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一只家养攻》 1. 探险原来也会饿肚子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1 “红烧肘子酱香鸭，黄焖小鸡儿卤五花，脆生生的黄瓜拍一拍，小黄鱼儿来炸一炸……哎哎你别动我的烤乳鸽！这荒郊野外的老子弄只鸽子容易么！” 眼看着到手的鸽子要被抢走，被梦里的场景刺激，一个激灵，郝东猛的睁开了眼。四周昏暗的环境里，隐约只能看到头顶残破的屋顶洞口处有惨白的月光倾泻下来，勾勒出一副十足残垣颓壁的景象。肚子又咕噜噜叫了一次，郝东抬手摸了摸，胃里隐约有些痛。 眼前这苦逼的现实让刚才还沉溺在美梦中的郝东有些沮丧，这荒郊野外的破村落，连只野鸡都打不到，还烤乳鸽？果然是做梦！ 好像是听到了他肚子里的噪音，躺在他旁边不远处的二狗悉悉索索的凑了过来：“饿了是不是？老子也饿。这鬼地方真他娘的了，连只耗子都见不着。女王又不给咱们随便去找野味儿……不过我来的时候路上注意过，这里应该有蛇，咱们偷偷的，去弄条来加加餐怎么样？” 他们来的路上运气不太好，遇到泥石流，车子和半数以上的装备都被直接冲走，就连食物也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量。三个大男人胃口都不小，唯一的女性作为领队，虽然长的漂亮，但在体能上竟然也不比他们几个男的差到哪里去，平常食物的消耗自然也不会比他们少多少。这么一来，任务还没开始，补给就先成了问题。 虽然作为一支专业的城市探险队伍，他们应该遵守相应的规则，比如前往某处的时候，除非必要，否则绝对不破坏那里的一草一木。但人饿极了，往往就顾不上那许多。即便女王大人早就三令五申，负责后勤的二狗同志还是立场十分不坚定的被饥饿感所驱使，来鼓动刚入队不久，立场同样不是很坚定的郝东了。 郝东是不久前才刚入的队，对于女王陛下――也就女领队秦林会坚持什么这点还没什么认知，既然确实饿的不行，队里的补给又只能限量，在他的观念里，出去打点野物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要知道真正的野味儿那味道和农场里圈养出来的比实在是好太多，有机会打打牙祭，他私心里是十分赞成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彼此肚子里都又响过了好几声咕噜噜，郝东不放心的往左边墙角里看了看：“秦姐让咱们别乱动……” 二狗摆手：“咱们悄悄的就行了，走吧，快些去就能快些回来，不然过会儿他们睡醒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其实女王铁血还不是最可怕的，毕竟再厉害也终究是个女人，先天上总归稍微弱些。问题是女王有条忠犬，那个男人，就是二狗这种大半辈子都在追求新鲜刺激到处挑战的人都觉得无法琢磨。至于郝东，早就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亲眼看到他徒手就把直径两公分的实心铁棍轻松对折，而对他绝对的敬而远之了。 这会儿男人似乎睡的很沉，暂时应该不会马上醒过来。反而女王似乎睡的不是很踏实，梦中低低的呻吟了两声。可惜目前时机不对，没人觉得这声音有多诱惑，反而在这四面漏风据说会有奇怪东西出没的地方，这样的声音划开午夜的宁静，会捎带起一丝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刺激。 郝东又按了按胃部，本来睡意迷蒙的时候还只是隐约的抽痛，现在人清醒过来，那一阵紧一阵的刺痛立刻变的鲜明，叫嚣着让他快些补充库存。抵抗不过身体的渴求，郝东翻了一下自己仅余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组被其他组员们万分鄙视的调料罐，塞到探险服胸前的口袋里：“走。” 有个成语叫因地制宜，或者更坦白些，郝东他们现在完全就是因陋就简。 二狗没看错，这里是有蛇，事实上，看他们离开那破屋群落之后没多远就发现了好几条的程度来看，这附近搞不好有蛇窝。虽然按二狗的说法，这种情况本身就挺奇怪的，照理来说蛇并不是群居动物，除非有人刻意在这附近豢养，否则这么多条集中在一起，光每天抢食物就够它们互相缠斗到死了。 不过眼下饿晕了的郝东也没那个心思管这些：“你就说你能不能抓吧？我话可说在前头，这玩意儿打死打残了给我杀成，但千万别让我上手捉。” 二狗已经惦记了大半夜的蛇肉，自然不可能临到头来打退堂鼓。看郝东一脸不敢上前的架势，干脆把他赶去一边：“去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刚来的路上看到有水源了吧？你跟过去找找清水。自个儿小心些。” 这里蛇看上去虽然挺多的，不过目前为止他们还没见到毒蛇，估摸着就算被咬了也问题不大，二狗才放心让郝东这个新手自己去奋斗。 抓蛇对于二狗来说实在是得心应手的很了，不大会儿功夫就逮了两条一米半的大蛇，顺带着还被他发现了一条新鲜蛇蜕。可惜这玩意儿没锅炖的话做不大起来，他拎手里看来看去可惜了半天还是只能给丢了。 二狗抓蛇的功夫，郝东沿着他指的方向也找到了个小水潭。 那真是个小水潭，目测直径顶多两米多三米左右，里头的水深可能都不到半米。今晚的月亮还成，明晃晃白惨惨的月色下，塘底大大小小的卵石铺出一片深深浅浅的阴影来，也看不清水里是不是有鱼。 这片地方白天没来过，郝东又是个新手，看看塘边草地并不茂盛，草也不是很高，随便用砍刀刀面横着在地上来回划拉几下，确认草丛里没藏着什么，就开始放心刨坑。他已经想好了，来的路上看到路边散落着一些厚度只不过两公分左右的青石板，也不知道是谁遗留下来的，有一些背面竟然还带着钢托。他捡了两块小的，打算一会儿直接加热之后来个石板烧。 石板烧理论上来说是需要挑拣一下使用的石材的，不过这会儿也没这个条件。而且石板烧用的是石板加热之后的余温，加热的过程要的时间比较长，郝东不清楚他们是不是能折腾得起这一个多钟头来弄这个。所以就只捡了两块小石板，薄薄的一面还带着钢托，看上去很结实，石头的这面也够平滑。 挖好坑之后用塘边的鹅卵石把坑底砸瓷实了，这才点起一把柴火，先薰坑底。等把地气潮气都逼出来，再掏防水打火机点火，火种埋下去，加柴。等火烧起，两块小石板就被他随手插在了柴火堆里。反正大不了石板烧裂了，那就直接用钢托来铁板烧。 二狗找过来的时候郝东已经把火烧的足够旺，石板薄，又带了金属，传热快，已经有些微微的发红。 二狗是捉蛇的行家，带回来的两条蛇都很完整，郝东二话没说，接过来一连串动作，剥皮去内脏剔骨，那真是全然的熟练工，期间二狗除了在他剔骨的时候帮他掐着蛇头拎了一会儿，就什么也没做。 等把蛇肉从蛇骨上全都撕下来，地上也落了一堆鲜血淋漓的蛇皮和内脏。二狗是带着背包出来的，并且他背包里还有个不锈钢脸盆――这货用这脸盆垫在背包最外侧，兜着一背包的东西，说是防盗――这脸盆这会儿就正好拿来装了刚处理好的蛇肉。 留二狗在原地挖坑埋那些血淋淋的东西――这荒郊野外的这些东西再有价值也不可能对他们有用，不及时处理倒反而容易引来野兽――郝东则端着脸盆去了水潭边，把蛇肉都清洗了一下，去了表层的血水，从他的调味组里取出盐撒上，揉捏透了，这才回到刚才烧好的火坑边。 2. 蛇的报复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1 二狗这时候也处理完了那堆垃圾，很自觉的洗了手靠过来，就看郝东用砍刀从火坑里往外扒拉出两块石板来。 石板本身不厚，这会儿显然已经烧透了，郝东怕它们因为不够厚所以容易凉，把它们尽量靠近火坑摆好，调料组里又翻出来一小瓶辣子油，给两块石板上都刷上，刺啦一声响，顿时空气里就弥漫起了辣油特有的鲜辣刺激的香味。 两人都饿惨了，二狗咕咚一声咽了好大一口口水，眼睛都有些发直。就看郝东直接用根细木棍戳起一段蛇肉往石板上一铺，伴随着滋滋的声响，蛇肉刚被铺展开的边缘立刻微微的卷起，肉色也从洁白转眼就变成了微黄。 郝东这会儿又拿出另一根细木棍，两个小木棍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双筷子，迅速的把蛇肉翻身、压平，滋滋声不断，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扑鼻的肉香中第一块蛇肉已经进了他的口。回头看到二狗还在瞪着自己发呆，这才终于好心的提醒他一下：“筷子自己削。我可饿惨了，你要不抓紧吃，回头没了我不负责哈。” 被郝东的话点醒，二狗回过神来，顿时活了起来。削筷子刷辣油开烤，这都是刚看过的，现学现卖，上手那叫一个快。第一块蛇肉入口的时候那种满足感，简直形容不出来。而且石板烧的味道和一般的烧烤还略有不同，那种香味和口感都十分特殊，醇厚又奇特，让他立刻就爱上了这种吃法。就算这样粗糙处理的蛇肉其实不仅腥膻的厉害还纤维感强烈，没多久也下去了小半盆。 “可惜这里东西太少，蛇肉就这么处理，嚼起来有点费劲。如果是在城里，有正经的厨房，我能把这些蛇肉烤的滑不留口，直接融化在你嘴里。” 二狗不怀疑郝东的话，虽然这家伙丢失了部分记忆，但是做菜这部分似乎是身体的条件反射一样，并没有受到影响。郝东刚入队的时候他们还没接这次的活儿，正好在玉林休整，那段时间回忆起来那可真是充满了回味，每天都是过的有滋有味啊。所以现在郝东这么说，二狗简直的就要跟着流哈喇子了。 两人正边吃边说着，旁边的水潭里突然响起了轻微的水声。 这地方说来也十分古怪，虽然有那么多蛇，这大半夜的却看不到别的野生动物。二狗和郝东都很默契的没有去想这些蛇是靠什么生活的，这里本身就有那种传说，地面上发生什么都不意外，提起来只会增加人的恐惧感，对他们这些还得在这里活动几天的人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可惜有些事并不是你假装看不到它就真的能不存在，之前的水声太过细小，并没有引起火塘边两人的注意，但这会儿“哗啦”一声很清晰的破水声却是不可能让他们再注意不到。两人下意识抬头往水塘方向看去，差点惊叫出声。 就见那清可见底的小水塘里这会儿竟然出现了一条大蛇，蛇头带着一段将近两米的蛇身高高的矗立在水面之上，在夜空凄清的半个月亮洒下的惨白光芒里，形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郝东目测那蛇的蛇身直径只怕得破一尺，具体身长则完全不得而知。不过按一般蛇的行为习惯来看，这蛇抬个头都能站起来将近两米，身长只怕怎么也起码得破十米。 “这不科学……” 经历过最初的震撼之后，二狗迅速的回过神来，随即就想到以那个小池塘的尺寸，里头根本不可能藏得下这么大条蛇。而且那池塘底部堆满了鹅卵石，也不像是通到什么地方去的样子。这条蛇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合理到了极致。 只是眼下没时间给他们去多思考这件事的合理性，那条蛇一直盯着他们呢，这会儿蛇头一探，一条粗长的蛇信就吐了出来。 单就这条蛇信就得有一尺开外的长度，即便在月光下都能看得清那紫黑的颜色。因为足够粗大，上面黏嗒嗒滴落着的液体也能看得清，前端分叉，那两股略微细小的舌尖却仿佛钢针，随着蛇头的动作迅猛的刺探出来，一下就把二狗下意识的迅速举起挡在身前的脸盆盆底给戳穿了，里面还剩余的生蛇肉撒了一地。 要说二狗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同时他就撒了手，并且就着那股力道顺势往后连着翻滚了好几圈，立刻和池塘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这种时候他也不敢大声呼喊，万一再更刺激到池塘里那玩意儿就糟糕了。一看郝东还愣在火塘边，心里那个着急，只能随手捡了几个石子儿去丢郝东。 郝东这时候是完全被吓呆了，打从他出娘胎起还是第一次亲身见识这种如同魔幻大片一样的现场，那种不真实感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在做梦。可惜大蛇很快就毁掉了他美好的小心愿，只见它头一甩，一颗银白色的小炮弹就直直的砸向了郝东。 幸亏二狗反应够快，在那炮弹砸到郝东身上之前，他的石子儿先到了。疼痛把郝东的神智唤醒了过来，抱头往旁边一咕噜，堪堪避开了迎面砸过来的东西。随即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才发现那半埋入地面的小炮弹竟然就是二狗那不锈钢面盆，只不过现在已经被卷得全然变了形。 这会儿水声更大了起来，那大蛇两次攻击都落空，已经发现自己距离目标有点远，现在扭摆着身体正从池塘里往外爬。郝东总算是完全清醒过来，虽然身体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还是咬紧牙关手脚并用的勉强站立起来，向着二狗的方向跑去。 还好那蛇体型庞大，行动就不是特别灵便。这山里又多树木，虽然靠近池塘这边树的数量已经明显稀疏了不少，但还是有，更别提地上杂草丛生，特别是低矮的灌木更是密密丛丛。二狗带着郝东，两个人四条腿，空身跑着都不是很爽利，那大蛇一路碾压过来，速度也不是很快，总算暂时还不至于马上拦截到两人。 只是大蛇实在太大，一探身就能缩掉小两米左右的距离，几次扑击，也让郝东他们手忙脚乱的不行。眼看着刚跑出没多少距离，郝东脚下一绊，一个跟斗栽出去，等再七手八脚爬起来，即便月光惨淡，也能清楚看到庞大的黑影已然拢到了自己头顶。 人都有侥幸心，这会儿郝东也不敢回头看，就当自己跟那蛇还有距离，拔脚继续想跑。只是感觉头顶一凉，接着仿佛有什么液体顺着后脑勺就溜到了脖子里。他下意识抬手一摸，抓了一手粘腻，腥味儿也跟着散逸出来，顿时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刚刚才好容易敛起的一点胆量这下直接被“噗”的放了气。这种绿色里泛着紫色的色泽诡异的粘稠液体他刚刚可是见识过，是那蛇的信涎。 还好这东西似乎不带腐蚀性，只是量比较大，郝东愣这一会儿，又是一大滩落了下来，他整个脑袋连着肩膀就都泡在了这种液体里。这会儿他已经听不到二狗焦急的喊他，满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响的跟打雷似的心跳，满脑子就只剩了一个念头：死定了。 他加入这支队伍的时间实在不够长，而且他对城市探险这种活动的认识基本上还停留在去废弃老屋里看看这种程度。即使是这次来到这里，半路上出了那么大岔子，从根本来说他还是觉得这是一趟半旅游性质的活动，从来没想过这种实在属于安全范畴内的行动怎么会突然间就变成了生死一线的状况。 这种经历实在是生平头一份，精神就在这样突然超了界的压力下崩溃，郝东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3. 受罪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2 又是同样的梦，郝东记不起自己到底反复梦到这种情景多少次了，反正已经足够多到现在的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就能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梦。 这会儿的他大概只有三四岁时候的身高，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小巷，头顶明亮的耀眼却感受不到温度的阳光铺天盖地，他就在这样光芒普照的世界里向着巷子口努力奔跑。刚刚他看到妈妈在巷口一转身就不见了，所以现在他要赶上去。 接着场景一转，他已经来到了巷子外头的小街上，街面上人不多，右手边卖菜的大叔懒洋洋的蹲在菜摊后面打瞌睡，左手电线杆后面空无一人，妈妈不见了。 小郝东心里一慌，再向四周看去的时候，从巷子底涌出的浓雾让他身边所有的场景都扭曲起来，来不及害怕，他就被从梦里踢了出来。 确实是被“踢”出来的。 蜷缩着抱住自己疼的火辣辣的身体，郝东琢磨自己这次大概得有几根骨头就算没断也裂了，不然怎么能疼出这一头一身的汗。眼皮很重，有点睁不开，耳朵里嗡嗡的声音还没完全散去。好消息是目前的感知来看自己四肢健全没有被啃掉什么零件，坏消息则是虽然不像胸口疼得呼吸都透着火辣的滋味，但身体各处确实全都仿佛被抖搂开再重组过一样，没一个关节里是舒坦的。 造成自己目前这个状态的具体原因到底是什么他还不清楚，但却知道这和有人一直在踹他多半还是有关系的。 迷迷糊糊半醒中有人又踹了他一脚，这次是直直的踢到了胃上。郝东就觉得胃里一阵控制不住的抽搐，痛的整个都绞了起来，有瞬间甚至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胃在痛还是腰部和脊椎在痛。与此同时，强烈的恶心感觉袭来，一阵猛咳之后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顺着食道翻涌上来，势不可挡的喷薄而出，酸臭的粘腻物体顿时沾湿了贴着地面的半边脸颊，还带着一点残余的温度。 虽说他没有洁癖，但眼下这个情况挑战实在大了点，本来只是被踢到呕吐，这会儿却是因为感觉恶心而停不下来了。即便眼睛还有点睁不开，郝东还是挣扎着把自己的上半身支撑起来了一小半，尽量避免把自己闷死在自己呕吐物里的悲惨下场。 不过随着吐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头脑里那种昏沉的感觉倒是消退了不少，原本朦胧的仿佛隔着一层什么的感知也逐渐恢复了正常。最神奇的是，身体的疼痛感受竟然也随着神智一点点清醒过来而渐渐的退下去了不少，这会儿郝东才发觉自己刚才感觉到的肋骨断了之类的搞不好可能纯粹就是自己的错觉。 人清醒了，听觉也总算恢复，就听到二狗喘的跟癞皮狗似的声音：“你小子、可算……醒了……” 二狗的声音顺利唤回了郝东的记忆，虽然眼皮暂时还睁不开，但想到之前的遭遇，再联系现在的情况，不难明白过来自己这八成应该是脱险了。只不过，到底是怎么脱险的，这中间的过程完全不明白。 没回答二狗的废话，郝东直接确认：“没事了？” 开口了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嘶哑的厉害，而且刚刚才吐过，嗓子里还有残余的呕吐物堵着，一开口就烧的嗓子眼儿里火辣辣的。郝东不由又被迫呛了两口，猛咳了一通才顺过气来，同时又吐出了一大口浓痰，这才算勉强把嘴里清干净。 二狗没回答他，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这脚步声有点熟悉，直觉不妙想闪，可惜就现在的状态他根本不可能顺利的躲开，于是下一刻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冲掉了他一脸的脏东西，也把他彻底浇了个透心凉。 不过好歹这一下刺激让他的眼皮顺利的睁了开来，并且很不情愿的面对了现实：女王站在他跟前，一张俏脸黑的跟锅底一样，那是恨不得把他倒吊起来抽的脸色。 郝东有些哆嗦，一半是被那清晨时分冰凉刺骨的冷水冻的，一半则是被女王的气势给吓的。明明平常有说有笑的时候就是个巧笑倩兮的大美人，可是每到要履行队长权力的时候，这女人身上的气势就会彻底的释放出来，然后就会跟彻底变了个人一样。 二狗私下里跟郝东说过，这女王殿下只怕手里是有过人命的，不然不可能有这种气场。郝东之前一直没相信，在他看来，就算真杀过人，多半动手的也是那条忠犬，女王自己是不太可能直接动手的，动嘴吩咐手下人去办的可能性远大于她自己杀人。 不过这会儿他深刻的体会到了二狗那么说的道理，就现在女王这个气势，别说是杀过人，就算说她宰人跟宰鸡一样不眨眼估计都不是不可能。 看来之前女王对待他的态度已经是放到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地步了，说不定还是照顾他刚入队才那样。这会儿自己违背了她的命令还遭遇了那么一出，说不定还是她把他们救下来的，这秋后算账真可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他哆嗦了半天也没见女王开口，偷偷抬眼去看才发现女王的注意力似乎被什么事情吸引走了。顺着她的视线郝东也扭过头去看，发现戚绝――也就是女王陛下的忠犬，那个沉默的给人感觉甚至有点阴沉的男人――正在不远处向这边做手势。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点蒙蒙亮，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之前那个破败的石屋子，但也不是郝东和二狗遇到大蛇的那个池塘边，看起来像是林间的某处小空地。郝东趴在空地中间，二狗对着他靠着一棵树的树干，浑身也湿透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女王的凉水浇过。 在离他们十来步远的地方就是林子，戚绝钻在林子里，用一个小手电打着莫尔斯码，女王专注的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郝东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还非要这样打暗号，但也下意识的连呼吸都放轻了，开口更是不敢。他们这个四人队里，如果说他和二狗属于比较不靠谱的那一边，那么女王和戚绝就绝对站在十分靠谱的那头。现在这样子，明显看上去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果然不久女王就蹲了下来，同时伸出右手摊平，又把五指捏拢起来，脸上的神色有些紧张。 这个手势郝东认识，这是让他们闭嘴不要发出声响的意思。 他刚入队的时候就被进行了这方面的教育，比如像他现在所加入的这支城市探险队伍属于比较正规的队伍，所以对于很多突发情况，队内都有相应成熟的应对方案，要是在探险过程中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被迫和队友分开了，就可以比对着来执行。 这套手势就是其中的一件事，女王是采用背不出就不给吃饭的方法来强迫郝东记忆的，这方法简单粗暴而又十分有效，所以郝东别的或许记不清，这一整套队内通用手势却记得很清。 这个地方在郝东的认知里曾经和旅游胜地这种概念挂钩；但是经过昨晚的惊魂时刻，这会儿他觉得这里跟妖魔巢穴似的；而女王这个手势一出来，感觉又变了。