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魂》 资料说明篇 1、修罗(修罗界)修炼需经历相残、鬼哭、神泣、登天四个阶段。分别要启动命盘、祭空、星海、苦田四个关键。登天又分九重修炼,一节一节攀升。修罗修炼主要依靠戾气。 2、魔道(魔界)中男为魔,女为妖。分为塑魔(妖)、合一、绝地、恸天四个阶段,恸天也分九重。修魔要有魔身,修妖要有妖体。魔道修炼主要依靠魔障,吸取精元。 3、鬼道(幽冥界)修炼之地为极寒大陆与苦寒大陆,死人修炼的地方,但不是每个人死后都有机会进入这里。鬼道修炼初期需要磷火祛除阴气,继而通过采补形成实体。分为凝身、合体、守神、蜕变四阶段,每个阶段有三重境界。 4、佛家(佛界)修炼侧重清修,清静无为,寡欲安心,心神合一。通过参悟与不断挑战自身极限来修炼,佛家修炼依靠“神”。修炼过程是踏浮屠十二层而上。 5、道家(道界)修炼注重平衡互补,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为宗,讲究天人之学。共行炁、定慧、罹火、飞度四阶,飞度要经历九次命劫。 6、异秉道(无界)的修炼。凡是不愿进入以上五道修炼的修者,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可以归在异秉道。他们或因机缘、或因祖传有自己独特的修炼方法。由于修炼不寻常路,没有固定阶段,但比之其他五道的修炼有过之而无不及。 7、各界完成最后一阶段的修炼后,就要准备飞升。飞升之后为神,神分九等,神之上为仙,仙分三等:地仙、人仙、天仙。即飞升之后仍有十二重境界。 第一章 分组 第一章 分组 命运总喜欢为不同寻常的人开一条特别的路,让有的人在今生不断浮现前世或来生的影像,直至这群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徵羽就是这样一位深受其害的姑娘,每夜闭上眼睛,总有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在脑海中翻滚,夜不能寐噩梦连连。那双带着血丝而又凌厉的眼睛频频出现在梦里,那个撕扯着自己皮囊的人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喊着听不懂的话,叫着不知是谁的名字……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梦境渐渐褪去,徵羽昏昏沉沉的起床,脸色腊黄。 小时候的徵羽并没有现在这么频繁的噩梦,有时一个月都不会被噩梦困扰。自从八岁那年与小伙伴玩捉迷藏被晾在山中一晚上之后,噩梦就开始向恶魔一样吞噬着年幼的徵羽。 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徵羽一无所知。只记得自己为了不被小伙伴找到,她跑得远远的躲在一个山洞里。孤儿院建在僻静安逸的地方,直到孩子们长大,才将他们放回喧闹的尘世中。等了很久,没有人来找她,虽然太阳还高挂在空中,只是徵羽觉得很累很累,眼皮越来越沉,之后沉沉睡去。那是徵羽睡的最安稳的一觉,也是最后一次拥有完整的睡眠。当她睁开眼睛时,太阳依然高挂空中,徵羽揉揉眼睛,回到了孤儿院。然而,她并没有发现,这一觉之后,生命中已少了一个夜。 孤儿院的老师本就无心打理这么多孩子的琐事,见徵羽平平安安回来,便不再追问,徵羽也丝毫不知道自己那一夜的遭遇。就在当天下午,孤儿院里来了一位老婆婆。 这位婆婆对徵羽疼爱有加,但没有人知道她以前是干什么的,徵羽曾以为她是个画家,因为她总是给徵羽讲述中外美术中的故事,诉说着古希腊神话、地中海的传奇,炎黄传说、飞天传奇。这让徵羽的眼界开阔了很多,之所以进入现在这所学校选择美术史系也是受婆婆的影响。当徵羽离开孤儿院时,婆婆爱怜地对她说:“孩子,不管以后遇到什么,都要坚强,要相信自己!” “徵羽?”室友小寰看到徵羽脸色很差,关切地问。自开学到现在的一个月里,在小寰等室友印象中,徵羽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徵羽笑着对小寰摇摇头,说:“没事。”拿起洗具走向盥洗室。盥洗室是红色的瓷砖铺就,台面却是黑色大理石。热水顺着水管流出,水蒸气模糊了前方的镜子。恍惚间,徵羽面前的镜子里出现了近乎重叠的人像,那个人像面如桃花,美目流转。 人像嫣然一笑,从镜子里打量着徵羽。徵羽也直愣愣地看着那人像,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感包裹着全身,脑中浮现出很多不曾见过的场景,与噩梦中的景象相比简直是人间天堂:落英缤纷的山涧、鹤发童颜的老者、嬉戏健康的少儿……镜子里的徵羽笑得很开心,好像进入了桃花源。忽然间,狂风大作,眨眼的功夫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耳边回荡着凄厉的喊叫声。 徵羽瞬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右手直直的向前伸着,想要抓住什么,而镜中的人像已是热泪盈眶。徵羽呆呆地看着她,任由她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中。从镜中看去,两个人的影像渐渐重叠,最终归于徵羽体内。 见惯了太多幻想的画面,徵羽有些麻木,她低头洗脸,黏黏的。也许是泪吧,徵羽心想。 “徵羽,快点洗刷完,去吃早饭。”当小寰拿着牙刷牙杯优哉游哉地走到盥洗室,见徵羽正一个人对着镜子发呆,催促着说。 “哦哦,好。”徵羽正沉浸在回忆里,被小寰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开始集中精神洗脸刷牙。 等室友们换好衣服打扮完毕,徵羽和她们一起去餐厅吃早饭。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进了餐厅,买好饭之后端着找座位。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身后响起小寰的声音,徵羽回头看身后的小寰,居然把豆浆洒在了一个男生的裤子上,正在给人赔礼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小寰不断伸手要给他擦拭污渍,男生步步后退。 “小寰。”徵羽放下手中的早餐,赶紧走过去,叫住小寰,对男生说:“不好意思,要不你回去换下裤子来,我们给你洗干净。” “没关系,不用了。你们是602的吧,你是徵羽,你是小寰。”男生大方地拒绝了徵羽的建议,并且认出了徵羽一行人。 “啊,你也是我们班的吧,你叫左宸吧?”徵羽转头去看正在说话的小寰,这丫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情鬼怪。 “我左眼的隐形眼镜没戴好,刚才正觉得不对劲低着头想用手揉,结果就撞上了,现在左眼不得劲。”小寰终于逮着解释的机会,一口气说完,为自己洗刷冤屈。 “真的没事,我回去换衣服,你们吃饭吧。”名叫左宸的男生礼貌地回应,转身向餐厅外走去。 “改天请你吃饭噻!”小寰翘着脚嚷嚷道,继而回头对徵羽说:“亲爱的,我回去戴眼镜。” “我陪你吧,你自己别再撞了人。”徵羽无奈地说,架着小寰一条胳膊往回走。 回到宿舍,小寰吧隐形眼镜摘下来,带上有框眼镜。“嗷嗷,再也不戴这玩意了,第一次带就这么狼狈。走走,要上课了。”说着,拉着徵羽就跑。 “锁门,锁门!”徵羽揪住小寰,好不容易把门锁了。心里感叹,这个姑娘真是神经质。 总算赶到了教室,正好老师在布置作业。这一堂是考古学概论,教课的郑老师风度翩翩,儒雅得体,不管男生女生都很喜欢,还有许多别的系的人来旁听,所以教室里人满为患。 “虽然呢,离期中考试还早,但我想早点给你们布置下去总不会有错的。闭卷考试呢,就先不安排了,我知道大家也忙,没有时间准备。你们就分组写一篇关于这个城市某处古迹的实践论文。要求不多:有观点、有论据,最好能提出自己的见解,不准抄袭但可以找资料。好了,同学们还有没有其他问题?”郑老师可能由于古籍阅读比较多,说话有点“柔”。 “郑老师,怎么分组?”小寰刚坐定,听见郑老师的问话就开口了。 郑老师温尔一笑,说:“这位同学问的很好。我刚才问了一下班长,咱们的学号是从531100368开始到407结束,这样就从368开始往下顺,每四个人一组。可以吧?” 课堂下窃窃私语,因为学校安排宿舍也是按照学号这样排的,但由于学号是根据入学成绩来的,所以是男女生混排。就拿徵羽宿舍来说,她和小寰的学号分别是368和369,其它四个女生是372、375、376、379,所以370和371应该都是男生。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么下课以后就寻找自己的同伴吧。”郑老师宣布完毕,开始放映幻灯片。 徵羽所在的学校是一所艺术学院,她所读的美术史系是学校里最弱势的一派,但老师都很牛。艺术生通常嫌弃他们只会动嘴不会动手,而他们常觉得艺术生墨水太少太肤浅。但在外人看来,这所学校里的孩子都是天之骄子。 “唉,徵羽,你知道谁和咱们一组吗?是左宸和代枫。”徵羽一歪头,看到小寰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张班级人员表,上面赫然列着学号和姓名,心想,这个小寰,还真不是一般的活跃分子。 午饭后,徵羽和小寰在校园里散步。这时,小寰的电话响了。 “喂你好,我是左宸,请问你是小寰吧?”小寰接起,电话里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 “是的,你该不会是让我给你洗裤子的吧?”由于新生入学第一天便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并公布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所以小寰并不惊讶,反而开起了玩笑。 “呵呵,哪能啊!给你打电话是想商量一下上午郑老师安排的论文。”左宸听起来也是个挺阳光的人。 “哦,那不是还早吗?”小寰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 “咱们开学晚,而且期中考试前肯定还要复习其他课,我怕到时候没有时间。”没想到左宸这么用功,这可有点出乎小寰意料。 “那行啊,你说个时间地点吧。对了,那个代枫是不是跟你一个宿舍?你负责联系他吧。”小寰觉得左宸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是大一新生,还是要积极向上一点。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今天下午两点在学校操场观众席上见。麻烦你转告一下徵羽。”左宸已经把一切安排好,徵羽和小寰也就痛快地答应了。 睡了个午觉,徵羽和小寰来到操场,见左宸和另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在打篮球,徵羽和小寰潜意识里都认为这个男生就是代枫。 “咦,那个代枫不是很眼熟啊,好像只有新生入学会的那天见过一次。”小寰嘟囔了一句。 “嗯,我也没什么印象。”徵羽有点人脸识别迟钝症,一个陌生人必须在短时间内见过三次她才能对其有印象。 左宸正要投篮,瞄到徵羽和小寰已经站在一旁,随手把篮球掷了出去,居然是个空心,小寰热情并且应景的鼓起手掌。 “呵呵,你们来了。”左宸招呼。接下来,代枫、徵羽、小寰自报姓名,四人便找了一个阴凉处开始商量论文的事。 “代枫,你家是这里的,你说说我们去哪里考察比较方便而且还能出彩的。”代枫不住在学校,左宸便以为代枫是走读生。 “学校后面的荒山上有一座塔,叫昊天塔。听说年代很古老,但还没有学者进行彻底研究。据说以前有一位考古学家进去之后再也没出来,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进去,都没什么收获,于是就再也无人问津。听说最近政府又想发展旅游事业,要开发这片荒山,在塔边建个庙宇。咱学校不让,说是不能容忍旅游景点在学校附近,这不,局面正僵化着呢。”代枫和左宸比属于比较闷骚型的,言语简洁,惜字如金,这一下子居然说了这么多。 “听起来不错啊,你们说呢?”左宸兴致勃勃。 “嗯,不错不错。”小寰也表现的非常振奋,这两个人好像丝毫没注意到那句“有一位考古学家进去之后再也没出来”。 “会不会太冒险了?”徵羽在两人兴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徵羽同学,我们是去考察,又不会去捉鬼,你害怕个什么劲儿!”小寰一脸严肃地样子,徵羽又好气又好笑。“不然我们举手表决吧,同意去昊天塔的举手。”小寰灵机一动,使出这一招,她知道左宸肯定会同意,代枫既然提出了这个地方,自然也不会反对。 果然,左宸举手和小寰统一阵线,代枫弃权,徵羽毫无反击之力。最终决定,星期六也就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在学校门口集合,然后出发上山登塔。 第二章 古塔 第二天上午,四人结伴而行,虽说那山看起来不远,好像就在眼前的样子,但他们还是选择坐公交车先到离山脚最近的一站以保存体力。其实这座山也没多高,加上没有植被,就格外的好走,反正到处都是路。 过了半个小时,四人已经到了半山腰,小寰提议坐下歇歇,四人开始闲聊。 “小寰你是藏族?”左宸记得小寰在新生见面会上作自我介绍时提到过她是少数民族,便扯出这个话题。 “对啊,我在羊卓雍湖附近长大。”小寰很骄傲地说。的确,那里人杰地灵,是离自然最近的地方。 “有机会带我们去玩一玩啊!”左宸依旧笑呵呵。 稍作休息后,四人开始前进,四十几分钟过后,他们已经站在昊天塔的面前。只是,为什么这座塔没有入口呢?! 四人围着昊天塔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类似于门的构造,一层几乎全是封闭的,只有二层往上开了一个个小窗户。共有九层,有十几层楼那么高。 不知为什么,徵羽站在外面心里很慌,手脚冰凉,她说:“没有入口,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寰已开始拿着相机拍资料了,左宸和代枫也在仔细地寻找机关,想办法进入昊天塔。大家好像没听见徵羽说话一样,徵羽心里有点奇怪,但也不好发作。从小在孤儿院无人问津的成长经历让徵羽并没有那么太在乎自己。 就在这时,一道石门自下而上启动,入口开启。“啊?原来机关在这里。”代枫看着脚下,他不小心踩到机关,导致石门打开。 “这么隐蔽,你人品真好,这都能被你踩到。”左宸凑过去一看,机关的模样与旁边的石子一模一样,而且被压在一块大石头下面,只露出一点点。 “进去吧。”代枫提议。这时,左宸、徵羽和小寰心里都有点忐忑,里面光线昏暗,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霉味。代枫掏出小手电向里面晃了晃,稍作检查,也让大家看清楚里面并没有值得恐惧的,第一个走了进去。左宸和小寰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也胆大起来,唯有徵羽是硬着头皮走进去的。 “哇,快看快看,这里果然有玄机。”小寰两只眼睛直直盯着塔内的墙壁,用手抚摸着。 顺着手电筒的光亮,徵羽的目光转向墙壁,原来是浮雕。徵羽用手抚摸着这些浮雕,居然有温润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手太冰吧,徵羽心想。四人沿着盘旋的楼梯摸着墙壁一路走着,空间越来越狭小。 终于到了最顶端,从窗口眺望远方,徵羽不禁叹了口气:“人生一世,是不是真的有掌控一切的人,就这样俯瞰着芸芸众生呢。”小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徵羽你还真是……算了算了,我还是拍我的照吧。” 无奈光线太暗,开了闪光灯会曝光,不开又不清晰,小寰束手无策。 “没事,下次来的时候带个亮一点的手电,我们先好好看看这些浮雕。”代枫建议。 “哦,上来的时候有些紧张,没能把画面连贯起来,我们下去吧,再看看。”徵羽说完,四人鱼贯下楼。 下楼时,徵羽聚精会神地看着,到了第五层,她的腿就软了。 “是真的吗?还是我看错了或者理解错了?”徵羽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没错,画面上的许多场景与徵羽的噩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徵羽你怎么了?”借着光,小寰看到了前面徵羽苍白的侧脸,心里有些发颤。 “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徵羽强装镇定继续下行,到了第三层她不仅轻声的“啊”了出来,小寰三人同时望向徵羽,徵羽的表情惊恐万分。 没错,那一层,那个撕扯自己皮囊的人正是徵羽梦里的场景!这时,徵羽全身都在颤抖,脸色白得吓人。无论该如何,她都不想自己的梦境和这种地方扯上关系,无助和恐慌弥漫着徵羽的每一寸神经,她已经忘记了身边的伙伴。 小寰也吓得不轻,一个颤抖的毫无血色的人站在身边,又是这种环境中。不过,身为藏族姑娘,小寰对于灵异倒是没有什么恐惧,只是怕徵羽出事。她不敢碰徵羽,轻声说道:“徵羽,我们走吧。” 小寰曾听祖母说过,具有一些特殊体质的人会受到古老磁场的影响,产生“失魂”的感觉。徵羽现在完全已经不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了,小寰用手轻轻揉了揉徵羽的耳垂,祖母说耳垂连着人的灵魂。 左宸和代枫也被眼前这一幕震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幸亏关键时刻小寰起了作用。身子突然一坠,失重的感觉一下子让徵羽回过神来,总算恢复了意识。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小寰和左宸被徵羽这一吓,都有些呆不住了,代枫倒是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四人也顾不得再看墙壁上的浮雕,快步到一层。 眼前的景象让四个人的身体温度瞬间降到了0度。石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唯一的光源从人头大小的石窗射进塔里,空气中的浮尘在光线中清晰可见。 “啊——!”小寰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吓得她大叫起来,躲到左宸身后。 代枫忙用手电筒照向小寰刚才所在的地方,只见一具骷髅正慢慢爬起来,四人脸色同时煞白一片。但遇到手电筒的光芒,骷髅迟缓的逃避,似乎不喜欢被照射。 “代枫,做的不错啊。”骷髅开口了,声音又尖又细极度难听。然而,这句话的分量比它的声音更能吸引人,徵羽三人同时望向代枫。 代枫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他一脸坦然地说:“我也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不用夸我。” “代枫,这是怎么回事?”作为男生,左宸这时已经忘记了恐惧,真相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事到如今,也该告诉你们真相了。”代枫看了三人一眼,继续说:“真正的昊天塔有吸星换月的本领,原为天界重宝,拥有浩大无俦之力,据说能降一切妖魔邪道,必要时神仙也可以降服;但后因不明原因而下落不明,无人知晓其下落。这座塔应该是依照昊天塔的摸样建造的,其内在具有转换时空制造幻象的法力。就像你们看到的这些浮雕,本是常人无法看到的,但你们三人都能发现,可见你们必定异于常人。” 原来,代枫这次带他们来,就是为了验证徵羽三人是否都具有异能,如果他们看不到浮雕,就放他们走,如果看得到,那就继续进行下一步计划。代枫并非现代人,是从远古七国大陆时期穿越而来。为了寻找某些神秘的力量,他遵从亲王的指示来到现世,找到了徵羽三人。 代枫称,当初开天辟地的一战,让东王宫和西王母神力四散,许多已经消失,但一部分穿越时空到了不同时代。随着光阴变换,这些遗留下来的神力终于在现世汇合到一起,被预言将会出现在徵羽三人就读的这所学校内。代枫他们等待这个时机已经非常之久,毕竟穿越时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到的。 第三章 谜底 “徵羽的能力是操控时空转换,因为你可以控制梦境,梦与现实是可以互换的。操控时空的本领,我们称之为梦萦,是西王母遗留神力中最大的一支。为了不错过你们,我在五十年前就来到这里,一直在等待你们一起出现。至于小寰,你的能力名为落魂。你还记得你父母的样子吗?” 小寰的脸色瞬间由疑惑变为悲愤和紧张:“你知道什么?”徵羽从未见过小寰这么愤怒,也没有听说过小寰的家庭情况。 代枫继续说:“你母亲原本也与我为伍,没想到她却觊觎梦萦的力量,结果被害,而你父亲为救你母亲与凶手同归于尽。” “母亲,母亲怎么会想要那种力量?”小寰愣住,喃喃自语。 “还不是因为你。你同样拥有神力中的一支,虽然力量渺小,但在关键时刻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你的神力是毁灭性的,以毁灭自己为基,你母亲不愿你将来有一天沦为他人的武器,所以想利用梦萦之力转嫁你的神力,但这岂是她一个女子能掌控的了的?”代枫说完,又将目光扫向小寰,之后默不作声。 “啊……我不相信!”小寰疯了一般的吼着,这些年来,她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一直在意着别的孩子可以享受家的温暖,父母的关爱,而自己却只能每夜看着星空黯然流泪。她一直在意着每天晚上,已经去世的奶奶生前遥望远方,等着儿子儿媳归来的佝偻。她曾发过毒誓若是寻到仇家,定会手刃,却未曾想到自己才是家祸的罪魁祸首。各种忧伤愤懑添堵着小寰的心,她的身体被仇恨的波涛吞噬着,眼睛充血犹如猛兽。小寰怒目圆睁,她不知道自己的怒气何时能平息,原来的灵魂仿佛已被玷污。 小寰凝视代枫与骷髅:“我不会放过你们。我要你们陪葬!” “小寰,你不想说你父亲的死与我无关。但我还是要说我也不忍看到你父母死去,尤其是你父亲,的确是一代天骄。梦萦这份力量有着难以言喻的意义,我来到现世的目的只是为了把你们带回去,不想伤害任何人,对你父母的死,我只能说很遗憾。”代枫一脸诚恳,在盯着小寰的同时,小寰的心绪渐渐平静。 “你刚才说的亲王,是谁?”徵羽看小寰已经失去理智,于是替她问出关键问题。 “亲王,就是指示我们做事的人。我是一个具有穿越时空能力的人,此外别无其他本事。亲王也正是看中了我这一点才雇用我,因为在七国大陆的修炼者中,只有异常强大的人才能穿越时空。而我,恰好天赋异能,所以因此接了不少活。虽然我打架不行,但我绝对能跑到对手找不到的地方。我这次的职责就是,带你们回到七国大陆。而像它,”代枫指了指骷髅,继续说,“它,以及小寰的父母包括亲王在现世的其他眼线,都是现世的人,亲王给了他们承诺,或永生、或财富、或权贵等等,使得他们甘心为亲王效命。” “那母亲,和父亲为什么要听命于他?”小寰恢复了理智。 “我刚才说过了,你母亲,完全是为了你。你父亲,是雪域草原的王者,没有人敢侵犯,若不是一心为了你,他和你母亲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你的落魂之力本在你母亲体内,但随着你的出生,竟全部转嫁到你身上。亲王需要收集四散的神力来完成他的伟业,于是你取代你母亲成为他的目标之一。你母亲想借助梦萦之力把你的能力转嫁回去,急于寻找梦萦之力的载体,因此与你父亲争吵。被它听到,告知了亲王,亲王认为既然落魂之力已不再依附于你母亲,便决定铲除你母亲。 那天,趁你父亲外出之际,亲王指使两名现世的杀手来刺杀你母亲。谁知你父亲提早回来,看到杀手对你母亲的致命一击,也看到你母亲绝望的眼神吧,他疯了一样的与敌人死战。我当时知道亲王派人去行刺你母亲,就躲在暗处观战,你父亲满身伤痕,两名杀手渐渐不敌。 就在这时,一件法宝兀自从空中出现,急速旋转看不清样子。你父亲刹那间血肉模糊,追随你母亲去了。毕竟,他们终究是敌不过亲王那只老狐狸。更何况,亲王幕后的国师也不是善茬。”代枫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听完代枫的讲述,小寰已经无力在做什么,悔恨与愧疚萦绕在她心头,唯一恨的就是自己身上的能力,同时她也无法饶恕代枫的见死不救。 “我说了,我只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我没有救他们的本事。”代枫坦言。 “你们家族历史悠远,祖上曾是炼蛊大家,名噪一时,但自清朝之后渐渐没落。你奶奶一直到死都受人监视,虽然炼蛊秘方已经失传,但有关部门还是谨小慎微。还记得几年前在全国大肆爆发的那场瘟疫吗?有关部门查出源头来自你家乡,苦于无力解决问题的他们把罪状强加在你奶奶身上,以便向最高部门解释。说一个老人做出这种事来也没多少人相信,但病原实在查不出,必须要有替罪羊。你的家族历史便被拿出来大肆宣扬,加上你父母死因不明,于是你奶奶被冠上“仇恨社会”的帽子,谎言重复千遍成了真理。你奶奶怕连累你,选择饮恨自尽,条件是保送你读这所大学。其实,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也是亲王。”代枫一口气说完,不理会欲言又止的小寰,又继续说,“没有了你奶奶的保护,得到你便是易如反掌的事。” 小寰一直以为奶奶是寿终正寝,因为那天她一回到家,就看到奶奶安详地躺在躺椅上,从此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没想到,最亲的亲人都是因为她而死,却都留给她最宝贵的东西。 “你奶奶或许早就预料到命运的安排,没有逆天行事,主动安排你来这所学校,遇到他们。徵羽,你考这所学校的原因是你婆婆的意愿吧?”代大文说完小寰的事,又把话题转向徵羽。 徵羽一愣,很快回过神来,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代枫肯定知道很多关于他们的事。徵羽也不回答,等代枫继续说下去。 “照顾你的那位婆婆也是位得道高人,她本是普陀山的修者,推算出你所在的那座孤儿院有异象,便只身前往,找到了你。她也像小寰的奶奶一样,不怨逆天行事,她唯一做的就是让你成为一个自强的人,让你能独自承担许多突发的状况。但还是因为干涉了天意,她最终也没能修成正果。”看来,徵羽他们身边出现的每一个重要人物,代枫都了如指掌。 这下,换做徵羽沉默了,一个孤儿,无缘无故得到了一份深沉的爱,但却为带给她重要改变的人带来了灾难,这对善良的徵羽而言太残酷。 代枫把目光转向左宸,左宸没有急于问自己的事情,而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缕了一遍,然后说:“你混进学校的事先不谈,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手段。塔门启动的机关也不是你偶然碰到的。可是在来之前我让你提议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说这座塔有人来过却没有出来的话?你不是应该诱使我们来这里吗?还有,你怎么知道会有这个机会,我指的是我们四人一组?” “我那么说,正是为了诱使你们。你和小寰好奇心强,你们想来,徵羽即便不愿意,以她的性格也不会不来。而郑老师每年都会给大一新生布置同样的作业,我只需要在学号上做做手脚就可以。”代枫显然没把左宸的问题当成问题,一切在他看来顺理成章。 “好,这些事放一边。那我有什么能力?”左宸切入正题。 “幻寂,死后重生的能力,这个能力只能用一次。”代枫回答的很简洁,似乎左宸没有徵羽和小寰那么多的故事。 “你口口声声所说的梦萦和落魂之力,以及我身上的能力,你们要用来做什么?”左宸继续追问。 “不是我们,是亲王他们,我只是跑腿的,所以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但我知道你们三个都是容器,并不是力量的最终持有者,只要把力量在你们体内培养出来,到时候再剥离转嫁。”代枫回答。 “你的话可信?”左宸露出怀疑的目光。 “随你。但现在,你们该跟我走了。”代枫并不在乎他们是否相信他所说的话,他只要完成亲王指派的任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给你什么好处?要怎样才能不带我们走?”左宸问。 “第一个问题,无可奉告。第二个问题,不是我要带你们走,是你们自愿要跟我走。”代枫一脸自信,补充道:“徵羽,不跟我走就永远做你的噩梦,抱着对婆婆的愧疚;小寰,一家人的血海深仇无以得报;至于你,我不相信你知道体内有别样的能力后还能自在的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最重要的一点,你们不跟我走,亲王还会安排别的人来对付你们。” “说了这么久,你不累么?有必要和他们废话?”骷髅的尖尖嗓音响起,“快点,把他们带到亲王那里,我就能获得永生了,哈哈哈哈!”原来,这具骷髅就是之前代枫警告徵羽他们时所说的那个学者,他无意闯进塔中,被幻术所迷惑,最终成了亲王的傀儡。 “能被梦萦神力选中的人通常都是最纯净的灵魂。”代枫微笑地看着徵羽三人,在等待他们的答案。 “就像你说的,如果我还像以前一样生活,噩梦依然会继续,亲王依旧会派人来抓我。而且,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弄清楚。”徵羽此时已经向命运低头,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的未来。