。 白衣男子稍稍向前走了一步,金算盘紧跟着走了过来,朝冷飒扬了扬手,“把帘子掀开让我们爷看看!” 第二章,遇山贼(2) 冷飒伸开双手挡在帘子前面,没有吭声,全身紧绷,右手握紧了怀中的长剑,似卡在弦上的箭般,只要一声令下,立马就会杀向敌人。 “我们带的银钱已全数给了大王,小女子患了麻风,被夫家赶了出来,和兄长正赶着回乡,还望各位大哥行个方便!”,芽儿忍不住出声,冷飒既然没有轻易动手,就是没有取胜的把握,还是能争取到不用武力解决最好,声音轻柔,带着点悲戚,说自己得了麻风病,看你们还敢不敢看。 听到说她得了麻风病,山贼们不约而同的退了一步,只有那白衣人没动。 芽儿见到有效果,再接再厉地说道,“哎,得了这些个恶病,容颜尽毁,小女子倒是没什么,只是怕吓着各位大哥,如果哪位大哥实在好奇,过来扶我一把,下车给大家仔细瞧瞧那也是可以的”。 开什么玩笑,麻风病,谁会想去扶她,看她,躲还来不及,山贼们小声的嘀咕着。 “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麻风病什么样,来,让我来看看”,白衣男子说,这是他第一次出声,声音有些低沉,言语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这话吓着了芽儿,也吓着了他的跟班,“爷,不可以!” 金算盘似乎还想说什么,被白衣男子用眼神制止,就径直准备过来撩帘子。芽儿大感不妙,本想用麻风病吓退这些人,没想到还真有胆大的。 冷飒刚想动手,男子凑过来说到,“这位兄台,我看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你受了内伤,我打赢了你,也胜之不武”,听了这话,冷飒有些心惊,这人武艺定是不俗,单从他的呼吸声已经断定他受了内伤。芽儿这才想起来,在春芳楼,春娘给他下了药,看似无事,却还是受了伤,这两天忙着赶路,他也一直没好好休息,想到这些,芽儿有些难过,萍水相逢,滴水之恩,能得他生死相报,不能不让她动容。 芽儿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冷飒,“冷大哥•;•;•;•;•;•;”,眼前这个男人不容易对付,芽儿也不愿冷飒受过伤的身体再耗费精力。 “这位大哥,你到车上来吧!”,芽儿想弄清楚,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她有种感觉这人一点也不像普通的山贼,看到冷飒抛过去的一扎银票,愣是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爱财的山贼已经是很不对劲了,这人身上那股子傲气更不是荒野人家养的出来的。 第三章,杨奎 听到芽儿的话,让冷飒心里一阵不舒服,皱了皱眉头,还是依言让开了半个身子,让白衣男子上了马车。 杨奎踏上这辆简易的小马车,穿过帘子,一抬头,看到了她,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一张绝色小脸有些绯红,局促却不是恐惧。多少年后,杨奎仍记得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这也是他第一次感激自己叛逆时做了一名山贼,只因遇见了她•;•;•;•;•;•; 掩去眼里的惊艳,杨奎坐到了芽儿对面,“如果麻风病人都是如此这般,这天下的女子可能都要想方设法把麻风病得上一回!” 听了这话,芽儿笑了,这人说话直爽,半点都不客气,直爽不迂回,“我只当你这是夸我,谢谢!” “谢谢”一出口,到把杨奎难在那里,不好怎么回答了。 “我虽然没得麻风病,但也差不多,中了毒要到洛城找药良求医,还望大哥行个方便!”,芽儿坦诚相告,杨奎虽然脸上戴着面具,但芽儿觉得他应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好”,杨奎一口答应,“姑娘能否告知在下姓名?” “问别人名字前,,是不是该报上自己的名字?”,芽儿回答。 杨奎笑了,尽管掩在面具下,她看不到,但他却是笑了,“我叫杨奎”。 “楚芽儿,杨大哥,若我有幸还能活着再经过你这,你可不要再抢我了!”,芽儿趁着他好心情,也不禁说起了好玩的话。 “楚芽儿”,杨奎不禁好笑,第一次见到会有人跟山贼谈条件叫他不要抢她,笑笑不置可否,从怀里掏出钱袋放到她手上,”这个给你!”。 芽儿掂量了一下,估计有五六百两银子。 “杨大哥,你抢走我们的可是三千二百五十两,你现在给我这些算怎么回事?”,芽儿这个不怕死的,有的时候就是少根筋,人家给她钱,她倒是论起多少来了。 杨奎有些无语,“抢走的那钱寨里的兄弟是要分的,拿不回来了,这是我自己的钱!” “谢谢,其实你是个好人!”,芽儿有些可惜,他确确实实不是恶人。 “好人吗,好人却不曾有过好运?”,杨奎不置可否,心想。 “这番算是芽儿承杨大哥的人情了,他日有缘再见一定报答!”,芽儿起身送他。 “那你就好好记着吧!”,说完杨奎起身下车,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药良在望月山庄”,不高不低声音飘在黑夜的空气里,格外空灵。 杨奎领着众人消失在山暮间,只偶然听到山贼叽叽喳喳的问,“老大,麻风病人长得什么样?” 后面就什么也听不到了,残留在夜色里只有虫鸣和静谧的空荡。 冷飒回望着渐行渐远的火把光芒,把整个江湖想了个通透,硬是想不起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个这样的人物,“杨奎,杨奎•;•;•;•;•;•;”。 第四章,望月山庄 这般紧赶慢赶,进入洛城那高耸威严的东城门时,已经是第八天了。一路上除了遇上杨奎这点小风波外,还算顺畅,洛城内繁华热闹,酒楼客栈林立,芽儿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这般繁荣的地方,很是欣喜,坐在马车里不时伸出头来左顾右盼。来到了和楚风约定的客栈,掌柜说楚风昨天已经退房,只留张纸条,上面只写着“望月山庄”四个字。芽儿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在客栈等他们,还是已经先行去找药良去了。 两个人来不及休息,直接赶车去望月山庄,好在望月山庄就在洛城东边,离城门也不过半个时辰车程。才到门口,芽儿骇然发现,门口挤满了人,有抬着担架的,有扶着的,或富或穷,或老或少,显然都是来求医的。冷飒觉得事情有些诡异,药良一向行踪不定,从不大张旗鼓,可这次药良在望月山庄的消息显然已经全城皆知了。 马车没办法再往前赶,芽儿下了车,“冷大哥,你见过药良吗?” 冷飒摇头,“我没见过,听红颜说他虽然年近花甲,但长相俊朗,看起来就像只有不惑而已!”,冷飒还记得红颜当时说这话时的口气,“药老头年轻的时候肯定比当朝第一美男子云枫还要美貌!” 大门口横站着七八个家丁严守着大门,只听到那一身官服的胖子在那里吼,“叫胡大旺出来,把本官这般挡在门外是何道理?” 胡大旺是望月山庄的当家人,是云天国的最大的茶叶商人,即便再有钱,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过是一介商贾,所以这知府大人敢这般放肆。 “王大人,你请息怒,不是我家老爷敢这般怠慢您,只是药大夫有了吩咐,不经他允许,谁也不准进这大门,大家伙都是求医,药大夫又是千金难求的贵人,要是把他得罪了,大家伙不是都没了盼头不是?”,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给知府拱了拱手,说道,应该是山庄的管家。 话说到这里,知府也不敢再闹,只好敛了脾气,“你帮我去神医面前通报一声,我在这边等着,事成之后,我有重谢!” 管家答应了,进了门去。 “冷大哥,你去周边看看,看能不能从某个没人的角落飞进去!”,芽儿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脸崇拜地望着他,会轻功是多么方便的一件事。 可惜芽儿少了那么点幸运,因为她说完这句话后,觉得头有点晕,毒又发作了,在这个不那么恰当的时候。 第五章,药良 冷飒再一次在她即将倒地的前半秒钟,扶住了她,正想把她扶进马车,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叫住了他,看装扮,像是小厮,虽然穿着朴素,但生的唇红齿白,一等一的好相貌,“请问是冷大侠和楚姑娘吗?” 见冷飒点头,小厮才继续说道,“我家主人有请!” 冷飒抱起芽儿,跟着小厮避开门口的人群,从靠山的一个侧门进入庄内,这应该是山庄仆从们进出的小门,穿过大大的厨房,沿着回廊走了七八分钟,看到了院子那个半月形的湖,这大概就是这望月山庄之得名吧,此时已接近傍晚,红日西垂,火红的倒影映在湖水里,炙热得似乎能把这湖水烤得沸腾起来,时至八月,是不是飘来清爽的桂花香,暗香涌动,倒凭消了许多暑气,美景也好,香花也罢,这都不是冷飒所关心的事情。 “爷,冷大侠和楚姑娘到了!”,小厮喊道。 冷飒刚跨进门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走来,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白净俊朗,一小撮胡须显得丰神俊朗,走到他面前,直接伸出手就想接过他手里的芽儿。冷飒后退一大步,“你想干吗?” “把她给我,不想解毒啦!”,男子说话很是不客气,从他后边走过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长相稀疏平常,只是左脸一条笔直的粉红色伤疤,显得格外突兀,冷飒知道他就是山庄的主人胡大旺。 胡大旺拉了拉中年男子,“姚兄,不要急嘛!冷大侠,这位正是神医药良,你把楚姑娘给他,让他好生检查一翻!” 冷飒只好松手,药良不客气的接过去,直接放到椅子上坐下,已经昏迷的芽儿就这般靠着椅背歪着身子。 药良不急着把脉,而是半蹲着身体,双手直接捧着芽儿的脸看了起来,并且越凑越近,动作显得很是轻薄,冷飒刚想出手阻止,被胡大旺拉住了,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真像她,果真像她!大旺,你也过来看看,真真是她十三四岁时的模样!”,药良显得异常兴奋,双手竟然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胡大旺也凑过去看了看,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望着眼前这张脸,觉得恍如隔世,与记忆中见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那张绝色脸庞慢慢重合,真的像极了一个没长开的如丝。 晃过神来的药良,对着一直冷嗖嗖望着他的冷飒一脸不悦,“血楼第一杀手是吧,看在你送她过来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八月十五快到了!” 第六章,药良(2) “八月十五”,这个日子已经深入到冷飒的骨血,躲不掉亦忘不了,药良不愧是药良,一眼就看出了他是谁,是啊,杀手,这一身的杀气,一身的血腥是怎么做也掩盖不了的。也只有那半点武功不会的芽儿丫头才会一心救他,信他。虽然心里已惊涛骇浪,但面上半丝情绪都没有,“多谢前辈提醒,我只想知道前辈会不会救芽儿姑娘,用什么交换?” 药良翘了翘嘴角,典型的皮笑肉不笑,“你有什么可以跟我交换?” “请前辈直言!”,冷飒没有半点犹豫,一如他杀人时的那股子利落,理所当然,不需要理由。 药良愣是把他从头到脚瞧了个通透,“说实话,你除了一条命实在是没什么我看得上眼的,就连命也不长久了!我看你还算顺眼,再提醒你一句,虽然你每年服用药压制流光,但身体却被这毒一点点毁了,如果不彻底解毒,五年之内,你命必休!” 冷飒没有回答,他一直知道这毒迟早会要了他的命,五年,但听到这确切的期限,心还是不免狠狠弹了一下。 “若要我救她,你就去把血楼楼主杀了,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九月初九,就在这望月山庄,你若拿来血楼楼主的人头,我就还你一个活生生的楚芽儿,若拿不来,我就把她的骨灰送去给你!” 冷飒知道,药良既然这般说了,就代表着芽儿这一个月之内不会有生命之忧,虽然条件很苛刻,他也毫无把握,他的武功是义父所教,内功更是比他不知高上多少,要杀他简直难于登天。所以即便这20年间,他充当血楼的杀手,受尽苦难伤痛,恨意盈胸,他从不曾动过要杀他的念头,不是不想,是不能。但今天,他却真真切切想杀了他,只有五年而已了,即便不为自己,为红颜,为芽儿都该是值得的,这是恩,更是他的宿命! 冷飒没有再纠缠,扫了芽儿一眼,身形萧索地离开了望月山庄。 “你明知不可能杀得了血楼楼主又何必为难他,你这喜欢戏耍别人的习惯一点没变!”,胡大旺有些无奈的看着药良。 药良没有理会他,直接把芽儿抱到床上躺好,脱掉鞋子,盖上薄被,一股子轻柔,与当时从冷飒手上接过来时的粗鲁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细细地把了脉,才松了口气,“姓楚那个呆瓜把如丝的女儿藏起来,竟弄成这般,要不是吃了续命丸,怕是这丫头也要跟她老子那般短命了!” 第七章,吵闹 胡大旺不禁苦笑,药良说话一如既往的刻薄,这谁到了他嘴里都没半个好字,“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何苦作践人家!” “哎,我也只是替如丝鸣不平罢了!罢了罢了,我们这些个老东西到时候死了都一块陪她去,到了那地府,我决不能再让那姓云的沾她的边!”,药良写好了方子,递给了手下的小厮,示意他去熬药。 “都这么多年了,说不定如丝和他在地府作鬼夫妻呢?”,胡大旺毫不客气地说。 “啪!”,话刚出口,药良抓起桌上的砚台就往胡大旺身上扔,“你这狗崽子,一天不气我你会死呀!”,胡大旺身子一闪,砚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哎呀,我的姚哥哥哟,这砚台可是我花了两千两买的!”,想想两千两的银子堆在桌上也是好大一堆了,胡大旺真是肉痛。 “两千两是吧,那这个呢?”,说话间,药良已经从架子上拿起了一个青花瓷瓶。 “那个没那么贵,一千两”“啪”,胡大旺还没晃过神来,青花瓷瓶已经啐了铃铛作响,“我的爷爷哦,你别玩啦!小的错了,错了!”,胡大旺一个劲地拉着药良赔不是。 “你个混球,也不想想你当初不过是如丝家一个小书童,鼻涕拉稀的钻狗洞去外面买糖葫芦,还是我给的钱,现在了不起了,当了大庄主了,敢跟我谈钱了•;•;•;•;•;•;”,药良骂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砸的那叫一个痛快难当,什么糗事脏话都往外奔,胡大旺已经彻底放弃阻止他了,幸好屋里就他们三个人,不然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传出去,他这庄主真是没脸当了! “地震啦?”,这么大声音愣是把芽儿从昏迷中拉了出来。 刚刚睁开眼睛,看到满地狼籍加上朦胧中耳边时不时响起的物体砸落的声音,不让芽儿想到地震都难,屋里两个人倒是没听清芽儿嘟囔着什么,只是看到她醒了都围了过来,药良顺便把手里最后一个花瓶扔到了地上,“啪”,此时,胡大旺的肉已经有些麻木了,不知道疼了。 “呵呵•;•;•;•;•;•;你们好•;•;•;•;•;•;”,醒来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两个陌生人那般炙热的盯着她,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这几日昏迷的次数很多,每次醒来她已经连“这是哪?”这样白痴的问题都懒得问了,但此时她还是有些许慌张,“冷飒呢?” 第八章,认爹 “你说送你来的那个小子呀,他杀人去了!”,胡大旺老实回答。 “杀人?”这答案让芽儿有些眼皮跳,就这般把她丢下,自己杀人去了,芽儿说不清楚自己心头是怒是冷! 这时候,小厮端着药进来了,“爷,楚姑娘的药熬好了!” “放在那里晾一会,等下喝,还有文昌,我告诉你,不要叫什么楚姑娘,她压根就不姓楚!”,药良在芽儿床边坐下。 芽儿有些莫名其妙,“我不姓楚,姓什么?” “你姓云”,胡大旺回道,话音刚落,立马就被药良使劲拍了下脑袋,“就你嘴快!”,被打了,胡大旺才意识到,药良最最讨厌的人就是那姓云的。药良收起他的凶脸,温和地对芽儿说,“小芽儿,以后你就跟我姓,姓姚,好不好,姚芽儿,姚芽儿,多好听呀,是不是?” 芽儿看着他那张春光灿烂的脸,真真有些无语,“对不起,大叔,姓名是父母给的,不能随便更改的!”,她不知道那姓姚姓云的什么意思。 “什么父母给的,你娘生下你就去了,也只说叫芽儿,那姓楚的压根就不是你爹,他以为偷偷把你养大就真成他闺女啦,想得美,大旺你说说,就那楚风骚的穷酸样,生得出这么规整的女儿吗?” 胡大旺撇撇嘴,没吭声,心想,“你也生不出这么规整的女儿!”,这话他也只敢心里嘀咕罢了,除非他想死。 芽儿觉得这下问题大条了,搞出身世之谜了,看这两个人的样子,分明认得她的生身父母,“如果我爹不是我亲爹,那我亲爹是谁?”,虽然这话听上去有点语病,但芽儿所说的“我爹”当然就是她相依为命十几年的楚风。 “这个嘛?”,药良吞吞吐吐起来。 “你不要管你爹,你只要记得你娘就好,穷秀才•;•;•;•;•;”刚说了这三个字,药良被芽儿的白眼而改了口,“楚风没跟你提过你娘?”,世人皆重孝,你可以辱骂他,却不能糟蹋他父母半句,人的禁忌总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 “我爹跟我说,我娘生我的时候过世了,其他的半个字都问不出来了”,芽儿虽然不喜欢药良对父亲的不敬,但还是老实回答。 “他当然不愿意提”,药良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愿意提起这些,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不是楚风亲生的,你能叫他爹,也能叫我爹!” 第九章,认爹(2) 芽儿不禁翻了白眼,没见过这么死乞白赖非要人家认他作爹的,“我爹把我养大,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不是我亲生的,这个爹我也是认定不可能更改的”。 “他养你,你认他,可你身上的毒可只有我能解,不解你就没命了,怎么着我也算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吧!”,药良反驳。 此时芽儿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你就是药良,你到底是姓药还是姓姚?” 药良把已经稍凉的药碗端过来放在芽儿手上,示意她喝了,“我本姓姚名良,后面行医,慢慢地就都叫我药良了”,药良晃过神来,“你别转移话题,你就说个痛快话,到底要不要作我的女儿,要的话,金山银山,山珍海味我都给你搬来,绝对比那宫里的公主还舒坦,要是不愿意的话,喝完这碗药就把你丢出去,任你自生自灭去!” “不带这么玩的!”,芽儿吞着苦药,听着药良的威胁。 “芽儿姑娘,你就应了吧!”,胡大旺倒是能理解药良,他的前半生被云潇压得翻不了身,长相,身家,才学,甚至连心爱的姑娘都弃姚而选云,他潜意识里一定觉得让云潇的女儿喊他一声爹,他就真的赢了那么一回。 “这事我想亲自问问我爹”,这时候芽儿才想起来,爹自己一个人来洛城找药良,到现在还没露面,“你们没见到我爹?” “没见到,我怎么会在这老老实实的等着你来”,药良很难得在一个地方待上太久,要不是收到楚风的信,他早就离开洛城了,“不过,这会你想见他就难了,他被人抓走了?” “什么,被谁抓走了!”,芽儿大惊。 “你不用急,那人要不了他的命,欠债总是要还的不是?”,药良和胡大旺一起促狭地笑了,弄得芽儿的心七上八下的。 芽儿再问什么,两个人就都只笑不答,但两个人都保证楚风绝对没有性命之忧,芽儿才稍稍放下心来。 “干爹,真的要扎吗?”,芽儿为性命之忧,还是退了一步,认了这个肆意随性的神医作干爹,但面对着他拿出的一排细长的银针时,她真的怕得全身发抖,这不禁让她想起来还珠格格里面容嬷嬷扎紫薇那个场景,整个一鬼哭狼嚎,痛彻心扉。 第十章,扎针 “这毒虽然不厉害,但余毒难清,必须扎针,七天后,我保证你活蹦乱跳”,药良示意她脱掉衣服,趴在床上。 芽儿有些扭捏,还要扎七天呀,估计到时候她都成刺猬了。 “我是你爹,害羞个什么劲,赶紧脱了,你给她按住,别乱动哦!”,药良叫小红帮忙按住她,小红是管家安排照顾芽儿的侍女。 正准备下针,芽儿忽然又想起什么,突然硬撑着起来,药良刚下到一半的针差点扎自己手上,“又怎么啦,你别逼我点你的穴!” “那个,干爹,你这个针消毒没有?”,想想都后怕,估计一个大夫救治几百号人都是用同一副银针,这要是哪个有个什么传染病,都不知到哪喊冤去,见药良待在那里,芽儿才晃过神来,“消毒”这两个字他听不懂,又赶紧解释,“干爹,我是说这银针干不干净?” 对于芽儿这个小丫头质疑他作为神医的职业操守,有些恼怒,但还是回答她,”这银针不用的时候都是在药水里面泡着的,而且这副银针我还没给人使过,你是第一个,这下行了吧!” 芽儿这才老老实实趴好,死就死吧,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银针扎下去并不是很疼,只是稍稍有些麻痹感,过了一会,感觉没动静了,芽儿问,“扎完啦?” “你趴着别动,过半个时辰,我过来取!”,药良的额头上已零星冒出点的细汗,显然扎针也是个力气活,力道不能大了也不能小,位置更是得一拿一个准,半丝误差都不容许。说话间,人已经出了屋子,边走边寻思着人真的老了,扎个针也得来个大喘气了,哎! “姑娘,要喝水吗?”,小红给芽儿擦了擦汗,她在望月山庄作了五年丫鬟,觉得这芽儿姑娘比老爷那些个夫人都要漂亮,脾气也好,真真是个天仙般的人儿! 芽儿俯着身子,小心地抿了口水,“小红,你帮我数数看,我身上到底是扎了多少针?” 小红恩了一下,开始数了起来,数了一会又不做声了。 “怎么啦,接着数呀?”,芽儿稍稍往上抬了抬头,一抬眼就看到一脸惊骇的小红。 第十一章,胡二少 “二少爷,啊!”,小红惊叫了一声,赶忙走到芽儿前面,遮住来人的视线。 芽儿侧着头只看到有双灰色镶金线的鞋子走了进来,听小红的称呼,应该是这山庄的二公子。 “二少爷,芽儿姑娘不方便见客,您还是等会再来吧!”,小红也算机灵。 “哼,跟了新主子没两天,脾气见长呀,都敢给本少爷脸色啦!”,声音有点尖,脚已经更向前走了过来。 芽儿伸手把被子往身上盖了盖,被子擦着了银针,有点痛,但这回已经顾不得了,“二少爷,真不好意思,我现在还真的不方便见客,等改天定去拜会,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胡二少半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姑娘客气了,就怕是在下唐突了佳人!” 知道唐突你还不快滚,芽儿气得牙痒,这家伙就是个登徒子恐怕平日在这山庄里嚣张惯了。 再走近一点,胡二少这才看到了芽儿那张绝色脸庞,心里越发像猫挠一样,整个一看到了蜂蜜的狗熊,像芽儿走了过去,“姑娘,可真漂亮,这洛城的花魁也不及姑娘之一二呀!”,就差流哈喇子了。 芽儿不禁撇嘴,这也算夸奖,我呸。 “姑娘,我看你趴在难受,我还是扶你起来吧?”,胡二又往前一步。 “不用了,不敢麻烦公子!”,芽儿赶紧回答。 “姑娘,别客气!”,胡二就当听不懂芽儿话里的咬牙切齿。 看来这色鬼不会轻易作罢,小红压根不敢反抗他,芽儿眼睛一扫,看到了旁边的凳子,计上心来,“小红,还站着干吗,客人来了,还不快上茶,怎么这么没规矩?” 小红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快去呀,还愣着干吗?”,芽儿再次出声催促。 小红这才开始挪动脚步,但又不放心,还时不时地往回望,这个二少爷最是好色,庄里的漂亮丫鬟他可没少占便宜,三个少爷数他侍妾最多。 小红刚走开,胡二少瞅着机会一只猪蹄子刚要抓住芽儿的小手,“啊!”,杀猪般的叫喊。 惨叫声在空荡的院子回荡,惊到了院子树上的鸟儿。 第十二章,胡二少(2) 芽儿从凳子上摸了根刚刚药良没有扎完的银针,直接扎到了胡二少的手上,那叫一个快,狠,准,也不知到底扎到了什么穴位,只看到胡二那手瞬间真的膨胀到猪蹄般,看他那上串下跳的样子,显然是极痛的。随着肿胀,这针竟然一点都看不到了。二少一阵恼怒,正想伸手打芽儿,手却被人狠狠抓住。回头一看,竟然是他爹胡大旺。 小红果真还算机灵,及时通知了胡大旺和药良。 “你个畜生,又在这里作什么混账事?”,胡大旺气得牙痒,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天不给他惹祸都难。 “爹,你看我的手,快救救我!”,胡二举着手扯着父亲的袖子喊。 “姚兄•;•;•;•;•;•;”,胡大旺恳求地望着跟芽儿嘀咕的药良。 “哼,敢打我闺女,废他只手,难道不应该呀!还好意思求我”,药良翻着白眼。 废了手,没这么夸张吧,芽儿只是看不惯他想教训一下,还不至于想废人家的手这么狠毒。“胡大叔,要不你另外请个大夫给看看?” 胡大旺这才恍然大悟,是啊,药大神医不看还有别的大夫呀,急忙叫小红把庄里的王大夫给请过来。 “我看谁给他治,谁治我废了谁的手!”,药良叫住了小红。 “芽儿,今天这事,我替这忤逆子代你道歉,你看?”,胡大旺知道求药良是行不通了,转而向芽儿求助。 毕竟住在人家的地盘上,加上就算儿子再歹,他老子还是对她挺不错的,要给胡大叔面子,又得让干爹消气,这个尺度可得把握好了,“干爹,要不这样好不好,先不给治,让他痛那么一天,明天你就看在胡大叔的面上给他瞧瞧,本来就是一后辈,您跟他置气,倒跌了你的份!” “一天不够,至少三天”,芽儿把话说到这份上,药良也算应了。 见药良松口了,胡大旺也不好在这一天还是三天上计较,叫管家把那不孝子扶回去休息。可怜那胡二少爷,采花不成,倒被那花扎了手,三天,硬是三天痛得连眼睛都闭不上一会。 “你这丫头倒是会做人!这样也好,我倒是少操了很多心!”,药良替她把针取了,从怀里拿出封信递给她,“你看看,知道是谁不?” 第十三章,前年何首乌 芽儿展开纸看了看,上面就一句话,“药前辈,特奉千年何首乌一棵,求神医医治芽儿姑娘!”,字迹苍劲有力,大气磅礴。 芽儿辗转想了想,“莫非是他?”,除了杨奎,自己真的不认识什么人,能有这大手笔了。 “谁?当今皇上老儿”,药良一脸不屑,虽然这棵千年何首乌,他很是喜欢。 芽儿吓了一大跳,“我上哪认识皇帝去,我说的是路上遇到的一个山贼头头”。 “净说傻话,这千年何首乌只有那西边的天池国才有,上百年还找不到一棵,现在能有这东西的只有皇帝老儿,去年天池国进奉了一棵给他”,药良解释道。 “这么珍贵,能不能起死回生?”,芽儿好奇。 “要是真有什么东西能起死回生,还要我这神医干吗?顶多延寿续命而已,据传,你吃的那颗续命丸就是千年何首乌制成的,现在我得了,正好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摸出那续命丸的方子”,药良天性随意,但也有痴迷的东西,这不,丢下芽儿,自己就往外走,研究他的宝贝药去咯! 可芽儿却想知道到底谁许了这么大的人情给她,是你吗,杨奎? 回想起中毒的因由,真的是应了那么一句话,说来话长。 “爹,试试女儿给你缝制的新衣”,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给须发有些斑白的老人披上新衣,只见那女孩瓜子小脸,淡淡细眉,玲珑小鼻,樱桃小嘴,美得不可方物,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秀色可餐。 老人轻握住女孩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的石凳上,“芽儿,转眼间你就长大了,爹老了,不能照顾你一辈子,爹只希望能觅得一个好男儿让你一生一世有个依靠。” 芽儿听到这话,看到父亲过早斑白的头发心痛不已,“爹,芽儿就要依靠你一辈子,您还年轻着呢?” “尽说些好听的,哄我”,老人摸着芽儿的头发,眼神中满是宠溺,“芽儿,我们生活在这个小山村,日子虽然清苦,但也平静。芽儿,你此生一定不要踏进官家和皇家!你一定要记住爹这句话,知道吗?” 芽儿虽然好奇爹为什么要这样叮嘱她,但看到他眼神中的那份坚定和不容置疑,芽儿没有多问,只是顺从的点点头。许多年后,当芽儿再想起这句话时,才明白爹的良苦用心。 第十四章,文家村 芽儿全名楚芽儿,父亲楚风是文家村的私塾老师,芽儿年幼丧母,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日子清苦但平静,村民也和善可亲,对楚风相当的尊敬。 “芽儿,芽儿,在家吗?”,王婶人未到声先到,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王婶,您来了,快坐,芽儿泡茶”,楚风吩咐道。 “不用客气了,楚夫子就是见外,我一天也来个十回八回的”,王婶笑着坐下。 芽儿端茶过来,“王婶喝茶,您是为了那副被面来的吧,王婶我还没绣好了,等过两天绣好了,我给您送去”,芽儿乖巧地说。 王婶拉住了芽儿的小手,“芽儿这孩子我是真喜欢呀,乖巧听话,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睡觉都要笑醒的!夫子真的好福气呀!” 芽儿不好意思的脸都红了,楚风笑了笑,“王婶你过奖了,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什么麻不麻烦的,有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没二话”,王婶性子急。 “王婶,芽儿过完年都十四岁了,你帮忙留意一下,帮她找个好郎君,不求富贵,只求人品”,楚风认真的说。 王婶哈哈笑了起来,“夫子说实话,我早就留意上了,只是没好意思提。这十里八乡的要配上芽儿这么漂亮姑娘的人呀还真不多,要不是我那儿子不争气呀,我真恨不得让芽儿给我当儿媳妇呢!” 芽儿实在害羞的不行,早已离开回屋去了。虽然年幼丧母,但爹把什么女史,女诫都找给她读过,她也有些明白为人妻为人母的不易,要守的规矩实在太多。芽儿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想法中,对于自己将来的夫君,此时的她恐惧多过好奇。 接近黄昏的时候,文清哥来找她,文清是爹最赏识的学生,也是文家村唯一准备去考取进士的人,他比芽儿长三岁,从小他们就在一起玩,像兄妹一样。 “芽儿,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文清兴奋地从后面拿出一个风筝来,是一只五颜六色的蝴蝶。 芽儿接过来,非常高兴,“真漂亮”。 “这是我今天上集市的时候看到的,我猜你一定会喜欢”,文清喜欢看到芽儿喜笑开颜的样子。这个少年的心中情愫暗生,“芽儿,你笑起来真好看”。 “谢谢,你先回吧,我还得做饭呢”,芽儿大方地道谢,转身跑进了屋里,只留下一个背影让门口的人呆呆的望着,久久不愿离去。 楚风从窗户看见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 第十五章,救人 早上,鸟鸣声声,空气清新,小溪流水潺潺,芽儿正在溪边洗衣服。清凉的溪水让芽儿觉得神清气爽,连洗衣服也变成了一件无比欢快的事情。 突然一阵红色的液体流了过来,芽儿还没来得及捞起泡在水里的衣裳,她月牙白的的袖子上都沾染上淡淡的粉色。芽儿捞起衣服放在盆里,逆流向上望去,可以听到轻微的呻吟声,声音很低,芽儿有些恐惧,不知道那是人还是野兽的声音。 芽儿小心的往小溪上流走去,那呻吟声越发的真切,是人的声音。芽儿大胆的走过去,拨开小溪旁边深深的野草,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趴在那里,侧卧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和泥土,眼睛闭着,呻吟着,似乎很痛苦。右腿伸进了溪水中,不停地流着血,血顺着溪水一点点的向前流淌。 芽儿有些害怕,但男子痛苦的表情又让她萌生恻隐之心。芽儿轻轻推了他一下,“喂,你醒醒,醒醒”,男子艰难的看了一眼芽儿,又沉沉的昏了过去。 芽儿使劲把他的右腿从溪水中拉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给他翻了个边。一番思想挣扎之后,芽儿拨开了他右腿受伤地方的碎布,看到一个长长地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芽儿用手绢轻绑住他伤口的上面部分,然后转身离开去找草药。她和药铺的李大叔去采过药,李大叔告诉过她溪边有一种开白花的草药能止血。芽儿走了不过5米,果然看到一种开白花的小草。 芽儿把草药放进嘴里嚼碎,那药味真的是苦过黄连,芽儿也顾不得许多,嚼碎后轻轻的敷在男子的伤口处,然后用手绢包好。做完这些,芽儿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她坐在他旁边,看到他的右腿似乎已经不再流血,芽儿觉得很高兴。男子粗大的手上也布满了或长或短的伤痕,右手还紧握着一把长剑,剑身有很奇怪的图案,芽儿有些好奇的伸手过去摸了一下,刚准备把手收回来的时候,男子突然手一扬,把剑架在了芽儿的脖子上。 “你是谁?”,男子睁大双眼,奋力喊着。 芽儿吓坏了,“我•;•;•;•;•;•;我是看到你受伤才给你包扎的,我没恶意的”。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右腿,看到包扎的白色手绢,才艰难的放下了手中的剑,大口大口的喘气,“谢谢”。 芽儿看到男子因为刚才的使劲,伤口又开始渗透出点点鲜血,不禁觉得担心,“不要紧,你的腿受伤了,血还没完全止住,我送你去看大夫吧!” 第十六章,救人(2) 冷飒看到芽儿美丽善良的面容有半秒的呆滞,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使劲想站起来,但伤口的疼痛让他失败了。就在他往下跌的那一刻,芽儿及时的扶住了他。 “我不能去看大夫,我的仇人现在一定正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呢”,说完,冷飒冷笑了一声。 芽儿觉得莫名其妙,从小平静的长大,完全不明白“仇人”的概念,但她还是觉得不能这样丢下他,他这样不停流血,不好好休息的话,会死的。“你如果真的不能进村的话,我扶你去林子里面的茅屋休息一下吧!那里很偏僻的,只有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老猎手们才找得到,我也是老猎户张爷爷带我去的”。 冷飒从芽儿单纯的眼神中看到了善良与真诚,顺从的点了点头,“那好吧,麻烦你了”,其实从小到大义父就告诉他不要信赖任何人,但此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信任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她手里。 芽儿扶着冷飒穿过小树林,超近路一直到森林深处,芽儿觉得自己快虚脱了,他实在太重了。冷飒感觉到芽儿开始有些颤抖的肩膀,不禁觉得有些抱歉,“要不你就把我放在这里吧,他们应该找不到的”。 “不行,这里晚上会有野兽的,小茅屋就在前面不远了”,芽儿立刻拒绝了,重新打起精神扶起他,从没有这般亲近过一个男人,男子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心慌但又有一种踏实感。 终于到了,把他扶在铺满稻草的竹床上躺下。芽儿使劲的喘着气,等稍稍平静了一会之后。她开始嚼先前用剩下的草药,苦涩的味道让她皱紧了眉头。冷飒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芽儿眉头紧皱的样子让人心疼。 芽儿解开手绢,把药草重新敷上,手绢已经脏了,满是血污。芽儿一咬牙在自己的衣裳上撕下布条,帮冷飒把伤口包好,应该是很疼的,但他脸上表情坚毅,只是稍稍皱起了眉头,习惯了疼痛何曾不是一种难言的悲惨。 芽儿忙的小脸红扑扑的,让冷飒又喜欢又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流了太多的血,不一会,冷飒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留在脑海里的是一个漂亮女子坚毅善良的笑容。 第十七章,庆苗苗 今天真的累坏了,把冷飒安顿好,芽儿才急匆匆地穿过林子往家赶。虽然她知道,救了江湖中的人,可能会给她平静的生活带来麻烦,但内心的柔软总是没办法拒绝。 回想起以前,芽儿不觉歪歪嘴角,那笑里总带着一抹苦涩。5岁父母离婚,又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庆苗苗,是她前世的名字,后妈虽然没有可以虐待她,但也比较冷漠,一直闷不吭声直到大学毕业,工作结婚,日子平静且安稳。那时候,她一直觉得她可以一直这般娴静温婉的过下去,做一个贤妻良母直到终老。当她看到原本该在外地出差的丈夫搂着她最好的朋友在电影院门口拥吻时,她笑了。这般狗血且虐人的情节出现在她的人生剧本里,老天真是待她“不薄”。自从结婚后,她刻意收起的骨子里的倔强又爆发了,她不喜欢质问,不愿意争吵,却也不愿放过,留下离婚协议书给丈夫,留下一封遗书给好友,甚至把房间贴满喜字,不带一物悄然离开这个城市。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就是把愧疚留给他,然后自己悄然走入新的人生,她决绝甚至不作半点挽留。一个月后,悄悄回去,发现丈夫不分白天黑夜仍然在寻找她,儒雅不见了,俊朗不见了,邋遢颓废;好友远走他乡,临行前跪在她父母面前忏悔赎罪。苗苗笑不出来,她觉得很冷,这个世界早已经没有了半点她依恋的温暖,一个恍惚,被一辆飞行而过的汽车撞飞了,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并且是最后一次飞翔。醒来,她成了三岁发着高烧的楚芽儿。这大概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吧! 前世叫苗苗,现在叫芽儿,人生果真玄妙。她平静的看这个世界,这个山村淳朴贫穷,她甘之如饴,有父亲温暖的疼爱,就这般淡然度过这生,却也没什么好缺憾的。 刚走到院门,爹就走了过来,“芽儿,怎么洗个衣服洗这么久?”看到芽儿两手空空,更觉得奇怪,“你不是去河边洗衣吗,衣服呢?” 芽儿这才想起来,只顾着帮冷飒疗伤,衣服都忘在河边了,“哦,我忘拿回了,我这就去”。芽儿立即转身,不想和爹多作解释,怕他担心。人生要是像那不小心忘记的衣服一样,可以回头取回,重新来过,多好,那样的庆苗苗会不会像如今的芽儿一般也能有自己的一隅不愿舍弃的温暖。 第十八章,巨鲨帮 路上碰到二牛,他拿了把锄头在地头干活,见她过来傻傻的望着她,二牛有点痴傻,但干起活来也算他们家的壮劳力,芽儿冲他笑笑,可怜的二牛眼睛都望直了,口水流了个稀里哗啦。芽儿知道这世的她长得很可人,十四岁已经出挑的光彩怡人。再怎么淡然的女子也一定喜欢自己有个好相貌,当冷飒凛然的眼睛望到她的脸,有半秒的呆愣,原先的抗拒也少了半分,芽儿知道,女人的美丽何尝不是一件利器!小小的虚荣冒泡了,让芽儿有了半丝笑意。 吃过晚饭,芽儿跟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和爹闲聊,芽儿担心冷飒的伤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走的时候拿猎户屋里的米煮了一锅粥在桌上,也不知他吃了没有。正和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院子外的木门被拍的啪啪响。 “芽儿,你快进屋去,我去看看”,楚夫子起身,推了推芽儿。芽儿顺从的进了屋,心里不免犯嘀咕,这大晚上的,谁搞这么大阵仗是干什么。 楚夫子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七八个灰衣男子,手里拿着火把,面目蛮横,“你们这是干什么?” 前面一矮个男子,展开手中一张画像,“仔细看看,见过这个人吗?” 楚夫子看了一眼,“没见过,我们村里没这个人”。画像上的人剑目星眉,神情冷峻。 后面稍胖点的男子,戴了个大耳环,似乎是他们的头,走过来,看了楚夫子两眼,“给我进去搜,看仔细点!” “喂”,楚夫子没拦住,七八个人一起涌进了院子,“你们这是干什么,都说没见过这人呢?” “爹,怎么啦!”芽儿听见众人涌进院子的声音,憋不住还是出来了,院子里只剩下胖瘦两男子,其他的都进了屋,乱七八糟翻了起来。 楚夫子走到芽儿前面,挡住了瘦子贪婪打量芽儿的眼神。 “老大,你看这小妞•;•;•;•;•;•;”,瘦子冲大耳环使着颜色,“要不,给您弄回去当三夫人?” 芽儿感觉到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往楚夫子后面藏了藏。 大耳环使劲往瘦个子头上拍了一掌,“什么弄回去,胡说什么,我们巨鲨帮名号响当当,自然是热热闹闹八抬大轿娶回家去,你说,是吧,小姑娘?” 瘦个子马上点头称是,“大哥说的对,说的对”。 第十九章,巨鲨帮(2) 进屋搜的几个人很快退了出来,“大哥,里面没人。” 大耳环往芽儿面前走了走,“姑娘,今天我还有事,过两天腾出空来就立刻来下聘,你就安心等着作我林东的三夫人吧,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位大爷,实在不巧,小女前两天刚指了人家”,楚风说。 “已经指人了?”,大耳环疑问。 “确实指了!”,楚风点头。 大耳环一阵好笑,“指了就给我退了!没那个没颜色敢跟我巨鲨帮抢女人,兄弟们,我们走!” 出去的时候,瘦子还不忘给芽儿作揖,“三夫人,小的走了!” 这帮人是来找冷飒的,他腿受了伤,走不了,那个屋子暂时还是安全的,过久了就说不准了,明早要抽个时间过去看看。这个什么巨鲨帮看来不好惹,芽儿知道她平静的日子快到头了,连楚夫子也唉声叹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作的那般孽哟!如丝,你当初可曾想过,平静这般难呀!”,楚夫子感叹,“如丝”,芽儿知道这个名字是爹一生的隐痛,就如同她的娘亲一般,可以想念却不能提起,她默不吭声,权当没有听见。 思索再三,芽儿还是把救冷飒的事情告诉了楚夫子。 楚夫子一阵叹气,“芽儿呀,这里我们生活了十几年,算是到头了,姑且不论你救的那个人还会有什么麻烦,就那什么巨鲨帮欺男霸女的态度,我们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那我们去哪?”,芽儿一阵难受,一时的仁慈弄得家都不能待了。 “明日我随你一起去看看那个人再说,我现在去村头王大夫那里去讨点伤药,你一个人在家小心些,把门锁好!”,楚夫子说话间已经出了门,刚刚闹腾的村子已经恢复了寂静,想必那班人已经走了。 楚夫子没有责怪芽儿半句,虽然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但总不能怪她救人有误,夫子平日有些古板,但对人甚是慈悲。人心是这世上最硬的东西,却又恰恰是最柔软的。 这个世道弱肉强食,官府与江湖互相制衡又尽量不起冲突,像芽儿父女这般平民遇难只有躲避,却没有丝毫反抗的力量,想到这些芽儿心里一阵酸楚。 第二十章,冷飒 两父女天还蒙蒙亮,就急匆匆的进了树林,七拐八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猎户的小屋。芽儿推门进去,木床上没人,桌上放着昨天装粥的碗,已经空了。屋里静悄悄的,突然一道银光闪过,一把剑直接架在了跟在芽儿后面的楚夫子脖子上。 芽儿大惊,“冷飒,住手,这是我爹!”。 冷飒站在那里,面色苍白,看了一眼芽儿,收回剑,人也顺势倒了下来,右腿正淌着血,刚刚他应该是躲在了屋檐上,跳下来,崩开了伤口。 芽儿赶紧过去,把他扶到床边坐好。刚坐下,立刻去撩他流血右腿的裤脚,长长的伤口狰狞而恐怖,接过楚夫子递过来的伤药,撒上去再用布条包好,整个过程,冷飒没有离开那张娇小的笑脸,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润湿了。 楚夫子默不作声打量着男子,之间他一身黑衣,眉目俊朗,只是神情冷峻,平添了几分严肃。 “昨晚巨鲨帮已经到村子里来搜过了,这里位置偏远,难以发现。你可以安心在此养伤,虽然伤口比较大,但没有伤到筋骨,过个五六日,应该就能行走了”,楚夫子开口说道。 芽儿包扎好伤口,拿出带来的馒头和菜,昨晚连夜还杀了只鸡煲了汤拿过来。 “公子,厨房里还有些米,水缸我也添满了,应该够你七八天的吃食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芽儿,我们走!”,救人一命已经足够,冷飒浑身散发的气息让楚夫子很是不舒服,透着股血腥之气,他不希望芽儿与他们江湖中人有所纠缠。 “你明天还过来吗?”,冷飒问呆愣在那里的芽儿,芽儿不知道爹为什么突然这般不友善。 “不,我们得罪了人,可能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你自己保重吧!”,芽儿模糊说道。 “巨鲨帮?”,冷飒问。 芽儿没有吭声,面有疑色,冷飒一看她沉默的小脸,似乎猜到了。 “明天会有人来接我,你们跟我一起离开,我会找个地方安顿你们”,冷飒一向很怕麻烦,但恩情该还的还是得还。 “爹•;•;•;•;•;•;”,芽儿望着楚夫子,芽儿自小生活在这个村里,没有到过外边,一下子没了主意。 楚夫子拧着眉头,“不用了,我们有去处,公子,保重!” 第二十一章,文清 刚回到家,文清就来了。 楚夫子跟他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把救冷飒的事情敛去不说。“文清,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我走后,希望你能勤加念书,今后能有所成就。” “夫子,弟子有一请求”,文清跪在楚夫子面前,“文清想娶芽儿,望夫子成全!我爹与县老爷交好,只要芽儿嫁与我,量他巨鲨帮也不敢明着上门抢亲”。 楚夫子想了想,“文清,我看着你长大,品性纯良,芽儿嫁与你我也放心。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芽儿嫁你,你必须保证终身放弃功名,不入官场。” 文清呆住了,自古“学而优则仕”,夫子刚刚还要他努力,金榜题名会有时,这会又要他不要考取功名,“夫子,我不懂!” “文清,你不需要懂,你想娶芽儿就必须不入仕途!这事你还是和家里商议好了,再来答我吧!”,楚夫子说完,进屋了,徒留着文清半脸喜半脸忧。 楚夫子与文清说的话,芽儿在房里都听到了,没有反对也没有欣喜,文清很好,端正斯文,待人友好,于楚芽儿,他亦兄亦友。爹一再和她强调,要生活平淡,与官场,江湖都避之甚远,他从来不曾跟芽儿讲过他以前的故事。文清说他满腹经纶,政论高远,却宁愿蜗居于此当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芽儿曾经问过他,“芽儿的娘呢?” “芽儿的娘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天妒红颜,走的时候她也不过双十年华•;•;•;•;•;•;”,说完,楚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足足两天,不吃不喝,从此芽儿不敢再问,这成了父女间不再提起的禁忌。爱太深,像一道明媚却永不愈合的伤口,一旦触碰,即刻鲜血淋漓,只能漠视,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只有深夜抚即左胸时,才骤然发现那心是缺了一块的。 没过多久,文清的父母就上门了,文清灰溜溜的跟在身后。文员外心宽体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像个小土包,“夫子,我一向敬重你,芽儿娇巧能嫁入我家,是文清的福气。我却不知道这考功名和娶芽儿有什么冲突,非得选其一,要是清儿考取功名,芽儿不是也跟着享福吗?” 第二十二章,文清(2) “员外,我不是刻意为难文清,其中缘由我不好细说。文清若想娶芽儿就必须答应我这个条件。”,楚风坚持。 “爹,我不考功名了,我要娶芽儿!”,文清跪倒在父母面前。 “清儿,你可不要犯糊涂,你自小这般苦读诗书,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功成名就,这会放弃,不是功亏一篑吗?难不成天下就他楚风有女儿不成?多得是好姑娘想嫁入我们家!”,文夫人伸手去拉儿子,一股子怨气早已冲向了楚风。 无论文员外父子说破天去,楚风半点不松口,一家三口闹闹腾腾回了家去。芽儿却不觉间松了口气,或许她觉得就这般懵懵懂懂嫁给文清,这样的人生或许不是她所想要的。 “这鬼地方真难找,冷脸,还没死呢?”,一身红衣,清瘦苍白,看起来羸弱无比,动作却轻盈迅速,像一只轻燕,一晃眼已经坐到了冷飒面前。 黑夜里,屋外的树木像鬼魅般静静矗立,上弦月散落着一点点微光衬得红衣男子的脸格外难看。 “事情解决啦!”,冷飒不是询问,却是在陈述某个事实,尽管他不曾亲见。 “那个什么鬼鲨帮,鲨鱼全灭了,剩下些小鱼小虾正抢食了,到底是谁伤了你,李德元武功不济,没理由呀”,红颜往床上一躺,哎,又浪费他一天睡觉的好时光,不知道明天起来脸上会不会添几条皱纹,真是伤脑筋呀,得吃多少燕窝才补得回来! “不是李德元,我刚一动手,他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我防备不及,被他给伤了,一身青衣,我没看清脸”,冷飒回答,夜色凛凛里,满身的戾气仍让人胆寒。 “给你,我上次在药老头那里偷的,疗伤圣药,洒在伤口上,明天你就能生龙活虎了”,红颜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扔了过来。 沉默许久,红颜正闭目好似睡着了一般,突然叹了口气,“又快到八月十五了!” “上次你去找过药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吗?”,上完药,冷飒也躺了下来,望着屋顶,开口,风咕咕的刮着。 “有办法吗,也算没有吧!”,他自说自话。 第二十三章,红颜 “我花了一个月帮他找了一棵天山雪莲,他才告诉我,‘流光’可以解,但必须散尽一身武功,即便解了,每年中秋能要遭受刮骨烧心之痛”,苍白的脸似乎又白上那么几分。散尽武功,这怎么可能,像他们这种人,失去了武功,分分钟就被人挫骨扬灰了。 冷飒没有回答,这样沉寂的夜里,兄弟比肩而卧,却没有倾诉交谈的欲望。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那年,你为什么杀了小七留下了我?”,太久的疑问悬而未决,红颜差点都以为自己忘记了,十年过去,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一个馒头”,冷飒说的平静不起半点波澜。 “嗯?”,红颜没有听懂,“什么馒头”。 “我进去那里第一天,你给了我一个馒头”,冷飒解释。 他们都是义父从各处抓来的小孩,刚抓来时都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天天练武,学习杀人,月底每个人必须杀掉另一个小孩,你不杀人就只能等着被杀,就这样一直学习,一直淘汰,最后就剩下冷飒和红颜两个,冷飒天性异秉,而红颜却是机灵狡猾,只有红颜知道,冷飒一直若有若无的帮着他,一直不知道缘由,现在说来仅仅因为他给过他一个馒头。越是冷漠的人,越是把人家的恩情记得越牢。 “今天早上,叶海龙死了”,红颜话锋一转,脸上看不到丝毫情绪。 叶海龙只是一个普通的茶叶商人,红颜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秘密只有为数几个人知道。叶海龙是红颜的亲生父亲,义父把他们抓进去时,已经四五岁了,都开始有记忆了,冷飒是街上流浪的小乞丐没有亲人,红颜是商人家的公子,即便知道父母是谁,也回不去了。一双染血的手,身上终生不能摆脱的毒都已经注定与常人生活无缘了。 “被生意上的对头买通丫鬟下毒毒死的”,红颜自说自话,“我往那人家里井里撒了点东西,估计现在应该死绝了,冷飒,我报杀父之仇了,你看我是不是还有点人情味?呵呵•;•;•;•;•;•;”,笑声里有丝丝凄惶。他这一辈子是没啥好指望了,至少能护住这与他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也算是这一身武艺唯一的好处了。 “你安排人帮我在洛城找座房子,安静点的”,冷飒知道他还没有睡着。 “谁住?”,红颜果真没有睡着,心思沉重,早已没了睡意。 回应他的,只有屋外风吹树叶的呼呼声。 第二十四章,远走 芽儿和楚风各提了个小包袱,站在院子里,家里的东西带不走,能带走的只是各自几套衣服罢了。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内心里总有几分难舍。楚风已经交代了王婶,能用的东西谁看上了谁就拿回去,物尽其用吧! 陆续有村民听到消息过来和他们道别,文清没有来,估计被他父母拖住了。 “走吧,芽儿,先去镇上租辆马车!”,楚风先迈出了院门。 芽儿把院门关上,跟上了楚风,“爹,我们去哪?” “走到哪算哪,碰到合适的地方就定下来生活”,楚风一脸平静。 