因为二狗曾经也跟他说过，只有在遇到一些比较棘手的情况的时候，不方便说话了，女王才会用手势。而平常那女人嚣张霸道惯了，说话都是用吼的，唯一可能让她安静下来的时候，无非就是面临强敌的时候。 那会儿听二狗说，郝东还没在意，探险能探出强敌这种事情，郝东直接就把那归类到可能是乱闯保护区遇到大型猛兽之类里头去了。可是现在看来绝对不是那么回事，因为等他们几个都安静下来，他也听到了被顺着风吹过来的人声，甚至还有一两声清脆的机械咔哒声。 4. 女王的安排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2 人声挺远的，听起来模模糊糊，说的方言郝东完全听不懂，只知道应该是某种东南亚语系语言，不过怎么都感觉不太像是中国南部少数民族的语言。而那咔哒声更让他迷惑，他对枪械不熟，只是这声音太像不久前女王给他演示枪械的时候听到的声音了，听起来对方好像换了弹夹。 郝东听的太专注，枪声响起的时候被惊的差点喊出了声。不过这枪声也证实了他刚才大概是没听错，对方显然是装备了某种类型的冲锋枪，连发射击造成的持续爆破音效让郝东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彻底的呆在了当场。 这对于郝东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如果他没被惊呆的话，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过分震惊的前提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现在这样，起码让他避免了不小心做出不可挽回事情的可能。 一旁的二狗可不是郝东这样的弱鸡，在戚绝给他们信号的时候他也进入了戒备状态，轻手轻脚的就把插在靴子里的鱼肠握到了手心里。这是他的贴身武器，一把连刀柄不足三十公分、薄如蚕翼的小匕首。对付大动物如果没找到弱点的话可能用处一般，但如果对手是人的话，匕首刃口上方的血槽可不是摆设，再加上他身手利落，瞬息间取人性命并不是夸张玩笑。 结果这里刚备战完毕，枪子儿声音突然就消了，又等了一会儿，戚绝直接就从林子里钻出来：“走了。” 平心而论，戚绝外表长的比二狗和郝东都要好一些。单凭肉眼看也就三十不到的年纪，东北大汉的身条，穿着衣服不太能看出那一身的腱子肉，只能发现他运动起来爆发力超人，耐力也是让人吃惊的好。行动起来特别利索，五官线条又很硬朗，是个完全的纯爷儿们。 可惜这人不爱说话，脸上表情也不多，而且常年喜欢戴着一顶奇怪的黑色鸭舌帽，还把帽檐拉的很低，几乎把整个额头都罩进去了。旁人一眼看过去，永远看不到他的眼睛。他又喜欢低着头，猛不丁的一看，能把人唬一跳。 郝东一直觉得这人低着头大概就是因为帽檐压太低把视线都挡着了，所以他才必须低头看路。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因为那人如果偶然抬头看人一眼，那绝对能让被看的人感觉到什么叫“有如实质的目光”，那帽檐下扫出来的视线都仿佛是激光似的。 女王脸色十分难看：“能确定了是吗？” 这句话是肯定语气的问句，戚绝没开口，只是点点头，两步跨到自己的背包跟前，蹲下身开始整理里头仅余的设备。这态度已经十分明确的表达清楚了一个意思：这里有预计外的状况，需要警惕的对待。 女王不用说，立刻也着手开始整理自己手头还剩余的东西。二狗也是老队员了，看这情况就知道只怕是碰上了什么硬茬子的事情，而且看目前的发展，搞不好在女王心里其实跑这趟真正的目的就是来找这个硬茬子麻烦的。他很懂得什么时候应该保持安静，这会儿也什么都不问，匕首归鞘，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虽然他的东西残留下来的比女王他们的少得多的多。 至于郝东这头，枪声过去，他才总算回过神来，身体却又开始了不可控制的打摆子。一方面是被残留在身上的冷水激的，另一方面则是终于彻底清楚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之后的紧张造成的。 还是那句话，他一直是把自己参加的这个队伍当做是高级驴友队，就没想过会出现真正的危险。 城市探险这个概念，从他之前了解到的一星半点来看，给他的印象就是一群有钱有闲吃饱了撑的危险地带不敢去，只敢在城市里找废弃老屋满足自己好奇心窥探欲的家伙整出来的活动。挂个探险的名头纯粹是为了好听和噱头，实际上做的事情就跟逛园林似的，不过人家观赏的是废屋。 可是他这一趟处女游就已经带给了他和印象里完全不同的经历，之前的大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没搞清呢，这会儿居然遇到了有枪的人，而且听起来这些人开起枪来绝对是毫无顾忌。郝东还没单纯到以为这会是正规的边境巡逻员，所以他们到底是跑这里来找什么？！持枪的亡命之徒吗？！ 回过神来的郝东不由自主的抖的更厉害了。 二狗不愧是负责全队的后勤，对于队员出现非常规状态这点他最敏感。反正他东西也没剩下多少，也不再装模作样的整理，直接蹲到郝东跟前，一脸担忧：“小子，你还好吧？” 二狗长的比较有特色，人其实不胖，可就是脸儿圆，往好听了说就是有点婴儿肥。眼睛本来没什么特色，但是眼角有点往里包；鼻子正经也是个正常的鼻子，就是略微扁平。本来两样结合起来也挺爷儿们的，可惜的是再加上了一张嘴唇厚度比常人要多出起码三分之一的菱角小嘴，这个效果，套句俗话那就是有当谐星的潜质。 这会儿蹲在郝东跟前一脸的担忧，郝东明明还在止不住打颤，被他这么一问，又憋不住乐了。看得二狗火大，一巴掌糊到郝东后脑勺上：“你小子，竟敢嘲笑你爷爷！” 郝东很想马上接一句“不敢”，可惜毕竟不是真的放松下来了，只是扯了扯嘴角，硬是连句玩笑话都没办法从喉咙里挤出来，只发出了疑似傻笑的呵呵声。 二狗瞅着他，脸上怜悯的神色更浓，一看就是没好话等着，好在他刚裂开嘴角打算再掰扯，女王的声音就插了进来：“arg，你带着郝东先下山，在山脚下村里等我们。” 二狗一个激灵，立刻站了起来：“秦姑娘，你打算和小戚爷俩人独闯敌营？！” 显然对二狗的咋呼很不满，女王瞪了他一眼：“是谁收的新人？不可能让他跟着咱们闯，你就得当个好保姆。” 郝东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这会儿已然成了整个队伍的累赘。可明白归明白，不爽的感觉也是十分的鲜明。毕竟再弱再菜，被人当面这么说出来——尤其对方还是个漂亮姑娘——这种不甘心的感觉绝对是个男人就忍不下。 可惜在这里他没有任何发言权，二狗本来站起来之后是背对着他的，但是女王话音刚落，他就好像看到郝东打算开口了一样，左手摆在身后就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这一路走来跟他关系最好的就是二狗，也确实给他说了不少有用的事情，再不服气，他也不会随便就不听二狗的话。而且他自己其实心里也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被女王嫌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委委屈屈的瘪了嘴，维持着刚从地上爬起来还半跪着的姿势，等着听女王对自己的宣判。 只是事实证明他的感受如何之类的事情，在女王那里根本轮不上号。女王完全没在意他怎么样，只是跟二狗继续交代：“山里头这点事儿估计山下村子里的人不可能真的完全不知情，你带着那小子自己机灵点儿。该怎么做我就不多啰嗦了，你都清楚，就有一点，一定不能让那小子离开你的视线。就算是为了咱们这支队伍的名声，也不能弄出人命来。” 二狗的声音压低了，听上去有点发紧，很不自然：“可是你们俩、就你们俩去闯，那就没闹出人命的危险了？！” 女王很冷静，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整理完东西，跟同样整理好物品的戚绝站到一起，就打算出发：“好歹我们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再者说了，我们出事儿和你们出事儿那可不是一个等级的。你们出事儿那是我行事不周，我们要是出了事儿，道上还能有几个人说闲话，你倒是说说看。” 这话出来，二狗似乎被噎住了，半晌没吭声。看他接不下话头，女王转身率先跨进了林子里：“小朋友就交给你了，保证他的人生安全。我们完事儿就下去，分钱的时候少不了你的。” 二狗终于憋出了回答：“我操！老子是为那点钱焦心么你个死心眼儿的笨娘儿们！” 对于二狗挑衅一样的回答女王浑不在意，十分潇洒的抬手摆了摆，头也不回的就钻进了林子里，戚绝紧跟上，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层层绿叶之后。 5. 下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3 看他们走的头也不回，二狗也有点来气，弯腰拎了自己跟郝东的包，转身在郝东大腿上来一脚：“走吧，咱们下山。” 面对二狗郝东又活过来了：“女王这是啥意思？要锻炼也得给人机会啊！” 二狗瞪他：“就你这拎不清的样子，少废话先下山！” 别看二狗一张圆圆脸平时看着一团和气，真要板起脸来还是像模像样的，郝东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闷不吭声的乖乖跟在二狗屁股后头往山下走。 两人一口气闷头走出去将近两里地，估摸着离刚才那林子够远了，二狗才略微放慢了速度给郝东解释：“你知道早上听到的那枪声是哪儿来的吗？” 郝东当然不知道，只能摇头。二狗看他一眼，不由叹气：“你小子也不知道是算运气好还是差，咱们平常跑一年都未必会撞上这么一桩大买卖，你刚入队，随便跑趟玩儿就遇到了。” 郝东虽然菜可是不笨，何况刚刚亲身经历过，听这话音就知道绝对是遇到大事件了，立刻发挥想象力：“咱们、咱们队，还抓逃犯？”在他看来躲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又有热武器，还毫无顾虑的人，那八成是重刑犯比如杀人抢银行的那种。再想到之前女王还提到过山脚下村民们未必不知情，心里直打鼓：“不会、这山里是个强盗窝？杀人犯聚一块儿占山为王了？” 不过说到底，会这么问，其实郝东自己的潜意识里是认为这不大可能的，如果二狗这会儿跟着他的期待来句“怎么可能”，他也就能安心了。可惜，二狗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会儿的情况也确实超出了郝东以往生活里会遇到的问题的界限： “估计吧，你猜的这个，虽不中亦不远了。这地方已经靠近中越边界，你一定知道这一带什么最来钱。” “……翡翠？” 郝东是真想不出别的，就记得以前听说过赌石之类的，知道这玩意儿跟赌博一样，有眼力也有财运的话，有可能一夜暴富。 二狗瞥他一眼：“那玩意儿好歹能上明面，就算需要荷枪实弹的人防卫，那也不需要躲在这深山老林里吧？” 郝东接的特别快：“啊！难道是越境过来偷翡翠的！”真要是这样，那还真是大事了！可他们不应该马上想办法报警吗？女王和小戚爷直接过去了算什么？“女王他们想去弄几块原石回来？他们还懂这个？” 二狗本来在前头带路的背影顿了一下，才接着往前走：“你说你这孩子，你是不是特想弄点好翡翠啊？” “啊？不是啊？”郝东委屈，他本来就是在乱猜嘛，猜错了也没啥的吧？ 虽然有老话说把路放在嘴里就不觉得累，意思走山道的时候扯闲篇能分散注意力减缓疲劳，但眼下离山脚也不远了，二狗决定不要再跟这熊孩子绕圈儿：“废话，你也不看看这里的情况，这一带像是能产好石头的地方吗？我给你说，你小子也学着点儿，这地方的地势气候，那山里窝着的，八成是个罂粟田。” 罂粟田这三个字在脑子里十足转了整整一圈，郝东才反应过来：“啊？！” 二狗转头瞪他：“嚷嚷啥嚷嚷啥！一会儿就到村子了，让他们知道咱们知道这山里的秘密还他妈落了单，谁也别想讨到好！” 郝东下意识的就用手把嘴捂住，“呜呜”的直摇头，意思我知道了再也不咋呼了。可知道归知道，就看这孩子一脸通红眼睛都亮的异乎寻常，二狗就觉得头疼，这小子明显是已经被当下的事情激发起好奇心了。 要说在这种地方最怕的是什么，其实毒虫猛兽和险峻地势都算不上啥，最容易害死人的就是好奇心。能克制住好奇心，顺着前人走的道儿老实的走，就他们这种有特定探险地点的队伍，常规情况下确实不太会遇到太出乎预料的意外；但如果好奇心大点，看什么都想上去探究一下究竟，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中了陷阱。 要不然他们之前也不能只是饿过头想偷偷打个牙祭都着了人家的道儿，不是戚绝赶到的及时，差点就真交代了。可那会儿好歹还只是进了人家的毒蛇包围圈而已，对付动物到底要比对付人好些。过会儿他们下到山脚村庄里，面对的都是山民，不谨慎可是绝对不行。 “我警告你，你小子可别想着什么花花肠子，不然你爷爷我保不了你也只能自己跑路，天涯海角躲远远儿的，免得女王回来再找我麻烦。” 二狗这话说的十分无情，虽然那张脸在大太阳下看实在是怎么也没办法让人感觉到严肃，但他周身的气势确实的让郝东感觉到了他说的都是实打实的话。要是自己真闯了祸被那些山民盯上了，估计二狗确实会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走。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郝东捂着嘴的手松了下来，眼睛里的亮光也褪了，紧张的神色又回到了脸上，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才点头答应：“嗯、知道了。” 二狗肚子里感叹这孩子也太好吓唬了，一边暗暗摇头觉得什么时候得给郝东上上课练练胆量，一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给了这小子后脑勺一巴掌：“一说你就怂！郝小爷您这是打算在脸上写上‘我知道你们的秘密了’么！给我放松！放松些！咱们现在是在山里迷路好容易才下山的倒霉游客，把你的身份好好的记住喽！” 眼看着郝东被他这几句话说的更加紧张起来，二狗更着急，也不往下走了，跳着脚的让郝东放松，结果蹦跶了没两下，脚下一趔趄，直接人就向后倒了过去。 郝东再不济，这点反应还是有的，身体就是条件反射的向前凑过去努力去拉二狗。无奈二狗的体型和他本身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这家伙跟戚绝一样，穿着衣服不显，实际上身上腱子肉不少，份量十足。郝东下盘不稳，一下没拉住，二狗倒是自己稳住了，他却一头往地面就栽了下去。 他们是按着老办法，找了条从山上下来的小溪跟着走，郝东这一个狗啃直接就扑到了溪水里。虽然这会儿日头已经起来，那水不再是冰凉刺骨的，但等他挣扎着站起来，整个形象已然是不能看。 想也知道自己现在那样子绝对是惨不忍睹，面对二狗夸张的爆笑郝东一肚子窝火。偏偏那溪水说是溪水，其实也就是一条小水流，想要靠那点水能把自己彻底洗干净基本上不太可能。郝东努力了好久才大概把脸上的污泥弄掉，粘在头发跟衣领身上的就只能靠手一块块往下抠。 看他磨蹭了好一会儿还没拾掇完，二狗站起来拍拍沾了一屁股的烂叶子，伸手拽着郝东的衣领就把人拖起来往山下走：“得嘞，走吧。咱们就是那不小心遇难的游客，您这形象刚刚好。人家一看，嘿！这俩位大难不死啊！说不定就好吃好喝的给咱们供起来了。” 折腾到现在，脖子里还有诡异的冰凉黏腻的触感，甚至郝东还觉得那泥里是不是有什么虫子钻进他衣服里了，浑身都不得劲。倒是最初肚子里的各种担心完全跑了个一干二净，实在是眼前的境况完全占据了他大脑可以思考的部分，其它事情暂时都被排到了后头。 从这点来说，二狗那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并没有摔下去的一跤，总归算是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效果。 6. 想办法犒劳自己吧！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3 虽然说远远儿的已经能看到山脚，但等俩人真的到达目的地，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来钟的光景。主要是这里的山都是未开发的状态，根本没有路，中间遇到了断崖，逼不得已只能绕了一大圈。 这一通走，等看到村口，郝东直接就瘫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也就是这一趟才让他深刻体会到为什么有那么句话叫上山容易下山难。相比较从高山上往下跑，绝对是从山脚往上走容易的多！ 别看上山那一步步往上跨很费力，但人的重心比较好掌握，不容易出问题。下山的话，尤其是体力值很低的时候，那一步步跨出去都是心惊胆颤，就怕下一步脚下一个无力就踩空直接滚下去了。 还好郝东是没滚下山，不过也差不多了。他们补给不足，高强度活动却没有相应的能量补充，那虚汗一身身的出，整个人就跟水里捞起来似的。 二狗看他那样子，觉得就算自己脸色黑到能跟锅底灰比这小子估计也不会鸟他，又观察了下村口和这头的距离，只能无奈的踹了踹跟死狗似的瘫在地上的家伙：“我先去村里看看，你自己小心着点儿，要有人靠近过来你无论如何也要往村里过去知道不？” 郝东这会儿就觉得回答都没力气，好歹动了下脑袋算是答应了，结果二狗一跑开他就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十分不安稳，脑袋里各种人影晃来晃去，梦境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主题，但那种紧张感却十分鲜明。就像是他的亲身经历一样，被人追，逃跑，反抗，只不过最后的场景他没能看清，因为在剧烈的晃动中他醒了过来。 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副简易担架上，脚后的情况看不清，但是仰起头的话能看到靠近脑袋这头抬着他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色彩鲜艳的本地服装，尤其帽子上艳红色的野鸡毛，特别衬的那张黝黑的脸十分醒目。 郝东看着他，他也看着郝东，突然之间这小伙子就惊叫起来，好像才回过神自己抬着的人醒了。 听到惊叫声二狗终于出现在郝东的视野里，先是用当地话跟抬着郝东的俩人说了什么，接着担架被就地放下，二狗也跟着蹲下来：“郝爷您可算醒了！得亏您醒的早，不然咱们走出去一二十里地的您再醒，这两位大哥就算白跑了，咱还得给人结劳务费精神损失费！” 郝东不管二狗贫，就想挣扎着坐起来，结果身子才抬起半个，头一晕眼前一白，又躺平了。 看他这样，二狗也没了损他的心思，搭手和那俩村民一起又把郝东抬回了村子里。好在他们也就是刚出村口，差不多拐个弯就回到了原来的石头房子里。 把郝东丢下，那两个村民又跟二狗扯掰了一会儿才离开，倒是没看到二狗拿钱给他们，只是看那两人神情，郝东就觉得心里发沉。那是种面对敌意时候才会出现的直觉，这里的村民，只怕对外来者并不怎么欢迎。 二狗显然也一直十分警惕，看那俩人走了，又跑去屋外转了一圈，这才回来跟郝东大概交代了下。 原来郝东这一觉竟然已经睡了有十足一天，中间无论怎么喊他都喊不醒。这村子里别说医院，连个正经诊所都没有，村民小灾小病全是自己上山弄草药医。郝东这个昏睡病他们以前没见过，到后头连浇凉水这种办法都试了，结果还是不醒，最后二狗急了，这才决定想办法把他弄到山外县城去想办法。 “要说也幸亏你那凉水怎么浇都浇不醒，如果一盆子水下去你就醒了，我估摸着这里的几个老家伙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弄他们那屋里去，看你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昏迷。” 二狗跟郝东说这些话的时候，郝东已经给自己塞了满嘴的食物。前一天就没吃到什么，接着又睡了十足一天，他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刚才竟然连坐起来都不成，那饿的，早就四肢乏力了。 虽然这地方的食物实在有些吃不惯，但对于饿极了的人来说那依然是救命的东西，郝东塞了一嘴嚼起来特别费劲的烤肉，噎得直抻脖子，一边还口齿不清的接二狗的话：“你局得他们傲怀、疑、喔么？” 二狗看他那样子又手痒痒的很想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上去，想想人这会儿好歹还是个虚弱病号，只能忍了：“到底怎么个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总归不要大意，以最差的情况来推测就对了。” “最差的情况，”郝东总算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丢掉手里的肉骨头，长出了口气，“现在就已经够差的了。这是挺好的野猪肉吧？都能做成这幅德性。只怕咱们要是在这里待下去，别的不用考虑，先就会食物中毒。” 民以食为天，就算郝东不说，二狗从昨天到这里之后也已经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苗寨里食物做的好吃的不是没有，甚至还有不少真正意义上的美食，可显然这个村庄不在能做出好食物的行列，这里的食物也就是能勉强让人填饱肚子而已，那味道是各种形容不出的难以下咽。 郝东自己就做得一手好菜，吃这些自然更加难受，两人完全忘了之前的话题，立刻开始讨论起重要的民生问题。 二狗：“是难吃，可以这里的条件，也就只能这样了。” 郝东：“胡说！条件再差东西也能做的好吃。就刚刚那猪肉，纯粹是手艺问题！比如里头我能尝出来其实有类似沙茶酱的味道，另外这里辣椒和盐巴肯定不缺，油也应该有。有这些，野猪肉再好好的处理，就算是简单的肉串也能让你吃的恨不得舌头一起吞下去。” 听郝东这话，二狗眼神都直了，他信郝东的手艺，如果对方说能做出好吃的让他恨不得吞舌头的菜，那么就一定能做成。所以这会儿他脑子里已经转开了，踅摸着怎么才能从那些村民手里抠出肉和调料来，而且还有油。 这里的油是村民自己种自己轧的菜籽油，生的他见过，那味道，扑鼻的香。可惜产量不高，也就是每家弄一点自己吃的，估计要弄来不太容易。 要说实在也是这里跟外界交通不便，虽然有公路，但这地方实在太偏了，个把月都未必能来一辆带着货物的车。