她所说的那件事情就是在盥洗室时看到的那个女人,她要知道她是谁。 “我要报仇。”小寰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的非常用力,这等于说她也愿意接受代枫的建议。 “左宸,你没有必要去冒险,那种力量忘记也就罢了。”徵羽看了看左宸,她觉得左宸似乎没有同去的必要,况且此行凶多吉少,小寰也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不行,你们两个女孩怎么可以?就算我帮不上忙,也不能当逃兵。”左宸本来还犹豫不决,经徵羽和小寰一劝,反而有了勇气,下了决心。 “看来比想象中容易的多啊。”骷髅尖细的嗓音异常刺耳。 “今天是阴历九月初九,再过半个时辰就是一年间阳气最盛的时候,而塔内阴气极重,二者达到平衡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代枫解释着,没有理会骷髅的话。 “你们三人背对背做好,什么都不能想。”代枫待三人坐好后,开始施法。塔内顿时亮如白昼,三人身上闪着强烈的荧光,在光芒中身体渐渐变的虚幻,在即将消失之际,代枫脸色陡变,身体开始颤抖。塔内光芒缓缓消失,最终只剩代枫一人,还有一具骷髅。 “他们体内的神力在抗拒我的力量,穿越过程可能会出现纰漏。”代枫之前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后来认为神力都还尚未开化,不会构成威胁,没想到自己失算了。 见三人消失,骷髅兴奋地尖叫:“快联系亲王,我要永生,我就要得到永生啦!哈哈哈。” 代枫冷眼旁观,隐匿不见。没错,他知道亲王如果见不到三人必定会找他算账,届时不但拿不到自己要的东西,还会被碎尸万段,不如趁着还残留一点力量把自己转移到别的空间去藏起来。 第四章 兰裳 清晨,长街,店铺。伙计们打着哈欠出来开门,营业。 “喂,快滚开,别挡着我们家的生意!”说话的人一脚踢在店铺门边的乞丐身上,原来是这家店铺的伙计。 乞丐动了一动,似乎无力再动,缩在门边不想离去。 “你tm找死!”不由分说,伙计一把揪起乞丐的衣领,准备拳脚相加。 “你干什么,不许打人!”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走近细看,一袭蓝衣,面容娇好。 “哟,美女救乞丐?”伙计眯缝着眼打量蓝衣女子,对这个弱女子表示不屑一顾。 “大了你的狗胆,敢这样和本姑娘说话。”蓝衣女子嘴上说着却没有动手。她利索的拍了拍腰际的玉佩,也是有意让伙计注意到这件物什。 果不其然,伙计一看这玉佩,顿时变了笑脸,阿谀地忙赔不是:“小姐,我真是瞎了狗眼,居然没看出您是青岚派的弟子,您大人有大量,绕过小的吧。” “哼,我们青岚派从来不恃强凌弱,但却懂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蓝衣女子故意恐吓伙计,吓得伙计不敢做声。“要是再有下次被我看到你欺负弱小,你自己明白后果。” “是是是……”伙计连连拜谢,溜进店里不敢出来。 蓝衣女子俯身蹲下,查看。乞丐仿佛死了一般不作声,一动不动。蓝衣女子搭脉细听,发现这乞丐并非常人,脉象十分奇特,于是雇了个苦力,背着乞丐进了山林,直至青岚山脚下的一处茅屋。 蓝衣女子配了些药给乞丐吃了,煮上粥之后,便自顾自地看起了闲书。约过了一个时辰,乞丐醒了过来,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并不诧异:“多谢姑娘相救,适才我虽昏迷,但听得清楚。” “我知道。”蓝衣女子说着盛来一碗白粥,示意乞丐喝下。 “恕在下失礼,敢问姑娘芳名?”乞丐问道。 “兰裳。”蓝衣女子自报姓名后便不再言语,乞丐默默喝粥不作声。 待粥喝完,兰裳对乞丐说:“你总该有个名字吧,不然别人怎么称呼你。” 这乞丐正是穿越而来的左宸。但他低头冥想一阵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只记得自己叫左宸,其它一概没有印象。 “兰姑娘,不知为何,我对自己的过去突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叫左宸。”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左宸有点慌。 “方才为你把脉之际,觉得你脉象紊乱,异于常人,但又无章可循,好像受到什么撞击导致波动有异,我想这或许是你失忆的原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兰裳是一个不愿打探别人隐私的人,但左宸的经历让她有点好奇。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刚才听闻你是青岚派弟子,这是怎样一个帮派?”左宸懊恼地回答。 “嗯,青岚派以道制胜,但向来只收女弟子,存于世间2000多年,祖师名姬岚。如今世间盛行修道,也有人修佛、修魔,人性秉异,不得其法。世人修行多为长生不老,成仙成佛甚至成魔。据我所知,目前七国大陆有修罗、魔、鬼、佛、道以及异秉道六大系别,其中以异秉道最独特,凡是不愿进入前面五道修炼的修者,他们或因机缘、或因祖传有自己独特的修炼方法。由于修炼不寻常路,因而被统称为异秉道。”兰裳解说着。 “七国大陆?”左宸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 “当今大陆共有七个国家。离国居中,也是版图、势力最大的国家,自西向东被辰、岐、幻、岚、笙环绕,最西面为岐山,而瀛国是岚国的邻国,东临瀛海。大陆南北分别是苦寒之地与极寒之地,是鬼道也就是幽冥界的所在。传说海的另一面是终极修行者的所在地,他们在那里涅槃。此外,瀛海中的幽闭岛和苍台是圣地所在。” “那我现在是在岚之国?”左宸因青岚山想到了岚国。 “对的。岚之国以仁义闻达天下,而离之国曾以礼信法扬名内外。但随着离王斩月撇政于亲王,离之国民怨四起,乌烟瘴气。并且呈现出扩张的趋势,其他六国也呈现出紧张的局面,这将是一个动荡的时期。”兰裳一番话让左宸对其刮目相看,没想到一个女子居然对大局了然于胸,而其中必然有一些秘密还不方便向他透露。 “刚才你说到亲王,他如何惹得民怨四起?”左宸对亲王的话题产生了兴趣。 “红颜祸水,奸臣当道,撇天下苍生于危巢之下。自古乱世不都是这样来的么。”兰裳不再多说。 左宸也从这话里了解了大概,不再追问,觉得兰裳有意隐瞒什么。 “兰姑娘,你的修行一定很高了吧?”左宸没话找话。 “我只是青岚山下一介草民,并非青岚山弟子,这玉佩,不过是捡来的而已。”左宸不好再多问,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杂念清空的一瞬间,左宸突然觉得体内一股真气涌动,好像一冽清泉从头注入心底,顺势贯穿全身,畅快无比。 睁眼,发现兰裳正注视着他,便想把刚才的感受与其分享。 “那是草药起了作用,没什么大不了的。”兰裳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浇灭了左宸的欣喜。 “你休息一下吧。”兰裳不等左宸说话,抬脚出了屋子。 左宸把兰裳归在冷美人一类,对她的反应并不觉得沮丧,反而乐在其中。待兰裳走后,他环视了一下这简陋的小茅屋,继续闭目养神。 又到了杂念全无的阶段,左宸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拉进了记忆深处。亲王、左宸、徵羽、小寰、代枫等许多的名字窜了出来,绕的他头疼欲裂,几近昏迷。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阅尽了无数故事,却一无所获。 左宸勉强支撑起身体,下床倒了一杯水来喝,又试着回想,发现什么都没了。于是,他信步走出屋子,想放松一下心情。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循声走去,掩身树后,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兰裳速度奇快,看不清动作,身形似蛇,在前方空地上、半空中穿梭游荡。同时周身散发蓝紫色烟雾,诡异万分。左宸目光呆滞,显然受了惊吓,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要往前走。眼看要走进空地之时,头一沉,栽倒在地上。 兰裳的身影也随之静止下来,转头望向左宸这边,微皱眉头。走近之后,右手轻拎左宸衣领,驾风而去。 第五章 妖妃 “这是哪里?他们俩呢?”当小寰揉着脑袋四下张望时,周边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并肩而来的两位却没出现在她身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小寰有些茫然:怎样才能找到徵羽和左宸,怎样才能找到亲王?按理说,代枫不是应该把他们穿越到亲王那里吗? 忽然,小寰听到潺潺流水声,顺着水声找到一条河流,小寰决定沿着河流向下游走,在这种地方,沿河一定会有人家吧。 很快,小寰发现一个院子,外观普普通通。敲了敲了门,无人应答。试着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吗?我进来了。”小寰边打招呼边往里走。 “是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有气无力的让小寰有些发慌。 “你好,我在这里迷路了,想打听一下。”小寰不敢进屋,站在院子里等人出来。 这时,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走出来。“你去哪里?”老妇人上下打量小寰,应该是对她的衣装表示费解。 “啊,奶奶,我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探亲的。奶奶,您知道怎么去都城吗?”小寰也不是笨蛋,自然明白此时此地已非现代,而亲王作为一个权势人物去都城找他应该也不会错。 “你的亲戚住在都城啊?”老妇人再一次发问。 “他以前和我说亲王也住在那里。”小寰试图从老妇人口中得到一点消息。没想到此话一出,老妇人立刻大惊失色。 “不可能,姑娘你一定是弄错了。都城戒备森严,里面的人不得外出,外面的人更不能进去。从五年前就与外界断了所有联系,王的命令和各地的反馈都是通过信鸽完成。姑娘,我劝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老夫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气喘。 “额,老奶奶,实话和您说,我家人不久前遭遇不测,我只得投奔这唯一的亲戚,但我们也很久未联系,只是在多年前的一份书信中提到他住在都城。家已被毁,我无处可去。”直觉告诉小寰,留在这里或许能有些收获,而老奶奶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她想尽量留在这里。 “唉,兵荒马乱,你这小姑娘也是可怜。你若不嫌弃,就暂且留在这里和我做个伴吧。”老妇人的话正中小寰下怀。 就这样,小寰暂时留在老妇人家。家里只有简单的家具,不远处有一处菜园,足够两人自给自足。小寰和老妇人住在一起,慢慢地,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 一日,小寰在院中忙碌,突然狂风大作,东方乌云滚滚却不蔓延。小寰忙唤老妇人出来观望,老妇人一看脸色煞白,拉着小寰回到屋里。 “奶奶,怎么了?”小寰疑惑。 “孩子,你有所不知。我本有个儿子和丈夫,但四年前,他们都下落不明。我记得那日东方也出现了这样的场景,他们父子二人外出农忙,就再没回来。之后我听说那一天许多男人都失踪了。”老妇人说着便留下了眼泪。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直以来,小寰都不开口问老妇人的家事,她料到其中定然有伤心事。 “我只是听说,亲王沉迷女色,也因此愈发虚弱,国师说是需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身强体健的男子炼制神药,可让亲王脱胎换骨重振雄风。”老妇人的话让小寰想起了纣王。 “奶奶,亲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啊?听起来好像很残暴。” “离国的建立者是先帝殇离,先帝驾崩后斩月子承父位,治国有方,离国百姓一直安居乐业。但不知为什么,斩月突然离开了国都,将帝位让给了他的叔父也就是现在的亲王。亲王原本也勤政,但四年前来了一位高僧,接着亲王娶了一位绝世美女为妃,搞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样子。” “不管在哪里都有昏庸好色的君主啊!”小寰听完后连连感叹,这样的亲王就算她不出手也早晚死掉,但小寰也注意到了老奶奶提到的国师,代枫曾说过国师的实力是在亲王之上的。 “亲王不参政,把所有事情交给国师来处理。他不让百姓安居乐业,却让大伙跑到深山老林或是深海江湖中搜寻山珍异宝用来炼丹,说是为了亲王能强身健体给国家带来福运。就这样,国家一点一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一把老骨头说出来不怕怎样,更何况已经是孤身一人。姑娘,这一次异象再现,你还是走得远一点吧,恐怕又要出大事了。”老妇人语气中肯,这让小寰更加不忍离去。 一夜无眠,小寰依稀听到雷声滚滚和哀嚎,但方圆百里无人家,小寰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正在浅睡状态。过了很久,天色依然未亮,小寰向窗外望去,连星辰也无光。 就在这时,老妇人端着蜡烛来到小寰床前,对她说:“孩子,这天怕是亮不起来了。你快随我躲到地下去吧。” “为什么?这是怎么了?”未等小寰问完,一阵狞笑被风卷进屋子。 “哎哟,这家的小姑娘真水灵啊。”小寰只觉得屋里阴风阵阵,却看不到是谁在说话。 “娘娘,是您吗?老朽斗胆向您打听我丈夫和儿子的下落。”老妇人的话让小寰大为震惊。 “哦,我哪里记得那么多人,不过,大概已经成了亲王的补品了呀。你知道的还真多呢。”刹那间,小寰身边的老妇人昏倒在地。 “呵呵,走吧小姑娘。”不等小寰有所反应,立马眼前一黑,醒来时已不知身处何处,只听见身边都是哭喊声,身体告诉她自己应该是被囚禁在笼子里。 仿佛过了很久,突然有了亮光,紧接着越来越亮,借着光她看到每个人都被关在一个刚好容下一人的铁笼中,而且都是女人。这时,入口处出现了一位僧人,示意身边几个手下押走他指定的女人。 僧人扫视到小寰时,他犹豫了一下,接着不怀好意的靠近,招呼手下将小寰带走。挣扎也无用,小寰倒是想快点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铁门,小寰终于见到了阳光。耳边莺莺燕语让小寰好奇的四下打量,不由倒吸一口气:恐怕这就是传说中的酒池肉林了吧。 这太让小寰意外,那些一丝不挂追逐嬉戏的女子,和这繁花灿烂、碧波荡漾的景色,乍一看像仙境一样的地方却是一个肮脏至极的场所。小寰开始担忧,为自己。 “快,往前走!”身后的侍卫推攘着小寰和其他几名被挑选出来的女子,一路向前。 终于,在一处温泉前面停了下来。为首的僧人转身对小寰他们说:“快沐浴,等亲王临幸。” 如梦一般,小寰居然就这样接近了亲王。但父母之仇究竟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让小寰心乱如麻。那个妖媚狠毒的王妃,是否会对自己不利,那个昏庸好色的亲王,能不能被自己手刃,小寰脑中飞快的思索报仇的方法。来之前已被搜了身,况且这么突然,在这里肯定是难以下手。但若要等下去,将会面临更多危险。 正想着,小寰被一只手推进了温泉,“别磨磨蹭蹭的,快点!” 第六章 斩月 “嘿,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说话的人渐渐走近,徵羽看到的是碧玉色长袍和一张文质彬彬的脸,清秀但有些冷漠的玩世不恭,邪气外露,与战歌布满络腮胡须的脸大相径庭。 “放肆,斩月,你胆敢对为师无理!”战歌的脸十分严肃。 名叫斩月的男子打量了一下徵羽,若有所悟似的做了个揖,低声道:“师傅,徒儿有罪,请师父重罚。” “罢了罢了,从今天开始,你多了个师妹,在修炼方面你多多照顾她便是了。”战歌摆摆手。 “遵命,师傅。”斩月俯身道。 “好了,那我先走了,你们熟悉一下吧。”战歌转身离开。徵羽看到斩月在战歌身后做了个鬼脸,不觉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以前就我一个徒弟的时候,我叫他老不死的他都没脾气。这下好,来了个姑娘,到开始注意个人形象了。你从哪里来?”斩月一边抱怨,一边打量徵羽。 “额,我,我从……”徵羽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要说自己来自公元21世纪的话,会不会让这个家伙笑掉大牙。 “算了,反正来这里的人都千奇百怪的,不说也罢,我也不是个爱打听事儿的人。”斩月摆摆手。 “我刚来,什么都不懂,还请师兄多多赐教。”徵羽这句话可是诚心诚意,以前看武侠小说,师兄这类人物都是楷模一类的。 “好,跟我来。”斩月也不客气,大步离去。 一路上,哀嚎不断。徵羽下意识地紧紧跟在斩月身旁。 “怕了?那一会还不吓死你?!”斩月调侃。徵羽沉默不语。 在一个修炼场旁,斩月停下,一把拉住徵羽跳了上去。默念一句:“修罗杀。”只见修炼场裂开无数缝隙,爬出几个面目可憎,强壮如兽的怪物。斩月把徵羽往前一推,徵羽立刻到了它们面前。 “我去!”徵羽默喊。心想,什么玩意,还师兄呢,这是巴不得我早投胎啊。转念间,怪物已经扑了过来,徵羽拼命躲。 “天地俱生,万物以荣。目盲无视,耳闭不闻。”斩月口中念念有词,奇怪的是徵羽听到后顿时心如明镜,辗转闪躲,身轻如燕。 “这就是最基本的口诀,帮你打开修罗世界。慢慢练吧,小朋友。”斩月露出一抹坏笑,邪恶的右嘴角上扬,徵羽觉得有些压抑。斩月挥手间,怪物们已经被撕得四分五裂。 斩月跳下修炼场,看似顺手的摘了一朵鲜红的花,又闪电般来到徵羽身旁,递给她:“吃了吧,这花叫罗刹血。能帮你舒筋活血,消化戾气。当你与人打斗时,你的戾气就会积聚,对手越强,戾气聚集的越多,但达到身体极限时,后果……” 徵羽不言语,愈发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说他玩世不恭,但心地却不坏;说他邪,但总觉得有善良的影子。 “嗯?”斩月飞身而下,以一种徵羽目不能及的速度从花丛中抱出一名妖娆的美女,美女面露惊恐,哀求道:“师兄,我没有偷听你们说话。” 斩月凑近美女的脸,挑逗的邪笑着:“我可没说你在偷听,但我讨厌别人默不作声的接近我。”说着,便掰断了美女的脖子,远远地丢了出去。 “觉得恶心么?残忍么?那就不要进入修罗界,哪里来回哪里去!”斩月双眼泛着恐怖的血丝,狠狠地对徵羽说。 “你,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徵羽不知哪来的勇气,当她看到一个如花的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殒的时候,非但不恐惧,反而多了很多勇气。她一下子便意识到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靠自己,才能幸免遇难。 斩月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回复了得意的表情,转身离开。背对徵羽的一刻,斩月的嘴角又泛起笑意。他斜眼瞄了一下花丛,只见一个女子快速离去。原来,刚才的杀人戏码只是斩月为了吓唬徵羽而施的障眼法。 徵羽忽觉得很累,拿出战歌给她的书,自学。 不觉间,天色变暗。徵羽起身,看到了手中的罗刹血,想起书中提到这种植物,便一片片吃下去。 摸索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徵羽又开始照着书本修炼,她想快点变强,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渐渐地,她摸清了身上的每一处经脉和真气的运行路径,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徵羽,快来救我!”隐约传来小寰的声音,徵羽四下寻找,发现远处一个红衣女子。 “小寰,是你吗?你怎么了?你在哪儿?”徵羽拼命地跑,却好像怎么都接近不了那个女子。 “徵羽,徵羽!”小寰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却越来越远。 徵羽一个冷战,睁开眼,又是一场梦。她想小寰肯定是遇到危险了,还有左宸,他们没有人保护,肯定会出事的,因为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徵羽觉得任何危险都可能存在。 想着,徵羽就要往外跑。没错,她要去找他们,不管怎样,三个人要在一起。 开门,却被挡在了门口。 “哟,这是要去哪啊?救人去啊?你别给人添麻烦就不错了。”正是斩月。 徵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为什么这个人对她这么了如指掌。其实,斩月只是听到徵羽的叫喊声推测出来的,修炼之人,五官能感觉异常灵敏。 “人各有命,你不是救世主。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何况,你也出不去!”斩月似乎很享受这种看着别人无能为力自己满心欢喜的感觉。 徵羽砰一声把门关上,不加理会。 赌气坐在床上,想想斩月那一番话,不无道理。现在自身难保,谈何救人。徵羽现在最大的希望是三人能在同一个时空,那样早晚会有再见的一天。 就在徵羽做梦的同时,小寰正经历着一场真正的噩梦。当小寰被推进浴池之后,有人大喊亲王驾到。小寰等人只能依偎在浴池一角。很快,亲王一行人来到浴池边,亲王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因纵欲过度而消瘦虚弱,反而身材魁梧,霸气逼人。他旁边的妖娆女子,国色天香,如果没错,正是那天抓小寰来的“娘娘”。什么情况?老婆帮老公来选妃?小寰暗想。 “可是,如果照代枫所说,亲王和国师一直关注着在现世的自己和徵羽等人,那么亲王应该会认出自己吧?”想到这里,小寰不仅冒出一身冷汗,她使劲把头往下低。 “国师,一会带他们来见我。”亲王语毕,一行人便离开了。 原来那个僧人就是国师,小寰暗想,不好,如果真是这样,那国师肯定也知道她的身份。小寰想起了选中她时国师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可为什么刚才国师没有在亲王面前揭穿她?好像“娘娘”也没有这么做。不知道是“娘娘”不认识她还是另有原因。 很快,小寰她们就被勒令出浴换衣服,就在这时,来了一名侍女,对侍卫耳语几句,把小寰带走了。 转了几个弯,小寰感觉侍女好像怕人跟踪,想问又不敢多言。 直到进了一间屋子,见一人背对门而立,从那身打扮来看,小寰知道正是国师。 “好奇么?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国师徐徐转身。 第七章 易容 “那你说说看。”小寰心中忐忑,强作镇定。 “一,你怕亲王认出你。二,你以为我会揭发你。三,你怕娘娘揭发你。”国师说。 小寰不言不语,都被他说中了,小寰想,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静观其变。 “好,少言是好事。那你就耐心听听我怎么安排你,我想你会乐意接受我的建议,这是你唯一的生路。”国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继续说道:“亲王虽然精明,但毕竟只是凡人,若没有我相助,他哪来的通天本领,更别提监视现世的你们。娘娘更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不过是一只畜生,仗着亲王的宠溺居然开始忤逆我。” 小寰愕然,本想先解决亲王这个boss,没想到直接碰到大boss。 “至于你父母的仇呢,你也可以算在我身上。落魂之力是每个修炼之人都想得到的,它就像泉眼,能涌出力量。当然,你还不懂如何操控。现在言归正传。”国师凑近小寰,低声道:“我要废了娘娘,让你取代她。” 小寰听了国师一席话,杀他的心都有了,更别提让她听国师的话。 “不答应也罢,你的下场你自己知道,即便是我现在杀了你,也不会有人追究。”国师威胁。 “我死了,落魂之力你问谁要去?”小寰想借机试探究竟是不是只有活着的自己才有用。 “呵呵,你大可试一试。”国师面无表情。 小寰暗骂自己傻,国师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对她说实话。可事已至此,早晚都是死,不如留个清白之身死去。想到这里,小寰又一转念:不对,如果我死了他能获得落魂之力,他不会和我废话这么多。想到这,小寰抄起案台上的刀就要动手。 眼看刀要抹到脖子了,国师手一抬,小寰只觉手腕一酸,刀应声落地。 是啊,他要杀我易如反掌,但却不让我死,其中必有玄机。小寰暗想。 “哼,死丫头,你不听我的,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国师脸部开始抽搐。 这种事他肯定做得出来。小寰默想,同时给自己做了决定:“好,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我不是你的傀儡,如果你对我指手画脚或者强迫我做这做那,我杀不了你但自杀绰绰有余。” “你说。”国师的脸色有所缓和。 “首先,我要清楚你要怎样利用我。我说的不是成为王妃这件事,而是你怎么得到落魂之力。”小寰咄咄逼人。 “哈哈,看来你真是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告诉你也无妨。你体内的落魂之力必须由你这个容器来唤醒,所以我要你在我的帮助下进行修炼,等到你体内的落魂之力被唤醒后,我就可以得到它。”国师也没有把小寰放在眼里。 “哦,怪不得你不舍得杀我,看来我还挺有用的。”小寰明白了自己的价值,开始思考对策。 “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改头换面,所以我要帮你易容。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很久。”国师说。 小寰略加思索,反正亲人都已经不在了,也没人在乎她的样貌。而且现在选择易容也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于是点头同意。 国师点了小寰的穴道,小寰昏睡过去。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小寰醒过来,身旁站着一名侍女。侍女见小寰醒来,立刻奉上一面铜镜:“小姐请看。”小寰有点紧张又有些期待的往镜子前凑了凑,立刻被镜子里的面容迷住了。她一度以为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类的词都是为了美化小说中的美女,这一刻她居然被自己迷住了。 “小姐,国师说您今后名为姒寰。他说您如果感觉无碍了,请换上这身衣裳跟我去清乐宫参加选妃盛典。”侍女示意小寰看看旁边的衣服。 “姒寰?”小寰默念这个听起来有些妖媚的名字。转头看了看那身华裳,锦衣云袖,美不胜收。 换装完毕,小寰转身的一刻,侍女惊为天人,小寰也望着镜中的自己失了神。除了美目流传、口含丹珠、魅惑人心的容颜,这一身华裳恰到好处的展示了骄人的身段,含而不露却撩人心神。 “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侍女回过神来,小心的提醒。 从此刻起,姒寰就是小寰,小寰就是姒寰。小寰默想,从今以后,小寰这个名字将沉入湖底,不再被记起。边想着,边随着侍女向清乐宫走去。一路上,小寰想了很多。家人都已经命丧黄泉,她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报仇。她不想一死了之赴了黄泉和奶奶、爸爸妈妈团聚,如果是这样,自己将对不起他们的养育之恩。活着,只为复仇!也不枉父母给她了生命。 “亲王,我为您推荐的姒寰小姐可是普天下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不瞒您说,姿色绝对在娘娘之上。”清乐宫里,国师对亲王耳语。 亲王脸上浮现猥琐笑容:“是么,我已经等不及了。” 就在这时,姒寰婷婷而来,亲王的眼睛马上聚焦,一眨不眨。“好好好,我要了!你过来!”亲王连喊三声好,示意姒寰到他身前。 姒寰嫣然一笑,迎了上去。亲王顺势将其搂在怀里,身旁坐着的娘娘双眼已经喷出火花。确实,如果没有国师的帮助,任谁也赢不了身为娘娘的她,但今非昔比,是她惹怒国师在先。 “美人儿,我娶你如何?”亲王问。 “亲王宠幸,是奴家的福分。”姒寰娇声说道。 “哈哈,好一个懂事的美人儿。来人,今晚洞房!”美人在怀,亲王相当不淡定。 “亲王,在哪洞房?”国师凑上前问。 “把悠然苑布置好给美人儿住。”亲王眼不离姒寰。 “遵命。”国师冲着娘娘展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便离开了。 这边郎情妾意,那边嫉火中烧。娘娘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马上就要被取代,但又无计可施,只恨这一天来得太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还呆愣在这干什么,快去给姒寰准备嫁衣!”