还没走到村口,就呼啦啦被七八个人围住了,后面还跟着一大对挑担子的挑夫。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天巨鲨帮那个瘦小个子,真真的冤家路窄。 “三夫人,您这是去哪?我们老大正要我来下聘呢!”,瘦子贼眉鼠眼望着芽儿。 “这位大哥,烦请转告贵老大,小女已经许了人家,没福气嫁给你当家的”,楚风试着与他商量。 “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老大以前是分堂主,现在已经是副帮主了,哪个不长眼敢跟我们副帮主抢女人,简直是嫌命长。夫子我劝您还是想开点,找这么个能耐的女婿,以后这十里八乡的哪个敢不恭敬的喊你声‘太爷’”,瘦子看他们提着包袱,显然已经明了他们的意图。 芽儿走出来,“这位哥哥,劳烦你白跑一趟,副帮主的心意我心领了,女子粗陋,高攀不上贵帮,还望哥哥在副帮主面前斡旋斡旋,小女子感激不尽”,芽儿好话说尽,就连身上的盘缠也尽数塞进了瘦子的手里,父女二人手无缚鸡之力,钱是身外物,如果能花钱免灾,也是再好不过了。 瘦子掂量了一下手里份量还算不轻的银子,塞进了腰包,“小姐,不是我不帮你,可副帮主看上的人哪里还有跑得掉的道理,你要是听话,八抬大轿我恭恭敬敬抬了您去,你要是不答应五花大绑绑也得绑回去。我们可都是粗人,伤了小姐这细皮嫩肉,到时候可别怪兄弟我们不怜香惜玉!” 话说到这份上,显然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芽儿见他银子收了却不愿帮忙,顿时恼火,“你们巨鲨帮还能只手遮天不成,我要上衙门告你们去!” 第二十五章,杀人 “小姐要见县太爷,明天你和帮主的大礼上就见到了,到时候你再告状吧,兄弟们,给我绑咯!”,瘦子一脸阴笑。 七八个人围上来就要抓芽儿,楚风把芽儿拉至身后,楚风一瘦弱书生,哪及得七八个大汉拉扯,一下就被人掀翻在地。 “爹,你怎么样?”,芽儿想伸手去拉楚风一把,可手已经被壮汉狠狠地拽住了,半点挣脱不开,急得满脸通红,眼泪像珠子般洒落。 “啊•;•;•;•;•;”突然只听得抓着芽儿的两个人一声大叫,松开了芽儿,仔细一看,两人的手竟然多出了大洞,正殷殷流着鲜血。 “谁,给老子出来!”,瘦子东张西望,吼着,手有些微微发抖。 “扑•;•;•;•;•;•;”,瘦子话音刚落,一个石头飞来正中他的嘴巴,生生打下两个门牙,顿时血流满了满嘴。 “就你这么下贱坯子,竟敢在爷面前自称老子”,一个红色身影略来,手还轻飘飘的扫着身上的袖子,好似有灰尘一般。 瘦子退后了几步,声音有些颤抖,忍着疼痛,“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巨鲨帮的闲事!” “什么狗屁巨鲨帮,李德元都叫老子灭了,还敢出来作怪!”,红颜扫了站在那边扶着楚风的芽儿一眼,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冷飒那木头原来喜欢这样的,了然。 瘦子知道厉害了,李德元是他们的帮主,武功甚是厉害,竟然是眼前这个红衣人干的,知道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打算悄悄溜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红颜袖子一扫,一阵风吹过,十几个人瞬间惨叫,血肉之躯瞬间化作血水流了一地,这场景让芽儿一生难忘,胃里翻滚着,勉强忍住不让自己吐出来,楚风的脸也在那一刹那白了好几分。 红颜走到芽儿面前,芽儿有些害怕,退了两步,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了红颜的视线,“别玩了,快点回去复命,我还有点事,晚点回去!”,是冷飒,芽儿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红颜不以为然,“我回去睡我的美容觉了,小美女,再见”,扭了他的小蛮腰,摸了摸自以为花容月貌的脸一下子在芽儿眼前消失了,这样一个男人,让芽儿更有了想吐的冲动。 第二十六章,同行 红颜走后,芽儿才想起自己竟然连句谢谢都没说。 “你们打算去哪?”,冷飒看他们父女俩手里提着包袱。 “暂时还不知道,走到哪算哪,遇到合适的地方就定居下来”,芽儿坦诚相告,虽然刚刚那堆人被解决了,难免巨鲨帮还会来找麻烦,十好几个人在这里瞬间蒸发掉,总会有人知道的。 “那就跟我走吧,我帮你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冷飒接过芽儿手里的包袱就走,丝毫没理会楚风一脸的不赞同,看刚才红颜瞬间杀了这么多人,手段这般残忍,让人尸骨无存,他竟然眉毛都没抬一下,这些人太危险了,满身的血腥气。 “公子,不劳烦了,我们有去处!”,楚风拉住了芽儿。 “那你们去哪,我送你们过去”,冷飒很烦楚风的婆婆妈妈。 “爹”,芽儿劝诫着,“冷公子一番好意,你我父女二人手无缚鸡之力,携伴上路再碰上个地痞流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冷公子既然想还了我的人情,我们便让他还了便是,爹,无需考虑这么多!” 想想,芽儿说的也算在理,楚风也不再吭声,心想着,等到了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姓冷的也该走了。 到镇上,租了马车,买了点干粮,三个人围坐在马车里异常沉默。 “你的腿?”,芽儿问,刚刚见他走路已如常人,不免担心。毕竟那道长长伤口是她所亲见的,怎么着也没那么快恢复。 “好了”,冷飒回答,没有多余的语言。 经过几番商议,三人决定去洛城,听人说,洛城繁华安定,民风高尚,所谓洛城是当今皇上亲弟洛王爷的封地,洛王爷治下严谨,勤政爱民,风评极好,洛城谓言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刚开始,楚风是反对的,他只愿找个安静的小村落定居,但芽儿在山村里待得太久,很想去见识一下洛城的繁华,抵不过宝贝女儿眼睛里冒出的恳求,楚风妥协了,他只愿不出乱子就好。“如丝,你说我躲了这么多年,是不是真的再也躲不过去呢?” 此去洛城,坐马车大概需要十天,三个人不急着赶路,走走停停,白天赶路,晚上在客栈休息。芽儿敲响了冷飒的房门,“冷大哥,你睡了吗?” 第二十七章,春娘 冷飒打开了房门,径直转身,坐到了椅子上。 “这是我刚托小二去药店抓的药,你喝了吧!”,芽儿见他上次受伤流了那么多血,脸色不是很好,一路上虽然他不怎么说话,但对他们还是很照顾,行程也不是很快。刚到客栈,她就交代小儿去药店抓副补血疗养的药。 冷飒皱了皱眉,没有多问,把药接过来一口喝了下去。从小有记忆开始,每次受伤,或轻或重,或外伤或内伤没有人管他,只能自生自灭。直至成了血楼的第一高手,每次受伤冷飒已经习惯了不去管它,让它慢慢好转,第一次有人这般发自内心的替他疗伤煎药,内心里泛起的波澜不止一点点。 芽儿端起药碗正准备出去,“你•;•;•;•;•;•;”,说了一个字,冷飒有些不知所措。 “有事吗?冷大哥”,芽儿转过身来看着他,桌上微弱的烛光衬着娇美的笑脸多了一股别样的风情。 “没事•;•;•;•;•;•;你早些休息!”,疑似冷飒的面瘫脸上升起一抹红晕,迅速的转过身去,望着窗外。芽儿不疑有他,出了房门。 正准备回房,芽儿发现前头一个人正往楼下走,看背影好像是楚风,“爹,这么晚,打算去哪?”,芽儿毫不犹豫迅速跟了上去,夜里街道上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楚风走得很快,芽儿小跑着,直到走到一条巷子里,突然人影不见了。芽儿顿觉不对劲,转过身,小巷口正站着个人,堵住了芽儿的去路。是个身形瘦削的男子,身形酷似楚风,就连身上的长衫也和楚风的一摸一样。芽儿知道刚刚自己跟着的那个人就是他。走近了才看清她的脸,对,是个女人,即便穿着男人的长衫,竖着发也难掩女子的妩媚,一双丹凤眼格外动人心魄。 “你引我来做什么?”,刚开始,芽儿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误跟了上来,看了她的脸后,芽儿知道,这个女人是故意引她来的,一个漂亮女子不会无缘无故穿着男子的长衫夜里出现在客栈里,更何况衣服款式颜色是和楚风的一摸一样的。 “杀了你,你说这主意好是不好?”,女人语调平常,声音好似黄鹂出谷。 “原因”,芽儿有了丝畏惧,正所谓来者不善,但要死也得死得明白不是。 第二十八章,梦红尘 “哈•;•;•;•;•;•;”,女人笑得张狂,空荡的夜里这样的笑声显得格外让人胆寒,她甚至笑得前仰后合,拼命捂着肚子,好似芽儿说了天大的笑话般,“你竟然问我杀人的理由,我杀一百个人却说不出一个杀人的理由,你说好不好笑? “我不觉得好笑,我猜你和冷飒有仇,又打不过他,才想找我出气吧!”,芽儿想了又想,她自认她一小平民,没得罪过什么人,需要人买杀手杀她。另外,这个女的没有在客栈动手,而是假扮楚风把自己引出来,可见她认识冷飒甚至武功没有冷飒好,这样说来唯一的解释只能她和冷飒有过节,想用她来牵制冷飒。 女人有半秒钟的痴愣,“小丫头,还挺聪明,我有点东西在冷飒手里,我就不知道你的份量够不够换那东西”。 “什么东西,武林秘籍,江湖秘录还是灵药仙丹,或者是藏宝图?”,芽儿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上十年,显然狗血电视剧对她的影响还存在。 女人没有理会她,手往芽儿嘴里一塞,芽儿感觉嘴里涌进一股苦涩,刚想把它吐掉,女人一手捏住芽儿的喉咙,一紧一松,药丸顺着喉咙溜了进去。 芽儿咳嗽了几声,想把它吐掉,但无济于事,“你给我吃的什么?” “梦红尘,红尘如梦,梦醒身灭”,女人又笑了,“告诉冷飒,明天戌时之前我要是在春芳楼见不到我要的东西,你就真的只能在梦里游红尘了!”说完,女人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客栈,芽儿觉得很是疲惫,双腿像灌了铅般有些抬不起来,她直接推开了冷飒的房门,好像推门花尽了她最后一点力气,顺着门开人就倒了下去,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呵呵•;•;•;•;•;•;”,芽儿望着他一阵傻笑,“冷飒,梦红尘是什么?” “梦红尘•;•;•;•;•;•;”,冷飒看芽儿苍白冰冷的小脸,突然觉得心慌,手指迟疑了一下,略微颤抖的抚上了她的脸,手掌里的硬茧触到了一丝冰冷,“你碰到春娘啦?” “原来她就叫春娘呀,挺漂亮的,她说你欠了她东西没还,你是不是欠人家情债啦,她打不过你却给我喂毒药,她约你明天戌时春芳楼,不然我就死翘翘了,你会救我吧•;•;•;•;•;•;”,说了一长串话,芽儿觉得力气完全消失殆尽了,睡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梦红尘(2) 芽儿觉得自己真得像沉沉睡着一样,全身轻飘飘的,意识无比清醒但就是醒不过来,她感觉到冷飒把她抱到床上躺好,盖好被子,一会,楚风进来了,紧紧拽着她的手,声音悲戚,“芽儿,芽儿•;•;•;•;•;•;”。 过了一会,芽儿是彻底睡着了,万物寂静,一片了然。 “芽儿救了你的命,你可不能丢下她不管”,楚风叫住了正准备出去的冷飒,“这毒是怎么回事,只有那个女人能解吗?” “她会没事的,你在这里照顾她,等我回来!”,说完冷飒就出了门,融进萋萋夜色。 梦红尘,红尘若梦,梦醒身灭。服下梦红尘,二十四个时辰内不服解药,就会从此长眠不醒。说这毒狠烈,发作起来却最是温柔,轻松入眠,不会给人半点痛苦,说它温和,却也不尽然,这数年间时不时会有人死在这种毒药之下。据闻,这种毒是惠恩师太晚年所创,惠恩年轻时是武林享誉盛名的毒娘子,突然一夜之间遁入空门。即便安心礼佛,昔日仇人仍会不时上门寻仇,避无可避,她便就此研制了一种温和的毒药,惠恩死后,这种传奇的毒药就此失传。十多年后,江湖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红尘春娘”,功夫不高,但一手毒术很是了得,最奇特的是,她竟然有梦红尘,世人皆猜她应该和惠恩师太有所因缘,但事实如何,无人说得清楚。 等芽儿醒来已是白昼,阳光洒在桌子上,光影跳跃,她有些恍惚,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睡得真舒服呀!楚风推门进来的时候,芽儿正呆呆的看着他,喜上心来,“芽儿,你醒了!” 芽儿拉开被子,“嗯,我还以为中毒死定了,原来只是睡一觉而已!” 楚风不禁叹气,再怎么懂事,芽儿也不过十四岁的小女孩而已。走过去,靠着女儿坐好,“哎” “怎么啦,爹?”,芽儿偎进父亲的怀抱,虽然前世和父母不甚亲昵,可和楚风两个人相依为命生活这么久,很享受和父亲撒娇这种天伦之乐。 “你的毒还没解,也不知道冷飒能不能拿到解药”,楚风煞是心疼她,话语间对冷飒的怨气越发大了。 第三十章,生死有命 “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什么好担心的”,芽儿她死过一次,对于即将可能光临的死亡反倒是坦然了,“我这次虽然因为冷飒无端受累,但他也不想的,冷飒面冷心热,爹何必苛责他?” “如果你没遇见他就好了,我们还在文家村生活的好好地”,楚风中年斯文的脸上已经开始飘荡着皱纹,岁月像把无情刻刀,不知不觉中已经把青春雕刻的七零八落。 “没有如果”,芽儿有些心疼,“爹,虽然我不觉得平静有什么不好,但就这般一直生活在文家村,直至终老,或许我也没有半点值得留恋的人和事。爹,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这般排斥外界。但如果因为惧怕伤害,而一直把自己紧紧关起来的话,生活也没什么乐趣可言了。爹,如果这次有幸不死的话,我真的很想四处去走走,风浪也好,伤害也好,我都会勇敢承担的”,芽儿第一次以成年人的口吻和楚风说话,第一次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楚风望着她倔强的小脸,半天没有说话,时间仿佛瞬间凝滞了,“哎”,又是一声长叹,“你真的长大了,爹一切依你便是!” 芽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吃了点东西,天慢慢黑了,冷飒仍然没有半点消息。和那个女人约定的戌时也就是晚上的七点到九点,芽儿看着天一寸一寸黑下去,她有点心慌了。说实话,虽然心里相信冷飒不会丢下她自己跑路,但她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要什么,如果单纯要些钱财或什么,应该还好说。但估计这种可能性不大,美女一般都不会这么没追求的。如果要什么武林秘籍或者藏宝图之类,芽儿自问她在冷飒心目中没那么大份量,江湖中人不是都视武功如生命吗?对她这个半吊子恩人,付出点银子就算是仁至义尽了。论及生命,多半没戏。 突然窗户一响,人影一闪而过,等芽儿回过神来,一个人已经稳稳地站在芽儿面前了,一身红衣,有点熟悉,但白得有点瘆人的一张脸,却是芽儿从来没见过的,那人也不吭声,只骨碌着大眼死盯着她,看到他嘴角一抹偷笑,芽儿知道了,“你是红颜吧!”虽然脸不一样,但那身红衣,身上那抹淡漠不经意是没变的。 第三十一章,春芳楼 “小丫头还有点脑子哦!”,红颜不客气地坐到了芽儿身边,右手很自然地在摆弄他那张俏脸,左摸摸右捻捻,芽儿毫不怀疑眼前这张脸绝对也不是他的真脸,因为她眼睁睁的看他掀起脖子下面皮肤的一角,掀开又贴上,抹平,这场面有点诡异,特别是两个人都不吭声。芽儿有点后悔,让爹先去休息了,不然多少有点安全感了。 “听说你快死了”,死人脸开口了。 “嗯”,芽儿实在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 “有什么遗愿,我可以帮你达成”,红颜笑着问。 “啊”芽儿晃过神来,一个人活得好好地,在这里讨论遗愿,心里还真不舒服,“遗愿没有,心愿倒是有一个,我还不想死行不行呀?” “呵呵•;•;•;•;•;•;走吧!”,红颜笑了一声,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但还算镇定,有那么点趣味,起身,拉了她一把。 “去哪?”,芽儿跟着起身问。 “去看看冷脸拿到解药没有,看你要不要死?”没等芽儿回答,红颜已经搂着她的腰掠窗而出了。果真,不走寻常路是武林人士的通病,放着好好地门不走,进进出出都走窗户。 芽儿一度觉得自己会被死人脸勒死,因为他抓着她就像抓着一个麻袋一般,半点申述“我是活人”的机会都没给她,不过万恶的几分钟,就让芽儿有种已死万年的感觉。浑浑噩噩的觉得到了一个人声沸腾的地方,又跃进了某个窗子,然后毫不留情地被红颜塞到了床底下,并且点了她的穴,不能言亦不能动。正当芽儿在心里咒骂红颜第一百零八遍时,屋外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走到床边并且坐了下来。 是一双女人脚,红色的绣花鞋,精致小巧的三寸金莲。“既然来了,就出来了吧!”,这声音是春娘。 被发现了,芽儿大惊,她倒是想出来,但她动不了。 一阵悉簌声,又出现了一双鞋,纯黑色鞋面,“解药!”,说话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情绪,是冷飒。芽儿舒了一口气,他来了,不知红颜那个妖孽哪里去了。 第三十二章,春芳楼(2) “先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春娘又是一阵娇笑,笑得床底下的芽儿身上一层鸡皮疙瘩。 “解药!”,冷飒再次出声,芽儿有些着急,春娘到底要什么东西,冷老大也是,半点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你把这个吃了,我就给解药给你去救那小丫头”,春娘脸上笑容不减,随手扔了个药丸过来,冷飒顺手接过。芽儿一头雾水,这红尘春娘真的是有点不正常,见人就给药,“冷飒,不要吃!”,芽儿很想出声阻止,但她做不到,急得汗水直淌。 冷飒没有犹豫,一口吞了手上的药,再次伸出了手,“解药!” 春娘娇笑着向冷飒走去,刚想靠过去,冷飒身形一晃,躲了开去。春娘也不恼,在他面前站定,“你这会躲我,再过会你就会抓着我舍不得松手了,那可是我研制的最棒的药,世上最厉害的春药,你杀了我的相好,如此这般还我,也算是两清了,呵呵•;•;•;•;•;•;”。 芽儿恶寒,这女人真真让她无语,想男人使尽手段就算了,还要拉上她这种无辜的角色,真真无耻•;•;•;•;•;•;让人说不出话来。 “唰•;•;•;•;•;•;”一把剑架到了她脖子上,“解药,交出来!”,显然这女人已经挑战了他愤怒的极限,多说了三个字,真给面子。 春娘轻轻地用手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剑推开,“小心一点,别那么粗暴。你放心我绝对比那个小丫头合你胃口”,看到冷飒的黑脸半点缓解的意思都没有,春娘又小心地说,“其实梦红尘没有解药的•;•;•;•;•;•;”。 话还没说完,剑又重新架到了女人的脖子,“你说什么?” 没有解药,芽儿有点晕,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整个春芳楼连盒看得上眼的胭脂都没有,冷脸,你还和她废话什么,直接杀了,小丫头该哭了”,红颜推门进来,要不是冷飒连夜把他叫来,看这小丫头的毒有没有解,也不会这大晚上跑出来打秋风,真是郁闷,直接走到床边,把芽儿好心的从床底拉了出来。 第三十三章,春娘之死 刚刚是有点晕,这会被红颜这般粗鲁的拖出来,头都碰到床柱上,好大一声响,没撞出一个包,也至少碰红一大片。芽儿就这般顶着个鸡窝头,衣服凌乱的出现在房间里,幸好红颜还不忘帮她解穴,刚一恢复行动,芽儿就毫不客气的踢了死人脸一脚,“你这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人妖!”,骂的有点狠,见谅,冷飒在场,芽儿多少放肆了点。 红颜完全没想到小丫头会有这么一招,被她踢了个正着,这是他人生中最最失败的一次对阵,这让他在今后的人生中久久不能释怀。 “你•;•;•;•;•;•;”,红颜刚想出手,就被冷飒出言阻止,“红颜!” “梦红尘真的无解吗?”,这是芽儿这会最最关心的问题,毕竟青春年少,谁愿意香消玉殒。 冷飒把剑又推近了几分,锋利的刃立刻在春娘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示意她说实话。 “真的没有,当初我娘去庵里上香,正赶上惠恩师太圆寂,无意中捡到了她遗留下来的一本毒经和一瓶药,那瓶药就是梦红尘”,春娘好奇为什么冷飒至今半点春药发作的迹象都没有,显然这时候她不敢开口去问了,而拿着剑的冷飒,手轻轻地抖了一下,刻意用内力压制药效,背上早已湿透,只因是黑衣,当场的人都没有发现。 “那本毒经呢?”,对毒物颇有兴趣的红颜问。 “已经烧了,上面没有梦红尘的配方”,春娘低头小声说,生怕这位大爷一个不高兴,她就小命休矣。 芽儿晕了,不是吓的,是药效又发作了。 “那梦红尘总还有吧,给我一颗,看能不能配出解药!”,红颜的耐心也已到极致。 春娘有点哀,不得不这样说,“她吃的那一颗已经是最后一颗了•;•;•;•;•;•;”。 “等等······”,冷飒话没说完。 红颜的耐心早已告罄,直接一扫袖子,一股绿色的药粉扑到春娘脸上,她躲闪不及,被扑个正着,一向风流至极的红尘春娘因为对一个男人不恰当的肖想之心,瞬间失了性命,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毒物之下,这药是红颜在她房里的柜子里拿的,果真是因果报应,红尘春娘随着最后一颗梦红尘一起化作红尘尘土,灰飞烟灭了。 第三十四章,续命丸 只是可怜我们正豆蔻年华的小芽儿正开始她生命的倒计时! “红颜,把你的续命丸给我!”,冷飒放下芽儿,拦住了正准备走的红颜。 红颜闻言,立马跳开,“你开什么玩笑,这可续命丸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宫里抢回来的,我不可能拿它来保这个小丫头的命,冷脸,你想都不要想!” “拿来!”,冷飒没有多言,手中的剑已经出鞘。 “你想跟我动手?”,红颜诧异,两人同在血楼十数年,从来不曾真正意义上的厮杀过,今天冷飒既然对他拔剑了,“冷脸,我们是杀手,本就没什么道义可讲,就算她曾救你,现在也已经还清了,犯不着这般掏心掏肺”。 “给我”,冷飒不为所动,但眼神里已多了些柔软。 红颜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塞进了他怀里,“冷脸,续命丸就这么一颗,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给她服了,你我以后有什么事就只能等死了。虽然我现在觉得活着真没意思,但我还不想死•;•;•;•;•;•;”话里的凄凉谁知,说到后面,红颜的声音有些许不定,转过身,“另外告诉你,药良现在在洛城”,说完红颜就走了,在夜色里留下个凄凉妖娆的背影。 冷飒把药交给楚风让他给芽儿服下。续命丸是前朝御医留下的,这世上也就仅存那么一颗,不管受多重的伤,多厉害的毒,续命丸都能保人十天性命。红颜为了从戒备森严的皇宫里拿到它,足足筹备了一年,回来的时候受了重伤,休养了三个月才下床。这也是冷飒跟他提到续命丸,他这么大反应的缘故。 十天足够带芽儿去洛城找药良,楚风竟然提出他先行骑马去洛城,芽儿时不时昏迷,经不起马上的颠簸,只能坐马车。毕竟洛城那么大,谁知道药良猫在哪个角落,再说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有些不合群的怪癖,药良就是其一,医术不凡,但医人总喜欢讨价还价,出不起他看得上的价码,就是天皇老子,他都一概不理。当初红颜拿一朵天山雪莲,换他回答一个问题。 楚风一介文弱书生,但马骑得极好,这也让冷飒有丝丝称奇,这给这个小村里迂腐的私塾先生平添了些不平常的色彩。 第三十五章,武功? 待在屋里有点闷,芽儿走到院子里散散步,她和药良作为客人住在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名字叫近月,这名字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股子诗意,其实只不过是因为这院子与望月湖相邻,刚一开始听到这样的解释,芽儿不禁哑然失笑,再仔细想想倒也坦然了,他胡大旺不过一介商人,终日混于金银铜臭中,还指望他有多少诗情画意不成。院子比较空,坐在石亭里,望着那一丛青竹,清风摇曳,暑热全消,甚为惬意。 药良从屋里出来,一身青衣,长袖飘逸,袖里生风,一头乌丝散散的扬着,芽儿望着竟有了一丝痴迷,药良在芽儿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芽儿这才晃过神来给他斟上杯茶,“干爹,像你这般做一个畅然随意的江湖人真好,江山美景,世间百态都入眼不入心,那股子自由是皇帝都比不上的!” “子非我,焉知我之乐?”,药良轻抿了一口茶水,今天这茶越发苦了,隐忍着吞下,已不愿再尝第二口。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予之乐?”,芽儿倒也笑了。 “芽儿,我刚去给那个畜生取针去了!”,药良直接岔开了话题,有些事他折腾了半生都弄不清楚,又岂是这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能说的明白的。 不知不觉已近三天,这家伙应该也受到教训了,芽儿嘴上有了笑意,“哦,胡大叔没怪我吧!” “他哪有资格怪你”,药良话锋一转,“芽儿,干爹问你件事,你别瞒我!” 药良难得的认真口吻,倒让芽儿一怔,“干爹,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不是习过武?”,药良认真地看着她。 “干爹为什么这么问,我从小和父亲在小山村长大,父亲是个文弱书生,我上哪习得什么武艺?”,药良的问题莫名其妙,但芽儿还是老实回答。 “当真如此?只是我今天替那胡家老二取针发现那针扎得极深极稳,没有半点内力的人实在做不到如此”,药良说出了他的疑问。 听他这么说,芽儿也有疑问,但自己真的没学过什么武功,“大概是当时自己一时着急才下了狠手吧,我若真有一身武艺就好了,也不会被人逼得远走他乡,下毒差点死掉,再说干爹,你是神医,有没武功,你一把脉便知,还轮得到我故弄什么玄虚? 第三十六章,武功(2) 药良也觉得有理,虽然早上已经替她把过脉,但此刻药良还是抓起芽儿的手,细细把了一翻,确定她体内真的没有半点内力才作罢,转头又好像很不好意思了,“干爹多想了,你别介意!” 芽儿摇头,虽然内心里有些许不舒坦,但长辈就是长辈,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的。 “我今天再给你扎最后一天针,这毒就算全解了,我也就放心了,明天天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你现在这住着,等我办完事就来接你”,药良说。 “等毒解了,我想去找我爹”,芽儿说出自己的想法。 “到时候再说吧,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等办完事,我和你一起去”,药良回答,说话的口气就像哄小孩一般。 芽儿没再说话,秋无声,景亦无声! 其实芽儿有件事还是没说,她幼年时曾习得一种奇异的舞蹈,偶然她在翻阅父亲书房里的书籍时,在一堆书中发现了一张纸不像纸,绸不像绸的东西,黄黄的脏脏的,但表面很是光滑,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一块牛皮。当时桌上正摆着她刚练完的字帖,芽儿大笔一挥,往牛皮纸上挥挥洒洒写了一首诗,她写的是骆宾王的《鹅》,这她记得很清楚,因为是幼儿时期背下的,所以印象格外深刻。写完,她随手就扔到了自己练过的那堆字帖里头。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芽儿又把它翻了出来,令她惊奇的是那牛皮纸上墨抹过的地方全部都显出了一些奇怪的图案,芽儿立马把整张牛皮纸两面都给涂黑了,不一会,两面的图形完全显现,一面是奇奇怪怪的线穿插在一起,看不出任何名堂,另一面画的确实一个手持彩带的女子做着不同的各种动作,就像艺术体操一般。从那以后,芽儿在楚风不在家的时候就开始练习起来,把整套动作学下来,整个就像一套飘零的舞蹈,并且当时牛皮纸的右上角还标着“携云舞”,就冲着这如诗的名字,芽儿就喜欢的不得了。当时芽儿没多想,权当是前世在家练的瑜伽,大学时一度很痴迷这项平心静气却又让人畅快淋漓的运动,后来结婚后竟一次也没练过了,身体随着生活一起沉寂下来,忘记却未剥离。许久不曾想起前世,印象里那个她倾尽一切的丈夫慢慢模糊了身影,伤口已经忘记了生长,或许某一天会彻底愈合,只留下一道不那么鲜明以及不再疼痛的疤。 第三十七章,携云舞 当时她才七八岁年纪,不想让楚风多想,这事她也从来没跟他提起过,只是在他每天外出去学堂授课的时候,练上那么一遍,出点汗,一身舒爽,这一练就是七八年。现在想来,这莫真的是什么武功不成,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暗想,这也不会呀,想想自己这几年好像也没什么时候显得有什么神力,但那次扎胡二的时候,自己还真觉得一股热流从胸口滚过,想想自己最近的遭遇,难道是那颗号称举世神药续命丸的功劳? 芽儿使劲琢磨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打发了小红,关了门,自己把记忆中那套动作整个又练了一遍,这次的感受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不同,格外顺畅,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像吃了人参果般舒服,全身热乎乎的。芽儿试探性地用食指按向床柱,全身屏气凝神发力,不一会,床柱上竟真的留下来一个小坑,这可把芽儿乐坏了,一直觉得自己柔弱,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蒙受欺辱,除了躲避没有半点放抗之力,但现在好了,至少在面对伤害时有了一丝还手之力。 为什么药良给芽儿数次把脉,丝毫感觉不到半点内力? 芽儿今天受到的刺激还不是一般的大,兴奋了一会,竟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嘴角噙着笑,久久不散! 残阳似血。 “爷,那棵何首乌本是要送给王爷的生辰礼物,要是上边怪罪下来,可怎么办是好?”,金算盘瞅着正站在山尖俯视洛城的男子,他眼神专注,落日的余晖衬得一身白衣光彩夺目。 “你说她的毒解了吗?”,杨奎说着,像是问别人又像是问自己。 “爷,随风昨日已经汇报了,芽儿姑娘已经住进了望月山庄,必是得到了药良的医治。 “哦,我倒是忘了”,杨奎闭着眼睛,风从面具的缝隙里吹进来,凉凉的,这山顶的景色秀丽,但总觉着少了点什么。 金算盘垂下了头,主子平日记性挺好的呀,可这是随风都汇报三次了,他倒说忘了。 “老金,我们明日便起身去洛城吧!”,杨奎长叹了口气,洛城于他,也是伤城。 “再迟两天也来得及的”,老金越发猜不透眼前的主子了。 “早些好!”,杨奎起身,向山下走去,把那如画的云彩抛之身后。 第三十八章,陷害 也不知睡了多久,芽儿觉得头有点重,望着外面竟然已经天亮了,但下一秒她却有些呆愣,这不是她的房间,摆设完全不同,右手有些酸,抬起手来一看,“啊”,不禁松开,因为她看到自己手上握着把匕首,确切地说是一把沾满血的匕首,匕首应声掉在地上。 门突然被推开,“姑娘,你?”,先进来的是小红,后面还跟着一大堆人,几乎整个望月山庄的人都来了,芽儿还没晃过神来,就听到一声惊叫,然后是哭喊,“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啦?” 芽儿这才转过身,后面的屏风被推倒,大大的浴桶里,胡二整个人两只手挂在浴桶边上,背上赫然一个血洞,血在他身下流了整整一大滩。 这会芽儿反倒平静了,毫无疑问,她被陷害了,而且是杀人罪。脑袋的混胀感也慢慢一点点消失,睡着之前的情景越发清晰。 二夫人张牙舞爪地就扑了过来,“你还我儿子命来,你还我儿子命来!”,芽儿一闪避开了她,三四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也疯了似地抓过来,这几个应该是胡二的侍妾,芽儿避无可避,尽管一再躲闪,还是被其中一个抓花了脸,连袖子也被扯去了半个。 “都给我住手!”,胡大旺吼道,“把楚芽儿给我抓进柴房,管家立马去通知王知府”,声音嘶鸣,像野兽般红了眼睛,芽儿毫不怀疑他现在想饮她血食她肉。 芽儿顺从的被人抓去关进了柴房,在过道上,碰到小红,她眼神躲闪,畏畏缩缩,想让人觉得她没问题都难,这次她不管是被谁陷害,都少不了她的份,即使她没有参与,也必是知情人。 让她奇怪的是,闹这么大动静,基本上整个山庄都惊动了,干爹为什么没出现? 胡二是山庄的二少爷,平时嚣张跋扈,欺男霸女,想杀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但杀了他又能成功嫁祸给她,必是山庄内部的人,而且还是知道自己和胡二有过节的人,上次扎针的事,因为怕损了她的清誉,胡大旺交代了近月院的下人,不准张扬,胡二手臂上的伤对外称是不小心摔的,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不超过十个人。 第三十九章,谈判 芽儿被关进柴房快半个时辰了,竟然半个人都没来,只有一个小厮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她觉得会来的人没来,觉得不会来的却进来了,胡大旺,他该不是想对她对私刑吧,应该不会,既然已经叫人去通知官府,就不会自己动手,何况药良的面子还摆在那。如此权衡一翻,芽儿倒放下心来。 胡大旺阴沉着脸,芽儿无法猜透他的想法,“你先出去,到门外守着,谁也不准进来”,他吩咐小厮,小厮顺从地下去了。 “我没杀人!”,芽儿先开口,这些事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那你为什么会手拿着刀在我儿子的房里”,胡大旺的语气却出奇的平静,这倒让芽儿始料未及。 “我不知道,你知道人不是我杀的对吧?”,芽儿发问,“我没理由杀他!” “你们有过节,人证物证俱在,这杀人罪你逃不了!”,胡大旺摸了摸他的胡子,“楚姑娘,你是聪明人,我们谈个条件吧!” 果然,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吗?芽儿一直觉得从一个卖茶的小贩能成为云天国最大的茶叶商人,那副忠厚老实的性子是做不到的。听到这里,芽儿反而笑了,有的谈就说明他不会把她送官府,她的小命暂时还安全得很,她倒真的很想他的目的何在。 “胡大旺,我倒是很好奇你在这起杀人案件里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是主角还是旁观者?”,无论是哪个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正所谓虎毒不食子,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牺牲,他到底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你不用讽刺我,我只问你答是不答应?”,胡大旺板起了脸,显得有些恼火。 “我干爹呢?”,芽儿没有直接回答他,胡大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跟她谈条件,要么药良已经走了,要么就是也被他控制了。 胡大旺冷笑了一声,“他走了,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你杀了他?”,芽儿表示怀疑,药良武功不差,没那么容易栽跟头。 “杀他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不要再跟我磨牙了,这知府大人说话间就要到了,你要是再不答应,你这杀人犯要是进了官府我就是想留你一命都无能为力!”,胡大旺一阵冷笑,先前那副仁慈温和的嘴脸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四十章,谈判(2) “你想我怎样?”,芽儿不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舍一个儿子来换。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胡大旺又放慢了语速。 “什么忙?”,芽儿问。 “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只要你听我安排就好”,胡大旺眼神里的炙热让芽儿有些胆怯。 “听你安排,若是你叫我去死呢?”,芽儿觉得奇怪,反问,这样的空头支票还是谨慎点好。 “你有这样一张脸,我怎么舍得你死”,胡大旺说话间竟想用手去碰芽儿的脸,芽儿一阵恶寒,赶紧避开,不过他的话倒让芽儿心里有了一丝透亮。 “那我眼下要做些什么”,芽儿问。 “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在望月山庄作你的客人”,胡大旺眼里有了种猫扑老鼠的逗趣,显然芽儿不愿做他手里的那只老鼠。 “你确定?”,芽儿接着问,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后天是洛王爷的寿辰,你跟我一起去”,胡大旺笑着,脸上半点死了儿子的悲戚都没有,“你最好乖乖的听话,不然?”,话说了一半,像是故意吊她胃口般。 “不然什么,我可不觉得我离开了这望月山庄后,还有什么把柄可以让你抓!”,芽儿还是忍不住出言相击。 “是吗,楚风的死活,药良的死活你都不顾啦?”,胡大旺不怒反笑。 “不对,当初干爹跟我说的是,我爹被人抓走了,而且一再保证没有生命之忧”,芽儿质疑,她不相信楚风在他手里,如果果真如此,他直接拿楚风要挟她就行了,何必再赔上胡二的性命。 “一个时辰之前他确实不在我手里,但现在,这个你应该认得吧?”,一块玉佩扔到了芽儿怀里。 芽儿拾起来一看,果真是爹平日里一直带在身上那块玉,玉中间有一道丑陋的刻痕,被人长期抚摸,已经平和了许多,这块玉确是楚风的无疑。 “单凭一块玉,我不相信,我要见他!”,芽儿把玉收进怀中。 “可以,不过,那得在洛王寿辰之后!”胡大旺没有拒绝,“走吧,芽儿姑娘,官府的人来了,我们一块去见见!” 第四十一章,自杀 “胡大叔,你可别忘了,我要是进了这知府大牢,可就陪不了你去给洛王贺寿了”,芽儿出言提醒。 “这是自然,你放心”,胡大旺又恢复了那副慈善嘴脸,变脸之快,无人能出其右。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帮我这铁证如山的‘杀人犯’洗脱罪名?”,芽儿忍不住出言讽刺,“杀人犯”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去大厅前,芽儿还不忘去换身衣服,因为她实在太狼狈,脸上有道长长的指甲抓痕,袖子都被扯去半个,更不要说她的鸡窝头。整理好仪容才和胡大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厅里如她所料,从主子到奴仆都在那等着,当然还有几个官差,大厅正中正坐着那圆桶形的王知府。 “知府大人,这就是那杀死我儿子的贱人,求知府大人替我儿主持公道!”,芽儿刚一进来,二夫人就已经跪倒在知府前面,泣不成声。 胡大旺刚进屋就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丫鬟和仆从相继出了门口,“小红留下!”,胡大旺特意交代,这样厅里面除了王知府和官差,就剩下芽儿,小红,管家,大少奶奶,大夫人,二夫人。 芽儿看到知府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那把匕首,胡二的尸首也正摆在不远处,用白布盖着,只露出了一双赤裸发白的脚。 “既然人证物证俱在,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给我绑回去!”,王知府一副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哈欠连天。 几个衙役正想动手,虽然觉得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真不像是那能杀人的,但官命难为。 “等等,王知府,芽儿不是凶手,这里面有误会!”,胡大旺掷地有声,把一厅的人都惊了。 “老爷?”,正在地上嚎哭的二夫人爬起来就莫名其妙地看着胡大旺。 “闭嘴,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胡大旺一个眼神,愣是把她吓得连哭都忘了。 “这就奇了怪了,这杀人凶手是你们自己当场抓的,怎么现在又替她喊起冤来了,如果凶手不是她,又是谁?”,胡大旺的话倒把胖知府的精神给提起来了。 第四十二章,自杀(2) “知府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们没弄清楚,小儿是自己自杀的,不孝子呀,只管自己心里痛快,一点也不顾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胡大旺说着,竟呜咽着涕泪横流,听了这里,芽儿彻底无语,如果背部中刀都可以是自杀的话,芽儿只能说胡二少真乃奇人也。王知府讳莫如深地望着胡大旺,竟然没有反对半句。 “劳知府大人空跑一趟,实在抱歉,管家!”胡大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管家从兜里拿出一叠银票,直接塞给了王府大人,“知府大人,您请!” 胖知府把银票收好,“那胡老爷,我就告辞了,对了,明年的新茶还望胡老爷能赏点尝一下”,说完就领着衙役出了门口。 “一定,知府大人慢走!”,胡大旺送走了知府,自己坐在了大厅的主位上,才回过神来的田氏早已冲了过来,“老爷,成儿,怎么可能是自杀呢?你如此这般,难不成怕他药良找麻烦不成?” “你闭嘴,这事就此了了,管家,明天胡府开始发丧,对外就说成儿身得恶疾,不治归天!”,胡大旺说这话的时候望着的却是坐在右边面无表情的两个人,“通知林儿尽快赶回来!” “我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我非得替我的成儿讨个公道不成?”,田氏已经几近疯狂,唯一的儿子一夜猝死,自己怎么都没办法接受自杀这种欲盖弥彰的说法。说完,人已经冲出了大厅。 “管家,派人把二夫人看起来,不要让她出府,更不要让她往青州送信!”,胡大旺也有些心力交瘁,胡成虽然不成器,终究是自己的亲身骨肉。 “好了,现在该走的人都走了,这件事,我们是不是该说道说道了,胡大叔,可以吗?”,芽儿很想闹清楚到底是谁导演这场戏,精彩至极,可惜没有得到她预想的结果。 胡大旺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芽儿一眼盯住了瑟缩在柱子后面的小红,“小红,你出来”。 小红怯怯弱弱的走出来,眼睛压根不敢看芽儿,走到胡大旺跟前,福了福身,“老爷,大夫人,大少奶奶,芽儿姑娘”。 第四十三章,小红 “小红,昨夜我是什么时辰休息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芽儿直视着小红,她垂着头。 “是•;•;•;•;•;•;戌时”,小红稍一抬头突然又好像受了惊吓一样,“是,是亥时”。 “到底是戌时还是亥时?”,芽儿又厉色问道。 “是亥时”,小红点头,眼睛还时不时望向大厅里的某个角落,芽儿看到她惊恐的神情,不禁叹息,像小红这种胆小的人根本不是做坏事的料,不等人问,自己就漏了马脚。 “那你昨晚在外间守夜,我又是何时离开房间的?”,芽儿继续问。 “是•;•;•;•;•;•;•;”,小红已经完全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大夫人,你不用再给小红使眼色了,自己出来说不是更清楚?”,芽儿不忍再看浑身哆嗦的小红,直接喊了那个小红眼睛不断瞟的那个人。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大夫人镇定自若地喝着茶,面不改色,果真是老狐狸。 芽儿撇了撇嘴,“我说的,大夫人听不懂,胡大叔或者知府大人的话,大夫人自会听懂的!”,转而又看向小红,“小红,我与你无冤无仇,这几日相处我自问也没苛责你,你就非要了我这条命不可吗?” “姑娘,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小红跪着一步步挪到芽儿面前,抓住了她的裙摆,“姑娘,是我对不住你•;•;•;•;•;•;”,急得哭了起来,差点哭岔了气。 芽儿去拉她,她不肯起来,芽儿使了点力,硬是把她拽了起来,“小红,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红愣在那里,眼泪流了一脸,面色惨白,说不出的难看,又往那个人看了一眼,用袖子往脸上擦了擦,“姑娘,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做牛做马还您!” “希望您能让姐姐把孩子生出来!”,小红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飘出来,大家都有点晃不过神来,可说完,她就那么直直的往芽儿旁边的桌子上撞去。芽儿手慢了一步,一个“不”字硬生生的卡在喉咙口,小红的头刚好撞在桌角上,头上瞬间多了个大口子。 第四十四章,小红(2) 热腾腾的血喷了芽儿一身,脸上,衣服上,鞋上,血粘在芽儿的皮肤上,让她的心使劲一缩,顾不上许多,急忙去抱摊在地上的小红,“小红,小红•;•;•;•;•;•;•;”,这么血腥的一幕让原本静谧的大厅有了几秒钟死一般的沉静,芽儿早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 “快叫大夫来,还有气”,芽儿一探她鼻息,松了口气,抓起手帕就往她头上按,血一下子把帕子浸了个通透,“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你们的帕子都给我”,芽儿一把抢过大少奶奶手中的帕子,一把按了上去,“管家,请王大夫过来!”,胡大旺高声喊了声,管家果真在外边候着。 这血流的芽儿心慌,就这不断冒出来,还散着热气的鲜血是一个人的生命,就这般一点点流逝,这个几分钟是芽儿度过的她人生最最漫长的几分钟,正当她觉得她心里那根弦就快崩断时,大夫来了。 芽儿晕了,她不晕血,但当一滩血在她手里寄予着生命之重时,她胆怯了! 芽儿不禁感慨,最近晕倒的次数真多!醒来的时候,她还是躺在自己原先的房间里,看来杀人事件彻底过去了。 “姑娘,要用膳了吗?”,一个小丫鬟见她醒来,把她扶起来问,芽儿看了她一眼,看着眼熟,但想不起名字,“你叫什么?” “我叫云儿,原先是大少奶奶屋里的”,云儿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的。 芽儿想起晕倒时的事情,忙问,“小红怎么样?” “姑娘放心,已经没什么大事了,正在屋里养着呢!”,云儿扶她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 “这就好”,芽儿松了口气,“府里现在怎么样?” “府里正忙着二少爷的丧事,老爷交代,姑娘这两天就在院子里好好养着,哪也不要去”,云儿乖巧地开始帮芽儿梳理头发。 “那小红的姐姐又是怎么回事?”,芽儿现在想起来,小红自杀前倒是提到了姐姐二字。 “小红的姐姐小翠原先是大少奶奶的丫鬟,后面不知怎么的被大少爷收了房,少奶奶有点容不下她,大少爷不在家,她过得也挺艰难的,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次挺奇怪的,小红出那么大的事,庄里的人都在,就没看到小翠”,云儿据实相告。 芽儿肯定这次小红做得事情和小翠有莫大的关系。 第四十五章,入城 “主子,我们现在是去客栈还是直接去洛王府”,两匹快马飞驰入城,进了城门反倒停了下来开始慢悠悠的走,矮个子中年人问前头骑在白马上的白衣男子,中年人其貌不扬,但腰间别着一个精巧的小算盘,白衣男子一身白衣,飘然清俊,只是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五官,对,这就是先前芽儿路上遇到的杨奎和金算盘。 “去客栈吧!寿宴那天再去不迟!”,杨奎翻身下马,后头的金算盘牵过马的缰绳,跟在了后面。杨奎这身装扮倒是引得周边的路人瞩目,毕竟很少会有人戴着个面具招摇过市。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们一进城,估计洛王爷就知道了,不直接去拜会•;;•;;•;;•;;•;;•;;”,金算盘有些犹豫,分析着。 杨奎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不见得想见到我,我何必这么早过去给他添堵”,说话间,人已经进了清风客栈。 话说到这,金算盘也不再吭声了,把缰绳交给小儿,自己跟着主子进去。 话说两头,芽儿吃了点东西就去看了小红,她已经醒了,见到芽儿后,不说话,只是哭。 望着她头上厚厚的纱布,想起她满头鲜血的模样,芽儿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小红,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我知道你有苦衷,不怪你,可现在事情还没完,难道你以为二夫人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我吗,我一走也就走了,而你是要在庄里过日子的”。 “我死不足惜,这事原本就是我做错了”,小红本就对芽儿有愧,眼前这般情真意切她也不好再隐瞒,“我只是担心姐姐,我都不知道她现如今是不是还活着”,说着有开始哭,女人的眼泪总是比雨水丰沛。 “她现在在哪?”,芽儿问。 “不知道,大少爷一走,大少奶奶就时不时找茬,前几天她高兴地告诉我她有身孕了,可这事不知怎么被大少奶奶知道了,我再去找她就找不到了,我去求大夫人,大夫人说她不管。昨晚我正准备去叫姑娘吃饭,小芬说知道我姐姐在哪,我就跟她去了。直到今天早上才偷偷回到庄里,却没想姑娘出了事,小芬说要想我姐姐没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小红一脸悲戚。 第四十六章,管家 “那你见到你姐姐没有?那个小芬又是谁?”,芽儿不禁问。 “没有,小芬带我在外边乱走了一通,小芬是大少奶奶房里的,原先与姐姐交好”,小红答。 “你安心养伤,你姐姐的事,我去探探风声,也不一定能帮上忙!”,芽儿交代她,小红平日里还算乖巧,可真遇上事,这脑子还真不够用。 “云儿,你帮我把管家叫来一下!”,芽儿思来想去,小红的事她不适合出面去管,她终究是个外人。 没一会管家来了,云儿也听话的出去了。 “管家,请坐,来山庄也有那么久了,还承蒙您的照顾!”,芽儿亲自扶他坐下,他稍作推辞,倒也坐下了。 “姑娘客气了,您是山庄的客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芽儿长得可人,待人也和气,就冲小红那事大家伙都知道,这楚姑娘是的好心人。 芽儿也开门见山,“您是明眼人,这庄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走您眼里过,小红呢,她着实可怜,我是打心眼里想帮她,所以冒昧问一句,管家可知道小翠现在在哪?”,芽儿可没忘了答应小红的这茬。 管家拧了拧眉,“姑娘,我知道你好心,但这事您还是别掺和了!闹大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大少奶奶,大夫人都在那摆着呢,我想管也管不了”。 “您只要告诉我,她在哪就成,其他的我来想办法,也绝不牵累您半分”,芽儿也知道他为难毕竟那两个是他正儿八经的主子,自己只是随时会走客人而已。大夫人那好办,经过这么一遭,她光提溜着二夫人娘家来找麻烦就够她受了,估计是没心思管儿子的小妾了,至于大少奶奶那,把事情做漂亮点,芽儿也不知道在这还能待几天,闹翻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大少奶奶的奶娘就住在山庄不远的牛家村”,管家敌不过芽儿还是开了口。 “不管怎么样,我代小红她们姐妹谢您,这庄里太平不了了,您也一把年纪了,有去处就早作打算吧!”,芽儿劝诫着,她不知道胡大旺要做什么,但直觉是件坏事,不得善终的坏事。 第四十七章,甩尾巴 听了这话,管家倒是没再吭声,只长长叹了口气。 庄里白纱满天,一片死气沉沉,芽儿觉得心头压抑,跟胡大旺打了声招呼说是想出去走走,他本不想同意,但芽儿说想去买点衣服首饰去参加洛王爷的寿宴,胡大旺痛快地答应了,还很大方地拿了五百两银子给她,芽儿也没跟他客气,痛快的接了过来,毕竟钱是好东西。 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芽儿心里有些雀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后面跟着三个跟屁虫,云儿加两个家丁,美其名曰是保护她,其实还是怕她偷偷跑了。 