村里唯一一辆车是全体村民集资买的一辆轻型集卡，每到最近的镇子上有大集市，这里才会全村出动开那么一次，平时汽油都是密封在村长家仓库里，就连自己之前想说服他们开一趟送他和郝东出去都没能成。 所以这个小村落基本上是自给自足的模式，只有一些比较现代化的用品比如牙膏之类的才会出去买，并且基本上都是集中在一天上赶集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去买，不够的量再由村长的老舅子一个人包一卡车回来，摆在他的小店里慢慢的销，其它差不多的东西都是村里自己出品。 这种地方，你就算许他很多钱，人家也未必卖你这个账。二狗考虑了一会儿，又翻了会儿兜，最终决定还是得去找村长的老舅看看。那人懂得弄东西回到村里慢慢卖，脑子应该起码比别人活络一些，那么也就是说，有可能能通融得来。 想定当了，又跟郝东过了一遍需要东西的单子，二狗让郝东好好的在屋里再休息会儿。这石头屋子虽然窗上没窗户门上没门板的，但好歹今天是个好天，就这么躺着也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郝东是真累，不过年纪到底还小，休息了不多久，二狗还没回来，他却有些待不住了，自己爬起来往屋外走出去看。 7. 被排挤的外来者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4 这个村落从山上看下来感觉也不是很大，周围还被农田给包围着，看起来就越发的显得小。这会儿站在村子里才觉得其实这地方大概也能有三五十户人家的，而且也有从外头拉进来的电线，他们的手机在这里也是有信号的，应该实际上没看起来那么闭塞。 他们待着的这间石头屋子看上去是个废弃的房子，并且和其他村民正经住的屋子差别很大。那些穿着少数民族服装也看不出是不是真正苗人的村民见他走出来也不以为意，依然该干啥干啥，从这点来看，这里的人倒真可能其实是很见过场面的。 不过这会儿的郝东还意识不到这些，他就只顾着寻找二狗的身影。结果他也没找到，还是二狗自己跑回来了：“他奶奶的，一小瓶超市里顶多二十多块的福临门他大爷的敢要八十！撑不死他个老家伙！” 郝东好笑：“物以稀为贵嘛。” 二狗瞪他：“让你在屋子里待着，你跑出来干嘛？” 郝东：“屋里啥都没有，我出来找火坑。” 二狗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郝东脚边：“你不早提醒我！这些东西你看着点儿，我去问问那卖我猪肉的人家能不能借个灶头用用。”虽然说之前女王有过嘱咐，但在美食面前，二狗这个记吃不记打的早就把那点担心抛到了一边。反正他们现在就是落难的游客，等待救援的时间里跟当地村民做点交易，这也是十分正常的不是！ 二狗跑开的时间里郝东检查了一下他拎回来的塑料袋里都有些啥，一小瓶900毫升的食用油――单这一件就得整整八十大洋，两把干透的朝天椒，一大块姜，花椒胡椒丁香陈皮若干，一包250克的糖，一包同等份量的盐，五头还算新鲜的大蒜，小瓶的黄酒酱油醋，外加一小包芝麻，甚至里头什么鱼干虾干花生都有一些。 原本看二狗的表情郝东还以为这里调料不好弄，结果现在来看，其实并不难弄。就这一袋子东西，简单的做个沙茶酱出来都不难，何况他现在要求也没那么高，所以这个煎肉串绝对能拿得下来。再加上处理野猪肉和腌制都需要一点时间，估摸着怎么的，到晚上也应该能开小灶吃到正常的食物，郝东顿时觉得精神抖擞起来。 只是在此之前他得先去解决个问题，刚才吃下去的那些烤的外焦里生的肉确实很折腾人，不快点排一下毒只怕这革命的本钱要坚持不了！ 因为那破石头屋子里根本没能给他解决问题的设施，他只能摸到附近的地里野外解决。为了看着庄稼，地里也有不大的小房子，结果郝东解决完了往回走的时候就闻到了附近一家子做午饭的香味。不要说吃，光是闻这个味道郝东就能分辨的出来，这手艺算不上顶级可也应该不算差。 郝东回到屋子里，正遇上回来的二狗，就把这事儿跟他说了：“我看这里也不是没好的食物，你怎么就能弄来那么难吃的？就你自己烤也得比那好些吧？” 二狗原本这趟回来脸色就不太好，听郝东这么一问，愣了下，脸色更黑：“真操了嘿！这里原来还真是乐意联合起来排挤外人呢！要真排挤倒是别跟老子做生意啊！那一刀刀宰的……” 郝东看二狗这反应就知道这里八成欺负外来人，在这点上，说他没心没肺也好说他心理承受力好也行，反正他倒是真没太放在心上，还反过来劝二狗：“别生气了，犯不着。咱们不是还得在这里待阵子吗？总不好撕破脸。大不了以后都跟他们买东西咱们自己做了自己吃呗。” 看他那副阳光灿烂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二狗心里叹气，却也下意识的不太想继续解释。这里的人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那种缩在深山老林里不出去的样子，可实际上每个人的防范意识都很强。再结合之前女王的推断，二狗自己心里有数，女王的推测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但这种事情，除非自己亲身经历过，光听别人说，其实很难明白到底能严重到什么程度。眼下多说什么也是浪费时间，也只能自己小心点，多看着点这小子了。 郝东才不管二狗心里琢磨什么，他刚才就看到地上有个大袋子，从那形状和气味来看：“你把猪肉拿回来了？灶头借到了没？我得先去看下家伙事儿，这玩意儿腥味大，得先好好的处理下，最简单的就是得有大锅子大灶给它好好的煮一下。” 郝东的连珠炮提问让二狗有那么一会儿有点回不过神来，等他问完了二狗才反应过来：“小爷，您慢慢说也k的好不好？借灶头这事儿只怕还得去找那村长老舅。而且吧，从刚才去借灶头的时候，我也有点担心，如果咱们随便找了一家，说不定就在什么里头又给咱们下点儿料。这里出那玩意儿，据女王说，我们之前看到的十米开外的大蛇，应该就是我们随便吃了蛇肉造成的幻觉。估计是那蛇本身身体里就有一定的毒素，那些人是把它们当作护卫来养的。” 这石头屋子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好在四处透亮，离村子中心又比较远，村民要过来偷听他们说什么的话，青天白日的比较不好弄，二狗才敢给郝东略微解释了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事儿一路上郝东自己也有多方面猜测，心里隐约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二狗这会儿只不过是帮他把这些猜想给落实了。这算不得出乎意料，小孩儿心里不觉得意外，面上看起来就十分笃定：“反正横竖也就那样了呗，也只能咱们自己小心些。那按你这么说，咱们去那个村长老舅那里就能没事儿了？那好歹也是个关系户吧？还和本地最大的官儿是一家的，他要想对咱们做点什么，不是比一般村民更那啥？” “这你不用担心，要说这里谁能放心，估计也就那个卜嘎老头还能帮上点忙。”二狗笑的贼兮兮又神秘兮兮的，看上去就像是之前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绝对猜不到，我之前跟他那里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啥。” 因为二狗笑的太猥琐了，郝东忍不住乱猜：“啥？难道那大爷在用平板看av？” 二狗给他个大眼白：“小孩子家家的，别满脑子淫秽思想！人家老头可要求上进了，我去的时候，他正用蹩脚的汉字写入党申请呢。” “噗。”郝东一个没忍住就喷笑出声，好在他们这里也没东西可吃，没有可以喷出来的内容。“这大爷可逗了！” “可不是么，这也就是在这儿，要是搁京里去，我还以为我撞上一辈子都没能入党的退伍老兵了呢！” 那老头为啥会写这玩意儿，后来二狗自然也跟人哈拉起来套过话，虽然老头不乐意说，但总归也能有个隐约的感觉，老头似乎和村长并不太对付。 二狗不需要掌握太多资料，这村里目前来看还是村长说了算的，老头和他不对付，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以他们目前的情况来说，总比对村长言听计从的家伙要可靠些。 “反正横竖咱们也不能真在这里饿死，我跟那老家伙又订了一套锅碗瓢盆，他才答应把家里厨房借我们用一下。反正东西还在他店里呢，既然要先处理猪肉，咱们干脆现在就过去吧。” 8. 香煎猪肉串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4 卜嘎老头的店在村子中心的位置，但他的家却在村子靠南的山腰上，地势开阔日光充足。屋子外头围了一圈田地，看起来面积比其他人家的都要大。听说他家早年的生活情况比现在的村长家里都要好，所以村长是做了倒插门的，连姓都跟了他们家。 结果他老妹子招了女婿之后没几年，也是那女婿能干，硬是让媳妇一颗心全栓在了自己身上，虽然吃的用的还在卜嘎家，可实际上却隐隐就有了要分家的意思。再到后头这女婿当上了村长，卜嘎家老家长也过世了，兄妹俩最终还是分了家。村长带着媳妇住到了村子中间位置的大院子里，益卜嘎老头一家子留在老家，也就是郝东他们现在去的地方。 对于这一家子的私人恩怨，有二狗这个包打听在不断的套话，郝东也听不懂这里的方言，就连这边人说的普通话他都听起来费劲，干脆什么也不管，直接拿了新厨具开始处理那一大块野猪肉。 其实这地方也养家猪，就是量不多。这里的村民是什么都吃的，小到耗子大到野猪，偶尔跑到深山里，什么国家保护野生动物之类的，打了吃掉了也没人知道。二狗也是知道野猪肉比家猪更香，这才直接买了野猪肉。 郝东拿出来一看就知道这是真正山里的野猪肉，而且看上去还十分新鲜，估摸着说不定也就是昨天才打下的。洗掉表面的血水，那肥瘦的比例光是用看的就让人觉得口水，顿时菜市场里猪肉摊上摆的那些白多红少的肉就全都没看头了。 就是野味儿本身都会带土腥味，不好好的整治一下，回头做出来能臭一屋子。 想到这点，郝东也没了再仔细端详的心思，一边先坐锅烧水，水里洒下大把的生姜片平；另一头用刀把肉开了差不多10x10x20公分大小的块，撒上盐巴揉透了，一条条下到锅里。 卜嘎家的灶头还是烧柴的大灶，好在这里烧的全是硬柴，一条条的木头条子劈哩啪啦的爆着火星，却是十分的耐烧，总算让郝东松了口气。如果这里烧的也是柴草，他一边注意灶上一边还得注意灶膛里的情况，那绝对会手忙脚乱。 大眼儿灶火势猛，没多会儿锅里就咕嘟开了，顿时生姜的辛辣味道充满了整个灶间。郝东从昨天到现在连续被过了好几次冷水，虽然年轻身体好也有些顶不住，本来有些头晕鼻塞，结果被这么一熏，等换到第三锅水的时候这些症状居然也消失的七七八八了。 这些猪肉应该是半大野猪身上的，过了三次生姜水，味道已经去的差不多，保险起见，郝东接着又坐了一锅盐巴水继续再煮了一次。这次水面上的浮沫都看不到了，水清的一眼见底，郝东知道，这是行了。 四锅水，加上中间必要的步骤，折腾完也快下午三点左右。好在卜嘎老头可能也是跟二狗那里赚的实在够了，不好意思再晾着人家，中间还给他们一人拿来两块饼垫肚子。 那饼没什么特殊的工艺，就是普通的面粉加点盐再烘透了的饼子。到他们手里的时候也已经凉了，就着凉水就这么啃。可和二狗之前弄来的食物相比，这已经是相当的美味。起码那面粉是实打实的新面粉，做饼的人也没搞什么花头，那饼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面香又嚼劲十足，顿时就把俩人给馋的，那吃相简直惨不忍睹。 不过话说回来，也就是这种没任何添加物的白面饼子他们才敢吃，因为没有太多的味道，里头也就参不了其它东西。要是老头给他们端来一碗酱料十足的红烧肉，他们还未必敢吃了。 肚子吃饱了，干活儿的力气也就回来了。指挥二狗拿着一把朝天椒外加半袋胡椒面，去外头想办法磨成粉，郝东回到灶房里，开始处理那些这会儿已经不是那么烫，完全能上手了的猪肉。 这肉是真好，开始的时候被姜味儿和土腥味儿盖住了还不怎么觉得，等到最后这一锅水的时候那肉香的，二狗好几次都想直接偷吃。不过说到底这会儿肉里还只有咸味儿，真要只是因为它香就这么吃了，到嘴里也会觉得淡。 这个时候，就要靠好酱料把肉的味道充分的体现出来，所以做肉串第一步得先调酱。 酱油料酒醋先按一定的比例勾兑，完了加糖，因为俩人口味都比较重，郝东想了想，闻下味道好像不太够，又再加了一点盐下去。接着是胡椒面和芝麻，各种香料碾碎，和那些鱼干虾干什么的都剁成沫子，一起下到酱料碗里，搅拌。 这里没有番茄酱，但是有新鲜番茄。反正二狗看到什么好吃的都是能买就买能顺就顺，手头有，郝东也就切了一点。煮开了锅放进去，加水加糖煮了点番茄酱，晾一会儿不烫了，同样加进调料碗里，继续搅拌。顿时番茄清爽的味道立刻将原本过于浓郁的咸香给中和了不少，透出一股鲜甜感来。 搅合到看上去均匀了，丢在一边儿，这才去处理猪肉。 新买的刀，刃口很锋利，切起来十分顺手。一条肉煮过之后多少会有些缩水，也就只能切出最多三块来。切好之后又过一遍凉水，打进去俩刚刚吃饼子时候才现买的生鸡蛋，下手揉透，放到一边。 串肉的签子之前二狗已经削了不少，也放锅里煮过消毒了，这会儿可以直接用。不过就是这道工序是二狗完全独立操作的，等这会儿郝东取过来一看，好家伙，每根签子都得一尺开外，就跟城里商业区那种卖高价的羊肉串一个德性的长。这串下去，就算宽松着串，一根上头也起码能串上七八块肉。 郝东看了看灶头，再看看那套刚买的新厨具，很囧的发现里头没一个锅的直径够这签子下去的。最后不得不每根签子截掉一段，这才勉强合适。 开始截竹签儿的之前郝东就把腌好的酱料跟肉一起揉透了放在那里醒，等签子弄好一块块串上，拿个盘子在里头码起来，最后上面罩个笸箩，前期处理就算完工，后头就只要等够时间，肉吃透了味道就能开始煎了。 这些过程，虽然郝东手脚利索，但因为全都要从头弄起，那块肉也够大，前后也忙活了将近四十分钟。结果等他都弄完了，二狗还没回来。 郝东心里不由担心起来，不由就开始瞎想，难道二狗已经遇害了？想着也待不住了，跨出灶间，就想往大屋那头去找。 结果才出门，就听到二狗那十分有特色的哈哈大笑声，顺着声音一看，好么，也不知道他这点粉是跑哪儿去磨的，这会儿竟然才刚走到山脚，而且身边还跟了个俊俏小媳妇。 郝东那个气啊，亏自己还担心，人家这是需要你担心的样子么？！可为这点事发作他也做不出来，只能气鼓鼓掉转头直接回大灶。好在二狗眼尖，一抬头就瞧见郝东跑出来了，立刻扯开嗓子大喊：“郝小爷您慢着点嘿，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这是卜嘎大爷的孙媳妇儿，噶別察。” 山脚跟半山腰本来也没多少距离，二狗这一喊，郝东也不可能当没听见，只能停下来等他们。心里暗暗嘀咕：这什么鬼名字。 二狗就跟有读心术似的，三两步跑到郝东跟前，回头对人家姑娘笑笑，然后急忙跟郝东解释：“这可是个好名字，金银花，你知道吧。噶別察，金银花儿。你看看，是不是特称人家？是就露个笑脸儿呗。” 郝东没那个心思，不管是不是总归也要对人家表达一下亲切，这是礼貌。一边笑，一边咬着牙挤兑二狗：“再好也不是你的。” 二狗“嘁”了一声，全不在意，带头就往大灶走：“这点粉可弄死哥了，原来磨这玩意儿还得特制的磨，这村上统共就那么一台，要不是有小花姑娘，今天咱们就只能用刀剁了。” 9. 吃舒坦啦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5 郝东虽然还有一手好厨艺，但终究是失忆的人，除了打荷红白案，其它的还真记不太清。辣椒粉这种本身厨房里一般就都是直接买来用的东西就更不清楚是怎么加工的了，听二狗这么一说，好奇心上来，连连追问。 那噶別察姑娘到了山上也没回大屋里，反倒是跟着他们进了灶间。她原本也是出去读过书的，有职高的文凭，普通话其实说的还算可以。看郝东那好奇的样子，二狗又说不清楚，忍不住上前来帮忙解释。 噶別察有着苗家女孩特有的美貌和热情，再加上银铃一样清脆的声音，倒确实是很好的抚慰了郝东之前有些焦躁了的情绪。没多久，“再好也不是你的”这句话就成了插在自己心尖上的刺，郝东也没立场再去嘲笑二狗了。 噶別察过来的目的，据她自己说，是想来拜师。她虽然已经跟益卜嘎的孙子订了婚，但还没过门，听说郝东厨艺了得，自然能多学一点也好，这才跟着二狗过来。到厨房里一看郝东之前腌渍的肉，立刻就知道二狗没胡说，这是真有手艺的，跟郝东的态度越发的亲近起来，就想看他操作里头有什么窍门。 几人说话，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日暮西山，看看时间也接近晚饭的点儿了，二狗耐不住了：“这肉应该差不多了吧？咱们也快点弄吧，弄完了好把厨房让出来让人家做晚饭。” 这明显是馋的，不过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郝东不理他，直接把已经腌渍好的肉取出来，依然靠闻的判断了下调味程度，觉得可能味道重了，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先把肉又过了下水，洗掉了一点调料。这里没有孜然，煎完的肉串单纯辣椒粉撒上去，如果味道太重，那铁定得难为水，完了半夜一肚子尿时不时的放水就郁闷了。何况煎炸的东西，吃完了大量喝水也不好。 二狗不管这些，拿着那个酱料盘子一边闻一边还特别没出息的去问噶別察：“你闻闻，是不是特香？一样的调料，我这位小兄弟手里调制出来，那味道就是一绝。” 调料里头的材料本身都不值当些什么，重点无非就是每个人的调味手法，每样材料添加的比例。这些刚刚郝东已经给噶別察讲了一遍，小姑娘还很认真的拿纸币记了下来，一边笑着应付二狗，一边手里也不含糊，就在自己尝试调味。 这头热闹，郝东那头也不含糊。肉只是过一遍水，并不是清洗，很快就好了。捞出来捏一把搁在爪篱里沥干水分，手边油锅已经起好。 肉串说是煎，但和煎鱼什么的还是不太一样。郝东选的是个平底煎锅，油倒到碗里，难得那套厨具里居然还有烧烤用的，干脆拿了把刷子，等锅热起来，直接蘸了油往锅底上刷。 要过油的肉，不能在冷油锅的时候下去，因为时间过长油腻会直接钻进肉里去，回头起锅了，一咬一包油，腻都腻死人，就不好吃了。所以郝东也是卡着锅里油烟就要上来，温度差不多到最高了，这才夹起肉串平铺上去。 热油锅，油又少，靠的就是手上的速度。锅子不大，一锅也就最多放六个肉串，下锅、铺平、翻面、起锅，基本上是一气呵成。肉串之间互相不会挨挤，受热十分均匀，同时时间又恰恰好，正好外脆里嫩又不会中间没熟。 噶別察站在郝东身边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看半天长叹一口气，这个真是想学都没办法学啊。因为手里的操作和调制配料不同，是没有办法告诉你具体几分几秒要怎么做的。这就只有长期的练习，还要有一定的天分，才能顺利的体会到食材在手里、在锅里时候每个时刻不同的状态，进而可以根据具体情况掌握好每个步骤。这其中，无论是眼观，鼻闻，甚至是耳朵听，都是相当重要的。一点不对，出锅的菜味道可能就天上地下了。 郝东手脚很快，那块野猪肉估摸着得有十来公斤，是相当大的一块肉，不过架不过二狗给准备的竹签子太长，也就串出来了三十多串，不过五六锅。一锅下去，混着油炸的香味肉香就飘出来，好了直接撒上辣椒粉，顿时香味里头又多了一种淡淡的辛辣刺激，混合着肉香，十分诱人食欲。 才起锅，二狗站在边上光是闻的就哈喇子直流，等后来挤到噶別察身边来看，一看到那金黄油亮的串肉，顿时眼珠子都直了。好容易总算第一锅肉起来，忙不迭的就抓起一串往嘴里塞。 那一瞬间，二狗就有种就算天塌下来老子也无所谓了的感觉。嘴里的东西太香了！这他妈真的是肉？！猪肉能香成这样样子？！ 他虽然算不上老饕，但这些年里也算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煎肉串其实挺常见的，可一般来说，除了油锅里出来的东西特有的香味之外，就是调料的香味，肉本身的味道其实都不会太浓郁，吃的也就是肉的口感好不好，够嫩滑的就算好。 但郝东这肉串，不仅油香调料香扑鼻，这里头还有一股子十分浓厚的肉类蛋白质特有的香味，能让他实实在在感觉得到自己是在吃“肉”，而且吃的是“猪肉”。这种香味，绝对是做不了假的，跟这肉串一比较，大街上头卖的那种也不知道什么动物肉合成出来的肉串就真觉得能让人食不下咽了。 当然，二狗这么狼吞虎咽也付出了代价。这里的朝天椒很地道，磨成粉撒在肉串上，入口的瞬间是感觉不出来的。尤其他简直是不管不顾，烫的要命也要往嘴里塞，再加上肉串本身实在美味，于是开始的时候二狗又烫又香又幸福的完全忽略了那上头还有辣椒粉。 直到第三串肉串入口，辣椒的后劲儿上来，郝东就听到他突然在自己背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不过这时候他也不能扭头去看，眼前是大热油锅，随便停下动作的话，后头还没好的肉串味道会受到影响。反正估计也是那家伙贪嘴吃太多辣到了，郝东不去管他，只管继续自己手里的动作。 噶別察原本也被这会儿充满了整个大灶间里的香辣味道刺激的食欲大振，不过女孩儿么，比较含蓄，只是自己偷偷咽口水而已。结果二狗那里大咳起来，可把她吓坏了，立刻端来冷水让二狗喝。 猛灌下去大半茶缸的水，二狗才缓过气来：“艾玛这辣椒老够味儿哈。” 这么会儿功夫，剩下的肉串也都出了锅，郝东端着盘子离开灶头，这才正眼瞧他：“德性。” “这怨不了我，得你负责。”二狗摇头晃脑，又抓了一串肉串在手里，“小耗子你做饭怎么能就这么好吃呢！你要是个姑娘，我保准霸王硬上弓让你先怀了哥的孩子，再娶回家，让你想跑都跑不了。” 郝东一句“滚”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噶別察先笑开了：“哈哈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赖，不过现在女人都独立，就算怀了你的孩子也未必一定就要跟着你。” 二狗三两下干掉第四串肉，又抓了好几个在手里，往旁边条凳上一蹲：“得，好男不跟女斗，有这嘴仗的功夫，哥哥我还是多吃点更实在！” 郝东先给噶別察让了让，才自己拿起一串开吃。一口咬下去，果然外酥里嫩汁多味美，嚼的时候能感觉得到浓稠的肉汁顺着舌头滑下咽喉，那是种简直要把浓烈的香味传递到全身每个毛孔的舒坦。 “果然野猪肉和家猪肉不一样，这如果用平常的饲养场猪，绝对不可能有这个口感和香味。”郝东中肯评价。 他手艺再好，也不过是能更好的做出食材的味道，如果食材本身很次，他也无力回天。就他这个煎肉串的手艺，在城里用菜场里买的材料做出来，顶多也就能到这里六七成的味道。但在这儿，食材几乎都是新鲜的，味道真是想不好都难。 想到这儿，他又想起之前吃到的那块外焦里生的烤肉，再次肯定这里一定是有人看他们不顺眼，暗地里损他们呢！ 