亲王勒令。 倘若在平时,亲王断不会斥责娘娘,这一令也意味着她的皇后生涯结束了。 娘娘快步离开,置办嫁妆去了。 是夜,张灯结彩,亲王大婚。娘娘侍奉姒寰梳洗打扮更衣,姒寰心里暗笑:哼,女人,终究不过是玩物,得了宠野了心,殊不知恩宠也是男人赐的。就在姒寰若有所思之际,娘娘面露狰狞之色,想要亲手解决这个隐患。动手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被锁喉,四周无人,料想必是国师所为。 “他说,他选中你,也就不怕你有反的一天,你认命吧。”姒寰缓缓地说。 原来,国师早就对娘娘施了咒,一只道行不足百年的小妖怎能与之抗衡。娘娘死了,尸骨无存。有美人在怀,国师当政,亲王自然懒得去问去管。一个谎言,瞒天过海。 就这样,姒寰成了亲王的爱妃,而她也在国师的帮助下走上了修炼之路。与徵羽不同的是,罗睺受到孤圜的委托,而姒寰,却要时时刻刻与国师周旋,即便在修炼时,也不得不提防国师从中作梗。 而且,姒寰心中一直有个迷惑:既然国师如此强大,为什么不直接干掉亲王登上王位?直到有一天她无意听到几位大臣的议论才找到答案。 “七国以离国为首,先王殇离被看作是神的化身。若离国的统治者被外人取代,战乱便会发生,第一个被攻打的就是离国。”一位大臣小声说。 “是啊,哪个君王没有野心,谁不想一统天下。像先王那样的气魄和胆识可不是谁都有的。”另一位大臣附和着。 “自从先王修成正果,陛下斩月又下落不明之后,亲王当政,离国的气势就弱了很多。再这样下去,离国的地位恐怕就要动摇了。” …… 平时从亲王口中,姒寰对这个时空的版图有所了解,也通过国师之口对修行之事有了更多认识。其实国师并非佛家中人,和尚的外表不过是幌子,他是魔道中人。姒寰便也走上了这条修炼之路,唯一不同的是,女为妖,男为魔。 随着修炼的深入,女修者的妖气愈发重,举手投足间尽是妖魅邪气,迷倒世间男色。与徵羽不同,姒寰依靠的不是戾气,而是魔障。她至阴的身体只能依靠汲取人的精元来调和,魔障也因此而强大,而精元富含最盛的物质就是血。 第八章 偶遇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段时日,徵羽按部就班的修炼着。 “徵羽天赋奇高,她和孤圜是什么关系?”大殿内,战歌问罗睺。 “这个,我没有问,但从种种征兆来看,孤圜对她很有感情。”罗睺答。 “难不成你认为她是徵羽转世?”战歌问。 “传言徵羽已在洪荒大战中死去,但我想未必,毕竟她是皓掣和孤圜的女儿。而她,也叫徵羽,我想其中必定有什么联系。”罗睺脸上闪过一丝期待。 “洪荒一战,为我们修罗的修炼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如今的修罗场就是那时的战场,戾气依然强盛。真是难以想象那些修者是何其强大。”战歌感慨着。 “你说,梦萦的力量会不会成为那些强者苏醒的契机?”罗睺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嗯,这个我也一直在思考。”战歌一脸凝重的看着罗睺。 “下个月月圆之日,就是四大修罗弟子的比武盛会,届时群雄逐鹿,四大修罗要为弟子评级定位,你好好辅导一下徵羽,她和斩月,这次可要给咱们罗睺殿长长脸。婆雅的大弟子嘉熙我也很看好。”罗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遵命。”战歌退下。 修罗场上,徵羽和斩月正斗的难解难分,斩月一只手招架徵羽的全力进攻,不时的进行言语上的挑衅。 “修炼不是让你们打架!”一阵黑色旋风,战歌已经站在了两人中间,一手握住徵羽攻过来的拳头:“四大修罗弟子的比武盛会马上就到了,你们俩能不能把心思用在修炼上!”这两个徒弟,一个狡猾一个倔,软硬不吃,有时也很让战歌恼火。 “师傅,您老人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斩月一躬身,尊敬地问道。但给人的感觉还是装出来的。 “马上就要比武了,你们的修炼情况我也一清二楚。今天,你们去一个地方,看看你们的机缘如何。”战歌面无表情的说。 “师傅,我就不去了,没意思。”斩月不恭的本性还是暴露出来。 “你少说也去过十次有余,一无所获。这次你陪徵羽去,看看徵羽能不能帮你找到机缘。”战歌还是无表情。 “哼,她能帮我?”斩月的表情仿佛是战歌给他讲了个冷笑话。 “师傅,我不想和他一起去,我自己可以。”徵羽气不打一处来,赶紧表态。 “混账,两个兔崽子还有没有把为师放在眼里!”像修罗这类人,戾气盈身,脾气暴躁也是很正常的,一般越没脾气的修罗,层级越低。 徵羽不再做声,斩月看样子也懒得说话。战歌虽不与他计较,但决定的事情斩月是动摇不了的。 “即刻启程。”战歌说罢,消失不见。 “去哪儿?”徵羽问。 “安乐谷。在岐山深处的死亡森林里,有珍禽异兽,仙草灵芝,还有上古的尸骸。比武之前各殿弟子都会前往以壮大自己的实力。”虽然斩月总爱挑衅徵羽,但对于她不知道的事情,斩月也会解释。 “走吧。这个时候可能有同门也会过去。”斩月已经动身,徵羽尾随其后。 疾行三个时辰,两人来到一片森林入口。向内望去,参天古树遮天蔽日。 “有人说这是一片神迹,也有人说这是一片鬼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又有什么珍稀物种诞生。”斩月好像在自言自语。忽然,他一回头,严肃地对徵羽说:“进去以后小心点,我可没空管你。” 徵羽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斩月也不在意,大步走进森林。半个时辰后,徵羽已经彻底看不到来时的路,森林里到处是奇珍异草,闪耀着各色光泽,徵羽在书本上见过的仙草灵芝也在这里看到不少,她随手摘了几株补充体力。 走到一处泉边,徵羽蹲下来盛水,水中又来一条鱼,奇怪的是长着四只脚,仿佛在水里盯着徵羽看,徵羽看得心里发毛,手一颤,竹筒掉到了水里,那条鱼也不见了。斩月见状对徵羽说:“那是四脚鱼,能迷惑人,不要和它对视。” “四脚鱼,真象形的名字。”徵羽不由评论了一下。 “我起的,哈哈。”斩月心情还不错。 不过,好奇的心理多多少少还是在徵羽心里作怪,一条鱼怎么来迷惑人呢,徵羽好奇的想。这时,水里又游来一条四脚鱼,徵羽好奇的盯着它看。恍恍惚惚间,在孤儿院的婆婆出现了,她慈爱的看着徵羽,温暖地说:“徵羽,快来让婆婆看看,好孩子,你受苦了呀!”徵羽眼眶发热,手伸向婆婆那里。 忽然,水面溅起一层水花,徵羽一愣,回过神来就看见斩月手里抓着一条四脚鱼。表情愤怒地对徵羽吼道:“找死?!”刹那间,那条鱼已经去往极乐世界。“mmd,烤鱼吃。”斩月耷拉着脸生火去了。 徵羽知道,斩月虽然表面上凶神恶煞的不与人和平相处,处处作怪,有时也心狠手辣,但心里还是善良的,只不过关心人的方式有点让人难以理解。这种行为方式是怎么养成的,徵羽很好奇,除了一起修炼的日子,徵羽对斩月完全是陌生的。就在斩月烧烤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嘶吼,四周飞鸟惊起一篇,风力瞬间放大几倍。 “看来是有神兽出现了。”徵羽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 “嗯,看看这次是什么。”斩月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此时气早就散了。说话间,两人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疾驰,待靠近时,慢了下来,偷偷窥视。等看清了神兽身形后,徵羽倒抽一口冷气,毕竟她刚踏上修炼之路,对这个千奇百怪的世界还没有了解。 一条浑身散发着蓝紫色烟雾的蛇在从林中穿行,好像在寻找什么。让徵羽震惊的是蛇的头部是一张人脸,美丽妖艳冰冷,拒人千里之外。扫了一眼身边的斩月,明显镇定很多,只是,怎么斩月脸上会有哀伤的表情呢?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徵羽非常奇怪。 斩月自然注意到了徵羽在观察他,狠狠瞪了徵羽一眼,徵羽收回目光,继续看那蛇妖。 忽然间,蛇妖停了下来,似乎注意到有人存在,盘立在地上,在等人主动现身。 斩月暗示徵羽不要动,他自己站起来,走了出去。 “呵呵,斩月,好久不见。”蛇妖首先开口说话,徵羽更吃惊了。 “兰裳,好久不见。”斩月站在蛇妖对面,徵羽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表情淡定。 “闯入修罗界所在的死亡森林,斩月陛下不会阻拦吧?”兰裳的表情很友好。如果徵羽知道她救过左宸,一定很激动。 “当年我没阻止你,现在也不会,你知道。”斩月淡淡地说。 “那就谢谢斩月陛下了。我的朋友危在旦夕,不得已才来这里寻找苦莲,放心吧,在这里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兰裳虽然表示感谢,但仍给人冷冰冰的感觉。 “那就好。”斩月依然面无表情。 “你的朋友也不必躲躲藏藏。还有,刚才我看到你的大师兄嘉熙也在这片森林里。”兰裳忽然凑近了斩月,直直盯着他的脸。徵羽发现兰裳的眼神中好像有那么一点爱怜,心生好奇。 斩月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徵羽看着,就好像看见两个久违的老朋友在叙旧,但其中的感情却复杂的看不懂,一切行为看起来既奇怪又自然。 “好了,兰裳告辞。”语毕,风一般消失。 徵羽走到斩月面前,认真注视这个男人,此刻的他与平时截然不同。没有了玩世不恭,没有了插科打诨,突然变得很认真,也很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徵羽想,真实的自己永远是深埋在心底的,也永远需要一把钥匙才能打开。 正在徵羽感叹之时,斩月已经走出了自己的世界。他看了一眼徵羽,说:“嘉熙也来了。” 徵羽一愣,在修罗界这么长时间,她对嘉熙有所耳闻,以勇健著称的婆雅的大弟子嘉熙,与斩月同时被认定为这一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两位。斩月不拘礼数,但嘉熙却因举止得体深得各位同门爱戴以及长老们垂青。徵羽见过嘉熙,风度翩翩,仪态大方,根本不像修罗界的人。 徵羽跟在斩月身后,看着斩月满腹心事的样子,感觉斩月的背影有些落寞。修罗的修炼无情而冷酷,每个人都是独行者,要想有朋友,除非你的地位和实力达到了一定级别,但那时候,通常又很难交到朋友。徵羽觉得,斩月肯定也有些孤单,只不过他自己压住了。 第九章 旧爱 这次旅行让徵羽长了见识,也多亏斩月在旁边跟随,徵羽觉得通过与猛兽的战斗以及灵芝仙草的供养,自己的戾气又强大了许多,这天晚上,两人坐在篝火旁看着火苗不说话,森林里猛兽的低吼与狼群的嘶吼和鸣,别有一番情致。 “明天我们就回去了。”斩月开口。 徵羽抬头看着斩月被火苗映红的脸,觉得这一刻很温暖。窜起的热气让周边的空气活跃起来,渐渐变得模糊,徵羽的眼前出现两个人影。 “我一向待你不薄,你现在居然嫌弃我?”一个女声响起,姿态很美。 “你究竟是谁,兰裳不会像你这样,你化成她的样子,食人血肉摄人心魂,你把兰裳还给我!”这声音,是斩月。 “哼,兰裳,她又怎样?她的道行比我还久,哈哈哈哈哈!”女声得意地笑着,继续说:“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个薄幸的小人,兰裳才离开你,我看你相思成疾化成她的样子来安慰你,你不但不领情,还暗算我?!” “妖畜诡辩!”斩月的声音异常愤怒。争斗中,斩月渐渐不敌,眼看要命丧黄泉,一道蓝紫色闪电划过,女人倒地不起。 “兰裳,你回来了!”斩月兴奋地叫着,满含惊喜。 “陛下,请您忘了兰裳。我们本不该相识,您更不该对我有心。我并非人类。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原来兰裳就是那道闪电。 “不!你不要骗我,兰裳,你善良温柔,怎么可能?!”斩月的声音因难以置信有些颤抖。 “陛下,江山与兰裳,您选哪个?”兰裳问道。 “两个都要!”斩月答。 “不,只能选一个。”兰裳说完,浑身爆发出乖戾之气,眼中血丝盈盈,青筋暴突,容貌狰狞。 斩月不知是被吓呆了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发一言。 “陛下,你我殊途,你应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负了国民对你的期待,还有你的父亲,殇离大人。”说完,消失不见。 “你都看到了?”斩月轻声的一问把徵羽惊了一下。 “怎么,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你怎么知道?”徵羽很奇怪刚才怎么会看到那种场景。 “你偷窥了我的隐私,居然还问我?”斩月淡淡地笑着,好像不在意。 “我没有,我也不知怎么就看到了,完全是无意的,真的,对不起。”徵羽真诚地向斩月道歉。 “没关系,你的能力我早就知道。她,曾是我的妃。只不过命运弄人。”斩月语气平静。 “我,我能听见你的心在说话。”徵羽还是选择和斩月坦诚相对。 “是么,说什么?”斩月仿佛事不关己。 “它说,如果能再选择一次,你会毫不犹豫地跟她走。”徵羽看着斩月,以前对他的偏见都不见了。 “呃。我还挺恋旧嘛。”斩月开起玩笑。 “你之所以来到修罗界,初衷其实是为了寻找兰裳,但后来你却因为别的原因放弃了,对吗?”徵羽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看来你只能看到别人回忆的一部分啊,不过你猜得大概差不多。”斩月仍然无动于衷。 “是什么能让你放下她呢?我可是能感觉到你对她的情意,虽然埋藏的很深,但仍……”徵羽说。 “好男儿志在四方啊。”斩月又恢复了往日的不正经。 “你能讲讲你们的故事吗?”徵羽好奇的问。 “无可奉告!”对于斩月的拒绝,徵羽已经料到。 “那就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我能看到你的回忆。”徵羽不放弃。 “那是你的能力啊,梦萦神力你不会不知道吧?”斩月一幅别开玩笑的神情。 “听说过,但不了解。”徵羽的表情非常诚实。 斩月一副惊讶的表情:“大小姐,你太可爱了。守着这么大的宝藏还装无知,你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财富吗?” “废话,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鬼地方。”徵羽不甘示弱。 “哦哟哟,你可是能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妖孽,我可惹不起。”斩月戏谑地说,继而恢复正经:“其实,关于这个力量,人们也都是靠传说推测的,好像没有人真正了解它,更别说开启它了,你不会运用也很正常。但是不是很容易被它牵着走?因为你没有它强。无论哪个时空哪个世界,强者为王。” “哦。”徵羽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斩月。”沉默中,一声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响起。 “哈哈,看看这是谁来了!”斩月一脸的喜悦,可徵羽却不觉得这个家伙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开心。 “还不赶紧给嘉熙师兄问好?!”斩月把脸转向徵羽,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徵羽慌忙站起来,回头,刚要准备开口,嘉熙先说话了:“斩月,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拘礼了?” “不不,是我失礼在先。大师兄好。”徵羽打圆场。 “呵呵,新来的小师妹徵羽?很抱歉最近一直忙,没能前去拜访。”嘉熙彬彬有礼。 “没,没关系,大师兄你太……”徵羽被这一番客套弄的言语紊乱。 “好了,知道你是贵族来的,也不用这么客套吧。”斩月挖苦嘉熙。 “呵呵。”以嘉熙的度量,自然不会跟斩月计较,“对了,你看到兰裳了吗?” “见了,怎么?”斩月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语气瞬间加快。 “没事,我白天也见到她了,随便问问。”嘉熙倒是没什么两样。 徵羽稍微感觉到了一股火药味。自从修炼之后,她对人内心的变化、情感的感觉渐渐强烈。似乎每个人都是一个磁场,她能感应到磁场里气流的波动。徵羽隐约察觉这三个人:斩月、嘉熙和兰裳之间有交集。 “斩月,这次来有什么收获?”嘉熙自然地转过话题。 “我?每次来这里我都当来打猎。”斩月估计对屡次来安乐谷却总是无所收获这件事已经麻木了。 “我也一样。”嘉熙的表情明显是同情,这可惹怒了斩月。 “嘉熙,你上次弄到的那柄偃月刀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啊!”斩月对之前嘉熙在安乐谷得到偃月刀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因为斩月前脚刚走,偃月刀横空出世,被嘉熙发现。 “已经碎了。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嘉熙平静的回答。 “什么?!碎了?”斩月跳起来。稳重这个词,徵羽觉得斩月不会理解。 “呵呵,不过是件普通的兵器,不用这么惊讶吧。”嘉熙依然淡定。 “也是。”面对冷静的嘉熙,斩月发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尤其是在整日被自己欺凌的师妹面前表现的如此大惊小怪,面子多少有点挂不住,有所收敛。 “怎么碎的?”看起来斩月对这把偃月刀真是好奇。 “幽冥界,修炼时碎的。”嘉熙回答。 良久,斩月不发一言。徵羽诧异的望着斩月,每当斩月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他在思考的时候。 然而,斩月这时的沉默不是在思考,而是受了一点打击后的小失落。照嘉熙的说法,他已经修炼到鬼哭的境界,本来这也没什么,斩月和嘉熙都是刚刚进入这一阶段。但能遇到让偃月刀摧毁的强敌,而嘉熙此刻正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的修为一定又有了飞跃。作为竞争对手,斩月的失落也是理所当然。 “大师兄,偃月刀究竟是什么神兵利器?”徵羽还是掩饰不住好奇。 “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奇。不过是一件上古兵器在这里显灵后被我得到了,乘色比一般兵器好一些而已。”嘉熙坦然回答。 “怎么可能,当初不是说有灵附在刀内吗?”斩月一脸的不相信。 “器灵有什么稀罕,你也知道器灵易得,器魂难成。可别让我看不起你啊。”嘉熙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好像在说:斩月,你没见过世面么? 徵羽再看斩月的表情,差点没笑出来。斩月猪肝色的脸明显是很受打击,好歹也是一代君王,不仅听信了谣言,还显示出醋意,并且被对手的实力所打击。斩月恨不得让时光倒流,绝不会再出现刚才的一幕。 第十章 暗算 浓密的树荫让人分不清现在的时间,稍事休息之后,徵羽三人准备离开安乐谷回到修罗界。就在动身之际,一阵凄厉的喊声穿破森林,徵羽毛孔倒立。 “临别的礼物?”斩月兴奋地两眼放光。 “大家小心点。”嘉熙冷静的说,说话的同时站在徵羽身边,这让徵羽稍微打消了一点对他的戒备。 “来了,小心!”嘉熙提示的同时一手拽起徵羽,跳到树上,此时,斩月也同步跟上。 徵羽定睛一看,刚才三人站的地方出现一个大坑,坑里什么都没有。是什么在袭击他们? “速度不慢嘛!”斩月边说边在附近穿梭,徵羽只觉得四周一道道白光闪来闪去,看的她晕晕乎乎。 “町”一声,嘉熙祭出一柄飞剑,一物应声落地,徵羽发现那是刚才即将射向斩月的飞剑。马上,接二连三的飞剑如剑雨般袭来,徵羽默念口诀在身体周围形成防护罩。随着飞剑力量的增强、密度增大,徵羽的防护渐渐削弱。就在这时,一个更大的防护罩将徵羽包围起来,原来是嘉熙在保护她,徵羽感激的点了点头。 在嘉熙和斩月忙着应付剑雨的时候,徵羽四下观察袭击他们的敌人到底躲在哪里。无奈剑雨太密集,根本看不清楚。对于修罗而言,前期的修炼以近身战为主,注重身体素质的修炼,现在的形势对徵羽他们而言非常不利。 斩月与嘉熙对视一眼,两人快速向相反方向飞奔而去,只听两声吼叫,一人踹断一棵参天古树,剑雨戛然而止。徵羽吓了一跳,半截树桩中各出现一具人体,双手下垂,半身绷带,像僵尸一样。徵羽不仅想起日本漫画中的忍者。 “别躲了,出来吧。”嘉熙镇定地说,斩月虎视眈眈的看着树桩中的人,随时准备出手。 “这点雕虫小技自然是难不倒修罗界的两位少爷了!”一个又尖又细的嗓音响起,靠近斩月的树桩中的半身人被撕裂,钻出一个脑袋尖尖,眼睛如铜铃般的怪物。 “瀛之国来的术士?”嘉熙开口了。 “嘉熙不愧是修罗界的天才少年,果然见多识广。”怪物开口称赞。 “修罗界在岐山外布下了天罗地网防止外界侵入岐山,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嘉熙厉声问道。 “可别忘了我们是术士,修罗布下的结界怎么与我们抗衡?!嘻嘻嘻嘻。”怪物发出刺耳的笑声。 嘉熙与斩月对视一眼,分别劈向眼前的树桩。两个树桩都爆裂开,怪物已经闪到两人中间的空地上。嘉熙和斩月都明白,既然能进得了岐山,尤其是来到安乐谷,对方肯定不是一个人,而这其中必然有隐情,一定要套出来。 斩月先嘉熙一步冲到怪物面前,抬腿就劈,没想到却被弹到树上。嘉熙趁机攻过去,发现怪物身旁的空间是封闭的,难以接近,而且还能产生反作用力的效果。斩月一跃到了空中,将体内戾气凝在手上,一柄有型的戟出现,斩月大喝一声,用力将戾气凝成的戟掷下,只听咔吃咔吃几声,仿佛玻璃碎裂,怪物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没想到修罗的戾气杀机这么强烈。”怪物虽然受了伤,但仍露出一种得势的笑容。 “哎呀呀,铜陵,我们才离开了一会,你怎么就这么狼狈了!”突如其来的一个女声吓了徵羽一跳,眼前闪过两个人影,站在怪物旁边。一男一女,女的一身武士打扮,男的则是普通人装束,但身体健硕异常。 “果然还有同伴。”嘉熙笑了。 “你们来安乐谷不会是旅游来的吧?”斩月更是轻蔑的看着眼前三人,不露一点友好的表情。 “路径岐山,不来看看两位修罗大少爷,岂不是不够礼貌?”女人回敬。 “少来,本少爷对男人没兴趣。”斩月毫不嘴软。 女人明显被激怒了,顷刻间到了斩月身边,拔刀就砍。 “你看看,这么快就自己承认了。”斩月边躲边挑衅,看的徵羽一阵冒冷汗,心想这家伙平时惹惹自己也就算了,这女的明显不是善茬,修炼的女人再加上被激怒的状态,斩月这是在找死噻。 “又把女人带走了。”嘉熙嘟囔了一句。 “那就让我们来会会嘉熙吧。”剩下的两个敌人相视一望,一起攻向嘉熙。 徵羽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来敌人明显是忽视自己,二来徵羽不想让嘉熙和斩月保护自己。徵羽冲出防护罩,冲向嘉熙身边那个名叫铜陵的怪物。徵羽知道这个家伙不善近战,趁他不备近身偷袭的话应该可以得手。至于那个肌肉男,就留给嘉熙好了。 但作战经验匮乏的徵羽完全错了,铜陵好像背后有眼一样,在徵羽即将攻到身边的时候闪弹到了一边,徵羽扑了空,紧接着,熊熊燃烧的火球射过来,徵羽左躲右闪相当狼狈。 “徵羽,净空决!”嘉熙注意到了徵羽疲于应战,加以点拨。 徵羽默念净空决,只见火球在即将靠近她时马上消失,好像去了另一个空间。这是一个操纵空间的咒语,对于普通修罗而言,净空决是难以启动的。但徵羽不同,梦萦给了她这种神力,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铜陵也被震慑了,像他这样的术士能力自然不凡,但也到不了操纵时空的境界。嘉熙想,如果估计没错的话,操纵时空转换的能力只有修炼到神级才能拥有。 一时间,铜陵不敢对徵羽做出任何攻击,他不知道这个素未听说的女修罗到底达到了何种程度。另一边,嘉熙和斩月也不轻松,和对手斗得难解难分。 “汇合到徵羽那里!”徵羽听到嘉熙用腹语对她和斩月说,徵羽身边很快多了两个人。敌人也聚集在一起,双方对峙。 “出绝招吧,我玩够了。”斩月说着,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右手开始燃烧,并镀上一层紫金铠甲,冒着黑色火焰,铠甲上有青龙白虎貔貅三种神兽的图案,刻线处闪着冰莹蓝光。同时,斩月的表情变得异常邪恶,瞳孔放大,长发飞扬,气场非常大。 这是徵羽第一次看到斩月变身,讶异之余,扭头看嘉熙,更是惊掉了下巴。不愧是婆雅的大弟子,嘉熙的身材真是“勇健”的代名词。上衣被急剧增强的肌肉撑碎,青筋突起,更诡异的是嘉熙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魂。 “嘉熙,你tmd居然把刀魂扯出来了!我就知道偃月刀不会那么轻易毁掉的!”斩月发现后大吼。 “确实是碎了,这刀魂不是偃月刀的。我在幽冥界和它的实体战斗,它把偃月刀斩碎了,我打败它之后就把刀魂抽离出来。”嘉熙回答。 一丝懊恼的表情闪过斩月的脸。 “别废话,受死吧!”武士女是三人中最沉不住气的,早就跃跃欲试。 “擎月!”斩月一声怒吼,右臂一挥,幻化出如山般大小的一条手臂,飞速向敌人袭击,地方三人被冲击到三个不同角落。 “还没完呢!”斩月说着,手臂又幻化出两个幻想,向三人劈去。 铜陵的防护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率先被压在地下。肌肉男亏得一身健硕的身板,扛下了一击,但也是半截入土的状态。只有武士女闪开了攻击,并向三人攻了过来。她手中多了一条软鞭。 这时的斩月已经有些不支,“擎月”这招带来的冲击非常巨大,同时也几乎耗尽了他体内的戾气。 “该我了。”嘉熙手握刀魂,飞身迎击。两人的战斗非常精彩,武士女身形矫健,体态娇小便于闪躲;而嘉熙刀刀致命,刀法灵活,但软鞭以柔克刚,一时间难分胜负。 “太逊了,嘉熙,我可一下解决了两个。”斩月在边上乐呵呵的看着,“徵羽,你去问问那个铜陵他们到底来干什么了。” 徵羽听话的走到铜陵身边,看着被手臂压着的铜陵,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感觉有点滑稽:“铜陵,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铜陵不理睬徵羽,徵羽无奈,用手指戳戳铜陵的脑袋,希望他能看着自己。就在手指碰触铜陵脑袋的瞬间,铜陵的思维向水流入海一样倒进徵羽的意识里。这些记忆让徵羽一下子了解了铜陵和它的两个伙伴,徵羽有些可怜它了。 徵羽的行为明显被铜陵察觉到,它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喃喃地说:“原来你就是那个梦萦之女。” 这时,嘉熙结束了战斗,刀魂吞噬了武士女软鞭的能力,更加犀利寒冷,软鞭和武士女齐齐倒在地上无力起身。 “怎么样,徵羽?”嘉熙问。 “他们,是为我而来,确切地说,是想得到梦萦的力量。”徵羽回答。接着,她开始讲述在铜陵脑中得到的记忆。 十一章 明王 原来,铜陵所在的瀛之国注重炼“术”,因为临海又靠近修炼圣地涅槃之地、幽闭岛等,这个国家经常受到内陆国的骚扰和威胁。一开始,术只是用来保护国家和人民,但随着修炼的深入,一些居心叵测的强大修者开始有了野心。于是,像铜陵这样的孩子成为他们的武器。 他们把孩子炼制成怪物,赋予他们特定能力以执行不同任务,这就免去了战士们修炼耗时太久的弊端。但这些被炼制的孩子能力是一定的,毕竟没有经过自己的悟道,所以就成了队伍里的炮灰。三人中,除了肌肉男和铜陵,只有武士女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修炼,她也是为了不被炼制而选择了这条路。 “你要可怜他们吗?”斩月瞪着徵羽,好想看穿了徵羽似的。 “可他们确实是被指使的。”徵羽据理力争。 “敌人不是用来同情的!”斩月继续瞪着徵羽,“好,你要救他们,那你告诉我幕后指使人是谁。” “这个我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信使联系的。”徵羽小声说。 “即使我们不处理,你觉得他们执行任务失败了,幕后人会饶了他们吗?”嘉熙开口了。 “我们也没想过能活着回去,这样的生活谁都不想继续。斩月的冷血众所周知,嘉熙也不是好说话的人。你是叫徵羽吧,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得到敌人的同情。”铜陵说着,徵羽感觉到了它的寂寞和孤单。 “现在外面传言梦萦遗孤在修罗界,各国的野心家都开始行动,你们修罗界的明天不会太安宁了。而且,幻之国的巫师预言,在安乐谷将有一件神兵显现,大批的修者正前往岐山。”铜陵说完,向徵羽回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接着,武士女、肌肉男和铜陵都变成一个火球,继而消失变为粉末。 徵羽清楚地听到铜陵说:阿难、雾,让我带你们一起走吧,不然,我会孤单的。 “好了,别伤感了。”斩月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徵羽想,铜陵说斩月的冷血是指这个吗? “等等,这是什么?”徵羽在刚才囚禁铜陵的地方发现一枚指环。 “大概是那家伙的东西。”斩月瞄了一眼,表示没有兴趣。这时,指环发出微微荧光,在徵羽的手中渐渐增强,很快,荧光变成血红色,徵羽的手被照的通透无比。 “通灵指环?”斩月一个箭步到了徵羽面前,拿起指环开始研究,奇怪的是指环到了斩月手上光芒更加刺眼,而且指向东北方的光芒要强于其他方向。 “去看看吧,小心点。”嘉熙也注意到了指环的异常,提议道。 沿着指环的指示,三人飞速前行,最后,光芒形成了一柄剑的形状,直直指向前方。三人落定,发现进入了一片从未到过的地方,斩月暗想,自己来过安乐谷多次,怎么会对这个地方没有印象?不会是中计了吧? 只有徵羽未曾来过,但她这时感觉好像进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很久不曾有过的做噩梦感涌现出来说不出来的难受。 “徵羽?怎么了?”嘉熙看到徵羽面色苍白。 “没事,有点闷。”徵羽答。 “这里怎么会有块墓碑?!”斩月正在四下搜索,忽然发现一块墓碑,上面只有一个字:“塚”。斩月拿着指环的手去摸墓碑,指环在手中炸开,斩月的手被划了一下,几滴血滴在墓碑上。 徵羽的感觉越来越不好,当她看到血滴在墓碑上时,在她眼中已经变成血瀑布,从墓碑上流下来,很快就流到了徵羽脚下。大地松动,墓碑裂开,缝隙越来越大…… “修罗之瞳,开!”嘉熙和斩月也看到了与徵羽眼中相同的景象,两人不约而同开启了修罗之瞳,想要打破幻象。可事实证明,这个场景的制造者能力在他们之上,修罗之瞳看不穿这个幻象。 三人此时已经被包围在鲜血凝成的密室中,徵羽蓦地想起这个场景她在那座塔中也见到过,似乎上面写着是为惩罚易怒的人而设的禁制。修罗易怒,这个禁制恰好能压抑戾气,让修罗的能力大打折扣。徵羽认为施术者的能力一定很强大。 “没想到这里还有能看懂这个术的人,如果没错的话,你就是梦萦的载体吧。”一个声音响起,徵羽眼前出现一个三眼八手的罗刹,手持冒着火焰的戟,徵羽记得在佛像美术中这个形象是军荼利明王的造型,传说是蛇神转世,而他的头发就是舞动的蛇。 “军荼利明王?”徵羽怀疑自己的判断。话一出口,嘉熙和斩月惊讶的看着徵羽,没想到徵羽居然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们两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这个画像。 “小丫头还有点胆识。”明王点点头,继而说道:“不用怕,这是我的部分意识形成的异空间,现在的我也不是本体,我的本体在幽闭岛快活着呢。”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斩月嘟囔一句。话音刚落,就被明王的一根头发锁了喉,说是头发,其实是一条碗口粗的蛇,斩月的脸马上紫了 “臭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明王饶有兴趣的看着斩月,眼神像在看一只小动物。 “喂,臭老头,你这种眼神什么意思?!”斩月最讨厌被人轻视。 明王眼睛一瞪,斩月的脸更紫了。 “明王,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以您的度量也不会跟我们这些毛头小子计较。”嘉熙的一番话既得体又奏效,明王带点欣赏的看了眼嘉熙,斩月暂时得救,在一边拼命呼吸。 “婆雅能有这么规矩的弟子,真是该拜拜祖先。”明王居然开起了嘉熙师傅婆雅的玩笑。 “明王道行高深,本体进入幽闭岛那已经成神了吧。您是否需要我们带话回去?”嘉熙这一问目的是想确定明王对他们是否有恶意,如果明王回答是,那就说明他们可以活着回去。 “看来,你不光有礼貌,还有心机啊。不过,我不喜欢和长辈玩心计的小子。”明王果然是个老狐狸。 “明王,您法力高深,如果是为了梦萦神力而来,您把我带走就好,放过两位师兄吧。”徵羽开口道。 “哦?修罗界何时来了个肯舍生取义的弟子?”明王走到徵羽面前,认真的看着徵羽的眼睛,扭动的蛇发也靠近了徵羽的脸,说不怕,是假的。 “嗯,看起来不像违心的话。”明王看着徵羽继续说:“我早就发现铜陵一行要对你们行动,就把指环放在他们身上,如果你们被打败的话,我也就没有见你们的必要;如果你们胜了,才值得来听我这番话。听好了,现在觊觎梦萦之力的人太多,乃至修罗界也不安全,若不是罗睺接受了嘱托,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收留你。” 明王看了看嘉熙,接着说:“婆雅不就派了个人来侦察了么?!” 徵羽和斩月同时望向嘉熙,嘉熙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毫无愧意,并说:“是的,我想每个人都想看看梦萦之力到底怎样。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好,不怕你做,就怕不敢担当。现在人们对你还只是停留在好奇阶段,一旦知道怎么获得这份能力的时候,那时才是你最危险的时刻。”明王接过话来。 “听说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种方法。”徵羽抱着侥幸心理接话。 “他们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啊!”明王笑嘻嘻地说。 这时,斩月警备起来,刚恢复的右臂又开始爆出青筋。而嘉熙,一直盯着明王,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要获得梦萦神力,有个前提就是你的修炼达到一定程度,能承载它的力量。就像现在,你有时会不自觉地启动它,但这仅仅是微小的一部分,因为你没有足够强的体魄和戾气来承载更为强大的力量。为了防止你被这股力量摧毁,它也是小心翼翼的在释放。因为如果你死了,它很难再找到合适的载体,这可不利于它的完全爆发。”明王慢慢解释着。 “有什么办法能摧毁它?”徵羽已经被这股力量折磨地焦头烂额。曾经的噩梦连连,到现在不得不进入这个鬼地方修炼,还不断被人追杀,她绝对是受够了。 “这个,你想都别想。就算杀了你,它还是会转移,这可是西王母的神力。”明王回答。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斩月警惕地问,他相信明王的目的没有这么单纯。 “当然不是,我来是要带徵羽回去研究。你知道,永生是件很无聊的事,好不容易遇到一点感兴趣的事是多么让人兴奋。”明王说着,露出狡黠的笑容。 “哼,没那么容易!”斩月说着,挥起右拳,向明王砸去。 “年轻人,鲁莽会让你后悔莫及!”明王手中的戟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斩月的右臂,斩月凄厉地叫了一声,跪倒在地。 十二章 修罗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苍穹,在小寰和左宸都被轮回到了不同地点的时候,徵羽是最为凄惨的。由于徵羽在塔内看了那些浮雕,同时她的梦萦神力又是四人中最为强大的,在抗拒代枫力量的同时,坠入了修罗道。 佛说中有六凡四圣之说,而修罗道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修罗非鬼非人非神,只懂得杀戮与享乐。各阿修罗王在修罗道中争夺统治权,最终婆雅成为四大阿修罗王之首,其余三王分别为罗骞驮、毗摩质多罗和罗睺,共同治理修罗界。修罗界的位置极其隐蔽,入口在岐山之中。 对于徵羽的进入,最初并没有人注意,从不同时空堕入修罗道的人每天总有很多,但都会坠落在名为修罗场的地方,大部分都要先经历修罗场的杀戮,只有能逃出的人才可以真正踏上修炼之路。 徵羽在跌入修罗场的瞬间就傻了眼,用血肉四溅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血腥的气味令人作呕,尸横遍野,脚踩在软绵绵湿漉漉的尸体上,惊恐而恶心。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徵羽和等死没有什么区别,在她发愣的同时,就有无数的尸魂向她发动攻击。 奇怪的是,这些浴血尸魂均会在离徵羽半米远处被红光击倒。反复多次,他们只能在徵羽半米外互相杀戮。一声惨叫,让徵羽的理智有了些许回复,她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没有方向,但她必须要朝着一个地方走出去。 尸魂们屡次想要扑向她,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徵羽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徵羽的身后,是那些不知能否活着出去的坠落者的嘶吼。 “孩子,这是命运,你要接受它的安排,为的是今后你能完成你的使命。”徵羽四下打量,身边没有人在跟她说话,但耳中明明传来另一个声音。 “孩子别怕,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但你一定要自己成长起来,我的力量是有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用你的梦境,去找罗睺,有一幅浮雕时罗睺伸手遮天蔽日的情景,你会记得的。” 徵羽想起了在学校盥洗室出现的那个女人,徵羽对她莫名的信任。走下修罗场,徵羽席地而坐,拼命回想那幅浮雕的场景,很快,徵羽便沉睡过去。 “罗睺,好久不见,一切安好?”徵羽此刻正站在罗睺的宝殿正中,用串门的语气和罗睺说话。这声音明显不是徵羽的,此刻的徵羽,意念脱离体外,就像在看一出戏剧,不同的是自己的身体正被另一个人控制,正是那个藏在她身体中的女人。 “你是……是你吗?”罗睺疑惑的感觉如昙花一现,紧接着瞳孔放大,欣喜非常。 “哈哈,人说修罗有美女而无好食才会起邪念,你倒是坐拥美女不嫌多啊。”徵羽自觉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呵呵,美女再多,也难抵孤圜一笑啊。”从罗睺的话中,徵羽猜测到了女人名孤圜。 “修罗男丑而陋,修罗女美而艳,不过罗睺却貌比潘安呢。”孤圜仍在调侃罗睺。 “你在讽刺我吗?美女在怀,不变得英俊一点岂不是扫了她们的兴?我可一向是温柔体贴。”罗睺狡黠一笑,面对孤圜再不发一言。 “好了,不跟你绕圈子。千载后相逢,我有一事相托。这位堕入修罗道的女子名叫徵羽,来自现世,对这里一无所知,我想把她托付给你,一如我当年托付女儿。”简短的几句话,孤圜便不再多说。 “孤圜,皓掣他……”罗睺直视着孤圜,仿佛要看穿她。 “往事不提了,我的这点念力维持不了多久,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现身,我的意识正一点点模糊。我把徵羽托付给你,就看她的造化了。我相信你,你能明白我的用意。”语毕,徵羽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意识回到了身体,但身体还在罗睺的宫殿中。 “徵羽吧,先休息一下吧。”罗睺扫了徵羽一眼,转身离去。几名侍女服侍徵羽回房休息,果真是个个妩媚多娇。 修罗殿日日夜夜灯火通明,分不清白昼黑夜。徵羽一觉醒来,也不知是何时,洗漱完毕后,就有侍女通报,罗睺王在大殿内等她前往。 “徵羽见过罗睺王。”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嗯,从今天起,你就是罗睺殿的人,名为徵羽,下等修罗,从最基础的修行开始。战歌,是你的师傅。”说着,殿下走上来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容貌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威严。 “徵羽拜见老师。”徵羽在努力适应这个环境。 “嗯,跟我来吧。”战歌颔首,罗睺也不拘礼,挥了一下手,两人便离开了大殿。 “修罗的修炼分四个阶段:相残、鬼哭、神泣、登天。相残是最基本的,通过低级修罗的互相残杀留下强者,这一时期,你要学会吸取戾气。修罗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戾气,那么一切都是白费,戾气就像人类的精气、神仙的法力一样,一个强大的修罗可以将天地万物之戾气收为己用。这一时期,你要转动命盘,命盘转动的越快,戾气凝聚的就越多,这个,你以后会慢慢感觉到的。 鬼哭,是修炼到让恶鬼也要忌你三分。这个阶段,就像苦行,你要去幽冥界游历战斗,形成你最初的战斗体系。要开辟祭空之地,也就是你的第二空间,用于积蓄戾气。神泣,会使你的存在成为神的恐惧,你需要去神界找一件最适合你的武器,修炼出终极技能。这一时期要开辟星海。登天,是从修罗转化成真神的最后一步,登天之后你就可以去涅槃之地接受最后的考验,飞升成神。登天要开辟苦田。 这四个阶段一个比一个难,而且到最后你需要的戾气之多将是难以想象的。”罗睺将徵羽带到一片空地,大致介绍了修罗的修炼过程。 “登天的修炼是什么?”徵羽注意到战歌没有讲解这一阶段的修炼方法。 “天有九重,你需要一阶一阶的攀升,实战是最重要的。在登天的过程中,你会遇到种种难以想象的困难和挑战。这些机缘会让你得到法宝、强化武器、拓展戾气。这一阶段你需要斩妖除魔,并与其他五道修者对战提高,随机缘而定你的造化。”战歌说完,又把其他六道的情况简单和徵羽讲了讲,毕竟对于刚来的徵羽,说的太多她也记不住,最主要的还是看她自己的悟性。 “什么造化?您的造化是什么?”徵羽询问。 “传说有的可制造幻境、有的能幻化身形等等,那是个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达到的高峰。”战歌答。 “传说?也就是说连您也未能达到这境界?”徵羽有些惊讶。 “我在七重。此外,你要知道,戾气是修炼之本,但天地万物均在循环之中,你从外界吸取的戾气达到一定极限时,必然会给你带来痛苦或者厄运。你要记住一句话:要想得到,就必须付出代价。”战歌说完,丢给徵羽一本书。 “这是叫你汲取戾气的书,你可以参照其上的文字、图画进行修炼,不懂的地方来问我。”战歌说。 徵羽开始翻阅这本不算厚的小书,先是对人的经脉进行的说明和图示,后面便是口诀,徵羽想这些口诀和经脉的联系应该很大吧。 十三章 回忆 “我说过了,我跟你走,放了我的两个师兄。”徵羽不忍心看到别人为自己流血牺牲,虽然斩月平时总欺负她,而她也不明白斩月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很好很好,我也不喜欢打架,尤其是和乳臭未干的小子。”明王满意地看着徵羽。 “你把他带走了,我们怎么跟师傅交代!”斩月知道自己不是明王的对手。 徵羽在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满是失望和难过,她一直以为斩月念及师门情意才会出手救她,没想到他是怕回去无法向师傅交代,想必嘉熙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徵羽极度失落,原来在哪个世界,她都是一个人。 “让我走吧!我不想总是被别人保护,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徵羽突然的愤怒,那两个男人怕是不会懂。 “先别急,我可不会随便让人从我的结界空间中出去,放你的师兄可以,这要看他们有没有被我放的资格。”明王看着徵羽,以一种不能被质疑的口吻说。 “哼,谁怕你!大不了一死!”像斩月这种疯子不会怕死,但他一定怕败。 “我说过,年轻人别鲁莽!”明王手一挥,斩月就被一根戟钉在结界的壁上,脸部因疼痛而扭曲。 此刻,嘉熙的脸色也有点变了,像明王这种boss级的存在,是在四大修罗王之上的存在,虽说这只是明王的部分意识,但足以让他和斩月消失在这片空间。 “这样吧,我也不是坏人,既然徵羽不让我为难你们,我就不出手了,你们两人对战怎么样,活的人出去,死的留下。”明王说完,嘉熙和斩月所在的位置成为一片独立的空间,与徵羽和明王所在位置的中间竖起一道透明的墙。 “明王,你放了他们吧,我跟你走就是了。”徵羽苦苦哀求。 “好好欣赏吧,很精彩哦。”明王轻描淡写的说。 这时,那堵透明的墙上开始显现出影像。徵羽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幕幕画面闪过,引出斩月的人生,徵羽越看越吃惊。 原来,斩月是离国先王殇离的儿子,殇离飞升成神,对外则宣布驾崩,之后将国家交给斩月,并对斩月寄予厚望。而那时,斩月只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却也明白自己肩负着家国大义。由于母亲早逝,斩月从未见过母亲,自继位后一直是亲王辅佐朝政,那时,亲王待斩月如己出,并无二心。 看到这里,徵羽心中震惊万分,原来自己要找的亲王竟是斩月的叔父。 接着,斩月十八岁那年,多国交战,斩月率军奔赴沙场,不幸遇难。幸得兰裳相助,免于一死。相处的日子使斩月对兰裳产生爱慕,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与宫中那群女人相比自然是胜之不武。 然而,国不能一日无君。斩月的消失促使亲王代政,权力使亲王渐渐变得贪婪,由于斩月的尸首一直没有找到,亲王暗中下命派人搜寻,不管死活都要把“尸首”带回来。 兰裳得知这一消息后,为斩月的安危担忧。她将一具死尸易容成斩月的模样,丢弃在深山战场中,故意让追兵发现,帮斩月逃过一劫。斩月不忍心先王创下的基业毁在亲王手上,又舍不得兰裳。兰裳见斩月如此痛苦,便承诺与斩月一同回离国,也可以保护斩月。但她要斩月保证,一旦斩月重新获得实权,兰裳就离开。 在兰裳的帮助下,斩月重新回归王位,亲王下落不明。就在斩月想要立兰裳为王妃时,兰裳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接下来,便出现了徵羽从斩月的回忆中所看到的那一幕:兰裳悄然离开,女妖却趁虚而入,被斩月发现后两人交手,幸得兰裳相助,之后兰裳又消失了。斩月苦苦追寻兰裳的下落,得知兰裳来自修罗界,便只身一人前往岐山寻找兰裳,不料在入口处被嘉熙拦下。 嘉熙说兰裳已经被修罗界处以极刑,原因是擅自帮助他国,并且还参与了王室斗争。如果不将兰裳处死,则别国会因此向修罗界挑起事端。斩月得知兰裳是被自己连累,更加懊悔,要与追杀兰裳的嘉熙拼命。但人毕竟是人,斩月哪里是嘉熙的对手,就在嘉熙要杀了斩月时,罗睺出现了。 作为斩月父亲殇离的故友,殇离飞升后算到了这一天,便托梦于罗睺,在这一天将斩月带回修罗界,从此指导他修炼。罗睺让斩月承诺放下兰裳,开始修罗之路,这样修罗界可以放兰裳一条生路。斩月为了补偿兰裳,忍痛答应,跟着罗睺到了修罗界。 从那之后,斩月就变得玩世不恭。亲王得知斩月离开离国下落不明,于是回归王位,半年后,国师便到了离国,成了亲王的心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斩月已经答应罗睺认真修炼,势必不会再反悔,这是他作为男人,也是作为一代君王的自律。进入修罗界后,斩月渐渐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嘉熙与兰裳曾经的点点滴滴,原来兰裳对嘉熙一直有爱意。斩月终于知道兰裳为什么一直不能接受他的原因,“妖”是一方面,她已经心有所属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只是因为兰裳喜欢嘉熙,斩月是不会记恨嘉熙的。可当他想到嘉熙居然亲自去追杀爱慕他的兰裳时,斩月怒火中烧,前去质问嘉熙。嘉熙回敬道:“你堂堂离国国君,沉溺儿女私情,一个大男人,难道只有这点出息?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斩月受嘉熙一番话刺激,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将来打败这个男人,就算不能和兰裳在一起,也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她。因为他觉得,一直以来,都是兰裳在保护自己。 直到有一天,斩月听到风声,岚之国出现一只蛇妖,蛇身人面,恣意杀戮。斩月想到兰裳,便偷偷前往岚之国寻找,亲眼目睹了兰裳食人血肉的场景。兰裳发现斩月后并没有逃避,而是告诉他自己已经脱离修罗界,进入魔道。从修罗入魔的道路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需要一个脱胎换骨的重生历程。由于痛苦,人会失去理智,会变得残暴,修魔需要魔障,就像修罗的戾气一样。魔障来自于人的精元,精元所含最盛之物便是人血。 魔道之路女为妖,男为魔,妖还需要有妖体,这是在妖族生存下去的基础。当时的兰裳已经修炼出蛇身,蛇尾强壮有力,可以横扫一片村庄,斩月不可能与之匹敌。兰裳对斩月说,当初为了躲避追杀,自己不小心闯入了妖族,为求自保,她只能选择脱胎换骨的重生,放弃爱恨情仇,放下过往,成为新的自己。同时,也放下了嘉熙和斩月。 临别时,兰裳说,修罗与魔道本源于同一堕落的神祇,洪荒大神皓掣和孤圜创立修罗界,明王创立魔界。魔界崇尚自然,修罗界崇尚人体本能力量,本来关系很好。而明王飞升后的近百年,魔界日益衰落,不择手段追求力量,违背了明王的本意,也让修罗界嗤之以鼻,从此两界不相往来。 “斩月,你我从此应该形同陌路,或许,未来我们还要对战沙场。”兰裳留给斩月的这句话,让斩月清醒过来。时过境迁,斩月以为自己放下了对兰裳的那份牵绊,他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向前看,兰裳是不会跟他走的,他也无法对兰裳提出要求,现在能做的只有使自己变强。 …… 斩月与兰裳的回忆到此结束,徵羽一直在发愣。她从未想到玩世不恭的斩月居然有这么痴情的一面,也想象不到在安乐谷中见到的名为兰裳的女子经历了多么大的痛苦,而嘉熙的无情也让徵羽对他另眼相看。而且,徵羽听到了“孤圜”这个名字。这不是把自己托付给罗睺的女人吗? “不要急着下结论,徵羽。世界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明王开口了。 这时,透明墙体出现了嘉熙的影像,但嘉熙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故事,只有嘉熙一个人在背对徵羽向前走,身影从小孩变成大人。四周都是黑暗的,什么也看不到。 “真是孤独到寒冷的内心。”明王在旁边发表意见。 “嘉熙难道没有回忆?”徵羽很好奇。 明王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表情,好像对嘉熙充满兴趣,并说:“真不容易,还能活到现在。” 徵羽眼睛里写满问号,把头转向明王,期待明王说点什么,但明王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明王,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徵羽忍不住问道。 “内心坚硬,没有感情,或者说感情隐藏得太深,你是看不到的。啧啧啧。”明王说着,示意徵羽向前看。 此时的透明墙体已经没有了景象,徵羽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两个人,发现里面的两个人已经遍体鳞伤,各自躺在地上。“怎么回事?他们不可能自相残杀,你做了什么?”徵羽紧张的问明王。 “只不过输入了一些戾气进去。”明王回答的轻描淡写。 徵羽明白,修罗在遇到膨胀的戾气时,情绪非常难控制,尤其是在相残和鬼哭的阶段。所以,在戾气充盈的封闭空间内,嘉熙和斩月必然视彼此为敌,展开殊死搏斗。想到这里,徵羽冷汗直冒,她冲向透明墙边,大喊两人的名字。 “别担心,死不了。”明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徵羽身边,“你带他们回修罗界吧。这个,给你。” 徵羽忽然觉得手中多了一件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柄筷子长,拳头粗的石棍。 “这个带回去给斩月。”明王将一只手中的戟递给徵羽,上面还冒着金色火焰。 “为什么?”徵羽有太多不解:既然要放他们,为什么又要嘉熙和斩月自相残杀,而且一开始不是说要把自己带回去研究吗? “没有为什么,照我说的做。”明王命令的口气不容置疑。 语毕,徵羽发现自己已经深处树荫茂密的森林入口,身边是昏迷的嘉熙和斩月,明王不见踪影。徵羽暗自懊恼,她还有好多疑惑没有问。 十四章 觉醒 作为一名修罗,虽然徵羽距离斩月和嘉熙的力量还很遥远,但要把他两带回去也不是难事,毕竟这段日子里徵羽也在努力修炼。别看修罗女妖娆多姿,可一旦戾气爆发,力量也大的惊人。 徵羽将两人带到罗睺那里,向罗睺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罗睺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听完徵羽的讲述后,罗睺命人给嘉熙和斩月治疗,并派人通知嘉熙的师傅婆雅。安排妥当后,罗睺把徵羽叫到跟前,拿过她手中的石棍看了看,又放回徵羽手中。 “你一定会好奇我对这件事情为什么不惊讶。就像殇离当年能预料到斩月能来到修罗界一样,明王也能预料到你们三人在安乐谷相遇的这一天。”罗睺看着徵羽说。 “也就是说这是明王早就安排好的?!”徵羽愈发惊讶。 “没错。明王的局早就设在那里,只等着你们进去。不过不用担心,明王是我们的老友,不会加害修罗界弟子。而且他给你们的这两件宝物非常珍贵,在你们到达神泣级别之前,都可以一直用它们,它们会与你们一起成长。”罗睺顿了一下,继续说:“万事早有定数,逆天必惹祸,顺天必凡庸,修为在各人。回去慢慢参悟吧。” 徵羽回到自己屋里,手握石棍,脑中不断回忆着在安乐谷所经历的一系列事件,种种怀疑和不解萦绕心头。就在徵羽想得出神时,手中的石棍渐渐发热,徵羽注意到的时候手已经感觉发烫,本能地将石棍扔在地上。地上的石棍最终变得通红发亮,像被高温锻造过的。 徵羽默念口诀,一股戾气凝成的气波向石棍冲去,攻击之后,徵羽再看石棍,丝毫没有改变。就在她想要使出更强的攻击手段时,石棍上开始出现裂缝,好像破壳而出的小鸡,石棍就那么一点点碎裂,剥落,最终露出了里面的玄机。 “这,好像是如意吧,绿色的,难道是玉的?”徵羽自言自语,用手拿起如意,冰凉冰凉的。徵羽觉得手感很异样,拿起如意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发现如意的周身雕刻着细细的花纹,花纹整齐排列,很像撰写的铭文,但如果说是字的话,徵羽一个也看不懂。 不一会,徵羽的全身都感觉到一股清凉。戾气是修罗的根,它也是一股狂暴之气,因此修罗的体质必定是至阳至热,而女修罗天生体质属阴,这就决定了她们在修炼时比男修罗更为艰辛。但也因为阴阳互调,所以同一时期,悟性高的女修罗的能力会在男修罗之上。当自身的阳气无限膨胀时,修罗必须依靠外物来调节,天地万物只因一个“和”字而存在,虽然修罗追求至阳的体质和戾气,但一定要找到能调和的外物。这在相残和鬼哭阶段是非常必要的,不然,就会暴毙而亡。 虽然还不清楚这如意究竟是何来头,但徵羽认定它并非凡物,何况罗睺也说它珍贵。徵羽将如意用两手合握,开始打坐修炼。 不一会儿,来自手心的清凉之气便和体内的灼热戾气交织在一起,进而贯穿整个身体,徵羽的灵识随着这两股气息在身体内游走,体内的经脉文络清清楚楚。就在徵羽觉得顺畅无比之时,突然感觉在脑海的某处角落在拒绝她的灵识。 徵羽的灵识沿着这种感觉潜到了黑暗处,徵羽再往里走,发现里面的空间是封闭的,她进不去。 “修罗之瞳,开!”徵羽的修罗之瞳尚未完全开发,只有到了鬼哭阶段才有可能看穿幻象。但凭借修罗之瞳,徵羽能在黑暗中看的更清楚一点。徵羽发现这黑色密封空间并不是完全封闭,在徵羽面前就是一扇漆黑的大门,如果没有修罗之瞳的帮助,这门完全就是和四周的黑暗浑然一体。 徵羽不自觉地用手去推门,毫无用处。但就在徵羽的手碰到门并开始用力时,门上出现八个大字:前世因果,后世轮回。看到这八个字,徵羽首先想到了塔中那些浮雕,就是人们常说的“报应”吧。只是为什么这句话会在这里? 徵羽正迷惑着,耳边突然传来嘶嘶风声,风力渐渐变大,徵羽不得不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徵羽只觉得寒意阵阵,风已停住。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空地上,眼前是一根巨大的如意,耸入云端。徵羽抬头仰望,只能看到蓝天白云和高不见顶的如意。 随着如意的变大,如意上的刻纹也清晰可见,但徵羽还是不认得这些刻纹,她竭力从自己看过的古籍中搜寻这种纹络,毫无效果。徵羽靠近如意,用手抚摸纹络,没想到手居然透过如意壁伸进了里面。徵羽更加好奇,索性试图走进如意体内,竟毫无阻碍的进去了。 如意内的世界是徵羽从未见过的。里面非常通透,大概是借助了玉本身的光芒。最为奇特的是,内里到处是飘动的白色缎带,上面写满了经文,徵羽感觉到这些都是符咒,可以赋予如意法力。徵羽踩着如意内壁飞身而上,穿梭在缎带之间,在渐渐觉得体力不支时,依稀望见了如意顶端。徵羽加快脚步,想一股气冲上去,最终还是失败了。但在她上升到最高处时,清楚地看到如意顶端悬挂着一件发着红光的东西,而且,这东西散发的热量让徵羽在接近它时变得非常暴躁。 “原来这极寒的如意体内也有调合平衡的至阳之物。”徵羽暗想。就在下落的同时,徵羽掠过一条条缎带,没想到接连被几条缎带缠住,最后悬在半空难以动弹。“坏了,难道里面有禁制?”徵羽越挣扎,缎带绑的越紧,最后都有点呼吸困难了。 徵羽不得不放弃抵抗,试图运用戾气强行解开禁制,依然无效。就在徵羽要晕厥的时候,她感觉到一股意识流从缎带中传入身体,并扶摇直上抵达脑海,不一会就潜入到徵羽曾到达的那片封闭空间外。然后,封闭的黑色大门渐渐松动,一股灵识汩汩而出,与缎带中来的意识流交汇,徵羽脑中掠过无数影像,一时间难以承受。 磅礴如海啸般的碰撞之后,徵羽苏醒过来,她开始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却无意中发现自己脑中多了一段记忆。“大概是刚才缎带的意识流与门里的灵识交汇而成的。”