必须甩掉他们才可以去找小翠,信步走在街上,人潮涌动,看到旁边有家丝绸店,内里还有不少做好的绸衣,“云儿,我们去那里看看”,随即走进店来。 掌柜的一看后面跟着侍女家丁的,必是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赶紧迎了上去,“小姐,我们店里的丝绸各种各样的都有,您随便看看,挑准了,裁缝量了尺寸做好了直接就给您送府上去!” 芽儿四处看了看,用手指了指,“我瞅着那件颜色不错!” “小姐,好眼光,这是最新来的紫绸,颜色秀丽,裁缝的手艺也是顶好的,穿在您身上肯定出奇的好看!”,掌柜边说边取了过来,“您摸摸,这料子,这个季节穿是最好了”。 “还有那件白的,那件粉的,都给我拿过来,我穿上试试,要是好看,就全买了!”,芽儿招呼云儿把衣服接过来。 听了这话,掌柜跑得飞快,立马把芽儿指的另外两套衣服也给取了来,“小姐,您去后堂试试,那边有镜子,您照照,保准好看!” 试衣服,家丁不好跟进来,只守在店门口,云儿跟着芽儿一起进了后堂,芽儿接过紫色那件,刚准备试,突然往身上一摸,“哎呀,云儿,我手帕不见了,你去前面找找,是不是掉那了?” 云儿不疑有他,把衣服放在椅子上就往前面走。 刚刚进来的时候,芽儿注意到后面有张小门,云儿前脚刚走,芽儿后脚就出了小门,绕了一个圈,直接闪进了隔壁的茶楼,蹬蹬上了二楼,瞅着窗户往下看,果然看到云儿和两个家丁慌慌张张的四处寻她,隔了好一会,瞅着他们走远了,芽儿才松了口气。 此时她不知道有一个人正定定的看着她。 第四十八章,重逢 “他们是什么人?”,一个声音响起,愣是把刚坐下的芽儿又惊了起来。芽儿侧过身来一看,竟发现她身后站着一个人,白衣,银面,杨奎是也。 “他们是什么人?”,杨奎看到芽儿受惊的样子,又问了句,算起来距离第一次见面也不过十来天而已,再次看到她,杨奎似乎她越发明媚了,那天见面是在晚上,光线有些暗,只觉得娇小可人,今天在这明晃晃的太阳下,依旧是这张小脸,唯一不同的是她覆满了柔和的光芒。 “你吓我一跳”芽儿看清是他,顿住了心神,“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你怎么敢在这里招摇过市?”,芽儿觉得惊讶。 “我为什么不能再这里?”,杨奎觉得莫名其妙。 “你知不知道低调怎么写呀?”,芽儿理所当然地回答,“你一个作‘山贼’的,要是在这洛城里碰到以前被你抢过的人,人家会报官”,说到“山贼”两个字芽儿还可以东张西望了一下,咬字也格外的清,“你实在要出来也换身衣裳,或者不戴面具才是”。 看到芽儿一阵子紧张,杨奎不禁笑了,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关心吧!也不枉他那棵千年何首乌,“你会报官吗?” “不会”,芽儿老实回答。 “为什么?”,杨奎紧接着问,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答案。 “我怕麻烦!”,芽儿吐出了四个字,杨奎却有点想吐血。 芽儿抬头望着窗外蔚蓝无际的天空发呆,如果能一直这般娴静地看着云朵,不受世间纷扰,即便前路茫茫又有什么关系。“是啊,她怕麻烦”,怕死了麻烦,更怕自己成了个麻烦。 “嘿,你武功很好吧!”,芽儿突然笑着问。 “还行吧!”,至今还真没逢上几个真正的对手,杨奎回答。 “那走吧!”,芽儿起身,抓起杨奎的手就往外走,杨奎望着拉着自己的这只白皙的小手,心头涌过一阵热流,那微烫的温度静静传来,他不禁想如果能这般持续一生该是多么美好。这大概是他极度厌恶的人生第一次想到了“美好”二字,“你拉我去哪?” “救人!”,芽儿没跟他废话,快速的拉着他出了茶楼。 第四十九章,骑马 直到走出了一段很远的距离,杨奎才拉住了她,“楚姑娘,如果你要去的地方还比较远的话,我们可以骑马,你觉得呢?” “啊”,芽儿顿住了,想起来现在这个社会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是马,难怪刚出门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招手喊部的士的冲动,果真还是不习惯,“好,你有马吗?” 杨奎用手窝成一个奇怪的形状,打了个呼哨,不一会,一匹鬃色雪白的高头大马从不远处的客栈穿了出来,避开路人,直接跑到了杨奎面前,这让芽儿觉得很是神奇。杨奎扬起长袍下摆,翻身上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芽儿面前,“楚姑娘?” “啊?”,白马,鬃色漂亮,远看似雪,近看竟似白缎,毛色白得发亮,浅棕色的鼻孔正喷着热气,芽儿小心地伸出手指摸了摸它,手里的触感像水流过,流畅清凉。依依不舍地把手递给了杨奎,他一使力,芽儿已经安稳地贴在他的怀中,温热的鼻息轻轻扫过她的耳垂,瞬间红了个通透。 “它叫什么名字?”,历史上每一匹好马总会有一个响亮有力的名字,无疑身下的它也是匹好马。 “你猜?”,杨奎拉紧了缰绳,马儿慢慢的开始向前前行。 “它全身雪白,不会叫踏雪吧?”,芽儿想想记忆中那些白马的名字,说了一个最靠谱的。 刚没说完,马儿突然加快了脚步,芽儿一个不察,手中的鬃毛没有抓紧,“啊”,整个人狠狠地撞倒了杨奎胸口。 “你说对了,它就叫踏雪,你一叫出它的名字,它立刻就兴奋的不行!”,那个娇柔的小身体,那声娇呼,都让他不禁心神一凛,热血沸腾。 “踏雪,踏雪•;;•;;•;;•;;•;;•;;”,芽儿一连叫了好多声,马儿也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狂奔得越发厉害,嘴里还发出长长地嘶鸣,就像答应了一般。 “你为什么当山贼?”,两人骑着马穿过一片小树林,空气清爽,鸟儿歌鸣,让人从头到脚都觉得欢畅,芽儿忽然有了聊天的欲望,他穿丝绸,骑名马,压根不是生活所迫落草为寇的平名百姓,说话谦和有礼,武艺不凡也不像是那些个谋财害命的强盗头子。 “我也说不清楚,当时觉得无事可干,路过那被一群山贼抢劫,我就把他们都打趴了,然后就莫名其妙做了他们的老大”,五年了,时间像一把锁,锁住了那过往翻不过去的阴暗。 第五十章,牛大娘 “我似乎还欠你一声谢谢”,身后那个怀抱热烈而安稳,在这绿意丛然的小树林里,似乎只有这簇拥而行的两人,“谢谢你的何首乌,那棵何首乌我本来想找干爹要回来还给你,但他实在太喜欢,所以没办法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杨奎大方承认了那棵何首乌是他的赠与,“东西再珍贵也只是东西而已,和人命相比,不足一提”。 “呵呵•;;•;;•;;•;;•;;•;;”,芽儿笑颜如花,“这可不像是山贼头头说的话”。 “那山贼头头应该怎么说?”,杨奎拥紧了双臂,这如歌的笑声岂是一棵破药材可以比的。 “嗯嗯•;;•;;•;;•;;•;;•;;”,芽儿清了清嗓子,故意变粗了声音说,“把钱留下,没钱,把命就给老子留下!” 一路欢声笑语,与虫鸣相歌,与鸟鸣相和。 穿过大开着的院门,两人前后走了进来,院子里晒着豆角菜干,角落里还围着栅栏养着鸡鸭,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一条大黑狗,直接冲向了走在前面的芽儿,“啊”,芽儿下意识地向后退,脚踩着块石头,没站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杨奎长臂一伸,搂住了仅离地5公分的芽儿,大黑狗再一次扑了上来,直接被杨奎一脚踢出老远,狗撞倒门口的石阶上,汪汪叫个不停,挣扎着起身,努力了好几次才瘸着条后腿灰溜溜地进了屋。 芽儿刚一站好,发现脚似乎扭了,有些使不上劲,果真是一报还一报,狗的腿瘸了是因为害得她扭了脚。狗叫声惊动了屋里的人,不一会一个头发徐白的老大娘从屋里走了出来,“是谁打了我家的黑狗?”,人还没见,声音已经嚷嚷开了。 “请问是牛大娘吗?”,芽儿用劲让自己站定,慢慢地朝老大娘走去,这个应该就是大少奶奶的奶娘了。 牛大娘出了屋子,打量着来人,一漂亮小姑娘,一戴面具的男人,不认识,“你们找我什么事?” “大娘,我是望月山庄的,大少奶奶要我来接小翠!”,芽儿道明来意。 牛大娘把她上下打量了个通透,“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丫鬟,我叫芽儿,最近庄里出了事,小芬不好出门,就让我替她来了!”,说话间,芽儿已经扶上了牛大娘的手臂,“小芬说,大娘是庄里的老人呢,这不我刚来,就让我来认个脸”。 第五十一章,牛大娘(2) 话说到这里,牛大娘的疑心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小芬,那是个懂事的,大少奶奶是我从小带大的,一直跟着她嫁到这山庄里,要不是她怜我老了,我估计还在她跟前服侍呢!” 两个人相偕坐到了屋里,杨奎远远地跟在后边。 “大少奶奶总在我们跟前念您老的好呢,这不,这十两银子是少奶奶让我捎来的”,芽儿从怀里锭银子塞进牛大娘那双满是厚茧的双手。 牛大娘欣喜的收了,“大少奶奶是个善心人,她最近好不?” “哎,二少爷过了,大大小小的事也多,这不大少爷要回来了,即便不愿意,少奶奶还是要把小翠给接回去,这不是怕大少爷问起不好说嘛?”,芽儿说得煞有介事。 牛大娘也叹了口气,“大少奶奶就是心善,像小翠这么不守规矩的,碰到别个主子,早乱棍打死了,还轮得到她怀着肚子给少奶奶添堵呀!大少奶奶怕报应,我可不怕,照我说呀,放她回去也成,去找副红花把孩子先落了再说”。 “别,大娘,既然大少奶奶慈悲想放她一马,咱也就算了,何必当这恶人呢,您啦,还是把她好好的交给我,我好回去交差不是?”芽儿惊了,这人命怎么敢这么轻贱说不要就不要了。 “哎,那你先坐着,我去叫她出来,一天到晚在床上躺着,还真当自己是少奶奶不成,丫鬟就是丫鬟,穿上金衣也是只乌鸦,成不了凤凰•;;•;;•;;•;;•;;•;;”,牛大娘骂骂咧咧进了里间。 杨奎站在外边,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楚芽儿,果真让他惊喜,十三四岁的年纪,说话做事进退有度,一口谎言愣是说得跟真的一般,他真不知怎样的父母才养得出这般出类拔萃的女儿。 不一会,牛大娘出来了,身后跟着个穿粗衣的女子,姿色平平,甚至不及那小红云儿,原本以为能大少奶奶的眼皮底下搭上大少爷,至少有副好相貌,而今却是她想错了。估计她这两个月的日子过得很不好,人瘦的很厉害,面色蜡黄,肚子已经稍稍显出来了,显得突兀且难看。她脚步虚浮,芽儿忍不住上前扶了她一把,握在芽儿手里的那只手跟树杈一般,干巴巴的,这般青春年少的女子像朵很久没有浇水即将枯萎的花一样,生机了了。 第五十二章,离开 芽儿心里涌过一阵心疼,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真,人总在欲望面前忘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总在妄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此这般付出的代价又岂会小。 “那牛大娘,我就带她回去了,这阵子麻烦你了!”,此地不宜久留,怕牛大娘有所察觉,还是早走为妙,芽儿扶起小翠就开始往外走,小翠虚弱无力的身体靠着她,芽儿觉得脚腕处越发疼了。 “好,替我像少奶奶请安!”,牛大娘送她们出了门口,芽儿刚舒了口气,牛大娘又把她拉住了,“芽儿,这外边这人是谁,不是庄里的人吧!”,牛大娘一眼望着站在外边随意站着的杨奎。 芽儿一脸娇羞,“大娘,他是我远房的表哥,今天看我出庄就想着出来见上一面,您老•;;•;;•;;•;;•;;”,嘴里欲语还休。 牛大娘一看她那表情,一脸笑意,“我懂,我懂,我不会乱嚼舌根的,在庄里服侍几年,去求求少奶奶,出庄婚配也是可以的!” “谢谢大娘!”,芽儿扶着小翠出了院门,小翠脸色很难看,脚步虚浮,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芽儿瞅着得给她找个大夫瞧瞧再说。 只有一匹马,三个人可怎么回去才好,芽儿正想着,一辆马车跑了过来,正好停在他们面前,驾车的正是那个子不高的金算盘。 “爷”,金算盘下得车来,帮芽儿把小翠一起扶进马车,芽儿道了声谢,不一会,杨奎也上了马车来。 “你什么时候去叫的马车?”,芽儿觉着这个人总是让她欣喜,举事细致。 “是踏雪叫的”,杨奎往右边挪了挪,免得挤到靠着芽儿的小翠。 “踏雪?它真了不起”,芽儿掀开帘子,往回望,踏雪正悠闲地跟着马车在后面走着呢,“踏雪”,芽儿大喊一声,踏雪用前蹄刨起了地,三两下就在那弄出个小土坑,真是个有灵性的小东西。 “爷,我们现在去哪?”,前面赶车的金算盘扬声问。 杨奎看着她,示意听她的,“现在要回望月山庄吗?” 芽儿摇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是一张房契,是当初冷飒说在洛城买了间屋子,让她父女居住的,而今冷飒和楚风都不知去向。小翠暂时还不能回山庄,把她安顿在那里是最好的,“去这个地方!”,芽儿直接把房契递给了杨奎。 第五十三章,小翠 房子位于洛城西边,不是繁华,但安静朴实,院子被高高的围墙圈起,院子里桂树飘香,房子不大,但简单雅致,一看,芽儿就很是喜欢,走进屋里才发现,屋内各种物件齐全,屋内甚至还插着一瓶怒放的桂花,显然这屋子平日里是有人定时打扫的。芽儿把小翠扶到床上休息,小翠好像已经有些脱力,睡了过去。 “今天真是劳烦二位了,本来再怎么也应该请你们吃顿便饭的,但现在实在不方便,改天我一定专程去感谢二位”,芽儿回到大厅,杨奎在大厅里坐着,金算盘就站在他身后。 “楚姑娘客气了,我看那位姑娘似乎有点不适,正好在下略懂点医术,如果姑娘不嫌弃,我替她去把把脉”,金算盘福了福身子,他自恃不喜欢管闲事,但一看自家主子把人家送回家了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只好毛遂自荐。 “这真是太好了,我刚想出去请大夫的,只是再次劳烦先生了”,芽儿冲杨奎点了点头,示意他自便,便领着金算盘进了屋子。 “这位姑娘身子虚弱,又怀着胎,大问题没有,我开几服安胎药,好好补补也就是了,只是她忧思心重,不利养胎,多劝着点,看开才好!”,金算盘的话句句都在点上,这才让芽儿彻底放下心来。 金算盘办事果真妥帖,出去抓了药,还去酒楼叫了一大桌子菜,芽儿给小翠喂了药,又灌了一大碗鸡汤,看她脸色好转才放心和他们一起去用饭。 芽儿却不知道此时望月山庄已经闹翻了天,胡大旺大发雷霆,茶杯被扫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云儿和跟芽儿一起出门的两个家丁跪在地上,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管家从门外进来,“老爷,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没有找到芽儿姑娘,不过有茶馆的伙计说看到一个年轻姑娘和一个戴面具的白衣男子骑马走了”。 “戴面具的白衣男子?”,胡大旺沉思了一会,“莫非是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不用找了,管家,把他们三个关进柴房,三天不准给饭吃!连个小姑娘都看不住,哼”,袖子一甩出去了。 扶月院。 “大少奶奶,不好了!”,小芬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大少奶奶正心情愉悦的整理着院子里的兰花,“什么事呀,咋咋呼呼的?” 第五十四章,大少奶奶 “我刚去牛大娘那,她说小翠被人接走了,应该是芽儿姑娘”,小芬替大少奶奶擦着手上沾染的一点点污泥。 “那个丫头到底想干什么?”,大少奶奶明艳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厉色,林成就快回来了,原本想着要在他回来之前彻底把小翠解决掉,“难不成她以为她拽着小红就有了我的把柄不成?” “楚姑娘估计只是想帮小红,这庄里的人都说她待小红极好,这回受伤了,吃的用的全部都往她房里搬,她一个作客的,再怎么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来!”,小芬分析道。 “她这客可作得久了,毒也解了,胡二那事,爹明显偏袒她,连查都不让查,直接给了了”,那姑娘她见过两次,落落大方,生得也是一副好相貌。 “下人们都传,老爷看重她,说这楚姑娘就是这庄里的大小姐一般,今儿她出门硬是甩了下人一人跑了,现在庄里的人都在外边找着呢?大少奶奶,你说现在咋办,也不知这楚姑娘把小翠藏哪去了”,小芬接话。 “等着,小翠兜兜转转还得回这庄里来,只要一回来,这命就在我手里拽着呢?现在要操心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二夫人那怎么样?”,院子里静悄悄地,只剩下主仆两的呢喃声。 “老爷看着紧得很,不让二夫人往青州送信”,小芬回道。 大少奶奶点了点头,“那就好,你把我娘家捎过来那匹新缎子给娘送去,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回也多亏了她帮忙兜着”。 小芬点头,“可大夫人已经在佛堂住下了,谁也不让见呢!” “那就等等吧!”,长叹了口气,人总望佛保佑,她潜心向佛,受尽侮辱时佛祖又在哪里,怨念也好,报应也好,她也都顾不上了。 “你是谁?”,芽儿刚走进屋子,就看到小翠已经醒了,瘦弱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突出,正鼓鼓的看着她,毫无美感可言。有力气说话,至少恢复了些元气,她要是晚去的两天,估计大人没事,小孩都要保不住了。 “你别害怕,我是受小红之托接你出来的,你安心在这养着”,芽儿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的手掌中握着,茶水的温热透过杯壁让人心一暖,“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等大少爷回来,我•;•;•;•;•;•;我想回山庄”,小翠手紧张地用指甲刮着杯壁。 第五十五章,夜会 “说不定就算大少爷回来,你还是不能保住这孩子咋办?你回了山庄,就整个在大少奶奶的眼皮底下,她想使点坏,你可是防不胜防的?”,芽儿跟她把事情摊开了说。 “我会去求她的,只要让我把孩子平安生下来,让我怎么样都成”,小翠雪白的脸上一抹掩不住的坚定。 “哎,我先提醒你一句,就算大少爷回来了,他也不会为了你和大少奶奶撕破脸,先不说两家是生意上的伙伴,就冲着眼下二少爷刚出了事他也会息事宁人,大少奶奶也一样,你一旦回去,你姿态一定要做足,对大少奶奶要恭敬,骂两句打两下都是轻的,你也必须忍着,不然谁也救不了你”,芽儿劝诫着她,终是不忍。 小翠点头,沉思了一会,“小红还好吗?” “好着呢,你顾好自己就成,好好休息吧!”,芽儿出了房间,自己的事还乱七八糟,还惹下那么多闲事。 转眼又快中秋了,月色明亮,桂影重重,芽儿实在没有睡意,在院子坐了下来,黑夜的石凳早已敛尽了热度,一股透心的凉,“谁?”,芽儿低喝,“出来!” 一个人影从桂树上飘然而下,月华朦胧照在那银色的面具上反射出闪亮的光,杨奎。 “我还以为我藏的很好,还是被你发现了!”,两手一摊,好像很是遗憾一般,慢慢踱步走了过来,清冷的白色熠熠生辉。 “你是藏得很好,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但你忘了这个”,芽儿笑着扬手一指地上,杨奎哑然,原来是影子,都怪今晚的月光过于明亮, 再怎么躲藏也会在地上投射一抹阴影。 “今天谢谢你!”,芽儿不会问你为什么躲在树上这种傻话,朋友只要必要时互助便好,其他的不好过问太多。 “你已经谢过了”,杨奎在她旁边坐下,面具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却显得越发柔和。 “你不吝啬帮助,我又怎能吝啬一句谢谢呢?”,芽儿一副理所当然,感恩的望着眼前离她咫尺的那双手,白净,骨节分明,手指纤长,历经两世,她越发懂得感恩,她是感激杨奎的,无论是当初抢了她却给了她的赠银,还是那棵珍贵的何首乌,抑或今日的陪伴与相助,她不怕他有所图,她怕的只是不坦诚。他今晚的到来似乎更让她确定了,这以往的种种或许只是他对她的爱慕罢了,她不躲,观望,她不期盼爱情,亦不希望彻底拒绝。 第五十六章,夜会(2) 刚移开视线,手忽然感到一阵温暖,刚刚视线里那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大手彻底把那如玉般的小手整个包在掌心,“芽儿,我喜欢你”。 芽儿垂着头,不远处那双眸子正炽热的看着她,手中温热的触感给这晚秋的清凉添了一抹亮色,脸上有了些许绯红,“谢谢!” “嗯?”,她总爱说谢谢,可这时候的这声谢谢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是“我也喜欢你”,也不是“对不起”,他只好再次询问,“你可愿嫁我?” “我不愿意”,芽儿这次倒是很爽快的回答了,手也瞬间抽了出来,“谢谢你喜欢我,但我没办法嫁一个连长相身份都不知道的人,而且我暂时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喜欢可以承受,婚嫁却当真还没有开始考虑,一双如画的眸子在夜晚中闪着坚毅的光。 手中骤失的柔软让他心中一阵失落,“我明白了,给我点时间”,话说完,人已经消失在月影之下,院子虫鸣依旧,好像这沉寂的院落里原本就只有她一人一般,但这月色这桂树都记得有一位清逸的公子来了,走了,痕迹便是那女子某刻混乱的心跳还有她手中握着的一瓶药油,尽管她一直努力掩饰,他还是发现她扭伤了脚,这个秋天有点暖。 黄昏,世子府,书房。 “她今天怎么样?”,一白衣镶金线的年轻男子,坐在书桌前正写着什么,一抬首,一张平凡到极致的脸,直至说话时冷意的眼神中才露出一点点温情。 “回禀世子,楚姑娘一天都没有出门,一直在房里看书,送进去的膳食也没动”,如影子一般的黑衣男子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跪在地上回话。 “再去书阁挑几本书送过去,换厨子做饭菜,直到她吃为止!”,世子似乎有些恼怒,手中一使力,墨汁沁了一大片,大手抓起那张纸,使劲抟在一起,狠狠地丢在地上,“你非要逼我不可吗?”,地上的黑衣男子早已失了踪影,书房里只有那一排桌椅听着他的自言自语。 倚枫院。 “姑娘,厨房又送膳食过来了,你要不要用一点?”,丫鬟小心翼翼地问着,从来没这么摸不透性子的主子,看似平和,却总是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不用了,这是第几趟了,叫他们不用送了,我不饿”,女子一席紫衣,一钗挽发,极致简单,极致美丽,芽儿头也没抬,眼睛一直停留在手中的书上,尽管有些疲累,却仍不愿放下,除了书,她不知还有什么能安慰她此刻的手足无措。 第五十七章,世子府 “姑娘,这是今天的第九趟了”,丫鬟停顿了一下,“姑娘,厨房王大娘说,世子吩咐了姑娘不吃,就换了厨子不停地做,不停地送,您看,多少用点吧!”,她还是鼓起勇气说了,王大娘千恩万谢拜托她,再这般折腾下去,他们厨房里的一众厨子都要走人了。 芽儿放下书,起身,坐得太久,脚都有些麻了,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茶几,丫鬟垂着头把她扶到桌前坐下,她心里在打鼓,生怕刚才的话惹得姑娘发火。 “我喝点粥就好!”,丫鬟赶紧给她盛了一小碗粥,芽儿刚拿起勺子又放下,“你吃过了吗?” “回禀姑娘,奴婢等下去厨房用!”,丫鬟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哎”,自己果真做蠢事了,原本只是心情不悦没有胃口,在他看来定是绝食了,伤害自己这样的蠢事她一向是不屑做的,更何况还连累其他人,“你也坐下一起用吧!”,早已过了晚膳的时辰,一个丫鬟厨房哪里会给她留吃的。 “奴婢不敢!”,丫鬟赶紧跪了下来。 “坐下吧,我一个吃挺冷清的,就当陪陪我!”,芽儿拉她起来,在旁边坐下,主仆两随便用了点就散了,厨房里的人总算松了口气,书房的那个人的心也放了下来。 “你叫什么?”,芽儿抿了一口茶,茶香清逸,雨前龙井,她似乎越来越又口福了,先前的望月山庄,现在的世子府,都有着一等一的好茶。 “奴婢月儿”,月儿觉得眼前的主子漂亮虽然有点冷清,但不是坏人,她可是见过近枫院那两个千金小姐打起丫鬟来可没有半点手软。 “我叫你小翠可好”,不知为何,又想起来那一抹不能忘却的猩红,那个苍白可怜的女子,终究没能保住她的孩子,就连自己的命也断送了,天意嘛,这种天意又怎能不叫人悲添。 “随姑娘高兴,谢姑娘赐名!”,丫鬟很坦然的接受了。 芽儿晃过神来,“我开玩笑的,你还是叫月儿好了!”,小翠是不幸的代名词,她又怎能因为心里的一抹执拗给眼前这无辜的丫头一种无形的诅咒呢! 可这丫头像是没听见般,从此便对外称自己叫小翠了。 从她进这世子府已经两天了,他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芽儿有时候真的会有一种错觉,他还是他,他们是朋友,不曾争吵,不曾有血腥,那夜月色那般明媚,那手那般柔软温暖•;•;•;•;•;•; 第五十八章,世子府(2) “姑娘,您义父来了,管家问您要不要见?”,月儿唤住了在院子里散步的芽儿,那般清冷的人儿,一身白衣穿在身上,好像就会瞬间不见一样。 果真是梦,瞬间便醒了,芽儿冷笑,撇了撇嘴角,“义父吗,跟管家说我随后就到”。 胡大旺坐在世子府的大厅里等着,他一介商贾,一生经营也攀不上这皇家贵胄,却不及那小女子盈头一笑,他见到她第一眼他就知道楚芽儿是他的转机,只要拽紧了她,他想要的金钱,地位,名利都会随之而来。 “芽儿,在这府里可还习惯?”,胡大旺殷勤地问。 芽儿掩嘴一笑,难掩讽刺,“义父,这话问得好怪,义父大概忘了,我是来这世子府作客,赏桂的,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之说?” “芽儿,咱明人不说暗话,这世子府的主人你做不做都是你自己的手段,但有一点,你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胡大旺把话挑明。 “说到信用,我可比不上您老人家,你之前答应我只要我陪您参加了洛王的寿辰,就让我见我爹一面,现今如何?”,芽儿也不怕撕破脸,同他本没有什么道义可讲。 “这不是你一下寿宴就被接到世子府来了吗,怎么能说我不守信用呢?我要你替我拿到明年贡茶的采购权,一拿到我立马让你父女俩团聚,如何?”,胡大旺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你确定?”据她所知,贡茶一向是洛王爷亲自操办的,胡大旺怎么那么有把握自己有手段能把之揽进手里,但楚风现在下落不明,那块玉佩也是一块硬伤,事情成不成眼下都只能应下来。 “当然,我哪敢骗你,你要是真当了这世子府的主人,我望月山庄在你手里不就是蚂蚁一只不是?”,胡大旺打着哈哈。 芽儿已经没了和他闲扯的心思,直接起身,“义父慢走,不送!”,身后的眼睛怨毒贪婪,透着刻骨的丑恶。 刚走到院门,一眼看到了院子里坐着的那抹白影,下意识地转身就走,“等等”。后面传来喊声,芽儿不禁笑自己,她躲什么,该躲的是他才对,转过身,抬起头,直直的朝着那个人走了过去,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是多么陌生呀,她才发现他们本就是两个陌生的人。 第五十九章,交锋 就这样对视,谁也没有躲藏,看到对方眼里的自己那么微小,好像转瞬即逝般,或许是自己在乎太多而已。 “月儿,沏壶茶来!”,男子还是先转移了视线,他面前的人不会讨好他,不会卑微,他发现怎么对她都是会不买账的。 “禀世子,姑娘帮我改了名字,叫小翠”,月儿说完转身去厨房沏茶了,剩下各怀心事的两个人。 “小翠吗?你这是要时刻提醒自己,我是个多么狠毒的人是吗?”,男子手抟成了拳头,狠狠攥紧。 “难道不是吗,一个孕妇都不愿放过,一剑刺死两条人命,难道这是仁慈吗?”,芽儿怒目而视,从事情发生以来,这是第一次摊开检视。 “难道我自始至终在你心里就是个狠毒的人吗?”,男子压低了声音,多想解释,但她似乎已经认定了。 芽儿笑了,笑得明艳却带着冷意,“好个自始至终,我认识的是杨奎还是洛王世子?或者说是那个银面人还是眼前这张陌生的脸?” “呵呵•;;•;;•;;•;;•;;•;;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那你现在就好好在这住着,直到彻底认识我,我是杨奎,是洛王世子,是银面人也是你眼前这个人”,杨奎觉着有些无力,如果当初能料到今天的尴尬,他或许会早早地把自己彻彻底底剖析在她面前。 “我记得宴会上王爷是说,世子府桂树飘香,留我和王小姐,梅小姐一起来赏桂花的,等这花期过了,我也就该走了,不敢多叨扰世子!”,芽儿想起那王知府有些笨拙的借口就好笑,赏桂花,这洛城地界,不论平民还是达官显贵,哪个院子里没得一两棵桂树,难不成就他世子府桂树飘香不成。他无非是想自己女儿和这世子亲近亲近,王爷似乎也装糊涂,把她和当时一起出席寿宴的另一位小姐一起兜了进来。梅小姐是守城将军的女儿,将门无虎女,豪爽开朗,倒很和芽儿脾性,刚还想着去看看她,这会倒美丽心情。 “你非要如此不可吗,我以为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的”,杨奎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他从小性子骄纵,几时这般受过人的冷嘲热讽,额前的青筋暴起,甚是吓人。 但芽儿好似看不到一般,“我们现在不是好好坐在这赏桂花嘛,世子的话恕小女子听不懂!世子慢坐,我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芽儿还没来得及起身,手腕就被他使劲拽住。 第六十章,交锋(2) 手被他拽得很痛,他掌心的肌肤发烫,像一场大火想把她烧个粉碎,“你想怎样,不杀也杀了,难道要我给那贱奴填命不成?” 芽儿扬起右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啪•;•;•;•;•;•;”,使尽了全身力气,右手掌发麻的痛,这是她第一次打人耳光,心里堵得厉害。 “丁零当啷•;•;•;•;•;•;”,端茶过来的月儿正好看到这一幕,手中的杯盘撒了一地,她后面竟然跟着王小姐,因为她听说世子在倚枫院,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这可是接近世子的好机会。 月儿赶紧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王小姐扭着她的胖身体飞快地跑了过来,她这身体果然遗传了她父亲的真传,刚一过来就咋咋呼呼叫了起来,“楚芽儿,你好大的胆子,连世子都敢打,你活得不耐烦了吗?世子你没事吧!”,说着那矮胖的身体已经踮起脚,肥手已经伸向了杨奎的脸,被杨奎躲了个正着,“我没事!” 王小姐自讨个没趣,也不觉得丢脸,直接指着芽儿的鼻子开始嚎,像一壶开了的水,咕咚个不停,“楚芽儿你简直胆大包天,连世子都敢打,来人啊!把这贱人给我拖到大牢去•;•;•;•;•;•;”。 如果这胖水壶不是针对她自己的话,芽儿还真想笑出声来,敢情这王小姐,把这世子府当作她家知府大院了。 “你闭嘴!”,杨奎实在忍无可忍,吵得他耳朵都疼了,“楚姑娘帮我打蚊子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胖水壶张张嘴想反驳,但没说出声。 府里的侍卫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世子”,这都是王小姐大嗓门的功劳。 “没事,去通知王知府,说王小姐思家心切,叫他立马接回去!”,杨奎吩咐道,眼睛却一直看着面无表情的楚芽儿。 “世子,我不想家,我不要回去•;•;•;•;•;•;”,杨奎懒得听,挥了挥手,侍卫已经架着王小姐出去了。打蚊子,定是个很大的蚊子,不然也不会打得世子脸上五个甚是清晰的手指印,王小姐走出世子府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怜的娃! “月儿,你还跪在那干吗,还不收拾了再泡茶过来,没看世子现在口干着吗?”,芽儿看跪在地上的丫头,赶紧出声提醒,她可不愿自己犯得错由别人承担怒火。 月儿赶紧收拾了退了下去,这楚姑娘胆子太大了。 第六十一章,清风 “气消了?”,经这么一折腾,杨奎反而平静下来了,笑着问她,脸上的红印显得很是刺眼。 “没有”,芽儿心里有些怯,但不愿意承认,不可否认,杨奎的讨好让她心中一暖,但同时她也明白,他们之间的区别,他一个不乐意可以任意取人的性命,他出身高贵,她亦做不来卑微。 杨奎执起她的右手贴在自己的左脸上,那手指柔若无骨,如从葱白般纤长润白,那滑嫩的触感让人心旌动摇,“气没消,那就打这边脸,狠狠打,直到你消气为止,好不好?” 芽儿有些害羞,想扯回手,奈何他力气太大,面对他这种无赖行为,她还真有点手足无措,怔了半秒,抿了抿嘴唇,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你说话当真?” 杨奎觉得有戏,“当然”,她没再称呼他“世子”,直呼“你”,这便是最明显的改变。 “那好”,芽儿眉毛一挑,整张脸笑开了花,在他呆愣的一秒中,提起脚使劲踩中了他的脚,纯白的鞋面立刻留下了一个鞋印,趁着他脚痛分神的时候,抽回了手,立刻跑回了房,关好门,后背倚着门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作为一个武林高手,杨奎很不争气地被一个弱女子攻得上下盘都受了伤,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是! “世子,王爷找”,黑衣影子跪在他脚下,禀告道。 “清风呀,你什么时候来的?”,杨奎越看越觉得鞋子上那个脚印挺不错的,用毛笔描出来是不是有点像一座小山,也有点像波光闪耀的半月形小湖。。 “属下刚来,什么也没看到”,清风老实回答,少根筋的他,总被明月捉弄的很惨,明月是杨奎另一个贴身侍卫。 “什么也没看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算了,走吧!”。 “世子,你是不是先去换双鞋,还有脸是不是要用帕子敷一下?”,清风跟在后面弱弱的开口,自家主子好久没受过伤了,上次受伤好像还是十二岁那年,和太子打架,被他的侍卫打断了一条胳膊。 “很明显?”,杨暮摸了摸脸颊,脸上还残留着点火热,这丫头下手真狠! 清风赶紧摇头。 “不要跟着我”,杨奎厉声喝斥,这是他第一次在属下面前这么丢脸,可怜的清风成了炮灰,轰•;;•;;•;;•;;•;;•;;很华丽的炮灰了! 第六十二章,一块绿豆饼引发的冤案 “楚姑娘,您还是不要出去了吧!”,金算盘是这世子府的二管家,拦住了一大清早就直往门外冲的芽儿,“要不,我去跟世子禀告一声?” 芽儿把眉一横,“我在这世子府是作客的,又不是坐牢的!”芽儿心中忐忑,想要出去透透气。 金算盘拦不住她,只好招呼被主人抛弃了在厨房偷吃经过门口的清风,“清风,过来,你跟着楚姑娘!我去找世子爷” 清风有点小呆,但不傻,远远得跟在芽儿和月儿的后边,怀里还揣着一块绿豆饼,给明月带的。 芽儿停下脚步,“你,过来!” 清风左顾右盼,看着前面的姑奶奶正盯着自己,才疑惑的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见到对方点头,才快速走了过去。 “姑娘有什么吩咐?”,垂着头,标准的保镖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清风长得浓眉大眼,挺英俊一小伙子,唯一让他破功的地方就是他嘴角还残留着一些淡绿色的粉末,无疑是吃绿豆饼的残留物。 “小的清风”,清风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这个姑娘标是标致,但连自家主子都敢动手,估计脾气不太好。 “你帮我去办一件事,去望月山庄找一个叫小红的丫鬟到这里来见我”,芽儿昨晚做梦又梦到了小翠,满身鲜血抱着个孩子把她生生吓醒,小翠的事迟早要给她一个交代,虽然自己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说,但她一刻也不能等了,心理负担就像债一样会慢慢疯长。 “清风领命”,刚走了一步,他又退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个手帕递给芽儿,芽儿伸手接了过来,“给你!我本来是留给明月的,但我怕等我跑个来回,它就碎了,太浪费了,你吃了吧!”说完人已经消失在眼前。 这个世界很肮脏,但总有些人莫名其妙的单纯,毫无心机地给你温暖,这样一块绿豆饼足以让这个不那么灿烂的一天有一个明媚的开始。 “月儿,吩咐厨房给明月送一盘绿豆饼!”,芽儿轻轻地打开手帕,生怕撒了,一股绿豆清香袭来,咬了一口,沙沙的,甜甜的,味道真不错。 “啊”,月儿看着芽儿姑娘一脸欣喜地吃着一块绿豆饼,“奴婢遵命”。 芽儿跨进门口的时候,杨奎恰好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后面跟着跟清风长着同样一张脸的明月,他们是双胞胎兄弟,虽然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长相确实毫无二致。 第六十三章,白兰 “芽儿,你要出门?”,杨奎迎了上去。 芽儿完全无视了他,却在明月身边停了下来,“明月,绿豆饼很好吃”,说完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让剩下的人成功晕菜。 “嗯?”,明月确信他没见过主子尤为重视的楚姑娘,他出外办事今天才回来的。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已经被主子的眼神成功杀死了半截,“楚姑娘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什么绿豆饼?你吃了楚姑娘做得绿豆饼,还是你送了绿豆饼给楚姑娘?” 在明月重复解释了九十九遍“我不认识楚姑娘,真的,一次也没见过”,他被吃味的主子发配到马厩喂马一个月。 在月儿将一盘绿豆饼送到明月手上,并强调说,“这是楚姑娘吩咐厨房特意给你做的”,明月彻底悲剧了,不再是喂马一个月,而是与马同吃同住一个月,明月小帅哥同样华丽丽地被炮灰了,果真炮灰也是有基因遗传的。 三天前。 那天杨奎向她表白后,第二天她把小翠托付给邻居大婶后,她就回了望月山庄,因为当天晚上九要参加洛王爷的寿宴,胡大旺倒也没为难她,她直接去了大少奶奶屋里一趟。 “芽儿这番来给大少奶奶请罪了!”,芽儿福了福身。 少奶奶赶紧把她给扶住了,拽着她的手拉着她在旁边坐下,“芽儿姑娘这是做什么?我虚长姑娘几岁,芽儿要是不嫌弃叫声兰姐姐就是,尽摆这些个虚礼做什么”。 “是妹妹高攀了”,芽儿也不饶圈子,直接把话说开,“兰姐姐,妹妹做了件错事,还请姐姐谅解”,见对方没说话,芽儿接着往下说,“我昨儿把小翠从牛大娘那接走了,主要是小红求我求得太厉害了,管了姐姐的家事,还请姐姐谅解!” 白兰脸上妆容精致,半丝波澜不起,“事也不是多大事,妹妹这么做,我倒还真想听听为什么”。 “我一则是为了小红,她担心她姐姐,最主要的我还是替姐姐考虑,姐姐,你想,你嫁进这胡家也两年了,子嗣方面悄无声息,前几天我还听着胡大叔吩咐管家说要找媒婆给大少爷纳两个妾进来。你说这外边人比不上身边人贴心不是,小翠她是姐姐调教的,而今好福气有了身孕,不管生男生女,姐姐接到身边来养,一则大少爷会感恩姐姐的宽容,二则身边有个孩子引引,姐姐的好消息估计也该快了不是?”,芽儿愣是把话给说圆了。 第六十四章,白兰(2) 白兰想想确实有理,“想不到妹妹年纪不大,道理倒是懂得不少,这小翠我原先就没想把她怎样,不然她也不会到现在都好好的。妹妹放心把她送回来吧,她的孩子就让她自给好生养着就是,我不要,我但愿她能念我的好,将来不给我为难就成”。 芽儿这才松了口气,既然她答应了就定会坐到,“姐姐放心,那小翠虽然少了些分寸,但也是个知好歹的,定当感谢姐姐的大恩大德”。 芽儿终于还是问出了一个她从刚才进来就一直想问的问题,“姐姐出身大户,心境豁达,又为何对那二少爷下杀手?” 听了她这话,白兰整张脸黑了下来,此时屋里就她和芽儿两个人,小芬出去的时候已经把门给关紧了,“我不知你说什么?” “姐姐要胡二的性命,原因我大概也能猜出来,但姐姐为什么挑上我?”,杀胡二不是为了争财产就是因为胡二侵犯了她,据芽儿分析,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胡二的好色可是不分对象的,难保他不会这漂亮的嫂子起什么歹心,“姐姐,不用这么紧张,既然这事已经了了,外边的人都知道胡成是自杀的,就算这府里知情的也只当是我杀的,再怎么也扯不到姐姐身上,我今天不过是想弄个明白罢了,没有其他的意思”。 “胡成是小芬动的手,他手受了伤,倒是让她轻易得了手,至于你,是小芬迷昏了,叫她相好的背到胡成房里去的,我本不想杀他,但他在院子里见过我小妹一次就起了心,跑到我家提亲去了,我爹不听劝阻答应了下来,这般人渣怎配得上我小妹,小妹自小是我一手带大的,那般单纯娇俏,我怎么舍得?”,白兰一股脑说了出来,正如芽儿所说,这事了了,可压在她心头太久,的确需要彻底放下。 人总是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东西不择手段,爱是另一种残忍。 门突然被推开,让白兰吓了一大跳,是小芬,“怎么啦?”,一副急冲冲的样子。小芬看看少奶奶,又看看坐在那的芽儿,“二夫人娘家来人了,正在大厅”。 “什么?”,白兰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是说二夫人没给青州送信吗?来得是谁?” 小芬紧张地说,“是二夫人的哥哥青州府尹!” “等等,青州也是洛城辖内,他是不是来给洛王贺寿的?”,芽儿猜测。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躲,别露面的好!”,白兰拉住了正要往外走的芽儿。 芽儿安慰她,“没事,你放心,不管他来不来找我茬,这事都不会扯上你!”,芽儿潇洒地出了院子。 第六十五章,田府尹 芽儿几乎踏遍了整个山庄,但丝毫没有收获。她想如果胡大旺真的抓了楚风,是不是藏在这山庄的某个角落呢,她连柴房,厨房,马厩,甚至连茅房都仔细查看过了,整个山庄似乎一览无余,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姑娘,你怎么在这呢,前面大厅都闹翻天了,二夫人的哥哥吼着要杀你偿命呢,您赶紧躲起来吧!”,是厨房的丫鬟,有点小胖,叫微微。 “他在前厅?”,芽儿擦了擦汗,这一路跑得真累呀。 “是啊,就在前厅,和老爷吵起来了”,微微回答。 “哦”,芽儿点头即走,“嗯,姑娘”,你走错了,那是往前厅走的。 芽儿没有理会她,直接绕过回廊,进了大厅,“都在呀!” “哥,就是她,就是她害了成儿”,田氏被关在屋里好多天了,直到今天哥哥来了,胡大旺才不得不让她出来见客。 “是吗,小小年纪,这般心狠手辣,害人性命,武大,赶紧给我绑了”,坐在前面留着一抹小胡子的清瘦男子,穿着官服,应该就是田氏哥哥无疑。 “等等!”,芽儿在胡大旺的旁边坐下,“田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凡事必须有法有据才行,怎么能说绑就绑呢”,芽儿知道她一天见不到楚风,她就一天不能离开这望月山庄,不离开望月山庄,眼前这起命案她是避不掉的。 “还要什么证据,这府里众人都看到了你拿着刀在成儿的房间,你还要什么证据?”,田氏怒不可劫。 “是吗,小青,二少爷,怎么过世的?”,芽儿问正站在她旁边的丫鬟。 “二少爷是身染恶疾过的”,小青回答。 “阿水,二少爷是怎么过世的?”,芽儿问庄里的花丁。 “二少爷是身染恶疾过的”,阿水也同样回答。 接连问了三四个人,回答都是一样,田大人瞬时黑了脸。 “田大人,你看如何?这庄里老少皆知二少爷是身染恶疾过世,你怎么可以把这人命算到我的头上,再说啦,大人您是青州的父母官,这里貌似不是你的辖区!此案王知府已经结案,你如此这般是不是太不给王大人面子呢?”,芽儿不由轻笑,笑破了一厅寂静,落了一地芳华。 “你•;•;•;•;•;•;”,田府尹说不出话来,“哼”,狠狠地甩了袖子,抬脚就走。“哥哥,哥哥•;•;•;•;•;•;”,田氏拉住了他。 田府尹一把甩开田氏的手,“他一个作爹的都不伤心,我这个做舅舅的凑什么热闹?” “田大人,今天这庄里老少都听得清清楚楚,您喊打喊杀地要我填命,他日我若有什么意外,难保大家不会往大人身上揽,我相信大人明镜高悬,心似青天,定不会作那些个知法犯法之事!对吧”,芽儿必须把话说死,难保他日后耍什么小动作。 “这是自然!”,丢下四个字,领着一众人等出了望月山庄。 第六十六章,寿宴 洛王寿宴。 芽儿随胡大旺进了洛王府,王府果真是王府,亭台楼阁,假山青湖,端的气派无比,估计整个洛城的名门望族,大官小吏,各界商贾能来得都来了,把硕大的王府装得满满当当,院子里摆了百来桌,芽儿有幸和胡大旺坐到了前厅,也就那么十数个人和王爷一起饮宴。 王爷还没来,大家各自寒暄着。当然这十数人,田铁府尹和王雄知府也在其中,只有这两人是芽儿见过的。 “胡兄,这位姑娘是?”,坐胡大旺左边的瘦老头偏过身子问,瘦老头干巴巴的,左边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长着一颗肉黑痣,实在难看得很。 “这是我好友的女儿,见她长得乖巧,我又没闺女就收作义女了,这不今天带她来见见市面,芽儿,见过牛世伯,你牛世伯开着这洛城最大的绸缎庄,那些个好缎子都在他家”,胡大旺拍拍芽儿的肩膀,一脸慈爱,好似真的是他的女儿一般。 芽儿一阵恶寒,“义父”嘛,她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多么这么一个假爹,但她还是礼貌地给瘦老头见了礼,“牛世伯好”。 “好好,胡兄好福气哦,我最近得了一匹顶级的雪缎,昨儿我还说这得是天仙般的人儿才配得上这缎子,今儿我算是见识了,明天我叫人送到府上,就当是世侄女的见面礼!”,牛老头一副高兴地不得了的样子,但小眼睛里可不停地闪着精光。 芽儿赶忙点头道谢,今天白兰帮她特意打扮了,一袭浅黄色的长裙,衬得整个人娇嫩得如花蕊一般,黑发半挽,自有一番飘逸。 “牛兄,你太客气了”,胡大旺也笑着道。 “今儿这席上数家小姐,就数芽儿姑娘出彩,芽儿姑娘可给胡兄长脸了哦”,牛老头压低声音对胡大旺挤着眼睛,“听说世子今天会出现,估计王爷是打算给他选妃了,就算当不上世子正妃,就是侧妃也够荣耀了,我先给胡兄道喜了!” 原来胡大旺打得是这等算盘,芽儿不禁好笑,她现在只想把爹救出来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真的被这胡大旺按斤论两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王爷驾到!”,一声长传,打断了众人的谈话,一室寂静,众人下王爷见了礼才陆续坐下,芽儿打量着坐在首座的王爷。 第六十七章,行刺 锦袍束发,五十出头年纪,一脸平和,完全没有王族那股子跋扈与霸气,温文尔雅。 “今天是本王的寿辰,大家尽兴!”,洛王举杯,与坐者也都一起端起了酒杯,芽儿也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酒香扑鼻,有点苦涩。 丝竹声起,一群轻纱女子踏乐而来,翩翩起舞,轻盈如一片新叶一般,芽儿看得目不转睛,乐声优美,“世子到!”,果真是个破坏气氛的家伙。 音乐声停了,跳舞的女子也退到了一边,一个相貌普通,衣饰繁复的男子走了进来,“见过父亲,孩儿祝父亲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芽儿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但声音却出奇的熟悉。望着他背影怔怔发呆,丝毫没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人飞身而起,“噼啪”,刚才跳舞的一青纱女子撞倒了芽儿面前的桌子,瓜果菜肴撒了一地,在芽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子手中执着一把匕首直扑她的胸口,匕首的银光晃花了洛王的眼睛,大声喊,“抓刺客!”。 胡大旺出手想推开那女子,被女子轻巧避过,在匕首离芽儿不足10公分,芽儿觉得这次真的是死定了,“噗??????”轻纱女子一口鲜血直直的喷了出来,粘在芽儿鲜嫩的黄裙上,绽开出妖娆的花。 女子重重的倒在地上,背上赫然插着一把长剑,世子直直的站在那里,左手拿着空着的剑鞘,刚才就是他抽出剑直接掷了出去,芽儿抬首望着他,那双痴缠的眼睛,是他,换了衣服,取下了面具,芽儿却在这刻确定是他,杨奎,世子吗,这世界太大亦太小。 “梅将军,今天的事,我希望你能给本王一个交代!”,洛王敛住了温和,语气里透着难以压抑的怒火,在他的寿宴,在他的面前竟然会发生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刺事件。 “末将知错,定将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坐在王爷下方的一身戎装的高个男子半跪请罪,他是洛城的守城将军,洛王府的护卫也是他一直负责的。他的手下已经快速的将行刺女子的尸体抬了下去,瞬间清理了打乱的大厅,除了空气里若有若无的一丝血腥味之外,完全和之前一样。 “先起来吧!别坏了大家的兴致”,洛王点头。 “草民,谢过世子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世子,小女的命只怕??????”,胡大旺说的情真意切,说到后面声音都颤抖了。 第六十八章,赏桂 “胡老爷客气,这本就是本世子的疏忽,让小姐受惊了!月儿快扶小姐下去洗漱一下”,世子扶起胡大旺的双手,客气地说。 身上的血腥味实在让人难受得很,芽儿福了福身,就跟着小婢女出了大厅。 出去的时候,芽儿故意扭头看了一眼正低头喝酒的田铁,要说谁想要她的命,这里应该只有他才对,虽然芽儿猜应该不是他,他不会这么蠢在王爷的寿宴上对她下手,成与不成对他都没得好。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但芽儿却清楚地看到他端酒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洒出了几滴酒来。 等她换完衣服,回到大厅,王爷却叫住了她,“楚姑娘,今日你受惊了,本王实在过意不去,不知可愿意在这王府暂住几日,我叫御医好生调养姑娘的身体,好缓解本王的歉意,可好?” “王爷,客气了,芽儿没什么大碍,不劳烦王爷了!”,芽儿客气拒绝,她可不觉得这王府有什么好待的。 “听闻世子府上桂花开得正盛,小女从小就好赏桂花,不知世子可否容小女去瞧瞧?”,王雄憋着他那张胖脸询问着坐在王爷下首的世子,坐他旁边赫然另一座小山包,是他的独生女儿。他娶了五房妻妾,也就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宝贝得很,有什么重要场合,他也常带在身边,他这个女儿不是顶级聪明,但生的富态,很是可爱,当然这是他个人的想法罢了。听到爹这么说,我们富态的王小姐也一脸期待地望着那面无表情的世子殿下。出门的时候,爹就跟她交代了,这世子是不轻易露面的,今儿可得好好表现。 “这有什么,要不这样,王小姐,梅小姐,楚小姐就都在世子府留上几日,好好赏赏这桂花,这世子府的桂花端的开得好!你们和世子年龄相仿,可以探讨探讨诗词,下下棋什么的”,洛王笑嘻嘻的应了下来,丝毫没理会儿子一脸的不悦。 “谢王爷!”,话说到这里,芽儿也没办法再拒绝,只好一起和其他两位一起谢了王爷,就这么芽儿就莫名其妙地在世子府住了下来。 王小姐一脸欣喜,眼角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真真是个简单的人。 梅雨思,一脸平静,娴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就这么平淡的看了一眼,芽儿对她有了一丝兴趣一丝探究。也就是这样一个不那么惬意的开始,让芽儿收获了此生最亲密的一段友谊,当然,这是后话。 第六十九章,小翠之死 在寿宴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趁大家喝酒喝得正酣,偷偷地溜了出来,她不放心小翠,想去瞧瞧,已接近傍晚,街上只有稀稀朗朗几个人,芽儿没多做停留,直接进了安置小翠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之前走的时候,芽儿给了邻居大娘一些银子,请她帮忙照顾小翠,也不知她有没有按时吃药进食。 芽儿穿过前厅,向后房走去,夕阳的余晖照在院子里的桂树上,幽绿的叶子折射出绚烂的光芒,远远地竟然有个人影立在门口,芽儿大惊,害怕小翠出意外,赶紧跑了过去,仔细一瞧,松了口气,是金算盘,不对,这个时候,他怎么在这。 “楚姑娘,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金算盘眼睛里盛满了惊愕。 芽儿走了过去,影子照在地上拉了好长,“金叔,你来了,来给小翠把脉?