10. 事儿找上门了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5 二狗这会儿嘴里吃着，肚子里有了货色，脑筋总算正常起来：“卜嘎老爹怎么还没回来？他婆娘儿子呢？” 外头天色已经转暗了，这里可没有夜市一说，天黑前大家都会回家做饭吃饭，晚上就休息了。照理说他们在大灶上煎肉弄这么香，主人家不也应该来关心下吗？难道他们就一点不好奇也不馋？ 听到他的问题，噶別察脸上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突然僵硬了一下。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又一直看着门外，再加上这会儿日光接夜光的时段里，大灶间里也没开灯，光线昏暗，像郝东这样心大的孩子直接就没发现。 可惜二狗算得上是半个老江湖了，那一闪而过的神情落在他眼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心道不会这就要出事儿吧？他们昨晚没动手，自己还以为他们是不到最后时刻就打算一直装糊涂的，难道他猜错了？他们今天就打算动手？ 想到这个可能性，二狗背上冷汗都出来了。偏偏脸上还不动声色：“小花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姑娘这会儿显然已经稳住了自己的心神，看二狗盯着问，反而笑笑：“没关系，益阿打在村子里有店，有时候会耽误的比较晚，不用担心。” 肉串比较大，三个就差不多有一斤，二狗一口气连着下去了将近盆子里三分之一的量，肚子里充足的很，脑子终于也恢复到了正常工作的状态。心说你要这么说，老子今天还就要这会儿出去看看情况了。 当下也跟着笑笑，没说话，反而又抓了个肉串在手里。眼看着噶別察似乎也当成他要继续安心吃肉，小脸蛋儿上神情有瞬间放松下来，溜空子就往外蹿。身后噶別察拦不住他，急的喊了出来，二狗心里偷乐：小丫头片子，跟你爷爷玩儿还嫩了点！ 结果等他跑到外头一看，旁边两三米外益卜嘎家的大屋里头灯已经亮了。看来人家不是没回来，而是就是闻着这里的香味，硬是没过来！ 这会儿噶別察也跟在二狗身后出来了，一眼看到大屋那里灯都亮了，小姑娘马上跟二狗打招呼：“看来阿打已经回来了，那我也回家啦。一会儿天黑透了，村里没路灯，路不好走。” 虽然这话一听就是小姑娘打算溜了，但明面上也没办法揪着这点说。二狗只能摆手送人：“回吧回吧，不过你不去跟卜嘎老爹招呼下？虽然你未婚夫还没回来村上，跟老人家打个招呼也需要吧？” 噶別察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笑着就往山脚下跑：“不需要啦，我今天已经耽搁太晚了，本来早就该回家啦。跟阿打打招呼的话，回头又被说。” 眼看着也拦不住人，二狗也不费这个劲儿了，回到大灶间里催促郝东快吃：“抓紧的，一会儿赶紧收拾了打包。” 郝东以为他是让他给主人家让地方，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一边就打算不继续吃了，想把剩下的肉串包起来先塞包里。二狗一看他本末倒置，立刻又阻止他：“收拾我来，你快吃，就那么几根肯定还没饱，抓紧吃饱。老子估摸着吧，虽然咱们不去找事儿，但事儿估计不多久就得来找咱们了。” 要说二狗的乌鸦嘴那是百发百中的灵验，郝东听他话接着吃，刚再干掉两串肉，也就是个八分饱，灶房门前就来了人。是卜嘎老头带着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那中年人一看就是汉人，虽然穿着便装，神情气质里却有着一种压迫感，郝东立刻就明白，这大概就是二狗说的“事儿”了。 他们所在的灶间和大屋之间有两三米的距离，是一间独立的大房间，屋顶也很高，十分宽敞。屋子里也没太多多余的东西，除了中间的大土灶，屋角堆着的一些粮食之外，在房子后面还搭了个坡屋，里头专门存放柴火煤块。 这样的大间屋子最好的一点就是，如果人在里头压低声音说话的话，除非借助工具，否则蹲在屋子外头十分不容易清楚的偷听。同样，这也就给了说话的人便利，比如这会儿跟着卜嘎老头进来的那个中年人。 男人锐利的双眼在屋子里俩人身上扫了一圈，锁定目标：“arg同志？” 收拾东西到一半，正在考虑带不了的东西就这么留给益卜嘎太便宜那老头了所以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藏起来这种深奥问题的二狗一愣，看对方盯着自己的目光十分笃定，看来是已经认准了他的身份。 城市探险作为一项近几年才逐渐兴起的活动，参与者又确实多是驴友，本身就算不上是容易出名的行当。二狗自认他就算在玩这个的圈子里小有名气，但他这辈子做坏事全都绕着警察叔叔的，这会儿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气势逼人的家伙，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这感觉可绝对称不上好。 他愣了这么一会儿功夫，郝东是不敢抢说话的，卜嘎老头也悄悄站到了一边，屋子里立刻就安静下来。那男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已经惊到对方了，立刻亮出警察证解释：“你不用担心，我是龙头乡大队的，秦姐联系的我们队长，说让我们过来的话先来这里接你们。”说着瞥了一眼郝东。 就这一眼，郝东就觉得一个哆嗦。之前树林里那些会开抢的、据说是亡命之徒的家伙他是没见过，他就知道面前这男人的危险程度绝对不低，不管是那些歹徒还是眼前这个，都不是他能对付的。当下连呼吸都不敢出大气儿，瑟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郝东的乖顺表现似乎让男人十分满意，把他丢在一边不管，继续跟二狗沟通：“你们可以相信我，我们的人已经在村子里了，目前这里整个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你们收拾好东西，直接上我们的车先离开这里。” 二狗仔细的看过对方的证件，从外壳的质感和内里证件上的印章情况来看，可以确认那八成应该是真的。再加上对方似乎还知道秦林，其实他本来是信了五分了。不过对方这句话说出来，他又起疑了：“那什么，赵同志，您既然知道秦姐，那应该也知道，我是答应了她，除了要照顾好我这位小老弟，也要在这里等她的。您现在让我们走，回头秦姐过来找不见我们可怎么办？” 赵政明白，这是对方不相信他呢。皱了皱眉才开口：“让我们先把你们带出去也是秦姐嘱咐的，本来你们可以直接问她……可是她跟我们联系完之后，也说了为了确保任务顺利完成，不会再接打电话。以她的谨慎应该也不会关机，要不你发个短信给她问问看？不过按坐标来看她那里地势比这儿还高，可能手机信号覆盖不太好……” 这番话看上去是他边思考边说，也就是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似乎十分可信。可惜这种方法糊弄郝东那样的小孩子可以，对付二狗就不行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吧，赵同志，要我们先跟你们车走之类的，是不可能的。你们既然来了，估计也是打算有所动作吧？那我就和我这位小兄弟在这里等着诸位的捷报了。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干出偷你们的车跑路这种事儿的。” 11. 不得不先妥协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6 二狗的不配合显然让对方有些恼火，话里态度立刻就变的有些硬：“我们是有一定的计划的，一旦发动起来顾不上你们，回头有伤亡情况发生的话，谁负责？” 二狗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比谁更横：“您放心，绝对不用您负责！” 眼看着赵政脸色越发难看，卜嘎老头十分见机的开口：“那要不这样吧，赵副，这两个人就留在我这里，您看行不行？反正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们妨碍到您队伍的行动！” 赵政这次来确实是有任务，也不方便在这里多待。二狗不配合本来就让他心里窝火，现在有人主动送上门表示愿意接手这个麻烦，他其实求之不得。于是只是瞪了一会儿二狗之后就掉头和益卜嘎确定：“你能行？” 老头拼命点头：“赵副您也是知道我的枪法的，除非来一群人夹攻我这里，否则就算不能保证完好无损，起码保这俩小兔崽子生命安全应该还是可以的。” 赵政也是着急要走，既然益卜嘎这么保证了，他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直接转身就走，把二狗气的，鼻子都歪了。就连旁边郝东都觉得囧了，心说这老头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如果他们被人攻击，只要还没死，那就无论受多重的伤他也不会管？ 二狗则直接怒极反笑：“哟呵，看不出来，老大哥的普通话挺溜的。那下午时候我更你买东西，你还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话跟我讨价还价，硬是靠着模糊不清的口音诈了我不少钱去哈。” 益卜嘎显然也是老油条了，二狗这番话听到他耳朵里基本上就跟没听到一样，跟着哈哈笑：“小兄弟爽快人，你这个朋友，老头子我交定了！”一边说一边还来拽郝东的胳膊：“这个小弟弟看上去比我孙子还小，不过做菜手艺一流啊。但是今天我要让你尝尝我们这里的特产，比比看是不是能比得上你的手艺。”俩人中间明显郝东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老头子狡猾的很，柿子绝对挑着软的捏。 事情到这一步，二狗也只能先观察着看了。给了郝东个眼神暗示他不要太紧张，俩人一起跟着卜嘎老头来到了大屋这里。 大屋是全木结构，和大灶之间有廊桥相通。屋子内部和外部看起来一样高大宽敞，十分透亮，从这里能一眼看到山脚下整个村子的情况。不像在灶间，那屋门开的方向正对着山顶，除非绕到前头来，否则一点也见不到山脚情况。 村里晚上是没有路灯的，但今天情况显然很特殊，粗略看过去就能见到一溜儿的车头大灯开着，照的村子里十分的亮堂，少说也得有七八辆的样子。借着灯光能看出来好像是私自改装过的皮卡，车外皮都是普通的颜色，如果数量不是这么多，绝对不会引人注意。 至于车里的人，就那点灯光还想要看清就太勉强了，二狗眯着眼琢磨了一阵，还是老实回了屋，打算等晚些再看有没有机会摸下山去。至于眼下那就还是老实的待着吧，人老头刚都说了，他是神枪手而且还有枪，要他跟郝东谁打算这会儿硬闯下山，估计枪子儿招呼的就得是他们自己了。 这山里条件比较艰苦，虽然也有个电视机，甚至老头还自己配了个卫星锅子，但能看的频道还是没几个，也不知道是他那个锅子质量不好还是其它什么原因。益卜嘎儿子女儿都在外头做生意，孙子成年之后订了亲，为了结婚的钱也出去打工了，家里就他和老婆子俩人。这会儿加上郝东和二狗，四个人坐在堂屋里对着一台没什么可看的电视发呆，时间有点难熬。 二狗闲不住，虽然心里还憋着火，但没多会儿就忍不住又开始跟益卜嘎闲扯。郝东坐在一边，时间久了就有些瞌睡。 他们今天的晚饭是益卜嘎的老婆金花咪准备的当地菜，老太太年纪一把，厨艺就跟她的年岁一样值得人回味，郝东吃了不少。肚子里食儿一多，人的瞌睡就来了，不知不觉间靠在大竹椅宽大的椅背上就睡了过去。 这种姿势自然不可能睡的踏实，梦里又是一番惊心动魄的追逐，并且似乎总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记忆深处钻出来一样，让他的脑袋一阵阵的抽痛。等他好不容易从半噩梦的状态里挣扎着清醒过来，天已经黑透了，他也被从堂屋移到了床上。 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坐起身，郝东注意到他所在的地方看上去像是间客房，屋子有窗，窗外还有月光洒落进来。借着月光能看到屋子里大概的家具，一张他正坐着的木板床，床边有个方凳子，对面就是窗户所在的墙，一边墙角靠着一张不大的桌子，另一边则是一个衣柜。 屋子里很安静，郝东揉了一会儿太阳穴，觉得头痛的稍微好些，刚打算下床，就听到了悉索声。他一愣，仔细再听，那声音更清晰了，一下子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作为一个标准的城市生物，在这种荒郊野外，就算是有人家借住，他会害怕的东西还是一样的多！比如大小堪比三个月猫仔的大耗子，或者只有尺把长但毒性奇强的三角脑袋小蛇，还有半尺长足有一指宽的蜈蚣，全都是让他想起来就汗毛倒竖的玩意儿。更别说还有可能有从山里跑出来的大家伙，野猪那种东西，吃起来是不错，但要让他撞上一头活的的话，谁吃谁可就不一定了。 屋子里的声音听动静似乎来的玩意儿不小，郝东一下子连呼吸都要不会了，拽紧了被子，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在那个装满了厨具的包就放在他枕头边，他摸索着拖过来，从里头把切菜刀给翻了出来抓在手里，心里这才略微安定了一些。 结果就在他刚刚把心放下半分的时候，那悉索声突然又增大了一个强度，接着突然“吱嘎”一声，屋角的那口衣柜门就打开了。 郝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屋子里这会儿只有月光，照明度实在很够呛，他又不知道屋里有没有灯——反正有灯他也不知道开关在哪里，只能凭借暗淡的光线观察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就从那东西出现的地点是衣柜，他的大脑里已经不受控制的联想到了诸如好兄弟之类的东西上头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一会儿要是出来的是野生动物那就真是太好了！原来那些毒虫猛兽也是有可爱的地方的！ 可惜天不从人愿，越是担心，事情的发展就越是往他害怕的方向进行。衣柜的门打开之后又安静了一会儿，接着里头的东西就开始往外爬。郝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他基本还是个无神论者，但对很多事物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结果这就让他看个贞子现场版，这绝对是种挑战。 那玩意儿是从衣柜里爬出来的，郝东坐着的床位置比较高，床本身又比较深，外头地面上的情况看不大到，就从郝东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一个惨白的影子慢慢的从衣柜里挪了出来。但那玩意儿到底是动物还是人或者干脆是鬼，却看不清楚。只知道那玩意儿动作很轻，刚才在衣柜里的时候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等出来之后倒是安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了——单从这点来看，挺像好兄弟的。 那东西整个出来之后就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从高度来看跟个小孩儿差不多，不过可能是蒙着白布，除了一片白乎乎的，具体也看不清楚。那东西在衣柜前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分辨什么，过了一阵子，突然掉转头来，接着就向郝东的床边挪过来。 郝东顿时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那玩意儿的目标明显就是他！ 12. 二狗同志的计划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6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那东西的行为模式，不大像是什么动物，应该是有思维意识的。但如果是个正常的人，谁会在这大半夜的玩这种鬼把戏？！这兴许是这家里有精神不太正常的小孩？这是打算用活人投喂吗？！也不知道他手里的菜刀对付这种东西有没有用！想着他突然想起来包里应该还有剩下的一头大蒜，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死马当活马医一起拿了出来武装自己。 那玩意儿虽然是在地上挪，移动速度倒是不怎么慢，郝东混乱的时间里，已经到了他床边。离得近了，郝东突然觉得，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眼熟？ 刚才被床脚挡住了大半，导致郝东没发现这玩意儿头顶以下的部分体积也十分庞大，这会儿才看清，那根本就是个成年人披着白被单啊！而且看这体型，虽然只相处了几个月，但郝东觉得自己记性还行，应该不会那么容易错认，就不知道二狗同志今天这是抽的什么风了。 认清了来人，郝东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落了回去，手里的菜刀也能安心放下了，接着就想开口问二狗这是在搞什么。结果刚要开口，却看到那白被单底下伸出了一只手，先捏拢了五指，然后又摊平手心向下压了压。 这又是他们队里的内部手势，郝东立刻跟着二狗的意思把话头咽了回去，趴倒在床上。就看二狗继续一路爬过去，一直绕到了他这架大木床床头的背后。 顺着二狗前进的方向，郝东才发现在他后脑勺对着的位置角落里，有小红灯在一闪一闪。仔细去看可以大概看出来，竟然是个自己用dv架设的监视头。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恶意什么的，郝东的脸皮实实在在的抽搐了一下。就见二狗已经摸到监视头下方的死角里，站了起来，直接就把身上披着的白床单往那玩意儿上头一盖：“快走，他们反应过来应该不需要太久。” 郝东听二狗话已经成了习惯，立刻抓过自己的背包下了床，想要往门口跑，顿了下，掉转头跑向窗户。二狗这会儿也跟了过来，看他的反应还有闲心夸一句：“有进步，知道挑正确的通道跑路了。” 不过话虽如此说，他还是一把拉住郝东，直接塞进了他刚才出来的那个衣柜里：“进去，里头有通道，别跑太远。” 郝东来不及问为什么衣柜里会有通道，不过那里头确实有个地洞，看上去是在衣柜底板下面的，把板子掀起来洞口就露出来了。 郝东下了地洞，二狗把窗户打开，用自己的球鞋在窗台上留下小半个“不小心蹭到”的脚印，又把窗户关好，房门打开，这才跟在郝东后头再次钻了回去，把衣柜复原。 果然不出分把钟屋子里就热闹起来，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带着郝东从地道里直接跑了出去。 地道很窄，俩人在里头一前一后往前爬，花了十多分钟才到了出口。二狗挤到前头去确认洞口没有被发现，这才敢钻出去，然后招呼郝东跟上。郝东探头出去的时候，就见噶別察一脸担忧的蹲在洞口，看他出来了，脸上才终于绽开了笑容：“快出来，我们要把洞填上。” 地洞最后一截是斜的，长度能有七八米，如果能填上，后头就算有人追过来，想要在原来的位置上把通道再挖出来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噶別察身后跟着益卜嘎和金花咪，还有五六个当地的村民。看郝东出来，立刻一起动手，没多久地面就被他们夯瓷实了。这会儿远远的也能听到有人吆喝的声音，估摸着就是找他们的，卜嘎老头一挥手，带着众人朝着声音相反的方向一头钻进了林子里头。 郝东这会儿已经明白了大概的情况。 那位赵副队带来的人数量不算少，虽然是夜里过来的，而且一到这里就控制住了村民们的行动，依然还是惊动了山里的那伙人。在他们整队出发后没多久，那些得到风声舍弃了他们的罂粟田直接向不同方向撤退的毒贩子们中间就有一些直接跑到了村子里。 村子里留守的武装力量比较薄弱，对方这时候到的也不过是小股流匪，两厢里战力相持不下，变成了外围被毒贩们包围，中间死守的格局。村里现在已经沦为了两方势力的战场，村民们基本上也已经全部武装上，加入了保卫家园的行动之中。 毕竟他们是祖辈居住在这里的，因为那伙外来者占了山里的地方种罂粟，他们虽然被逼着只能配合，但心底还是不会那么甘心。现在有反抗的机会，最终大家还是战胜了恐惧，加入了抵御外敌的队伍。因为他们也看出来了，这次政府是有具体目标的，绝对势在必得——据说那基地骚扰了附近方圆百里十几个村庄，所以这次军队是每个村庄都派了队伍了。 益卜嘎的大屋在山腰上，和村子中心住户比较集中的地方有一定的距离。也是事情正巧很寸，那些跑到这里的匪徒一来就注意到了这座半山腰上独立的屋子。益卜嘎就算枪法好，就他那支火枪也没办法一个人对付三四个拿着轻型机关枪的壮汉，所以老头十分机灵的立刻投降，并且表达了愿意帮助对方的想法。 益卜嘎的话对方虽然不怎么信，但他的态度确实起到了一定的麻痹作用，起码对他们老两口没有直接囚禁，无形中给他们留了逃跑的机会。 那时候郝东和二狗都已经睡了，二狗警醒，听到动静不对先翻窗跑了，就剩下郝东成了人质。也是益卜嘎向那伙人建议，在郝东房里放个监视器，把郝东当诱饵来把逃走的那个吸引回来，而不是直接把郝东捆上看押，这才有了后头给二狗机会救人的那一出。 “要说你必须得感谢小花姑娘，”二狗突然扭头来认真提醒郝东，“要不是她接应了逃跑出来的老子，老子这会儿大概已经进山找女王了，你小子就得一直留在那屋子里当诱饵了。” 郝东黑线，心说你让我谢人家就得了，还把这原因说出来，实在可恨！ 一行人走的速度很快，而且都是本地人，即便是半夜时分黑灯瞎火的，对于树林里的道路也是门儿清，没多久已经离开益卜嘎的大屋很远，除了枪声，呼喝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不过这还是郝东的感觉，似乎只是跑的略微远了一点儿。而按卜嘎老头的说法，他们现在到的这个山洞是十分安全的。虽然直线距离和大屋挺近，但在路程上却要绕不少弯，一般不熟悉这里的人很难找得到。他们要商量接下来怎么办，这里也合适。 二狗对此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我觉着吧，接下来你们躲在这里就行，等山下安全了再下去。