徵羽开始慢慢回味这段记忆。 伴随着强烈的血腥味,徵羽看到一场旷古绝今的洪荒大战,满地陈尸,杀气、戾气、妖气、魔障、仙缘、神识充盈整个空间,但所有的气息都弥漫着死亡的味道。这些气息中不乏一些强大的修者所散发出来的,徵羽被强大的气息压制的冷汗直冒。 就在这时,她看到尸堆中站起一名红衣女子,颤抖的向前走,双臂已失。远方有两个模糊的人像在看着红衣女子,很快,红衣女子倒下,没有起来。那两个一男一女的人像也渐渐模糊。 红衣女子是谁,那两个人像又是谁?这个场景,这次大战是什么时候的事?无数个问号从徵羽脑中冒出来。 “嗨!”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吓了徵羽一跳,徵羽回过神来,只见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悬浮在她面前,脚被一条缎带托住。 “嘻嘻,看来是吓到你了。”小女孩开心地说。 “你,你是什么人?!”徵羽对这不速之客丝毫没有防备。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私闯入内必须要受到惩罚!”小女孩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架势。 “我又不是故意的。”徵羽有点理亏。 “看在我还不讨厌你的份上,我们也有过初步的沟通,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小女孩表现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 “我叫徵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徵羽懒得和小孩计较,自报家门。 “你叫徵羽?我叫冰莹。”小女孩毫不客气,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徵羽,一袭绿衣裳飘动着,徵羽想这小女孩还真可爱。 “别看我小,我的岁数可比你大,你得听我的话!”冰莹以命令的语气说。见徵羽一脸怀疑与不屑,冰莹有点生气地继续说:“哼,不信没关系,事实胜于雄辩!” 说着,徵羽脑中又钻出了一段回忆: 还是那个战场,红衣女子倒下,一男一女两个人像渐渐消失,徵羽看到八道闪光四散而去,自己则跟随其中一道绿色闪光来到一片荒漠中。绿色闪光落在地上,正是明王给徵羽的这柄如意,眨眼间,如意幻化成人的样子蜷缩在地上,徵羽细看,正是冰莹。 满身伤痕的冰莹痛苦的抽搐着,危在旦夕。她口中喃喃的喊着:“岚……”连旁观的徵羽都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 “这下相信了吧,我可是洪荒时期的器灵,快来拜拜祖先。”冰莹继续神气着。 “你是怎么恢复的?”故事看到一半被掐断的感觉让徵羽不太爽。 “这个嘛,和你没什么关系。”冰莹故意卖关子给徵羽,说完还直直盯着徵羽,看她的表情。 徵羽又气又好笑,对付这种刁蛮的小姑娘,她是无能为力了。 十五章 神器 徵羽索性不说话,憋憋冰莹,看她什么反应。 “喂喂,你一点都不好奇吗?多么震撼的画面!”不出徵羽所料,冰莹开始觉得无聊了。 “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对不对?那我为什么要好奇?!”徵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个人呐,一点探索精神都没有,这样不热爱生活真是浪费生命。”冰莹撅起小嘴,说教起来,徵羽依然保持沉默。 “唉,真无聊啊。”冰莹一屁股坐在托着她的缎带上,用手抠起小脚丫。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不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徵羽瞥了她一眼,看到冰莹嘴角一抹坏笑掠过,心想完了,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不知道想出什么损招了。 果然,冰莹站起来,飘到徵羽身边,刚刚抠过小脚丫的手指头在徵羽身上点来点去,徵羽非常理智的运气封住穴位,不让冰莹得逞,但还是觉得有点痒,不得不闪躲。 “哇哈哈哈哈……嗷吼吼……”冰莹笑得异常邪恶,但徵羽还是无法发怒,怎么看她都是个小女孩。 一番闹腾之后,冰莹可能是累了,坐在缎带上不说话,徵羽也静静地看着她。 “好久了,好久没有人陪我玩了。自从姬岚姐姐死后,我一直在荒漠里等,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重生。你知道吗,一把武器要炼成器灵是多么辛苦,比你们人类修炼痛苦一万倍。我的身体要从玉如意中剥离出来,就像骨肉分离一样痛。如果没有姬岚姐姐的鼓励和陪伴,我早就成了一件废器,也不可能在经历了洪荒大战之后还能活下来。可是,姬岚姐姐却不在了……”冰莹低着头诉说着,徵羽看到缎带上出现了水渍。 “青龙、女娲、禅悟、羽逸、弑天、灵儿、破空还有我在主人的吩咐下来到不同的地方,等待有缘人。大难不死,我们都变得弱小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冰莹还是像在自言自语。 “要不是代枫发现了我,恐怕我已经风干在荒漠里。”冰莹还在回忆。 “代枫?”徵羽脱口而出,这个把徵羽、小寰和左宸带到七国大陆的人,徵羽怎么会忘记。 “你认得他吗?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冰莹以为徵羽和代枫有关系,脸上的沮丧一扫而光,满怀期待的看着徵羽。 “不认识,只觉得名字耳熟。”徵羽和代枫的关系很难说清楚,所以索性不说出来。 “他救了我以后就把我交给那个大怪物了,就是那个军荼利明王。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冰莹又陷入失落中。徵羽想:如果代枫和明王相熟的话,那肯定不会是他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么怂,这家伙当初一定是对我们隐瞒了很多实情!他到底安得什么心?通过冰莹的一番话,徵羽对代枫之前的表现全盘否定,心想有机会一定要问清楚。 “你还有同伴吗?”冰莹问。 “是的,本来有两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三个人没有在一起。”徵羽回答。 “哦。”冰莹应了一声,继续沉默。 “那个,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徵羽试探地问。 “不行!”冰莹果断地回答,“放下来你走了,谁陪我玩?!” “……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面啊!”徵羽心想坏了,难不成这小姑娘要把她圈养起来? “嗯,想走也可以,你必须答应我一直带着我,还要帮我修炼!不然我随时都能把你抓进来!”冰莹开始谈条件。 徵羽倒不是害怕冰莹,觉得小姑娘一个人挺可怜,心想带着她也无妨,于是便问:“带着你是可以,但怎么帮你修炼呢?” “嗯,只要你让我和你一起战斗就行。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在外界化成人形,只能在如意的内部空间显像。如果在战斗中增强了灵力,就有可能在外界变身了。还有,你要每天给我送上等的灵药仙草来。”冰莹一口气说完。 “这么简单,可是,我以后怎么进来?”徵羽问。 “只要你握住如意,一心想着走进来,就能进来。我们灵识想通,我能感应到。”冰莹答。 “好的,成交。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徵羽痛快的答应了。 “为了防止你不实现承诺,我要给你施个咒,嘿嘿。”冰莹说完,飞起来用手指在徵羽脸上比划了比划,然后放开了徵羽。 “晕,这算什么?”徵羽对冰莹随便在她身上施咒的行为表示不满。 “放心啦,只是提醒你不要忘记我的咒,不会有危险的。”冰莹倒是一脸没关系没关系的表情。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就是伙伴了。我有些问题不明白,你告诉我呗?”徵羽坐到冰莹身边,打开话匣子。 “唉,活的年纪大了总是要被你们这些小辈问东问西的。”冰莹一脸不耐烦,摆出一副快问快问的神情。 “洪荒大战之后,那个红衣女子是谁?空中出现的两个人影又是谁?你说的那几个青龙、女娲什么的也是器灵吗?洪荒大战是怎么回事?”徵羽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 “哎呀呀,问题少女啊。”冰莹小大人似的摇摇头,继续说:“我从最简单的开始回答哈。青龙他们,当然还有我,都是器灵,是洪荒时期最强者的神器,我们的主人都是数一数二的强者。洪荒大战据我所知,是因为封神后有很多修者不满,同时又发生了许多事导致诸神彼此猜忌,最后引发的修者大战。而你看到的那场就是最后的战役,最大的幕后黑手出现了,他叫皓掣,最擅长幻术,总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人们都叫他千面皓掣。那可真是个英俊有风度的男人。”冰莹说着,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敬仰。 “但是,他利用幻术挑起各界争端却是不争的事实。你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吗?”冰莹望着徵羽。 “难道想统一整个修真界?”徵羽觉得男人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名利。 “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吧。据我所知,封神祭坛需要一个女人的血才能开启,而这些洪荒大神们找到了这个女人,并举行了仪式。这个女人,就是皓掣的妻子——孤圜。最重要的是,他们用的手法并不光明正大,如果走正常途径,绝对是两败俱伤,以他们夫妻二人的实力,与诸神战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个玉石俱焚。” 冰莹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眼表情错愕的徵羽,继续说:“因孤圜的被害皓掣失去了理智,他憎恨所有修炼之人,并谋划了许久来惩罚这些人,甚至包括他的女儿都未能幸免。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红衣女子就是皓掣与孤圜的女儿——徵羽。”说到这,冰莹意味深长地看着徵羽。 徵羽突然想到在自报姓名时,冰莹刻意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但当时却并未道破。“怎么会?这个名字,难道只是巧合?还有,那个女人就是孤圜,为什么会在她体内?”徵羽心想,嘴上却没有任何语言,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你和她真的好像啊,徵羽。就是少了霸气,这样看起来你还是逊她一筹。”冰莹认真的看着徵羽,“我倒是没注意到那两个人像,不过应该是皓掣与孤圜在看护着自己的女儿吧。在我们离开之前,是没有人活着的,因为徵羽最后也倒下了。场面太混乱,我也没搞清状况,皓掣将器灵打散,最后与七大修者空手对抗,徵羽是唯一没有参战的。但之后为什么也会倒下,我就不知道了。” 徵羽已经有点迷糊了:孤圜是皓掣的妻子,徵羽是他们的女儿,孤圜曾寄住在自己体内保护自己,而自己名叫徵羽。怎么会这样呢?我和那个徵羽是什么关系…… 徵羽相信对于刚接触她的冰莹来说,也不会明白这么复杂的关系,于是换了个话题问冰莹:“那你们最后怎么会四散而去?” “主人早就预料到可能无法在这场大战中抽身而退,在战前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同时也对我们这些器灵施加了法术,一旦到达要魂飞魄散的境地时,必定会留住最后的灵根,一旦主人死去,法术就会启动,我们也就散落而去。”冰莹的声音越来越小,“所以,姬岚姐姐一定是不在了。” 对于冰莹的过去一无所知的徵羽,此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别担心,或许还有转机啊。”这是徵羽唯一能想到的安慰句,可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真实度大打折扣,一听就是在安慰人。 “不可能了,如果主人不死,我们就不会这样出来。”果然,这句安慰丝毫没有作用。 “冰莹,姬岚既然为你留住了灵根,就是希望你能活下去!你现在应该打起精神来,寻找姬岚让你活下去的意义!”徵羽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冰莹低落下去,厉声训斥。 冰莹瑟缩了一下,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徵羽,似乎也是因为没想到徵羽会这么斥责她。大眼睛里噙满泪水,过了许久,她点点头,说:“嗯,你说得对,我之所以活下来,到底是为什么,是该想想了。你走吧,有人来找你了。” 徵羽不放心的看了看冰莹,确信她没什么事之后,穿过如意内壁,已经身在自己的房间内。 十六章 解疑 这时,想起敲门声,“徵羽,出来一下。”徵羽赶紧开门,是战歌。 “师傅,怎么了?”徵羽看到战歌的表情非常严肃,小心地问道。 “徵羽,那把戟是明王给斩月的吗?”战歌有点紧张。 “是的,师傅,有什么问题吗?”徵羽觉得其中定有蹊跷。 “那把戟至阳至刚,不同凡物。但你知道修罗的修炼需要阴阳互调,寒必裂,阳必爆。斩月用这柄戟,恐怕会有危险。”战歌一脸的担忧。 “可是,明王确实是让我把它给斩月用。会不会是明王有别的安排?”徵羽思索了一下。 “嗯,也难说。但逆修的危险性很大,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战歌说完便要走。 “师傅,您留步,有件事情我想告诉您。”徵羽一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明王赐予的这两件兵器果然不同寻常。为师修炼的几百年间,都没有人炼成器灵。世间武器拥有器魂的不在少数,但器灵难得,没想到明王会将这种洪荒神器交给你们。至于你说的洪荒大战,因为无史记载,只依靠人们口传,已经有些面目全非,大体与冰莹讲述的相近。至于其他细节,你跟我来。”战歌示意徵羽与他一起去见罗睺,徵羽没有拒绝,跟在战歌身后。 “孤圜是个奇女子,皓掣更是不言而喻。皓掣的修为在登天之后又有登峰造极的进化,已成神级。洪荒大战最后他使用幻术的最高境界‘无相天罗’,将这个世界变成一片死域。传说这招一出,施术者也会同归于尽。”战歌边走边讲述着他所知的一些事情。很快,两人就来到罗睺殿。 见过罗睺,徵羽又重述了一遍在玉如意内的事。罗睺听后,沉默许久说:“既然这样,你就好好运用如意吧。” 徵羽继续看着罗睺,踌躇了一会,徵羽下定决心,问 “罗睺殿下,请问孤圜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罗睺并没有惊讶,他也料到既然徵羽已经知道了孤圜,就必定会问出这个问题,罗睺早已做好了被徵羽询问的准备。 “你还记得当初孤圜附在你身上将你交付给我的情景吧。”罗睺问,徵羽点点头。 “孤圜死前,她与皓掣已经能够穿梭时空,但皓掣那时的修为还没登顶,所以只能选择一个坐标,无意中便到了五百年前的岐山。他们在岐山内创立了修罗界,婆雅、罗骞驮、毗摩质多罗和我是他们唯一也是最后的弟子。说是弟子,可我们却像朋友一样。他们最后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那时什么都还没发生。 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来过。直到婆雅最先得到时空探知的能力,我们让他去洪荒打探,他的灵识到达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了一片死域,却感知到了皓掣的最后一点念力。皓掣让他打开时空通道,他把整个尸海全都推进岐山的修罗界,也就是你看到的修罗场。”罗睺说完,叹了口气。 “可是,孤圜不是还活着吗?”徵羽不解,明明大家都提到了自己体内的是孤圜啊。 “嗯,皓掣完成搬运尸海的任务后,告诉婆雅孤圜已经不在人世,但由于洪荒大战使得封神祭坛受到冲击,原本用于开启封神祭坛的孤圜,唯一一点残留的意识涌出来,皓掣在战后把它打入了别的空间,或许就是那是到了你的身上。直到将你托付给我时,那是我战后第一次再见她,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徵羽突然想起在孤儿院时那次捉迷藏的经历,自那次在树林中睡了一觉之后,徵羽的生活就不再平静。 “我记得当时孤圜对你说一如她当年托付女儿一样把我交给你。这是什么意思?”徵羽穷追不舍。 “孤圜为什么会寄存在你身上,我没来得及问她就走了。我想也许你的体质比较特殊,又有梦萦神力寄存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徵羽尚在襁褓之时,皓掣与孤圜为了她的安全,曾将她放在我们四人身边一段时间。之后,皓掣便把她交给她后来的师傅,应该也是一位很强大的修者。”罗睺顿了顿,继续说:“至于你也叫徵羽,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我觉得徵羽不会死,皓掣不可能残忍到不给自己孩子留下后路。”说到这里,罗睺沉默不语。 “想终究是想,事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徵羽,你打算怎么做?”罗睺这番话也证实了关于洪荒时期的徵羽,已经成了难解之谜。 “可是,梦萦神力难道是在洪荒之前就存在了吗?”徵羽本以为梦萦神力和孤圜有关系,可从罗睺的叙述中发现,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是的,关于梦萦神力,我知道的比洪荒大战还少。”罗睺如实回答。 “额,您从来不问我为什么来到这里,难道您都知道了吗?”其实在徵羽心里一直存有疑问,她为了解开身体内的谜穿越到这里,而在此之前亲王还在派人搜寻她,可来到修罗界之后,为什么亲王没有再行动? “你的底细我已经了解,帮助你们穿越的人是叫代枫吧,之前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他的力量着实强大,亲王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已经来到这个时空。我们查到,你的两个朋友,一个在岚之国,一个在离国,但具体在干什么,不知道。”罗睺回答。 “代枫说他是受亲王指使的啊?怎么亲王会不知道我们已经来了?”徵羽更加震惊,这个代枫,好像一直在撒谎。 “哦?这我就不清楚了。”罗睺好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以他的性格,不会去在意不存在威胁的事情。 徵羽没想到罗睺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请求道:“殿下,我想去找他们。” “现在的你一旦离开修罗界,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亲王不能确定你是否已经来到这个时空,但风声已经响起,说梦萦神力藏身在修罗界,你也知道,七大国的修者们正虎视眈眈的要来查证,这个时候,你怎么敢出去?”罗睺厉声问。 “就算你现在走,你和你的朋友能做什么?”战歌接过话,算是替徵羽解围。 “师傅,我该怎么办呢?”徵羽向战歌求助。 “好好修炼,如果比武盛会你的表现好,我就允许你出去。”罗睺的声音非常威严。 这一天,徵羽被灌输的东西太多了,洪荒、上古在她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偏偏这些不可思议就发生在她身上。不过,孤圜对她的关爱让徵羽觉得温暖。 “也许,她是爱屋及乌,把我当成她的孩子了吧。”徵羽这样想。 徵羽离开后,罗睺殿里来了一位客人,与罗睺交谈甚欢。战歌也坐在罗睺身旁,与名门正派不同,修罗没有太多规矩和辈分限制,合得来就是朋友不分长幼不拘礼节;合不来则不相往来,也不会刻意招惹。这也是罗睺提到皓掣和孤圜时从不用敬称的原因。 “婆雅,嘉熙恢复的怎么样?”罗睺询问坐在他对面的人,此人正是四大修罗之首婆雅,以勇健著称。块头有两个战歌大,面黑如炭,眼大如牛,目光凌厉,威压骇人。这还是他在放松状态下的气势,可想而知,一旦认真起来会有多可怕。 “现在已经和平时无异,明王对这些晚辈还是很客气的。”婆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侍女忙给续上。 “是啊,当年我们在明王的指导下修炼,之后皓掣与孤圜来了,明王依然坚持他自己的法门,我们却投奔了皓掣夫妇。没想到明王对我们没有丝毫芥蒂,反而早就预料到后世弟子有难,在悟道飞升时就为他们设下了局。”罗睺感叹。 “修罗界能有今天,皓掣夫妇和明王当属最大功臣。”婆雅又一口饮尽。 “可到如今,修罗界与魔界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了。”战歌叹了口气。 “我们离开后,明王创立魔界,弟子中却没有人传其衣钵有所建树。如今,魔界过于追求自然之力,似乎是扭曲了明王的本意啊。”罗睺的一席话后,三人陷入沉默。 原来,四大修罗包括战歌都曾经是军荼利明王的弟子。前面提到魔界追求自然之力,而修罗追求本体升华。皓掣与孤圜来到时,与明王结为好友,明王让他们夫妇二人挑选几位门徒教授法门,没想到自己最得意的五位弟子都选择了皓掣夫妇。明王并没有阻拦,放他们离开,创立魔界。直至明王悟道之后,魔界弟子也没有鹤立鸡群者,反而更加混乱,众弟子拉帮结派横行无忌,过于追求自然的力量,现在已经是乌烟瘴气。 “听说,兰裳已经入魔为妖了。”罗睺打破了沉默。 “嗯,当年我们那样对她,让她受了苦,也是不得已。凭她的资质,或许能让魔界有所改变。”婆雅言语中流露出一点点惋惜。 十七章 姒寰 姒寰已经成为亲王后宫之首,不仅仅是在头衔上,随着修炼的加深,姒寰的妖性愈发浓厚。野、艳、媚的功夫哄得亲王乐不思政,虽然本来就不怎么勤政。但至少初见亲王时他还没有这么昏庸沉迷美色。 “你的功夫果然了得,比之前的娘娘强太多了。”密室内,国师笑眯眯的看着姒寰。 “哼。”姒寰不接话,凝神修炼。在姒寰腿边,是两只银狐,看起来非常有灵性,乖乖的趴在姒寰腿边一动不动。 “你这样不喝人血是不可能修炼为妖的,虽然这些动物灵性很强,但也不及一个凡人。”国师对姒寰说。 “什么饮血为妖,我偏不要,你如果嫌我进展太慢,大可杀了我。”仗着落魂之力必须要在姒寰修炼到一定境界才能被攫取,姒寰此刻并不惧怕国师。 “呵呵,我听说在幻之国,人们将一些孩童放在鼎炉中炼制,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孩童就具备了一定的能力,可以参加战斗。”国师奸笑着威胁姒寰。 “你可以试试啊,看看落魂之力会不会被你炼出来。”面对珍视落魂如宝贝的国师,姒寰也挑衅道,她认定国师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国师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不能逼你,我还可以惩罚你。”语毕,国师嘴唇翕动,姒寰只觉得体内忽冷忽热,异常难受,心如刀绞,肉似蚁咬。 过了半个时辰,姒寰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嘴唇早就冒出了血丝。整个过程中,姒寰不仅没有哀求国师,连一句呻吟都没有。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向仇人低头。“肉贱嘴硬!”国师愤愤的骂了一句,离开密室。 国师走后,姒寰慢慢爬起来,唤过一只银狐,银狐像是通灵一般,蹭着姒寰,继而窜到她怀里,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动。 “小狐狸,对不起,我不想杀生,但我不能一直苟活在这宫中。”姒寰无奈地说,她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具有打败国师的能力。 姒寰看着银狐,不忍下手。银狐好像知道姒寰要做什么,它扭头看着另一只趴在姒寰脚边的银狐,两只银狐对望,表情略带哀伤。姒寰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打开密室的门,示意两只银狐离开。谁知两只银狐悲鸣一声,齐齐撞向墙壁,双双毙命。 姒寰心如刀割,这两只银狐自她修炼以来,一直跟随姒寰,非常有灵性。姒寰一直不忍心对它们下手,有心里话就会和它们倾诉。也许是银狐明白姒寰的心思,甘心为她送命。自穿越后从未流过泪的姒寰这时却流下眼泪,为什么人甚至比不上畜生,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修炼,还要追逐力量,追求永生? 最终,姒寰吸取两只了银狐的血。她不想让银狐白白牺牲,这样银狐就永远在她身体里,永远陪着她,听她说话。 朝中对姒寰的非议渐渐增多,“妖妃”的称呼已经传入姒寰耳中。对于宫廷纷争,姒寰并不擅长也不想加入。但有一件事让姒寰明白,这里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能明哲保身的地方,即便你无心,只要他人有意,你就会死的不明不白。 虽然国师在朝中位高权重,但大部分人都迫于其淫威,属于面和心不和。而后宫三千佳丽都不是善茬,很多人想上位。一日,亲王临幸悠然苑,在此下榻,却在榻上发现了用于巫术的稻草小人,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亲王的大名——轩离。亲王大怒,虽宠幸姒寰,但碍于颜面以及迷信的思想,盛怒而去,为此,姒寰差点被打入冷宫。 亲王命国师尽快查个水落石出,这种小把戏国师岂会被蒙骗,很快便查出是丽妃买通丫鬟干的。证据确凿,当堂问斩。姒寰求情,亲王不听,说要为她讨一个公道。自此之后,后宫王妃看姒寰的眼神都有些躲闪。 可是,朝廷的军政大权并不在亲王手中,掌管军政的大臣名成默,曾是斩月最忠心的部下。斩月离开时叮嘱成默,无论怎样,离国的军政大权不能旁落他人手中,成家应当代代世袭下去。成默虽不是修真者,但一袭武艺与天生异秉也让亲王忌他三分,除此之外,成默善于布阵,上古奇书中的阵型他熟记在心,运筹帷幄。整个离国都知道“国不可一日无成默”,这使得国师也让他几分。 成默的妹妹洛漓是斩月的王妃,但斩月的心思一直在兰裳身上,对洛漓礼让三分,洛漓对斩月却一往情深。斩月走后,洛漓仍留在后宫,姒寰未出现之前,亲王觊觎洛漓的美貌,屡次试图侵犯,都被成默制止了。成默心疼妹妹,想把她带回家,可洛漓死活不愿意,一心要等斩月回来。亲王以王妃不得出宫为由,软禁洛漓,以压制成默。 关于成默的事,姒寰是慢慢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她想何不与成默合作,一起对抗国师。于是,姒寰开始谋划一场偶遇,进而与成默建立关系。如何既能不让国师察觉又能打消成默的防备,姒寰为此苦恼了好几天,终于想出一个值得尝试的办法。 姒寰时常在亲王耳边提起洛漓,表现出对洛漓的好感。亲王宠幸姒寰,特批姒寰可以随意出入洛漓的寝宫。洛漓还是个十六七的姑娘,不谙世事,见姒寰待自己如亲姐妹般好,也倾心相交。很快,成默就从洛漓口中得知姒寰与自己妹妹走得很近。 农历中秋,月圆之夜,亲王都会组织朝中大臣赏月观舞。姒寰作为新晋王妃,主动要求献舞一首,亲王欣然接受。是夜,高潮迭起,待到姒寰登场,已到达群臣最为兴奋的时候。音乐响起,姒寰翩翩起舞,一曲霓裳羽衣舞舞得天衣无缝,似仙女下凡。姒寰多日修炼后,身姿翩跹,盈盈姿态,芳华绝代,如飞天穿梭在星空之下,看痴了在场众人。 姒寰入宫以来,除了与亲王大喜之日,姒寰一直呆在后宫,众大臣都没有目睹过姒寰的真面容,只是以讹传讹,铸就了“妖妃”的名声。今日得见,姒寰一袭彩衣,圣洁无暇,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不阿谀不逢迎,众大臣惊为天人。男人,通常会被外表迷惑,对此,姒寰深信不疑。 曲终,姒寰自天上徐徐降落,她扫视全场,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错觉。终于,姒寰搜索到了那个她要找的人——成默。只见成默坐在亲王左手边第一位,属上座。他低头啜饮,抬头恰好撞上姒寰的目光,姒寰不躲闪,成默也不避讳,姒寰看到成默的目光平静如湖水。 舞毕,喝彩声此起彼伏,成默也随众人鼓掌,亲王更是乐的连连举杯,自己的女人得到众人赞许与青睐怎能不开怀?亲王破例让姒寰留在宴席之上,坐在他旁边,欣赏之后的烟火表演。面对亲王的示好,姒寰表现的端庄大方,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她知道,这样会让成默减少一分对她的成见,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之后,姒寰与洛漓发展到像亲姐妹般形影不离。在洛漓生日这天,姒寰终于有机会与成默面对面。 是日,洛漓只邀请了姒寰与成默。毕竟作为一名被冷落的妃,洛漓的生日自然不被人记起,更别提会有人来为她庆祝。