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说话间就想推开房门,不想金算盘竟然一把拦住了她的手,“楚姑娘,等一下!” “金叔,你这是干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我的屋子!”,芽儿错身避开了他的手,有些恼怒。 “姑娘,你现在不能进去!”,金算盘的手横在门口,半点不让。 “你什么意思?”,话刚落地,“啊”只听得屋内一声惊叫,撕心裂肺,更像是死前的争鸣。 芽儿推开金算盘,一把推开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色直挺的背影,显然她的突然闯入惊动了他,稍稍偏转身来,依旧是熟悉的白衣银面,杨奎。芽儿走近了才发现,他手中的长剑正直直的插在了小翠的胸口,剑穿胸而过,背上露出正在滴着血的剑刃,血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 小翠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双手却死死地捂住着已经稍稍隆起的腹部,嘴角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稍稍抬起的右肩上的布料。芽儿有些晃神,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经历血腥。 “噗??????”,杨奎一使劲,剑已经从小翠身上整个拔了下来,血像条水柱撒了一地,失去了支撑,小翠像条烂泥瘫在了地上,芽儿扶起她,右手颤抖着向她的鼻子探去,除了皮肤的温热,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芽儿把她放在床上躺好,好似她刚来的时候一般,做好一切后才看向了一直在房间里看着她的另一个人。小翠与她不过一面之缘而已,没有多少感情,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孕妇被杀死在自己眼前,特别是她死前双手捂住自己肚子,这样一幕深深刺痛了她,这让芽儿心痛难当。 第七十章,小翠之死(2) “她??????”,杀人对杨奎来说本不太在意,特别是这样一个卑微的丫鬟,他看不懂芽儿瞬间眼睛里迸发的冷漠和说出那三个字时脸上的咬牙切齿,“你不必这样,我再替你去寻一个乖巧玲珑的人便是!” “为什么?”乖巧玲珑,呵呵,当真好笑,他轻贱的是数分钟前仍鲜活那条生命还是自己,心里翻滚的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但嘴里咬来咬去,也只说得出这三个字而已,怯弱的不是性格,只是缺少力量而已。 “她想杀我”,杨奎直接回答,虽然这话少了点说服力,但却是事实。 “哼哼??????”,芽儿直视他,“你跑到这里来,却说她想杀你,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先起歹心,我不信你身怀武功却只有杀死她这一种方法来阻止一个孕妇”。这完全不合逻辑,小翠为什么要杀杨奎,而且杨奎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但我没理由对一个想杀我的人手下留情!”,杨奎语气僵硬,从小到大为人处世,不管事情做得多么过分出格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咄咄逼人追问他原因,他心中的雷像是瞬间就会炸掉一般,难受得厉害。 芽儿完全找不出话来反驳他,确切的说,他那般理所当然,就像一条狗想咬他,他把狗打死了,多么干脆,人命又怎能和狗一般轻贱,“世子请回吧,不送!” 见芽儿点破,杨奎有些吃惊,她竟然还是认出他来,“既然知道我是世子,就跟我一起回去吧,不是都答应王爷,要在世子府住上几日嘛?” 他说的是王爷,却没有称呼父亲,但芽儿没得心思理会,“我不想去了,回头我会去跟王爷亲自解释的,想必王爷也不会介意才对!” “你??????”,芽儿身子一软,被杨奎点了穴道,拦腰抱起,“金算盘,把她好生埋了,我和楚姑娘先回府了”,说话间人已经出了屋子。 “是”,金算盘从屋外走进来,垂首。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芽儿被杨奎抱在怀里动弹不得,但目色清明,她真真不了解这个男人,屡次帮她,态度谦和高贵,没想到杀起人来却这般心狠无情,半点动容都没有,恐惧来自未知,这一刻,对这个她不甚了解的男人,她有了一丝恐惧,想远远逃离,内心再无那夜月色里的温暖。 第七十一章,交代 “姑娘,你还是坐会吧!”,芽儿一直在院门口打转,心中忐忑,她叫清风去接小红来见她,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小翠的死讯,直接说她被世子杀死了,小红会怎样,报仇,报不了,不报,终生是伤,但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这两晚,她频频做梦梦见小翠,鲜血淋淋的看着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姑娘,你去屋里等着吧!现在太阳挺晒的,清风一回来,我就立刻把他叫进来”,月儿劝诫着一直在院门口张望的芽儿。 “好吧!”,芽儿敲了敲有点昏的脑袋,想回屋里坐会,刚转身,“姑娘,小红我带来了!”,是清风,后面跟着四处张望的有点怯弱的小红。 “姑娘”,小红给芽儿见了礼,月儿见姑娘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给两人倒了茶便和清风一起下去了。 小红面色红润,额上的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只是扭扭的一条疤,像条蚯蚓一般有些难看。 “小红,这两天可好?”,芽儿拉她在旁坐下。 “谢姑娘惦念,我挺好的”,小红由衷感激她,这次受伤要不是芽儿又叫人请大夫抓药,又是叫人帮忙照顾,她一个丫鬟死也就死了。 芽儿吞了吞口水,“小红,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小红摇头,“我娘死得早,爹又害了病,把我和姐姐卖到山庄后没几年,他也过世了”。 芽儿有些伤心,小红与姐姐相依为命,而今这世上也就留着她一个人了,“小红,活着比什么都要好,下次可不要轻易像上次那般轻生!” “小红知道!”,小红知道姑娘是真心为她好的。 铺垫得差不多了,芽儿也不想再绕圈子,“小红,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但你可得挺住了”,芽儿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果真她一脸肃穆,“你姐姐小翠没了!” 小红呆在那里,眼睛里滚落着泪水,“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般早!” “啊!”,芽儿掏出手绢递给她,“这是什么意思?” “有一次,我看到她和一个黑衣人在后山会面,事后,我问她,她叫我不要管,说她不久就要把欺负我们姐妹两的人全部踩在脚下,不久她就跟了大少爷,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她总是神神秘秘的,我直觉她会出事,一直忧心冲冲的,没想真的出事了??????”,小红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 第七十二章,祭拜 安慰了小红一翻,至于小翠的死因,芽儿也只是含糊的说,不知道是谁害的。她真心希望,这个丫头的苦难就此过去,从今天过后的每一天都能幸福,至少不再蒙受灾难。 小翠的坟在城外的树林里,很是普通,但还算干净,风景也很不错,芽儿陪着小红一起去给她上了坟,芽儿在心中默念,“小翠,希望你和你的宝宝一路走好,下辈子投生在一个好人家,安静幸福的生活,也希望你能保佑小红,一生平安!” “从小你一直就叫小红吗?”,拜祭完小翠,芽儿拉着小红慢慢往回走。 “不是,我原先叫红香,姐姐叫翠玉,后面进了望月山庄,管家说丫鬟就得叫丫鬟的名字,所以我们就一个叫小红,一个叫小翠了”,小红回想起以前,多久没叫这个名字了,都以为自己忘记了。 “红香,红袖添香,挺好的名字,比小红好多了,我以后就叫你红香好了”,芽儿嘴里念着,的确这府里的丫鬟不是小红小玉就是月儿云儿的,名字大抵都一样,估计一万个丫鬟里面有一千个叫小红的。 “姑娘??????”,远远见清风骑马跑来,扬声喊着,“姑娘,望月山庄出事了,世子叫您赶紧回去!” “出什么事了,大白天的”,芽儿奇怪,清风这么火急火燎地跑来。 “着火了,姑娘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清风边说边把芽儿扶上了马。 “着火?”,芽儿这下急了,楚风还在望月山庄呢,“小红,我先去,你随马车跟来!”,这次出门金算盘安排了家丁赶着马车送过来的。也来不及等小红回答,清风已经把鞭子高高扬起使劲抽了马一鞭,马儿飞蹄狂奔起来。 “火烧得厉害吗?”,芽儿坐在马上,还是忍不住问,马跑得太快,颠得她不停地撞向清风的胸口。 “姑娘还是自己去看吧!”,一句两句还真说不清楚,清风收紧了双手,让她做得舒服点,他是不是太莽撞了,应该让楚姑娘坐马车才是,明月刚提醒过他,要和楚姑娘保持距离,不然会死得很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明月的话他一向深信不疑。这楚姑娘虽然对主子有点凶,但应该不是坏人,看她对自己的丫鬟这般上心就知道,希望她看到望月山庄那一幕不会太伤心才好,火烧得厉害吗?映红了洛城的半边天空。 第七十三章,屠杀 等芽儿到达望月山庄时,火已经被扑灭了,山庄外面聚集了很多百姓,熙熙攘攘,上头飘着大量浓烟,一直盘旋久久不散,门口站着衙役,芽儿刚一下马,金算盘就从里头出来,挡住了她,“姑娘,你还是不要进去了”,这是他第二次把她拦在门外了。大门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远远望去,便看到整个山庄被烧得七零八落,没有半间完整的屋子。 芽儿站在门口,火烧焦的炭味盖不住那股强烈的血液的腥臭味,因为那味道太浓烈,像雨点一样弥漫在空气中,没留下半点缝隙,“死人了?”,芽儿问。 “嗯,世子和知府大人都在里面,姑娘你还是先回去休息,有什么情况我再通知你”,金算盘点了点头,太惨烈了,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血腥味熏得芽儿有些昏昏欲坠,她站在那里进也不愿,退也不愿,“都死了些什么人?” “这个?”,金算盘吞吞吐吐。 “清风,都死了些什么人?”,芽儿改问清风。 “望月山庄除了庄主胡大旺不见了之外,一百五十八口人全部都死了!”,清风老实回答,这是他刚刚听王知府手下清点人数的捕头说的。 “啊”,原本以为血腥味这么重,肯定是有人伤亡,但没想到这般惨烈,一百五十八口,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没了,云儿,小芬,大少奶奶,小青,微微?????? 握了握有些颤抖的右手,“清风,你帮我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不知道姓名的中年男子?”,芽儿最担心还是楚风,此时她万般祈祷,楚风不在望月山庄,胡大旺是骗她的,是骗她的。 “好”,清风不知道楚姑娘在找谁,但还是听话地进去打听。 看来红香是恰好被清风带到了世子府才逃过一劫,小翠,这是不是你在保佑她? 芽儿往后挪了一步,竟然发现鞋底竟然也沾到了血,仔细一看,一股血流从庄里的出水沟中慢慢流了出来,所到之处无不是粉红一片。 没过多久,清风就出来了,“姑娘,没有发现你说的不知名的中年男子”,芽儿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堵得厉害,胃里翻滚着,刚想开口,就呕了出来,“哇??????”,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除了清风给的一块绿豆糕。 清风想扶她,又畏畏缩缩把手收了回去,什么也没吐出来,芽儿拍了拍胸口,就在那一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个人。 第七十四章,夜行 只那么一眼,芽儿就认出了他,黑衣冷脸,冷飒。也就看到他那么一眼,他就消失在人群中了,芽儿不知道他消失这么久,却在这个混乱的时刻出现,是何原因。明日便是中秋,这满庄满地的冤魂该何处为家? 晚上,杨奎吩咐厨房煎了安魂茶,芽儿服下吩咐月儿去睡,自己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需要的不是安魂茶,而是安心茶罢了。突然一个影子从窗前飘过,芽儿起身正要喊,嘴巴就被人捂住了,手有些冰冷,力气却很足,“是我,冷飒!” 芽儿停止了挣扎,冷飒放下了手,“有人来了”,小声说着,人已经闪到了屏风后面。 不一会,就传来了敲门声,敲了一会,似乎睡在隔壁小间的月儿起来了,正在外边压着声音说着话,“凌统领,这三更半夜这是做什么,姑娘刚睡着,别给吵醒了!” “有人摸进了世子府,你好生守着姑娘,我派人守在院外边,有事你喊一声就成,这位要出了问题,大家伙都没好日子过!”,粗噶的男声,同样稍稍压低了声音。 “知道了!”,月儿答应了,轻轻地推开房门,看芽儿正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觉,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冷飒从屏风外走出来,透着月色,芽儿这才看清他的脸,穿着夜行衣,人似乎瘦削了不少。 “望月山庄的事是不是你们做的?”,芽儿直接问出了口,他是血楼的杀手,昨天出现在那个地方,本就让人起疑。 “是血楼做的”,冷飒言简意赅地承认了。 “雇主是谁?”,胡大旺到底得罪了谁,人家要这般赶尽杀绝。 冷飒摇头没言语,不知道他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可能是因为曾经和冷飒相处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尽管知道他手上人命众多,芽儿有些厌恶但不恐惧,“胡大旺呢?” “逃了”,冷飒望着夜色,耳朵却时刻注意这外边的动静。 “冷飒,你们进去望月山庄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爹?”,芽儿从那里回来以后就一直担忧着楚风的安危,坐立不安。 “没有,你爹不见啦?”,冷飒惊讶,今天在人群中看到她,好好地站在那里,看来她的毒已经解了,真好,他杀不了义父,要是药良依言重阳见不到血楼楼主的人头就要取她性命的话,自己现在就应该带她找个地方躲藏起来,,终还是想尽办法,想见她一面。 第七十五章,梅雨思 “不光是我爹没了踪影,我干爹也就是药良也在望月山庄失了踪影”,芽儿忧心忡忡。 “你认了药良作干爹?他待你可好?”,冷飒心下一松。 “是啊,挺好的,他似乎是我娘的故交”,芽儿不知他为什么这般问,但还是倾囊相告。 “这样就好,听说这阵子药良在京城给皇帝治病,他应该是安全无虞的,至于你爹,我帮你去打听看看!”,药良既是芽儿娘亲的故交,那她也就没有危险了,“我要走了,这个给你,如果有什么事,你拿着这个玉佩去西城酒楼找方掌柜”。 温热的玉佩贴在芽儿的手心,她将手收拢,纳进怀里,“好,你保重!”,虽然冷飒至始至终没说,今晚来找她是为何,但他们彼此相帮过,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的确是朋友没错。 一道人影从窗口窜出来消失在夜色里,芽儿没想到这一幕整个落在两个人的眼里。 “姑娘,梅小姐来了!”,一大早,马虎用了点早膳,芽儿和红香在院里说这话,就听到月儿在门口喊。 芽儿起身把梅雨思迎了进来,梅小姐青衣银钗,一股子冷意,恰如起名,梅之清,雨之冷,思之绵。 红香奉上茶,便和月儿退了出去。 “今天便是中秋,昨儿听到了望月山庄出了事,就想着来看看楚姑娘,宽心才是!”,梅雨思开口便道明来意。 话语轻弱,但总是一番好意,“谢梅小姐关心,望月山庄出此灾事,这个中秋端是难过。哎,我一小女子,除了伤心,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楚姑娘,想必王知府不久定能擒着那歹人,姑娘节哀顺变!”,梅思雨也应承了那么两句。 芽儿总觉得她今日来访势必有什么事才对,但一直寒暄,直到她起身要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芽儿一直送她到院门口,梅雨思突然转过身来塞了个手帕样的东西在芽儿手上,贴着她耳朵说,“这是我昨晚在姑娘院里捡的,楚姑娘可收好了才是?” 送走她后,芽儿遣走了红香和月儿,自己回了屋子,松开手看到了梅雨思刚刚偷偷塞给她的东西,是黑色的面巾,她说昨晚捡的,应该是冷飒丢下的,也就是说她见到冷飒进了并出了她的院子。内里还夹着一张字条,“我不想我的名字出现在秋末进宫的秀女名单上,望姑娘帮忙!”,这是变相威胁她吗,如果她做不到,她就会将此事宣扬出来。她都不知道梅雨思怎么这么看得起她,连选秀这种事都能插得上手,仅因为杨奎对她那莫名的半点有意吗? 第七十六章,怀疑 “明月,望月山庄的事你怎么看?”,杨奎刚听了王知府公事化的汇报,也知道指望他似乎没戏。 “像血楼下的手”,明月明明和清风长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但表情认真,自有一番不容侵犯的意思。 “血楼?”,杨奎挑眉,这个杀手组织似乎越发嚣张了,连大白天都敢灭人家满门,“胡大旺找到没有?” “没有,还有一个老管家也不见踪影”,明月回答,“爷,那楚姑娘?” “楚姑娘怎么啦?”,杨奎不知道这时提到芽儿是什么意思。 “手下调查过,楚姑娘到望月山庄是去找药良解毒的,毒解了她却成了胡大旺的义女,昨天整个山庄的人都遭剿杀,她却吩咐清风把她的丫鬟接了出来,逃过一劫,您不觉得这有点太巧了吗,而且胡二少爷前段时间莫名猝死,据说也和楚姑娘有关!”,明月分析着。 “你管得太多了!”,杨奎有些恼怒。 “爷,楚姑娘不得不防,昨晚有人窜进世子府,我跟着他进了倚枫院就失了踪影,我在外边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那个人从楚姑娘屋里出来,追上去,交了手,他招招都是杀招,我不防被他逃了,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人必是血楼的杀手”,明月自小跟着杨奎,半点可能威胁到他安全的事他都容不下。 “你先下去吧,让我想想!”,杨奎挥了挥手,明月出了书房,难道是他,第一次见她时,那个赶车的男子,她好像是称他“冷大哥”,冷飒,血楼第一杀手! “金算盘,去百晓楼买楚芽儿的全部资料!”,杨奎从没有过这样的设想,楚芽儿会不会和那些女人一般每一个靠近他都有自己的目的,如果她跟她们一样是那个人派来的,自己是不是也能狠下心来,一把扼断那纤细的喉咙。 “是”,金算盘领命,不一会,一只白鸽飞出了世子府,直冲蓝天。 今儿是中秋,是要回王府一起过节的,其实世子府和洛王府是相连的,在杨奎,也就是云奎成年后,洛王帮他建了这一座宅子,平日里相交甚少,但逢年过节都还是要聚在一起的。 “姑娘,王府管家传话过来,说今晚中秋宴会,请您出席!”,月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中秋团圆,既是家宴,我又怎好参加?你替我去回了吧,就说家中新丧,无心饮宴!”,芽儿正忙着和红香一起做月饼,和一群人装模作样饮宴,还不如和红香她们一起做做月饼,聊聊天。 “哦”,月儿有些失落的走了。 第七十七章,中秋 夜幕低垂,十五的月亮果真不是最圆的。楚芽儿和红香,还有月儿一起坐在院子里闲话唠嗑,吃着月饼,虽然有点遗憾,楚风不在,但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有些孤单,但不会寂寞。 “这豆沙的没莲蓉的好吃,红香,你说呢?”,月儿把所有的口味试了一遍之后,得出结论。 “才不是,我觉得里面的蛋黄最好吃了,姑娘,你说呢”,红香赶紧反驳,望月山庄出事了,芽儿决定让红香一直跟着她算了,以后离开世子府也会一直带着她的。 “我觉得吧,都挺好吃的”,芽儿喝了一口茶,说实话她对甜食一直不太感冒,但过节应个景也是必须的,“怎么能不好吃呢,这是我们亲手做的,自然要更好吃才对”。 “姑娘,我们做了这么多,我想拿几块给阿生尝尝,行不行?”,月儿红着脸说。 “阿生是谁?”,芽儿笑着问。 “我知道,我知道,是厨房的小厮,昨晚还偷偷给月儿姐塞了个鸡腿”,红香嚷嚷起来。 “就你话多,那鸡腿我不是给你吃了吗?”,月儿推了推红香,羞涩得不行。 “那你还不是想堵我的嘴,你放心,姑娘不是别人,不会怎么样的”,红香冲芽儿使眼色。 看他们闹得厉害,芽儿也觉得高兴,“行,还有这么多,你们都拿去送人呗!” 两个人就叽叽喳喳说着要给这个几块,那个几块的,“要不要给世子送几块?”,红香突然开口,世子对楚姑娘真真没话讲,那天只随口那么一说,院子里那座假山形状有点奇怪,不等晚上就有人把它给挪走了。 听到这话,芽儿却觉得心酸,如果红香知道小翠是死在世子手上,她是不是还会这样巴巴的想给他送月饼呢。 “你傻了吧,逢年过节,宫里都会有很多食物礼品送来的,宫里御厨做得月饼世子都吃不赢,哪里还稀罕我们这些个?”,月儿理所当然地说。 “月儿说的是,世子倒是不用了,给清风送几块吧,他倒是个好嘴的”,芽儿笑着。 说起清风,月儿吃吃地笑,“姑娘,你不知道吧,昨天清风去厨房吃掉了王大娘给西苑准备的点心,被骂得狗血喷头,愣是帮厨房劈了一大堆柴火王大娘才作罢!后面不知怎么的,这事被西苑的主子知道了,闹得厉害,后来金管家带着清风去道了歉这事才算了了,我看清风是再也不敢去厨房拿点心吃了”。 “西苑的主子很厉害吗?”,红香歪着头问。 第七十八章,中秋(2) 月儿看了看芽儿,见她面色不变才继续说下去,“西苑是世子侍妾的园子,以前有五个,都是皇上赏的,后面不知怎么的,过世了两位,现在就剩下三位夫人,她们都不轻易出来,据说是世子下了令的,我也没见过,但听厨房的小玉说,长得都很漂亮,可能因为是宫里来的,脾气个个都坏的很,小玉去送吃的,一不小心打翻了个茶盏,愣是被打了二十大板,半条命都差点去了”。 “月儿,你知道选秀的事吗?”,芽儿岔开了话题。 “知道一点,姑娘你有兴趣?”,月儿问。 “给我说说吧!”,提到宫里就想到梅雨思的事。 “宫里选秀,三年一大选,今年恰恰是三年大选,今年选秀的差事恰好落在王爷身上,这阵子王爷身体不适,就把事情整个交给世子操办呢,秋末就要进宫,这阵子,世子都忙得不可开交了”,月儿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姑娘,你想进宫?”,月儿试探性地问。 “你觉得呢?”,芽儿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世子殿下!”,红香惊叫一声,立即起身。背对着她的月儿也立即起了身,赶忙见礼,这会洛王府的宴会还没散,不想世子竟会来倚枫院。 “后院正放烟花呢,你们不去看看?”,杨奎踱步进来,对着两个丫头说,坐在凉亭里那个人始终连头都没抬。 “月儿,红香,你们都去看看吧!”,芽儿接话。 “哦”,月儿拉着红香出了院子。 “你想进宫?”,杨奎问出了他刚刚在门口听到的话。 芽儿摇头,不想,一点也不想。 杨奎放下心来,他到真不知道她要是点头说是,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月色清冷,远处烟花绚烂,火光映红了整个世子府。 “最近很忙?”,场面冷清,芽儿主动问询。 “有点,望月山庄的事正在调查还有秋末选秀的事”,杨奎据实回答。 “嗯”,芽儿突然抬头,双眼炯炯的看着他,“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难得她主动开口。 “这次秋选的名单上有没有梅小姐,我不希望有她!”,芽儿直说出来。 “嗯?”,这个要求太过于诡异,梅雨思关她什么事,两个人似乎没什么交情,本来洛王想让他将梅雨思纳为侧妃,他心中不愿便把她加入到秋选的名单上,“为什么?” 第七十九章,侵犯 “也没什么,我很欣赏她,只是不想这么一个清逸脱俗的女子关进那个牢笼罢了!”,芽儿说的是实话,梅雨思虽然是变相要挟她,但为了自由,耍这点小手段又算什么呢。 “牢笼,的确是牢笼,但如果说她不进宫,我就必须娶她,你还会请求我嘛?”,杨奎把皮球丢给了她。 “呵呵??????那这就是世子的事情了,何必问我!”,芽儿笑了,没有半点含糊,什么都可以谈条件,婚姻也好,自由也罢,唯独感情不能。 “好,真好,你怜惜侍候你几天的丫鬟,怜惜没见过两次面的女子,甚至连清风明月也时不时的照顾,却半点不顾及我,你到底有没有心?”,说话间杨奎已经狠狠拽住了她的手,使尽全力。 芽儿吃痛,但倔强的不叫出声来,“世子言重了,我只是你府上做客的客人而已,有心如何,没心又如何?” “作客是吗,那你就在这做一辈子客吧,不让梅雨思选秀是吧,我答应你,喜欢红香就红香伺候吧!”,杨奎下了狠心。 芽儿使劲挣脱开他的手,甚至把自己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我看那桂树花期已过,芽儿明日便去向王爷辞行!多谢世子连日来得照顾!” 芽儿还没来得及起身,杨奎已经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感觉到他雷鸣般得心跳声和炙热的肌肤,芽儿羞怯近乎恼怒,“你干什么,快点起来!” “呵呵??????只要我想,这世子府的桂树我就让它开一辈子花,你就在这赏一辈子,哪也别想去,你是我的??????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说话间,杨奎已经贴上了芽儿的嘴唇,甜美的让人着魔,滑嫩的触感像入口即化的鲜嫩豆腐,不觉嘴上一痛,芽儿咬破了他的嘴唇,芽儿恼怒地眼泪夺眶而出,“没想到世子是个强迫民女的奸邪之徒!” 杨奎起身,并一把抱起了她,芽儿挣脱,杨奎握紧了她的双臂,“你最好不要反抗我,不然我会奸邪给你看,别忘了,我还是个山贼,烧杀抢掠的事情没少干过,小芽儿,你说对吗?”,看着她殷红的嘴唇,梨花带雨,含羞带怯的模样,杨奎更觉悦目。 “呵呵??????”,一阵长笑,离开了倚枫院,再不离开,自己真的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第八十章,月饼 “明月,你看,这是刚才月儿拿给我的月饼,很好吃哦,你也尝尝,楚姑娘真是个好人!”,杨奎从一大堆公文里抬起头来,有些累了,刚出书房门就听到那双胞兄弟在屋角聊着天。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随便几块饼就把你给收买了,拿走,我才不吃那个女人的东西!”,明月不耐烦地挥开了清风给他递饼的手。 “哼,不吃算了,月儿说这是楚姑娘自给做的,我留着慢慢吃!”,说完转身就要走。 “清风”,杨奎叫住了他,“等等”。 清风走过来,“爷,有事?” 杨奎拿走了他手里的饼,“还有没有?” 清风莫名其妙,还是老实地从怀里掏出个纸包。 杨奎一把拿了过来,“好了,你可以走了!” “额,我的饼?”,清风很木讷,也很可惜,他的饼,他才吃了半个而已。 “我会叫厨房每天给你做一盘点心的!”,丢下这句话,杨奎就又进了厨房,剩下原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张极致的兴奋,一天一盘点心也,一个极致愤怒,那个女人到底给世子灌了什么迷药,一向不吃甜食的爷竟然抢属下的饼吃。 那天两人不欢而散后,杨奎下了三道命令,第一,楚芽儿不经他允许不许她出世子府,第二,吩咐去外寻找顶级的花匠,保证世子府内的桂树常年开花不败,第三,楚芽儿在吃穿用度上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她,不需再额外向他请示。 这一三条都还好说,这第二条着实有点没道理,这花哪有天天开,不谢不败的道理。但金算盘不敢质疑,只好写了张大告示,交给属下去贴在城门口。 手中拿着刚从百晓楼拿来的关于楚芽儿的资料,平淡无奇,没什么可以为外人道的地方,但楚风十几年前带她隐居文家村,之前的来历却半点查不到。而且后来楚芽儿来洛城解毒,楚风再次失了踪影,行踪也查不到。百晓楼自称没有查不到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人,可这份资料确确是漏洞百出。 杨奎把单薄的两张纸甩到金算盘面前,“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百晓楼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金算盘蹲身把那两张纸捡了起来,“爷,百晓楼回话说他们能查到的就这么多,而且他们把收的银子全数退了回来”。 第八十一章,心法 那天被杨奎侵犯后,芽儿恼怒的不行,第二天一大早准备去向王爷辞行,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出不了世子府了,府里随便走动,只要她一靠近大门口立刻就被人挡了回去,“楚姑娘,世子有令,姑娘出府,必须有世子的令牌才可以,请姑娘见谅!” 正生着气,迎面撞上了正从外边回来的梅雨思,显然刚才门口侍卫的话她全听到了,“楚姑娘,我刚得了一把好琴,姑娘可有时间去我院里,一起品谈品谈!” 见她语意诚恳,芽儿点头便跟着她,一路进了梅雨思现在居住的院子,她住的倚枫院,梅小姐住的却是近枫院,格局布置和倚枫院相差无几。 “不是想试试琴吗?”,两人在院里坐下,梅雨思却叫丫鬟把琴拿进屋去,芽儿一阵奇怪。 “品乐听音需要沉静清明的心才有意境,姑娘此刻焦躁了些,我们还是下次再听吧!”,梅雨思细手纤纤,帮芽儿斟了杯茶,一朵鲜活的菊花澄黄可人在茶里上下浮沉,让人觉得心情舒畅许多,清香怡人,这秋不光有桂,菊花却更是喜人,她却忘了,真真是最近事情太多,把自己兜成了一圈,回不到原位了。 “梅小姐好心性,芽儿佩服!”,楚芽儿对眼前之人又多了份喜欢。 “叫我雨思吧!”,楚芽儿虽然年纪不大,但处事作风自有一番成熟,也很得她的心意。 “雨思,你的事,我昨日和世子说了,成与不成不在我,你知道的”,芽儿心中有疑虑。 “我知道,你不必太挂心!”,思雨笑的尔雅,好像此事根本就无关紧要。 “你若不想进宫,是想嫁进这世子府吗?据我所知,王爷似乎有这样的意思”,芽儿问。 思雨笑的灿烂,嘴角的无奈却显而易见“这皇宫和世子府在我看来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离家远近而已,世子和皇帝没什么区别。只恨生不为男子,归宿没办法大于天下”。 “思雨会武艺?”,芽儿岔开了话题。 “我幼年就随师傅学艺,直至十四岁才回到爹娘身边,只作防身罢了!”,雨思坦言相告。 芽儿听到心中羡慕不已,“雨思可愿教我一二?” “嗯?世子对你有意,不久便是这府中妇,何必习武自寻辛苦?”,这府里上下皆知世子爷对楚姑娘很是上心。 第八十二章,和谈 芽儿笑得欢畅,“思雨好生奇怪,你心在天下,又怎知我的心便小,安心做这府中妇不成?” “你若当真想学,我自然尽力,只是这学武非一朝一夕之事,我这有本师傅的独家心法,你成心苦练,三年必有所获,我师傅是佛门之人,自创的心法最是适合女子修炼,你拿去吧!”,两个人聊得越发投契,思雨是个爽快人,见芽儿实在对她胃口,又诚心想习武,便把师傅的心法给了她。 “虚受了思雨这么重的礼,我可怎么还才好?”,芽儿欢喜的接过来,翻看一下,有些懵懂,等回去再细看。 “不必介意,以后思雨有难,你相帮便是!”,思雨望着芽儿那张出奇俏丽的脸庞,她总有预感这种长相,这种心性智慧怕是这小小的世子府都装不下的。 “我当真想交你这个朋友,或者做姐妹又何妨?”,芽儿心中欢悦。 “芽儿,我提醒你一句,你一天不离开世子府,一天都不能和他对着干,吃亏的只能是你!”,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芽儿点头,她又怎会不懂,只是性子中的倔强总是不觉便逆了那人的顺鳞。 “姑娘,你在这呢?找你半天了!”,月儿急冲冲的进来。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芽儿起身。 “您的义父回来了,正在前厅了,世子要你快点过去!”,月儿来不及向梅雨思见礼,直接就把芽儿往外拉,她在府里转了一大圈,才听人说楚芽儿在近枫院,能不着急嘛。 胡大旺回来了,怎么回事? 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胡子拉碴,手臂上还有着长长一道的血口子,结着狰狞的血痂,这是楚芽儿见到胡大旺时看到的模样,怎一个狼狈了得。 芽儿刚一进去,胡大旺就扑了上来,哭得那叫一个声色俱厉,涕泗横流,“芽儿呀,义父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老天保佑,你得世子庇佑安然无恙,不然我真的没办法向你爹交代呀!” 芽儿这才发现他的左腿整个是拖在地上的,似乎失了筋骨一般。芽儿赶紧扶他坐下,“你的腿?” “毁了,被那恶人挑断了脚筋,这辈子怕是没得指望了”,胡大旺悲从心来,抑制不住地啼哭。 “ 世子,可否安排义父暂且住下,我怕那恶人再寻上门来,另外能不能安排大夫替义父好好诊治一翻?”,芽儿望着正中坐着的杨奎,说着话,但眼睛始终没有与他的视线对上。 不等杨奎吩咐,金算盘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第八十三章,和谈(2) 等杨奎离开,芽儿迫不及待地拉住了胡大旺,“我爹呢?” “你爹被那群人抓走了”,胡大旺慢条斯理地喝着药,半点没有刚才在世子面前的歇斯底里。对这样的人芽儿已经不会惊奇了,内心里只有鄙夷。 “你骗我,那些人没有抓我爹,还是我爹根本就不在你手上!”,冷飒说当天把望月山庄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见到楚风,冷飒没理由骗她,反而是眼前这冷血无情的人不值得相信。 “你爹真的被他们抓走了,芽儿,我没理由骗你”,胡大旺矢口否认。 “那好,那你说,他们杀了所有人为什么单单把我爹抓走?”,芽儿必须求个安心。 “这我怎么知道”,胡大旺反正就是不承认。 “好,既然我爹现在已经不在你手上,我也没什么可受你威胁了,明天我便向王爷辞行,离开洛城,让你的贡茶采购见鬼去吧!”,已经撕破脸了,伪装都没必要了。 “药良呢?你不管啦?”,胡大旺一阵恐慌。 芽儿笑了笑,“义父,你消息这么不灵通呀,昨儿世子跟我说,药良现今正在皇宫替当今皇上诊治,难道义父手眼通天能从那皇宫里把药良抓来威胁我不成?” 胡大旺一把拽住了芽儿的袖子,“芽儿,你就当可怜可怜义父吧,而今家里的人都没了,生意也都跑得差不多了,要是拿不到明年的贡茶采购差事,义父这辈子就没半点指望了,芽儿,我知道你是个善心的好姑娘,难不成你愿意看我这一生孤寡到老了连半点依靠都没有吗•;;•;;•;;•;;•;;•;;” 芽儿不得不再次感叹眼前之人变脸之快,她不耐烦地抽出了自己的袖子,“在商言商,如果你拿不出我想要的筹码,今天我们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姑娘,刚刚有个小孩送进来的,指明是给姑娘的”,月儿找了进来,打断了两人不甚愉快的谈话,递过 来一封信,芽儿走出屋子,拆开,一张白纸上只写着两个字“立风”,什么意思,立风为飒,是冷飒送过来的。冷飒找她,摸了摸怀中的玉佩,芽儿就想出门,走到门边才想起来她已经被杨奎禁足了。 这是芽儿第一次进杨奎住的地方,名字有些奇怪,“无枫院”,满院子的枫树照红了院子的整个天空,竟然叫无枫院,芽儿进去的时候,明月正在院子里,悠闲地自己一个人下着棋,芽儿从后面看了看,没好打扰他,直接向书房走去,“爷现在没空!”,明月头都没抬,语气里的不善不止一点点。芽儿觉得奇怪,自己和明月也就打过那么一两次交道,貌似自己没有得罪过他呀。 第八十四章,纳妃 “我找世子有点事,烦请通报一声!”,芽儿礼貌地开口。 “世子这个时辰在处理公务,是谁也不见的,你改天再来吧!”,明月完全不买账。 芽儿急着出去也顾不上许多,张开嘴就开始喊,“杨奎,杨奎•;•;•;•;•;•;” 明月恼怒得很,“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当世子府是什么地方?”,要不是他不打女人,他真恨不得一巴掌把她给拍飞了。 就在这时,门如芽儿所愿,“咯吱”打开了,杨奎从屋内走了出来,“芽儿,你来啦!”,他一阵欣喜,这时她第一次主动来找她。 “我有事要出府!”,芽儿直接道明来意。 “什么事?”,杨奎敛住神情。 “想出去走走而已!世子,可以吗?”,芽儿依然不敢直视他。 明月已经走了,至少芽儿没看到他了,院子里空荡荡的就剩下同样着白衣的两个人,杨奎向芽儿走近了一步,芽儿立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别过来,就站这说”。 “芽儿,我想娶你!”,看到她的避让,杨奎心里一阵刺痛。 “怎么个娶法,为奴为婢,还是为妾?”,最近府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多多少少也传进了芽儿的耳朵。 “我会纳你为侧妃,你也知道王族娶正妃需要皇上指婚,我没办法!”,杨奎有些遗憾地说。 “侧妃吗?”,芽儿一阵冷笑,“一没父母之命,二没媒妁之言,何谈婚娶?” “这个简单,我立刻着手去办!”,杨奎兴奋地说,她答应了,尽管语气不善,她还是答应了。 “既然这样,你先把我爹找到再说!那请问我现在可以出府了吗?”,一等杨奎点头,芽儿便离开了院子,直奔大门。而一直盘旋在屋顶的明月立刻跟了上去,刚听到自己主子爷和楚芽儿的谈话,他真的是大吃一惊,世子一向自主,而今竟被这个女儿牵着鼻子走,毫无还手之力,他真的恨主不成钢!哎! 芽儿谁也没带,直接向路人问了路,直奔西城客栈。刚一进门,小二就迎了上来,“姑娘,是住店还是吃饭?” “我找方掌柜!”,芽儿没理会他的殷勤。 “我们掌柜姓张,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小二一脸疑惑。 芽儿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冷飒给她的玉佩晃了一下,小二立马变了颜色,从后堂喊了一声,“有客来,天方阁!” 第八十五章,冷飒病了? “嗯”,正当芽儿不知所措的时候,掌柜从里边出来,普通至极的中年男子,直接走到芽儿面前,“姑娘,请跟我来!”,然后转身直接向楼上走去。 芽儿立即跟了上去,上了二楼,直接走到了尽头的一间屋子,敲了两下,停住一会,又敲了两下,门开了,掌柜转身就走,芽儿刚一进屋,“啊”一张雪白的脸直冲她飞来,吓她一大跳,是红颜,“你个笨蛋,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我去应付,你们长话短说”,芽儿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他一眼,只见一片红影飞窗而出,徒留一阵衣带与风相刮的声音。 尽管是大白天,但屋里还是有些阴沉,芽儿凑近一看,床上坐着个人。半倚着床柱坐着,是冷飒,面容枯槁,眼睛闭着,额头上大汗淋漓,跟前几天她见到的判若两人。 “你怎么啦?又受伤啦?”,芽儿坐到了床上,试图去拽他一直握紧的拳头,手心还涓涓滴着血,芽儿使劲把他的手掰开,那血竟然是他指甲扎入他手掌的肉里滴出来的,芽儿大惊,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直,那手帕把整个手掌包住,扎紧,他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般,嘴唇雪白,还微微抖着,“你到底怎么啦?” “我•;;•;;•;;•;;•;;•;;我没事,你回去吧!”,冷飒甩开她的手,哆嗦着说话,“以后不要再来这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啦?哪里受伤了,你告诉我”,芽儿不忍,丝毫不介意他态度的冷淡。 “你走吧,求你了”,冷飒言语间竟带着些许恳求。 “是你自己写信叫我来得,现在什么事都没说,又叫我走是做什么?”,芽儿越发觉得事情诡异。 “那信不是我写的”,冷飒回答。 一条红影再一次一闪而过,红颜回来了,“说完了没有,这个地方不能待了,我们走!”,说话间,他就拉起了冷飒,似乎丝毫没顾忌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向扛麻袋一样,拉去就走。 “等等,他到底怎么啦?”,芽儿伸手去拉红颜的袖子,红颜一闪,让她的手落了空,“搞什么,你什么都还没告诉她?哎”,红颜直接一手缚住背上的冷飒,一手抓起芽儿,“一起走吧,那小子估计搬救兵来了!”从客栈后院出来,直接上了一匹黑马,红颜把芽儿往另一匹马上一丢,芽儿好不容易坐稳,那边红颜已经一夹马肚飞奔出去,幸好这段时间,芽儿去学了骑马,虽然水平不咋的,但至少能保证自己不被马随便甩下来。 第八十六章,冷飒病了?(2) “等等我”,芽儿一拉缰绳,跟了上去。 他们刚离开不到一刻钟,西城客栈就被世子府的人给抄了,但一无所获,“清风,你去给世子复命吧!剩下的交给我!” “不要,我要问出那贼人在哪,好替明月报仇!”,清风泪水在眼中打转,明月伤的不轻,中了毒,晚一点那条胳膊都保不住了,尽管即使控制了毒性,以后他的右手以后也没办法使剑了。 “没看到人都跑了吗,你又犯什么倔呀,赶紧回去复命”,金算盘一脸痛心,清风明月自小就跟在他身边,跟他的儿子差不多,怎能不心疼了。 “金叔,楚姑娘是他们一伙的吗?”清风问。 “但愿不是,哎!”,金算盘也说不好。 芽儿吃力地跟在红颜后面,七绕八绕终于进了一片林子后,下了马,然后又牵着马走了半个时辰到一竹屋,才停了下来。 冷飒似乎已经彻底晕过去了,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红颜粗鲁地把他放到木床上躺下,他都毫无反应,红颜在他身上点了几处大穴才松了口气。 芽儿一屁股坐到屋内仅有的一把椅子上,她真的累坏了,再走下去,她不罢工,她的腿都要罢工了。 “你会救他吧?”,红颜坐在床边上,手又习惯性地摸着脸,真讨厌,出汗了,胭脂白抹了。 “额,他怎么啦,我怎么救,我又不是大夫?”,芽儿看他的动作渗得慌,眼睛转向别处,竹林清风扰扰,还真是舒服。 “废话那么多,你就说救还是不救”,红颜很是不耐烦,哎,又一个晚上没睡,也不知眼角的皱纹出来没有。 真汗,没见过这么说话的,但还是老实地回答,“如果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毕竟冷飒曾真心的帮过我!” “那行,你去那世子身上弄碗血来,后天日出之前送到这来!”,红颜挑了挑眼睛,意思是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什么跟什么呀!你说清楚会死呀,莫名其妙,你以为那世子是鸡还是鸭,你说取碗血就取碗血,那可是皇亲贵胄出了事我十个脑袋都不敢砍的!”是佛都要有火的,芽儿不是佛,她发火了。 “你信不信我袖子这么一摇,你立马就灰飞烟灭了,不识好歹的女人!”,红颜作势要甩袖子,他用毒杀人的场面芽儿见过两次,听他这么说自然害怕得很,赶紧往门口跑。 第八十七章,冷飒病了(3) “哪里逃?”,一条红纱一卷,红纱已经把芽儿的腰紧紧缠住,他秀手一拉,芽儿就势到了他跟前,“你去不去取血,不去老子现在就结果了你!” 芽儿害怕但不想在眼前示弱,“哼,既然你这般本事,就自给去取呗,何必劳烦小女子我!” “行呀,反正冷脸还蛮欢喜你这丫头,有你陪葬,他估计也瞑目了”,红颜不怒反笑,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恍然大悟般。 “别,我还没活够了,你好好跟我说说冷飒到底怎么啦!”,芽儿连忙摆手,红颜这人一看就不是按牌理出牌的人,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妙。 “行”,红颜挥手把红纱一收,芽儿失去支撑,一时不查倒在地上,红颜眼皮都没抬,撩了一下头发,慢条斯理地开口,他都不知道最近咋了,竟变得管家婆性格了,脾气当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你知道他是杀手吧?” 芽儿点头,多少能猜出一点。 “我们自入组织第一天就服了毒药,每年中秋需要服一颗解药,今年中秋冷飒没领到解药,至于原因你就自己问他吧,反正他现在要死了,有两种死法,要不就这样痛死,照他的武功,差不多半个月也就没气了,这种毒阴毒之极,如果有纯阳之人的血压一压或许能熬到一个月!”,红颜语调轻松,但眼中偶尔闪过的落寞谁知,冷飒今日的下场就是他日后的模样,或许还有一年,两年•;•;•;•;•;•;义父从来不留存异心或者对他没用的人。 这样说来,不是必死无疑吗,只是一个月和半个月的区别,“你带他去找药良吧,他是神医,一定有办法的!世子的血我会想办法弄来的,一个月足够去京城了”,芽儿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个办法。 看到芽儿一脸真心,红颜顿时语气也好了起来,“世子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纯阳之人,你要在阳气最弱的夜间取的血才有作用!” “哦,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是一般的难办,太阳快下山了,得赶紧回去才是,“我先回去了”。 “等等,你知道回去的路?”,红颜起身,言语间满是鄙夷。 “额”,芽儿还真不确定现在自己一个人能走出林子,寻出路回去,不等挺反应,红颜已经把她拎起来出了竹屋,“冷飒一个人在这没事?” 第八十八章,云奎 “一时半会死不了,好好给我记着路,取了血你自己送过来给他服下,明日我有事,你自己小心点,不要又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红颜一拍小丫头的脑袋,哎! “但愿能顺利!”,芽儿叹了口气,冷飒并不是好人,单从那望月山庄的灭门来看就知道,他们绝顶残忍,但他又确实真心帮过她,得人恩果千年记,尽力便是。 “生死由命了,他命如此,我命皆如此!”,这一刻的红颜没有张狂,没有狠厉,一身红衣绚烂得清冷寂寞。 等她回到世子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门口的灯笼在风中闪烁着些许温暖,门口的家丁一见她,赶忙进去通报去了,还没来得及回院子,直接被人带去了杨奎的书房。 “你去了哪里?”,从明月受伤了回来,他一直在担心,担心她出意外,又真的怕如他们所说她对他有歹心。明月武功不低,这洛城内能伤他的人少之又少。如今见她平安回来,一颗心落了地,但更多的惶恐与愤怒积压在心头,没处发泄。 芽儿也听出了杨奎的口气不善,“随便逛了逛,然后去我那宅子里坐了一会,一不小心睡着了,不觉误了回府的时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是吗?”,他之前已经遣人去那宅子看过了,没找到她,她明显在说谎,“是谁伤了明月?”,明月自回来便晕倒在世子府大门,只来得及说了“西城客栈”四个字,连谁伤了他都不曾说。 “明月受伤了?”,芽儿莫名其妙,她怎么知道谁伤了明月,等等,刚到客栈的时候,红颜说有人跟踪自己,然后出去一会就摆平了,难道跟踪她的就是明月,自然伤他的就是红颜了。芽儿心惊,但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只希望明月伤得不重才好。 “你好自为之吧!这是我最后一次用杨奎的身份和你说话,以后这里都只有云奎了!”,他转过身向内室走去,留给芽儿一个坚毅决绝的背影。 芽儿知道,有些东西不同了,云奎是吗,洛王世子,这才是事情原本的轨迹吧,一阵苦笑。 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就准备睡下,但红玉围着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抿了抿嘴巴,走过来又走开。 “红玉,你有事?”,芽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第八十九章,明月 红玉鼓了鼓两颊,在她旁边坐下问,“姑娘,他们都在说是你找人害了明月,是不是呀?” 芽儿心儿一沉,“你觉得呢?” 红玉当即摇头,“当然不是,姑娘这般好心,怎么会?”,说完还理所当然地接着说,“姑娘,你会嫁给世子吧,月儿姐也是这么说的”。 芽儿拍了拍她,“你放心,以后我无论去哪,都会带上你的!” 红玉当即跳起来,“姑娘,你要离开世子府?” 芽儿被她过激的反应搞得有点蒙,红玉也似乎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又坐了下来,“姑娘,世子对你这般好,你为何还惦记着离开?” “红玉,别犯傻,能长住只有家而已,这里嘛,不是我想要的家的模样!”,芽儿环顾四周,来洛城以后,事情像纷飞的雨一般砸下来,也许正如爹说的,一辈子住在哪个小山村平淡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红玉似懂非懂,不一会便被芽儿给打发去休息了。 心潮澎涌,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安全的取到云奎的血,也不知道明月醒后说到红颜自己如何给他一个交待,焦躁异常,拿出思雨赠她的那本叫《静心经》的心法练了起来,练了一遍,周身舒爽,心也随之平静。身体的某些地方正悄悄发生着变化,练携云舞越发顺畅,感觉人整个飘在云端一般,在某个瞬间,她似乎真的体会到了携云而行的畅快舒然。 一大早就听到月儿咋咋忽忽说明月醒了,芽儿赶紧去了无枫院,清风明月都是住在无枫院的侧院,明月躺在面对着窗的床上,阳光照在脸上,显得格外苍白,整个右手缠着厚厚的白布,露出的一截手指略带点青灰色,似乎是刚醒不久,眼睛微眯着,有些适应不了阳光。 屋里还有另一个人清风,他应该说刚给明月喂完药,手里还端着药碗,见芽儿进来,孩子气地即刻起身,挡在了床前,一副谨慎兮兮的样子。 “清风,你先出去!我有话和楚姑娘讲”,明月坐了起来,示意清风出去。 “嗯?”,清风一脸疑惑,见明月鼓了眼睛,他一向怕明月生气,只好不甘不愿地出了屋子。 “你还好吧!”万籁俱寂,憋了半天,芽儿才说出这四个字,说完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第九十章,明月(2) “那个人是谁?”,明月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问,“那个穿红衣的”,说来丢脸,这次被人家下了黑手竟然连别人的长相都没见到,视线的角落里只扫到了一缕红影。 芽儿沉思了一下,“我不知道”,只能这么回答,多说无益。 “楚芽儿,我警告你,你要是抱着别的心思敢伤世子一丝一毫,我一定会把你剥皮抽筋!”,话语狠厉,咬牙切齿般让人一阵胆寒。 “这次的事我很抱歉,至于其他的,我一个弱女子掀得起什么大风浪,你多虑了!”,芽儿诚心道歉,不管怎样,这次他是因她蒙难。 明月笑了一下,“是吗,的确是我瞎操心了,我们世子爷可以是普度众生的佛陀,也可以是狠厉决绝的修罗,楚芽儿,你可不要押错了宝!” 从屋里出来,撞到了正在院门口的清风,她看过去,清风眼睛马上转向别处,真真像个孩子,喜乐悲哀全在脸上,芽儿不禁泯然,直接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喂,你最好去看看,我刚刚听说你的两个丫鬟被带到西苑了”,说完,清风像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失了踪影,芽儿顾不及许多,直奔西苑。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园中躺椅上躺着个女子,后面有丫鬟正给她悠然的扇着风,地上赫然跪着两个人,不用想定是红玉和月儿。 芽儿走过去一瞧,那女子轻纱芙蓉面,歪歪躺着,好一副美人图,“芽儿给夫人请安!”,她是云奎的侍妾,称一声“夫人”以示尊重,虽然极度厌烦这种虚以委蛇,但礼数不可废,谁叫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 “这是哪屋的丫鬟,怎么没见过?”,女子用眼尾扫了一下楚芽儿,出声问身后的丫鬟。 虽然知道她这是可以羞辱自己,但芽儿并不生气,丫鬟就丫鬟,虽然我客气尊你声夫人,虽是宫里来的,也不过是高级丫鬟罢了。 “禀夫人,这是在府里做客的楚芽儿姑娘!”,丫鬟不敢逾矩,这两个主子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芽儿来府不长,没来给夫人请安,是芽儿不懂事,还请夫人见谅!”,芽儿竭尽客气,希望她能放红玉和月儿一马。 “既是客人,就要有作客的样子,我没听说哪个姑娘作客还会往里带人的,还有这三天两头往外跑不见人影,竟跟些个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人家还以为我们世子府竟是些个不懂事的”,显然她没有接芽儿的客气,半点不留情面。 