反正有人民解放军同志顶着，保护你们的安全是他们的职责。郝东你也可以考虑跟老爹他们一起在这里躲一下，等安全了，到龙头乡上等我们，我回头给你电话。至于我自己，我一会儿肯定是要进山的，既然动静已经闹这么大，女王那头我也不可能不管，毕竟我也是队伍的一员。” 二狗几次三番提出要把郝东留下自己跟着女王他们走，郝东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暗恋秦姐啊？” 二狗平常脸皮绝对够厚，结果郝东都没想到，这句话一出来，对方突然脸色就变了，好像他是不小心真戳到对方痛脚了！ 13. 二度进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7 不过二狗就是二狗，即便他身份证明上的姓名还是洋文，目前拿着的还是加拿大的护照，这也改变不了他其实就一土生土长特皮实特不要脸的土狗这个本质：“操！老子这叫明恋！明恋懂不懂？秦妞儿太好强了，实在让人没办法放心啊！就算她一心一眼全在戚绝那小白脸儿身上，老子也没办法就这么看着她冒险自己却待在一边！” 这家伙在郝东的印象里基本上一直都是老油条的样子，难得看他热血一回，莫名的郝东也有些受影响：“我也要跟你进山！” 二狗瞪他：“你跟着扯啥！你以为进山就那么好玩儿啊，这会儿大部队进去了，里头逃出来的，哪个都是亡命徒，你个战斗力负五的渣随便撞上一个就死定了，老子才不想继续看护你！” 郝东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但毕竟他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危险就在身边，却因为众人的保护而依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感觉，这直接导致了他对于危险的估计过于乐观：“你要不带上我，我自己也会去！” 二狗觉得头疼，按了按太阳穴：“你可想好了，说不定咱们又会遇到那种十米开外的大蛇……” “那是幻觉啊！这次我们自己带吃的，不随便碰山里的东西不就不会有事儿了。” 二狗无比后悔自己早早就把大蛇的真相告诉了面前这小子，软的不行看来只能上硬的了：“卜嘎老爹，这小子交给你了，看着他，别让他跟着我跑去捣乱就行，我给您酬劳。”因为卜嘎一家救了他和郝东，这会儿至少面对着人家二狗的态度变得尊重了许多。 老头倒是一脸无所谓：“没关系，你去吧，我这里这么多人，这孩子跑不了。” 边上跟着他们的几个村民据说是变故发生的时候因为提前感觉到不对劲所以先跑出来查看情况的，后头两方一交火，他们干脆就留在外围，打算见机行事。二狗看看也是，这几个有胆量半夜跑出来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每个都起码有一个半郝东的身宽，要论武力，郝东绝对不是对手，估计也逃不出他们的看管。也就不再多言语，谢了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 郝东想要跟上，立刻就有俩人拦到他跟前，也不动手，就给他把路堵上。郝东用力去推，结果这俩人看上去比他没高出多少去，他自负手里要颠勺也是有点力气的，却死命也推不动。 二狗动作很快，眨眼就没入了黑魆魆的林子里头看不到了。郝东心里突然委屈起来，明明是一个团队的，他会给大家造成累赘他也知道，但他也会努力克服啊。可是大家这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他，他要怎么才能成长起来？！他就不信他们几个也是打从一开始就十项全能！ 不过这种委屈其实在这会儿是顶没有意义的，郝东自己也明白，所以很快就端正了心态：你们不让小爷跟是吧？小爷还硬就要跟上你们看看了！ 当然，有这样的想法，但也不能硬拼。郝东郁闷的退回到之前的位置上，拖过自己的背包开始翻看。里头的东西其实已经倒腾的差不多了，那些新买的厨具体积太大，互相撞击还会发出响声，二狗带他逃出来的时候全都没拿，只拎了他自己的那个随身背包。里头的调料罐之类的之前也已经都搞丢了，瘪瘪的一个包，只塞了几串没吃完的肉串。 郝东伸手进去翻了一下，突然愣了，心说这难道就是天无绝人之路，他还在发愁怎么才能逃过眼前这些人的眼睛，没想到他的背包里竟然有现成的道具！ 那是他之前没吃完的炙蛇肉，因为食物不够，他这次下意识的就看到什么食物都存了起来。这些炙蛇肉现在知道里头有料，他自然不敢再吃，但这里其他人可不知道。他也不要求能把人迷晕，只要有那么一阵子让他们陷入恍惚他就有机会跑出去了！ 不过现在情况比较特殊，郝东也不想让大家吃完肉迷迷腾腾的又撞到外头那些毒贩手里，假装随意的跟卜嘎老爹和噶別察扯了一会儿，确认这里确实足够安全，这才把手里的肉食都拿了出来：“大家饿不饿？我包里还有点以前存下的烤肉，一起吃吧。” 好厨艺这个时候充分发挥了作用，洞里本身点着火堆，那些肉拿出来在火上撩一会儿，香味就四散开来，本来还不觉得怎么饿的众人不多久就开始咽口水，开始还不好意思，后头实在顶不住诱惑，渐渐的，每人都拿了一些过去吃。 郝东分的时候就留意好了，把那些蛇肉混杂在下午的肉串里头，洞里能见度不咋地，再加上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大家不疑有他，没多久竟然也把那些蛇肉都吃完了。又等了一会儿，果然就有人开始脸上出现奇怪的神情。 郝东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几个人本质里还是好人，因为虽然脸上神色恍惚，但却没有人表现出暴力倾向，他也就算是放了心。立刻简单收拾了下唯一的背包，站起来就往外跑。那些蛇肉数量不多，药劲应该很快就能过去，他必须抓紧时间。 就这样，出来的时候他还特别留了个心眼儿，努力弄了一些石块过来堆起来，这样就算里头的人稀里糊涂的打算往外走那也会被拦住，不至于自己随便乱走到敌人那里去。 安顿好了，他立刻往之前二狗消失的方向追赶过去，一边掏出手机来拨二狗的电话。只希望这里的信号能稳定，并且二狗那家伙的手机不会已经没电了。要知道他们的无线电装置也全军覆没在了之前的泥石流里，如果手机也不好用了，那就彻底没办法远距离联系了。 对于他这种菜鸟来说，在这深山老林里头孤身一人，那绝对是相当危险的事情，如果联系不到二狗，理智告诉他，最好还是趁没走远循原路回去，但那得多不甘心，光是想象他就能明白。 好在二狗的手机没出问题，郝东等了两三秒对方就接了起来，语气也不是很好：“咋了？” 郝东这会儿很快乐，才不去管二狗的态度问题：“我跟上你啦，不过你走的有点快，我现在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亟需你的指点。” 听到他这话二狗明显一愣，随即吼了起来：“你他妈给老子滚回去！” 毕竟已经接触了几个月，二狗性格又比较开朗好了解，郝东立刻也吼回去：“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果然耳机里窸窣了一会儿，二狗的声音十分不甘的又响了起来：“好小子，学会威胁你爷爷了！” 郝东傻笑：“嘿嘿，不快点告诉你，你回头铁定挂我电话，再打直接把我拉黑，那时候我可就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二狗有些挫败：“我手机一直开着gps的，你看看能不能定位到我吧。” 这话提醒郝东了，他一拍脑袋：“对啊还有这功能呢，我怎么就忘了！早知道不浪费这电话费了，挂啦。”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反应，直接掐了电话打开定位系统，开始查看二狗的位置。 他其实是心虚，怕说多了提醒对方想起来也来定位一下他，那他现在就在卜嘎老爹他们一伙人附近这点就要穿帮了。到时候二狗要直接关机让他来个找不着，他也只有抓瞎的份。只是他这么一着急，完全没想到被掐了电话的二狗会是什么感受：除了对着“嘟嘟”响的耳机憋闷得直运气之外，心里窝火的恨不得立刻把这猴崽子揪过来暴揍一顿。 14. 二狗不见了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7 郝东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自己手机上的gps功能给关掉，确保二狗定位不到他了，这才安心。 他们的手机是队里特配的，和市面上买来的不同，很多细节功能都进过修改或者改良。比如gps功能就能自主选择开关，还有通话录音在机身上有快捷键之类的。本来还有带无线电台功能的版本，不过这次因为另外配了电台就没用，现在觉得失策也于事无补了。 有了方向找人就容易许多，反正是山里，也无所谓怎么走，本来路就都是靠人自己走出来的。二狗一路过去也没走什么奇怪的地形，很快郝东就顺利发现了蹲在地上抽烟的目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对方跟前：“秦姐老让你少抽点，你喜欢她还这么不听她话。” 这地方气候潮湿闷热，俩人在村里不过两天，零星的小雨就下过好多次，地上自然是湿的。郝东这一通跑，劈哩啪啦的泥点子飞溅，二狗本来蹲的挺惬意，等郝东冲过来的时候也不得不跳了起来避让：“我靠！郝小爷您动作倒是轻点儿！” 郝东一边喘粗气一边继续欢脱：“好兄弟，没丢下我一个人跑！” 二狗扒他脑袋：“给老子闭嘴！” 两人拌着嘴一路往前走，黑天半夜的郝东也不认路，只是跟在二狗身后兴奋：“咱们要不要准备什么武器？哦你有小刀，可我没有家伙……不然我捡块石头？”看二狗没反应，又有些丧气：“好吧，我知道，我到时候就躲在一边，保证自己不给你们添麻烦……” 二狗被他烦的不行，只能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我们不直接进深山，我打算一会儿先去我们待过的那片破屋子看看。” 虽然明知道之前“看”到的巨蛇是他们乱吃东西中毒出来的幻觉，并不是真的，但阴影总归在那里，二狗一提到那屋子，郝东就是一个激灵。不过这会儿也不可能打退堂鼓，万一二狗让他自己找路回去那他就死定了。 “看啥？” 虽然不能说咱别去了，但旁敲侧击下看看有没有机会劝说二狗回头什么的，这点小聪明郝东还是有的。 “我觉得那地方挺邪门儿的。咱们出去偷吃的时候走出去的距离也不近，后来出了事还往外跑了一截。你哥我身体心理素质都比你强，是自己清醒过来的，但那会儿你已经滚到了山崖边，小戚爷就是那会儿从天而降把你直接拉回来的。我当时离你大概能有三四米的距离，虽然是刚清醒，可也不至于有人从外头跑过来我会没发现。小戚爷那真的是凭空出现的，就好像突然就出现在空气里了。所以我怀疑，那石头屋子里头说不定有密道什么的，这山头里面，兴许能有一整个地下工事。” 郝东想的比较简单：“要真有这种玩意儿，那那些毒贩子也不用往外跑了啊？” 二狗摇头，一脸“你不懂”：“跑还是必须要跑的，这次政府出来的可是大批人马，负隅顽抗没好结果。不过如果附近每个村庄都跟咱们刚来那里似的被逃窜出来的流匪围攻了，那就可以推测那工事已经起到了作用，起码让他们的主力都顺利逃出来了。” 这么一想也有道理，而且他们之所以会来这里，最初也就是来探“鬼屋”的险的，如果那房子的废墟下头还有地道，并且人还能在里头往来，那那地方“闹鬼”的原因也就清楚了。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原本的灵异事件就变成了警匪片，虽然还是挺带劲儿的，可终究是有落差，郝东开始心不在焉。 二狗看他那样子想说他几句，想想算了，有些事情，必须自己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留下印象。反正自己多加小心，别让这小子的亏吃的太大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故就行。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只是二狗自己都没想到，等俩人再次回到那屋子里没多久，郝东就和他失去了联系。 两人走的不算快，本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夜了，这会儿是夏末秋初日头比较长，等摸到地方月亮都下了山，天都已经有些蒙蒙亮。两人背包里统共就一个手电筒，二狗把它留给了郝东，自己则凭借着不怎么清晰的晨曦前微弱的日光，率先走近了石屋废墟中间。 那时候郝东手里的手电闪了一下，似乎有些接触不良，他就低头看了一眼手电筒，等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二狗不见了。 开始他还不怎么着急，以为二狗走进了废墟的阴影里头。也没多想就往着之前看到二狗走的方向跟了上去，觉得自己可能拐个弯就能看到对方了――二狗虽然也会嘴上嫌弃他，但这种时候是不可能真的把他丢下的。 结果等他进了一间屋子，又从那里穿出来进了另一间屋子，弯都拐了好几个了，二狗依然不见踪影。郝东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他能确信二狗不会无缘无故丢下他，那么这会儿就是说发生了意外了？ 想着他就拿出手机再拨二狗的号，结果先是提示他对方不在服务区，接着干脆他的手机上也显示没信号了。他立刻又开启gps定位，结果这回反馈给他的结果却是没有结果。 郝东这会儿才真正开始觉得心慌，他记得很清楚出事之前刚到这里的时候手机的信号还是满格的。而且正是这种一直很稳定的情况让他觉得，他就是出来旅游了一趟而已，因为无论跑到哪儿，他都随时可以和城市里的文明社会保持联系，不用担心自己丢了。 可是现在这里的情况显然是发生了变化，或许是这里的移动信号服务商设施被逃亡的那些歹徒给破坏了，也或许，他忍不住联想，是不是这里有什么特殊的信号干扰装置被启动了？不然为什么卫星定位系统都不能正常工作了？ 这种事情就不能想，一旦开了这个头，郝东就完全无法遏制自己的想象力在越来越糟糕的道路上飞奔向前一去不复返。很快他就连被敌人俘虏偷运出境，葬身黑暗地下矿山这种想法都冒了出来。至于其它更加离奇的联想，还算幸运他眼下还没紧张到真的思维开始混乱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会儿瞎想一点帮助也没有，应该退回到之前二狗不见的地方，好好的找找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通道，不然那么大一个人，而且反应也是十分机警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说不见就不见。 可是这事儿对于郝东来说有些吃力，这会儿的光线十分不好，各种阴影斑驳交错，十分误导视线判断。手电的强光照射出来，局部的阴影散开，视野里的场景看上去和阴影里的截然不同甚至变的更加陌生，反而让他更加分辨不清眼前到底是哪里。 他只能凭借头天到这里时候的一丁点记忆，大概的在废墟里摸索，最终二狗消失的地方他吃不准是在哪个方向，但那晚露宿的那个屋顶塌了一半的屋子倒是被他找到了。 这对于他来说运气算是不错，因为这个地点是全队一起找的落脚点，位于整个废弃屋群一个不是很起眼的角落里，而且相比其它有的甚至只剩了地基的屋子，这里只坍塌了半个屋顶，绝对算是不错了。 郝东抱着他的包往没塌的那块屋顶下挪了挪，逼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眼下的情景，同时抓紧信号突然出现的片刻又打了一次二狗的电话，不出意外的仍然没接通。他不敢再多试，这地方可没电源，他的充电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了，这会儿要是手机彻底没电了，他就真的歇菜了。 15. 被救 更新时间：2013-11-08 这个屋子地方不大，也就十多个平方的样子。之前来的时候他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这会儿就他一个了，感知都比以往敏锐了许多，又想起之前二狗跟他说的推测，这才注意到这里的地面似乎是有点古怪。 当然这也可能是秦林戚绝他们之前已经在这里找到过地下通道，留下了痕迹才让郝东比较容易就发现了。不过这会儿郝东已经沉浸在了探秘的氛围里，盯着地上刚刚被他从废砖料堆里刨出来的洞，心跳的厉害，除了“要不要下去”这个难题，别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是他的好运大概在找到这间屋子的时候就已经用完，这会儿他蹲着还没纠结出个头绪，突然觉得脚下一松，紧接着整个视野都翻转了过来，眼前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失重的感觉立刻包围了全身。 这段距离其实不是很长，大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郝东就发现自己重重的砸到了地面。这一下摔的他够呛，有种后背好像都摔断了的感觉。幸亏掉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抬头挣扎，这才避免了直接大头朝下。 不过就算如此，后脑勺还是重重的磕到了地面。这一下让他整个身体感知系统好像都紊乱了，一时间只能躺在地上由着本能急促呼吸，大脑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过了好几分钟，郝东才从混乱的状态里略微醒转过来。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头顶上两三米高度之上那个刚才自己掉下来的窟窿里略微漏出一星光亮，模模糊糊的，让周遭的场景更显得渗人。 郝东动了下身子，想要先站起来。身体抖的厉害，不过腰椎在用力的时候没有想象里的痛，这让他多少略微放心了一些，觉得大概起码应该就算真断了也没断太厉害，至少还能让他行动，不至于闹到只能躺这儿发呆等死的地步。 不过真要动起来也确实不太容易，伤估计是肯定受了，有多严重目前不清楚。手臂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火辣辣的痛，胃里也一阵阵的恶心。左腿明显崴了，但勉强估计还能挪，就是得他先想办法让自己站起来才行。 想着要先站起来，按正常的坐姿要站有些吃力，郝东翻了个身，打算看看撑着地面这样的动作能不能省力些，刚翻转过来，右手却碰到了一点冰凉的触感。 郝东被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手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那好像是个人工的物品！手里的背包几经挫折扣带已经松了，在下落的过程中东西都散了出来，郝东有些侥幸的想那会不会是自己的手电？这会儿是真黑，如果有手电，情况肯定会好许多。 想着他就再次把手探了过去，结果发现那玩意儿圆圆扁扁，肯定不是手电。拿到手里凑近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小镜子。 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心说难道是那些毒贩里头还有女的，逃跑的时候经过这里把梳妆工具给落下了？一想到有可能这里是毒贩们逃跑要经过的地方，郝东又紧张起来。手里的动作也加快了，借着实在有限的光亮，把手边能摸到看到的东西都捡回了包里。可惜里头没有手电，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没有光亮总不是办法，郝东继续在自己的背包上摸索。他是厨师，有些东西的携带就有些习惯成自然，比如之前的调料罐。所以虽然自己不抽烟，但他的包里还是会放一个打火机和两包防水火柴。打火机之前和调料罐一起搞丢了，还好火柴还在，郝东取出来划了一根，大概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这个地洞距离地面应该有三米以上，内里也有两三方的面积，他掉进来的那个洞口位置比较靠中间，想要他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不太可能。不过他之前就觉得身边有风，感觉这地下应该是有通道的，这会儿一看，果然有两个相对的洞口，各自通向黑魆魆的地底不知什么地方。 郝东再跟周围仔细看了一下才确认了这地方的作用，这里大概是个迷你的补给站。散靠着洞的四周有不少柜子，这会儿全都门户大开，里头的东西应该已经被拿走了。郝东看了看这些柜子的高度，估摸着自己是不是能把这些家具堆起来然后自己爬上去。可惜这会儿一身的伤，想要挪动这些东西也不太容易，只能暂时先把这个念头放一边。 火柴可以燃烧的时间有限，这么会儿功夫他就已经划掉了三根，也不敢再多用。等手里的灭了，就静静的靠在一个通道口边休息，顺便整理下自己手里的东西，看看是不是有那些可用。 好在这会儿外头天光已经比较亮，从那洞口里漏进来的光线也强了不少，郝东从背包里把刚刚捡回来的东西又翻了一遍，除了手电不知去向，其它的基本上都还在——虽然本来其它的东西也不多了。又拿出手机看了看，还好这手机是特制的，看上去一切安好，除了依然没信号。 郝东拿出手机的时候也带出了刚才捡到的那面小镜子，手机屏幕光芒一晃，郝东发现那镜子背面似乎还有字。好奇心让他多看了一眼，就见那上头是四个字：心想事成。 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惨不忍睹，灰头土脸，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还有血迹，神色也疲惫不堪。郝东不由苦笑：“心想事成……要真能心想事成，那快些来个谁把我从这里弄出去吧。” 本来他体质就没办法和队里其他人比，这会儿又遭了这么一趟，眼下靠自己脱出无望，又累又饿又缺乏警觉心，靠着墙壁，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这次的梦比以往有些不同，虽然一开始依然是一片混乱紧张的不得了，他在梦里四处逃窜，但过了不久梦境突然一变，他看到自己来到了一艘小船上。小船在河里摇摇晃晃，轻轻的顺流而下，微风拂面，一下子整个人都觉得安宁了起来。再然后郝东直接陷入了深度睡眠，难得的睡了一个连梦都没怎么做的觉。 