对洛漓而言,有自己的哥哥和最好的姐妹来陪伴足矣。 由于成默对姒寰一直心存戒备,尤其是她最近与自己的妹妹走得太过接近,成默总会避开姒寰在的时间来看望洛漓。而这一次,成默却不能避开。父母双亡后,他唯一的软肋就是洛漓。虽说心有嫌隙,但成默绝不是蝇营狗苟的小人,面对姒寰自若得体的举动,成默回敬地恰到好处。但两人总是给人一种相隔万里的感觉。 “哥哥,姒寰姐姐对我一直都很好,除了哥哥,姒寰姐姐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我要敬哥哥与姒寰姐姐一杯。”洛漓也看出了其中的距离感,举杯说道。 “妹妹客气了,我在这里也没有亲人,有妹妹陪我说说话心情也好起来。”姒寰举杯,一饮而尽。“小妹无礼,若以前或者今后有什么冒犯王妃的地方,还请王妃担待。”一饮而尽,成默的一席话明确的表明他的立场,于他,姒寰的地位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王妃。 “呵呵,成大将军比小妹还要客气。”姒寰嫣然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苦涩。恰好在成默抬头的瞬间,捕捉到了这个眼神,成默开始心慌。 是的,自中秋之夜后,成默一直在思索,为什么姒寰这样一个女子会突然出现,成为宠妃。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罢了,但那姿态绝非贪图富贵,究竟是为了什么登上王位身旁的那一席之地?作为身经百战的大将,成默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但姒寰却让他看不透彻。中秋夜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姒寰,虽无言语交流,但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与之前传入耳中“妖妃”的称号差之甚远。 而今,又一次近距离接触,还有言语交锋,面对面的座谈甚至能看清楚彼此眼神的波动。成默看着姒寰,突然想到了自己。对,就是那种眼神,隐忍、复仇、渴望交织在一起。想到这里,成默不仅惊了一下,怎么会将姒寰与自己联系到一起? 十八章 同路 成家曾非常庞大,其爷爷成覃,其父成肃追随先王殇离,开辟离国这一方疆土。先王为普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放弃统一七国的想法,之后,离国成为七国之首,天下安定。可是,五百年战乱方能换来一百年昌荣,自先王飞升,斩月出走,亲王即位后,成默也就料到盛世即将结束,新的战乱就要开始。历史,不就是这样更迭的吗? 果然,斩月走后,亲王为夺取军权,与国师合谋陷害成家,最终逼得成覃与成肃自刎堂前,才救下了刚刚成年的成默与尚未成年的洛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斩月走之前,告诉成默在大殿宝座中有个机关,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打开。这是先王殇离所放置的,连斩月也不曾看过,先王曾对斩月说,这是他专门给成家的礼物。 成默在大殿之上,当着亲王、国师与众大臣的面说出这个秘密。机关打开,里面有一个紫檀匣子,内装先王殇离御笔所提:“离国军政大权应世代由成家掌管,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剥夺。有男丁则传男,无男丁则传女,不得灭抄满门。”后面是殇离的亲笔签名,并盖上玉玺。成默看着成覃、成肃欣慰的离去,铭记了先帝的恩惠,发誓要守护住先帝与成家共同创下的基业,无论多么辛苦,即使死了,变成鬼魂也要守护。 既要保护国家,又要时时刻刻提防代政者的陷害与谗言,同时还要照顾自己至亲的妹妹,家仇也一定要报,成默肩上所担负的重担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一直在隐忍,却按捺不住复仇的渴望,又不能辜负先帝的期望,要守护家国安宁的他决不能引发战争。妹妹太单纯,心腹不是被杀就是被充边,成默的寂寞与孤单与日俱增,只会在烈酒穿肠的时候显露出来。 这一切,与姒寰太像了。他们是一路人,是为了复仇而活的人。不需要语言,只依靠一个眼神就能判断。而姒寰,也从成默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他们的共性,尤其是在打听清楚成家的事之后,姒寰明白,她与成默的合作,只需要一个契机。现在,这个契机已经到来了。 在这之后,姒寰与成默间的距离感消失不见,洛漓更加开心,坚信是自己消除了两人间的壁垒。这一宴,三人的收获都很多。 “洛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件薄礼,但愿你能喜欢。”饭后,姒寰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洛漓。 “哥哥,你的呢?”洛漓调皮地对成默说。 “在这呢。”成默的盒子更大一些。 “看来哥哥比姐姐大方许多呢。”姒寰调侃,三人一起大笑。 洛漓打开两个盒子,姒寰送的是一根发簪,五彩通透,一看就属上乘极品;成默送的是一套异域服装,姒寰觉得很像现代蒙古族女孩的装束,大概是去边疆时带回来的。 “姐姐比哥哥大方多了!不过,这身衣服潇洒帅气,正合我心意。你们不介意我去换上吧?”洛漓开心的说。 “去吧。”姒寰与成默异口同声答。 由于洛漓不想被外人打扰,遣散了所有的丫鬟,屋内现在只剩成默和姒寰两人。 “成将军,洛漓妹妹整日夸你,今日得见,真是与众不同。”姒寰先开口。 “王妃过奖了。小妹才是整日在我耳边说你的种种好处。”成默礼让。 “洛漓妹妹天真无邪,我真担心她被卷入宫中之事,可又不知该如何保护她。”姒寰对洛漓的担心是认真的,面对成默,她不可能伪装,因为成默绝对看得出来。她深知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需要使诈。 “如果我有办法,早就将她带走了。”一说到洛漓,成默总是忧心忡忡。 “成将军放心,只要姒寰尚在宫中一天,就不会让别人碰洛漓一下。”姒寰郑重的承诺。 成默直视着姒寰,他感觉到姒寰是真心待洛漓,也认真地说:“我替成家谢过王妃。王妃以后若有什么事,只要成默能办到的,义不容辞!” 虽说成默位高权重,但却没有同僚。况且打仗可以,宫廷之事绝对不是成默管得了的。为此,他对妹妹的担忧一直束手无策。现在有了姒寰保护,他尽可以安心考虑自己的计划。 “成将军,谢谢你的承诺,姒寰记下了。”成默的这个承诺对姒寰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必要的时候,姒寰绝对会找成默兑现。 不需太多语言,两人已经对彼此产生信任,姒寰从云袖中拿出一张折好的信笺,交给成默,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成默接过,收入怀中,不多言语。 “哥哥姐姐,看!”这时,洛漓出来了,束起的头发使整个人神清气爽,成默真不愧是个细心的哥哥,洛漓的衣服既合身,又衬托出了洛漓的英气,兄妹两在这一点上倒是很像。姒寰看了看成默,虽然年仅二十三四,但刻意蓄起胡须使他一下子年长了十岁的样子。 “妹妹真漂亮!”姒寰忙起身夸赞。 “哈哈,洛漓只要排在姒寰姐姐后面就行了。”洛漓自知自己的美貌怎么都抵不过姒寰,尤其是那种艳而不俗,媚而不骄纵的姿态。 “哥哥,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姒寰姐姐漂亮?”洛漓突然的一问让成默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姒寰也笑眯眯看着他,丝毫没有要帮他解围的意思。 “王妃漂亮,你美丽。”成默只好勉强回答。 “嘿嘿。”洛漓就是为了让笨嘴拙舌的哥哥难堪,奸计得逞,狡黠一笑。 “时候不早了,妹妹,早些休息吧,我先告辞。”亲王该驾临悠然苑了,姒寰起身告辞。 “好的,姐姐。小妹再次谢过。”洛漓也知道姒寰的为难,不强留。 “成将军告辞。”姒寰转头又向成默告别。 “王妃告辞。”成默起身恭送。 姒寰走后不久,成默也离开了洛漓的寝宫。回到家,成默坐在榻前,打开姒寰给他的信笺,上面记录了姒寰穿越之前与穿越后的种种经历,姒寰毫无遗漏的告诉了成默,包括国师对她的利用。但姒寰为了防止徵羽和左宸被牵扯进来,抹去了三人一同穿越的事实,信笺上写的是只有小寰一人穿越而来,也就是现在的姒寰。 虽然有种种神奇之处,但对于研究上古奇阵的成默来说,也不足为其。他想那个塔应该就是时空轮回之器,而塔中浮雕也许是一些符咒来促使这座塔拥有不同能力,和代枫说的相差无几。只是他还没有接触过这种阵型,也不清楚这塔是如何运作的。 信笺的结尾,姒寰提出了两人联手的请求,但也提到时机尚未成熟,以他们二人之力,目前尚难与亲王和国师抗衡。成默的想法亦如此,至少在行动前,要先确保洛漓不会被牵扯进来。 另一边,与徵羽和姒寰相比,左宸正经历着一场痛苦的蜕变。当初左宸为兰裳所救,之后在丛林中看到兰裳变身修炼,被一股妖气击得晕了过去。而徵羽和斩月在死亡森林遇到兰裳时,兰裳说她正在寻找苦莲救她的朋友,她要救的正是左宸。 当时,兰裳正要完成修炼的第一个重要阶段:塑妖。兰裳选的是蛇身,同时,还具有施放毒气毒液的法术。左宸正是因为离得太近吸入了毒气沾染了毒液而陷入绝境。 兰裳在死亡森林里搜寻多日才找到苦莲,却发现苦莲之芯已经被人摘走。兰裳不得不回到青岚山下的茅屋中,看到左宸已经断气。兰裳无能为力,只听说在人死后唯一复活的方法就是修炼鬼道,以幽冥姿态重生,继而凝聚血肉,成就真身。 兰裳来不及多想,就把左宸葬在幽冥之气极盛的苦寒之地。幽冥喜阴,苦寒之地相较于极寒之地更为阴冷。但兰裳对与幽冥界并不熟悉,在幽冥界,苦寒之地是厉鬼聚集之地,此地的修炼比极寒之地更加残酷。从苦寒之地走出来的修者,叫做磐;从极寒之地走出的修者,叫做涅。合在一起就是涅槃重生的意思,可见这两地的条件之恶劣。除了实力的差别之外,修炼法门都是一样的。 兰裳把苦莲打入左宸体内,她想如果左宸真的能在这里复活,那么苦莲对他有利无害。至于能不能活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头七那天,左宸在极强烈的幽冥之气感染下醒了过来。只见四周漆黑一片,荧荧鬼火到处闪烁着。左宸觉得自己身子很轻,几乎没有重量。低头一看,自己像极了漫画里的幽灵,双脚已失,变成一条小尾巴似的东西,悬浮在空中。 左宸突然想起那天丛林中晕过去的一幕,他不得不接受现实,是的,他已经死了。想到这里,左宸不禁颤抖了一下。死后复活?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幻寂神力已经使用过了? 不是所有的死人都能在幽冥界重生,他们或是前世的修者,或是具有特殊体质的人,而左宸之所以也能在这里重生,正是因为他体内的幻寂神力。这份力量与徵羽和姒寰的不同,如果徵羽和姒寰意外身亡,那么神力便会自己散落到其它地域,时空都不能确定。这也是那些觊觎神力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消灭她两的原因。而幻寂的力量是绝对属于宿主的,一旦宿主死亡,这份力量就会启动。 左宸正愁眉不展之际,发觉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些面目狰狞的恶鬼,正虎视眈眈看着他,左宸循着恶鬼的目光向自己的心口看去,一朵莲花正在自己透明的身体内发散着淡淡光芒。恶鬼们渐渐接近,左宸愈发紧张。 十九章 磨合 徵羽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修罗弟子比武盛会,拼命地练习,与冰莹的磨合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斩月和嘉熙养好伤后也各自开始修行。嘉熙的刀魂属寒冰系武器,与修罗的阳气相辅,修炼起来得心应手。而弑天戟虽为洪荒神器,但似乎没有如意的器灵那么强大。斩月试图与弑天戟交流,总是无果,冰莹猜测可能弑天戟的器灵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磨灭,因为她没有从弑天戟那里感应到器灵的存在。 “弑天戟本是魔尊的武器,曾经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现在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唉。”冰莹在一边叹气。 “虽说器灵已经不在了,但弑天戟还是至阳至刚之物,戟魂是完好的。不知道师兄能不能熬得住。”徵羽有点担心地说。 此时,斩月正与弑天戟抗衡。弑天戟的至阳之气本与魔尊的阴寒之气互补,但斩月偏要逆天道行事,注定要受苦。在修罗修炼的“相残”阶段,也是打开命盘的阶段,命盘主宰着修罗的气血运行。而斩月已进入第二阶段“鬼哭”,需要在命盘之下开辟祭空之地,同时命盘还要不断增强,二者相辅,才能给修罗带来力量的升华。 然而,在弑天戟的至阳之气探入斩月体内的瞬间,命盘就开始抗拒,斩月体内的第二空间——祭空之地天翻地覆,命盘渐渐有松动的迹象。一旦命盘不能稳定转动,斩月就会面临气血运行失控,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走火入魔,严重的话会暴毙身亡。 斩月不得不暂时放弃对弑天戟的控制,服用了一些灵芝药草以调和气血。 “如果实在不能融合,还是放弃吧。”这时,战歌过来了,表情严肃地对斩月说。毕竟从修罗创立至今,还没有人像斩月这样试过,自古就讲究阴阳调和,无论哪种修炼之法,这都是最基础的。而斩月偏要以硬碰硬,物极必反,万一出了差错,战歌与罗睺无法向殇离交代。 “师傅不必在意先王,先王既然能料到我会踏上修罗之路,必也希望我能在这条路上出人头地。如果先王在世,一定会支持我。”斩月明白战歌的担心,但想到自己背弃了先王的基业,先王却依然为他铺好后路,便自觉有愧。他曾暗暗发誓,若不修成正果,就自刎于岐山脚下。 “好,慢慢来,欲速则不达。”语毕,战歌在斩月身上的华盖穴、巨阙穴、气海穴、中极穴运了些戾气进去,斩月立刻觉得气血顺畅,戾气盈身。随后,又拿起弑天戟,飞身闪进修罗场。 在修罗场的深处,是皓掣当年搬运的尸海中戾气最重的地方。四大修罗王将尸海中残留的较强大的灵魂封印在这里,经过他们自己的残杀与争斗,有的灵魂选择融合新生,有的在争斗中变强变异,弱一点的则被打得灰飞烟灭。 斩月既要与弑天戟抗衡,又要时时刻刻顾及身边的敌人,很快就精疲力竭。在战斗中,弑天戟的金色火焰愈发旺盛,温度也更加灼人。按理说,修罗的身体坚如磐石,但斩月的手上却被弑天戟燎起一层皮。同时,弑天戟的至阳之气让斩月心神不宁,戾气在体内仿佛一下子膨胀起来,斩月与尸魂们斗的鲜血淋漓。 徵羽现在也不在修罗场的边缘修炼,而是进入修罗场的中心,这里的尸魂比边缘处更凶戾,经过漫长岁月的变异与放任自流,有的已经拥有了外壳,变得具象化。 与斩月相比,徵羽顺利得多,冰莹的配合在短期内让徵羽的战斗实力得到迅速提高。玉如意身上的刻纹如同其内部构造,每当徵羽按照冰莹教给她的咒语施法时,玉如意就会散发出无数条缎带对敌人进行攻击,根据不同的咒语,缎带的攻击力也不一样。 徵羽虽然在战斗中能力有所增强,却过于依靠冰莹的力量。她忽视了自己体内的命盘依然没有开启的事实,这等于说徵羽自己是没有丝毫成长的。 “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徵羽?”战歌和罗睺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战歌问罗睺。 “不用,这要她自己领悟。当达到一定程度时,如果她自己不成长,如意的威力也就到此为止了。”罗睺回答。 果然不出罗睺所料,徵羽刚在修罗场中心战斗了几个回合,就感觉到体力不支。她唤回冰莹,到修罗场外围稍作休息。 “徵羽啊徵羽,你仅仅依靠我的力量是不行的。武器越强,就越需要主人力量的强大,不然,是无法驾驭的。”冰莹也累的不轻,毕竟时过境迁,她已经不是原来的神器了。 冰莹一番话让徵羽恍然大悟,她开始凝神审视,果然,命盘与未得到如意时一样,纹丝不动伫立在那里,徵羽本以为命盘已经启动了。 “你最好还是依靠自己修炼一段时间,等实力有所增强之后再驾驭如意。反正你已经背熟了口诀。”冰莹建议。 “嗯,好。”徵羽意识到情况紧急,离比武盛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启动命盘迈向第二阶段对于比武而言是非常关键的。 想到这里,徵羽管不了许多,只身进入修罗场中,与尸魂展开厮杀。在死亡森林中对抗铜陵等人时,嘉熙曾叫徵羽试用净空诀,徵羽觉得这一招很有用,而且对她而言,只有这个口诀施放的比较容易些。但徵羽很快就发现这一招的弊端。一来,净空诀耗费大量的戾气,徵羽使用两次就接近昏厥;二来,把敌人送到异空间虽然能化解攻击,但就徵羽目前的能力来看,这一能力十分有限,一次仅能同时化解三人攻击;第三,净空诀只能在身体周边展开,也就是说只有敌人近身徵羽才能把敌人打到异空间去。 无奈之下,徵羽只得从修罗修炼最基本的招式开始斩、杀、劈等修行。虽然修罗修炼注重自身体质的增强,但也要辅以利用其他元素的攻击手段。初期的修炼口诀都一样,关键在于个人的领悟,能否打通主要穴道,使戾气在体内有序运行,在此基础上吸收新的戾气增大体内戾气的密度,从而在爆发时达到更强劲的效果,这是初期修炼者最需要快速领悟的。 修罗通过改变身体的体积以及戾气的密度来增强内力,徵羽想到了液化气罐。当戾气的密度达到一定程度时可能就不会以气体的形式存在了,如果变成液体,还可以再增加密度,就像水银一样,密度能达到那么大。但这样的话会不会堵塞穴道,起到相反的效果? 徵羽思索着,在斩杀的过程中不断尝试运气的方法,随着戾气的补充,徵羽有点超负荷的感觉。这时,在徵羽面前的尸堆中发生了诡异的现象。一副具象化的尸骸慢慢爬起来,面部狰狞,很像生化危机里的僵尸。徵羽照常劈下,只见尸骸颤抖了两下,居然没像其他尸骸那样倒下去。 徵羽气喘吁吁的看着刚爬起来的这具尸骸,暗想:该不会是刚刚变异出来的新物种吧?!正想着,尸骸已经接近了徵羽。徵羽飞身而上,踢向尸骸的头骨,尸骸依然只是晃了两下,没有丝毫倒下的迹象。惨了,徵羽想,自己的体力已经透支,空有戾气使不出来。 受了徵羽的两次攻击,尸骸开始反攻。虽然他们不知道痛痒,但依然有活下去的期望,在这漫无边际的修罗场中央,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厮杀,这也是证明它们还活着的唯一途径。这种以厮杀为唯一目标的对手,是所有修炼者的天敌,也正是因为修罗有这样一片天然绝佳的修炼场所,才有着所有修者觊觎的力量。 这只经过变异的尸骸实力到底怎样,徵羽现在并不清楚。但以徵羽目前的状况,逃跑是不太可能的,而且逃跑的话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因为战歌曾经对徵羽说:“当达到极限时,如果能有所突破,将迈入更高层次。”遇到这种变异尸骸的几率极其微小,而且还是在徵羽修炼的关键时刻,徵羽把这次机会看作是上天对她的眷顾,怎么也不愿放弃。 徵羽以前修炼时面对的都是只会蛮攻的敌人,这只尸骸似乎已经具有灵性,徵羽判断它可能是经过多次变异的,在其身体里已经有了灵根。而且,尸骸不仅块头大,力量大,更危险的是速度也快。尸骸一掌拍下,徵羽躲闪不及,右臂受了伤。 冰莹感觉到徵羽的气息紊乱,连忙飞身而来,在空中看到徵羽不敌,心里暗暗着急。此刻的徵羽已经没有能力来驾驭如意进行攻击,而冰莹可以用缎带缠住尸骸,施以法术。但如果这么做,徵羽还是一无所获。 “冰莹,让我自己来。”徵羽看到了停留在空中的冰莹,不想让冰莹插手。 说时迟那时快,尸骸口中居然吐出了火球,火焰的颜色是黑色,这是一种幽冥鬼火,只有死去重生的灵魂经过修炼才有机会获得,一旦被烧到,顷刻间化为灰烬。徵羽慌忙躲闪,脑中思索着对策。 “狼牙天照!”徵羽大喝一声,卯足全身戾气,将其推至两手掌心的穴道,用尽全身力气使出这一招在战歌给的小册子最后一页的招式。顷刻间,修罗场上血肉四溅,地动山摇,徵羽无力的躺倒在地上。这一招,她曾经试过好多次,皆因找不到戾气的流动路线而作罢,没想到在这危急关头居然使了出来。 二十章 命盘 片刻沉寂后,徵羽突然感觉到大地又开始震动,她抬头一看,差点晕过去。尸骸已经被震得面目全非,却又一次站起来,龇牙咧嘴地朝徵羽走过来。 “等死吧。”这个想法从徵羽脑中一闪而过。 “徵羽,快起来!”冰莹实在看不下去,边喊着边用缎带缠住了尸骸,默念法咒,只听一声爆炸声,缎带崩裂,尸骸依然没有倒下,继续想徵羽走近。 这时,徵羽眼前突然掠过了从小到大的许多画面:婆婆、孤儿院、小寰、代枫、左宸、孤圜……原来这就是临死前的回忆闪现吗?徵羽潜意识中认定自己要死了。就在回忆掠过的时候,徵羽感觉到脑中那片封闭的空间有波动,并且波动越来越强烈,头痛欲裂的感觉刺激了徵羽的神经,徵羽苏醒过来,挣扎着站起身,准备迎接尸骸的攻击。 尸骸像是接到了命令,突然站住,又吐出了幽冥之火,这次的来势比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的徵羽已经不可能再躲过了。 “修-罗-之-舞!”徵羽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四个字,接着,狂风席卷而起,徵羽的身体放大了三倍,此时风力也变成原来三倍,远远看去,修罗场像是将天地连在了一起,尸骸被狂风卷至天上,直至看不见的高度,冰莹则远远逃开。 “散!”徵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喊道。风刹那间停住,过了许久,天上落下一具尸骸,重重地砸在地上变成一滩尸块。 徵羽彻底昏厥过去。由于冰莹现在仍不能以真面目出现在如意之外,因此一直以如意的面目示人。冰莹急忙把徵羽收入如意中,如意一路飞往罗睺殿。 看了徵羽的伤势,罗睺命人将战歌叫来,把徵羽安顿好。 很快,战歌就到了,他认真查看徵羽的伤势,之后面色凝重的来到罗睺面前。 “戾气所过之处,脉络千疮百孔。但也因这次爆发,启动了命盘,可能是戾气充盈全身带动了命盘的转动。”战歌说。 “看来这是一次机缘。没想到修罗场中央也出现了变异的强大尸骸?是时候再清理一次尸魂了。”罗睺似乎并不在意徵羽的伤势。 “如果没错的话,徵羽肯定是使用了修罗之舞。可是,这个招式她是怎么知道的?”战歌疑惑。 “修罗之舞是女修罗的独门秘笈,也是孤圜所创的招式。当初女娲造人,将天地灵性融入女人体内,她们才能孕育生命。修罗之舞就是用修罗强壮的身体去操控天地万物的灵,不过,以徵羽的能力,恐怕也只能操纵一种元素的灵。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罗睺的潜在回答就是,或许是孤圜在徵羽脑海中留下了这一招式。 罗睺的预测并非全对。当时,徵羽正面临死亡关头,在她脑海中除了出现那些人之外,还意外的出现了学校后山上的昊天塔,尤其是塔中浮雕的景象,徵羽历历在目。 不知怎的,其中一幅浮雕的景象突然取代了所有画面,画面上,一个女子长发飞扬,一脸怒气,双手高举像在控诉什么。而她面前,是狂风席卷,如同徵羽使出修罗之舞时的情景。除此之外,所有的背景都是风的纹样。修罗之舞这四个字清晰的出现在徵羽脑中,于是,徵羽使出了这一招。 “当下之计,要尽快让徵羽恢复过来。如果方法得当,三日之内就可修复好她的脉络。”战歌对罗睺说。 “嗯,我已经让斩月去死亡森林深处寻找芝葩和穷奇血,有这两样东西徵羽的恢复可能会快一些。”罗睺回答。 “芝葩和穷奇血是难得的上等药材,只是,芝葩一直由异兽穷奇守护,不知道斩月能不能完成任务。”战歌有点担忧的说。 “斩月最近苦苦修炼仍没有收获,我想这次让他去,或许会有一些机缘帮他开窍。”罗睺的用意果然是为了锻炼斩月。 “但愿能如你所愿。”在这种情况下,罗睺的方法值得一试。岐山深处的死亡森林就连四大修罗王也没有完全涉足,况且自然界日新月异,尤其是深处的动植物都有着上千年的历史,哪天诞生了什么妖什么灵的也不足为怪。只要他们不出来捣乱,与外界便相安无事。 徵羽醒来,发现全身经络都像被扎了孔的气球,一运气就漏出来。冰莹告诉她事情的经过,徵羽听说斩月去死亡森林深处为她寻找药材时,怒气冲冲的去找战歌,指责师傅在这种危急关头不应该让斩月只身赴险,况且,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处理。 战歌呵斥道:“这是斩月获得力量值得一试的方法,并不是什么为了你而去涉险。你要做的就是赶紧恢复,若不想欠人情,就自己恢复好!” 徵羽愣在原地,她想或许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依照斩月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为她去涉险,如果是兰裳的话,倒是有可能。想到这里,徵羽心中的包袱一下子抖开,回到自己的卧房开始试着运行体内的戾气。 虽然没什么作用,但徵羽能审视到正在转动的命盘,虽然缓慢。徵羽兴奋地对冰莹说:“冰莹,我终于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修炼了,哈哈哈哈!” “别高兴的太早,你的经络要是医不好,你永远都别想进入第二阶段。”冰莹在旁边泼冷水。 “不会的,少唬我了,师傅都说没有问题。”徵羽不理会冰莹。 话虽如此,徵羽还是稍微有些担心自己的伤势。虽然现在不能修炼,但徵羽一直在回忆当初战斗时的两个招式“狼牙天照”和“修罗之舞”,细心感受当时运气的流程,以便日后能顺利的用出这两招。徵羽也明白,第一次使用时没有掌握好力度,因此使得自己变成现在的样子,以后只有多加练习,才不会对自身造成伤害。 对于“修罗之舞”这个招式的出现,徵羽不想追究太多。毕竟体内的梦萦之力、脑海中的封闭空间以及昊天塔中的浮雕这些谜团太多了,徵羽清楚的认识到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加快修炼的进度,能与将要面对的敌人抗衡。 此时,斩月已经进入到死亡森林,带着他的弑天戟向深处走去。死亡森林斩月已经来过不少次,但深处还是一片斩月从未见过的区域,自然永远是最神秘的。斩月前脚刚踏过,树枝就变换了方向,将进来的路挡住了,同时,斩月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在盯着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很快,斩月就发现不对劲,虽然自己一直以为是在直行,但总好像是在原地打转。斩月做好记号后继续走,果然不出所料,确实是中了计。一声大喝,弑天戟横扫大片,斩月四周的千年古树似乎非常不满他的粗鲁举动,伴随着咔咔嚓嚓的声音,成千上万的树枝扫向斩月,斩月一跃冲天,却被头顶的大树压住,最后被树枝形成的牢笼框住。 “mmd,这什么情况?!”斩月不曾想过被几棵树折磨成这样。 “小伙子,人不犯我们,我们不犯人。你一来就表现出了对我们的不友好,这怎么行?”斩月面对的一棵树说话了。 “啊,树精!”斩月的语气充满了惊喜,给人的感觉极像没见过世面的村里人,丝毫不见君王风范。 与此同时,树枝也勒紧了斩月的身体,只露出了斩月的头,那张本来英俊邪气的脸变得非常滑稽。 “明明是你们耍我在先,干嘛让我一直绕圈子!”斩月愤愤地说,对树精表示不满。 “外人进了我们的地盘,难道我们不该采取措施吗!”这棵树看来是它们的头头,别的树木纷纷摇晃树枝表示赞同,这一晃,斩月也跟着晃。 “别晃了行不行!好好,这里是你们的地盘,那怎样才能让我进去?”斩月不想跟一群树斤斤计较,试图谈判。 “我们在这里生长了千年,也不能动,非常无聊,你说一个笑话,如果我们笑了,就放你进去。”树精头头发话了,这个要求差点让斩月背过气去。 “老子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斩月怒,开始积蓄戾气想要暴涨身体撑断树枝。 “没用的,呵呵,就算你累死了,我们的枝条都还用不完呢。”树精头头嘲笑斩月。对它们而言,时间是静止的,斩月的无理并不会让它们生气,只是想找个人陪它们乐呵乐呵,斩月的脾气恰恰是它们喜欢的。 斩月没想到树枝有韧性,一时没了办法。垂头丧气苦着个脸,平时欺负徵羽的劲儿都不知道去哪了。 二十一 机缘 “吼吼吼吼……”树精们的笑声浑厚,气的斩月牙齿咬得咯咯响。 “玩蛋去!”斩月还记得徵羽第一次对他表示愤怒时说了这样一句话,当时听得斩月一愣一愣的。事后徵羽告诉他这是徵羽老家的方言,是一种表达愤怒情绪的方式,大声喊出来就能缓解心里的郁闷。 树精们明显听不懂这么有内涵的一句话,依然歇斯底里的笑着。 斩月稍稍扭动了手腕,把全部戾气灌注在握着弑天戟的右手上,瞬间右手放大数倍,与当初和铜陵作战时无异。树精明显没料到斩月会来这招,而且也低估了弑天戟的威力。弑天戟的熊熊火焰随着斩月力量的增大燃烧的更加炽烈,火克木,树精头头命令大家暂时收回了树枝。 “看来你小子还是有点来头啊。你是修罗弟子吧?你师傅是哪位?”树精头头发话了。虽然树精们不能动弹,但小鸟可以传递信息,他们不出森林也知天下事,没准比斩月知道的还多得多。 “关你屁事。”斩月戾气上升,情绪跟着狂暴。 “年轻人这么鲁莽,难道没有人警告过你吗?”树精头头说话的同时,伸出了无数藤条,斩月用弑天戟挡,藤条接触到弑天戟的火焰开始燃烧,但树精头头并没有收回藤条,反而加强了对斩月的攻击。一瞬间,斩月就被包围在熊熊烈火之中。 原来,树精头头施放的藤条都是浸过松油的,难怪火势会变旺,类似于软鞭。 斩月一个颠倒乾坤,用弑天戟扫开了围在身边的藤条,一跃至树精头头的主干上。“快放我过去,没空在这跟你们耗着。”斩月居高临下的对树精头头说。 “小子,可别小瞧了我们这群有千年道行的老家伙。”树精头头说着,树躯一震,斩月站不稳当,跃了下来。 “看来不来点真格的还真过不去了。”斩月提起弑天戟,想要使出“魂斗”的招式,即使戾气充盈于戟魂之中,操纵弑天戟独立战斗。