第九十一章,冲突 芽儿心中一阵冷笑,天天待在西苑不出去,既然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说话带刺,看来这西苑夫人也不是那么贤良淑德。既然我客气你不买账,芽儿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反正这世子府她也没打算久待,“芽儿这个作客的不懂事,但夫人这待客之道我也不敢恭维,这不排座不奉茶也就算了,我这客人的丫鬟随随便便就给罚跪在这半天,夫人是不是太不客气了!” 女子一怒而起,“放肆”,一巴掌就甩了过去,芽儿没来得及躲开,脸上硬生生挨了她一巴掌,下手狠厉,半张脸立刻红了,五个清晰的手掌印格外刺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被望月山庄认个义女就敢跑世子府来登堂入室,而今望月山庄垮了,你就是连一个丫鬟都不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鬼主意,仗着这半分姿色想嫁进这世子府,就凭你的出身,想都不要想!” 芽儿抚着自己被打的脸颊,心中一阵愤慨,就当是狗咬了,见地上那两丫头眼泪都出来就是不敢吭声,立刻来了脾气,“红玉,月儿,你们起来,我们走!” 红玉和月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盛怒的芽儿,又看看一脸狠厉的夫人,鼓起勇气刚想站起来。就被那女子喝住,“我看你们谁敢起来,谁起来我打断谁的腿?”,两个人吓到了,赶紧跪了回去。 “你到底想怎样?”,芽儿一阵恼火,这人怎么这般难缠。 “怎样,你跪下叫声姑奶奶,我就放过这两个丫头,否则就跟我跪死在这!”,女子嘴角讽刺一笑,得意洋洋不可一世。 “姑奶奶,我怕你当不起!”,芽儿一脸鄙夷。 一阵风刮过,“你个贱人!”又一巴掌甩向芽儿,吃了第一次亏,芽儿早有防备,右手狠狠抓住,一使劲,听得女子一声惊呼,芽儿松手,手也顺势还了她一耳光,费尽全身力气,女子脸立刻肿的像个包子,看芽儿笑了,她岂肯轻易罢休,整个人就扑了过来。 突然芽儿眼角扫到金算盘从外面走了进来,计上心来,就这女子抓过来的手,顺势一倒,眼睛一闭,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装晕。果真那女子呆住了不敢再动手,在刚进来的金算盘看来,芽儿是被女子使劲推倒的,红玉和月儿赶紧跑了过来,扶起她,“姑娘,姑娘,你怎么啦?”,着急地哭得稀里哗啦。 第九十二章,晚宴 芽儿感觉到她被红玉背回了自己屋子,红玉这丫头一直都是这般大力气,金算盘似乎替她把了脉,说什么急火攻心要月儿好生照料便走了,芽儿这才悠悠睁开眼睛。 “姑娘,姑娘,你吓死我了”,红玉眼泪流了一脸,真是个傻丫头。 “爷”,金算盘从倚枫院出来直接回了世子书房,“楚姑娘被菊夫人打了,刚急火攻心晕倒了”,金算盘看着面对着窗口站着的主子,确切的说是背影,对刚才的混乱作了汇报。 “起因是什么?”,他一直望着窗外,枫叶如火,秋风一扫,地上三三两两铺上了点点的红晕。 “据说是红玉和菊夫人的丫鬟争一碗莲子羹,然后菊夫人就派人抓了红玉和月儿去了西苑,楚姑娘听说也就去了,就这般不知怎么就动了手”,金算盘平静陈述。 云奎听完,没有半点反应,金算盘却有点捉摸不透,“爷,这事怎么处理?” “这事不是完了吗,还要怎么处理?”,云奎一阵冷笑,西苑那三个女人开始动作了吗,那个老头子又想试探些什么,一次又一次,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全部踩在脚下。 金算盘看不懂主子脸上突然有的阴厉来自哪里,只好悄悄退了出去。 “姑娘,我帮你把脸敷一下吧,不然红印要很久才会消”,月儿端了药刚进来,红玉已经拿着湿毛巾准备帮芽儿冷敷,芽儿用手挡了开来。 “姑娘?”,红玉不知道芽儿为什么拒绝。 “就这样吧,吃了亏,把这教训记久一点也是好的”,芽儿一阵心酸,脸上还火辣辣地疼,这也让她彻底醒悟了,在不在这世子府安定下来,决定的不是她更不是云奎,而是避无可避的各种状况,一天不离开这世子府就没办法从这纷纷扰扰中逃脱出来,她要离开,彻底离开,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取到血救冷飒,到时候和冷飒他们一起去京城寻干爹也是好的。 “姑娘,你想做什么?”,红玉疑心地问,她最近总觉得心慌得很,她不知道芽儿时常沉思是在琢磨什么。 芽儿觉得好笑,“红玉,别紧张兮兮的,我跟你说过无论我怎样,去哪都会带着你”,红玉没有亲人除了她半点依靠都没有,自己不能舍下她,至于月儿,她本是这世子府的人,芽儿只能瞒着她了。 第九十三章,晚宴(2) “月儿,我今晚想邀世子一起用膳,你去问问金管家,看世子有没有时候?”,芽儿平静地在屋里画着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自己反而轻松了,许久没画了,笔墨生疏了许多,芽儿细细勾画着枫树,或深或浅的红色让人暖意融融。 “好,我这就去”,月儿兴奋地跑远了,果真姑娘还是喜欢世子的,今儿的事姑娘果真还是要找世子诉苦的。 芽儿一阵傻笑,这是不是叫最后的晚餐呢,自己果真想得很多。 “爷,芽儿姑娘遣人来问世子今晚是不是有空去倚枫院用膳”,世子刚接了那个人一封信,很是生气,连平日里最喜欢的砚台都砸掉了。 “是吗,每个人都想从我这捞点什么,她也是吗?”,一阵冷笑,悲戚莫名,“告诉她,我会去”。 夜幕低垂,月朗星稀,中秋过后,夜间越发阴冷了,的确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 月儿做了几个爽快小菜照芽儿的吩咐全部摆在了园中的亭子里,看到云奎来了就匆匆行了礼,拉着红玉一起出去了。今日的云奎一身黑衣,整个人显得格外阴沉,苍白的脸始终喜乐不明。 “民女见过世子”,芽儿礼数周到,他上次已经表明,再见她便不再是杨奎,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云奎什么也没说,只是厌恶的挥了挥手,便坐了下来。 芽儿轻柔的坐到了对面,她身着自己甚是喜爱的紫衣,显得人格外柔弱,脸上的手指印还依稀可见,这让云奎觉得很是刺眼。 芽儿慢条斯理地替他把面前的杯子斟满,自己的酒盏中也倒了小半杯,“芽儿今日不懂事,开罪了菊夫人,求殿下原谅!”,说完把自己杯中的酒拱手一饮而尽。 云奎有些吃惊,其实今日楚芽儿破天荒地邀他一起用膳,一定是就今日的事想让他讨个说法,而今却发现完全不是这般,“你没必要如此!”,云奎也一口闷了杯中的酒,桂花清香扑鼻,是桂花酒,酒味香醇。 “好喝吗,这是这几天我和红玉月儿一起去采的桂花泡的,泡得时间还不长,但倒是香得很”,芽儿开心地说,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做这个,味道却比她预料的要好。 “嗯,很好喝”,云奎看着她的笑颜如花却有了半刻的痴愣,从第一次见她到现在也不过月余,但她似乎越发俏丽了,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像瞬间开放似地,越发的光彩照人。 第九十四章,晚宴(3) “你喜欢就好!”,芽儿得了表扬,像个孩子一般雀跃,又替两个人一起斟上,“还有这个肉丸子也是我自己做的,虽然样子难看,但还是能吃的,你尝尝!”,说话间芽儿挑了最大的一颗夹到了云奎碗里,丸子掉到碗里竟还弹了一下起来,像个胖嘟嘟的娃。 云奎咬了一口,味道的确还不错,点了点头。 “小时候,逢年过节,我爹总爱给我做肉丸子,但他手艺不好,做出来总是散散的一堆肉泥,后来我专门找了村里会厨的王叔学了这个肉丸子,我会做了以后,爹就再也不做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君子远庖厨,你既然连肉丸子都会做了,我就可以做回君子,你说是不是很好玩?”,芽儿说着小时候的趣事,自己说得兴高采烈,笑得前仰后合,云奎也微微笑了声。 “还有一次,村里的陈婶嚼舌根子说我没娘,从小没人教,以后肯定嫁不出去,我爹很生气去找她理论,陈婶泼辣的很,骂人气都不带喘的,后来还动手拉扯起我爹来,我爹直喊着,‘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到陈婶怎么着,她直接咬了我爹一口,嘴里喊着,‘动口就动口’,直到现在我爹手上都留着一圈牙印,从那以后,我爹见着那陈婶就绕道走”,仔细回想,在那个小山村里,芽儿还真有蛮多有趣的事。 •;•;•;•;•;•; 芽儿一直在说,什么丑事趣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拿来说,云奎一直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喝掉她替他斟上的酒,他从来不知道她会有这么聒噪的时候,像只不停叽喳的喜鹊,她的说话声,笑声温暖了整个静谧空晃的倚枫院。 云奎突然觉得头好像有点昏,不知不觉喝了很多酒,该不是要醉了吧,不等他说话,整个人就扑倒在桌子上。 “喂喂,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芽儿推了推他,没有半点反应。 芽儿一把扶起他,向屋内走去,真重呀,花了好大一阵力气才把他扶到房间床上躺好,把他鞋脱了,丢到一边,盖好被子。其实这酒并不是很烈,只是芽儿在里面加了一点料,她去参观药良的宝贝时,药良送来两个瓶子给她,其中一瓶就是今晚用的这个,无色无味的迷药,药良跟她承诺过,这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迷药,无色无味就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先发现,一点点就足够睡上好几个时辰。 第九十五章,取血 芽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和碗,“杨奎,对不起了,只取你一点血,不会伤及你性命的”,刚执起他的手,芽儿却有点犹豫了,杨奎远没有她想象的强壮,有力的手腕却带着点纤弱。 一阵冷风刮来,芽儿瞬间清醒了许多,世子府她不愿再待下去了,能在临走之前救冷飒一命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只是取一点点血,又不是要他的命,芽儿这般劝着自己,终于握紧匕首挨近了杨奎的手臂,她仍只愿称他作杨奎,即便他是山贼,但那会他们可以称得上是朋友,而今这中间却塞了太多太满了。 鼓起勇气,长吸一口气,右手握紧匕首,左手抓住他的手腕,使劲一划,“兹”一道血口子应声而出,血像出闸的水一般喷涌而出,芽儿赶紧拿碗接住,云奎真的跟睡死一般,整个过程半点反应都没有,不一会,一小碗血就差不多了,芽儿赶紧挪开碗放好,拿手帕死死按住伤口,芽儿喘气喘得厉害,好在不一会那血似乎就止住了,慢慢地不再渗出来,芽儿在他伤口上撒了药,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白布缠好,把血倒进水袋里,再清理好屋里刚刚不小心弄好的血迹,弄好了一切,芽儿这才松了口气。 书桌上正摆着白天画的那幅枫叶,芽儿提笔在上面提了一句诗,“枫醉未到清醒时, 情落人间恨无缘”,就这般吧,杨奎,云奎,山贼,世子,再见! 芽儿拿了他身上的令牌,这个时辰没有令牌是出不了府的,拎了两件衣服,一点银两就出了房间,想偷偷叫上红玉一起离开,刚走到门口,红玉竟然正好从外边,“红玉,我们走!”,芽儿不愿多做解释,直接拉上她就走。 “姑娘,你要去哪”,红玉看她拿着包袱,挥开她的手问。 “你别问了,我要离开世子府,你和我一起走”,芽儿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臂。 “姑娘,一定要走吗,能不能不走?”,红玉语出惊人。 “额?”,芽儿很是疑问,她不觉得红玉对一个她住了不到半个月的地方有多么浓重的留恋,“我非走不可,你不愿和我一起走吗?” 红玉突然跪了下来,“姑娘,我不会离开世子府,姑娘,你最好也不要走!” 芽儿不知道怎么办,但眼下她非走不可了,她一把拉起红玉,“即便知道我走了,你留在这不会有好日子过,你也不愿意走?”,芽儿再次询问,言语间甚至带着点恳求,红玉算是她最好的一个同性朋友,实在不舍,实在担心。 第九十六章,离开 芽儿不知道怎么办,但眼下她非走不可了,她一把拉起红玉,“即便知道我走了,你留在这不会有好日子过,你也不愿意走?”,芽儿再次询问,言语间甚至带着点恳求,红玉算是她最好的一个同性朋友,实在不舍,实在担心。 “红玉不走”,红玉很是坚决,芽儿没办法理解的坚决。 “那好吧,你保重!”,人各有志,芽儿无奈。 就在芽儿跨出门口时,红玉再一次跪了下来,“姑娘,对不起!”,为什么道歉芽儿不知,如同她未知的前路一般。 芽儿拿着云奎的令牌很顺利的出了世子府,她换了一套丫鬟的衣服,把头稍低着,只说是倚枫院的丫头,说这会世子正和楚姑娘饮酒,想吃点心铺的点心着她去买,守门的家丁不疑有他,府上百八十号丫鬟家丁他们也认不全,何况她有世子的令牌加上这府里上下都知道这倚枫院住着位姑娘,很得世子的心。 芽儿出府后,在外边的小巷里停留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去存放马匹的人家骑了马直奔目的地,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偶尔的星星点点的光不足以照亮整个路程,芽儿有些胆怯但也格外小心。刚进林子,四处乌糟糟的鸟鸣声把林子衬得格外恐怖兮兮的,时而还有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嘶鸣声,芽儿不觉加快了行程。好不容易跌跌撞撞才到了那幢竹屋前,芽儿的心稍稍放下点,刚一下马,就直接往屋里冲,实在是太恐怖了,起码屋里还有冷飒在。 刚一冲进去,脖子上一阵冰冷,芽儿很是无语,冷飒,你能不能别每次一见面就把一把剑架我脖子上,“是我,楚芽儿”,我换套衣服而已,没理由就不认得了吧。 屋里点着根小蜡烛,冷飒像是突然顿悟了一般,手一松,剑掉到了地上,“叮咚•;;•;;•;;•;;•;;•;;”。随着剑地掉落,冷飒整个人突然瘫倒了,整个人像失了骨头一样。 芽儿赶紧拉住他,“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毒发作了?” 冷飒没有回应她,两眼无神,双手却在四处乱摸,然后又停住了,任凭芽儿扶他在床上坐下,木呆呆的像块木头。 芽儿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不都说他们习武之人视力一流吗,屋里点着烛火,她进来他竟然没看到,还对她扬剑,而且刚刚手乱抓的动作也很是奇怪,芽儿涌过一阵不祥的预感。 第九十七章,喂血 “冷飒,你看我穿的白衣漂亮吗,新买的哦!”,芽儿状似平常地问,就像日常的相处一般。 “好看!”,冷飒低沉的开口,这两个字一出,芽儿顿时心凉了半截,她根本不是穿的白衣,她穿的丫鬟们统一穿的粉色短衫,怎么会突然看不见了,昨儿不是还好好地吗,一定是中毒的后遗症,五官慢慢失聪,然后逐渐死亡是吗? 芽儿不动声色地把庄里云奎血的水壶从包袱取了出来,拔去木塞,塞到冷飒手里,“把它喝了!”。 杀手对血腥味格外敏感,冷飒顿时知道这是什么,他没有动作,“你不必如此,你不欠我什么”。 “中秋,你为什么没领到解药?”,芽儿岔开了话题。 “义父交代我的任务没有完成,你别多想”,冷飒手狠狠地握紧了手中的水壶,眼神里透露了一丝不安。 “你自己别多想才是,把血喝了,我们明日便上京去找药良,冷飒你真不是一个坏人,把毒解了,寻一个地方过普通人的平凡日子,娶妻生子,多好不是吗?”,芽儿真心劝诫着,芽儿其实知道,药良曾和她提过,当初答应医治她给冷飒提的条件就是血楼楼主的人头,如今看来冷飒多半是动了手却没有成功所以才落得如今这般田地,这里面多少有她的因素。 “没用的,不必白费力气了”,毒解不解得了,他都是死路一条,解不了自然是死,解了一身武功散尽,这天下之大,又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如此这般何必拖累旁人,“你走吧,不必再来了”,手中的水壶也被他一把甩到地上。 血涓涓地像条小溪一样缓缓流了出来,芽儿大惊,赶紧把它捡起来,幸好水壶比较深,只倒出了不多的一点,想到自己如此这般费尽心思得到的血被他这样浪费,芽儿气得眼珠子只往外冒,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你当真不喝?” 冷飒也感觉到芽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禁一阵难受,这大概是这世上第一个愿意并且会为他流泪的人,赶她走的心思却越发坚决,“我不喝,你走,走得越远越好”嘶吼,竭尽咆哮。 “唔”,突然一个柔软的物体贴近了他的嘴唇,正当他呆愣之际,一股甜腥味充满了整个口腔,是的,芽儿抹了一把眼泪,自己咕咚了一大口血,直接贴上了冷飒的嘴唇,舌头伸过去,把一口血过渡到冷飒嘴里,无论前世今生,这大概是她做过的最最大胆的一件事,主动去吻一个男人。 第九十八章,喂血(2) 冷飒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把嘴里的液体吞了下去,除了浓浓的血腥味还有一股美好的香甜,他知道那是什么,把脸羞得通红却不知如何反应。 云奎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男一女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芽儿的手甚至还放到了冷飒的肩膀上,像是抱着一般,而冷飒的手却贴到了芽儿的腰,在进屋的一瞬间云奎甚至看到了他咕隆作响的喉结,两个人的嘴角都有一条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格外的妖媚缠绵•;;;•;;;•;;;•;;;•;;;•;;; 这时芽儿也被突然闯进来得脚步声,惊住了,放开了冷飒,转过头,竟然看到云奎,金算盘,还有清风三个人站在门口,眼睛睁着像铜铃似地看着他们,芽儿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而在她转身的瞬间,云奎已经死死盯住了她嫣红的嘴唇,多么刺目,多么丑陋•;;;•;;;•;;;•;;;•;;;•;;; “楚芽儿,我当真是小看你了,对我这般不屑,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是吗?”,话语间的咬牙切齿不容置疑,让芽儿一阵胆寒。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芽儿急了,像一只粘在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带回去”,云奎转过身,吩咐屋外的侍卫,言语愤怒,芽儿毫不怀疑,她会被他剥皮抽筋。冷飒拿起剑准备动手,芽儿拉住了他,他现在这种样子,不用打也只谁输谁赢。 “啊•;;;•;;;•;;;•;;;•;;;”一阵惨叫声,一道红影飘过,红颜来了,他永远不到最关键的时刻决不会出现,芽儿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躲在这个屋子的某个角落。毫无意外,刚准备动手抓他们的侍卫全部瘫倒在地,红颜整个一个毒囊,人走到哪里毒药撒到哪里。红颜拉起冷飒就准备要走,“带上芽儿”,这是冷飒的 声音,红颜瞟了一个白眼,却没理他,只往外边冲,“想走,没那么容易”,清风也冲了上来,红颜袖子又是一甩,清风狼狈躲过,整个人狠狠地撞到桌子,“噼里啪啦”。 云奎一掌击向红颜的后背,只见红颜诡秘一笑,“爷,小心”,金算盘快速拦到了云奎前面,箭头赫然扎着两根长长的银针,“啊•;;;•;;;•;;;•;;;•;;;”,趁着这个缝隙,红颜早已带着冷飒消失在夜色的丛林里。 芽儿不觉松了一口气,屏住胸口吐出一大口浊气,这个动作也映入了云奎的眼帘,极端刺目。 第九十九章,验身 芽儿被云奎使劲一抛,狠狠地砸在马背上,她的肚子被撞得很疼,云奎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扬起了鞭子,马儿飞奔前去,同样是这匹马,踏雪,同样是幽期的小树林,但两个人的心境去和上次完全不同。芽儿被横放在马背上,这个姿势很是难受,不一会芽儿就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肚子被颠得很痛,大脑充血缺氧,右手好不容易一把抓住了云奎的袍角,却被他用手狠狠挥开。至此,芽儿就不再挣扎,直到她彻底昏了过去。她知道自己彻底激怒他了,已经没有退路了,无论怎样的的灾难与折磨自己都只能暗自承受,除非能彻底离开。 等芽儿恢复点意识,在半睡半醒中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扒她的衣服,顿时一惊,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正扒她的衣服,眼神里满是鄙夷。芽儿挥开那只胖手,“你是谁,要干什么?”,环顾四周,仍然是倚枫院没错,但屋里没有红玉也没有小月,只有胖妇人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丫鬟。 “姑娘,不必紧张,这是年嬷嬷,得了世子的令要给您验身子呢”,丫鬟好心地解释道。 “走开,我不要”,芽儿很是厌烦,不知道所谓的验身是干什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情,赶紧拒绝,自己也没有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的习惯。 “我劝你别瞎闹,世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这些年但凡王爷世子的侍妾那都是我年嬷嬷看过的,不看要是不干不净岂不是污了主子的身子”,胖妇人半点不客气,嘴上说着,眼看着又要动手。 要是听到这芽儿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也算白活了,侍妾是吗,云奎,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而已,一声冷笑,“不用验了,姑娘我早已不是什么清白之身,你直接去回世子便是”。 年嬷嬷一脸惊异,还没见过哪个姑娘家这么大大咧咧地就承认自己不是清白之身的。 “嬷嬷,你看,还是奴婢先去回世子殿下再说”,丫鬟提议,年嬷嬷点头,“那你去吧,我在这等着”。 “小香拜见世子”,小香小心翼翼地行了礼,世子殿下阴晴难测。 “年嬷嬷呢?”,云奎正批着公文,手握着毛笔许久却不曾落下,笔端已凝成了一大团墨汁滴到纸上,好端端地一张纸给毁了。 第一百章,验身(2) “年嬷嬷还在倚枫院”,小香回话,“楚姑娘不让验,直说自己已非清白之身”。 “咚•;•;•;•;•;•;”,一支笔狠狠地甩到了地上,“她是这样说的,好,很好,年嬷嬷一把年纪了越来越不会办事了,你只管告诉她,若不是清白之身,就直接送到虎城军作军妓去!”,一握拳头,指节嘎吱作响。 小香低声回答了个“是”就匆匆退了出来,看来世子很是喜欢这个姑娘,世子的意思很明了,是不是得验了说,由不得她甩性子。但愿这姑娘说的是气话,不然这么好一模样,做了军妓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小香把话传了,年嬷嬷也暗觉得这回这事自己愣是欠考虑,冲小香使了个眼色,两人又一起进了屋准备动手,芽儿好一阵挣扎,又是用脚踢又是扔东西。 年嬷嬷没见过这么能这么能折腾的丫头,“姑娘,别逼着我耍狠,好生验了,我就去给世子回话,要是再闹我那可不缺绳子迷药,再不济这院外头还有数不尽的家丁和侍卫,姑娘这如花的身子可别便宜了他们才是”。 话说到这份上,芽儿也知道今儿这番羞辱她是逃不掉了,不再吭声,也不再反抗,只是这眼泪珠子像断线了般唰唰往下掉,一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年嬷嬷和小香也趁机扒光了芽儿的衣服。 也许在她们看来这没什么,正如那进府的侍妾,进宫的秀女都要经历这样的一番检查,而在芽儿看来,这生生被人扒下来的这一身衣服连着她的尊严傲气一下扒了个干净,,留在心里的只有满满一股子愤恨。 好一番折腾,年嬷嬷喜滋滋的给世子回话去了,小香好心地帮芽儿把衣服一件件穿好,走时还好一番劝诫,“姑娘,这进了府就把性子收收,跟主子置气,哪得得着什么好,是生是死也不过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姑娘这般好相貌,定能好一番富贵荣华”。 话虽在理,心是好心,但在芽儿看来,无非是垂死挣扎罢了。 走,必须离开这里,芽儿几乎可以预见等待她的将是什么,云奎不会再有片刻退让,他要得到她这次甚至不再是之前说提亲娶她,而是收为侍妾,其实是侍妾还是侧妃,这都不是她所在意的,她在意的是她成了他的侍妾还是侧妃失去了些什么,自由,爱情甚至自尊。 第一百零一章,沐浴 不出芽儿所料,倚枫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不通风,院内有家丁把门,院外有侍卫巡逻。芽儿一直只有一个人在屋里,实在太累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接近黑了,房间里点着烛光,有人在屏风后面,有倒水的声音,似乎是准备洗澡水,“红玉是你吗?”,芽儿问。 没人回答,不一会有个丫鬟走了出来,垂首,“姑娘,水准备好了,沐浴吧!”,是个不认识的。 “红玉呢,月儿呢?”,芽儿问,她有些不习惯陌生的面孔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 “回姑娘,月儿被关起来了,至于红夫人,她已经搬到西苑去了”,丫鬟老实地回答。 “红夫人?”果真是这样是吗,这是红玉在她临走时跪下说的那声“对不起”的含义是吗,红玉背叛了她,所以云奎才这么轻易地找到她,真真讽刺,这般珍之重之的姐妹到头来却捅了她最重的一刀。而月儿,认识不过数天,却因她受累,这世间的事怎一个变态了得!芽儿很是心痛,但眼睛却已经流不出泪来。 “姑娘,我刚进来的时候,我看红夫人在院门口,要不要叫她进来?”,丫鬟体贴的问。 “先沐浴吧!”,说实话,芽儿还没有收拾好心情见她,就像她是庆苗苗时,丈夫背叛她和她最好的朋友搅在一起,有勇气去死,有勇气远走他乡,却独独没勇气面对那两个亏欠她的人,她只是没想到这一世仍然躲不开这种刻骨的背叛。 把头狠狠地埋进水里,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像一个封闭的牢笼,窒息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她,这一刻她却爱死了这种窒息的感觉,摒弃的是乌糟的世界还有此刻脆弱的自己。 突然一股很强的力量一把把她拉了起来,一口水狠狠地呛住了喉咙,像烧灼一样的疼痛,一抬手抹了一把面上的水珠,一看,是云奎,盛怒的云奎,“你想干什么,想死没那么容易?”,他走到倚枫院,摒退了屋内的丫鬟,知道她在沐浴,忐忑地走了进来,没有看到预想的春色无边,只看了飘在水面的缕缕青丝,还以为她只是一时淘气,一秒,两秒,•;•;•;•;•;•;越来越不对劲,突然蹦至脑海的一个想法袭击了他,“她想死”,想彻底远离他,他绝对不允许,他没让她死,她怎么可以死? 第一百零二章,红夫人 缓过劲来的芽儿却是没有想许多,看到云奎她只有一个想法,恨,很恨,今天的羞辱还不够吗,紧紧地环住双臂,“滚•;;•;;•;;•;;•;;•;;”,咬牙切齿,能喊出的只有这一个字而已。 看到她愤怒的眸子,以及周身被热水熨烫的粉色肌肤,云奎觉得是不是他误会了,她似乎不是想这般结束自己的生命,没有理会她恶劣的态度,信步走了出去,并且留下话来,“今晚我要在倚枫院留宿!”。 “留宿”,此话一出,芽儿再也没有了沐浴的心思,确认他走远后,急匆匆的抹干身子,套上衣服,来来回回在屋里走,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办?装病,不行,躲得了一天,躲不了第二天;打晕他,不行,打不过他;下迷药,下过一次了,这次肯定会失手;那就只能用它了,虽然有点缺德,但而今没办法了,云奎,你别逼我! “姑娘,先用膳吧!”,是刚才的丫鬟小芳,端着膳食进来,一一摆好,芽儿心飞天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红玉还在外边吗?” 小芳回答,“我刚从厨房回来,看见红夫人还在院里站着呢”。 “叫她进来吧!”,芽儿扬手,“你也去厨房用膳吧,待会都凉了!” “谢姑娘!”,她是金管家刚调过来的,府里的人都说楚姑娘好说话,果真。 芽儿听见脚步声,她知道是红玉,两个人相处久了,就连脚步声都很难听错,她兀自喝着汤,连头都没抬,平日里她最爱喝这藕汤,清甜可口,可不知今天这汤这般清苦难喝。 “姑娘,我•;;•;;•;;•;;•;;•;;”,红玉刚一开口,就开始哽咽, 汤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芽儿手一松,汤匙重重地掉在碗里,汤水溅得到处都是,甚至喷到了她的衣服上,她却顾不上这许多,“红玉,哦,不,而今是红夫人了,芽儿该起身跟你行礼才是”,话虽这般说,但芽儿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仇恨作践自己的事情,她做不来。 “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姑娘•;;•;;•;;•;;•;;•;;”,“扑通”一声,红玉又跪在她面前。 “你别跪我,你每次一跪我,背地里却在算计我,而今我却没什么可以供你算计的了”,第一次跪她是明知她没杀胡二却隐而不说,第二次跪她明知她逃走转过身却向世子告了密。 第一百零三章,红夫人(2) “姑娘,我真的是想和姑娘一起走的,只是舍不得•;;•;;•;;•;;•;;•;;舍不得世子殿下”,红玉声泪俱下,而而今这美人泪已经激不起半点芽儿的怜惜之情了,她就像农夫,红玉就像蛇,当农夫三番两次遭蛇啃咬后,他是不可能在可怜它的,善良是会麻木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芽儿收起了情绪,只是在单纯的询问。 “中秋的那晚,我回倚枫院的路上碰到了世子爷,世子爷说,‘你是红玉吧,进府可还习惯?’,奴婢没想到殿下竟然还记着奴婢的名字,第二天,账房还给我补发了月钱,说是世子的吩咐•;;•;;•;;•;;•;;•;;姑娘,你可能不能理解,但红玉长这么大,真的没有哪一个男人这般关怀过我,何况是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说到后边,红玉越发激动,面目含春。 她真的爱上了,爱上了一个给了她这么普通一句问候的男人,爱上了一个给她发了普通丫鬟该有的月钱的男人,芽儿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她不能怪红玉见识太浅,怪谁了,怪那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中秋冒犯她之后竟然还去搅乱她丫鬟的一池春水。 “他宠幸了你?”,芽儿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态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吃醋还是愤恨,言语里甚至略带点咬牙切齿,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云奎并不是无动于衷。 红玉摇头,羞涩爬满了整张脸,粉红如春日新开的桃花,芽儿这才发现,红玉换下丫鬟服,穿上飘逸的丝绸却也是个难得的清丽佳人,对云奎,她不得不嫉妒,就这样一个男人只因有了世子这样一个身份便引得周边女子芳心大乱。 “昨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芽儿这才问出她最想知道的,她昨晚出门时确定没有人跟踪,而且那竹屋那么偏僻,怎么这般容易被他们找到。 “那天明月受伤后,世子派人传了奴婢,说姑娘要是有什么不对劲要立刻去告诉他,我答应了,姑娘,我没办法拒绝•;;•;;•;;•;;•;;•;;姑娘请世子赴宴,我就去禀了世子说姑娘当夜可能要走,而且姑娘还叫我去外边买了匕首。所以当晚世子早有准备,根本就没有中迷药”,说完,红玉一脸歉疚的看着芽儿。 芽儿大惊,云奎早有准备,意思就是说她割开他手腕取血的时候他意识都是清醒的,他不阻止,只是因为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那他们怎么找到我的?” 第一百零四章,就寝倚枫院 “金管家给了我一包药粉,叫我偷偷撒到姑娘身上,金管家说他养了一群蜂,只要是方圆五十里之内,蜂都能闻到那个味道”,红玉头越垂越低,压根不敢看她了。 “红玉,你当真狠心,你明知道我一出府便会被追回,生死难知,你•;•;•;•;•;•;”,芽儿越想越觉得心寒,这人就好像看到你即将从悬崖上坠落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甚至连拉一把,提醒一句都没有。 红玉急忙磕起了头,额头死死地撞到地上,“姑娘,红玉错了,姑娘,红玉知道,世子那般钟情于你定不会舍得伤你的,我们就在这世子府不好吗,姑娘,何必心心念念想着走了•;•;•;•;•;•;” “你走吧!”,芽儿转身进了内室,她不想再看,背叛就是背叛,有再多繁复美好的借口都是背叛。从今,她便没了这一个朋友,这一个姐妹了。 天黑了,没有静静地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中秋远了,月亮也失了踪影,遣走了丫鬟,芽儿熄了屋里所有的烛光,既然恋恋白昼都看不清人心,这黑夜又要那烛光何用。芽儿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似有似无的蝉鸣,天冷了,连蝉都即将销声匿迹。此刻她在祈祷,祈祷云奎会仍然在最后一刻给她留一份微薄的尊重,今晚不会踏进倚枫院,又或者进了院子,见到屋内无灯,知道她已歇下便体贴地回去。 自然,她料错了,这似乎是必然的,云奎心中有满满的一股只有她能消除的恨意,走进倚枫院,无疑,他的心里带着一股惬意,暗自欣喜,他只有让她彻底成为他的,让她失去飘忽的借口,让这样一个倾城女子只在他的眼前绽放,想想他就觉得热血沸腾。 所以当他走进倚枫院,见到那黑乎乎地窗口,顿时心下一沉,无疑,她在拒绝,屡次三番地拒绝,想到这,他的脚步丝毫没有迟疑,大步走到门口,推开门,然后关上。 那“嘎吱”的开门然后关门的声音,让芽儿的心从最高处迅速落下,他来了。 借着微弱的一点星光,云奎看到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走近一看,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芽儿像蚕蛹一般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了个头,她不会以为这样自己就没办法了吧。 芽儿心跳个不停,不知道是因为被子裹太紧还是因为太紧张,背上湿湿的都出汗了,眼睛紧闭着,连呼气都不敢发出声音,就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第一百零五章,就寝倚枫院(2) 云奎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指轻抚着那张在夜色里依然难掩光华的小脸,捋开扫到脸上的一缕青丝,慢慢地将脸庞靠了过去。 芽儿本来打定主意装睡,但他的手指一靠近,她就觉得全身发麻,被碰触的地方更是痒得不行,她仍然强忍着,但当他的鼻息扫到她的肌肤时,那温热急促的感觉那芽儿心下一缩,手顺势就拦住了他即将靠过来的脸。 “我以为你睡着了”,云奎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 “我•;;•;;•;;•;;•;;•;;”,芽儿无措地睁开眼睛,挡着他脸的手已经被他一把抓住,抽了几次没有抽出来,“我们谈谈吧,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只说谈谈却连怎么叫他合适都不知道,杨奎,不行他早已声明他不再是她以前认识的杨奎,世子,不行,世子一叫出来这场谈判还没开始,她就输了。 “好”,云奎爽快地答应,手中握着的柔夷却半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你能不能先起来?”,他坐着,她躺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她觉得这样的姿势谈话很奇怪,况且话还没说,她已经落了下风了。 “不用了,你觉得这样不好说,那就这样”,说着他已经靠着芽儿并排躺在床上,手里依然握着她的手,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芽儿像条毛虫一样,费劲地往里挪了挪,直到贴到床的最里边,里面已经一点你邀我赴宴,我当真是满心欢喜的,酒香菜美,巧笑嫣兮,缝隙都没有了,可就这样,云奎毫不客气地也往里挪了挪,整个贴了上来半点不愿退让。 芽儿不敢再动,低声开口,“昨天的事有些误会,我想解释一下!” “是吗?不用解释了,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夜色里男人低沉略带点磁性的声音显得格外魅惑,听得人心里痒痒的,“你昨天邀我赴宴是为了迷晕我?” “是”,尽管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芽儿低声回答。 “你割破我的手腕是为了那个男人?”,云奎可以压制自己胸中满溢的怒气。 “是”,这也是事实,毋庸置疑。 “昨晚要是我没有发现,你会离开洛城,远走他乡?”,或许这才是他在意的,她要走,要离开他,半点不留恋,和另一个男人一起离开。 “是”,确实如此,容不得她抵赖。 第一百零六章,狼变成羊 “既然都是事实,那就没什么好误会的”,云奎厉声喝住,她全部承认,半点情面不留,原本心里存有的一点希冀也在瞬间如泡沫一般挥散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奎突然扭过身来,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大手如铁爪一般,像是要把她撕个粉碎,“楚芽儿,我这辈子还没人可以这样玩弄我,你当真本事。你邀我赴宴,我当真是满心欢喜的,酒香菜美,巧笑嫣兮,搞这么多名堂只为迷晕我罢了。红玉告诉我,我还不相信,要不是我提前服了药,当真被你迷晕了。被你扶到床上躺下,我还在想是不是红玉弄错了,你或许也跟其他女子一般只想献身给我罢了。你用匕首割破我手腕的时候可是半点都没迟疑,那么冰冷的匕首,说实话,自我12岁经过那场难以来,我就发了毒誓,今后谁若敢伤我一丝一毫,我定叫她十倍奉还,芽儿,你说,我该怎么报复你才好?”,说话间,扼住她喉咙的手又重了几分,芽儿喘不过气来,小脸憋得通红。 云奎的表情越发的阴鸷,芽儿看着他觉得似乎从来不曾认识这个人一般,芽儿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放缓了呼吸,就像如此这般睡过去甚至死亡,也都无所谓了。 突然,那份沉重骤然消失,“我不会让你死的,至少目前不会”,云奎像抽风一般瞬间又变得云淡风轻了,“你不是要解释吗,你说”。 芽儿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灼烧了一样,很是疼痛,用手摸了摸,缓了好大一会才开始说话,“我取你的血的确是为了救冷飒,他中了毒快死了。他救过我,也因我受累,我不能放任他不管。我并不想伤你,真的,的确我昨晚想过就此离开这里,不再回来。这绝对不是你以为的对你的不屑,正好相反,我喜欢你,虽然还没到托付终身的地步,但真的我对你动心了。也正因为这样,我没办法再在这待下去,那天和菊夫人的冲突让我醒悟了,我没办法和这众多的女人去分享一个男人,也许现在我和她们有所不同,有你的一份爱慕在,但一个月后,一年后,甚至十年后了•;;•;;•;;•;;•;;我不愿”。 “借口,拙劣的借口”,虽然楚芽儿坦诚对他的好感让他欣喜,但那份逃离的说辞,他没办法相信,“你依然对我不屑,连为我尝试一次都不愿意”。 第一百零七章,狼变成羊(2) “也许吧”,她承认了,芽儿眼睛望着虚放的上空,黑夜沉寂,她却仍然说服不了自己,她不甘心,是的,不甘心,“不管怎样,别逼我,我们是可以好好相处的,真的,也许会有将来!” 他没办法接受也许,这样不确定的等待不是他要的,那个人曾告诉过他,任何你想要的能要的就把它狠狠地拽到手里,即便毁掉也在所不惜,“我顾不上将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不在,你必须是我的”,说话间,他已经狠狠地掀开了芽儿的被子,芽儿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顺着被子整个翻了个。 不等她反应,云奎已经整个人压了下来,嘴唇落在她的脸颊上,脖子上使劲啃咬,像置气一般,手已经毫不客气地伸到了她的腰间去扯腰带。 刚扯去外衣一把甩到地上,顿时失了动作,因为芽儿正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那双大眼睛曾无数次看着他,或欣喜,或信赖,或感激,从不曾像此刻这般绝望,长长地睫毛扫下来,眼珠儿就这般一点一点滚了满脸。 “你恨我吧,昨天你酒里不该下迷药,该下毒药才对,要么就把那匕首狠狠地割断这里”云奎使劲拽着芽儿的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位置,此时的云奎偏执地像个疯子,“你的匕首呢,拿出来,把它放到这里,使劲一横,我便放过你,彻底的放过你,就像那个人一样,什么都不在乎,温柔地把我抱在怀里却可以狠狠地在我后面捅上一刀•;•;•;•;•;•;”。 “你也想杀我对吗,什么喜欢,爱慕都是假的,对不对?”,云奎疯了,疯狂的吼着,完全不给芽儿开口说话的机会,手疯狂地撕扯她身上的衣服,芽儿稍稍一扭身子,想避开他的手,他竟然像不认识人一般,“啪”地一巴掌狠狠地刮在芽儿脸上,瞬间脸肿了大半,一巴掌彻底把芽儿打懵了,她甚至确定眼前的云奎已经丧乱了意识,纯粹的把她当做记忆里的仇人在报复。 肩膀上一疼,芽儿瞬间清醒,云奎狠狠地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顿时鲜血直流,他并没有就此罢休,嘴唇顺着脖颈又开始啃咬。芽儿伸出双手,使出最大的力气捧起他的头,此刻他也停止了动作,近似发红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她。 芽儿什么也没说,微微抬起头,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轻柔地吻着他,像一阵安抚,又像是诉说着情意,云奎被动地张开了嘴。轻柔的舌头像股调皮的溪流一般瞬间便钻了进去,好一阵甜蜜。 第一百零八章,狼变成羊(3) 云奎也开始意乱,渐渐回应起来,突然口腔里一阵绵长的苦味袭来,不对,是一颗药丸,云奎下意识地想要吐出来,芽儿的小手一抚那咕隆着口水的喉结,云奎一个情动,药丸瞬间喉咙就掉了下去。 芽儿放开了他,直直的躺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云奎却被那阵苦涩刺激地彻底清醒了,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你给我吃的什么?” “你觉得呢?”,芽儿轻然一笑,“你刚刚不是还说让我杀了你,我才能彻底解脱吗,所以我就给你喂了毒药,无药可解的!”,芽儿真的觉得好笑,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两个人像一场闹剧般,她给他吃的就是当初药良送给她的另一盘药,他说这种药是专门对付男人的,能把凶恶的狼变成绵羊。云奎此刻真的就像脱掉狼皮的绵羊一般,正向她兴师问罪。 “是吗?毒药是吗,那就让我牡丹花下死算了”,云奎并没有恼怒,相反好似解脱了一般,又开始专注地亲吻起芽儿来,突然,他觉得不对劲,扬起身来,“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额”,芽儿奇怪,干吗这么大反应,药效发作呢,该不会真的是什么毒药吧。 云奎丧气地趴到了芽儿身上,不再看她,反而像不好意思一般。芽儿这才发觉一直杵着自己大腿的硬物不见了,想到这芽儿不由得也红了脸。干爹,你太神了,芽儿原先以为所谓让狼变绵羊的意思是失去武功或者失去力气,没想到是这种意思,很好很强大。 “诶”,芽儿憋着笑意,推了推身上的人,太重了,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楚芽儿,我真的恨不得掐死你!”,云奎从芽儿的身上翻下来,说这话的时候好一阵咬牙切齿。这辈子最最难堪的时刻就发生在这里了,“解药给我!立刻,马上”。 “那个,那个,我没有解药!”,芽儿弱弱地开口,心里加了一句,“就是有也给你”,这不是陷自己于不义嘛。 “什么?”,云奎快炸了,他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这药药效有多久?”,希望最多明天就没事,到时候再狠狠收拾这个坏丫头。 “呵呵•;•;•;•;•;•;“芽儿一阵讨好的笑,“那个,你听我说,千万别激动额,额”,芽儿讨好地把头靠着他的手臂,“我干爹说,这个药效大概可能貌似能维持两年”。 第一百零九章,狼变成羊(4) “什么?”,云奎立刻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多久?” 芽儿弱弱地伸出了两根手指,摇了摇,“你没听错,是两年”。 “楚芽儿,我必须掐死你,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云奎的手已经作势向芽儿伸去,深仇大恨,必雪之耻。 “你别激动,明天找金叔看看,说不定吃两服药就好了!”,芽儿身子一偏,赶紧躲到了床的另一头。 一听这话,云奎更火了,没有那个男人会愿意因这种事去看大夫,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属下,他真的不用活了。云奎一个飞身,就把芽儿从床头那头使劲一拖,“这下看你往哪逃?”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咔嚓”一声响,芽儿一声尖叫,“我手断了”。 可怜的芽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在已视力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红肿疼痛,刻骨的疼,应该说断骨的疼,“你是故意的?”,芽儿痛得眼泪珠子直往下掉,这倒把云奎搞慌了手脚,说实话他真的没想伤她,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把手给弄骨折了。 “芽儿,对不起!”,云奎心疼地把她一把搂在怀里,嘴里不停地对她的手呵气,“来人啊!” 不一会院外的侍卫便进来了,“世子,有什么吩咐?” “快把金管家请过来!”,没等到金算盘来,芽儿有华丽丽地痛晕了过去。 金算盘把芽儿受伤的手臂抹上药,用木板紧紧固定,布条一拉,芽儿再次华丽丽地从昏迷中痛醒过来,“啊”,这种刻骨的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没办法体会的,“我恨死你了!”,芽儿气急,愣是一脚把替她捧着手的云奎给踹翻了,“扑通”好一声巨响,我们的世子殿下也华丽了一回,摔倒了床下。 金算盘忍得很辛苦才没有笑出声来,而始作俑者的芽儿反倒看他这般狼狈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刚一咧嘴,一个小小地牵动,手又疼得受不了了,“金叔,有没有药能止痛的?”,芽儿满怀希冀,但愿这个年代已经有了麻醉药。 金算盘摇了摇头,“姑娘,我没办法”,见自家主子一脸不悦地看着他,他瞬间头皮发麻,“姑娘,要不,你实在疼得厉害,就服点迷药,好好睡上一觉如何?” 当真是歪的不能在歪的点子,伤筋动骨一百天,难道她这三四个月天天吃迷药不成,“麻烦你了,金叔,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管怎么样,这大半夜的,扰人家清梦总不是那么好的。 第一百一十章,狼变成羊(5) “云奎,我们算扯平了是吗,我划伤了你胳膊,你折断了我的手,你别再欺负我了,我受不了!”,说着说着,竟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云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搂紧了她,她当真如那易碎的琉璃一般,精美绝伦,却可以轻易伤之损之,内心里满满的心疼,早已忘记了今晚踏进倚枫院是为了报复她,平了自己对她的念想,如今看来,事实正好相反,他对谁都可以绝情,唯独舍不得伤她丝毫。 “我想我爹了!”,今夜的芽儿格外地脆弱,摒弃了倔强,散去了冷漠,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无依的14岁女孩而已。从小与楚风相依为命,楚风虽然文弱,却也为自己珍之重之的孩子撑起了一片无雨的天空。时间过得真快,都两三个月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现在正在何方,为什么半点消息都没有。 云奎像哄孩子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充满了温情,“芽儿,我今天刚收到消息,有人见他在京城出现过”,今天早晨刚收到这个消息时,云奎甚至想过,以此来报复她对他的轻视,而今这种想法他是一星半点都找不到了。 “真的吗?”,芽儿骤然振奋,在京城,这说明爹他没事,只是有事才没和她联系,“我明日便上京找他去”,太兴奋的后果就是撞到了痛手,痛不堪言,“啊”。 “尽瞎胡闹”,云奎又是好一阵心疼,把她的手轻轻地扶住靠在他身上放好,“你而今这个样子,能去哪呀?” 听到他话语里的鄙夷,芽儿很是不服气,“我是断手,又不是断脚”。 “哎,再过半个月我要送秀女进京,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几天了,你放心,我会叫京里的朋友四处打听的,一找到他立马就告诉你”,京城,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最厌恶的地方,躲了一个轮回,再也躲不了,终究是要回去的。 芽儿听他说得在理,便不再吭声反对,今天实在折腾得太累,尽管手仍旧疼得厉害,但还是迷迷糊糊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一个隐蔽的山洞内,一黑衣男子垂首跪了下来,“楼主”。 从阴暗完全看不到半丝光亮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整个笼罩在一个黑袍子里的人,就连脸也整个套住了,只露出了阴鸷的一双眼睛,“怎样?” 第111章,甜蜜 “有人出一万两黄金,要我们把冷飒交给他!”,黑衣男子近乎机械的禀告,不带一星半点自己的情绪。 “哦,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听声音,这个楼主似乎是个中年男子。 “那我们接是不接?”,楼主没有赐冷飒解药,任其自生自灭,却也没对他动手,甚至默许红颜四处替他寻医问药,他有些料不准楼主的心思。 “接,一万两黄金为何不接,冷飒和红颜现在到哪了?”,楼主声音喜怒难辨。 “今天已经启程去京城了,估计他们是想去寻药良”,黑衣男子回禀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京城,药良,哼,冷飒当真可惜了,他可是你们中资质最好的,真不希望他死呀”,话说的温情,但言语间却半点惋惜之情都没有,“你先派人跟着吧,到了京城,若他能寻着药良,并且药良解得了此毒,这单生意便退了它,若不成,在他死之前用他把那一万两黄金赚回来!” “药良真的能解这毒吗?”,黑衣男子脱口而出,显然这是他们众人最关心的事情,大家都是服了这种毒药的,一生受限。 “怎么,你也想要背叛我吗?”,话刚落音,黑衣男子已经被楼主一掌击中,狠狠地撞到几米远的岩壁上,一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这是男子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血都来不及擦,赶忙爬起来跪下,“楼主,属下一生跟随楼主,绝没异心!” “异心,哈哈•;;;•;;;•;;;•;;;•;;;•;;;”,楼主一声长啸,“我不怕你们有异心,你们谁若是有力量打败我,这血楼便是谁的。