这一觉睡的实在太舒服了，乃至于他终于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十分慵懒一点也不想动。可惜梦里可以被忽视掉的身体上的疼痛相当明确的把他的思维给唤了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云广交界的深山老林里，并且一身的伤。 正常的思考能力回来之后，郝东也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竟然是被人背着在赶路的样子！一边“嗯？”出了声，一边抬头，就看到一顶熟悉的帽子出现在视野里，顿时就觉得不可思议了：“戚、小戚爷？” 这男人从来不是话多的人，或者应该说，是个真正意义上沉默的人，就仿佛经历了太多，他的情绪已经完全的古井无波一样。听到郝东充满了惊异的确认询问，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确实是自己。 虽然说平常面对戚绝郝东都会不自觉的有压力，但这会儿自己都在人背上了，这种压力无形中好了许多。他费力的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发现竟然似乎只有他们俩，不由又惊讶的开了口：“秦姐呢？” 本来他还想追问一句“你们遇到二狗没”，不过考虑到戚绝的性子，又被他咽了回去。不管怎样，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想惹戚绝不愉快，所以礼貌起见问题还得一个个来——好吧，他其实就是没胆，生怕一口气问多了对方干脆对他置之不理。 可惜就算是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面对戚绝真的不回答的情况，还是感觉到了一丝难堪。想着自己也这样赌气干脆不说话吧，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却让他没办法就这么丢开话题继续堂而皇之的趴在人家背上让人给自己代步。 心里挣扎了一会儿，郝东终于还是扛不住这种尴尬，扭了扭身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16. 戚绝 更新时间：2013-11-08 能不能真的自己走他其实也没什么把握，左脚似乎已经接受过紧急处理，皮肤上有种陌生的触感，脚踝也不太能动，大概是被固定了。但不管怎样，他说到底也是个男人——好吧目前来说还是大男孩儿——可越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越是好强爱面子，不管行不行，这个不想依靠别人的心态总归是会有的。 本来戚绝还是沉默着，只是也不停下，就这么继续稳定的向前走。结果郝东动的太厉害，山道又滑，终于不小心让他脚下一趔趄，差点把背上不听话的孩子给丢出去。这下他总算没办法再保持沉默了：“别动！” 戚绝的声音低沉，这时候用着比较严厉的语气说出话来，明明只有两个字，却让郝东突然就是心里一颤，跟着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了。 好像感觉到背上孩子被自己吓到，过了一会儿戚绝主动开了口：“他们没事。” 就四个字，说完就又陷入了沉默，可郝东还是听明白了，立刻高兴起来：“你们遇到二狗了？太好了大家都没事！” 这次戚绝依然没开口，不过他的沉默在郝东看来已经不会再将周围的温度都弄的降低许多。甚至很诡异的，他觉得在他高兴大家都没事的时候，好像感觉得到对方的情绪似乎也跟着不错起来。 或许是这个时候的戚绝给郝东的安全感盖过了他之前让郝东感觉到的可怕，又沉默的走出一段之后，郝东憋不住再次开口：“咱们这是下山吗？” 想起来山脚下的那些村子，郝东也有些担心。虽然那些村民给他的整体印象印象不算友好，但总归还是有卜嘎老爹和噶別察那样的热心人在，无论如何，他是不愿意见到匪徒们血洗村寨的情况发生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只不过这次，大概是怕了郝东得不到回答又会折腾什么，戚绝还是爆出了两个字：“不是。”过了两秒，好像能明白郝东想什么一样，又加上五个字：“大家都没事。” 郝东觉得戚绝一定是因为平常太不爱说话，所以脑电波特别强大。否则他心里想什么对方怎么就都能猜到呢？而且最神奇的是，他就说了那么几个字，自己竟然也听懂了！他这是在告诉自己，山下村子里大家都好呢！ 想着这二孩子就自己嘿嘿乐了出来，只是随后就尴尬了，笑的时候总归免不了腹腔有些震动，竟然就逼出了一串“咕噜噜”的声音。 戚绝原本一直稳定向前走着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又走出去不过十来米，就听到第二声“咕噜噜”传了出来，这回他终于停下。 郝东觉得脸上烫的可以烧开水了，虽然肚子饿在现在这种条件下算不上是什么丢脸的事儿，可是就这么趴在人家背上的时候，突然就这么咕噜个不停了，也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的尴尬。虽然他不知道这种尴尬源自何处，是怕对方嘲笑他呢还是怕对方嫌弃他？ 可是戚绝基本上是不会按郝东预想中的剧本行动的，把郝东放到路旁一棵树下，他既没有嘲笑也没有嫌弃，只是看了他一眼，嘱咐了一句：“坐着别动。”就扭身进了郝东身后的林子里头。 郝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都基本被处理过了，这会儿感觉比清早时候好很多，但依然行动不是很方便。尤其是后脑勺到脖颈，之前他自己都没发觉，后脑勺上都磕开流了血，这会儿被简单的包扎过之后，整个脑袋也不是很方便转动，完全看不到戚绝去干啥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一条山腰上的小道，泥土路虽然不是很平整，但看得出应该也算是条比较重要的通道，所以基本上还是很有路的样子，和山林中间需要自己找的路不可同日而语。 他现在背对着身后一路绵延到山顶的丛林，面前却很开阔。这一截路树木不算多，郝东能一眼看到半山腰以下茫茫无际的树海，有风过时，绿色的波涛起伏，会让人感受到十足的心胸开阔。 这会儿日头高挂，他被安置的那片树荫也不大，不过虽然觉得有些热却也不是不可忍受，再加上难得的美景当前，等着不能动的时间倒也不算难熬。何况戚绝去的时间不长，没多久就回到了郝东身边，手里已经多了一只脖子被掐断了的色彩斑斓的野鸡。 一看到这玩意儿郝东眼睛都亮了，但随后一想到目前的艰苦条件，这亮光立刻又暗淡了下去。野鸡味道美，但也是要看情况的，如果遇到老鸡肉也会柴，而且没有一定的工序，那就跟野猪肉一样，会带着一股子腥膻的味道。虽然不是很浓烈，可自己现在胃里还有些翻腾，没把握闻到那种味道不会恶心的吐出来。 闻到味道就吐出来，那就等于不能吃饭还要加上继续在戚绝面前丢脸，这两件事郝东这会儿全都不想遇到，心里纠结的不行，脸上也不自觉的带出了苦恼的神色。 戚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搞不懂这小子怎么能在一分钟的时间里脸上就变化出这么多表情来。不过郝东本来就是伤患，一直饿着也不是事儿，也就不去管他，直接又把人背上，提着野鸡，往回头走了一段。 那是刚路过的一道弯，因为是个拐弯，倒是在路边林子不深的地方有一小片空地。里头有一座吊脚楼，不高，也只有一间屋子，并且已经很破烂了，但是里头有打火石，还有一些清水和粗盐巴，两卷铺盖，甚至还有二十块钱。看情况就知道，这里必然是附近人经过时候的一个公共落脚点。 郝东第一次亲眼见到吊脚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落脚点，十分好奇的东张西望。戚绝把他放在屋子里，就又提着野鸡出去了，顺便捎上了屋子里的清水罐和一块盐。 这次戚绝去的时间有点长，这屋子说到底又没什么好玩的，郝东一个人在里头坐了会儿，就开始觉得无聊，想想，干脆挣扎着站立起来，自己挪到屋子门口，去看戚绝去干嘛了。 出来到屋外才发现戚绝已经在屋子前头那小片空地上烧起了火堆，左手边地上有个不是很深的小坑，里头是鸡头鸡脚鸡屁股以及肠子之类的下水和大量的鸡血。 这画面换个人来看可能会觉得渗人，不过对于还保留着厨师技能记忆郝东来说就没什么了，他趴在门前的竹栏杆上张望了一会儿，确信自己没看到那只应该已经被处理好了的鸡，顿时好奇起来：“小戚爷，那只鸡呢？”难道就这么会儿功夫你就能一个人把它都干掉？ 打从郝东开始从屋子里往外挪戚绝就听到他的动静了，只不过沉默惯了的人对于这种情况肯定也不会有什么表示。直到这会儿郝东开口问，他才从火堆边站起来，两步上了楼，架起郝东右边胳膊，扶着他走到火堆旁坐下，然后指指火堆回答他的问题：“叫花鸡。” 郝东这会儿却有些愣神，甚至没听到戚绝的话。 拜戚绝头上那顶帽子所赐，他从入队起就几乎没机会仔细看清对方的长相过。也就是这人虽然沉默，但站那儿气势很不一般，十分好认，他才没把他和别人搞错。 然而刚刚对方扶着他，俩人距离靠的很近，他突然意识到这男人长的好像很不错，不仅仅是有线条刚毅的唇角下巴，有个英挺的鼻子，最让他吃惊的是那双一直被帽檐遮得严严实实的眼睛。 即便是在帽檐遮挡下的阴影里，那双眼睛也如同本身会发光一样，灿烂的让人无法逼视。可以想见，如果他把整张脸都露出来，单就是那双眼睛，只怕就能迷倒半城的女性。 郝东突然就替二狗感到了伤心，竞争对手水准这么高，那家伙除非是去整容，否则只怕胜算不是很低的问题，而是根本是为负。 17. 戚式叫花鸡 更新时间：2013-11-09 难得郝东能安静下来，戚绝不由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郝东就觉得好像被利刃的光芒刺到了一样，冰凉的感觉仿佛醍醐灌顶，立刻让他由头到脚连每个毛孔都进入了警戒状态。 这是种天生的威压，换个直白的说法，那就是这人就长这样了。就算是知道对方没别的意思，郝东也被惊的刚刚有些飘忽的神思这会儿又全都归了位，也终于回过神来眼下他们在干嘛。 叫花鸡这种东西，在目前的餐营界来说做法步骤已经演变的十分精致，就靠这里的条件肯定没可能做出来。但这东西的起源据说是叫花子偷了鸡烤来吃，传说里的叫花鸡就没那么麻烦。 郝东看看目前的情况，估计戚绝做的也就是那种叫花鸡，期待也就不是顶大了，毕竟野鸡肉的味道鲜，但是异味不去除的话会打折扣。只是这会儿肚子很饿，就算不是有很大的期待，要说完全没兴趣那也不可能，只是等待吃东西的兴奋度不那么高。 戚绝不是会注意到郝东这些小情绪的性格，看他似乎恢复了正常，也就又转过头盯着火堆，实际上在心里估算着时间。野鸡个头比较大，按普通家鸡用的时间估计是没办法全部烘透的，得适当的延长。 郝东坐了一会儿又开始觉得无聊，有心想问问他们现在是去哪儿，可是刚刚被那么看了一眼，这会儿他有些孬，就是不敢问。东瞅西瞅的就注意到了火堆旁边那个放鸡下水的血坑，讨好的心理顿时浮现上来：不然我来把这坑给埋好吧？ 想起来埋坑，他这才注意到，这里地面上一点挖出来的土都没有。随后又立刻反应过来，这些土估计都已经被充分利用了。这下好了，他也跟着坐着发会儿呆吧！ 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微风习习，要是这是趟旅游，这会儿的环境倒是不错，可惜不是，严格来说他们现在似乎连困境都还没摆脱。郝东呆了会儿，又拿出手机在手里，看看电量还剩最后一格，信号依然是没有，无奈的叹了口气。 倒是戚绝看他取出手机，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伸出了手：“给我。” 郝东很听话，乖乖把手机交到对方手里，接着愣愣的看他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套小工具，关机卸后盖去电池去大后盖，最后开始对着线路板动手。等戚绝把手机再度组装起来，虽然移动网络的信号还是没办法接驳，却已经具有了无线电功能。 郝东惊讶不已：“咱们的手机不是不带无线电功能的吗？” 戚绝没回答他，自顾操作，最终终于接通了某个波段，二狗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飞雁飞雁，我是白鸽，你能听到不？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郝东顿时满头黑线，二狗平常看着也挺可靠的啊，怎么这会儿这么不靠谱？戚绝显然也被他这一出弄的有一瞬间愣神，但立刻反应过来：“24°右。” 二狗那里停顿了两秒：“12乘以2。” 戚绝：“戚绝。” 二狗：“二、argo。” 戚绝：“嗯，我们明天到。如果有车，今晚能到。” 二狗终于憋不住了：“我靠！真是小戚爷？我还以为是郝东那衰娃子终于把手机丢了被坏蛋捡走了呢！您真的把人找回来了？！那么多警察搜山都没用，还就得您出面！您果然是神啊！请受小的一拜！” 郝东也终于忍不住了：“二狗你干嘛？！” 只有戚绝不动如山：“有车？” 二狗：“…………有！马上出来！你们别关机，也别挪地方，我要定位。这里的信号很差，之前都找不到你们的信号。” 戚绝应了一声“好”，果断终止通话，接着开始灭火，这会儿那叫花鸡应该差不多也就好了。 郝东有些心虚，他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手机的gps定位之前被他给关掉了，后来来来去去竟然就忘了再开启。刚才戚绝都把机子拆开了，不可能没发现自己的设定吧？回头他要跟女王他们一说，那他不是又得被一顿教训…… 胡思乱想间那头戚绝已经把火灭了，火堆下的土刨开，挖出一个黑不溜丢的大圆球来。 这里本来东西就少，对于他这个长年累月在深山里做饭经验累积出来的戚氏叫花鸡倒也恰恰好。 鸡杀了之后只放血开膛破肚弄干净内脏，把里面的血腥都洗掉，然后抹上粗盐巴。外头鸡毛粗长一些的拔掉，差不多的就不用管。 采一些磨菇，有条件再挖些笋，偶尔有不错的山果也弄一些，把鸡胗鸡心之类的洗出来剁碎了混在一起，继续加盐巴揉透。 然后洗掉鸡肚子里头的盐，这时候内腔基本上清理的就比较干净了，把刚才揉好的馅料一起填进去。削出牙签一样的木签子，固定住鸡肚子上的开口。 最后外头直接裹上稀泥，略微晾干，用稻草绳密密匝匝的捆上。地面上挖坑，包了整只鸡的泥球埋下去，盖上一层薄土，土上架火堆烧。 如果物资相对丰富些，这会儿火上还能烤些东西吃。等差不多了，把火堆挪开，里头滚烫的泥球挖出来，稍微冷却一会儿，敲开外头的干泥巴，鸡肉上面原本还残留的小羽毛和绒毛被泥巴一起粘连着剥落，完整而喷香扑鼻的鸡肉就新鲜出炉了。 这样做出来的叫花鸡，根据当地物资情况的不同会表现出不同的风味，几乎很难有做出来味道一样的。戚绝不清楚别人怎样，反正他自己对这道菜算是百吃不厌。 郝东看着他熟练的灭火挖坑去泥壳，接着十分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随着泥壳被破开，一股子异香扑鼻而来，他本来就饿着，闻到这股香味，竟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要知道郝东虽然失忆的差不多在三个月之前的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全都想不起来了，但关于厨师部分的记忆却保留的很好――虽然授业恩师之类的人也全都想不起来了，但至少厨艺部分很完整――也就是说，他对食物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就算是很饿，但如果不是东西真的很吸引人，也绝对不可能让他产生咽口水的生理反应。 大概是郝东的视线太热烈了，戚绝原本直接掰了一条鸡腿就要往嘴里去，最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递到了郝东手里。虽然他一直认为大男人吃饭也不用招呼，自己看情况就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动手了，可是郝东这种好像小狗崽一样会毫不犹豫表达出对其他人依赖的大男孩他还真的没怎么接触过，被对方那种湿漉漉又激动的眼神盯着，其实很影响胃口好不好！ 郝东被这香味勾引的越发觉得饥火攻心，戚绝递过来的鸡腿实在太诱惑，让他完全忘了之前的害怕情绪，傻笑着接了过来就是一大口，立刻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这种口味他以前没试过，但绝对让他眼前一亮，喜欢的不得了！ 一般来说要让食品表现出鲜味儿就必须要有咸味，但是条件限制，这鸡肉里的咸味儿很淡，细细分辨的话也会发现，鸡肉本身的淡淡土腥味也没完全去掉。可这都不是问题！因为这鸡肉里另外有着一股清凉香甜十分提神醒脑的味道，把这些缺陷都掩盖了下去。而且虽然咸味儿不够，但鲜度却没打折扣，显然也和那股子甜中带着凉意的味道有关。 凉的味道是薄荷，这里能找到这玩意儿不意外。甜的那种味道郝东分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荔枝？” 戚绝这会儿已经把整只鸡都撕开，自己也啃了起来。听郝东惊讶的提问，点了点头，言简意赅：“有野生的。” 他们手里也没家伙事儿，装鸡肉的还是屋子里原本有的那个装清水的罐子。听到戚绝肯定，郝东立刻探头去看罐子里面，他现在对那些裹在鸡肚子里的料兴趣真的十分大，直觉那些东西就应该也会好吃，要知道荔枝本身就和禽类肉品是很搭的！ 18. 汇合 更新时间：2013-11-09 他们现在并不赶时间，野鸡本身又比较大，郝东还在研究里头的配料，等这一顿吃完，看看时间都已经快下午两点。期间二狗来过一次联络，说他们的车子已经到了附近山脚下，这会儿正往山上赶。因为郝东受伤不方便走路，他们带了医疗箱和简易担架上来，速度可能会慢一些。 戚绝似乎对这里还算比较熟悉，看郝东吃完了，把该埋的埋好，又去附近水源把罐子擦洗干净装满水回来，等都拾掇清楚了，才回到郝东跟前蹲下：“再走一段。”这里上下山就一条路，俩人顺着山道下去的话，也能给上来的二狗他们节约点时间。 郝东这会儿吃饱了，更不好意思还让人背了。而且他现在有种微妙的心理，就在刚才他才真正意识到戚绝其实年纪可能比自己也大不到哪儿去，依靠长辈是一回事，依靠一个平辈就是另一回事了。虽然对方足够强大到可以让他依靠，可心里就是越来越觉得别扭。 这会儿看戚绝一副还要继续背他下山的架势，干脆咬咬牙自己站了起来就往外走：“我吃饱了有力气了，可以自己走，你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可他毕竟一身伤，手里又连个拐棍都没有，没走出去两步就开始往一边歪，看上去十分危险，偏偏还要咬牙死扛。 戚绝在后头皱了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也没再要求郝东听自己的话。只是走上去接过对方手里的包，扶着他慢慢的一步步挪了出去。 二狗他们的车开进山就不能继续往前走了，最后只能留下司机在原地等他们，他带着两个龙头乡刑警大队留下的刑警，背着一副简易担架，就这么徒步上了山。 好在这点路就不算很远了，单靠无线电通讯彼此沟通沿途情况就知道对方已经到了哪里，两队人又走了一个多钟，终于在一段斜坡上顺利会师。 这会儿的二狗看上去十分的人模狗样，他自己已经完全拾掇干净了，换了一身短袖迷彩，脑壳上还像模像样的扣着顶贝雷帽，身后跟着俩穿着制服的刑警，其中一个肩上还背着一个大包，外人不清楚情况的猛一看绝对会立刻退散。 不过戚绝和郝东都不属于“外人”的范畴，一看这来的架势，俩人很默契的先无视了二狗，向帮他们送担架过来的刑警同志表达谢意。就连戚绝这样不爱说话的人，也连着说了好几声的“谢谢”和“辛苦”。 俩小同志都比较面子薄，被这么一番感谢下来，脸都红了。迅速的就搭铺好了担架，帮着戚绝把郝东小心的扶到担架上躺稳，然后扭过脸来征求二狗的意见：“桂哥，咱们这就下山吧？一会儿天黑了山道不好走。” 没错，二狗姓桂，是很少见的姓氏。不过这个字跟哥字连在一起，再加上小刑警的普通话带口音，直接就让他在一旁郁闷的不行：“就说别喊我桂哥，听着就跟龟公似的，要不要干脆喊成桂公公啊！贼拉难听！跟着大伙儿喊二狗就行，本来也没比你们大多少。” 接着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大手一挥：“走走走，咱抓紧下山，今晚聚福楼，哥儿几个好好搓一顿。这也是得亏有你们，不然就咱们队里这几个，”他点点郝东，“自保都困难，非得愁死人不可。” 虽然这一天一夜的搜寻最后还是靠着二狗他们队里自己的人解决的问题，但龙头乡刑警大队也确实是给了充分的配合，二狗这么说，自然也是感激别人的好意的意思。 当然，他有没有考虑到俩小刑警太淳朴，被他这么一通夸都不好意思的不行，乃至于下山的时候特别的卖力这点，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无论如何，有了生力军的接应，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出了山，来到了吉祥县。这时候郝东才知道，他们原来已经离开了广西境内，到了云南了！ 这里头不过也就一天的功夫，虽然说原本的位置距离云南就不远，可到底也是有一段的，开车只怕也要开个一天左右。而今天是戚绝背着他走了半天，就算他们走的是山里的近道，这位小戚爷的脚程也绝对不可小觑。 戚绝以往太过沉默了，乃至于除了最初时候那根被直接扭成了u型管的铁棍之外，郝东拥有的和他有关的记忆就极少。而今天这一天相处下来，才渐渐的开始觉得，这人似乎真的当得起“小戚爷”这三个字。 钦佩之情不用说，感激之情更不用说，甚至隐隐的，他都觉得对方快要成为自己的偶像了。 嗯对，偶像！将来自己也要努力锻炼，不说能到小戚爷那个程度吧，起码也要让人家看他的时候不再用一种看可怜小孩儿的眼光！ 确定了目标的郝东顿时觉得人生好像都光亮起来，虽然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和过往，但这和他定下未来的目标也不冲突不是吗！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总是骨感美人一个。刚下定了决心不到二十分钟，他们的车子就在县医院门前停了下来，一位小刑警很认真的建议：“郝东的伤虽然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已经都被紧急处理过了，但还是去医院里检查下吧，那样比较保险。