没想到刚要把戾气灌注到戟内,就遭到了弑天戟至阳之气的反攻,斩月吐出一口鲜血。 “吼吼,原来你的武器在排斥你啊。我就说嘛,你一个毛头愣小子怎么能驾驭得了这等神器。”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树精,一眼就看出弑天戟非凡物。 斩月最容不得别人小瞧他,一受到挑衅情绪就容易激动,这一点,战歌经常教育他要向嘉熙学习。受了刺激的斩月将弑天戟扔在一旁,膨胀的右手直直砸向地面,命盘转动的异常迅速,所有的力量都被灌入地面之下,诡异的是地层表面并无任何异样,但树精的树根却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强大攻击。 “哼,只要有缝隙,我就能进攻。”斩月不屑地说,他认为这一击怎么着也能断了那些在地下盘根错节的树根。树失去树根,就不能吸收养料,它们之间的意念也无法传达。 “看来,这一击是你的极限了吧。”树精头头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 斩月惊讶地看着树精头头,确实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这时,藤条扭到一起,比原来粗大了十几倍,轮番抽打在斩月的身上,用皮开肉绽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斩月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好,年轻人就应该有点韧性。”树精头头停止鞭打,因为斩月已经昏死过去。 “老大,差不多就行了,要让殇离知道了,我们还不被他一把火烧尽。”树精头头旁边的另一棵树小心翼翼地问。 树精头头眼睛一瞪,胡子一吹,“知道了又怎样,帮他调教儿子他感激还来不及。再说了,这老家伙早就到了世界的另一头,哪来的闲心管我们。” “有道理有道理。”另一棵树表示赞同。 “我这也是为了报答当年殇离对死亡森林的的恩惠,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树精头头的思绪飘回到几十年前。 那时斩月还未出生,大陆之上修行之风盛行,所有人都知道死亡森林中有大量的珍禽异兽、灵草圣药,而树精头头所在的这片区域更是精华所在,这些神木都可以变成利器,尤其是近千年形成的罕见之物——琥珀,是众多修者觊觎的圣物,不知哪里来的传说,说是将其嵌入武器中,器魂就会变成器灵。于是,大量的修者浩浩荡荡的奔向这里。 树精头头和树精们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宁愿在最后关头销毁所有的琥珀也不让外人玷污。琥珀对于树精们而言,是千年心血的凝练,是守护森林的圣物。就在大战即将爆发之际,四大修罗王以及战歌出现了,他们五人合力试图在死亡森林外围布下结界防止外人入侵,但相较于来自七大国的修者,五人的力量还有些勉强。这时,身在离国的殇离也得到了消息,先众人一步来到死亡森林,殇离的修为在那时已经不俗,在众人之上,他与四大修罗王及战歌合力使结界更加稳固。 当众修者来到之时,只有殇离一人留在死亡森林之外,为避免修罗界被其他派系指责,四大修罗王和战歌听从殇离的建议先行回到修罗界。 众人见殇离在此,全部停下来,不敢贸然前进。殇离不惜把自己和离国推到风口浪尖,严肃地对众修者说:“你们恣意妄为,置这千年灵地于不顾,一味追求圣物,可你们有没有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承受圣物之力的本事?” 众人鸦雀无声,殇离继续说:“想进去取琥珀也不难,只要能过我这一关,我再绝不阻拦。” 殇离的名号在当时已响彻大陆,没有人敢与之抗衡。但总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小喽啰不知天高地厚,在众人哑然的时刻,有那么几个脑残修者挥刀而上,殇离还未出手那几人已先倒地不起。其他修者有的碍于颜面,有的心存恐慌,最后全部做鸟兽状散去。 树精们知道殇离这样做一定会奏效,但同时也为他和离国树了敌,自那之后,树精们便发誓要报答殇离,若有机会一定要守护离国与殇离的子民。斩月的所作所为通过小鸟的嘴巴传到了树精们的耳朵里,树精早知道斩月受命来死亡森林深处寻找芝葩和穷奇血,便想趁此机会和殇离的儿子斩月聊一聊。没想到斩月比他老爹差远了,虽然这和历练有关,但树精头头还是决定好好教育教育他,于是出现了之前的一幕。 树精们不乏稀世药材,它们为斩月处理好伤口,又滴了几滴甘露在他口中,斩月苏醒过来。 一睁眼,他就奋力摆出对敌的姿势。树精头头笑了,缓慢沉稳地讲述了殇离拯救森林的事。斩月听后半晌不语,一个资历尚浅的树精在旁边嘀咕:“该不会是仗着老爹的恩惠想要敲诈我们吧?” “对不起。”斩月终于开口,与之前的嚣张气焰判若两人。听了树精头头的讲述,斩月反省自己从离开离国那一刻开始都干了些什么。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争气,还是难改骄奢的毛病,自大又火爆,先王为自己铺好了路,先王的隆恩惠及给了自己,但自己却一点进步都没有。 人总是有最柔弱的地方,即便如斩月这般玩世不恭的男人也不能例外,表面的毫不在意或许正是十分在意的掩饰。若说曾经的他是为了兰裳而活,那现在的他是为谁而活?斩月有些痛苦地想,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方向,要修成正果守护兰裳和离国百姓,做一个像先王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可直到现在,他还是生活在殇离的庇护之下,尽管这是无意为之。 斩月转身就要走,树精头头用藤条卷来弑天戟,交给斩月,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说:“抬起头来,像你父王那样,做一个睥睨天地间的王者!”之后,整个树林都回归沉寂,树木像未曾活过一样。 斩月觉得眼眶有点酸,他自嘲地笑了笑,席地而坐,手握弑天戟,自言自语:“弑天,我那么想驾驭你却总是不得其所,是我不能忍下逆修的痛苦还是我真的没有天赋?”就在这时,斩月突然感觉到弑天戟有了感应,他小心地将灵识探入弑天戟体内,发现弑天戟的顶部多了一件闪闪发光的物体,这是之前没有的。 二十二 穷奇 斩月试着运了运气,将一点戾气灌注到弑天戟内,之前那种排斥感消失了。斩月发现弑天戟的火焰不再是金色,而是变成了蓝色,温度也不再灼热,斩月拿在手里能感受到阵阵凉意。于是他加大了注入戾气的量,弑天戟的刀魂与斩月灌注进去的戾气萦绕在一起,慢慢融合,形成了一道连接弑天戟与斩月体内空间的路线,斩月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力量。 看来一切都源于那件发光的物体。斩月的灵识探近了那个物体,终于能看清它的样子。晶莹剔透,通体发黄。斩月突然想起树精头头讲述的故事中提到的琥珀,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树精头头将它们的至宝琥珀放入了弑天戟内,帮他完成与弑天戟的融合。 想到这里,斩月站起来,大喊一声:“斩月在此谢过各位相助!若有能帮忙处,请尽管吩咐!”接着,茂密的树林中出现一条小路,斩月头也不回的沿着小路向前走。 “琥珀缓和了弑天戟的至阳之气,但关键还要靠他自己。”斩月走后,树精头头又出现了。 穿过那片树林,斩月一路都很顺利,再加上能与弑天戟协同作战,斩月觉得此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自己也能大战几个回合。其实,死亡森林深处的动植物之间相处的都很融洽,即便是最凶猛的异兽,只要不是来侵犯的敌人,它们都不会去招惹。况且,殇离的恩惠在这里可是世世代代被传颂的,树精们早就发出消息,让大家不要为难斩月。 斩月来到森林最深处,这里并没有繁茂的树荫,一片开阔的草地和一条水流湍湍的小河陈列在斩月眼前。唯一的一个突起是个土坡,约有两米高,土坡上长着几棵青草,开了几朵小黄花。 “汪汪!汪……”突然响起一声狗叫,斩月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土坡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长得像牛的动物,全身毛发直立,又像是刺猬。约有一米高,一米半长。斩月猜想这不会就是穷奇吧? 正准备出手,没想到穷奇开口了:“有何贵干?”斩月没想到穷奇会说人话,一脸惊讶状。 “有什么惊奇的,我是异兽穷奇,异兽,就是与众不同的……兽!”穷奇本来想找个冠冕堂皇一点的称谓给自己,估计是才疏学浅,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 “喂!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见斩月还是一脸的茫然,穷奇吼叫着。 确实,斩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长成穷奇这样,还能开口说话的动物斩月还真是头一次见。说害怕是假的,斩月此时唯一的心情是太搞笑了。这只穷奇可能还没有进化到神兽的级别,五短三粗的身材,就像小牛犊一样,肥嘟嘟的,丝毫不像罗睺说的那么凶悍威武。 “哼,让你尝尝我的厉害!”穷奇的脾气和斩月倒是挺像的,言语不和就大打出手。刹那间,许许多多的小石块投掷向斩月,斩月用弑天戟应对,同时用戾气形成一层防护罩。穷奇见斩月的防御很管用,便停止了攻击,斩月也放松了警惕。 “咚!”一枚鹅蛋大的石子不只从哪里冒出来,打在斩月额头上。由于速度奇快,虽然重量不大,但斩月还是眼冒金星,头上起包。 “怎么搞的,谁批准你暗箭伤人了!”斩月吼道。 “在这里,我就是规则。哼!”穷奇不甩斩月,伴随着哼声,鼻子里冒出两股气体,一抹亮晶晶的液体甩向斩月,斩月没料到穷奇这么不寻章法,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身穷奇的鼻涕,恶心的不行。 “你这个恶心鬼!”话说斩月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礼遇,他本想给穷奇放点血就走,留下它一条小命。但穷奇的所作所为让斩月无法容忍,他决定除了拿走它的血,还要把它带回去做烤肉。 斩月将戾气灌入弑天戟内,人器合一,威力无穷。穷奇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仍然站在土坡上观望。斩月直接冲向穷奇,没想到穷奇居然张开翅膀,嗖一下飞到斩月头顶上。紧接着,成百上千的箭矢向斩月射过来,斩月左躲右闪,好不容易躲过了一波攻击。 穷奇扇扇双翅,原本插在地上的箭矢齐刷刷的回到它身上,原来穷奇的刺猬毛其实是他的武器,除此之外,它还能操纵土石攻击。而就在刚才攻击穷奇之时,斩月看到了土坡上的一株植物,通体黝黑,黑得发亮。罗睺说穷奇世世代代守护着芝葩,不离半步,斩月认为这就是芝葩。 “老哥,干嘛呢?!”正在僵持之际,一个类似于女人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点像十二三的小姑娘。斩月一扭头,差点没站稳,居然又是一只穷奇,正在三十米开外向这边张望。看起来比前一只小一点,只有半米高。 “小妹儿快来,今天来了个人唉~~~~~~”穷奇哥的那个“唉”抑扬顿挫绵延数十秒,包含了无数的喜悦之情,仿佛要跟他妹分享无尽的幸福感。 “老哥~~~~”穷奇妹一脸崇拜状,眨眼之间飞奔到土坡上与她老哥汇合,无限欣喜。 无数条黑线从斩月头上冒出来,什么情况,明明是他自己来找芝葩和穷奇血的,为什么感觉好像是穷奇哥把他抓来献给他妹一样。 “玩蛋去!”斩月实在受不了这兄妹两的烦人劲儿,挥戟而上。 “呀!”穷奇妹惊叫一声,身上的刺猬毛一下伸长了数米,硬度也增加了数倍,若不是斩月闪的及时,早就变成莲蓬了。 “老哥,这人不听话啊。不过,我看他长得还行,你就让他留下来伺候我吧,我也不挑三拣四。”穷奇妹的语气就像这事已经十拿九稳了一样。 “好嘞!”穷奇哥答应的也爽快。 斩月暂时无计可施,沉默不语。紧接着,他想到了摘取芝葩的方法。斩月还是将戾气灌注在右臂,重重砸向地面,伴随着大地震动,穷奇所站的土坡开始抖动,两只穷奇开始站不稳了。罗睺说穷奇不会离开芝葩一步,斩月就赌上这一次。 穷奇妹的翅膀尚未发育完全,还不能飞,穷奇哥要照顾妹妹,又要顾及芝葩,一下慌了神。 “嘁,动物不愧是动物,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斩月感慨道。 斩月趁乱冲过去,试图摘取芝葩,没想到穷奇妹一根刺猬毛伸过来,扎伤了斩月的左臂。斩月右手一挥,这只手的力量可不容小觑,穷奇兄妹在慌乱中被轰开数米远。 “慢着!”就在斩月要伸手摘取芝葩时,穷奇哥嚎叫道。“别别别!听我说。你摘一小块就够了,可别全薅了呀。这可是天下独一份!”斩月罪恶的小黑手犹豫了一下,穷奇的软肋应该就在这芝葩上。 “唉。我们穷奇单传我们两兄妹,却被殇离那个臭老头圈在了这一亩三分地上守着这棵破草。唉,天妒英才啊!”穷奇哥一脸悲愤。 “殇离?臭老头?”斩月听到穷奇哥对他老爸这么不敬,居然忘了发怒。 “是啊,当年穷奇被灭族,也幸亏有殇离救了我们,代价就是我们两都要守护这棵芝葩,寸步不离。”穷奇顿了顿,继续说,“虽然这很无聊,但我们也是有尊严的。殇离有恩于我们,我们不能不遵守诺言。所以,你只要采一片叶子就够了,千万不要连根拔走啊。无论什么伤,一点点就够了。而且,我还可以放一点血给你,芝葩和穷奇血都是圣药。” 斩月不想为难动物,摘下了一篇芝葩叶子,收好放入怀中。穷奇虽然是畜生,但信守承诺的本性却比人还强百倍。斩月有感于此,才没有继续和它们作对下去。“我告诉你,殇离是我父亲,你再叫他臭老头试试!”临了,斩月不忘表明身份,已警告穷奇哥。 “哎呀呀,哎呀呀,你就是殇离的儿子。啧啧,啧啧。”穷奇哥以及穷奇没做出一种“这不是真的吧”的表情。 “怎么,有意见?”斩月懒得跟穷奇兄妹计较,因为它两也没什么恶意。 穷奇哥走到斩月面前,说:“穷奇血在刚放出的三十秒内是疗伤圣药,过了这三十秒就是致命毒药。当年我们被灭族,就是那些人想利用我们的血炼制毒蛊。既然你信守承诺没有夺走芝葩,我也要坦诚相待。” 斩月听了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只有把穷奇带回去才行。这时,穷奇哥很体贴地说:“好吧,作为你信守承诺的礼物,我跟你一起走。我们兄妹两只要有一个人看守芝葩就可以了。死亡森林有结界守护,小妹儿一个人在这里我也能放心。”穷奇哥这时显得豪情万丈。 “其实,可以让你妹和我一起去。”斩月回答。 “那岂不是羊入虎口?”穷奇哥一脸恐慌的表情,弄得斩月十分尴尬,回敬道:“难道我还能qj你妹不成?” 刹那间,箭矢、石子、矛头如暴风雨般向斩月袭来。 “我宁愿死,也不让小妹流一滴血,这才是我跟你走的原因。你懂p。”穷奇的回答让斩月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动物之间的亲情也能如此深厚。 看完了穷奇兄妹热血而又冗长的道别之后,斩月终于和穷奇哥一起离开了死亡森林。 “喂喂,我也是有名字的,你出去和别人介绍我的时候就说我叫狼牙,多霸气。”穷奇哥嚷嚷着,走起路来耀武扬威。 “什么喂喂,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斩月,斩月!”一路上,一人一畜欢乐和谐。 二十三 准备 斩月与穷奇哥很快便回到了修罗界,徵羽看到穷奇哥先是害怕,然后是好奇。穷奇哥一脸大男人状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说:“快点快点,我还等着回去照顾我妹。” 语毕,穷奇哥用刺猬毛划破自己的脚掌,把血滴在碗里。战歌调和了芝葩给徵羽服下。 “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走啦!”穷奇哥说。 “不行,徵羽还没好利索,万一剂量不够我还得去找你。你就在这等到徵羽恢复吧。”斩月说得斩钉截铁,语气听起来让穷奇哥很不爽。 “老子可是神兽,一滴血抵得上万年灵芝!老子不是给你放血的,不要耽误老子回去修炼!”穷奇哥脾气很大。 “穷奇,这样吧,你在这里和斩月一起修炼一段时间,顺便也观察一下徵羽的伤势。”战歌发话,穷奇哥不再多说什么,斜眼瞄了瞄斩月发现斩月也在瞄它,“切”了一声赶紧扭过头去。徵羽在旁边偷笑,现在来了个能和斩月顶嘴的穷奇,有趣的是斩月的对头还不是一个人类。 在穷奇血和芝葩的药力下,徵羽千疮百孔的脉络愈合的很快,两天后已经完全康复。此时距离修罗弟子的比武盛会只有三天了,徵羽和斩月都在加紧训练。由于修罗的修炼只有口诀没有招式,所有弟子必须要靠自己领悟,从而形成自己独有的招式。 徵羽在万分危急之下学到了狼牙天照和修罗之舞两招已经是非常难得,一般而言,悟性高的修罗弟子在相残阶段最多也只能悟出一招,然后不断增强其威力。斩月在相残阶段悟出的招式是“擎月”,这就是斩月右臂异常强大的原因,同时,在与注入琥珀之力的弑天戟融合时,斩月最近又悟出了新的招式“绝杀”,是原来“魂斗”招式的改进升级版。而嘉熙在相残阶段就已经悟出“强体”和“通天”的招式,这曾在修罗界轰动一时。 除了婆雅和罗睺,修罗界其他两位王的弟子也有非常优秀的。罗骞驮的弟子湛菊和天狼,毗摩质多罗的弟子碧筱和岅都是不容忽视的对手。虽然他们排在嘉熙和斩月之下,但都拥有独特的招式,况且修罗弟子比武盛会百年一届,他们也没有互相正式的过过招。 对四大修罗王而言,并不需要向弟子透露其它殿弟子的情况。修罗不拘小节,在四大修罗王看来,比武应当与真正的对敌等同,面对不知底细的敌人该如何战斗,才是比武盛会要教会弟子们的事情,至于究竟哪个殿获胜,没有那么重要。 随着命盘开启,徵羽现在能吸收的戾气比之前翻了几番。在命盘转动的同时,使得戾气在体内压缩,徵羽觉得自己还有更多的空间可以利用,之前吸收的戾气在压缩后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经过连续的苦修,斩月和徵羽控制招式的能力提高了许多。盛会前一夜,徵羽坐在修罗场外缘,看着四季盛开的罗刹血,难免有些伤感。她想到小寰,想到左宸,想到孤圜,甚至还有代枫,穿越后也将近一年了,他们究竟身在何处,过得怎么样? “蓦然回首,繁华如梦。”徵羽正在发愣,嘉熙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徵羽慌忙回头,向嘉熙问好。 “嘉熙师兄,好久不见。”自死亡森林一别,她与嘉熙再没见过。 “是啊,大家都在拼命修炼,不是吗?”嘉熙说着,坐在徵羽身边。 “嘉熙师兄怎么会来这里?”徵羽有点好奇地问。 “没事,随便走走散散心。”嘉熙回答的很干脆。 许久,两人都沉默不语,一个看花,一个看天上的星辰,只是嘉熙很坦然,徵羽却不能再静下心来看花。她总觉得嘉熙不会是随便溜达过来的,他也不像是那么有闲情逸致的人。 “罗骞驮王和毗摩质多罗王的弟子都是很厉害的修者吧?”徵羽找到了话题。 “是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招式,悟出了自己的道。”嘉熙的表情依然轻松,继续看着天上的星星。 徵羽突然觉得很压抑,想起了明王当时让徵羽观察嘉熙内心世界的景象,深不见底,暗不见光。有一点恶心,徵羽打起精神,回过神来发现嘉熙正凌厉地看着她,目光寒冷如炬,徵羽从未见过这样的嘉熙,给人一种置人于千里之外还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要试图侵入我的内心。”嘉熙在徵羽耳边说,声音冰冷异常。 徵羽愣在那里,想起在死亡森林里她曾无意窥视到斩月的内心,斩月丝毫不设防的事。而刚才那种感觉也像是自己无意中进入了嘉熙的内心世界。与斩月相比,嘉熙似乎非常在意别人看到他的过去,而且还隐藏得很深,刻意在掩饰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徵羽磕磕巴巴的说,嘉熙的气势确实有点骇人。 “我知道。”嘉熙收回冰冷的语气和目光,抬眼看着前方的罗刹血。“你知道罗刹血为什么会生长得这么茂盛?”嘉熙问徵羽。 “不知道,只看到修罗界到处是这种花。”徵羽在修罗界这么久,确实只见过这一种植物,没有叶子,花就是叶,叶就是花。 “罗刹血的根在地下全都是连着的,通往一个地方,那就是它们补给养料的地方。”嘉熙说。 “哦?是哪里?”徵羽好奇。 “岐山群山里面有一座牧女山,其峰名牧女峰,传说那座山脚下就是罗刹血发源的地方。”嘉熙的叙述平缓温和,丝毫看不出刚才他还有过冰冷的一面。 “哦。”徵羽觉得这也没什么,就应了一下。 “这些罗刹血从一个女人的身体里生长出来,她抚育它们,让它们成为修罗的食物,为修罗服务。”嘉熙这番话依然平缓,徵羽听了以后头皮发麻,不自觉的产生了联想。 “是的,这个女人一直被压在山底下,成为灵根,孕育罗刹血。”嘉熙站起来,径自离开。 “等……”徵羽想留住嘉熙,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这个“等”字也说得非常无力。嘉熙突如其来的讲述让徵羽莫名其妙。她凝视着那片盛开的罗刹血,娇艳欲滴的鲜红色如血般夺目刺眼。 徵羽想起当初在死亡森林里,明王说嘉熙是婆雅派来监视徵羽的,想从徵羽身上探知梦萦神力的情报。虽然一直对嘉熙有所警惕,但自死亡森林出来后,对于嘉熙的保护,徵羽一直心怀感激,并因此放松了对嘉熙的戒备。可今天这一场相遇,徵羽又迷糊了。 嘉熙深不可测,斩月又有些肤浅的过了头,这两个人还真是明显的对比。徵羽一边想着这两个人一边往回走,发现斩月正站在徵羽房门前。 看到徵羽精神恍惚的走过来,斩月一跃而起,冲到徵羽面前,徵羽本能的反手就劈,被斩月牢牢攥住。 “……”徵羽无言,表情无奈。 斩月放开徵羽,邪恶地笑着说:“哈哈,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明天的比武盛会就别参加啦。” “……”徵羽依然不说话。 “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别怪我没告诉你,要是抽到我和嘉熙或者湛菊、天狼,还有毗摩质老头的那两个徒弟中任何一个对战的话,你都直接放弃吧。”斩月今晚来找徵羽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徵羽这件事。虽然他表面上对徵羽言辞刻薄,但一早就从罗睺那里知道了徵羽的背景和经历,无形之中有一种感情促使斩月想要保护徵羽,但斩月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到。 “斩月师兄,你为了什么而修炼?”徵羽突然发问。 “这可不是你能理解的。”斩月无视徵羽的问题。在他眼里,徵羽不是那个能理解他的人,而兰裳或许会是,但她却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我想要保护我的朋友,但现在连他们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也许等我能够出去的时候,他们都……”徵羽来到修罗界将近一年,一直忍受着孤独和差异感,现在差不多也要到达极限了。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想保护别人?省省吧,在这个世界里,强者为王,你的朋友或许也走上了修炼的道路。我想,能和你一起穿越来的人也不会是一般人吧。”斩月的话不像是安慰,这倒让徵羽有点放心。的确,有时候太过安慰的话语反而让人不放心。 “用点心,如果到时候你们碰面了,人家比你强可就难看了。哈哈!”斩月大笑着离去,留下徵羽一个人原地发呆。斩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徵羽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渐渐睡去。也怪,自从在修罗界开始修炼之后,徵羽很少再做噩梦,不知是因为气息调整还是修炼使然,总之,徵羽为自己能睡个好觉而庆幸。 黎明破晓之际,战鼓雷雷,号角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来浓郁的酒香。修罗界百年一遇的盛会已经准备妥当,各殿的修罗弟子三三两两涌向修罗场,四大修罗王的位子已经准备好,由于比赛场地临近罗睺殿,罗睺和战歌到的比较早,已经坐在位子上等待其他三位修罗王了。 “糟了,睡过了。”徵羽被号角声吵醒,急急忙忙梳洗,然后往修罗场飞奔而去。 二十四 对战 四大修罗弟子参赛分修罗王钦点和自愿报名两种。通常情况下二者并不矛盾,只有少数情况比如某位弟子不喜欢出风头、某位弟子嫌麻烦不爱参加,这就另当别论了。像毗摩质多罗的弟子岅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嫌麻烦,智商却高的离谱。曾为了要逃避这次盛会,想尽各种办法与毗摩质多罗周旋,无奈师傅总是魔高一丈。 要参赛的弟子列席在修罗场外,共有十六人。四大修罗王正对他们而坐,战歌在一侧,是本次盛会的主持。“,修罗弟子比武盛会百年一遇,目的是为了提高修罗弟子的实力,你们只要抱着这个目的参赛就可以。”战歌语毕,看了看四大修罗王,四人均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比赛没有规则,实行一对一淘汰制。一共四轮,第一轮:十六人抽签分八组,优胜劣汰;第二轮:第一轮中胜出的八人抽签分四组;第三轮:第二轮胜出的四人抽签分两组;最后一轮决胜负。现在,开始抽签。” 其它未参赛的修罗弟子们凝神屏息,目光中流露着兴奋与期待。这十六人除了前面提到的几个热门外,还有四大修罗王的其它几位弟子,分别是婆雅弟子:勇叱、晨曦、震,罗骞驮弟子:傩、晴空,毗摩质多罗弟子:鵼、鹤,以及罗睺另外两名弟子:涧笙、戡。 与斩月他们相比,这几位弟子的修为虽然不及,但也有自己的独门招式,能出人意料的给对手惊喜。 抽签结束,八组已分。依次是斩月vs傩、湛菊vs晨曦、天狼vs勇叱、岅vs涧笙、徵羽vs鵼、嘉熙vs戡、碧筱vs晴空、震vs鹤。 也是天意为之,不仅把几个重点选手分开了,也没有出现同门相残的情况。战歌宣布比赛马上开始,按照抽签的顺序进行比赛,首先是斩月vs傩,其他人在修罗场外观战。 徵羽对这些弟子虽然不是非常熟悉,但也从不同角度听说过这几位弟子,毕竟都算是修罗界的风云人物。傩是罗骞驮的弟子,罗骞驮的绝招是雷吼,一声出来山摇地动,对手顷刻七窍流血而亡,奇经八脉俱断。 傩也擅长用声音对敌,运用体内戾气使空气振动,进而产生声音。人必须处在一个平衡的空间内才能保持正常,一旦空气产生波动,与人自身的律动不一致,掺杂一些奇怪的声音,就会扰乱心智。施术者的能力达到一定程度时,便可操纵对手。 斩月手持弑天戟,右臂已经镀上异兽铠甲,徵羽知道斩月是想速战速决。与斩月相比,傩更淡定,手里没有武器,径自站在斩月对面,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从徵羽的角度来看,她觉得尽量不要先出手,一般先出手的人都容易被打倒。 这时,徵羽觉得有点恶心,好像周围的空气发生了波动,直视前方,空气都变成了波浪,修罗场上的两个人变得不太清晰,就像在水中的倒影。“修罗之瞳,开!”徵羽打开修罗之瞳,看得明显清晰很多,静下心来之后徵羽知道这是傩的把戏。 斩月所处的位置正是傩攻击的重心,斩月之前明显没有遇到过这种对手,心智被扰乱,眼神有些涣散。徵羽望向傩,他依然如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动作。“这是怎么做到的?”徵羽心中称奇,猜想可能是仅仅靠戾气在体内运行做到的。 斩月也不是省油的灯,在迷糊了一阵之后明白这就是傩的招式,定下心来,弑天戟朝向傩掷去,速度非常快,观战众弟子发出一阵惊呼。弑天戟、玉如意这两件洪荒神器到达修罗界之后,成为众弟子的谈资,今日得见,大家都是抱着好奇与崇拜的心理来的。 傩的双手做出一个抚琴的动作,其身前的空气漾开,同时发出“峥”的声音,弑天戟就直直地被定在傩的身前一米处。“你的速度不够快,都没有超过声音的速度。”傩淡淡地说。 傩的速度已经达到声音的速度,而戟的速度如果不及的话,在傩看来,站月的攻击就是无效的,戟在运动过程中产生的力量也微不足道,因为对于傩而言,戟就是静止的。斩月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一跃至傩面前,收回弑天戟,同时借机用修罗右臂捣向傩的防御,傩稍微向后让了一步,双手又做出同样的抚琴手势。但这一次,徵羽她们听到了空气碎裂的声音。 “哼,同样的招式还是不要在一次战斗中使用两次比较好。”斩月说着,原来雕刻在修罗臂紫金铠甲上的青龙白虎和貔貅活动起来,以幻影的样子围绕在紫金铠甲四周,并且急速奔跑,带动紫金铠甲的紫黑色火焰旋转地愈来愈激烈,并蔓延到弑天戟上。弑天戟似乎也受到召唤,金色和蓝色光芒交织在一起,看起来能量巨大。 “试试我的新招式‘绝杀’吧!”斩月冲向傩,傩要避开斩月的直接攻击很容易,因为斩月在速度上明显逊于他,但这一击的杀伤力巨大,傩非常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受伤的命运。他手一挥,尽量用空气减弱攻击,自己尽可能的闪到离斩月攻击重心最远的地方。 “绝杀”这一招是斩月在“魂斗”“擎月”基础上强化来的,之前纹刻在修罗右臂上的三种神兽在强大戾气的召唤下可以幻化显形。由于斩月实力尚浅,三只神兽只能以幻象的样子显现,当斩月拥有更强大的修为后,三只神兽将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 虽然傩的躲避计划实行的非常顺利,但无奈这招对他而言实在是非常强大,傩只觉得胸口一震,一股鲜血喷在地上。至此,大家都觉得这场比赛就这样结束了,但徵羽看到傩的嘴角一撇,眼神中微微露出笑意,心中一惊,觉得不好。 