实话告诉你,这毒,药良能解,代价便是失去武功,若你们谁能拿得出药良感兴趣的筹码,都可以去试试!”,说完人便消失了。 “属下不敢”,直到那脚步声远去,再也一点都听不到之后,黑衣男子才整个瘫倒在地,老天爷知道他内里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了。蹒跚着爬起来,手抚着剧痛的胸口,一步一脚离开了山洞。 话说第二天世子府就流传这样一个消息,世子昨晚歇在倚枫院了,楚姑娘非常凄厉的惨叫,然后世子被楚姑娘踹下床了,最后世子把楚姑娘给打了•;;;•;;;•;;;•;;;•;;;•;;;整个一台武打戏。 丫鬟们传得越来越厉害,版本也越来越离谱,各种各样的都有。例如,楚姑娘其实是位武林高手,昨夜世子去倚枫院偷袭,被楚姑娘狠狠地打落在地,而且手臂上还长长划了一道,这是武林高手版。 第112章,甜蜜(2) 争风吃醋版,说是楚姑娘因为前一日挨了菊夫人的打,不想第二天世子又收了她的丫鬟红玉,所以她争风吃醋,把世子拦在倚枫院外,两个人拉拉扯扯导致两个人手臂同时受伤。 刺客刺杀版,话说楚姑娘是仇家派来行刺世子的杀手,世子不觉被她所伤,后面又把她打伤了•;;•;;•;;•;;•;;•;; 早上,芽儿是在云奎怀里醒过来的,孤单太久,这怀里的温暖果真让人很是留恋。芽儿也没想到,昨天闹得这般厉害,最后两个人还可以这般平静地相拥而眠,喜欢所以愿意宽恕。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的脸似乎怪怪的,但其实她又说不出哪里怪,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地抚上去,还没触到他的皮肤,就被他下意识地用手狠狠抓住,“啊”芽儿吃痛,“喂,你想把我这只手也折断是不是?心肠这般歹毒!” 芽儿开口,云奎瞬间清醒,松开芽儿的手,“没事吧,我还不习惯和人同睡”。 “不习惯和人同睡,哼,好好听的话,那西苑里的侍妾呢?”,这话芽儿没说出来,只在心里嘀咕。芽儿的手还是疼得厉害,云奎一直陪着她吃了早点,喝了药才离开倚枫院。 云奎刚走,院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胡大旺,自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后,两个人就没了交集了。 芽儿打定了主意不愿意理他,见他进门,连身都没起,专心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书。 “芽儿,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胡大旺没在意芽儿的无礼,径直坐到了芽儿旁边,眼睛盯着她的手,像是真的在查看她的伤情一般。 芽儿过意不得,把书放下,“我没什么事”,毕竟人家是好心,太过分的事,芽儿还是做不出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声,我打算走了,总住在这世子府不合适”,胡大旺瑟缩着,一直搓着手,芽儿这才发现他最近似乎老得很厉害,两鬓好像一夜间全白了,不管他怎么可恶,毕竟一夕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甚至连生意也没指望了。 想到这些个,芽儿忽然有些难受了,“你有什么打算,想去哪?” “也没什么好去处,原先乡下还所老房子,想回那去算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说着说着竟苦笑起来。 “你跟我说句实话,我爹那块玉佩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芽儿耿耿于怀的就是那次他以楚风相威胁。 第113章,甜蜜(3) “其实,当初楚风来寻药良替你解毒,是药良跟你爹要的”,胡大旺缓缓开口。 没等他说完,芽儿就反问,“我干爹要这块玉佩干啥?”,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玉,加上玉上那道长长的痕迹,整个美感全无。 “那是你娘的东西”,胡大旺回答,“我偷偷弄了块玉从药良那把它掉包了!” “你搞这么多事,到底想得到什么?仅仅是贡茶的事情吗,我不相信”,芽儿很是费解,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谋划,那时候他甚至不知道云奎对她有好感,他到底想要她做什么。 “我想要的很多,要做的更多!”,胡大旺突然变了语气,眼睛里的火花像火焰般燃烧起来。 他有野心,不小的野心,芽儿确定,“即便你一个亲人也没有啦,也无所谓啦!” “亲人,我本来就没有亲人”,他疯了,他神志不清了。 芽儿忽然这么觉得,“要不,我去和世子说说,把贡茶交给你去采购,平平静静好好过日子”,她试探性地问。 “不需要了,不需要了”,胡大旺笑着就往外走,嘴里说着,“楚芽儿,这个小小的世子府容不下我,也关不住你,我们一起等着瞧吧!” 疯了,真的疯了,芽儿望着他渐渐走远,心里说不出的梗塞。不过,不出三天,她却了解了胡大旺这句话的含义。 “爷,你昨儿叫我送的信有回应了”,云奎刚从倚枫院出来,金算盘就迎了上去,禀告到,不等云奎问,就自给说了起来,“血楼接下了,说半个月之内,要么将冷飒的人送到,要么将定金退回”。 云奎一边走一边听着,突然停住了脚步,“金算盘,你再送封信就说任务取消,定金就送他们了”。 “这?”,金算盘不知道爷为什么一夜之间突然改了主意,昨儿不是还恨不得将那人扒皮抽筋吗,今儿又想放人家一马,难道又是因为倚枫院那位,主子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理由不是自己该问的,“是,爷”,嘴里唏嘘着,可惜那一千两黄金了,要是交给寨里的兄弟够吃一年了。败家主子呀,败家主子! “对啦。明月的伤怎么样了?”,他们两兄弟跟他那么多年,心里还是心疼他们的。 “没什么大碍了,用了宫里拿来的百花露,再养个半个月,他的手能如以前一般”,金算盘笑着说,幸好及时拿来了百花露,不然明月这手算是废了。 第114章,甜蜜(4) “这大概是那个位置最大的好处了吧,天下的好东西都在他手里,我始终在等他垂怜,哼•;;•;;•;;•;;•;;•;;”,云奎使劲一甩袖子,愤恨地走远了。 主子轻易不向那人开口,而今却为了明月开了这个先河,那个人又岂是一般的人情可以偿还的得了的。 云奎在倚枫院住了一晚,这里今天瞬间热闹了,这不,胡大旺刚走,就有几个她老死不远往来的人来了。兰,菊,竹西苑的三个夫人,不确切地说是四位夫人,还有刚刚住进去的红玉。 特别是看到菊夫人那连下巴都翘起的脸庞,她实在是提不起精神,自己坐了主座,“几位,请坐,小芳奉茶!” 菊夫人她见过,性子刁蛮,乖张,兰夫人一脸温婉,不是顶漂亮,却是最柔和的,举手投足倒是一股大家闺秀之风,人如其名,兰之雅致。 竹夫人也是位美人,但至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她私下里也听丫鬟们传过,她幼有疾,不能言。芽儿不知道就这样一个人儿怎么进的宫,又怎么被皇上下赐给世子,最最奇怪的是,她们几个中却又属不能言的竹夫人最得云奎喜爱,他时不时会去她屋里坐坐,两个人什么也不说,只是下棋。旁人不能理解,芽儿却是懂得,世人皆需要倾诉,不能倾诉的有人陪伴,静静沉寂也是好的,想必那云奎便是这般。正因为如此,芽儿不忙多看了竹夫人两眼,她不闪不避,只是淡淡的微笑。 “楚姑娘,我们今日冒然到访,还请见谅!”,兰夫人缓缓开口,菊夫人似乎想说话,却被兰夫人一个眼神制止,只是重重地“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 “夫人客气,前日芽儿冒犯了菊夫人,还没向夫人请罪”,显然她们之中做主的是这位兰夫人,而红玉坐到最边上的椅子上,一脸的不自在。 “姑娘客气了,是菊儿太任性了”,兰夫人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盒子过来,“这是我出宫时皇上赏的,是人参,希望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夫人太客气了,芽儿就却之不恭了,小芳,收下吧!”,你既然送我,我便收着,宫里的人参必不是凡品。 “他日,你我姐妹一同伺候世子殿下,还望姑娘互相照顾才是”,兰夫人,一脸温和,还挂着笑。 芽儿说不出话来,云奎在她这里过夜,显然这府里的人都当她已经是他的女人,她这么说也没什么错的,但在芽儿听来着实刺耳的很,她只是微笑不语。 第115章,来者不善 “看姑娘这意思,难不成看不起我们姐妹不成,想高我们一等,怕是还没到时候吧!”,菊夫人厉声讽刺,说实话,今早世子府人尽皆知,世子昨晚在她房里过夜,她已经相当恼火了,先前云奎就算宠幸她们却从不在谁屋里过夜。 “菊儿,你又抽什么风?”,兰夫人厉声喝住,菊夫人显然是真的怕她,不敢再出声了,“姑娘,别介意,她平日里就是这般性子,实在讨厌得紧”。 芽儿摇了摇头,却伸手半捂住嘴巴打了个呵欠。 兰夫人见状,赶忙起身,“姑娘,受了伤,想必要好好休息,我们便不打扰了!”。 “谢夫人关心,他日芽儿定当去拜会夫人,今日身子实在不爽,便不留各位了,小芳,送客”,芽儿见他们准备走才松了口气。 她们都走了,红玉却站在门口,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有事?”,芽儿忍不住出声,她已经不愿再叫她名字了。 “姑娘,让红玉留下来伺候你吧!”,红玉走过来,又是“扑通”一跪。 今儿这唱得又是哪出呀,芽儿头痛。 “姑娘,红玉是真心的,我就想这辈子守着姑娘,守着世子便好,求姑娘成全!”,红玉跪在她脚下,手还抓着她的裙角。 “你好好当你的夫人,你要是打着想从我这分一点世子的欢喜这样的算盘,你就是白打了,我不愿意,也没必要帮你”,芽儿很是生气,人是有底限的。 “姑娘,原先世子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想一辈子伺候他,转身我就成了他的侍妾,我很高兴,但今天我发现我错了,与其天天像她们一样等着他来,我还不如作你的丫鬟,至少天天能看着他”,红玉再一次哭得声嘶力竭。 “李红玉,人一旦作了选择就要自己承担后果,我是好人,但不是烂好人,我可以救你的命,也可以帮你去找姐姐,甚至周济你的生活,但没理由连我的男人我也得跟你分享”,芽儿发现她就像一条贪心的蛇,正一步步地利用她的好心想一点点把她吞噬,“你要那个男人,你就自己去抢,耍手段也好,怎么样都好,都不干我的事,以后我不希望见到你!” 红玉没再吭声,只是爬起来,直直地往外边走。 “红玉,你知道你姐姐怎么死的吗?”,芽儿还是忍不住叫住她。 第116章,来者不善(2) “我知道,世子跟我说了”,红玉回答,并没有转身,脚步也不曾停下。 知道是吗,就这般爱一个人,连挚爱的亲人被他所杀都可以不管不顾,只执着于自己的爱吗,呵呵,这到底是云奎的幸还是不幸•;•;•;•;•;•; 至少她知道她的好朋友好姐妹,这一刻已经彻底在她的世界里陨落。 秋风一天比一天狠厉,桂花像雪一样飘落,即便云奎雇了好多种花养树的能手,也只是延长了桂树的花期罢了,要谢的终究要谢。 “在看什么?”,云奎进来的时候,见她正呆呆地望着天空,嘴里叨叨的在念着什么,从后面小心地抱住她。 芽儿顺势往后靠了靠,真温暖,唯一不美好的是手还是很难受,肿胀的感觉很是明显,“你看桂花要谢了!” “你想说什么?”,云奎有些恼火,那些饭桶,终究还是留不住这桂花。 “我想说,世子府没桂花可赏了,我是不是该告辞了?”,芽儿说着好玩,嘴角噙着笑。 云奎见她语调轻松,听她这般说并不生气,“桂花谢了,可以赏菊花,菊花过后还有梅花,等明年春天还有桃花,夏天还有满池满湖的莲花•;•;•;•;•;•;世子府天天有花可赏,你哪也不用去!” 对着他的无赖调调,芽儿很是无语,“明明说来赏桂的,扯这些个七七八八作什么?” “你明知你何曾是真的要你来赏花的,是被赏的还差不多!”,云奎笑着。 “爷,姑娘,刚才王爷派人来传话,说京里来人了!”,金算盘急匆匆地走过来。 云奎放开芽儿,“那我先去看看,待会陪你一起吃晚饭!”,满是温情。 “楚姑娘也要一起去,这次的圣旨就是给楚姑娘的”,金算盘出言打断了。 “什么?”,云奎吃惊,芽儿更加吃惊,她貌似和京城内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没有半毛钱关系,怎么会有旨意给她。 云奎却是有了一种不安心的感觉,那个人想干什么。 刚到王府,见到了宣旨的太监,芽儿还意外地见到了胡大旺,来不及和他说什么,就看到那个白得过分的老太监“咳咳”两声,一脸不满地看着她。往旁边一瞅,胡大旺已经跪下了,楚芽儿很不情愿地跪了下来,话说她真的连父母都没跪过。 第117章,来者不善(3) “楚芽儿,胡大旺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听闻望月山庄胡大旺,家逢恶运,凄凉孤苦,朕深感痛心,特封其为贡茶使,官七品,专门掌管贡茶事宜,并且赐其府邸,安心颐养。其女芽儿端庄可人,知书达理,深得朕心,令其与今年秋选秀女一起入宫,钦此!” “臣谢主隆恩!”,在芽儿呆愣之际,胡大旺早已谢恩,将圣旨接了过来。 芽儿彻底懵了,洛城隔京城何止千里,皇帝怎么知道有个胡大旺,有个她,什么“端庄可人,知书达理,深得朕心”,压根没见过,这些词是怎么说出来的,莫名其妙。再说啦,没有哪位秀女是由皇上亲自下旨入宫的。 “快点谢恩呀,不懂规矩”,老太监一脸不悦,一个兰花指直直地指着她,让芽儿有冲上去咬他一口的冲动。 “谢主隆恩!”,芽儿低声回了句,赶忙爬了起来,从不知道跪着这个姿势是这般难受的。 “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刚一直坐在那边的云奎早已坐不住了,他想了一千种可能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见是世子,老太监明显转了态度,苍老满是皱纹地脸愣是让她挤出了一朵菊花,“话说,世子殿下,皇上还有到密旨,是给您的”,说着,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呈给了云奎。 云奎迫不及待地拆开,透白的纸上只有四个字,“她,你要不起!”,那张纸瞬间在云奎的手上化成了粉末,果真,那个人永远不停地在毁灭自己,任何能让他觉得快乐的人或是事物都要毁灭和夺走,就像小时候的玩伴,12岁那年大哥送他的那把弓箭•;•;•;•;•;•;而今还有她。老太监显然被世子超乎寻常的怒火给吓住了,大气都不敢出,还刻意退后了两步。洛王看到赶忙出来打圆场,“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管家,快安排公公回院子里休息!” 老太监自然懂得此时不宜久留,“那就叨扰王爷了!”,直接跟着管家出了大厅。 “王爷,世子,我和芽儿还有些体己话要说,先行告退了!”,胡大旺手握着圣旨,向王爷拱手。 “去吧!”,洛王点头,云奎则面无表情地看着芽儿渐行渐远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刚一进倚枫院,“这是你搞得鬼?”,芽儿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想起那天他疯狂地说,“这世子府太小容不下我,也容不下你!”,还有今天接旨时那份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地表情,芽儿几乎可以断定。 第118章,来者不善(4) 胡大旺意犹未尽的又将圣旨打开,仔细端详,嘴角似乎能翘到天上去,“这是当然,没有我的谋划,你何曾进得了宫?”,话里的得意装得满满的,好像芽儿该给他跪下来感恩戴德才是。 “你做了什么?”,芽儿恶寒,她从不曾盼着进宫,这世子府她都玩转不来,更何况深似海的皇宫大内。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托人给你画了张画像,然后一不小心给皇上看见了罢了!”,特别是那“一不小心”四个字,他咬的格外重,所谓的一不小心又得是多大一场谋划,“芽儿,我早就说过,你这张脸就是荣华富贵的敲门砖”。 “胡大旺,你别想着依托我去得到什么,就算真的进了宫,我也不会如你的愿”,芽儿恨得牙痒痒,想着自给前两天还在同情他,真是犯贱。 “那可不行,我还想着,你能做娘娘,我还能混个国丈当当!”,听了芽儿的话,胡大旺半点不生气。 “你想的倒是美得很,你还真当自己我爹不成?”,娘娘,亏他想得出来。 “你没得选择,我现在就是你爹,你若是想搞点什么小动作,别怪我没警告你,若你说出柳如丝是你娘,你就是死路一条!”,胡大旺费了这么些个力气,可不想到头来落个一场空。 “你什么意思?”,芽儿大惊。 “卖国贼的余孽,你说当今皇上能容得下吗?”,胡大旺一阵好笑,“若你不知,可以去问问旁人,十五年前,潇王爷通敌卖国被皇上赐死的事情可是震惊了全国•;;•;;•;;•;;•;;•;;”,说着胡大旺转身就走,他并不愿意,诉说那段历史,那件事让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他永不愿再提! 芽儿回去就开始翻阅当朝的历史史籍,几乎翻遍了所有的相关书籍,才在其中一本里面找到了一小段文字:永旭三年,潇王爷通敌卖国,被皇上赐死,当夜,王府大火,潇王妃不知所踪。 就这么一小段,如果真如胡大旺所说自己的娘是失踪的潇王妃的话,那自己还真是卖国贼的余孽,这难道是楚风一直不让她离开文家村的原因吗? “秋选的时候,除了选妃,还会立太子妃,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立了太子你就能回到那个地方去了”,洛王手搭在云奎的肩上,满是慈爱,这个孩子从12岁开始就在他身边,虽然不算亲厚,但毕竟12年了,有些东西都长到肉里面去了,割掉是要伤筋动骨,好一番血肉横飞。 第119章,虎符 “我不稀罕,你想要那个位置吗,我把它抢来给你好不好?”,云奎望着洛王,表情很是复杂,落寞带着愤恨。 “说什么傻话,好多年不这么说了!呵呵•;•;•;•;•;•;阿潇没坐上那个位置,我更加坐不了”,洛王觉得好笑,他记得那年他刚来洛城的时候,他去城门口接的他,那天下着大雪,寒风刺骨,一张小脸冻得通红,见着他第一句便是,“他不要我了,你要我吗?”,好一番童言稚语,却着实让人好一阵伤心。 “我要你”,当即抱起了那个小身体,敞开狍子紧紧拥着,暖和着。 当时他便说了这样一句傻话,“你要我,我便把那张椅子抢来给你,他说我这辈子都不能靠近它,除非他死!” “我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他这次要的是她,是她•;•;•;•;•;是芽儿”,云奎第一次那么恨那个人,从骨头到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如果此时他在他眼前,他会毫不犹豫将他撕碎。 “奎儿,你放手吧,你斗不过他,咱们父子俩就在这洛城不好吗?”,洛王小心劝慰着,有的事还真不是三两句说的清楚地。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算了“,云奎厉声而起,甩开袖子就要出门。 “你等等,你想想你娘亲也该平和过日子才是!”,洛王一把拉住了他。 “提到我娘我倒还忘了,他还欠我一条命!”,云奎嘶吼着,“你放开我,没用的,你拦不住我!” 洛王突然送了手,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将一个东西放到了云奎手心,冰凉温润的触感,小小的东西还带着几分沉重。 云奎张开手掌,看了一眼,拿了起来,“这,这是?” “对,这是西南军的虎符,你拿去吧,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唯一的儿子!”,洛王一脸慈爱,内里的无奈谁知。 “这个虎符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分封洛城不是兵力不能过千吗?”,洛王是皇上的亲兄弟,也是唯一的外封王,自古外封王不能握重兵,就连洛城的守城将军都是皇帝亲自任命,而洛王旗下护府的亲兵也不过八百而已,这西南军十万大军的虎符怎么会在他手里? “这个是你皇叔,也就是云潇死前托人带给我的,他死后,皇兄寻遍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唯独没有找我,他确定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他有谋反之心,所以我就一直收藏至今,你拿着吧,要怎么样你自己寻思着办,当初你娘死前曾修书给我,希望我能保你一生平安,我能做得也只有这么多!”,往事过于沉重,每次提起总是不免伤怀。 第120章,不能说的往事 “奎儿拜谢父王!”,云奎毫不犹豫跪了下来,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称呼他“父王”,有这样一个爹,自己又何必执着于一个称呼。 “好,好,快起来!”,洛王早已热泪盈眶,此生能得他一声“父王”,便足矣,盈盈,你听到了吗? 自从那夜在倚枫院留宿后,云奎天天便歇在了倚枫院,芽儿也没反对,因为她对干爹的药还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的。夜幕低垂,云奎紧紧地拥着她,只是看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两个人各怀心事,沉重得像心头惴惴的吊着个麻袋,一晃又是一沉,好一阵疼痛。 红烛悄然地流着眼泪,数不尽的哀怨缠绵,红色的微光映在芽儿的小脸上,浅鬓如云,香腮胜雪,冰肌玉肤,滑腻似酥,杏眼明仁,修耳隆鼻,无一处不惊艳,尽尽风流,就这般一个可人儿,他怎么舍得放手,“芽儿•;;•;;•;;•;;•;;•;;”,声音微沉,似喉头哽咽着什么一般,就这般轻轻地叫她,“芽儿,芽儿•;;•;;•;;•;;•;;•;;”,一声接着一声,无比深情又确是凄凉。 “枫醉未到清醒时, 情落人间恨无缘”,这是当初芽儿打算离开世子府时题在那幅枫叶上的字,如今真的是一语成稽,芽儿往他怀里偎了偎,其实她从未想过真的在这世子府一辈子当什么劳什子侧妃,如今皇帝这样一道莫名其妙地圣旨下来,到把她的心搅得乱七八糟,“云奎,你说我入了宫,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怕是没有了!”,一入宫不管成不成皇帝的女人,就再也待在那个牢笼里再也飞不出来了,而他一个封王世子,连进京都是需要皇帝批准的,不然私自入京便是死罪,如此这般,她一入宫他们便从此诀别了。 “别瞎想,一切交给我!”,云奎抚着她的脸,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他必将孤注一掷,即便赢不了那个人,至少也要把她光明正大的赢回来。 “好!”,芽儿点头,他的怀里有一种清爽温暖的感觉,像是一床刚刚被阳光晒过的杯子,暖暖地让人无限留恋。 许久的平静,甚至能听到蜡烛燃烧那种“滋滋的”燃烧声,“云奎,你知道潇王爷的事吗?”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云奎一阵惊异,今日父王也提起了他,这样一个人尽管可以隐藏,但他仍活在大多数人的记忆里。 第121章,不能说的往事(2) “没有,今天有一本书里有提到那么一句,但再查就啥也没有了”,芽儿压下自己内心翻滚的心思,平静地回答。 “以后不要问了,他是云天国的禁忌,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会惹下麻烦的”,云奎收拢了手臂,让她整个贴着自己的胸膛,舒服地躺着。 “这么严重,你跟我说说吧,我想听!”,芽儿并没有就此放弃,依然再问。 云奎不忍拒绝那双如流星般炫目的眸子,浅浅的陈述着他所知道的事实,“永光十三年,炙火国领兵来犯,来势凶猛,云天国连丢十五座城池,炙火国咄咄相逼,要求云天国俯首称臣,奉炙火为宗主,当时的三皇子云潇熟读兵书,武艺高强,年仅十七岁的他主动请缨去抵抗炙火,永光帝封云潇为护国将军,永光十六年,云潇收复了全部失陷的十五座城池,举国震惊,永光帝当即封云潇为护国元帅,统帅整个西南大军,永光十七年,云潇被封为太子。” 没等云奎继续说下去,芽儿就着急地问,“他的太子之位为什么被废?” “皇家内册上记载,永光十八年,云潇旧疾复发,几欲丧命,病愈之后并上书要求撤去他的太子之位,当时朝野一片哗然,云潇几次上书,永光帝终于答应撤去他太子之位,改封长子云旭为太子,云旭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年号永旭”,所谓的皇家内册,就是朝中史官记录的皇家秘史,只有皇室直系成员才可以翻阅。 什么生病又病愈,这么明显的皇子之争,十个人都可以看得明白,史官笔下的历史是顺位者的历史。“后来呢?”,芽儿接着问。 “永旭三年,左丞相楚德告潇王勾结炙火国,并且当即在潇王府中搜到与炙火国王密切往来的信件,潇王爷被赐死在金德殿,这件事一出,全国哗然,陆续有大臣上书陈言,皇上一直压下不表,而他们中有很多人突然被悄悄杀害,渐渐地这个话题就成了禁忌。其实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能说罢了,那个人为了皇位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逼死放逐自己的兄弟这有算什么?”,云奎好一阵苦笑,眼里的痛恨满满的好像要跑出眼角一般。 “内册上有没有提及潇王妃?”,芽儿顾不上理会云奎骤然而至的怨恨,接着问。 第122章,潇王妃 “有一些,不多,潇王妃柳如丝是前朝柳大学士的女儿,据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也是举世无双,天下第一美人和天下第一美男子,当时潇王夫妇被传为一段美谈,潇王被赐死后,王府失火,王妃不知所踪”,云奎说得并不比那本书的多多少。 “大火后,潇王妃就一直没有人见过?”,芽儿有些失望。 云奎摇头,“多半是葬身火海了,毕竟当时偌大的潇王府,被烧了个精光”,望着芽儿期盼地眼神他又加了一句,“当时也有人传,潇王妃被皇帝接进了宫”。 “是吗?”,如果潇王妃还活着,而且被皇帝接进了宫的话,芽儿觉得自己可以去见见她,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她的女儿,真的如药良胡大旺说的一般和她有着一张并无二致的脸。 “睡吧,小傻瓜,别想那么多”,云奎亲了亲芽儿额头,手又收紧了几分,当真爱上一个人,面对他时,心就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轻轻一捏就能挤出水来,异常的柔软。 明日便要启程入京,芽儿正在院子里捡拾落下来的枫叶,深红,大红,粉红,甚至深黄,各种各样的颜色与形状,这世上当真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 “芽儿,兴致真好!”。是梅雨思,自从上次相交后,两个人时常彼此走动,聊聊,相交甚密。 “雨思,你来了”,芽儿很是高兴,赶忙拉她坐下,“倒不是我有兴致,事情摆在眼前,又不是我唉声叹气几声就能解决的”。 “的确,我倒羡慕你这份淡然”,说着眉眼间一股子哀愁消都消不掉。 “怎么啦,我不犯愁你倒是又犯起愁来了!”,芽儿赶忙问道。 “我明日便回家了”,雨思一脸愁苦,“我爹昨儿捎信来,说已经和王爷商量好了,等世子一从京城回来,便张罗我们的婚事”。 “是啊?”,芽儿心里说不出的一阵难过,她要入宫了,云奎却要娶雨思,这或许也是好的吧,像思雨这般好性情,一身武艺,和他倒也般配,自己有什么好心酸的,“雨思,世子虽然脾气急躁了些,但是个好人,我祝你们幸福,真心的!” 雨思就势推了她一把,“你说什么呢,明知道他心里只有你,我做什么要嫁他,难道我梅雨思配不上一个全心待我的人吗?”,语气里满是恼怒。 第123章,私奔 芽儿这才察觉自己说错话了,不是自己的一句祝福就能成事的,人家还不愿意呢,“雨思,雨思,我说错话了,原谅我成吗?” 雨思摇头,没什么原不原谅,“芽儿,你有没有想过和世子离开这算了,你现在孑然一身,没什么亲人好受牵连的,世子是洛王的独子,皇上是他的亲大伯,皇上绝不会因为一个秀女降罪于洛王,寻一个小城过平常日子。” “你说私奔?”,这芽儿还真没想过,她这几天心心念念想着的是可以进京城找楚风,或许进了宫还可以见到潇王妃,她的娘亲,这股子热情满满地填满了整个胸口,什么也不愿意去想。“说实话,我倒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不一定愿意•;;•;;•;;•;;•;;•;;”,芽儿好一阵犹豫。 “他不愿意你便了无牵挂地进宫去,他要是愿意,舍得下这尊贵身份荣华富贵,这样一个男人你赌一把又如何?”,雨思苦心劝她,“其实我也有私心,你若带走了他,我这婚事便作罢了,等到了一定时候,我也就走了,没必要受制于我爹”。 “你让我想想吧!不管怎么样雨思,谢谢你!”,芽儿面带微笑,真心感激她。 “芽儿,我给你的心法,你可一直再练?”,雨思换了话题。 “嗯”,芽儿点头,就算不是为了习武,但这本静心诀能让她心境澄明,她每日都必练上一会。 “好好练,如以后有机会,我引荐师傅给你认识,正式授你武艺!”,雨思说着,“我倒当真想要个师妹”。 “这有何难”,芽儿起身,给梅雨思做了个揖,“师姐有礼!” “你呀!”,雨思一脸宠溺,有这样一张明媚小脸的人儿,就算她是女子也不知不觉受她吸引。 两个人很安静的在吃着饭,云奎似乎有些心思沉重,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私奔吧!”,芽儿放下筷子,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几个字。 “好啊”,云奎顺口接过,“你说什么?”,思绪回归。 “我们私奔吧”第一次说的比较艰难,第二次倒是轻易地说出了口。 “咳咳•;;•;;•;;•;;•;;”云奎被汤水给呛住了,确切的说是被芽儿的话给吓到了,“私奔?为什么这样想?” “我们就这样走了算了,我不想进宫,寻个地方好过日子,等风声过了,我们可以去各地去游历观览,你说好不好?”,芽儿畅想着蓝图。 第124章,私奔(2) 云奎没有坑声。 “你不愿意,你舍不下这荣华富贵,舍不下你世子的身份?”,芽儿有些心寒,虽然她没有打定主意非要私奔不可,但得不到云奎肯定的答复,这还是足够让她好一阵伤心。 “芽儿,我不是不愿意,我是个男人,没理由遇到问题就远走高飞,你想得太简单了。就算你一个平凡女子,皇上不打算追究,我呢,世袭的洛王世子,他要是想找我哪有去不了,这里面的恩恩怨怨不是一句走就能解决的。你放心,你不用入宫,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安心跟着我进京,找着你爹便又和我一起回来这洛城,到时候我们就成亲,你说好吗?”,云奎拉住了芽儿的手,这只手当真是他愿意一直牵着直到白头。 “你打算怎么做,圣旨在那摆着呢?”,芽儿好奇,这事非同小可。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搞定,你安心便是!”,云奎好一阵安慰,才让芽儿放下心来。 “你要娶雨思?”,这件事搁在芽儿心中也成了一根刺,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什么东西一旦认定是自己的,就容不得旁人半点觊觎。 “梅雨思,跟你说的?”,云奎询问,多半是这样。 “嗯”,芽儿点头,“你想娶她吗?” “你说呢?”云奎觉得好笑,难得看到她介意,不然随时都是一副随便你的样子,见芽儿黑了脸,才不敢继续开玩笑,“都是父王和梅将军在那瞎参合,天地良心我可是半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雨思多好呀,长得漂亮,人又和气,武功还好,我要是男的都想娶她”,芽儿一阵感慨,这是她心里的大实话。 “既然你这么喜欢她,要不我就把她娶了算了,好给你作伴?”,云奎笑着,不甚在意。 “你当真?”,芽儿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当真,这府里又不是养不活,难得你喜欢?对啦,你不是挺喜欢红玉的吗,你可以叫她回来重新伺候你?”,云奎边吃着饭,边问着。 芽儿理不清楚心头的五味杂陈,她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他是这般认为的,他会娶她,他也能娶别人,如果这人是她楚芽儿喜欢的,娶了她甚至是对她楚芽儿的一种宠爱,就像他可以轻易地将红玉纳为侍妾,而今也可以叫她重新来伺候她,娶不娶梅雨思,他无所谓,她说思雨好,他便可以娶进门,哪怕给她作伴,这是什么意思,是很喜欢她的意思吗,他到底是怎样看待她,或者说怎样看待女人。 第125章,吃醋 芽儿压下心头突然冲上来的一股厌恶,往嘴里填了一口米饭,冰冷难咽,这顿饭吃得太久了,连饭都冷了,艰难地吞了下去,“你什么时候会立正妃?” “估计今年秋选上就会确定下来”,秋选不光是皇上选妃,今年大概连太子之位,还有他们这些个适婚的皇家子弟,皇帝应该都要赐婚了,这大概也是皇帝为什么今年要召他入京的缘故。 “哦”,端在手里的碗,轻轻放下,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我吃好了,你慢用!”,起身就要走。 云奎拉住了她,有些担心,“别瞎想,我会对你好的”。 微微扯动嘴角,“我知道,没什么好想的”,芽儿松开他的手离开了饭桌,从床头捡起昨日没看完的书开始翻阅,她什么都没看进去。再怎么样喜欢,再怎么样宽容,她思想上仍是没办法接受,和别的甚至不止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他早已这看成了理所当然,的确这个时代本就是如此。 芽儿就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罩里面的苍蝇,原先看着敞亮的世界是那般欣喜,突然头撞上去才发现,自己处在禁锢之中,能拥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终于启程了,马车外边看着厚重,内里却很是豪华,一米宽的长塌,铺着厚厚的垫子,芽儿整个身子曲着躺在里面,还算舒服。她和云奎各自坐了单独的马车,后边还有胡大旺,金算盘等人,一行足有五辆马车,清风明月带着侍卫骑马护行。“小芳,最后面那辆马车里是谁?”,芽儿想不起来,满打满算还是多出一辆,她起身撩开帘子往后看着,马车都是封闭的,不撩开窗口地小帘,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我也不知道,上车的时候我看着小香进了那辆马车,估计是个女眷,姑娘,你说会不会是世子把西苑的夫人带出来了?”,小芳猜想着,一点也没注意芽儿脸色变了。 “是吗?,待会停车去酒楼用膳的时候,你去问问清楚!”,芽儿交代她,西苑的夫人吗,但愿云奎不会让她如此失望,连最后仅有的一点希望都不愿给她。 “嗯”,小芳答应着,“姑娘,京城肯定要比洛城要漂亮吧!”,小芳第一次出远门,显得异常兴奋。 “应该吧!”,繁华漂亮的是风景,人心却更是苍凉。 第126章,吃醋(2) 不一会,云奎爬上了芽儿坐得马车,小芳识相的坐到了马车的前头,和赶车的侍卫坐到了一起。 云奎坐到榻上,把芽儿整个搂到怀里,“累吗,从这里到京城,大概要半个月,会有点辛苦,你忍着点!” “没事”,芽儿摇头,努力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把每一次都当做一次诀别,倍加珍惜,在芽儿心中,早已有了论断,不管怎样,这样一个男人,她要不起。 “秀女呢,你不是替皇上选秀女入京,怎么一个也没有看到?”,甩脱脑袋里悲伤的情绪,岔开了话题。 “她们是由梅将军护送的,已经先行出发了,怎么这你也感兴趣?”,云奎捏着她的小鼻子,好一阵调笑。 “有兴趣,想看看美女呗!”,芽儿傻笑,爱极了他那种亲昵的小动作。 “那还不如看你自己!”,这可是云奎的心里话,话说这一百多个秀女都是难得的佳人,但当真没得哪个有他的小芽儿这般倾国倾城。 “真会说话”,芽儿状似无意的撩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看,“哎,那最后一辆马车里坐得谁?”,想了半天,芽儿还是决定直接问他。 “你猜?”,云奎笑着,手却一直不停地绕着她的乌丝,一饶一松,她的头发好一阵轻柔,握在手里如同上好的缎子一般,很是舒服,他爱极了这种触感。 “我猜是个女子”,芽儿状似思考,“还是个美女 ,或者还是我认识的!对不对?” 云奎瞪着她,笑得开怀,“小丫头真聪明,是女子没错,是美女也没错,是你认识的更是没错”。 云奎夸着她,可就是没说那人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呀,你别告诉我是你西苑的夫人!”,芽儿恼怒,作势轻轻地咬了他一口。 “的确是我西苑的夫人”,云奎依然笑着,好像半点也不怕她生气一般。 芽儿心下一沉,云奎呀云奎,你当真当我是傻子不成,“是竹夫人,兰夫人,还是菊夫人?” “这次,你可猜错了,她们三个都不是,是另外一个”,云奎不是捏捏她的鼻子,就是抓抓她的耳朵,就像一件甚是喜欢的玩具一般,舍不得放手。 “是红玉?”,芽儿做梦也想不到,云奎竟然会把她带出来,不是不喜欢吗,不是连送给她做丫鬟都可以吗,怎么这会出门竟戴上了她,难道是红玉使了什么手段。 第127章,吃醋(3) “干吗这么吃惊?”,云奎扶住她骤然起立的身子,再次放平在他腿上,“是她,不过现在她叫楚芽儿”。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她代我入宫,这怎么能行,皇上能这般轻易地被糊弄住吗,再说还有胡大旺?”,芽儿显得一点都不相信,觉得云奎这样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皇帝是见过她的画像的,再说即便红玉长相还算清丽,要选作秀女相貌上还差得远。最重要的是还有个一心想靠着她飞黄腾达的胡大旺在那盯着呢。 “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配合就是,进了京,她便是楚芽儿,而你只是我的侍妾而已!没有人会知道的“,云奎安抚着怀里像被炸了毛的小猫,“你安心在京里待着就是,等宫里的事了了,我们就一起回来”。 “那我爹有消息了吗?”,芽儿问,这是这么长一段时间她最最担心的一件事。 “没有”云奎摇头,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之前有人见过他进了京城,但刚一露面就再也失了踪影,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了,“你放心,我会加派人手的,而且我和赵丞相颇有交情,这件事他已经应了帮我寻找,定是能找到的”。 “但愿吧!”,芽儿是一喜一悲,喜的是云奎想到了办法可以让她不用进宫,哀的是楚风仍旧音讯全无,像从此在这个世界人间蒸发了一般。 天渐渐黑了,车队停下来,寻了间客栈住宿,刚下马车,她迎面碰到了胡大旺,奇怪的是,他竟然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从她旁边走了过去,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最后边一辆马车先下来的是小香,不一会小香把一个女子扶了下来, 芽儿不确定她是不是红玉,因为她蒙着面纱。看身形,倒是有几分相似。芽儿想上去和她说话,倒是云奎叫她了,只好作罢,直接进了客栈。 吃过饭,芽儿还是忍不住去敲了她的门,是小香开得门,“夫人,是楚姑娘来了”。 “请她进来吧,你先出去!”,一个女人在屋里接话,听声音却是红玉没错。 小香把芽儿让进来,关上门,自己出去了,芽儿走了进来,红玉也从里间走了出来,身形窈窕,但脸上面纱未除。 芽儿信步寻了个凳子坐下,“红玉,我知道是你,你把面纱摘了吧!” 第128章,两个楚芽儿 “是吗,即便我顶着这样一张脸,你也认得我?”,红玉一阵笑意,说不出的寒凉,但面纱后那张脸的确让芽儿全身冰冷,那是一张怎样的脸,看着她就像自己照镜子一般,当真一无二致,芽儿不禁抚上自己的脸,一模一样。看着另一个自己,芽儿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觉得不对劲,像是被人脱光了衣服的看着一般。 “这,这•;;;•;;;•;;;•;;;•;;;•;;;”芽儿想说的是这是怎么做到的,太让人惊诧了。 “这张脸很漂亮吧,我也觉得很漂亮,我现在一照镜子我就有种畅快,就像这张脸是从你脸上扒下来的一样”,说话间,红玉手往芽儿脸上一伸,脸上好一阵狰狞。 芽儿往后一躲,她没办法接受自己的脸上出现那般恐怖的表情,像吃人一般。“红玉,你变了”,即便那时候知道她出卖她,即便她已经做了云奎的侍妾,她也一直在跟她道歉,一直在忏悔,甚至跪在地上求她,只愿她能让她靠云奎近点,而今天的她却彻底狰狞了,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恨意,芽儿不了解这种恨意来自何处。 “变了,当然,连脸都变了,人能不变吗?姑娘,你说是吗?”,红玉又像突然平静下来一样,如往常一般叫她“姑娘”,像一切都不曾发生,她还是她的丫鬟,她的姐妹。 “红玉,你可以不必这样做的”,芽儿冷静下来,陈述,她自己不愿意进宫,也没理由无端端的葬送别人的幸福。 “是啊,没人逼我,是我去求他,让我跟着他一起上京,他说‘那你就换张脸代替芽儿入宫吧,反正你对她的饮食习惯都甚是熟悉,不容易出纰漏’,我想拒绝,但我还是答应了。我知道,如果我拒绝,我这一辈子就只能静静地老死在西苑了,至少现在他偶尔还会跟我说说话,虽然只是一再地提醒我不要漏了马脚,即便这样我也知足了”,红玉浅浅道来,眼泪自然而然流了下来,好一张美人脸,梨花带雨,蝉露秋枝。 “红玉,你把这张脸拿下来吧,你就做你自己。我会进宫的,即便不进宫,我和世子终究没有缘分,你真心待他,时间久了,他会明白的,他不是无情的人”,一再地告诫自己不要再怜惜她,但见她爱得这般绝望,还是忍不住相劝着。 第129章,真脸假脸 “是啊,他不是无情的人,他喜欢你旁人插不进去,今日我替你进了宫,如了他的愿,或许这辈子他能记着这份好,姑娘,你好自为之吧,旁人祈求不来的东西,你却总弃之敝履,会有报应的!”,说完,红玉不再理会她,直接进了里屋。 芽儿也静静地退了出来,刚打开门,小香就过来了,“姑娘,世子正找您呢,赶紧去吧!” 点了点头,脚步却异常沉重。红玉作了她的选择,那她呢,该选择什么,是跟着自己的心不管不顾,还是待在自己的古堡里防备未来会有的伤害。 “怎么啦?”,只看见那小丫头低着头往前走,小脑袋歪着不知道在想啥,直直的撞到他胸口才停下来,云奎用手拥住,“想什么呢,这么痴迷?” “啊”,芽儿拉着他进了屋子,她可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的习惯,先按着他坐下,自己坐到了他腿上,手搂着他的脖子,仔细盯着他。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云奎被她这样火辣辣地看着,好一阵不自然。 “我刚去看了红玉”,芽儿有些低落地说。 “怎么啦,那张脸是不是跟你的一模一样,偷梁换柱绝对没问题,干吗这么不开心”,云奎没办法理解她的低落。 芽儿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想,那个人皮面具怎么做得这么像?”,手往他脸上一抹,灵光一闪,“你这张脸不会也是假的吧!” 云奎眼里闪过一阵阴暗,不过瞬间又恢复如常,“你觉得呢?” 摸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应该是真的,怎么说要弄张假脸也应该选漂亮一点的才是”。 “我的小芽儿真聪明,这么说芽儿觉得本世子长得很难看!”,云奎作势黑下了脸。 “哪有,挺好的呀,至少招不了蜂引不到蝶”,芽儿好一阵得意,半点愧疚都没有,一点也不怕他生气。 “小生惭愧,生的粗陋配不上小姐的花容月貌呀呀呀”,云奎也不生气,竟唱起了戏词。 “小姐好心,看你没人要,就收了你吧,还不快谢恩!”,芽儿闹了起来。 “你个小坏蛋,讨打”,轻轻地刮了一下芽儿的鼻子,“芽儿,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恨的人是谁?” “额?”,芽儿瑟缩了一些身子,“你不会说是我吧?” 第130章,马脚 云奎把她的脸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就是你还有你那个干爹,发明什么药不好?”,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是咬牙切齿。 芽儿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往他唇上贴了贴,“别这么想,我也是怕你犯错误不是?”,边说边吃吃地笑,男人果真都是最在意这个的。 “叫你笑,叫你笑?”,云奎双手往她腰间一伸,这么久的相处,他也知道那是她的敏感区,怕痒得很,“等我找到药良拿了解药,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芽儿笑得难受,“别,别,放过我吧,求你呢!哈哈哈•;•;•;•;•;•;” “说句好听的!”,云奎好不容易整治她一番,怎会轻易放手,趁机提点小要求。 “哈哈•;•;•;•;”芽儿觉得自己腮帮子都笑酸了,“亲爱的,放过我吧,我最爱你了,哈哈哈•;•;•;•;”。 “这还差不多!”,云奎这才心满意足地停手,手还不忘两边替她揉揉脸颊。 “哼•;•;•;•;•;•;你欺负我!”,芽儿丝毫不领情,控诉着。 “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去!”,云奎理所当然。 •;•;•;•;•;•;简陋的客栈里,笑语萦绕,好一阵温馨不退。 早上在客栈大厅里用膳,芽儿和云奎一桌,胡大旺和金叔,清风明月一桌,红玉在房间没下来,其他侍从是另外吃的。客栈很小,早餐也比较简单,只有几个包子,和每人一碗简单的面条。 面条里啥也没放,只是飘着点点葱花,芽儿小口小口地吃着,话说起得太早,当真没什么胃口,但还是要吃点,要赶一天路,路上只吃干粮,直到晚上到客栈投宿才有热饭热菜。 “怎么,不合胃口,我叫他们去外边买点!”,云奎看着小口吸着面条的芽儿,小嘴嘟着,一根一根面条吸着,好不可爱。 “不用了,挺好的!”,芽儿把吊在嘴边做摇摆运动的面条吸进去,才腾出嘴来说话,刚一抬头,却眇到坐到那边的胡大旺正大口地吃着面条,芽儿越发觉得诡异。 匆匆吃过早饭,就启程了,此时天才蒙蒙亮。芽儿没急着上马车,而是站在了门口,等胡大旺过来的时候,迎了上去,“义父!”,这大概是芽儿第一次主动叫他。 “嗯”,胡大旺面无表情,只发出个单音节就准备走。 第131章,马脚(2) “义父,今天早上的面好吃吗,我怕你吃不惯特意给你备了点心”,芽儿拉住了他,把一个纸包放在他手上,手无意触到了他的掌心,一阵粗糙,有茧。芽儿明白了,不等他反应,直接上了云奎的马车。 云奎正在和明月说着什么,就见芽儿掀开帘子钻了进来,两个人停止了交谈,芽儿接收到明月利剑般的眼神,瑟缩了一下,赶忙摆手,“你们谈,你们谈,我先出去了”。 “不用了,明月就这样吧,可以启程了!”,云奎一把拉住了她,芽儿只好侧过身子让明月出去,明月出去的时候还别有意味地看了芽儿受伤的手一眼,果真不是好人,这是幸灾乐祸吗? “胡大旺呢?”,芽儿开门见山,没有半点迂回。 “什么意思?”,云奎一脸惊诧,“他不是在后边马车上吗,你找他有事?” “那也是你偷梁换柱中的一环吧,我问胡大旺呢?”,芽儿有些激动,她非常讨厌那种好像一夜之间身边的人和事突然变了样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的,我觉得扮得挺像的呀!”,云奎想着,模样自是一模一样,走路啥的也都是可以练过了,怎么才一天,芽儿就发现了。 “他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最重要的是胡大旺最讨厌吃葱,并且胡大旺一个商人掌心不可能有厚茧”,芽儿总结了一下,自从圣旨下来,胡大旺每次看到她总是一副热情讨好的表情,不可能对她不理不睬,刚到望月山庄就见到过一次,药良捉弄他在汤里面加了葱头,胡大旺厌恶到吐,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愉悦的吃完整碗带葱的面条。 “原来是这样,我家小芽儿真聪明!”,云奎又拿出来他那套逗小猫小狗的调调来忽悠她。 “别转移话题,胡大旺怎么啦,你杀了他?”,芽儿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可能。 “杀了便杀了,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干吗,我知道他是你义父,但毕竟他也没多重视你,对你有多好是不是?”,云奎小心地劝她,但心头的不以为然永远也改不了。 芽儿无话可说,胡大旺对她是没有多好,可是,可是就这样一个人说杀便杀了,也太残忍啦,芽儿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时代里他们这些所谓的贵族对生命的轻视。杀小翠是这样,现在杀胡大旺又是这样,残忍吗,残忍! 第132章,刺杀 “杀了便杀了”,连说辞都没有变,呆呆地望着他的手出神,就是这样一双手吗?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芽儿身子一晃,直往后跌,幸好云奎及时扶住了她,云奎正准备撩开帘子看一下,明月就冲了进来,“爷,我们遭伏击了!” “芽儿,你在这里,千万别处去,我去去就来”,说完云奎就要走,却被芽儿一把拽住了衣角,“小心点”,芽儿很紧张。 “嗯”云奎亲了亲她的额角,迅速跟明月下了马车。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芽儿在马车里面很是忐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激烈的打斗声,而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却让她有些作呕,时间就像停住不动了一般,让人禁锢般得难受,挣脱不开。 突然,有一只手,撩开了帘子,是一只女人的手,芽儿好一阵紧张,身子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待她上来,芽儿才松了口气,嗯,是小芳。 “小芳,你快进来,外面在打斗,你乱跑什么?”,芽儿好一阵责怪,要是被人伤着可怎么办。 小芳一把偎了过来,“姑娘,我怕,刚跟小香说着话突然就有一大群黑衣人冲出来了,我是偷偷摸过来的”。 “没事,没事的”,芽儿抓住她的手,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 “是不是山贼?”,芽儿问小芳。 “不知道,都蒙着脸,什么话也没说就开始杀人!”,想想小芳都觉得害怕,一张脸变得煞白。 “没事的,有那么多侍卫,清风明月又那么好的武功”,听小芳这么说,这些人定不是山贼,难道是冲着云奎来的,一个封王世子,是谁非要除他于后快。 不一会,像是骤然静谧了一般,声音全无,芽儿绷不住,想撩开帘子看一下,云奎翻身上了马车,臂膀上被划了一刀,血顺着右手臂滴了下来,云奎上了马车却没有马上过去,芽儿赶紧冲了过去,被云奎用手隔开,“芽儿,别过来,待会血弄你身上了”。 芽儿又急又气,这会了还顾着这些个有的没的。芽儿也很固执,直接一把抱住他,袖子还故意搭在他右臂上,血迹在她白色的衣裳上瞬间开出了点点怒放的红梅。 云奎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扶着一把坐下来。 “怎么样,很疼吗,金叔呢,怎么还没来?”,刚一坐下,芽儿就急得到处乱窜,像烧着了尾巴的小老鼠,像是很长的一道伤口,而且还流了那么多血,一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不一会,血沾在榻上到处都是。 第133章,受伤后的柔情 “芽儿,你坐下来,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云奎觉得好笑,不过这样为他着急,真的觉得好温暖。 金算盘拿着药箱很快就进来了,“爷”,说着就开始动手脱云奎的衣服。 “芽儿,你先出去,我一会就好了!”,云奎看着她就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想上来帮忙又无从下手,好一阵心疼。 “我不要”,芽儿很是坚决,半点没得商量。 等整个上衣剥下来,芽儿这才看清,伤口比她想象得还要大还要长,整个从肩头一直延伸到胸口,血把整个中衣染得粉红,芽儿说不出来,只是手却一直颤抖着,连眼睛都忘记了眨。 金算盘利落的替他上了药又缠上厚厚的纱布,这才下去。 