你们放心，这里的县医院还是挺好的。” 郝东刚想拒绝，眼角瞥到车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头皮发麻舌头打结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二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钻出车外“啪”的一个立正：“报告女王大人！逃兵郝东已经顺利归队，有鉴于他小子受伤比较严重，申请立刻入院治疗！” 女王再可怕那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和自己一挂的，郝东这会儿不至于害怕的连思考能力都丧失，自然也听得出二狗这其实是在帮自己。当下努力装死，做出一副十足虚弱的样子来。 秦林本来是火大的不行的。 二狗不听话已经被她教训过了，而且这家伙皮实着呢，她实际上也不会太担心他。但郝东不同，这小子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还敢跟着二狗再回山里，还敢跟丢了二狗，简直真的是不要命了！ 还好她队里还有戚绝，这男人的强大不仅仅在于他的能力，还在于他兽性的直觉，比如这次，就真的能把那小子从山里弄出来！也算是郝东命大，不然这后果就不太好收拾了！ 所以秦林一开始是打算等郝东出现就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的，按一般情况推断，那几个小刑警估计会接到人之后就直接往医院拉，所以就过来这里等着。 结果这会儿人都冲到车跟前了，被二狗这一嗓子一吼，她下意识的先看了下郝东的情况，就发现这孩子确实不太好，即便身上已经脏的不能看了，都还能分辨得出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再加上那副奄奄一息的架势，秦林只是脾气比较火爆，做事比较雷厉风行，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这会儿就有些软化下来： “怎么都弄成这样了？难不成要是戚绝没找到你，你还真打算让自己死在山里？！” 话是依然很生硬，但人却从车门前让了开来，让大家七手八脚把郝东从车里小心的弄出来。 医院里头已经有人进去通知，很快就有急症的值班医生推了担架床出来把郝东接进去。秦林没有跟着，由着二狗跑前跑后帮郝东安排住院检查治疗的事情，只是跟一旁看起来有些疲倦，精气神却还算好的戚绝略微交流了下情况。 19. 水果沙拉 更新时间：2013-11-10 郝东那一身伤在吉祥县医院里养了半个多月才完全好利索，医生听他说了自己受伤的经过，全都惊叹不已。这孩子运气算是不错，没有任何防护意识的从三米多高摔下去还是后背着地，头还摔破了，还在那地洞里睡了过去，结果检查下来除了有些轻微脑震荡，也就是折了左脚踝。至于那一身的大小伤口，基本上全是刮擦伤，虽然有些伤口还挺深的，养起来麻烦，但真不算什么，这代价算是顶轻的了。 二狗听到详细经过之后也是十分的吃惊，一脸欠揍表情的绕着郝东来回打了好几个转：“你小子这运，啧啧，看来你倒是能干这行，别人拿着命拼的时候你直接就能走运，将来人送外号‘好运来郝爷’！” 郝东压根儿不理他，继续埋头学他的急救三十六计。他开始养病的头两天里头戚绝就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堆的诸如《急救指南》、《紧急事故处理注意事项》、《野外生存必备手册》之类的书籍光盘和一台笔记本来给他，说是秦林给他准备的。 郝东自然也不敢怠慢，体力方面没办法一蹴而就，只能等自己养好伤了坚持一天天锻炼，但是理论上的一些东西却是可以实实在在的先补起来。 其实他刚入队的时候秦林就给过他相关方面的指点，也让他自己去找资料来看。不过这小子那时候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概了解了点皮毛就搁下了。也就是这会儿自己付出了代价，这才充分认识到了这方面知识的重要性。 这次是他命好，可运气这东西往往可遇不可求，下次万一运气不好直接摔断了脖子，那就热闹大发了。 二狗看他不理自己，倒也没再折腾，只是陪床这活儿实在不是很适合他，跟病床前坐了不到三分钟，就又站了起来。又过了会儿，接了个电话，干脆直接出去了。 隔壁病床上做高位截瘫手术的大爷在初夏早晨尚且还不算太热的的阳光里睡的很沉，他家老婆子趁这功夫回去收拾下家里，二狗这一走，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郝东原本因为二狗在耳边聒噪，硬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还能看进去些，这会儿安静了，就觉得倦意上涌。结果刚放下手里的书打算躺下眯一会儿，就听到走廊上突然热闹起来，还有年轻姑娘的笑声夹杂在里头。好奇的看一眼房门，却发现那声音停到了自己病房前，下一刻病房门打开，意料不到的客人出现在门前。 “卜嘎老爹？” 郝东这一下是真的挺惊讶的，就见二狗打头，后头跟着益卜嘎和金花咪，再后头还跟着噶別察和一个黑壮青年，看样子应该就是益卜嘎的老儿子她的未婚夫了。 卜嘎一家住的村子离这里可不近，坐车得一天。他们能这会儿到，其实是昨天深夜就赶到了，在小旅馆里睡了一晚，今天才摸到地方。 要说他一家为什么会专门跑来看郝东，这还跟郝东他们那事儿多少有点关系。 秦林和戚绝那天入了林子之后一直摸到了毒巢里，无论戚绝再厉害，他们也没真傻到打算俩人对战群敌。所以那两天里，他们就是想办法躲在毒巢中心，然后设法和外界联系，把毒巢里的情况发送出去。 只不过后来龙头乡刑警大队跟进配合行动的时候，他们还是被发现了，两人在撤退的途中秦林的手机终于没了电，一下子断了和警方的联系。戚绝用他的手机发出了两人最后位置的数据之后，干脆的把机子拆了做了引爆装置，这才摆脱了后头的追兵，让两人顺利逃了出来。 所以当刑警们最后终于攻占敌巢的时候，并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他们。但根据他们最后的一点消息，还是安排好了兵力，把四散溃逃的毒贩们一网打尽。 这对于龙头乡来说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功，连带着的，就是益卜嘎这样只是在事件发生途中进行了配合的普通百姓也得到了各种奖励。 老头一辈子没什么多的指望，就是有一条，特别想入党。其实也说不上他有多么崇高的为人民服务的决心，只是当年他的爹妈确实是被红军的大部队救助过，于是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绝不可替代的崇高印象，这一辈子，还就有种要实现不了的话，就算死也要抱着这个愿望入土的想法。 这次他好歹也算是救了郝东和二狗的大功臣一个，而郝东他们又是秦林手下的，看在秦林的面子上，给了老头一个特批的名额，让他成了预备党员。这下把老头乐得，又从赵政那里得知的具体原因，就对来看郝东这事儿上了心。当然，看郝东是一件，如果能再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秦女士那就更好不过了。 噶別察和她未婚夫不管老头的这些心思，她是真的想来看看郝东他们。虽然就相处了半个下午的时间，但她还真挺喜欢这大男孩儿的，就觉得跟自己家里的弟弟似的。所以听说卜嘎家要来看他，正好赶上她未婚夫也回来，就让人带着她一起过来了。 也还好小县城的医院规矩没那么大，他们到的时候刚过了查房的时间，小护士嘱咐了两句保持安静就让他们进来了，并没有怎么阻拦。 屋子里多了这么些人顿时热闹起来，连隔壁床的大爷都醒了过来，听他们闲扯，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一起聊天。 噶別察是个活泼坐不住的性子，待了没一会儿就从带来的包里往外掏东西：“咱们这里也没那些大城市里的好东西，都是自家做的，好在比较新鲜，你们可别嫌弃。”一边说着，一边先掏出了两缸子的酱菜，然后是一包腊味，顿时屋子里就香气弥漫起来。 这还没完，接着又拿出了两个大广口瓶：“这两瓶也是自家做的果酱，白的这个是龙眼酱，淡黄的这个是柚子酱。都是新鲜果子做的，只加了糖和琼脂，和商店里卖的那种合成品不一样，你们尝尝看。” 她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就看到了摆在床边墙角里的两个大果篮。那是之前帮着接郝东下山的那俩小刑警送来的，他们自从那晚蹭了二狗一顿好的，倒是真和他们成了朋友。郝东住院期间，还在公休日专门赶过来看了他一回，就送了这俩硕大的果篮。 这会儿噶別察一看到就乐了：“这果酱也能当沙拉酱用，你吃水果，觉得味道不够的话，也可以加一点试试。” 二狗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一听噶別察这么介绍，立刻坐不住了，扭头去问郝东：“你渴不渴？想不想吃点啥？梨子？香蕉？我看里头的葡萄也不错，也难为那俩小兄弟还给咱们弄来……或者开那俩香瓜？反正老爹他们都在这儿，大家一起吃点儿？” 郝东自己是厨子，对这些事情自然上心，虽然心知肚明这是二狗自己馋了，不过弄点出来大家一起吃什么的他也没意见，可惜的是自己脚上的夹板还没去掉，不方便动手：“行啊，你给洗一些，完了拿过来我来切。”郝东在给自己弄吃的方面绝对不含糊，刀工不同食材出来的口味也会有细微的差别，他就是有点不放心，怕二狗把好吃的都切的口感差了。 二狗“嘘”他：“滚！老子莫非这点事儿都弄不成？！”一边嘻嘻哈哈拿了盆子就去弄果盘。 噶別察也看出来二狗这是馋了，不过东西送过来就是给他们吃的，何况她对自己做果酱的手艺也挺有把握，当下里跟着笑：“小东弟弟，你别担心。姐姐的果酱，只要二狗他不是能把甜的水果切成酸的，略微有些切的不对劲，也绝对能帮他把不足弥补过去！” 噶別察没说大话，明明只是普通的果肉加水煮开，加糖打成碎末，再加琼脂熬制这样简单处理的果酱，竟然也是奇香扑鼻，吃到嘴里更是绵滑润泽又气味芬芳，仿佛还带着花蜜的清新一样。浇到二狗拿来的综合果盘上，立刻就让整盘水果的口味都跟着丰富了不止一个档次。 到最后不仅他们一群人都吃了，隔壁床的大爷也跟着品尝了一些，连闻着香味好奇“路过”的护士姑娘们都拿了不少去吃，弄的郝东病房所在的整座楼面里都是水果的香味。 20. 新任务 更新时间：2013-11-10 因为郝东，大家在吉祥县多耽搁了一点时间，等他一能出院，就立刻踏上了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路途。 他们之前去的地方，是为广西一个电视台做节目的先期准备，结果没想到后头整出了那么一件轰动的案子。再加上那废墟下头还有四通八达的地道，毫无疑问这不仅仅是电视节目的一个亮点，甚至也可能成为当地新的旅游资源，电视台自然是不吝奖励。 而且那团伙后来被发现竟然还是在国际上挂了悬赏的，所以行事比一般的毒匪更有组织也更狠戾。女王他们这次也算是误打误撞，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才侥幸成功了，但无论如何，成功就是成功，悬赏虽然有很大部分归了国家，但分到队里的部分也足够弥补这次的损失还有剩余不少。 女王让二狗清算了这次活动的总账，电视台的酬劳被拿来做了下次活动的基金，而那笔悬赏金则被她大方的当作队员的分成给发了下去。 郝东虽然全程基本没有出什么力，但被二狗打着“做的一手好菜而且受伤了需要一定的精神补偿”的名义，也分到了不少的一笔。不过他也知道，要是女王不同意，或者戚绝有意见，二狗肯定也不可能大方的这么轻松，心里倒是对他的队长队友们又多了一分接纳。 吉祥县地处偏僻，一行人从那里出来，先坐改装中巴一路颠到了富宁，接着换长途上高速直奔昆明，这才算是从山窝窝里回到了大都市。在昆明休整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就上了往南京的飞机。 昆明到南京大概要三个多钟头，想休息时间也就够个盹儿，但干坐着也挺烦人。他们搭乘的航班是小飞机，不过有头等舱——虽然就八个座儿，反正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订票容易，女王就干脆把整个头等舱都包了，然后在飞机上给大家开小组会议：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去南都的一家医院。这是家规模不大的私立医院，大概三个月前突然整体搬迁，留下了空房子。两个月前有地产商接手了这家医院留下的地皮，打算翻新重建。结果从那时候开始，就陆续出现奇怪的现象，发展到一个月前已经没有施工人员愿意进去那片场地。然后大概在十多天前，那里出了一桩意外死亡事故。” 因为整个头等舱也就他们几个，女王跟空姐要了一个小桌子摆在过道里，摊开地图给大家介绍这次的任务。 “本来这是属于警方调查的范畴，不过后来前去调查的警察本身也遭到了奇怪的攻击，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死亡事故，但确实已经有三个以上的当地警察因为调查这事儿而进了医院。” 二狗摸下巴：“废弃医院幽灵事件？” 本来这话没什么，何况说的人是二狗，郝东也没在意。结果一直不怎么在这种场合开口的戚绝突然跟出了一声表示肯定的“嗯”，郝东突然就一个激灵，汗毛有要立正的趋势：“不是真的有幽灵吧？！” 二狗看着他，一脸的高深莫测：“没有幽灵……” 眼看着郝东刚略微松了口气，才接上下半句：“但是有鬼。” 二狗说的郝东才不在意，瞥他一眼根本没当真，没想到戚绝突然又插了话：“绝大部分幽灵不和人接触，但是恶鬼会主动伤人。” 这对于他来说可真是个超长的句子，二狗都惊了，直接夸张的站起来趴在椅背上，一脸“你现在就是被鬼上身了吧！”的表情去瞪在他后排坐着的戚绝。同样被惊到的还有郝东，不过他的原因和二狗不同：“不是吧！真的有鬼？！” 可惜戚爷他老人家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开口，反而身子在座位里往下滑了滑，让帽檐直接完全遮挡住了脸，看上去是打算先睡一觉了。 经过之前的事情，郝东对戚绝有种盲目的崇拜，听他刚才的话说的还挺认真，心里就一个劲儿的打鼓，也分不出心思去想其它了。倒是二狗，毕竟是跟着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越琢磨越觉得不对。 且不说这世上有没有鬼，反正迄今为止他们这一队的人还真没遇到过真的鬼。戚绝这话听起来认真，但这人偶尔也会开玩笑。虽然概率很低很低，但还真不能完全排除他有时候心情特别好也会抽风一把的可能。 二狗突然间就回过神来，直接扭头问郝东：“咱们上机前不是还有半盒子酱菜剩下吗？你收哪儿了？” 那酱菜就是之前噶別察带过来的那两缸子里剩下的，不过噶別察带过来的时候味道一般，开始并不怎么受大家欢迎。 本来二狗建议既然吃不了还是丢了吧，可以减轻负重，但是郝东没同意。他就看里头用料新鲜实在，只是口味问题，辣过了头什么味道都盖住了，对于他们这些算不上特别嗜辣的人来说有点过火。但就这么丢了也可惜，于是一直揣着那俩大缸子到了富宁，跟当地一家小饭馆借了后厨，把那些酱菜重新下锅翻炒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花哨，就是加了一些豆豉酱又撒了些糖调了下味儿，再加上十足火候的大油锅，再次起锅，就带出了一股子鲜辣香甜又喷香扑鼻的味道来。就连那饭馆儿里的厨子都看的目瞪口呆，直嚷嚷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就这么清炒酱菜，味道竟然还能这么好！ 由那之后那两缸子原本不受待见的酱菜立刻就身价百倍起来，连女王都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来上一碟。可惜量本来就多，再加上郝东也说明了，普通超市里卖的那些就这么炒出不来这个味儿，最后这东西竟然在队里成了限量供应的特级品。 他们这一路过来，虽然马不停蹄，也有大半个星期的功夫，到了临上机，那酱菜就剩了最后小饭盒里半盒。可是飞机上这类东西有时候会查了不给带，所以郝东安检的时候就单独把那饭盒取了出来，打算要是不给带，那就大家现场给分了算了。 这会儿听二狗一问，他也一愣：“咦？去哪儿了？”他们后来也没分了吃，事实上，现在回头去回忆他才意识到好像他压根就没带上那东西去安检？难道他把那饭盒落在安监处的台子上了？那也不能啊，他又不是走在他们队伍的最后一个，当时后头还跟着小戚爷和女王呢，看到的话也会帮他拿上的吧？ 等等，回忆到这里他突然想了起来：“啊，小戚爷，那点酱菜是不是你拿了？” 二狗听到郝东的话顿时抓狂，立刻就要跳下自己的座位冲到后座去掐戚绝：“果然是你！你居然一个人独吞了啊啊啊啊啊！！！！！” 他的动作虽然夸张的让人觉得有些受不了，但更让郝东吃惊的是，他刚才好像看到戚绝笑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就在二狗开始大吼大叫的时候，他分明看到戚绝的嘴角突然轻微的翘了一下！ 女王平常没在任务的时候并不会太严肃，这会儿也是，从二狗他们开始把话题带歪起也没阻止他们，只是悠闲的喝饮料。不过这会儿眼看着整个舱内事态已经陷入混乱，再不控制只怕一会儿空姐就得来提醒他们注意了，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 “这家医院的名字叫圣保罗，听起来像是家教会医院。郝东，你是不是能想起来些什么？” 21. 想不起来 更新时间：2013-11-11 二狗的动作虽然很大，嚷嚷的也很卖力，可真要让他跟戚绝动手，这小子绝对是不敢的。他虽然自认手底下也有两把刷子，但对上戚绝那种摸不清深浅的家伙，还是会下意识的避让。这会儿咋呼的厉害，也是因为难得的放松，活跃气氛的成分远大于其它。 女王一开口，他自然也就借着台阶下，不再折腾。倒是听到女王的问题，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向郝东。 郝东被大家盯的有些心里发虚，尤其是连戚绝好像也挺在意他的答案一样，虽然没坐正起来，注意力却明显也转移了过来，郝东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这问题应该是和他相关的。可是悲哀的是，他想破了头都没能回忆起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来，最后只干巴巴的憋出一句：“那个……好像电视上做过广告？哎不对，那个是什么圣爱医院？” 这会儿不用女王提醒，二狗自己就先主动提点起来：“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把你捡回来的不？” 二狗这么问，郝东就明白肯定跟自己之前失忆的事儿有点关系。可惜的是，就算二狗都这么问了，他也努力去回想了，但真能想起来的最早见到二狗的事情，也就是在溧阳一家小旅馆里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现在在一个队的大家这件事。 不过南都算是溧阳下辖的地方，郝东在队里吊车尾是综合因素造成的，并不是笨，这些话串起来也能自己猜出来了：“难道我是在那个什么圣保罗医院被二狗发现的？” 二狗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座位上，皱着眉头：“差不离吧，是在紧挨着那家医院边上的巷子里。你真想不起来了？那会儿你好歹还是有点神智的，只不过看上去好像嗑药过量一样，还死拽着我的裤腿不放，最后不得已，只能先把你弄回去。” 要不说二狗其实是个好人，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绝对不会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的，可他不仅揽了，还很有好事做到底的打算。 当时把人弄回去之后他才发现，郝东身上没有任何能说明身份的东西。没有证件，没有联络工具，也没有钱，他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女王那时候派他到这里给手下一家水果公司押运一下西瓜――要养活一支探险队并没有那么容易，当项目找不到赞助人的时候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要么自己出钱。女王本身名下就有好几家公司，自然选择后者，作为跟随她年数最长的成员，二狗有时候也会帮她跑下运输――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多待很久。可是郝东一直不醒，最后二狗没办法，只能把他随着车队一起带回了溧阳。 这段过程不算多复杂，郝东后来醒了，二狗也没想过去给他多强调。只是问了问他是不是还能多少记起一些以前的事儿，在发现他是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之后也就作罢。这会儿听二狗又理一遍，他才知道自己醒之前居然还经历过这样一通折腾。 只是知道归知道，对于他的“多少想起来一点”的目的，却依然是于事无补。不要说那个医院，就连南都他都没印象，对溧阳也只有从那个小旅馆到火车站的印象――因为离开那里之后他们就直接南下到了玉林，开始准备跑后来那一趟。 眼看着提示到这个份上也没办法让郝东想起一星半点来，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算在意料之中。女王把地图收起来，取出牌来：“还有俩钟头呢，来一圈儿。其它的到地头了再说。”她从来不是纠结的人，既然已经接纳了郝东，就不会太在意这些事。能让郝东想起来固然好，想不起的话，也不会去逼对方。 打牌这种活动戚绝一般不参加，因为一旦他参加，无论玩什么，其他人都得输的搓火。在郝东没来之前，很多时候就是二狗跟女王打，然后打着打着就会变成女王拿扑克给二狗算命，并且基本上没一回的结果是好的。 现在有了郝东，二狗当然不乐意再自己一个人死扛，拖着郝东一起：“来来，今天咱们就玩最简单的抽王八，没技巧，你小子可不要再推！” 