果然,傩的双手凭空翻飞,好像在弹奏什么激昂的乐曲,一个男人竟有如此美丽的双手,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弹奏还能给人一种美感的体验,徵羽包括在场的弟子都感觉这个场景有点震撼人心。斩月没想到傩还会反击,刚才那招“绝杀”给他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体力透支,戾气不稳。斩月硬撑着,用弑天戟抵挡傩射过来的音刃,其实是空气被压缩后形成的刀刃。 可是,傩射出来的音刃越来越密,最后成了铺天盖地的气势,连徵羽他们都看到了空中有型的武器,站在修罗场外围的弟子,有的脸上已经被划出血痕。斩月此时有些招架不住,衣服也被划了口子。接下来,傩的双手变换姿势,左手依然是抚琴状左右移动,右手却上下翻飞,徵羽猜测这时傩应该是在演奏两种乐器。 同时,傩的攻击更加猛烈,原来类似于针的音刃现在已经变成飞刀的样子,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密度也与之前一样。斩月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渐渐不敌。此刻的傩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徵羽感觉到傩的动作越来越快,空气中的声音已经不止是两种乐器在奏鸣。飞刀变得浓密如雨,斩月再不防护或者反攻将会伤的比傩还重。 斩月比徵羽更清楚这一点,他强忍着使用“绝杀”后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危急时刻凝聚起剩余的所有戾气,再一次灌注到弑天戟内,弑天戟伸长数十米向傩刺去,寒光闪闪。这一次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第一次斩月的攻击速度,是一种接近音速的速度,毕竟倾注了斩月体内所有戾气。而傩由于发动了最凶猛的攻势又受了伤,此刻已经无法闪躲。 就在弑天戟要刺进傩身体里的时候,弑天戟定住了。众人愕然,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傩还能反击?这时,傩昏厥过去。原来刚才并不是傩在抵御,而是傩的师傅罗骞驮出手相助。那种情况下,傩必死无疑,罗骞驮不可能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徒弟被杀。 比赛规则是,如果参赛者所属的修罗王为弟子解围,或是参赛者自己认输,抑或参赛者无法继续战斗,均被列为输的一方。既然罗骞驮出手,斩月便赢了,况且傩已经昏厥过去,也无法继续战斗。 “好样的!”罗骞驮飞身而上,把傩从修罗场上驾出来,低声说了一句。确实,傩已经把所有的实力发挥的淋漓尽致。本来被看做稳输的一方却能拼命地去战斗,这就够了。 斩月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伤痕不说,自己也竭尽了全力。徵羽飞身而上,架下斩月在一旁休息,喂给斩月几粒灵药。这时,穷奇哥摇摇摆摆地走过来,斜眼看看斩月,“唧唧”两声以后,晃晃脑袋说:“唉,这个惨样!” 本来奄奄一息的斩月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比牛还大,“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放你血,扒你皮!”斩月和穷奇真是天生冤家。 “你来你来~”穷奇挑衅的蹦来蹦去。 “好了好了,穷奇别闹,不赶紧恢复怎么进行第二轮比赛。”徵羽赶忙来打圆场。 “看在徵羽的面子上,哼!”穷奇哥晃晃悠悠的踱着小步,走到人群中欣赏下一场比赛去了。 斩月的脸色非常难看,恨不得要亲手撕了穷奇哥:“哼,等着!” 徵羽暗自偷笑,忽听前方发出一阵喝彩声,放眼望去,第二场比赛已经开始。湛菊灵巧,晨曦强壮,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湛菊似乎更胜一筹。 二十五 盛况 湛菊的招式是用戾气造出一朵朵菊花的形状,利用花瓣、菊花进行攻击。晨曦的力量则十分巨大,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招式,但那一身健硕无比的肌肉着实让湛菊吃了不少苦头。最终,湛菊依靠招式的灵活把晨曦打昏过去,以巧取胜。 天狼和勇叱两人都属于健硕型的修者,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天狼绝地反击,用一招“反扑”将勇叱打下擂台,勇叱仍要再战,被婆雅拦下,天狼胜出。像天狼和勇叱这类修罗以体力修炼为重,戾气格外强烈,一旦争斗起来,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才甘心,如果不是婆雅出手,勇叱和天狼可能就同归于尽了。自然,婆雅也是看出天狼在实力上略优于勇叱才出手制止的。 岅vs涧笙这一战结束的最迅速。岅一上场,就想宣布认输,涧笙早就看穿岅的心思,于岅之前宣布弃权。罗睺笑了笑,丝毫没有不满的神情。这两个弟子的习性很像,都不爱出头露面,但实力很强。涧笙弃权之后,岅直接晋级,本来岅想在涧笙之后也宣布弃权,但瞄了一眼毗摩质多罗,发现老大正狠狠瞪着自己,就决定等第二轮比赛的时候再弃权。 岅和涧笙走下修罗场,岅走在涧笙身后,说:“你的嘴真快!” “哈哈,谁让我们都怕麻烦呢。”涧笙挠挠后脑勺,大笑。 这两个人曾经在一次行动中合作过,发现彼此的性格很像,都是力图寻找最简单的方法去解决问题的人。虽然不在同一门下,但此后一直惺惺相惜。 接下来的一场,是徵羽vs鵼。鵼的实力在十六人当中是最弱的,恰好被徵羽抽到也算她幸运。鵼的招式是毕方火舞,其戾气能使自身在空中飞翔,然后居高临下攻击敌人。不巧的是徵羽的玉如意也可以飞,冰莹用缎带分散鵼的注意力,徵羽趁机使出狼牙天照,鵼败下阵来。 “鵼,不要在意啊。”师姐碧筱走到鵼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没,没事,我以后会加倍努力的。”鵼的小脸一下子红到耳根。鵼长着一张娃娃脸,事实上也不大,只有十四五岁,是个俊俏的小少年。而身边的师姐碧筱温文莞尔,窈窕淑女,在修罗界这种妖艳美女横行的地方,碧筱算是濯清涟而不妖。 徵羽这一招让众弟子吃惊不小,修罗修炼的那本小册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知道这一招,但这个刚刚来到修罗界不到一年的小姑娘就能把狼牙天照发挥到这个境地,也是难得一见的。 徵羽回到斩月身旁,斩月毫不在意地对徵羽说:“见好就收吧,第二轮可都是强者。”徵羽不作声,只身坐下。其实徵羽心里也清楚,那一招狼牙天照已经让她有点疲惫了,第二轮能不能坚持下来还是个问题。 嘉熙与戡的比赛也可圈可点。戡和涧笙经常一起修炼,他们两和斩月的关系也不错,徵羽曾经和三位师兄一起喝过酒,对戡和涧笙的印象很好。涧笙就如比赛中一样,是个闲散的人,万事不放在心上。而戡除了豪爽之外,还有那么点喜欢行侠仗义,言语间经常谈及当今七国大陆的局势,有一股运筹帷幄的架势。不过,出乎徵羽意料的是,斩月和这两个人在一起居然有话聊,而且颇有些男人间笑谈风生水起的洒脱感。 戡的招式是“笔伐”。其戾气凝成巨型毛笔的样子,通过勾、折、点、洒等行文笔法攻击对手,招式凛冽,随着笔锋千回百转,对手疲于躲避,可趁机攻下。然而,戡再强,也敌不过修罗界目前声望最盛的嘉熙,嘉熙的“强体”已经不是当初和徵羽他们在死亡森林里时的水平了,或许,当时他也没有使出全力。对于戡而言,一番苦战后败北,满身伤痕地退下场来。 徵羽心想,无论是戡,还是嘉熙,对她而言都是棘手的对手。 戡路过徵羽和斩月身边,嘴角一咧,坐在斩月身边。“爽了吧?”斩月调侃戡。 “哈哈,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了!”戡咧着嘴,由于情绪激动动作幅度也跟着大起来,牵动了伤口,疼的嘴角开始抽搐。 徵羽笑着说:“戡师兄,疼成这样还开心?” “小丫头你不懂,男人,不怕战死,只怕战得不够痛快!”戡一直称呼徵羽“小丫头”,把徵羽看成是邻家小妹。 接下来碧筱vs晴空、震vs鹤,都非常精彩。碧筱的武器是丝带,与冰莹有些相似,晴空用的是利剑,双方的武器互相克制,碧筱略胜一筹。鹤与鵼的招式差不多,但实力比鵼强很多,如果徵羽对战鹤的话,可能赢的概率会小很多。 “哼,幸亏你是和弟弟打。”斩月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原来,鹤与鵼是兄弟,都天生敏捷,修炼法门为同路。 与鹤相比,震显得笨拙,事实也是如此。看着震被鹤带的团团转,修罗场外一片笑声,这笑声更激怒了震,震开始发飙,威力惊人,但无奈总也伤不到鹤,最终败北。 这样一来,第一轮比赛就此结束。优胜者分别为:斩月、湛菊、天狼、岅、徵羽、嘉熙、碧筱、鹤。 “好,三日后,我们进行第二轮的比试,在此之前,各位稍事调整。”战歌宣布完毕,四大修罗王起身离开。 是夜,天朗星明,徵羽坐在屋外望着天上星星发呆。耳边响起嘉熙对她讲述的牧女峰的故事,一时间想的津津有味,连斩月的接近都没有察觉。 斩月、戡和涧笙三人偷偷溜到徵羽的院子里,各人手里拎着两坛酒。看见徵羽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斩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走到徵羽身后,右臂一用力,把徵羽直接举了起来。 “啊——!”徵羽叫的异常惊恐,等发泄完恐惧后,才反应过来是斩月搞得鬼。旁边还有嘶嘶的笑声,徵羽怒吼:“放我下来!” 斩月听话地放下徵羽,嗖一下蹦到戡和涧笙身边,三人看着徵羽怒气冲冲的样子一起坏笑。徵羽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冲过去和斩月干一架。这时,涧笙开口了:“徵羽别生气,我们其实是来找你放松一下心情。”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 “哼,明明就是找不到聚会的地方,知道我这里幽静偏僻才来的吧!”徵羽没好气的反驳。 “嘿嘿。”三人同时干笑两声,徵羽转身进了屋子,“砰”地关上门,任三人在外面叫喊也不答应。 其实,徵羽对他们的到来还是感到很开心的,若不是斩月跑来吓唬她,徵羽一定会和他们一起聚会,虽然只不过是看着他们喝酒而已。 “徵羽快出来!”斩月又在外面吼了一嗓子,徵羽想了一下,如果再不出去就显得太小气了。于是把门打开,走到三人围绕的石桌旁,坐在戡和斩月中间空着的石凳上。 “徵羽,第二轮比赛的对手都很强,你要仔细斟酌啊。”涧笙对徵羽说。 “嗯,我知道。我会尽力的。”徵羽一脸肯定。 “尽力……你可千万别抽到和我一组,不然我打死你。”斩月面露凶狠状,但大家都知道他在开玩笑。徵羽不服气的撇撇嘴,这个人真是让她无奈到极点。 涧笙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点着,空气中传来悦耳的音乐声。“哈哈,要不是你也有这一手,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胜过傩。”原来,涧笙也是操控声音的修罗,只不过傩是将戾气幻化成琴弦,然后拨动琴弦带动空气发声。而涧笙将戾气灌注在指尖,可以直接弹奏任何东西。 “虽然有相似之处,但你那招一出,我也抵抗不住。不过,傩也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啊。”涧笙调侃道。 “涧笙师兄,戡师兄,你们是怎么来到修罗界的?”可能是女人的天性,徵羽总是对人家的来历表示好奇。 “该来,自然就会来。”戡笑嘻嘻地看着徵羽,显然,这个答案不是徵羽想要的,但看样子,戡也只能说到这里。徵羽又把脸转向涧笙。 “我一生下来就在这里咯。”涧笙倒是一脸无所谓。 “来来,喝酒喝酒。”斩月急不可耐的举起酒坛往嘴里灌。 就这样,三人聊了一夜,尽是瞎扯,第二天徵羽醒来后完全忘记了昨晚的谈话内容。 二十六 搁浅 一大早,徵羽就被战歌叫去,一看,斩月、涧笙和戡也在。徵羽想,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岐山深处的牧女山出现异象,牧女峰上经常有石块掉落下来,可能是禁制松动。现在,我让你们四人先去查看,有什么发现立刻通知我。四位修罗王已经达成一致意见,比武盛会暂时搁浅。”战歌宣布。 牧女山?这不就是嘉熙对徵羽说的那座山,罗刹血的发源地?徵羽心中暗暗回想,该不该问战歌这件事呢?徵羽正犹豫,战歌又开口了:“牧女山下有灵根,你们千万不要贸然行事。而且那边的罗刹血非常茂盛,当这种花聚集到一定程度时,就能使人产生幻觉。你们一定要小心。” 听了战歌的讲述,徵羽决定暂时闭嘴。看来战歌并不想告诉他们更详细的情况。那嘉熙又是怎么知道的? “好,听明白了就赶紧出发!暂时让斩月担任小队长。”战歌一声令下,四人朝牧女山进发。 “这是怎么回事?牧女山的禁制不是为了防止外人破坏罗刹血的灵根而设的吗?难道有人来破坏?”戡第一个提出疑问。 “对啊,再说这种花除了对修罗有用,对其他道的修者好像没什么作用。”涧笙说。 斩月一直保持沉默,徵羽脑海中全是问号,但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说,于是也选择沉默。四人脚程非常快,这条路与之前斩月走的那条并不一样,四人这次是沿着山脚下行走的。 来到牧女山脚下,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可斩月一直皱着眉头。 “怎么了?”徵羽问。 “你们不觉得我们进来的太顺利了?”斩月一脸狐疑。 “确实,岐山里面珍禽异兽应该不少,可是我们一路过来,连个虎啸都没听见。”涧笙对声音非常敏感,他也发现其中有些不对劲。 “看来走近别人布的局里了。”戡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四人分成两组开始搜寻,斩月和徵羽一组,戡和涧笙一组。各自搜寻一番后,并无异样,四人又汇合到一起。 “除了珍禽异兽不见踪影之外,没有其他反常现象。”戡说。 “但这恰恰是最反常的。岐山里的珍禽异兽都自由散漫惯了,今天却异常安静。”斩月分析。 “别管那么多了,还是先检查一下牧女山的灵根吧。”涧笙提议。 牧女山下罗刹血的灵根是被禁制保护着的,四人需要联手探查这道禁制是否松动或被破坏,然后再进一步检查灵根。战歌之所以让他们四人来,是因为凭其中任何几位联手都不够,必须四人力量联合才勉强可以。而此事不宜声张,所以必须让这信得过的四位弟子来。 四人照四芒星的形状做好,各自盘踞东南西北一角,运气形成一个小世界,最终将四人的力量合为一体,融成一股强大的灵识在牧女山四周探测。探测过程小心翼翼,生怕漏掉任何细微之处,几分钟后,四人额头均渗出汗珠。 牧女山四周都是白色烟雾状的禁制,这也是四人在探测时才发现的,若在平时,看到的只是一座普通的山而已。只有运用强大的灵识才能看到禁制的实质。徵羽不仅暗暗惊叹,是什么力量才能布下这么浩大的禁制,而又是多么强大的力量才需要这样的禁制来保护或者说是压制? “别分心!”耳边突然传来斩月的警告,是斩月的灵识在对徵羽说话。 就在这时,徵羽突然看到在牧女山西面山腰处的禁制有异样,她将灵识锁定,近看发现那里的白色烟雾较之其他地方更为稀薄,而且颜色有些浑浊。斩月三人也注意到了徵羽的观察,“收阵,过去看一看。”斩月下达命令。 四人收回各自灵识,疾速奔向牧女山山腰。 “看来,是有人突破禁制,进入到牧女山中了。”凑近观察,异样之处果然是被外来的攻击削弱的禁制,由于混合了外来攻击者的能量,此处的白色烟雾变得浑浊。 “徵羽,涧笙,你们回去向师傅报告。我和戡进去看看。”斩月命令。 “不行,能打破这个禁制的入侵者绝对不是普通修者,你们这样做太危险。”徵羽担忧地说。 “队长的命令,不容违抗。”事态危急,斩月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强迫姿态,徵羽一下子被这种高高在上不容置疑地君王气概所压制,违心地点了点头。 涧笙本是支持徵羽的,但见斩月如此严肃,拉着徵羽向罗睺殿疾驰。 “戡,小心点。”斩月自然明白敌人的可怕。这禁制怕是四大修罗王联手设下,能开出入口的人必定实力非凡。 戡点头示意,二人放慢速度,试图从这个入口处进入。没想到,斩月刚接近入口,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弑天戟也无法破坏。 “这应该也是一道禁制,入侵者也怕有人会从他创造的入口进入牧女山之中。”戡分析。 斩月表示赞同,原来的禁制恐怕是无法解开,只能从这个入口下手。斩月用“擎天”试了一下,入口处的禁制丝毫没被破坏,仿佛把斩月使出的力量都吸收了。 “让我试试吧。”戡说着,戾气幻化成一支毛笔,在入口处挥洒,像在写什么。 “对,我怎么把你这招给忘了。”斩月一拍脑袋,当时考虑到涧笙和徵羽实力有限,不想让他俩涉险,于是留下戡和他一起,却忘了戡还有一样神秘能力。 戡的特殊能力就是“破界”。六道中,只有异秉道的术士们善于结界,这些术士起源于幻之国,其余派系的修者懂得结界之术的并不多,除非修炼到一定境界,一般而言多在三重境界之上。而戡的独特之处就在于虽然他不善结界,但他具有破除结界的能力。因为所有的界都是根据语言结下的,即便咒语晦涩难懂,也都有其意义,而戡正是玩弄文字的高手。当他遇到结界时,笔锋能够感应到结界的语言,从而复制结界之术,从而化解。自然,依照戡目前的实力,对于难度比较高的结界,要解开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解开了。看来施术者并不精于此道,布下结界的目的恐怕是为了感应是否有人入侵。”戡看着斩月说。 “管不了那么多,既然解开了,对方肯定已经感应到我们的闯入,我们必须要快!”斩月说着,身子已经冲进了入口。 沿着山路一直向下,一路上陷阱不断,但尚不致命,应该是山中原有的陷阱,经过闯入者的破坏,所以斩月和戡这一路才没有太大风险。眼看就要接近山底,忽然狂风大作,几乎要把斩月和戡卷到半空中。斩月和戡使出“加持觉”,使自身定在一个位置,抵过了这一波侵袭。 这种感觉,斩月觉得似曾相识。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至,斩月默默地想,千万不要是她。 来者正是兰裳。兰裳露面的刹那,斩月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在兰裳离开多年后,最近频频看到她在活动,斩月觉得其中必有玄机。 “斩月,没想到又遇见你。戡,好久不见。”兰裳先开口。 “兰裳,你回来干什么?”虽然与兰裳相处不久,但戡对兰裳的印象还好。言外之意是如果不想送死,还是不要再回来的好。 “自然是有要做的事。”显然,兰裳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来意。 “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觉得还能瞒得住吗?”斩月看着兰裳,有一种时光倒退的错觉。修炼对于修者而言,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兰裳是否在修炼的时间里改变了自己或者说被时间改变,斩月不得而知。但他怕,怕此时的兰裳已经不似当年那般圣洁无暇。 “那就看看再说吧。”兰裳不多言语,水袖扬起,仿佛幻化成千万条毒蛇攻向斩月和戡,柔中带刚,密不透风。兰裳现在的实力已经完成魔道的第二阶段“合一”,进入“绝地”境界。由于兰裳曾是修罗出身,脱胎换骨之后,同等境界下实力要超出其他修者几十倍。而刚进入修罗道第二重境界的斩月和戡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虽然事实如此,但兰裳没有轻敌。她是一个谨慎的女人,命运的坎坷又让她变得更加冷酷。斩月手中的弑天戟在兰裳看来是巨大的威胁,于是兰裳出手时专攻弑天戟。戡在旁没有出手,于他和斩月而言,都无法同时对一个如兰裳般的女人出手。 “戡,再不出手的话,你们俩都不能活着出去。”兰裳平静地说,没有丝毫轻蔑的语气却让人不得不重视。 斩月看了戡一眼,两人都意识到兰裳的强大。 “兰裳,我们不想和你争斗。我们以朋友和曾经同门的身份问你,你来这里干什么?”斩月站定,目光凌厉。 “话既然说到这里,我也不想瞒你们。只是,真相表明后,我们再也不能做朋友。”兰裳看着斩月和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三人都不是柔弱的人,没有犹豫,没有怀疑,所作所为皆坦坦荡荡。 戡看了斩月一眼,见斩月没有任何反应。这就意味着即便兰裳说完后双方拼死相斗,斩月也不会后悔。 二十七 灵根 “牧女山下有灵根,罗刹血红不留痕。我还在修罗界时,就流传着这样的童谣。一直以来,我以为修罗是最重情义的一道,虽然它不强大,虽然它与世无争。但当我离开修罗界之后,我才明白所谓的仁义不过是为人类的罪恶漂白。你们知道牧女山是罗刹血的发源之地,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这里的罗刹血开的妖冶茂密,为什么从这里衍生出去的花朵能蔓延整个修罗界?”兰裳向下望去,仿佛要看穿地底。 斩月和戡都没有深究过这个问题,一来是因为对罗刹血这种植物本身没什么兴趣,二来也从来没有重视过它们。如果徵羽在这,就会想起嘉熙在比武盛会前一夜和她说的话。 “斩月,你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吃过苦。戡,你出身望族,也不会了解普通人的生活吧。你们不能想象人在没有力量时那种一无所有的痛苦,更不能体会连饭都吃不饱的感觉。无论哪个时空,得势的人将愈来愈有势,穷困的人则更加穷困。”兰裳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表情,言语冰冷地不像活着的人。 斩月暗暗地思索,兰裳究竟是经历过怎样的生活,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牧女山下的灵根,是一个女人的身体。”兰裳切换回原来的话题,却让斩月和戡大吃一惊。的确,无论怎样,他们也不可能猜测到罗刹血的源头居然是一个女人的身体。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要孕育这么大一片花海,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你们都是正人君子,我也不瞒你们。我们需要力量,需要变得更加强大。”兰裳继续平静地说。 “你们?还有谁?”斩月第一时间听出玄机。 “如果能过我这一关,你们会看到他。魔道和修罗道本是一族,在修炼法门上有许多相似之处,如果能互相研习必定会形成一个更强大的道。可惜,魔道妖孽丛生,已不复昨日。”兰裳的表情第一次有所变化,却是因为这个原因,这让斩月不解。 “为什么你会在乎这些东西?”斩月问。 “那你又在乎什么?人间的情、爱么?若你无力保护你爱的人,又该如何?”兰裳好像看透一切,只把追求力量当做唯一目标。 “兰裳,我们分别后究竟发生什么了?”虽然已经知道兰裳已经不同昨日,但斩月还是关心着兰裳,希望能知道她转变的原因。 “什么都不重要。听了这些,如果你们还要继续向下走,就要先过我这关。”兰裳说着,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斩月和戡对视一眼,知道彼此已无话可说。面对兰裳这样一个高他们一重境界的对手,二人不得不联合作战,即便这样,胜算的把握几乎为零,除非能出奇制胜。 容不得半点犹豫,兰裳已经攻过来。经过“合一”之后,兰裳的妖身与本尊完全融合,等于是在自身力量的基础之上又增加了一份妖身的力量,而修罗出身的兰裳由于自身力量十分强大,因而修炼出的妖身也要比普通妖族更强大。 当兰裳巨大的蛇身扫过来时,斩月和戡愣了一秒钟,旋即躲闪而出。戡的巨笔柔中带刚,与兰裳的蛇尾周旋在一起。斩月使出“擎月”,重重攻向蛇头七寸处,兰裳一甩头,躲过了斩月的攻击,蛇尾依然与戡的巨笔对峙。 力量悬殊十分明显,对斩月和戡而言,绝对算得上一番苦战。此时,徵羽和涧笙回到罗睺殿,向罗睺和战歌报告了他们所看到的情况。战歌脸色一沉,罗睺也没好到哪里去,手重重地一拍桌子,说:“当年,婆雅执意收留他,最终,还是这个结果!” “这也是命中注定。既然已经进去了,恐怕……”战歌看了看徵羽和涧笙,欲言又止。 “是他鲁莽在先,我们便不能再顾及什么。你去看看吧。之前他一定是在隐藏实力,目前或许已经到了三重境界,不能让徵羽他们过去。”罗睺对战歌说。 “可是,斩月和戡还在那里!”徵羽一心想要同去助阵。 “你去,也无非就是送死,一个三重境界的人,对付你不是九牛一毛?”罗睺怒视徵羽。 “是谁?”徵羽迎着罗睺眼里的目光,问道。 “嘉熙。”罗睺答。 这个名字让徵羽和涧笙都愣住了。徵羽又回想起比武盛会前一天晚上嘉熙对她说的那番话,她鼓起勇气问罗睺:“牧女山下的灵根和嘉熙有关系吗?” 罗睺看了看徵羽,似乎很意外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于是,徵羽便把比武盛会前一天晚上嘉熙说过的话复述给罗睺和战歌听。 “果然,他还是放不下。”罗睺叹了口气,之前的怒气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一些惋惜的情愫在言语间:“牧女山下的灵根便是盈桦的肉体,盈桦是修罗弟子,资质绝佳,师从于婆雅和我。” 徵羽询问地目光一直盯着罗睺,等他快点讲下去。罗睺却望向战歌,对他说:“快去吧,晚去一步,他俩就会很危险。徵羽,如果你能保证自己不出任何问题,就跟战歌一起去吧。” “我保证!我也保证不当累赘!”徵羽肯定地回答。 “马上动身。”罗睺命令。战歌和徵羽马不停蹄奔向牧女山。 “那个,是真的吗?”从小生长于修罗界的涧笙似乎知道些什么,他不安地询问罗睺。 “你们在修罗界呆的久了,总会有所耳闻。涧笙,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修罗界曾愧对你的家族,会憎恨吗?”罗睺并不想隐瞒。 “您是想说我的父母……”涧笙别过脸去,不直视罗睺。 涧笙的父母均是修罗,二十多年前,修罗界与外界发生一场大战,起因正是修罗和魔道的纷争。这场战争没有战场,魔道众修者一直以来均十分在意修罗的实力,他们执意与修罗一决高下。但四大修罗王不做任何回应也不应战,于是魔道修者埋伏于岐山多处,伏击修罗。涧笙的父母因修为尚浅成为魔道修者的刀下亡魂。 四大修罗王没想到会因此酿成悲剧,盛怒之下将挑起事端的魔道修者诛伐,为涧笙的父母报仇雪恨。自明王飞升后的两百年间,魔道一直未能出现统领全局的修者,现在更是分崩离析不像样子。 “人各有命,父母之死和修罗界无关,我不怨恨。可,这和嘉熙有什么关系?”涧笙从小到大虽然没有享受过父母之爱,但他明白父母的死并不能全部怪罪在修罗界。虽然偶尔也会伤怀,但不至于怨恨。 “和你相比,嘉熙或许真的该怨恨。”罗睺讲述了嘉熙与牧女山下灵根的关系后,涧笙惊得久久没有说话。 原来,牧女山下的灵根不是别人,而是嘉熙的母亲。罗刹血这种植物在修罗界初创之时还没有诞生,直至皓掣在三百年前将尸海搬运而来,尸海中都是洪荒修者们的气、魂,小小的修罗界无法克制这浩大的能量。起初,四大修罗王运用死亡森林来转化这些能量,但随着时光变迁,尸海中的生物不断变异、进化,能量愈发强大。于是,四大修罗王请来当时幻之国最伟大的术士——思无邪,她用自己的血融合神兽与圣灵的毛发、血液培育出罗刹血,让这些具有强大灵性的植物吸收尸海中涌出的多余能量。 但这样做导致的风险也不容小觑,能量的巨大为罗刹血提供了丰富的养料,如果不加以控制,罗刹血的蔓延又会形成新一轮威胁。思无邪给出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用人体来做罗刹血的灵根,由其控制罗刹血的习性,阻止其肆虐生长。 当时,四大修罗王没有同意思无邪的方案,直至二十五年前,罗刹血肆虐生长,无法遏制,如果再不依思无邪的建议行事,不但修罗界、死亡森林会被吞噬,罗刹血也可能因戾气幻化成活物。谁能担此重任?显而易见,若要成为灵根,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此外,由于罗刹血是至阴之物,其灵根也需是极阴之人。迫不得已之下,嘉熙的母亲盈桦挺身而出,她是修罗女子中能力最卓绝者,那时的能力已经和战歌并驾齐驱,同时,又是至阴之体,也正是这个原因,在同等级男修罗中其实力更加雄厚。 那时,嘉熙还是襁褓中的幼子,四大修罗王无计可施,只能同意由盈桦来担任灵根。盈桦在进入牧女山之前,看着幼小的嘉熙,恳请四大修罗王好好照顾嘉熙,她即便化作漫山遍野的罗刹血也会守护嘉熙。嘉熙的父亲身份不明,盈桦从未对外人说起。盈桦进山后,四大修罗王以及战歌商议,一致认为还是让嘉熙在修罗界之外长大比较好,如果自小生长在这里,必然会听到一些风风雨雨。 就这样,嘉熙被送养在离国一户王族家中,也是殇离暗中安排的。在嘉熙十四岁那年,看似命运的巧合使嘉熙来到修罗界,他不说原因却执意要留下来,经过婆雅等人的盘问,感觉到嘉熙对自己的身世确实没有怀疑,婆雅一直怀着对自己弟子——盈桦的愧疚,便同意了嘉熙的要求。而罗睺却因为嘉熙决绝的态度以及与同龄人不相符的老成而拒绝嘉熙,最终,修罗的仁义占据了上风,嘉熙就这样在修罗界留下来。 “十年过去了,嘉熙要行动了么?”罗睺在心里默默地想:“对母亲的思念让他不能再坚持下去,哪怕他现在的境界只有……”想到这里,罗睺不仅一惊,他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嘉熙此前是否一直在隐藏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