芽儿颤抖着走过来,想从塌下翻出干净的衣裳给他穿上,却一直找不到,手一直抖着停不下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就是下一秒世界将从此毁灭掉一般。 “芽儿,芽儿•;•;•;•;•;•;”云奎一把拉住她,“芽儿,别哭,真的只是小伤,真的,一点都不疼”。 “哇哇•;•;•;•;•;”芽儿一把扑到他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哭了起来,泪水顺着胸膛一直流到伤口上,焦灼的疼,云奎却半点舍不得推开她,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好啦,乖•;•;•;•;•;•;”。 不一会,怀里竟然没动静了,让云奎哭笑不得的是,芽儿睡着了,肿着两个桃子眼睡着了,手却紧紧地扒着他,拉都拉不开。 云奎一阵好笑,叫下人把弄脏的榻收拾干净,连衣服也没穿就搂着她在马车里躺下,不一会他竟然也睡着了,果真是佳人相伴正好眠。 脸上温热的触感让芽儿顿时红成了个熟虾米,睡了没多久她就醒了,和云奎相拥而眠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他是光着上身的,一点布料的相隔都没有,她整张脸紧贴着他胸口的肌肤,就连“咚•;•;•;咚•;•;•;”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芽儿小心翼翼地挣脱开他的左手,爬下榻,眼睛触及到被纱布裹住的地方又是一阵难过。 等等,这是什么,芽儿发现云奎的身上满是像蚯蚓一样的小痕迹,虽然很浅,但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上身全部布满了,这是什么,是以前受伤的伤口吗,怎么会这么多,他是堂堂世子,又是谁这么大胆敢给他用刑。 第134章,受伤后的柔情(2) 芽儿给他盖好毯子,幽幽的看着他,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直到他醒来,她还是那般看着他,眼睛都舍不得挪开半分。 云奎醒转,下意识地往怀里一搂,空的,才四处张望,看到芽儿正坐到脚边看着他,才放下心来,“来,我的小东西,怎么这么快醒了?”,云奎冲她招手,真真像自己心爱的宠物一般。起身做起来,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硬是咬着牙没喊出声来。 他骤然皱紧的眉头还是让芽儿发现了,赶忙扑了过来,“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伤口疼了?” “没事,皮肉伤,比起你那被我弄断的手,小巫见大巫呢!”,云奎笑着,手却抚上了芽儿受伤的手臂,木板已经拆掉了,但他知道偶尔还是会疼,睡到半夜偶尔还会哼哼。 芽儿没有接他的话,突然抬起头来,嘴唇贴在了他的胸口,冰凉的触感,让云奎心头一窒,能拥有她难得的主动,看来这受伤也不是全无好处。 “这些是怎么弄的?”,芽儿抬起头问他,眼睛直视着,不容他有半点闪躲。 云奎知道她是问身上那遍布的小伤痕,想笑但一接收到她眼里的怜惜便笑不出来了,“小时候,调皮,被我娘打的!”,好一阵云淡风轻,其中苦楚难言。 “你娘?”,世上真有这样狠心的娘亲,会把自己的孩子打得满身伤痕,一点好肉都不留吗,芽儿不忍再问,只是抱紧了他,把心里满满的心疼与爱意化作力量紧紧地抱住他。 日子从车轮上慢慢一点点滚过去,从那次遇袭后,一路都很顺畅,云奎的伤也正如他所说是皮外伤,已经好了许多,芽儿每日便听他说说京城的风土人情,偶尔还给她讲讲历史故事,日子过得很是惬意。从那天以后,芽儿再也没有和红玉还有胡大旺说过话,既然大家都做出了选择,云奎也安排好了一切,她只要听话便是。她现在最大最重要的事就是尽快找到楚风。 刚一入城,大家已经很默契地称呼红玉为姑娘,而对她则改口称“夫人”,虽然别扭,她还是被动地接受了。 京城的确很是繁华,车水马龙,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容不得芽儿细细欣赏,马车已经横穿了几条街道,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上书“洛王府”,哦,这边是洛王在京城的府邸。 第135章,女人,男人? “芽儿,你好好休息,今日我会晚些回来,你先睡!”,刚把她送到房间,云奎就要出门。 “这刚到,连口水都没喝,你去哪呀?”,芽儿半是撒娇半是心疼地说。 “去见皇上”,云奎有些无奈,嗯。 “哦,那你去吧,我等你回来,我才睡,你早点回来”,芽儿越发习惯性冲他耍性子,多好呀,很绵长的幸福。 “我尽量,要是太晚,你就先睡,小傻瓜”,云奎亲了亲她的额角,这似乎已经成了他每次出门必做的功课了。 芽儿目送他离开,他的身份比较敏感,想必一入城就有人向皇帝禀告,拖久了怕是会招致有心之人的口舌。 “夫人,门房来说门口有个姑娘要见你,你看?”,是小芳端着茶推门进来。 “姑娘?”,这刚进府,屁股都没坐热,这谁会找她,而且是位姑娘,“在哪?” “就在大门口”,小芳回答。 “哦,小芳,你去把她领进来吧!”,芽儿想了一会,吩咐道。 当人进了她屋子,芽儿仔细将对方打量了一番,不认识,穿着很精致,但相貌很是普通,就是个子比较高的一年轻姑娘。 “姑娘,你找我?”,芽儿问,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搞错人了。 点头,没有说话,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看着立在她旁边的小芳。 芽儿明白她的意思,“小芳,你去门口守着”,叫她在门口守着有事喊起来人来还方便,毕竟不认识对方,防范一点好。 小芳一出去,那个女子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刚才进来时的温柔大体瞬间消失不见,拿起芽儿的杯子就开始喝,芽儿还没来得及组止,她已经一口把杯里的茶水喝了个精光。 “渴死我了,这什么破王府,我在外头等了半天,连口茶水都不给我倒”,噼里啪啦,说出来话来,竟然是男人的声音。 芽儿有些消化不了,望着她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但当她看到对方用手扶脸的动作,却觉得一阵熟悉,嗯,这是,“你是红颜?” “看出来啦,我今天这身怎么样,很漂亮吧!”,说话间还起身在雅儿面前转了一大圈,一身华丽罗裙果真是好一阵彪悍。 “冷飒怎么样?”,芽儿前两天还一直惦记着不知道冷飒怎么样了,现在红颜在京城,冷飒必定暂时还没事。 第136章,可爱的清风 “暂时没事,但药良那老头不肯治,你跟他去说说,他不是你干爹吗?”,这才是他今天来的重点,话说他已经在城门口等她两天了,今天终于露头了,再迟上两天,冷飒就真的变尸体了。 “好,我们现在就走!”,芽儿答应着,片刻不肯耽搁。 “话说,小芽儿还真是个好孩子,你怎么成夫人呢,我刚开始来说找楚芽儿,有个女的过来回话说,你要说找夫人才能见到你想见的人”,红颜扯好衣服跟上芽儿。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说!”,芽儿拉起他就走,懒得跟他废话,“小芳,我有事出去一下,要是世子提前回来,你就说我出去逛逛!” “夫人,要我去通知金管家派侍卫跟着吗?”,小芳跟在她后面。 “不用了,你也不用跟着呢,去休息吧,这些天你也累了,我会早点回来的”,芽儿打发她,小芳没说什么,站在那里只是没再跟上去。 刚出门没多远,红颜就贴过来说,“后面有人跟着,好像是上次那小子”。 芽儿拉着红颜狂奔几步闪进一条巷子,巷子旁边有一家胭脂铺,果真,不一会一个身影窜了进来,是清风。 芽儿从他后面走出来,“清风,你为什么跟着我?” 清风面色如常,没有半点被发现的尴尬,“京城不比洛城,夫人要是出门定要跟着以策安全”,清明傻傻地回答,就像背书一样。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芽儿毫不怀疑这是别人教他的。 “啊,是明月说的”,清风老实地回答。 果真,“明月还说了什么?”,明月果真还是处处防着她的。 “明月还说,夫人生的漂亮,怕别个不轨之徒打夫人的主意”,清风一字不漏地说了今儿明月出门时跟他说的话。 “明月说的没错!”,芽儿好似很认同一样,点着头,“清风你看,我现在是和这位姑娘去买点胭脂水粉,她不是男子,不会对我不轨,再说我要是带着你逛胭脂铺,会被人笑话的”,芽儿拉着清风,低声和他说着,“要不这样,清风,我和这位姑娘去逛逛胭脂铺,你到对面茶楼里坐一会,吃点点心,我一会就出来,咱们一起回家,你看行吗?” 清风看到胭脂铺里来来去去地都是女子,自己一个大男人的确还没去过这种地方,就点头答应了,看了一眼芽儿,见她温和地笑着,才听话地进了茶楼,就在门口的桌前坐着,眼睛还一直盯着她。 第137章,叵测人心 “当真是个傻小子!”,红颜觉着好笑,这世子府怎么会有这么傻的护卫,随便哄骗几句就任人牵着鼻子走。 “人家才不傻,只是单纯罢了!”,芽儿不由得回嘴,在她看来,清风着实单纯得可爱。 “早晚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红颜一脸鄙夷。 “做正事吧,这么多废话”,拉着红颜进了胭脂铺,又是老套的从胭脂铺的后门出去了,直奔药良现今的住处。 芽儿没想到药良就住在最最热闹的雨花街上中的一栋小楼里,雨花街是京城最最出名的花街,数不清的歌楼妓院。现在还是白天,不怎么热闹,芽儿看到那楼上站着的姑娘花枝招展的就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红颜却是一派坦然恨不得扭个小腰跟楼上的比个高下才好。 “咚咚•;;•;;•;;•;;•;;”芽儿敲了敲门,没反应,“敲什么门呀,直接进去”,红颜一把把院门推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芽儿跟了进去,把院门关上,院子里晒满了药材。 “你怎么又来了,爷都说不医啦,你还来干什么,人不人妖不妖的?”,一个声音在屋里说话。 “我怕你,叫药良出来,我把筹码带来了”,红颜争论着。 芽儿走近一看,和红颜说话的是药良的小厮,那个唇红齿白的文昌。 “姑娘,您来了,爷正念叨你了,你先坐着,我就去给你叫去”,文昌对芽儿很是热情,转身去了后院。 “嗯,有劳了!”,芽儿客气地回礼。 屋里也尽是瓶瓶罐罐,书架上摆着一些药籍,红颜正顺手拿起一本就要翻。 芽儿一把抢过来,放好,“不要乱动!“,芽儿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药良的宝贝,不能轻易动的。 “小气”,红颜不以为然。 “想救冷飒就老实点!”,芽儿踢了他一脚,又是一击即中,红颜不能还手,只能狠狠地瞪她,这个女人屡次攻击他,成功,自己的武功当真退化了。 “芽儿,我的小宝贝”,后面窜出一个人飞一样扑了过来,紧紧拽着芽儿,当然,这理所当然这个人是药良。 “干爹,好久不见,可还好?”,芽儿扶他一起坐下,药良红光满面,精神极好,看来见到她当真很是欢喜。 “还好,就是那天晚上离开望月山庄没多久就受到了袭击,受了点小伤,没事了”,药良笑着回答,他家闺女真是越看越漂亮了。 第138章,叵测人心(2) 芽儿想起来,那天晚上就是她被冤枉杀死胡二那天,胡大旺以楚风和药良的生死要挟她,看来药良遇袭这事是胡大旺干的,只是没有得逞罢了,“干爹,你知道是谁?” “除了胡大旺那厮,谁还干得出这种事?我正准备忙完皇帝老儿这点破事就回去收拾他的”,药良不以为然。 芽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如果药良从一开始就知道胡大旺有歹心,怎么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凌乱了,她这个干爹确实真心还是假意而已! 芽儿现在不想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她没忘今天到这来的目的,“干爹,我今天来是来求你帮忙的,你能不能把冷飒把毒解了?” “这就是你找来的让我救人的筹码?”,药良这句话是对红颜说的。 “对呀,你觉得不值?”,红颜反问他,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楚芽儿不一定有那么大的面子,但终归要一试的。 “芽儿,你觉得值是不值?”,药良又把问题丢回来给芽儿。 芽儿展颜一笑,“值与不值在于干爹自己的判断,看我这个干女儿在干爹心里值不值一条人命?” “你个小丫头,就你会说话”,药良这算是答应了,“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也说过了,这毒我能解,他那一身武功我是一点都保不住的”。 “这?”,红颜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实实在在摆在眼前,还真是难办呀。 “救命要紧,武功的事稍后再说,我干爹是神医总会有办法的吧,对吧,干爹?”,芽儿拍起了药良的马屁,一脸乖巧。 “你个死丫头,净想着帮着外人,算计我老头子!”,药良嘴上说着,但面上却半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红颜,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冷飒接到这来!”,芽儿趁热打铁。 红颜懂她的意思,即可出了门去,话说药良那厮,喜怒无常,说不定分分钟就改变主意了,还是赶快的好。 “文昌,快上街买菜去,多买点好吃的,今晚咱们父女俩好好聊聊!”,药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嘿”,文昌挎着个篮子就往外跑,芽儿喊都没喊得赢。 “干爹,我不能留这吃饭了,赶明再来看你”,芽儿小声说着,怕他生气。 “你怎么会来京城,现在住哪?”,药良没有生气,只是问着。 “我住洛王府,你不在这两个月发生很多事,改天有时候我定定细细的将给你听”,天快黑了,也不知云奎回来没有,她心里惦记着,没耐心和药良细细解释。 第139章,楚风下落 “那好吧!”,药良见她一直看外头,知道她有事,也不强求。 “对了,干爹,你在京城这么久,见过我爹没有?”,芽儿问起。 “你爹,你住洛王府,你不知道,你爹估计现在还在洛王府大牢里关着呢?怎么跑来问起我来了!”,药良莫名其妙,都这么久了,芽儿竟然还没见到楚风。 “什么,洛王府大牢?”,这大概是芽儿最没想到的结果,她甚至预想过楚风会不会已遭遇不测,唯一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就被关在洛王府大牢里,那云奎一个劲地跟她说没找她爹是怎么回事,是故弄玄虚还是另有阴谋,无疑,她凌乱了。 药良把她送到王府的前一条街就回去了,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在他住的那条街上独自行走是很危险的,天渐渐黑了,芽儿走到了王府门前路上却犹豫,她该怎么说,是直接去质问云奎,还是先去大牢里看看再说。 “芽儿,你怎么在这里?”云奎从马车上下来刚好看见芽儿低着头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把搂住她,“傻丫头,在门口等我呢,不是都叫你不要等了吗,还没吃饭吧•;;•;;•;;•;;•;;”。 好一通关心下来,芽儿刚刚想质问他到嘴边的话倒是说不出来了。 夜里辗转反侧,芽儿一点睡意都没有。尽管她动作很小,云奎还是发现了,“怎么啦,有心事?” “没事,睡了半个月的马车,回到床上睡反而不习惯了!”,芽儿装作若无其事。 “傻丫头,等我忙完这阵,带你四处去逛逛,这京城比洛城繁华许多,你会喜欢的”,云奎掌心贴着她的小脸,黑夜里,总觉得甜蜜装得满满的。 “你会骗我吗?”,芽儿沉默了许久,才这样问道。 “又瞎想什么呢,早点睡,我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忙,乖啦!”,云奎没有直接回答她,芽儿心里一阵酸涩,这是否意味着他真的骗了她,或者真的在谋划着什么。 一大清早,等云奎一出门,芽儿就拿着云奎的令牌出了房门,一路问了很多下人,才打听到洛王府大牢设在王府最西侧靠近库房的位置,虽然这府里的人大多不认识她,但她手持着令牌,而且昨日管家也说了世子携夫人来了。芽儿很顺利地来到了大牢前,走到门口,被侍卫拦住了,芽儿照例拿出令牌,侍卫礼貌地行了礼。 “这牢里可关着一位姓楚的犯人?”,芽儿向里张望着。“禀夫人,没有姓楚的”,侍卫想了一下,回答。 “当真没有?”,芽儿不肯放弃。 第140章,楚风下落(2) “当真没有,小的每天都要进出好几趟,对里面的犯人甚是熟悉,当真没有一位楚姓犯人!”,侍卫解释的很是详尽。 “那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芽儿不愿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 “可是可以,可是这会郡主在里面,夫人还是等下来的好!”,侍卫却是一片好心,洛王府这位郡主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这府里上下都怕着她呢。 “郡主?”,应该是云奎那位四十岁仍云英未嫁的姑姑,算了还是等她走了再来吧,她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妾,得罪了她也捞不到什么好。 “那好,我待会再来,有劳了!”,芽儿失望地离开了。这会她是既希望楚风在这里又害怕楚风真的在这里,如果在,爹有了下落,她自是高兴,但这就意味着云奎骗了她,关了她父亲还一直装模作样的在帮她寻找,目的不纯。 大牢里。 “风疋林,我今天又来等你的答案了”,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女人死死地盯着牢门内那个狼狈瘦弱的男人,质问着。 “雅琦,对不起!”,男人很狼狈,身上的衣裳渐破,胡子拉碴,声音也有说不出的嘶哑。 “哈哈•;;•;;•;;•;;•;;”女人大声地笑着,笑着眼角的泪都出来,“我等了15年,等来的还是这句话•;;•;;•;;•;;•;;”,女人不再看他,慢慢地向牢房门口的阳光走去,“风疋林,我下个月还会来的,我等了15年,我一点也不怕再耗上15年,就算你一辈子不改变主意,到阴朝地府,我也会缠着你•;;•;;•;;•;;•;;”,这是女人走时飘在空气里的话,话语间字字血泪,时间是把利剑,把人雕刻的支离破碎,把心更是耗到七零八落,避无可避,伤,会好,疤却一直都在隐隐作痛。 从大牢那边出来,在府里闲逛,发现,王府侧院下人们正来来去去地走个没完,那边好像是红玉也就是现今的楚芽儿住的地方,芽儿拦住了一个丫鬟,问,“那边怎么啦,这般热闹?” “禀夫人,是宫里赏了东西下来给楚姑娘”,丫鬟回答。 “这样啊,楚姑娘什么时候进宫?”,芽儿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愧疚有点,不安有点。 “禀夫人,就明天一大早”,丫鬟回答后就福身下去了。 直到吃晚饭,云奎还没回来,芽儿惴惴不安,还是想去大牢里看看,确定楚风到底在不在里面她才能放心。 第141章,杀父 轻车熟路地走到大牢前,仍是上午那个侍卫,“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吗?” “夫人请!”,侍卫让开道,让芽儿进去了,侍卫心里还在嘀咕着,这夫人和世子当真奇怪,要进大牢两个人都没一块,一个前一个后,世子进去也才进去没多久而已。 大牢里很是阴暗,并没有芽儿想象的那种诸多犯人,也不过三三两两的关着几个,里面甚至连狱卒都没有,芽儿仔细查看了外间关着的十数人,没有楚风。她顺着墙,向里面走去。 刚一踏进去,就被一道银光闪了眼睛,芽儿伸手一遮,才回神仔细去看,竟然是云奎,手中拿着剑正准备刺向他面对着牢笼里的人,那人头发整个散落下来,遮住了整个脸庞,看不清长相,全身污浊不堪。 “芽儿?你怎么跑这来了?”,云奎听见脚步声,回头,竟然看到了芽儿,不可思议,意识到自己手中正拿着剑,有点慌乱,“芽儿,快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芽儿感觉到了他的惶恐,像自己的隐私骤然展开,“你又要杀人?”,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杀人,那次小翠死时那流满血的地板仍时不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听到芽儿用了个“又”字,云奎也听出了她言语间的不满与厌恶,她讨厌血腥讨厌杀戮,他知道,“芽儿,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出来陪你!”,云奎仍然试图劝她离开,这个人他非杀不可,一分钟都不能留,但他却是不愿在她面前杀人。 “能不杀吗?一个身陷囹圄的人能对你造成什么威胁,非要了了他的姓名不可吗?”,芽儿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芽儿,别耍性子,出去,乖!”,云奎不为所动,话语也变得焦躁起来。 “芽儿•;•;•;•;•;•;”,这是牢里那个男人发出的声音,很轻,很轻,但芽儿听见了,像一股清泉柔软地注入到她的心底,让她的世界瞬间变得清澈澄亮。 芽儿迅速地冲进了牢里,顾不上地上的污垢脏污了她的罗裙,顾不上云奎眼里的惊骇,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害怕一步踏错这便是一个梦。芽儿轻轻地捋开男人脸上垂着的头发,露出那张她甚是熟悉的脸,“爹•;•;•;•;•;”好久违的称呼,像是遗忘了许久今日终于找了回来。 第142章,杀父(2) “芽儿,芽儿•;;•;;•;;•;;•;;”,楚风从不敢幻想今生还能见到他的宝贝女儿,他预想过他的结局,那就是一辈子老死在这牢狱之中。 “他是你爹?”,云奎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 芽儿怨毒地看着他,是怨毒,就这样一个日日对她吐露爱语的男人,一面虚以委蛇说倾尽全力替她寻找爹,一面又想将她的爹置于死地。她果真从不曾认识他,不曾认识这般阴狠虚伪的他。 看清了芽儿眼里的怨恨与责难,云奎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芽儿,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是你爹!” “那现在知道了又如何,仍要杀他吗,或者连我一起杀了?”,芽儿扶起楚风,心疼着他的虚弱,腿似乎都站不起来了,只是虚弱的贴着她,像一颗失去支撑的藤苗,她倔强,她不愿在云奎面前哭泣,忍着忍着,为了楚风她也得忍着。 云奎好一阵思量,“芽儿,你让开,即便他是你爹,今日也必须死!”,云奎无奈,第一次觉得杀人是这般艰难。 “是吗,那你就连我一起杀了吧!”,芽儿绝望了,她以为至少云奎对她的情谊没有十分至少也有八分,而今却是彻底失望了,他不爱她,至少他的爱不足以让她放过她弱不禁风的爹一码。 “芽儿,你不要逼我!”,云奎手中的剑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芽儿觉得好笑,刽子手把到架到你脖子上嘴里却说着“不要逼他”,“云奎,到底是谁逼谁,今天似乎没有第三种选择了,要么我和我爹一起死,要么我们就一起活着”。 “芽儿,你走吧!”,楚风推开芽儿,他死不足惜,却不愿让芽儿因他蒙难,“芽儿,你走,离开这,好好过日子!” “爹,你闭嘴!”,芽儿发火了,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对楚风说话。 就趁着芽儿和楚风说话的空当,云奎一个箭步把芽儿拎了出来,点了她的穴,抱起就走,芽儿急得眼泪乱转,就是说不出话来,“你好生在这里待着吧,要是敢多说一句,你知道后果!”,这句话是对楚风说的。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他知道他不能杀楚风,至少现在不能杀,楚风一死,他和芽儿就彻底完了。 芽儿知道楚风暂时还是安全的,心里松了口气,但她也知道楚风待在那个牢里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得想办法,把他弄出去才是。 第143章,偷梁换柱 云奎直到把她抱到房间,放到床上坐下,才解了她的穴道,穴道刚一解,芽儿提腿就要走。 “你要去哪?”,云奎大手一挥,她又回到了他怀里,挣脱不开。 “你为什么要杀我爹?”,芽儿问,她需要一个理由去平复刚刚内心的汹涌澎湃,连看他都没了勇气,恨不曾相识,悔愿不相知。 云奎沉默,她的质问像一把利剑刺向他避无可避,“芽儿,我可以不杀他,但这辈子他只能在那个牢里渡过,谁也不能见,包括你!” 芽儿甩开他的手,“这是什么意思,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非这样不可,那你干脆把我们父女俩一起杀了算了!”,芽儿实在想不透,楚风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芽儿,别说气话,你自己想想吧!”,云奎又重新抱回她,现在抱着她似乎成了一种那个习惯,两个人正儿八经的说话总觉得怪怪的。 芽儿闭上眼睛,今天好累呀,连说话的力气都觉得了了了,“云奎,今晚,你出去睡吧,我想冷静一下!”,她没办法和一个随时想要她爹命的人同床共枕,互诉缠绵。 云奎也不再勉强,听话地出去了,门刚一关上,芽儿就倒到了床上,头晕得很,很想睡觉,但自己一直挣扎着,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像一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了。迷迷糊糊好像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话,“夫人,夫人•;•;•;•;•;”,听声音好像是小香,这个时候她怎么在这,但她已经没办法回应她了。 她殊不知,这样一个晚上,她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天刚刚蒙蒙亮,世子府就炸开了锅,因为宫里派人接楚姑娘的轿子来了。 “奴婢给姑娘道喜了”,宫里的嬷嬷一进屋就见到了趴在梳妆台上的姑娘,看样子梳妆打扮好了,只是怎么是趴着的,嬷嬷顾不上许多,她们都知道这位小主子和其他的秀女不一样,是皇上指名要的,而且昨儿大批的赏赐都下来了,以后定是贵妃娘娘的命。 姑娘没反应,这是小香一跑过来,塞了包银子给嬷嬷,“嬷嬷,姑娘昨儿睡得晚,今早上又这么早起来,这会还累着呢,你多担待!” 嬷嬷掂着银子,分量不轻,也顾不上许多,“客气,客气,该是奴婢求姑娘照顾才是”,说完,就和小香一起把姑娘扶上了轿,此时天还没大亮。 第144章,偷梁换柱(2) “怎么样?”,云奎站在王府的阁楼往下看,见宫里的轿子已经出了王府,星星点点的灯笼像一条长龙。 “一切顺利,小香是个机灵的,只要红夫人不乱说,应该不会出问题”,金算盘回禀。 “她没那么蠢,欺君之罪,她担不起”,云奎心下一松,这件事解决了,他的心安了大半,只是那个耍性子的人怎么处理才好。 “那个风疋林,我去查了,他是前太傅之子,后面皇上把郡主指给他后就逃婚了,化名楚风在文家村住了十几年,但芽儿姑娘的娘亲我查不到!”,金算盘汇报着查到的少之又少的线索。 “哎,我也没想到本想是说替姑姑讨个说法,没想惹出这么多事来!”,云奎头痛。 “风先生既然是楚姑娘的父亲,应该不会乱说才对,爷不必担心太多!”,金算盘劝诫。 “金叔,你越老越糊涂了,应该,当年知道那件事的人都必须死,我怎么容得下这样一个威胁在我身边摆着,就是现在不杀他,以后寻着机会也必须除掉他”,云奎面露恶相。 “可楚姑娘那边?”,金算盘疑问。 云奎现今也没法子,他不能不顾她,但实在又不能放过楚风,而今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胡乱用过早膳,云奎实在忍不住还是回了芽儿住的院子,刚一推开门,见芽儿正在那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往常一样,云奎想去抱她,想起昨夜她的愤怒,又怯怯的缩回了手。芽儿看见他来了,令云奎惊奇的是芽儿笑得灿烂,主动偎进了他的怀里,像昨夜的厉声喝喝不曾发生一般。云奎来不及欣喜,窜入鼻尖的一股香味,让他为之一振,轻轻地推开她,只是看着,细细地看着。 “怎么啦,殿下?”,芽儿好似一阵慌乱,手不自觉的捋着额前的头发。 云奎彻底把她推倒在地上,“怎么是你,你不是进宫了吗?”,云奎大惊,这不是芽儿,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身上那股子味道分明不是她,还有她从来不叫他“殿下”,平常总是不爱称呼他,即便也是“云奎,云奎”的直呼其名。 “进宫的不是我,是楚芽儿!”,红玉爬起来,一把撕下了自己脸上那张爱极又恨极的脸,因为撕得太急,周边竟然带出来丝丝血印。 第145章,偷梁换柱(3) “什么?”云奎彻底乱了手脚,大手一把卡住了红玉的脖子,“是你搞得名堂?” “不是我,不是我”,云奎很用力,红玉几近窒息,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抢得一点空气才急忙说道,“不是我,我今天一早醒来就在这个院子了,肯定是姑娘自给想进宫才把我给迷晕了!” “她自己想进宫?”云奎不相信,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她自己想进宫,这不可能,不可能。 “一定是这样的,昨儿还有丫鬟说姑娘见宫里赏赐下来在我院门口站了许久,她定是想进宫的,只是不好跟殿下讲,才这般做得吧!”,红玉一个劲地解释,生怕云奎一个不高兴救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云奎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他要进宫,他要楚芽儿给他一个说法,她拿他当傻子吗? 刚走到门口,宫里就来人了,是皇上身边的高公公,“世子殿下,奴才给您请安了!” 看着这来来往往挑东西的奴才,云奎心中疑惑,“高公公,这是做什么?” “皇上今儿见了芽儿姑娘,大喜,芽儿姑娘说住在世子府,一直劳烦世子照顾,这不,皇上就赏了这么些个东西!这是礼单,请世子过目”,高公公一脸笑着,笑面虎一般。 “是吗?”,礼单被云奎死死地捏在手里,直至揉成一团,没有一丝缝隙,“高公公替我谢皇上大恩”。 “一定,一定,奴才这就告退了,皇上还等着奴才复命了”,高公公转身告辞。 “公公慢走!”,金算盘跟上去送他,直望着自家主子心酸。 “楚芽儿•;•;•;•;•;•;”,云奎彻底愤怒,她果真本事,三番两次地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你当真这么向往那宫里的荣华富贵了吗,连你爹的命都不顾了•;•;•;•;•;呵呵”。好一阵冷笑。 “爷,我们是不是要出发了,铁将军护送的秀女昨日已经全部入宫了,今日要举行秋选”,金算盘提醒自家正生着恶气的爷。 “我们走!”,云奎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这般无情! 云柳宫。 等芽儿醒来,头还是痛得厉害,“小芳,小芳帮我倒杯水”,迷迷糊糊地接过对方手上的水,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喝进胃里,果真舒服了很多,抬头一看,咦,“小香,怎么是你,小芳呢?” 第146章,偷梁换柱(4) 不对,小香是伺候红玉的,等等,这床,这屋子,这不是她的房间,芽儿大惊,赶忙爬起来,“这是哪?” “姑娘,这是皇宫!”,小香将芽儿的慌乱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陈诉着而今的事实。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芽儿很恐慌,为什么不是都弄得好好地,让红玉替她入宫,怎么一个晚上她就进了宫,而且还是小香陪着,是云奎安排的,不可能,他没理由这么做。 “让朕来跟你解释解释!小香,你先下去!”,一只着金黄龙纹的袖子的手拂开内室的纱帘走了进来,龙袍加身,金冠头戴,芽儿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谁,当今皇上,年约五旬,长相霸气,虽已有些苍老仍可见他年轻时的俊美,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芽儿,精明带着狠厉。 “奴婢告退”,小香急忙行礼出去。 芽儿觉着自己该起身行礼,但刚才受的惊吓太大好像全身没有力气一般,只是傻傻的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热烈的对视着,持续了许久,最终还是芽儿先败下阵来,他的气场太强, 或者说他手中的权力太大。 “朕记得你刚刚在问你为什么在这,朕专程来替你释惑,你怎么又不说话了”,皇帝走到床前,就这样坐到了床上,看着她,眼神中的兴味盎然。 芽儿很是紧张,床实在不是谈话的地方,特别是当双方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时候。 “皇上,我没有什么可疑惑的!”,芽儿只能这么说,难道她能承认当初是不打算入宫,准备让别人代替的,她没那么傻,那是欺君之罪。 “你有,只是不敢问罢了,云奎太稚嫩又岂能是我的对手,他那点小把戏朕不放在眼里!”,皇帝笑得冷酷,像一只捉弄了老鼠的猫,促狭冷酷地笑着。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如果小香是他的人,一切是他安排的,云奎想来个偷梁换柱,却被他反施一计,把她和红玉换了过来。一个比一个心机重,芽儿想到这,自己下意识地往后边退了一步。 “过来!”皇帝厉声喝道。 芽儿摇头,不敢往后退,也不敢往前移。 “你是如丝的女儿?”,皇上状似疑问状似陈诉的说着。 芽儿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她想起了胡大旺的话,她猜不透皇帝的意思。 第147章,芽儿入宫 “哎,就连害怕时的表情都一样,整张脸色不变,耳朵却早已吓得雪白”,皇帝长叹一口气。 “你要杀我吗?”,芽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真冰冷,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动作,他却这般清楚,他果真对娘用情至深。 “不会”,皇上很肯定的点头,他欠云潇的,第一次见到芽儿的画像,他就觉得或许那些让他彻夜不安的愧疚终于有了弥补的方法。 “那你放我走吧!”,芽儿放松了身体,稍稍挪过来一点对他说,毫无意外的看到了他眼角不甚明显的湿意。 皇帝笑了,“我不杀你并不代表我会放你,难道你不认为我把你弄进宫,是想要你当我的女人吗?” “你不会”,芽儿却是肯定地回答,“你爱我娘,你又怎么会这般去亵渎她呢?”,从他眼睛里看到了炙热,更多的是怀念,是愧疚。 “是个聪明的丫头,你先在这住着吧!”,皇帝拍了拍她的头,就像长辈一般。 “我想回洛王府!我爹还在那,我怕他出事!”,芽儿最最不放心的还是楚风,云奎一心要杀他,若连她都不在,连个阻止他的人都没有,楚风实在是危险得很。 “你爹?”,皇帝显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楚风,也就是他们说的风疋林!”,从云奎口里她才知道他爹的原名是风疋林。 “原来如此,你先在这住着吧,风疋林的事情我会安排”,当年如丝死的时候确实是刚生产完,但孩子不知所踪,原来是被他带走了,他可怜的堂妹,雅琦,一声倔强,等的男人。 “那好吧!”,既然皇帝开了口,爹应该没事,芽儿也就放心下来。 皇帝刚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丫头,等下秋选会,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选秀吗?我可以去?”,芽儿立刻来了兴趣。 见皇帝点头,她也满口答应,“我去,我去!” “好,到时候派人来叫你!,先用点早膳”,皇帝喜欢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那种神情也曾经出现在那张让他深深痴迷的脸上。 用过早膳,皇帝竟还叫人送来了衣服叫她换上就乘步辇去金龙殿。刚一穿上,小香就忍不住在后边惊叹,“姑娘,当真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人了!”,一袭白衣上身,楚楚衣衫,端丽冠绝,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端是那嫦娥月下来也不及她今日的风采。 第148章,入宫(2) “姑娘,当真如仙女一般!”,小香再次感慨。 “行了,越说越玄乎了”,芽儿望着镜中模糊的自己,确实美丽,比前世的自己自然美尽千分万倍,这大概就是娘亲当年的模样吧。 当芽儿踏下步辇,站在金龙殿前,几乎吸引了全殿的目光,风髻露鬓,峨眉淡扫,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风情,灵动慧黠的眼眸熠熠生辉,几分调皮,几分温婉。一身纯白长裙,点点腰肢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纯洁无暇,美得如仙子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云奎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大殿,人近一分,他的心便沉一分,她在笑,她果真是自愿入宫的,她果真是骗了他,玩弄了他•;;•;;•;;•;;•;;•;; 而大殿上的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是哪里来的绝色女子,美得这般动人心魄,像一个细绳紧紧地拽着每一个人的心•;;•;;•;;•;;•;;•;; “芽儿,你来了,快上来!”,皇帝看着她目光灼灼,果真她和如丝一般还是着这最最浅丽的白色好看,他冲她招手。 芽儿顾不上其他,甚至没来得及看任何人一眼,就直接走向了皇上的龙椅,任由皇帝牵着坐到了他的旁边。 而这样一幕刺痛了许多人的眼眸,皇后之位空悬多年,后宫一直是赵丞相的女儿赵贵妃在打理,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也没有立她为后的意思,今日这女子是谁,难道是皇上的新宠,相貌如此出众确实谁都没有见过。 龙椅下座正是赵贵妃,她的指甲深深抠进了肉里,这女子刚一进来,她就觉得惊骇,因为她和她太像了,果真,这后宫要变天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喜欢终究也只是这样一张脸而已。 ‘楚芽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云奎很想冲上去质问她,但他没了勇气,也失却了资格,或许下一秒皇帝就会册封她为妃,而他们再次相见,他将要对她行礼,这是你想要的吗,楚芽儿! 芽儿直到坐到龙椅的那一刻,才深深感受到皇帝的皇权是怎样一个滋味,任你们皇子王爷,权贵大臣都要匍匐在这张皇位之下,这种万人之上的感觉不亲身经历是没办法体会的,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每朝每代都要为了皇位而付出血腥斗争的缘故。 芽儿看到了云奎,他正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满是恨意,对,但芽儿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会有恨意。 第149章,选妃 “赵贵妃,开始吧!”,皇帝吩咐坐他下首的赵贵妃。 选秀并不是芽儿想像的是由皇上一个个看完就算的,选入宫的一百多名女子由贵妃娘娘亲选后,挑出最最出彩的三十六位,再由皇上过目,这三十六个不关是相貌出众,特别是家世身份也是一流大抵是朝中大臣,封王列贵家的女子。 芽儿本来是秉着看美女的好奇心来的,怎知,美是美女,但每一个那些个身份家世,祖上功德都是好长一大串念得人想睡觉。 “怎么啦?”,见芽儿一直用手拨弄着手腕上的珠子,皇帝偏过头来问。 “这三十六个都是要进宫的呀!”,芽儿见底下三十六个站成九排,等着皇上钦点,不由得觉得有点像在超市选商品。 “都是要进宫的,但不一定是要当妃子,你看我的两个儿子,还有洛王世子都已到适婚年纪,正打算选着合适的替他们指婚”,皇上倒是很有耐心,跟芽儿解释着。 “既然你这般无所谓,你叫他们小的先选,选完了剩下的你再收入宫,你觉着怎么样?”,芽儿建议,等太监把一个个念完,估计都要天黑了。 “嗯”皇帝点头,“这次秋选的除了为朕充实后宫,主要的是大皇子,二皇子,洛王世子都已到婚配年龄,你们三个都长大了,这三十六名女子相貌家世都是顶尖的,自给去选吧,选着合适的,朕替你们赐婚。” “二皇帝和云奎先选吧!”,站在最前头的华服有点偏瘦的俊美男子是大皇子,他先行出来说话。 “云奎年幼,不急,还是两位堂兄先选吧!”,云奎说这话,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芽儿,楚芽儿,你是否会在意我选谁。 “随便你们谁先选,反正今儿我是不选的!”,站在大皇子后面,个子稍小点,俊俏带点调皮的男子是二皇子。 “云杰,别胡闹!”,云杰正是赵贵妃的儿子,小声地斥责着他。 “老二,就你事多,你说说,你为啥不选?”,皇帝并没有生气,云杰自小聪慧,很得他喜欢,就是淘气了点。 “父皇,你说说杰儿出不出色?”,云杰一脸笑意,痞痞地问着。 皇帝不由觉着好笑,“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你倒是说说,出色怎样,不出色又怎样?” 云杰一副理所当然,丝毫不理会赵贵妃不停地冲他使得眼色,“若我云杰不出色,那我就没什么资格选妃了,若我云杰出色,我就定要选这世间最最出色的女子为伴,这最好的女子都坐到父皇边上去了,我还选啥?”,说到后面竟撅起来嘴,好不可爱。 “云杰,你胡说什么?”,云杰话音刚落,全殿寂静,给赵贵妃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傻小子还想着跟他父皇抢女人不成,赵贵妃赶忙跪下来,“云杰年幼不懂事,还望皇上宽恕!” 第150章,选妃(2) 芽儿直冒冷汗,这小子胆真肥,再说这选妃关我啥事呢? 皇帝没有直接回云杰的话,而是转过身去问大皇子和云奎,“你们两个呢?” “儿臣还没想好!”,大皇子回答。 “臣也是”,云奎也接着回答。 “那既然这样,今天就这样吧,都散了吧!”,皇帝刚一起身,有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选,就等云枫回来一起选算了!”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云枫是三皇子,据说他长相异常俊美,但身子骨不好,见过他的人极少,从幼时就被接出宫养病,怎么三皇子要回来啦,看来皇上真的是打算要立太子了。大家议论纷纷,只有一个人霎时脸色煞白。 芽儿出了金龙殿,没有坐步辇,刚才来的时候,她发现其实路并不远,所以她决定自己走回去,也顺便参观参观这皇宫,毫无意外地刚走到宫殿拐角的地方,她被云奎拦住了。 芽儿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她觉着昨天两个人闹得别扭还没有解开。 而这样的态度在云奎看来,就是心虚就是在掩饰,在无脸面对他,“你难道没话和我说?”,云奎言辞激烈,甚至带了几分挣扎,他想不明白,她怎么可以这么洒脱前一天还在他的怀里撒娇宠溺,下一秒却已经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喜笑颜开。 芽儿可以感觉到他的愤怒,他的愤怒不过是因为被皇上戏耍了,这样的愤怒不是她能平息,更何况皇帝也不是他能抗争的对象,再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你•;;•;;•;;•;;•;;•;;保重!我先走了!”,骤然想起他身上的伤,想关心却又说不出太多,面对他的目光灼灼,最后她能说出的也只有这样一句话而已。 这样一缕白纱就从云奎的眼前飘过,她似乎也像一个仙子一般迷住了他却在舍不下半分温情给他,他一把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楚芽儿,你连你爹都不顾了吗?”,这算是云奎最后的挣扎,在他心里这是他最后的筹码,如果连这都不行,他便彻底输了,什么也剩不下,这个刻入他骨髓的女子便如今日的清风彻底远离他的是世界。 芽儿愤然转身,而袖子却还死死地被他拽在手里,“云奎,别让我瞧不起你!”,他的这句话却是狠狠地刺痛了她,在这场计谋中他输给了皇帝,却拿她爹来威胁她,这是怎样的一种逻辑,耍小孩子脾气吗?因为皇上说了,风疋林的事他会搞定,芽儿也瞬间有了底气,“你威胁得了我,威胁得了皇上,云奎,你当真幼稚!”,直至许久,芽儿还为她曾经说过的这句赌气的话而深深自责,许久不能自拔。这是后话。 第151章,吵架 “楚芽儿,楚芽儿,你果真了得,才短短几个时辰已经可以打着那个男人的威风四处招摇了吗?”,云奎的手像突然痉挛了般,僵硬的松开了,纯白的轻纱像飘飘的落了下来,随着芽儿的手在风中轻舞。他输了,云奎知道,“楚芽儿,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说完踉跄着向宫门外走去,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刻骨的诅咒一般让芽儿重重地打了个寒战。 “当真是场好戏!呵呵•;;•;;•;;•;;•;;•;;”,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飘了下来,把愣神中的芽儿吓得够呛。 “谁出来,大白天装神弄鬼的!”,芽儿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到人影,不觉喊了起来。 “我在这!”,一个青衣男子骤然从天而降,确切的说他是从树上跳下来的,芽儿认得他,他正是那个刚刚在朝堂上很是大胆的二皇子,长得确实不赖,唇红齿白,尽显风流。 “偷听别人讲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经过刚刚那么一遭芽儿心里有些恼火,这人又突然吓她,说话不免不客气起来。 “这可不能怪我偷听,我一向习惯在这棵树上睡觉,这宫里上下没有不知道的,姑娘新来的所以才会这么说!”,二皇子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笑着和芽儿说话。 “即便当真如此,见别人在谈话也应该出言提醒或者偷偷离开这才是礼貌吧!”,芽儿并不领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对那些个油嘴滑舌的雄性生物当真没什么好感。 “姑娘这话就说岔了,你和云奎聊得这般投入,我要是打扰多不好意思,再说我要是偷偷离开,我云奎兄弟武功这么好,稍微一点动静就得惊着他,今儿这事要是被我撞破了,他得多丢面,你说是不是?”,二皇子的笑容就好像长在他脸上一般,说话时分分钟都保持着笑意。 “二皇子有理,真是不好意思扰了皇子殿下睡眠,芽儿先行告退!”,他怎么说都有理,芽儿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福了福身转身就走。 云杰并不拦她,却是一直跟在她后边,芽儿转左他就转左,芽儿转右,他也跟着向右转,芽儿还没见过这般难缠的人,“二皇子,这是做什么?”,芽儿隐忍着怒气,停下了脚步。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大家顺道罢了!”,云杰笑嘻嘻地盯着她,这姑娘当真是越看越漂亮,性子也好玩。 第152章,看戏 “二皇子,你知道我去哪,你就和我顺道!”,芽儿很像把眼前这张笑脸拍成大饼才好。 “反正你去哪,我都能和你顺道,要不你试试?”,云杰好像完全听不懂芽儿话里的厌恶一般。 “二皇子,我很累了,要回去休息,你找别人顺道去吧!”,芽儿拿他没辙,话语间竟有些恳求之意。 云杰耸耸肩,“那好吧,既然这样,改天再找你玩”,手指往芽儿面前一晃,“这花是我刚从百花园摘得,衬你最合适了!“,说完转身就跑开了。云杰他也知道把她逼得太紧是要翻脸的,那样就不好玩了。 芽儿用手一摸,他刚刚给她簪在头上的竟是一朵红艳艳的茶花,开得正艳,红得纯粹通透,很是漂亮。芽儿扯动嘴角笑了笑,这人还不算顶讨厌。 刚走到云柳宫门口,就碰到小香正在门口走过来走过去,刚一看到马上就冲过来了,“姑娘,你跑哪去了,赵贵妃都在这等半天了!” “赵贵妃?”,显然她是从朝堂上直接往这来的,说实话,芽儿真是不想见她们这些贵妃娘娘的,女人心眼小还麻烦,特别是这些个后宫里争宠的女人。 但避无可避,人家都寻上门来了,芽儿刚一踏进大殿就急忙行了礼,“民女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赵贵妃丝毫架子都没摆,直接起身把她扶了起来,“姑娘客气了,何必行如此大礼?”,说话间又仔细把芽儿打量了一番,像,越看越像,“本宫也就是来看看,姑娘是不是在这云柳宫还住着舒服,要是奴才们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只管跟本宫说,怎么说这进了宫都是一家人!”,赵贵妃不愧在这皇宫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年,这话说得真是漂亮。 “芽儿一切都好,劳娘娘费心!”,芽儿扶着赵贵妃坐到了正首,自己搬了把小凳子坐到了贵妃下边。 赵贵妃不禁对她有了一丝好感,这丫头是个懂事的,但愿皇上的恩宠下来,还这般知进退就好了。 问及家世,芽儿也只说父母皆是民家,后蒙胡大旺收成义女才得享富贵,话语间对赵贵妃极为恭敬。这样说话可真累,拍马屁累,说假话累,要把假话说得像真话一样,更是累。 “芽儿,朕今儿在你这用膳吧!”,皇上走了进来,屋里两个人都愣住了,这皇上来了怎么也没听见通报一声。 第153章,皇帝的目的 显然是明白了她的疑惑,“是朕叫他们不要通报的,赵贵妃也在这呢!”,这话芽儿听着怪怪的,你老人家是高兴人家在这呢,还是不高兴呢。 赵贵妃起身行了礼,芽儿无奈,只好也起身行礼。 “皇上是要在这用膳吗,正好贵妃娘娘也在这,一起吧!”,芽儿顺坡下驴。 “不用了,今儿杰儿要上臣妾那,估计这会都在那等了,臣妾先告退了!”,赵贵妃要是连皇上这点心思都猜不透,她也不可能混到如今的位置。 “恭送娘娘!”,又是行礼,芽儿厌恶至极。 “好啦,别绷着啦,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皇上看着芽儿一脸难受的弓着身子,赵贵妃一走,芽儿就像活过来了一样,但转过身一看到他,又变成那种谨小慎微的表情,让他觉得好笑得很。 “可以吗?”,芽儿还是不确定地加问了一句。 “可以,以后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朕准你不用行礼!”,皇上拉她在旁边坐下。 “皇上,你真是大好人”,芽儿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像个刚吃饱了肚子的小猫咪,一脸的餍足。皇帝忽然觉得这样的小人儿真真不让人喜欢都难。 “芽儿,朕封你为公主好不好?”,皇帝挑起她一缕发丝,用手从上往下顺着玩。 芽儿觉得头大,为什么这世上的大叔都想认她作女儿呢,现在连皇帝都想凑热闹。这认得爹是一个比一个大牌。 “当公主有什么好处?”,芽儿问着,她可得问清楚啦,不然以后弄些什么和亲什么的,这些事情书里可没少见。 “朕就三个光小子,就你一个宝贝女儿,你说会有什么好处,这天下你想要什么便是什么,你想嫁谁便能嫁谁,像云奎那贼小子?”,皇帝促狭的笑她。 “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吗,说吧,世子府除了小香是你的人,还有谁是你的探子,连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你都知道?”,芽儿不由得羞红了脸。 “这天下臣民都是朕的,哪有什么探子之说,再说云奎宝贝你,这不是世子府人尽皆知的事吗,不然他这次不会吃了哑巴亏,还用得着派什么探子?”,皇上可牙尖嘴利着呢。 “说吧,皇上您绕这么大圈子图的啥,千万别说什么就为了替你侄子保媒拉纤,这样的借口我可不信”,芽儿正色道。 皇上也收起了脸上的喜色,“芽儿,朕想向你讨两样东西”。 第154章,皇帝的目的(2) “什么东西?”,芽儿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点什么,但又说不好。 “这两样东西朕寻了多年,既然当年你娘将你托付给了风疋林,这两样东西不在你手里就在他手里,一件玉器,一张图”,皇帝直接明说,在来她这里之前,他已经派人去了洛王府,带风疋林入宫。 “什么玉器,什么图?”,芽儿现在是一团乱麻,她忽然觉得也许这皇宫是比世子府更大的一个坑,陷进去极有可能就淹死在里面。 “我也不瞒你,一个是西南十万大军的兵符,一个是前朝流传下来的传宝图”,皇帝一直注视着芽儿的反应,显然她一无所知的表情让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芽儿知道,既然皇帝找她要,这两样东西必定都是她爹潇王爷留下来的,图会不会就是携云舞那张,它的另一面正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难道就是地图,至于兵符她却是没见过,楚风想必也是一无所知的。芽儿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见她表情凝重,看他的眼神也是一脸防备,让他很不舒服,撇去其他的不说,他是当真喜欢这孩子,“你不用想这么多,朕只是想找到,即便找不到,朕这天下也做得无比牢靠”,九五之尊的豪言,无人敢去质疑。 “皇上是怕这些东西落在皇子们手里起争端吧!”,芽儿猜想,皇帝已在政二十余年,国家富庶,根基已稳,若有乱臣贼子,平了便是,若落在几个皇子之间,这兄弟之争可就难以避免了。 “芽儿,当真聪明,朕明日便下旨,收你作义女,封作云端公主”,唤作云端,只为显示她的尊贵,他云天国唯一的公主,怎能不珍贵。 “皇上想让我当谁的女儿?”,芽儿忽然有了一丝叛逆,甚至带着一种挑衅。 “怎么你想替你爹娘找朕讨说法吗?”,皇帝终究是皇帝,怎容得他人咄咄相逼。 “皇上想多了,自古成王败寇,我没那么迂腐,也不想自不量力”,当年云潇之死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但芽儿明白难道她能为了报父仇杀了他或者颠覆他的王朝吗,她没有那么大力量,也缺少了那一份执拗,“芽儿只是单纯想问皇上,是收了谁家的闺女作义女?”,不能作云潇的女儿,总要有个出处不是。 “芽儿难道不是风疋林的女儿吗?”,皇帝收起了刚刚的愤怒,反问。 第155章,立太子 “皇上说的对,我本就是风疋林的女儿风芽儿,芽儿谢皇上隆恩!”,芽儿起身行礼。 “云端说错了,该多谢父皇才是!”,皇帝将她扶起,有这样一个女儿也算是当年不能拥有如丝的一种补偿吧! “云端谢父皇!”,芽儿听话地开口叫了“父皇”,好一派富贵荣华,父慈女孝。 这边笑语还为落下,悲剧已经悄然发生,没有半点征兆,芽儿就像在大冬天里一直一直笑着,突然被人泼了满身的冷水,把她的笑容直接冻落,冻得她直发抖,最后变成一块冰块。 “皇上打算立太子啦?”,今儿早晨听到宫女们在私下里议论。 “怎么,你也有兴趣?”,皇帝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但让他失望了,对立太子这事,芽儿还真不感冒,立谁都和她没关系。 芽儿摇头,只是听到他们在说。 “芽儿,你说朕立谁合适?”,皇上给她夹了块鸡,边喝汤边问着。 “这种事您还是别问我了,和王公大臣们去讨论去”,芽儿急忙摆手,这事可不能乱说的,要是被人听了去,不是找死么。 “你就按你的理解,你觉得朕会立谁”,皇帝并不在意,好像讨论今儿天气一般。 “那我说啦,说得不对你可不许生气”,芽儿又加问了一句,见皇帝肯定的点头,她才开始说,“大皇子温和谦恭,但少了些天子气。其母妃只是宫女出身,恐怕朝廷里支持他的人不多,若皇上有意立他,必定会将左相之女顾芙蓉许给他”。 “少了些天子气,这话也只有你敢说,但分析得不错,接着说”,皇帝一脸深思,但脸上笑意不减。这丫头果真通透。 这几日都待在宫里,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不少,结合起来,她倒是分析的有理有据,“二皇子云杰俊美聪慧,但有些顽劣,对于政事有此力并不一定有此心,他的出身是最好的,母妃是赵贵妃,外公是当朝右相,舅舅官居大将军,有兵有权有势,立他为太子该是阻力最小的,但外戚权力过大以后后患无穷”。 见皇上没吭声,芽儿接着说,“至于三皇子,我只听说他的母妃是前朝侍郎的女儿,在他年幼时已经过世,而且三皇子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养病,三个皇子中数他在朝中最没根基,至于他本人,我没见过,没办法评价”。 第156章,风疋林之死 皇帝赞同的点点头,“那你在猜猜看,朕会立谁”。 芽儿摇头,她却是不知道,“虽说是国家大事,但这里面皇上喜好的成分占很大部分,不管他是否出色,出身如何,若皇上想立他,自然能扫平一切障碍,给他一个太平天下,若不愿,再大的势力,再怎么谋划在您面前都是徒劳!” “你这话倒是说对了,若芽儿是男儿,这天下便给你坐又何妨!”,皇帝笑得豪放,果真一个人握着天下人的命运,岂是一个舒坦可以形容的。 刚走到门口送茶水的宫女听到这话,宫里不久便掀起了好大一场风波。 “启禀皇上,去洛王府的人回来了!”高公公瑟缩着从门口进来,一副有话不好说的模样。 “回来了,就把风疋林带进来吧!”,皇帝丝毫没注意到高公公不自然的表情,倒是芽儿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可是,皇上•;;•;;•;;•;;•;;”,高公公嗫嚅着,又不时地看看芽儿,一脸的不自然。 “有话就说,结巴什么?”,皇上好一阵不耐烦。 “是,启禀皇上,派去洛王府的人没有接到风疋林,他到洛王府的时候,世子已经把风疋林给杀了,就连尸首也已经烧成了焦炭”,高公公一口气说完。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芽儿很是平静地问了一遍。 高公公迟疑了一会,“我叫你再说一遍”,芽儿吼了起来。 “世子把风疋林给杀了”,高公公只得再次重复一遍,话说他被芽儿突然爆发的气场彻底吓到了。 没等皇帝开口,芽儿直接急火攻心地躺倒在地上,脸色煞白,眼睛紧闭着,额前冒着豆大的汗珠,“还愣着干啥,快点宣太医呀!”,皇上急忙把芽儿抱起来,看着还愣在原地的高公公不由得吼了起来。 太医好一阵忙活,又是扎针又是嗅药,芽儿终于悠悠醒转,眼睛是化不开的愁怨,“尸首呢?尸首呢?”,刚一醒来,只念叨着这三个字,喊到后面近乎嘶吼。 “还在……还在世子府,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高公公赶紧回答,怕惹恼了这个姑奶奶。 芽儿起身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要往外走,皇帝一把拉住她,“芽儿,你这是去哪,你爹的事我会料理好的!” “我就是太相信你我爹才会死!”,芽儿愤恨的甩开他的手,当初是因为他应下了会保证风疋林的安危,她才放心的在皇宫住下来,漠视云奎的愤怒与不甘,而今如何?芽儿直接就往外冲。 第157章,算账 高公公被楚芽儿怒斥皇上的行为给彻底吓到了,呆在原地,不想皇帝压根没有生气,眉间确实有了一缕愧疚,这事确实是他疏忽了,“叶大兵,你带人跟着楚姑娘,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大内统领叶大兵急忙领命下跪,见皇帝挥手,赶忙带了二三十号人追随楚芽儿而去。 芽儿大脑一片闷响,只知道去世子府,去世子府,爹出事了,直走出百来米远都没发现自己连鞋都没穿,刚过拐角,就被一只手拦住了,芽儿连是谁都顾不上去看,只想绕过去,她往左,他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滚开!”,愤怒中的人总是连理智都烧干殆尽,何况礼数。 拦住芽儿的正是二皇子云杰,虽然芽儿那声“滚开”有点吓到他,但他还是被她脸上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给吸引住了,悄然一笑,垂首,才发现佳人连绣鞋都忘了穿。 云杰指着身旁的一个宫女,宫女面色绯红,含羞带怯的走过来,“把鞋脱下来!” 宫女虽然疑惑,但主子的话不是她们能质疑的,顺从地把鞋脱下,拿到了手里,云杰没有半点避忌,一把接过,粉色小碎花的布鞋在云杰的白皙手掌里显得格外娇小,云杰拿着鞋就朝芽儿走去,满脸的笑意,芽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云杰却一个箭步蹲到了她的脚下,抬头冲芽儿粲然一笑,手一把抓住了她没有穿鞋仅着了布袜的脚,透过布料传来的热度让芽儿有了片刻的清醒,她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就出了门,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被一个男人紧紧抓住。芽儿试图挣脱,但一个脚悬空,她有些站立不稳。 云杰并没有磨蹭,迅速的将鞋子替她套到脚上穿好,没有半点轻薄之意,刚穿好,他便轻柔地将穿好鞋的脚放下,又握住了另一只脚,这次芽儿没有挣扎,任他将两个鞋子穿好,然后站了起来,立在她面前,“去哪,要我陪同吗?”,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认真的询问,今日的云杰就像是脱掉了那层玩世不恭的外皮,显得格外纯良稳重。 “不用了!”,芽儿说不出谢谢,亦没理由骂他轻薄,只是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与他擦肩而过。一瞬间,花开瞬间洒落心田,不必强求爱恨,只记得这片刻的温和便好。 第158章,算账(2) 芽儿进宫离开世子府也不过三天,再次站在这巍峨的门口,那厚重的赤色大门晃花了她的眼睛,泪眼干涸,爱恨却在瞬间只记得喷发,却忘记了曾经的点滴积累。 “爷,楚姑娘来了!”,管家信匆匆地赶去后院禀告,楚姑娘这回来的不仅匆忙,这气势也甚是奇怪,后面跟着一大队御林军。 “既然来了,就将风疋林的尸体给她抬走!”,云奎手里紧紧拽着,那幅看了一天的枫叶图,“枫醉未到清醒时, 情落人间恨无缘”,多美的画呀,多好的句子呀,却是比那刀枪剑戟还要锋利无情,将岁月里匆匆而过的美好斩落的七零八落。 “姑娘,世子说,你把这个带走就可以走了,抬上来!”,管家将芽儿拦在了大厅外,后院过来的两个家丁抬着一副担架就过来了,放到了地上,迅速退开。 担架上是一副烧焦的尸首,已经面目全非了,别说样貌就连一块皮肤都看不见了,只剩下熏黑的白骨,四肢都像蜷缩在一起一般,可见当时死去时多么痛苦挣扎,芽儿看着,手却在抖。她不忍看,却又不敢不看,她多么希望眼前的面目全非,不是风疋林,不是她爹。 “叶统领,你帮我去看看,看他左手食指是否有断裂!”,芽儿忍住悲戚,招呼站在身边的叶大兵。 “是”,叶大兵毕竟是带兵打过战的将领,见过血流成河,眼睛的尸首,他自是不惧,走上前去,翻开尸首蜷缩的左手,好一阵细致翻看,“回禀姑娘,左手食指却是断了!” 芽儿几乎站立不住,“是吗!”,狠狠地逼迫自己将即将流出的眼泪收了回去,喉咙里挤压的难受,“叶大兵,你去请世子出来!” 厉声命令。 “是”,叶大兵,虽然知道世子他得罪不起,但既是奉了圣旨,眼前的楚姑娘即便要他去死,他也没了推辞的借口,带了四五个兵就冲进了后院,世子府的家丁拦也没拦住。 世子府瞬间人仰马翻,世子府的家丁和禁军动起手来,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狼藉。 过了好一会,叶大兵回到了前院,“姑娘,世子请您到无枫院叙话!”,叶大兵绕过众多家丁,见到了云奎,虽然他奉了圣旨护楚芽儿周全,但真要他和云奎动手他还是不敢的,怎么说他也是皇亲贵胄,皇上对他也是厚重有加。只是礼貌地叙说来意。 第159章,下手 在洛城的世子府里有个无枫院,在京都的洛王府仍然有个无枫院都是云奎住的院子,到京都的数日,芽儿一直与云奎住在这个院子里。 再次踏进这里,一切皆未变,枫叶照红,秋风依旧,物是人却已非。 芽儿走到门口,金算盘正好从门里出来,遇着芽儿欲言又止,待芽儿进去,关上了房门。 万籁俱寂,屋里也就剩云奎和楚芽儿而已。 “我爹是你杀的?”,楚芽儿再次见到他,恍如隔世,他背对着她,正看着窗外的枫树,如火的热情,却如冰的凄凉。 “是,昨儿从朝上回来,便去牢里捅了他一刀,怕他不死,又在牢外点了一把火!”,云奎转过身来,回答的极尽详尽,踱步走到她面前,直到相隔咫尺,才停下脚步。 “为什么?”,芽儿凤目圆睁,只想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悔疚,一丝歉意,甚至是一句狡辩。 她失望了,他没有。 “我原本就想要他的命,你知道的,你做了皇妃,负了我,我只好拿他出气!”,云奎说得直白,没有半丝隐瞒。 楚芽儿握紧了拳头,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两个人会闹到如斯地步。 “想报仇吗?”,云奎一把抓住了她的拳头,狠狠地拽进手里,用右手一根一根掰开她如玉的手指,露出雪一样洁白温润的掌心,他轻抚着,“多么漂亮的手呀,想必染了血也是极致好看的……”,说话间一把匕首已经放到了芽儿的掌心。 冰凉的匕首然芽儿有了一丝恐慌,想退却被他狠狠抓住,“不是要报仇吗,狠狠地捅进去,这里……”,握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的心口扎去。 楚芽儿猛然后退一步,左手顺势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啪……”,“云奎,你以为我不敢吗,害人性命难道不用付出代价的吗?” 芽儿手中的匕首却重重地掉在地上,哐啷两声,静静地躺倒在角落里,刀锋的利色仍旧固执地泛着银光。 芽儿朝他走过去,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眼睛里甚至满是爱意,一把抱住了他,云奎做梦也想不到突然暴怒的芽儿会有这样的举动。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楚芽儿红润的小嘴贴着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云奎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在云奎呆愣之际,芽儿突然将双手收回,出掌右手一掌击在他胸口,云奎顿时觉得血气上涌,“噗……”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地坐到了地上,“你……会武功?”,这确实出乎云奎的意料,她会武功,而且有这么深厚的内功…… 第160章,下手(2) “我说过轻杀人命是要付出代价的”,楚芽儿袖子一扫,云奎已经彻底躺倒在地,人事不知,嘴角却还在不停地流着血。 云奎仍然睁着大眼望着她,眼睛却如睡着一般,停止了眨动。 “云奎,我爱你!”,这是楚芽儿刚刚贴在他耳边说的话,一边说着这世上最美妙的爱语,一边却毫不留情地扼杀了他的生命。 芽儿开门出来,直往外走,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躺倒在地上的人,金算盘和叶大兵都等在了院门口,叶大兵见楚芽儿平安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金算盘却在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楚芽儿从他身边穿过,回头说了一句,“金管家,世子有些不适,你还是好好给他瞧瞧吧!”,说完就带着一干人等除了洛王府,当然一起带走的还有风疋林的尸首。 等金算盘推开门,见到云奎满身鲜血的躺倒在地,刚一扶起,一摸脉,就已经是脉象虚弱,气息近若游丝,整个人近乎死了一般,了无生机。 刚经历过席卷的洛王府,再次迎来了一场浩劫。 不过数个时辰后,洛王府再次迎来一道圣旨,“洛王世子云奎,身为皇族,蛮横骄纵,无辜折杀朝廷命官,朕深感痛心,剥夺其世子封号,发还洛城,即刻起身,永不奉京!”。 与此同时,皇上加封风疋林为京阁大学士,修陵厚葬。 这件事几乎惊动了整个云天国,风传皇帝极端宠信风家女芽儿,为博红颜一笑将洛王世子贬为草民…… 贬斥云奎的世子一下,大郡主云雅琦也就是云奎的姑姑,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就直闯了金龙阁,当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郡主当即给了拦住她去路的太监一巴掌,抢过宫女刚送过来的茶就直接往地上一摔。 “雅琦,你闹什么,进来!”,皇帝吼道,遣退了殿里所有的宫女太监。 “皇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的亲侄子!”,云雅琦冲进去就开始大吼,听闻云奎受了伤,急吼吼地跑去看,见到她那个数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人顷刻间便已躺倒在床上丝毫动弹不得,不能言不能语,近乎痴傻,金算盘一个劲地摇头,怕是药石无灵,时日无多了。 她正要去宫里寻那个女人算账,人还没出门,宫里贬斥云奎的圣旨便下来了,什么贬为草民,即可动身,永不奉京,可怜她的侄子,受着这般严重的伤,却要即刻起身去往洛城,这不是成心不让他活命吗。 第161章,兴师问罪 “朕圣旨上说的很清楚,他杀了风疋林,特此惩戒,他有什么可不平的”,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解释道。 “那你可知道,云奎被那个女人给伤了,能不能活都不知道,你现在这样不是存心让他死吗,他可是洛哥哥的独苗,难不成你为了那女人一口恶气,连兄弟亲人的情谊都不顾了吗?”,云雅琦快疯了,她印象里的大皇兄是最理智的人,不贪恋女色,最是重情谊。 “芽儿一个弱女子,云奎满身武功,她如何能伤他?”,皇帝显然不信,“即便云奎受伤,不堪旅途,那也是咎由自取,想必皇弟也不会怪责于朕!” “谁知道她使了什么卑鄙手段?”云雅琦听了这话更是愤怒,“他风疋林是谁,不过是平头百姓一个,就算被奎儿杀了,难道还值得他填命不成?” “是吗?”皇帝有些狐疑地看着她,“雅琦,任何人这样说我都不奇怪,但你,你为了他风疋林,至今未嫁,他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 “我为何难过,从他当初逃婚的那一刻起,我对那个人就只有恨,他加之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云奎杀他有多数是为我报仇,是我害了他……”,云雅琦恶狠狠地说着,是啊,女人最灿烂的年华她拿来了等待,最该幸福的时候,她却只有满心的憎恨。说起云奎,她是当真心疼,那孩子至小没了母亲,虽然成年后极少回京,但和她感情甚好。 “不管你怎么说,风疋林并不是平头百姓,他失踪时已经是内阁大学士,尽管不在朝多年,他的官职并未解除,云奎杀他终是没有理由,这件事已成定局,雅琦,你回去吧!”,皇上心疼他这个皇妹,这么多年了,一个人,多少的风言风语,多少的苦水灾难一个人都过来了,而今那个人一出现,她终究是再也平静不了了。 “皇兄,我恨你!”,云雅琦说了这么一句,终是无功而返,她却不愿这般凭空回府,出了金龙殿,直奔云柳宫,她倒要见识一下,到底是怎样的狐媚女子害了奎儿,又将她皇兄迷得这般不管不顾。 云雅琦虽是皇上的亲妹妹,但由于生母出身卑微,至死仍只是一名宫女,偷偷生下她,命却是没了,当初的太子也就是而今的皇上知道了将她抱给了先帝,至此她就以一位过世亲王的遗脉的名义在宫里生活下来。这也是她始终只是郡主却不是公主的原因。先帝将她赐婚后,虽然风疋林逃婚,最终婚事没了,她却毅然搬到了宫外的郡主府,一住便是十五年。 第162章,兴师问罪(2) 云柳宫不是宫里最堂皇的宫殿,却是最清幽的,是当今皇上即位那年建的,却一直空着,没有人居住,直到楚芽儿的到来。雅琦却是知道,她的皇兄也不过是那柳姓女子的倾慕者之一罢了,如同那弃之如敝履的风疋林一样。 没有惊动任何人,云雅琦孤身绕到了云柳宫前,暑热难当,就连宫女太监也没看到两个。她走进院子,无赖俱寂,只有园中的树下似乎躺着个人。轻声走过去,一袭白衣的女子,半点脂粉未施,干净的如同一朵刚刚开放的白荷,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似乎已经睡着了。看那相貌,分明像极了她。不用多想,她必是楚芽儿无疑,的确,也只有这样一张相似的脸才能让她那不好美色的皇兄龙心大动。 “郡主?”,屋里走出来一个宫女,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待她转过身来,宫女赶紧行礼,“奴婢见过郡主!”,宫女时不时偷瞄一眼仍躺着的楚姑娘,她摸不准这郡主跑这来是啥意思,要不要将楚姑娘叫醒。 “帮我去倒杯茶!越烫越好”,云雅琦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支使她,她倒是睡得香甜,可怜她那侄子,现在正在回洛城的路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大热天的要热茶,还越烫越好,宫女闹不清主子的想法,但脚半刻不敢耽搁,赶紧泡了茶端来。 “郡主,请用茶!”,宫女把茶放到雅琦面前,云雅琦掀开杯盖,热气萦绕,还真挺烫的。端起茶朝楚芽儿走去,宫女亦步亦趋,但心里打鼓,不知道这平日里就嚣张的郡主今天到云柳宫是唱得哪出。 云雅琦端着茶高高在上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女子,她真的是风疋林的女儿吗,这样的一张脸还真让人起疑呀,胆敢害奎儿的性命,她又岂能轻饶了她,这样一张让人生厌的脸,毁了算了。看没了这张脸,皇兄还会不会痴迷,端着手中的热茶冲着她的脸就兜头泼了下去。 “啊……”,宫女吓得惊叫,虽然之前心头涌过一阵不祥的预感,但她没想到郡主会这么狠毒。 “姑姑,姑姑……”,大皇子云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云柳宫院门口,惊叫着,显然是迟了。 热茶就快沾到芽儿的脸部皮肤时,她突然像睡得不舒服一样,翻了个身,热茶扑了个空,落到了芽儿刚刚躺过的草地上,只有少许的水滴溅到了芽儿的衣裳上。 顿时宫女和云翔都不觉松了口气,云翔也走进院来。 其实芽儿早就在云雅琦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自从发觉那套内功慢慢为自己所用,携云舞也逐渐能控制自如,她的五感也越发灵敏,轻微的脚步已经足够让她判断来者是谁。 第163章,兴师问罪(4) 郡主是吗,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再也装不下去了,今天云柳宫也不知吹得什么风,竟然一下子来了这么两位贵客。芽儿眼睛微微醒转,用手遮着眼睛上方,好像怕被日光闪了视线。慢条斯理地爬起来,整了整裙子,这才起身向两位不速之客行了礼,“芽儿见过郡主,大皇子!” “行这么大礼,我还真是不敢受,不怕被你耍点手段死于非命吗?”,云雅琦,自是不买账,刚才那杯茶怎么没倒到她脸上,看她还能狐媚人,嚣张。宫女用袖子将石凳扫了扫,云雅琦坐了下来。 “芽儿姑娘客气,姑姑今日怎么进宫了?”,云翔一脸谦和,冲芽儿笑笑,又转头向他难缠的姑姑的行礼。 “翔儿好生奇怪,我不是三天两头回宫来住住,今儿在有什么奇怪的,倒是翔儿,虽然你还未立正妃,但已行过冠礼,这后宫是你能随便乱逛的,也不怕宫女太监们嚼舌根子”,云雅琦一直不太喜欢她这个大侄子,温和过头了,任人搓圆搓扁,一点皇子的气势都没有。 “姑姑教训的是,翔儿只是刚从母妃那里回来,经过这,看到姑姑在这便进来打声招呼!”,云翔被云雅琦训了,一脸惊恐,赶忙解释。 云雅琦这才想起,他的母妃月贵人现在仍然住在落月宫,在皇宫的最西边与冷宫无异,孤清冷寂,除了她这个儿子去看看她,估计也没人想得起宫里还有这号人了。他的母妃出身宫女,生下他后也只是封了个贵人而已,前年中秋触怒了赵贵妃,寻了个理由,竟被皇上打发到落月宫去了。她没得娘家人撑腰,生下的儿子又不招皇上喜欢,在宫里的日子自是难过。 看到眼前这个残弱少年,即便不喜欢也是她云家骨肉,身为皇子却也处处卑微,却也不顺不一点不心疼,“翔儿,你回去吧,你母妃的事,我放心上了!” 云翔知道云雅琦这样说,母妃离开落月宫就有望了,赶忙行了个大礼,“翔儿谢谢姑姑大恩!” “好啦,别想太多,再怎么着,你也是这云天国的大皇子,身份在这摆着,要是有些瞎了眼的奴才敢轻怠了你母妃,只管教训就是,云家人自是不能让人欺负的”,云雅琦还是忍不住劝上一句,这孩子登大宝是无望了,到时候寻一块封地平安一生也就是了。挥了挥手,叫他下去,这儿还有个大问题没解决,不想再跟他废话。 第164章,兴师问罪(4) 云翔看了芽儿一眼,眼底透着担忧,芽儿知道他是好心,宽慰地冲他笑笑。云翔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回望了两眼,终究消失在小路尽头。 “你还不去重新沏杯茶过来,没看到茶泼了吗?”,芽儿将宫女打发下去。 “奎儿是你伤的?”,云雅琦还是要问清楚,就如皇兄所说,云奎身怀武艺,竟被她伤的这么惨。 “是我的一位朋友,但郡主可以将这笔账记到芽儿头上”,楚芽儿笑笑,很坦然地承认了,虽然她不愿旁人知道她会武功,但今天她既然是来算账的,就把帐往明里算。 “你知道奎儿如今如何?”,云雅琦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恨不得将那张脸给毁了,但还是接着问。因为她也听说楚芽儿进宫之前和云奎似乎还有段情谊。 “半死不活,或者已经死了……”,芽儿不客气的说道,眸子沉寂得只有一抹看不透底地黑,已经看不清爱恨了。 “你……你……”,云雅琦气得拍案而起,从没想过她会这样说话,胆敢这么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虽然进了宫,现在也没有封号,我就是乱棍将你打死了,皇上也不会拿我这亲妹妹怎么样?” “怎么郡主觉得我报父仇错了?还是这天家子弟就能随便戕杀人命?”,芽儿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反驳道。 “你不用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楚芽儿,看在皇兄的面上,如果你能立即离开这皇宫,我便饶你一命,如果不能,你的命我要了”,云雅琦不愧是天朝郡主,皇家气派十足。 “郡主,又说些奇怪的话了,您堂堂郡主要取民女性命,民女无力挣脱,这皇宫既不是我想进的,便也不是我想离开便能离开的。我一直以为郡主至今未嫁,对我爹即便没有爱,至少也是有几分情谊的,而今看来是半点全无,你任云奎将他杀了,甚至连尸骨都舍不得让他完整的离开……”,想到这些,楚芽儿当真心痛。 “本就没什么情谊可言,他让我成为云天国最大的笑柄,我对他只有恨而已,至今未嫁只是因为想将这份恨牢牢记住,没讲他挫骨扬灰,你就该感激我的宽容……特别是今天看到你这张脸,我真后悔没亲眼看到他死在我面前……”,云雅琦每次提到风疋林就没办法平静。 “既然如此,郡主杀了我便是”,楚芽儿不甚在意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意甚至带着轻视。 第165章,下杀手 “怎么,你还以为我不敢不成?”,云雅琦经不起这样的挑衅,身在天家,就是女子也是弓马齐射也是样样都会的,云雅琦冲上前去就掐住了她的脖子,稍一用力,颈部的肌肤便红了大片,“我还没真没这么对付过人,看我力气退步没有,你说我能不能扭断你这细嫩的脖子……”,云雅琦冷笑,手中的力气却瞬间松了半分,就像真的等她的回答一般。 “咳咳……郡主那就试试吧,以后宫女太监要是不听话了,这也是一种手段不是?”芽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是吗?”云雅琦手中的力气加多两分,瞬间看到她的嘴唇越发乌了,眼神也越加模糊起来,“这件事告诉你,人最重要的就是自知之明,认清自己的身份是最重要的……” 芽儿想说话,但她已经说不出来了,手无力的抓着云雅琦的手臂,眼神里盛满了泪水,似是恳求,似是认命…… “云雅琦,你干什么?”,皇上突然走了进来,看到此番情景,厉声警告,伸出手就一把把云雅琦给拉开了,失去了她的手的支撑,芽儿瘫倒在地,突然骤得的空气格外显得珍贵,芽儿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就像溺水的一般。 “芽儿,你没事吧,太医太医……”,皇上赶忙把芽儿扶到了凳子上坐下,见芽儿摇头,他才松下心来,没想到雅琦跑他那闹过,又闹到云柳宫来了。 云雅琦愣在那里,其实她来这之前真的只是想给楚芽儿一点教训,一点想杀她的心都没有,她是皇兄的女人,她的性命,她是不能动的。她有点糊涂了,怎么会闹成而今这样,对啦,是这个女人一直在刺激她,难道今天这一幕是她专门要演给皇上看的,这样想想,太恐怖了,这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呀…… 皇上一步一步走到云雅琦面前,“啪……”一个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云雅琦有点懵了,这是最宠她的皇兄吗,这是幼时总“琦儿,琦儿……”温柔叫着她的皇兄吗?容不得她质疑,他已经开口说话了,“雅琦,你太让朕失望了,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再踏进皇宫一步……” 当真好笑,放逐了自己的侄儿,而今自己这个亲妹妹也要放逐了吗,“皇兄,你当真要当孤家寡人吗?”,云雅琦说完这句话转身跑出来院子。 第166章,蝶醉 郊外的马车上,清风端着刚刚熬好的参汤递给金算盘,给世子服下,世子仍然是老样子,只剩一口气吊着,上好的人参燕窝,每日当茶一般喂下去,也是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金叔,世子怎么样?”,清风问着。 金算盘只是摇头,全身经脉尽断,气息紊乱,只怕是神仙难救。 “我去找药良吧?”,清风下了个决定。 “别傻了,既然这次是楚芽儿派人伤的,药良又怎么会救,说不定伤人就是他……”,金算盘分析,内功这么厉害,除了那个不知道深浅的神医,他还真想不起楚芽儿还认识这号人物。 “刺啦……”,“谁……”,突然一支箭射到马车上,金算盘大惊,他们太粗心了,左右遥望,却没有看到人影。把箭从马车上的木头上扒下来,上面挂着一个小锦囊,逃出来一看,是一个小瓷瓶,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欲活命,服下此药!”,金算盘拔开小瓷瓶的药塞,果真有一颗黑色的药丸,仔细嗅了嗅,却又闻不出任何一味药材的味道。 “金叔,你看这药?”,清风心里打鼓,而今世子情况不好,但这药来路不明,要是歹人怀有害人之心,他们怎么和王爷交代。 金算盘眉毛紧蹙,看着他那躺在那人事不知的主子,“回洛城差不多还要十天,就这样下去,世子怕是连王爷最后一命都见不着了。若这药真有问题,清风你便将我和世子的灵柩一起护送回去吧!”,虽然犹豫,但心底却迅速的做出了决断。 “金叔……”,清风心痛地喊了他一声,金算盘决定赌一把,若世子死了,他便也就随他去了,以此向王爷请命。 金算盘弄来水,把药一点点化开,慢慢一点点给云奎灌了下去。清风和金算盘守在马车里,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盯着云奎,深怕错过一点。 等半个时辰过去,突然马车里慢慢萦绕着一种飘散清逸的花香,一点一点慢慢的浓郁,清风闻着,还以为是马车外传来的,把布帘子撩起,突然一大群蝴蝶钻了进来,全部停在云奎身上。 慢慢地越聚越多,整个把云奎整个给覆住了,这样惊人的景象,把金算盘和清风都惊呆了。 不一会,蝴蝶慢慢散去,香气也像是被蝴蝶带走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67章,女人之间的战争 “这莫不是醉蝶?”,金算盘忽然想到一本古籍上提到的一种神药,醉蝶,服下此药,人的身体会散发花香,每次花香最甚的时候,就会吸引大批的蝴蝶,附着其上,这种药的神奇之处就是,无论是多么严重的外伤和毒药,在花香的浸润下都会慢慢痊愈。没想到这种古籍中存在的神药,既然真的存在。 金算盘激动地再次帮云奎把脉,竟然发现他气息已经平稳许多了,“清风,世子有救了,有救了……真是老天爷保佑”。 清风高兴地有点手足无措,真没想到一个时辰前,他们还相约赴死,而今世子的病却有了转机。天不绝他! 芽儿恹恹的望着窗外发呆,连空气都变得迟钝了,不知不觉,秋已经慢慢过去,那园中的菊花盛放过而今剩下的也只是一地残骸而已。 “想什么呢?”,皇上走进来时,就见她这般痴痴地望着,了无生机,像一朵没有许久没有浇水的鲜花,即将凋零一般。 “没什么,只是想着时间过得太快,都离开那个小庄子近乎半年了……”,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父女两就这般从此天人永隔,这种离开终究是来得太快了,快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事情像一张渔网狠狠地网住她,一点一点被迫前行,才到如今这田地。 皇上知道她是想家了,“芽儿,等得空了,朕带你回那看看去,朕还真想看看你自小长大的地方”。 “不去了,再也不去了,我爹不在了,再去也是徒增烦恼罢了!”,芽儿苦笑了声,拒绝了,故地重游,只适合快活的时候,心情沉重就找不到丝毫乐趣。 “姑娘,林美人和宋美人来了”,宫女萍儿进来禀告,话刚说完,就见皇上从帘子后边走过来,赶紧行礼,“奴婢见过皇上”,她还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起来吧,她们到这来干什么?”,皇上倒是奇了怪,芽儿什么时候和这些个妃子有交情了。 “说是得了些好缎子,想送给姑娘”,萍儿将林美人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皇上就在这待会吧,免得她们不自在”,芽儿走出内殿,来到大厅。 “芽儿给两位娘娘请安!”,礼数十足,又亲自奉了茶放到她们面前。 第168章,女人之间的战争(2) “姑娘行这么大礼,我还真是不敢受了,呵呵呵……”,林美人捂着嘴呵呵的笑,话虽这么说,但芽儿奉茶的时候,她连起身的样子都是没做的。 其实这后宫之中,而今最让人好奇的就是这云柳宫,自她进宫,皇上就没有招寝过任何人,都传皇上虽然也没到这云柳宫留宿过,但日日都是必来的,这很难让这些个女人不眼红。既然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她们又岂敢这么轻视,主要还是因为,她进宫月余,皇上竟然连任何封号都没给她,虽然云柳宫住着,但论其身份,就跟那普通宫女无异。 “娘娘客气了,芽儿没日日去给两位娘娘请安,还空劳娘娘挂念,是芽儿的罪过!”,芽儿一脸谦卑,完全没有宫女太监们盛传的嚣张跋扈,这倒让林美人有些惊讶。 “姑娘也坐吧,我们不过是在园子里赏花路过这过来瞧瞧你,还希望没打搅你才好!”,从进门到现在都没说话的宋美人,第一次开了口。这姑娘远比她想象的深沉,得宠却不骄逸,不是性子当真软弱,就是太有分寸。这相貌,别说在这后宫佳丽里头,在云天国怕是也找不到第二个。 “娘娘客气了,芽儿每日空闲的无聊,能有人陪着说说话,是顶喜欢的!”,楚芽儿这倒是狠狠地打量了宋美人一番,端庄秀丽,一派温和,显然她倒是比这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林美人知礼多了。 “好了,也别那么多废话了,我就是昨儿得了匹缎子,觉得挺适合你就带过来了,你收下吧!”,林美人不客气地打断了两人的客套,这宋美人也真是地,来的是时候不都说好了吗,好好的打压一下她的威风,而今却真的和她套起交情来了。 手下的宫女已经将缎子呈了上来,芽儿一看便明了了,十足的粗布,颜色织工都极其粗陋,宫女萍儿一看就变了眼色,这林美人这不是存心羞辱她家主子吗?粗布一匹竟说是适合她的,就是他们这些宫女太监也没穿过这么差的料子。 芽儿脸色丝毫未变,就像当真不识一般,“萍儿,还不快收了!”,这林美人倒还真是煞费苦心,这宫里怕是这样的缎子都寻不着,还得去宫外拿进来。 萍儿赶紧收了,不敢多话。 第169章,女人之间的战争(3) 林美人倒没料到,芽儿至少是这反应,她想着她就算不和她争辩几句,不得已收了,至少也得气得说不出话来才对。而今看来,她倒是跟没事人一样。“看来,姑娘是很喜欢这种料子了,赶明我再寻上几匹,直接请了裁了做成衣裳给姑娘送过来,你穿了定是好看”。 萍儿将料子拿进内殿,却突然一只手把料子一把夺了过去,竟是皇上,刚刚在外头忙活半天,竟忘了皇上还在里头了。 云旭准许芽儿在他面前不用行礼,他到从没想过,他的妃子倒是一个个架子十足的很,撒泼耍横还闹到这云柳宫来了,今儿这他瞧见了,这没瞧见的还不知有多少。 这缎子握在手里,粗的磨手,连放到地上,他都嫌薄了,粗了。他抓起缎子直接冲到了外殿,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缎子已经直接朝林美人砸了去,“哎哟……”把她身子砸的很是一歪。 宋美人见一人急匆匆从内室出来,这黄衣龙袍,不是当今皇上又是谁。心道,这下坏了,赶忙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林美人正被砸的晕头转向,心想到底是谁这般大胆,听得宋美人一声惊呼,这也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橙儿,起来吧!”,皇上在首座坐下,说道,远没有了刚冲出来时的戾气。 林美人好生欣喜,这一年多皇上都没招寝过她,竟然还记着她的小名,这还是她刚入宫那天晚上,她跟他说的。 “橙儿,将那匹缎子捡过来”,云旭说话很是温和,但宋美人此时却是坐立不好,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美人没想太多,依言,将刚刚击中自己的缎子拾了起来,“皇上”。 “既然橙儿喜欢这缎子,就拿回去自给裁了穿吧,以后也不用穿别的布料了!”,云旭的话瞬间将林美人脸上的笑容击得粉碎,掉了一地,捡拾不起。 “皇上恕罪,臣妾错了,就饶了橙儿这一回吧!”,林美人这才知道刚才的柔情蜜意不过是最后的温柔罢了。 “来人,给朕拖下去,原先的宫殿也不用住了,直接送去冷宫,只有那里穿这样的料子才不会觉着奇怪……”,云旭瞬间黑了脸,他后宫妃子不多,平日里也由着她们背后争风吃醋,互相排挤,今日他见了,却是心里难受的很,容不得。 第170章,往事 侍卫已经将哭喊的林美人整个拖了下去,徒留空气里的一声声嘶力竭。 “臣妾有罪!”,宋美人看到林美人这副惨样,不觉心惊肉跳,先行跪了下来。 “你素日里最是有分寸,没想到竟也跟着她瞎胡闹,回去吧,好好想想到底哪做错了,这一个月不要再出来了”,云旭挥了挥手。 “谢皇上”,宋美人谢恩,这是将她禁足了,面壁思过,幸好只是一个月而已,不然打去冷宫,这辈子就完了。 都走了,芽儿这才得空说上话,她这才见识到天子的权力,轻而易举一句话便可以让一个女人生不如死,“皇上,大可不必如此,林美人虽然骄奢了些,也不过是怕失了皇上的宠爱”。 “是吗,芽儿倒是心宽,心宽也好,不然在这污浊的皇宫里怎么待得下去”,云旭长叹一口气,他记得如丝第一次进宫时,他便问她,可愿在这里住下?她笑了回了他一句,这楼宫殿宇虽然华丽,但人心这般污浊我怎么待得下去。 “皇上给不及这后宫女人们想要的,才引得她们争风吃醋,互相挤压,正好反过来怪她们污浊?”,芽儿倒是有了不同的理解。 “各个都想要朕的宠爱,这诸多女人,朕何来的这许多的时间和精力?”,云旭倒没听过这番论调,不由得发问。 “既然给不起,又为何敢要她们?”,受尽了女人的温存,却不愿付出温情,这原本就是一桩不公平的买卖。 “芽儿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照你这般说,芽儿倒是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云旭反问她。 “我,呵呵,我付出十分便要十分的回报,给不了我便不要,若容不得我有第二个男人他便有不得第二个女人”,这却是芽儿心中所想,爱情本就是得一心守一生的事,容不得掺假。 “啊?”,云旭显然被她这番论调吓到了,倒也是,这世间有哪个女子会有这般蛮横的想法。想想却也是如此,云潇终身也只有如丝一个,并未纳得一妾。 “朕原先还想着看芽儿能不能作我的儿媳妇,而今看来,我这三个儿子,你还未必看得上,老大自是不用说了,两位侧妃都立了,云杰虽然正侧妃都空着,但他宫里相好的宫女倒也有了好几个,只有云枫,一直跟着他师傅在山上习武养身,那里肯定是没女人的。他也快回来了,到时候你看看,要是你还看得上就给朕当儿媳妇算了,朕保准不让他再找别的女人”,云旭好生分析了一番。 第171章,往事(2) “皇上,你和我爹是亲兄弟,你这般错点鸳鸯谱不是乱伦吗?”,之前芽儿和云奎在一起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疑惑,但那时还未确认自己的身份,不敢问。 “呵呵,朕怎么这般糊涂,云潇其实并非先帝亲生的,这点这世上也只有朕一人知晓了,而今朕告诉你,他是前朝遗留的皇子,据说当年先帝攻入皇廷,前朝皇帝许诺只要留的他刚出生的皇子一命,并自动禅位。于是先帝就将他抱养回来,成了二皇子”,云旭坦然的说道。 芽儿闹不清他为何将这惊世秘密告诉她,“既然如此,为何有了后来的皇权之争?”,既然话已说开,不如就将一切往透里说。既然不是亲子,先帝又有何好犹豫的,皇位自然是给自己的儿子。 “先皇一直对前朝皇帝有愧,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后面君臣有隙才动了夺位的心思,算起来,先皇还是欠他的,所以云潇一直很得先皇宠爱,加之他战功赫赫,传位于他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在先皇过世前一年,我舅父当时的兵马大元帅,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云潇并非先帝所生,极力反对立他为太子。并且放出话来,若立云潇,必反”,云旭想来,舅父是他得以坐天下的第一个筹码。 “后来呢?”,芽儿问。 “先帝将我和云潇一起叫了过去,左右两个托盘放着东西,任我们选择,左边是没有写名字的传位诏书,右边是西北军十万大军的虎符还有所谓的藏宝图。先帝让云潇先选,他选了右边,他执意沙场,却无意江山,所以朕被立为太子”,谁又曾想过,这军国大事就这般选出来了。说到这里,云旭停顿了一下,如若当年云潇不那么选择, 而今的局面完全不同,或许死的是他。“芽儿,不管你相不相信,朕自始自终没有对云潇有过杀心……” “我信”,芽儿点头,他今日能这般坦然地和她说这些,她便决定信他。 “朕登基一年,前往国庙祭天,回来时,云潇已死,潇王府化作灰烬,而主导这一切的正是朕的皇后,她拿出了先皇的遗诏,‘江山稳,云潇诛’,后面皇后也自裁了”,那年云潇记得那是下着很大很大的雪,就像要把整个皇宫淹没了一般,没日没夜的下,那场雪后,他就再也寻不到这皇位的乐趣了。 第172章,往事(3) 先帝在他们选择的时候就有了决断,谁选了天下便活,另一个便是死,“那你而今再寻那两样东西,难不成也想让你的皇子们作一番选择不可?”,芽儿问,这太残酷了,将亲情碾杀的一点不剩。 “也许吧!”,云旭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的天下又传给谁呢,若独独只有一个儿子就好了。 “不必吧,凭皇上的圣威,足以让将来的太子坐稳江山,何必如此极端,手心手背都是皇上自己的”,芽儿劝诫,她永远也不想见到那种血腥的场面。 “扯远了,朕等下便将你封作公主的诏令通告天下,也免得那些女人们来烦你”,云旭言归正传,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基本方法。 “快过年了,明年再说吧,再让我做几个月我爹的女儿”,芽儿叹了口气。 “就依你,你是个有心的孩子,朕真想把欠云潇的都还你,包括这天下”,云旭满脸诚意,欠债总是难受的,特别是这笔债永远无从还起的时候,幸好老天怜他,将芽儿带到他的身边。 “皇上,你多想了,你并不欠他的,更不欠我的,他在选择的那一刻或许已经预想到了结局……”,芽儿这般想着。 “是吗?”,云旭这般想起来,他登基的前一天,云潇拿着酒来找他,酒至半酣,他说,“皇兄,若日后我没法再帮你护住这天下,你自给保重……”,他真的早就料中结局了吗。 “有件事情,我想求皇上允了”,今儿林美人打入冷宫的事让芽儿突然想起那天云雅琦说起大皇子母妃的事情。 “哦,你说!”,难得她有事找他开口。 “大皇子的母妃皇上能不能让她从落月宫搬出来!”,芽儿提到。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又听哪个宫女嚼舌根子啦?”,云旭觉着奇怪。 “也没什么,那日郡主来的时候,大皇子帮我说话来着,听他们说好像他母妃在落月宫生活的不是很好,望皇上念他一片孝心便成全了他吧!”虽然那日他并没有帮上忙,但他却是想帮她,这点她看得出来。因为风疋林过世的事情,这父母之情越发让她动容。 “原来是这样,翔儿虽然软弱了点,待他母妃却是极好的,既然你开了口,朕便答应了。只是这皇宫之中,多得是居心叵测之人,你切不可烂好心!”,云旭告诫她,尽管芽儿聪慧,终究是涉世未深,难辨人心。 第173章,洛城 “谢皇上”,芽儿赶忙道谢,不管将来如何,让大皇子承她一份人情以后定是用得上的。 洛城。 一场秋雨一场寒,云奎一天天好了起来,虽然仍然很是虚弱,但总算能自己能行动自如了。自他醒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终日在院子里痴痴地望着,好像嗓子坏了一般。洛王每日过来探望,也次次叹气而归。金算盘细细地替他把过脉,确定他嗓子无异,只是不想开口而已,急刹了一府的人。 “殿下,这是臣妾刚煲的鸡汤,您喝一点,暖暖身子”,红玉将食盆放下,舀出汤来,用勺子吹了递过去。 云奎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园中的枫树,丝毫没有张嘴的意思。秋天已经只剩下一个尾巴,连枫叶也掉得七七八八了,金算盘吩咐下人,有一片叶子掉下来就赶紧扫了,于是这院里终日有仆人守着这枫树,但无论怎样,云奎却丝毫没有半点反应,任凭他们扫或不扫。 红玉只好失望地端着汤离开,她开始怨恨那个人,怎么可以将他毁灭地这般彻底,什么都不再在乎,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残破,就如同这园中的枫树一般。 “金叔,我去把楚姑娘从宫里劫出来!”,云奎在院里坐了一个时辰,他就在院外守了一个时辰,冷风吹得人几乎冻僵,心更是凉到了谷底。世子回来已经半个月了,一直这般,不知冷,不知饿,不知困,一醒来就在院中坐着,望着,每天只等他将他弄昏了,将药,将汤给他灌下去,得以活命。这样的世子爷比躺在那不知生死的样子更让人揪心。 “清风,你又胡想些什么?”,金算盘叹气,“这皇宫是你说进就进,说劫人就劫人的地方吗,莫说你做不到,就算做到了又如何,你还想把那女人再弄回来捅世子一刀不成?” “可眼下,世子这样,怎么活得成?”,清风恨不得将他那混沌的主子摇醒,怎么可以将他们一起甩下,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哎,只能靠他自己想通了”,心病仍需心药医,旁人想帮也帮不了。 “对了,金叔,明月呢,不是说还有点事要办,怎么还不回来?”,清风疑惑,原以为明月晚他们几日回来,而今都过去半个月了,却人影都没见。 “他这次的差事比较难办,要待好几个月了,他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金算盘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清风不疑有他,虽然两人相貌一样,年龄一样,但明月自小比他能干,经常在外办差,他也只有羡慕的份。 第174章,云枫其人 “姑娘,姑娘!”,芽儿正在屋里修习内功,早已吩咐他们不准进来打扰,萍儿只好在外边喊,也不敢乱闯进来。 “进来吧!”,芽儿运行一周天,吐出一口浊气,吩咐道。 “姑娘”,萍儿赶忙推门进来,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她们自是明白芽儿是好相与的主子,这云柳宫的宫女太监都甚是喜欢。 “这么急急忙忙的,出什么事了?”,没事他们不会这般没规没距。 “刚刚高公公传话来,皇上说姑娘今儿要是心情好,去宣和殿用晚宴!”,萍儿赶紧禀了,现在已近黄昏,要是去,这会该动身了,所以她才这般匆忙。 “哦,今天又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宣和殿是皇帝摆宴的地方,只有遇着什么大事才在宣和殿用膳,平日里皇上也只在自己的寝宫里。 “奴婢听前殿的蝶儿说,三皇子殿下回来了”,蝶儿说三皇子是这世子最最好看的人,大家伙都想去看看呢,要是主子能去赴宴,她就能去瞅一眼了。萍儿心想着。 “三皇子?好,我去,萍儿帮我更衣吧!”,三皇子云枫,离宫十数年,现在回来了,这热闹她岂能错过! 等芽儿换好衣裳到达宣和殿的时候,已经被告知已经开席了。芽儿阻止了御前的太监禀告,直接孤身进去了,这宫里皆知楚姑娘甚是受宠,前两天不光打了前去找她麻烦的雅琦郡主,还将林美人打入了冷宫,连宋美人也被禁足在自己的寝宫里,皆是因为得罪了楚姑娘,自此宫里大小对她无不是满怀敬畏。 “看来我来迟了,呵呵……”,芽儿进去的时候,皇上坐在首座,大皇子和二皇子坐到了右边,而左边那着白衣的男子想必就是那自小离宫的三皇子云枫了,一阵娇笑,在宣和殿里响起,有些无礼倒不显得突兀。 “芽儿来了,快坐下吧!”,皇上招呼道,并没有丝毫介意她的无礼。 其实刚开始芽儿还以为,既然是替三皇子洗尘,就算不宴请文武百官,也会拉上后宫的妃子娘娘,而今看来却只有他们父子四人,好一副天伦之乐,她跑过来倒显得不那么合适了。 芽儿走到云枫旁边的空位坐下,宫女们已经开始在她的桌前摆上菜肴瓜果,她这才有空打量这位从未谋面的皇子。 一袭白衣,干净粲然,半点别的花色都没有,是纯净没有半点沾染的纯白。这种绚烂的白让芽儿有了一丝飘然的遐想,多像那时候的杨奎呀,除了干净啥也看不到。完美的侧脸,流畅的下颌线,他正抿着酒,那青花的慈悲贴着他的嘴唇,就像一幅绝美的画,舍不得惊动,舍不得打扰,芽儿不得不赞叹,他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人。 “哈哈……芽儿也看枫儿看傻了吗,我还以为只有那些个宫女会这样,想不到同样美丽的芽儿望着这样的好相貌也舍不得挪开眼珠子了……”,云旭毫不客气地取笑她。 第175章,云枫(2) 芽儿这才惊觉自己这一眼的确看了太长时间,不觉红了脸,“皇上说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像三皇子这般好相貌,芽儿多看两眼,也不出奇”,大皇子和二皇子也跟着笑了笑,唯独他好像沉浸在酒香里头,就像看不到她一般。 “芽儿这般厚此薄彼,也不怕我和大皇兄伤心?”,云杰笑着,做了一副捧心的伤心状。唯独云杰是大胆的,虽然这宫里都知道芽儿没有封号,却是贴上了皇上的女人这样的标签。他却还是一副不在乎的神情开着玩笑。 芽儿掩嘴一笑,“大皇子伤不伤心我不知道,但二皇子肯定是没工夫伤心的,这陈夫子估计这会还在二皇子宫门口等着呢,说是二皇子的策论还没背吧……”,她也是听宫女们偶然说起的,这陈夫子是皇上给二位皇子指定的老师,满腹学识,就是有点迂腐,把这爱玩的二皇子迫得紧。 “那老头……”,云杰想到就头痛,他是避之不及,但那人有的是恒心毅力,逮不着他,就天天守在他宫门口,害得他四处藏躲。 “也就陈德那性子才制得住你,等明儿,朕就下旨,让他住你宫里去,看你怎么躲?”,云旭笑得畅快。 大皇子也微微一笑,他这个皇弟,自小聪慧,却不好读书,可为难死好一批老师了。 “枫儿既然回来了,好好休整几日,便也和你两位皇兄一块上课去吧,你师父授你武功,传你道理,但这治国之道他终究是不懂的”,云旭看着云枫这张脸,有些沉重,爱不起来亦恨不起来。 “听凭父皇安排!”,这是芽儿进殿一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有些低沉,中规中矩,话语间听不出任何感情。 他自始自终没有偏头看过芽儿一眼,甚至连眼睛的余光都吝啬给她,这点让她很是奇怪,她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说不出来的熟悉。 “皇弟在那山上生活那么久,想必无趣得很。我特意挑了几个跳舞跳得极好的舞娘,让她们上来舞上一曲可好?”,云杰说话时看着云枫,他对他这个皇弟陌生得很,小的时候,他只知道有个皇弟一直跟着他母妃住在冷宫,谁也没见过,后面又传说他身体羸弱被父皇送去养身去了。今天他回来,云杰这才第一次见他,陌生冷冽,说不清楚的淡然。 云枫没有做声。 大皇子赶紧出来打圆场,“二皇弟,三皇弟刚回来,我们就这样叙叙挺好!” “翔儿说得对,就你贪玩,别带坏了你三弟才是”,云旭看似斥责其实无意,说了云杰。 “得得,我这不是怕三弟觉得皇宫无趣吗,父皇,您总觉着谁都会被我带坏了去,我有那么坏吗?芽儿,你说句公道话”,云杰也不生气,一阵搅和。 “二皇子,皇上的意思是怕三皇子也被你带着,一起躲那夫子去?”,芽儿又揭他疮疤。 几个人又是轰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