郝东有些苦恼，很想不参加，可又怕被二狗说他躲懒。 他从身体好了之后，就开始被增加了日常训练项目。因为他们基本上一年到头的到处跑，不大可能像一般人那样制订每天的运动表单，所以二狗给他安排的锻炼项目十分简单粗暴，除了见缝插针随时随地可能进行的跑步俯卧撑之类的运动，其它时间直接剽窃了武打电影里的课程： 他从五金店里弄来了许多大小一样的铁片，打上孔，用松紧带串上；再弄了一些布兜兜起来，给郝东绑在四肢上。这样既让他锻炼负重，又可以阻挡一些可能的外伤――虽然目前来看只是增加了受伤的机会。 如今是刚开始，郝东双手和双脚上都只加了一斤的量。刚挂上去的时候没什么，但这一路过来他已经深刻的了解到这点份量在体力有所消耗之后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样的负荷。 今天要上飞机，铁片不行了，二狗给他换成了迷你沙袋。这玩意儿同样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过安检，二狗十分辛苦的给拆散了夹在行李里给带上机的，所以给郝东挂的时候一挂就重量翻了倍，美其名曰不能浪费他的辛苦！ 这会儿郝东已经感觉到了四肢沉重而且还有些肿胀，要是再打牌，四肢难免要跟着有所动作，他还真没把握能支持得住。 正犹豫着，大家都以为已经睡着了的戚绝突然又开了口：“去掉了打。” 众人一愣，郝东摸上了自己手臂上的沙袋，却也不敢继续有所动作。戚绝又开了口：“肿了，拿掉。” 被他一提醒，二狗才发现郝东的双手确实都有些浮肿，坐在郝东后头的秦林也探了头过来，两弯细眉跟着皱了起来：“argo，你给他带了多重的？” 这都肿了，二狗自然不敢让郝东继续，七手八脚的帮他往下卸，同时十分委屈的回答女王的问题：“我看他前头适应的不错吗，就给上了一边一公斤的。” 女王有点恼火：“胡闹！他是个新手，三天时间就翻倍，你想他受伤吗？” 二狗也知道这事儿自己做的欠思量了，乖乖的由着女王教训，一边给郝东揉四肢，帮他活血。郝东则一脸傻乎乎的还去跟女王道歉：“秦姐，没事儿，拿掉就好了。他这也是替我着急呢，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大家。” 看他那样子，蠢里带着乖，还有一种学生一样的纯真，秦林也觉得没话可说了，干脆靠回椅背上：“回头到南京了好好置备下，总用土办法做的也不是个事儿。” 二狗连忙答应下来，又教郝东自己怎么活动可以让血液循环的更好一些。这一折腾，后头的时间过的倒也挺快，没多久就到了禄口机场。 22. 鸭都 更新时间：2013-11-11 郝东毕竟年轻，去掉了负重，又很好的活动了一下，等下机的时候四肢的浮肿基本上都已经消了。二狗这次也不敢给他多折腾了，取出托运的行李，依然按一边一斤的量给他加上铁片，再也不敢贸贸然加重分量。 郝东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他这段时间吃饭睡觉都戴着负重，就刚刚取下来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虽然一直在折腾，但也明显感觉到了手脚比以往轻松了不少。这对于他来说肯定是好事，心情也因此高涨起来。 小孩儿脸上藏不住事，心情好了，一张肉乎乎的脸上笑意就一直挂着，尤其那双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看得二狗郁闷的一把揉乱了他的头发：“笑什么呢？” “咱们到南京了，”郝东继续喜气洋洋，“南京啊――” 这会儿就体现吃货的天性了，这个时候的二狗和郝东分外的心意相通，俩人没想到天文台中山陵，也没想到玄武湖夫子庙，更没想到云锦雨花石，只是都双眼发亮的异口同声：“桂花盐水鸭！” 南京鸭子很出名，当然此鸭非彼鸭，那是真正可以吃进嘴的大白鸭。个大体肥肉质细腻，再配以当地传统的盐水鸭工艺，那味道，绝对是别的地方难以吃到的。 二狗本质里就是个吃货，跟郝东算得上是臭味相投，两人一想起这当地一绝，就觉得嘴里口水泛滥，连女王喊他们上车都没听到。直到被女王过来一人赏了一脚，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还站在机场出口处呢，再不上车，这一班机场大巴就开了。 他们在南京还得待几天，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偏远小镇，而是经济发达地区的乡镇，准备上自然也和跑去偏僻地方有所不同。他们又是从中越边境的地方直接过来的，也需要补充一些常规物资，所以女王的计划要在这里停留三到四天，才会出发前往溧阳。 时间充分，大家也就不着急了。机场大巴把他们拖到市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街上热闹丝毫不减，路边的鸭血粉丝店里传出一阵阵香味，勾引的只吃了飞机上午餐的几人肚子里馋虫不停的往外爬，秦林和戚绝还算好，二狗和郝东那基本上看到就有点走不动路。 不过作为经常来这里――虽然最近几年基本上没停留过――的“专家”，二狗还是坚持住了没随便下车找一家就坐下：“再忍忍，咱们去火车站吃。” 女王难得加入了这俩吃货的讨论，表达了对二狗意见的赞同：“嗯，那家不比另外两家老牌的差，份量还足。”反正他们这次落脚的民居也就在火车站背后，往那头走不浪费时间。 晚上七点多的火车站绝对很有看头，因为占了地理优势，车站门前正对玄武湖景区。白天看是一片的波光潋滟水天一色游人如织；而晚上湖边的灯都亮了，当地的居民都出来沿着湖散步，则是又一番的悠闲景象。这样漂亮的火车站，全国也绝对排的上号。 郝东眼睛都有些不够用，要不是二狗一直注意着他，搞不好就跟大家走丢了。二狗最后一把掐住他后脖颈：“别看了别看了，先去寄存东西吃饭，完了再逛。” 他联系的那家民居从火车站打车过去不用十分钟，晚上估计女王也不会逼着他们还要做什么正经事情，一会儿陪这小孩儿沿着湖转转未必不行。说来他都好久没去夫子庙了，不知道一会儿来不来得及去逛逛。 郝东是第一次被灌输“火车站的行李寄存处可以用来随便临时存东西”的概念，好奇的跟着大家下到地下一层的寄存点存了东西，再上地面，然后又从自动扶梯下去负一层，就到了吃饭的地儿。 点完内容等汤上来的时候，女王有些感慨：“其实我不怎么喜欢鸭血汤，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的就馋。就是味道有点咸，不过兴许好吃也就是因为这一点点咸过头？腥味儿就不觉得太重了？” 郝东没吃过，不敢随便评价，不过等东西上来一看，没吃他就乐了：“就这份量，光看就有食欲啊！”那满满的一碗，鲜香扑鼻，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汤确实有些咸，但味道很正，倒有些像是老汤熬的，所以味道才比较重。反正大家伙儿重点也是吃汤里的东西，这点咸也能接受。关键是鸭心鸭胗鸭肝味道都十分到家，鲜脆有嚼头又不会太硬，鸭血块软滑鲜美，粉丝也足够劲道入味，合着一口下去，顿时肠胃都感觉到十分妥帖。 可惜现在是初夏，天气已经很有些热，如果是冬天，这么热乎乎的一碗下去，那绝对得是由内而外的满足。 合格的吃货是不会因为一顿饱饭就对吃的东西感觉到满足的，虽然鸭血粉丝汤到最后每人都起码又再追加了三十块的料，十足吃了个饱，但饭后二狗和郝东一合计，还是决定趁时间不是太迟，抓紧先去买一只盐水鸭。 民居肯定有厨房，盐水鸭可不只适合就这么吃，还有很多不同的吃法，先弄一只回去解解馋再说。反正韩复兴离的也不远，二狗直接离队去买鸭子，让郝东跟着女王他们先回落脚点。 说是民居，其实也不是正经对外正式营业的那种旅游景点式的民居，只是普通百姓的出租房，一百多平三室两厅的格局。地段好，价格相对肯定是比较贵，但胜在可以随时入住离开，比普通酒店多了一些私密性，比公寓式酒店又实惠了不少。 女王一个人肯定占一间卧室，剩下的两间房随便他们仨男的自己去分，她就不管他们了。进了房间直接就去了浴室，毕竟是女人，对外表还是会在意，自然随时随地会抓住机会保养下皮肤。 客厅里就剩下郝东跟戚绝，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戚绝低头找到了自己的包，拎起来随便挑了个房门口过去，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头：“你和谁睡？” 郝东没想到戚绝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随、随便。” 听他这个“随便”，戚绝也没再表示什么，直接进了屋。倒是留着郝东一个人在地当间儿纠结了好一会儿，闹不准自己这个“随便”的回答是不是惹人生气了？兴许小戚爷是希望他回答他会跟二狗挤挤，不会去打扰他的？ 不过好在这种问题也只会发生在面对戚绝的时候，要跟二狗挤一个房间郝东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想来二狗也不会有意见。所以他纠结了一阵子也就丢开了，拎起地上俩人的包，进了戚绝旁边的房间。 二狗回来的时候女王还在泡澡，戚绝房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就郝东一直等着他，听到他进门的声音，立刻从房里冲了出来：“回来啦！” 二狗对于这种热情表达了充分的理解，马上递给他一大包东西：“鸭子在最底下，上面是鸭油饼。鸭子先放着吧，饼还热的，饿了可以马上吃。” 二狗这一趟也去了小一个钟头，再加上路上的时间，郝东还真觉得肚子里又有些饿了，一边把一大包东西往厨房带，一边就掏出饼来吃。入口酥而不腻，咸口的鲜香甜口的肥美，一个没注意，就各吞了一个下去。 郝东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直接丢冰箱，剩下的分开咸甜装好盘子又端了出来，一个个房间去招呼：“吃鸭油饼啦。” 女王的回答是“老娘要保持身材，别来诱惑我！”，戚绝倒是十分给面子，不声不响的出了房间，吃了一个咸饼子，又吃了两个甜的，这才又笃悠悠的回了屋。 二狗臭美，虽然不至于跟女王那样折腾，但晚上洗澡也要用一遍各种护理品，戚绝悠闲的吃完了三个饼子他才洗好出来，一看桌上直接就少了小一半内容物的盘子不由郁闷：“本打算明早就吃这个了，看来要不够啊。” 郝东之前已经清洗完毕，这会儿肚子里又垫了东西，窝在沙发上舒服的看电视，听二狗郁闷，接过话题：“没事儿，我看到厨房里有挂面，明儿早上咱们吃鸭肉焖面。不过这儿没蔬菜，明天一早咱们得先去买点青菜豆角。哦对，还有豆瓣酱。” 讨论吃的二狗起劲：“挂面也能做焖面？” 郝东点头：“能啊，不过没新鲜的劲道。” 二狗乐了：“这边上有早菜市，新鲜面条有卖。咱们明儿一早去买新鲜材料回来做！” 23. 酱香桂花鸭肉焖面 更新时间：2013-11-12 郝东完全没想到，这一顿焖面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他们的早餐全都成了焖面。 这玩意儿不难做，手里有点青菜就能开始弄。略微费时间的是撕鸭肉，就是把鸭肉从骨架上一点点弄下来。 这个过程可以直接用刀代替，但是面条这种东西，吃起来也是挺讲究配菜的形式的，配的好看吃的人胃口就能好些。靠刀工剔出来再切块的鸭肉，和手撕下来大小接近但其实又都不太一样的鸭肉，明显后者能更勾人食欲一些。 郝东现在在探险的环节里基本上还是个在努力摆脱自己“累赘”身份的状态，也没办法给后勤采购这环节多帮多少忙，更没钱补贴给队里，不想让自己变成个吃白饭的，他也乐意在这些地方多展露下自己。所以并没有直接用切的，而是全都一丝儿一丝儿的自己撕。 不过实际上这个过程里参与者并非只有他一个，二狗是真好这鸭子，郝东每回弄肉，只要他在屋子里，就必定要过来帮忙，以便他可以偷吃。就连戚绝都来帮过一回手，完了直接就把一对鸭翅顺走了。郝东十分怀疑如果女王不是顾虑着自己的形象，是不是也会加入“帮忙”的队伍里。 不过由此可见，这一伙人对这鸭子还是相当的喜爱。 郝东把油锅坐热，豆瓣酱添下去，立刻爆炒，香味顿时四散开来。即便头顶油烟机在卖力的工作，味道还是立刻传到了客厅里。接着没多久，几个房间的门就都开了，能听到大家起床洗漱的声音。 配菜重点当然是鸭肉丝儿，其它也放了豆角和土豆片儿，加少量辣子提鲜，一起下锅翻炒。盐和酱油也添了点儿，时间不用很长，锅里不再爆油星儿就行。然后先起锅，把里头的汤汁给倒出一部分来。 面条是郝东自己做的手擀面，早前去买了新鲜面条回来做了一回，发现到底不如自己擀出来的劲道，做焖面也比较容易糊。后头郝东就弄了面粉自己擀，果然口味有了很大的提升，这几天吃的就全是他现做的了。 粗粗的面条，揉透了鸭油，均匀的铺到锅底的菜上，加一点水，盖上锅盖，开焖。 这会儿屋子里大家也都已经出来了，围在客厅里等吃早饭。郝东拿出四个盘子，开始给按各人口味配备。 面不能焖太久，过一会儿郝东就开锅盖往里头面条上浇一遍刚才提前取出的汤汁，等浇到第三遍，汤全到了锅里，面条也呈现出了金灿灿的色泽，郝东关火，准备正式起锅。 二狗最熬不住，香味都闻的鼻子快抽抽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进来打着帮忙的幌子行提前偷吃的事实。郝东看他进来就头疼，立刻端起一个空盘子，给他盛了满满一碗，又加了一大勺鲜辣酱让他自己拿出去慢慢拌着吃。 给女王的略微少一些，但是盘子边上要配上新鲜的蔬菜沙拉。毕竟是女人，虽然说日常的消耗也足以保证她不会胖起来，但这些细节上如果能替她考虑到，女王大人也是不会隐藏她的喜悦的。 戚绝那盘比较特殊，装盘之后郝东另外给他略微加了些糖，拌均匀了放一会儿，等他把锅里剩下的自己那份取出来之后，这份再回一下锅，一会儿吃起来，味道就会偏甜。 这也是他在被戚绝救下之后开始像关注偶像一样的注意到对方的一些习惯，这才发现那人看起来很吓人的样子，但却似乎偏爱甜食。平常虽然不会特别明显的表现出来，但如果有偏甜的东西，一般都会多吃一点。 这焖面虽然是河南山西一带的特色，但因为在这儿里头的配料有了些更改，口味上也就比较偏向南方，略微多加一点甜味并不会显得味道冲突，反而自有一种鲜甜。 他们早上之所以会变成全是焖面，跟戚绝一直希望吃这个有很大关系。小戚爷很少有从自己的角度主动提出什么物质方面的要求，难得有这么一回，全队都稀罕！ 把女王和小戚爷的面条也端出去，郝东回厨房略微收拾了下，这才抬着自己的碗出来。 要说那一锅面条的精华，那绝对是都在他这里。二狗傻乎乎的不知道，越是想早吃，拿到的面条越是贴近上面，味道必然就没有压在底下窝着菜的好。何况最底下还有一锅底的汤汁，回手都淋在面条上头，那味道才叫绝。 郝东做面的时候很注重味道的均匀，所以才会先取出一部分汤汁，在焖的过程里一点点添加。他这一锅面，在普通人嘴里味道估计已经分不出有什么差别。但他自己可是门儿清，手里这盘虽然量看起来没大家的多，味道却一定是顶好的。 这算不上是多大的私心，忙活了一早上，也不能亏待自己。 说来这个价值观还是女王亲自调教到他记住的，当时刚入队的郝东畏手畏脚什么也不敢碰，吃饭给就吃，不给就饿着。女王看不过他那个瘪犊子样儿，饿了他两天三夜，在他眼冒金星的时候才恶狠狠的教导他：“记住了没？这世上没什么是别人应该给你的，你得自己主动去拿！” 女王的队里一直秉承着这样的价值观，想要什么，主动提出来，然后付出对等的劳动来获得。比如二狗每次出去置办装备，女王都是给他明面上就算好了可以拿多少回扣的。郝东这一点点好料，实在算不上什么。 吃完早饭，二狗开始分东西。这是他们在这里的第四天了，今天就要坐车去溧阳，出发前二狗得把这些置办的东西先给大家分一下。 贵重的东西另外打包，昨天已经托运走了，今天需要分的也就是些常规的东西。因为这次是在城里，很多东西随时可以补充，装备比上一次轻松了许多。 基础的背包电话服装之类的不用说，另外压缩饼干矿泉水之类补给也是常规物品。然后是急救医疗包，瑞士军刀和强光电筒，这些东西都是基础里的基础，有备无患。除了这些之外，每人还有一个带头灯的安全帽，攀岩绳，便携式丁字镐，登山镐，以及一大块防水布。郝东更是给特别发到了护腕护膝，郁闷得他半天没打起精神来说话。 另外还有一些摄录机之类的，二狗也仔细分完了，然后揣着钱去办理退房。女王跟在他后头拿了自己的东西，带头下了公寓楼。戚绝紧跟其后，郝东欲哭无泪。 二狗去找房东了，总不能扛着大包小包，他的行李女王和小戚爷都不管，摆明了得他捎上。二狗是后勤，除了已经分给大家的，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笼统归起来，也塞足了一个一人高的登山包。那包外头都另外用绳子加固了还一块块的凸出来，郝东一上肩就觉得跟再背了个二狗似的死沉死沉，坠得他走几步就会往后仰。 不过女王也不是故意为难郝东，虽然没人帮他，但她和戚绝走的都不快，只要郝东能咬牙忍忍，跟上他们还是可以的――毕竟锻炼这种事儿就是不吃苦出不来效果，虽然看起来是在折腾郝东，说到底对他自己还是会有好处。 这里就在火车站背后，一行人慢慢的走过去，二十多分钟也就到了。开始郝东还被行人看的害羞，到后头渐渐脸皮厚了能挺胸抬头的走，反而发现自己好像适应了不少，起码人不往后仰了。 二狗又过了快半个钟头才过来，那房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了他们队里有女的，觉得他们形迹可疑起来，咬住这点，硬要二狗再多加两百。 郝东好奇：“你不给，所以跟他磨叽了半天？” 二狗郁闷：“屁！那种人，跟他罗嗦什么。老子是身上没现金了，临时跑出去找atm。” 他昨天给大伙儿买车票之后原本应该去拿点钱防身的，结果这货脑子里全是“要怎么把那几只盐水鸭都塞进背包里”，竟然转头就忘了。 24. 圣保罗的废墟 更新时间：2013-11-12 一行人到了溧阳，郝东立刻松了口气。 他们不在溧阳停顿，直接就要去南都。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便，二狗早就在溧阳安排好了车，是辆六座大mvp，外表十分不打眼，内里空间却很大，跟个小面包差不多。所有的大件行李全部丢在后座，余下的地方四个人坐着也还宽敞。 唯一让郝东觉得不太适应的是，二狗开车，女王往副驾驶座上一坐，后头塞了行李，他就不得不跟戚绝坐一排。虽然戚绝上车就开始睡，郝东跟在旁边也依然有些大气都不敢出的感觉。 好在路上景色有些单调，郝东盯了车窗外一会儿，又没人跟他说话，渐渐的也就睡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停在了一家小旅馆后面的广场停车场上。 这地方显然是个公共的停车场，地面甚至都还是砂石的。不过这里本来就是个小镇，这样的情况十分常见。走路不方便之类的，也只能自己当心了。 二狗没有算计着让郝东继续替自己当苦力，但加上了托运过来的那些，东西实在很多。就算这次连戚绝也一起帮忙拿了一点，郝东还是被分配到了一个包，里头是架小型手摇发电机，体积不大份量不小，最让郝东郁闷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带着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 虽然因为这次的事情和郝东可能有关而让队里的大家都有些好奇，本来就有来一探究竟的想法，但秦林无异是个好队长，就算是自己感兴趣的项目，她也依然找到了赞助。到了旅店里安顿下来，她就直接和赞助方联系了见面地点，然后去赴约了。 他们一行四人，女王肯定要自己占一间，其余三人要了一个标准间，加了一张铺，最近就全要这么挤挤了。 他们的房间就在一楼，郝东在房里洗了把冷水脸，出来的时候就听二狗在柜台那里大声和人服务员小姑娘打听：“不说餐馆儿了，你就给哥哥说说这里有没有，比如哪家大妈大爷啊，做菜特别好吃的？” 小姑娘被他问的咯咯直笑，只是推荐起来完全不含糊：“我们家老板娘做菜就特别好吃，隔壁和咱们旅馆一个名字的那家餐馆就是了。” 二狗还在跟人扯皮，听小姑娘小嘴叭叭叭的暴出一串串他们老板娘的“拿手菜”菜名，脸上都笑的起褶子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戚绝已经顶着他那顶标志性的帽子直接绕开他出了小旅馆大门，停顿了一下，似乎分辨清了方向，自顾就走了出去。 郝东跟在后头着急，只能先锁了房门，拿着房卡往外跑：“小戚爷，你上哪儿去？” 二狗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人柜台小姑娘打了个招呼也跟了出去：“你们这是干啥呢干啥呢？” 戚绝的行动方向很有目标性，走出去二十来米，直奔了街边一溜儿小饭馆的其中一家。郝东大概能猜出来为什么，这会儿正值中午，附近的饭馆儿都已经开始飘出饭菜的香味，这家好像做了糖醋排骨，有一股子甜香味道飘在空气当中，还挺诱人。 二狗好歹也跟戚绝相处了不少时间，多少也有些猜出来。反正他们这些人是去得了六星级蹲得了路边摊的，这会儿又已经到了饭点儿了，也没心思再找高档饭店，看这里还算干净，也就跟了进去。 苏锡常的菜味道比较接近，只要不是标明了是某种风味菜馆，那就都是苏帮菜的范畴。看到菜单上的无锡糖醋小排骨条目，虽然知道不大可能和正宗的完全一样，但想来应该也不至于吃不下去。 一桌仨大男人，简直就是让他们比谁胃口更大，肉菜除了糖醋排骨，还点了蜜汁火方红烧狮子头东坡肘子，另外也要了多宝鱼和炒田螺，加了几个青菜，又要了一锅子腌笃鲜――虽然现在已经是初夏，春笋已经下市，但店家自有办法，这腌笃鲜是地道农家菜，几人尝下来，倒是比其它菜味道都要好些。 女王的午饭自有赞助方安排，郝东他们三个毫无心理负担的敞开了吃，啤酒意思意思的也喝了半打。吃完郝东都有快走不动的感觉，眼皮直打架，就想回旅馆趴床上睡一觉。 他这付懒洋洋的样子唤醒了二狗的责任感：“嘿醒醒嘿，别睡。咱们一会儿先去那个圣保罗医院附近踩踩点儿呗。” 全国的圣保罗医院基本都是教会医院，也是正规的医疗机构，但他们这次来的这家显然不在其中。 从女王之前拿到的资料来看，这家医院根本没有注册信息，出现的时间不长，消失的更快。而且最为诡异的是，一家医疗机构怎么也都应该有从业人员，但这家医院突然解散了之后，原本里头的从业人员竟然一个也找不到了，所有在其它机构保存的关于这家医院的人员登记资料复件上的人都被证明实际不存在。 如果不是真的闹鬼，那么多医生护士的登记资料都被证明是假资料，显然这里头牵扯就大了。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这事儿目前是被按下来了，只是不清楚当地政府打算怎么处理后继事宜。 不过这次委托女王队伍的不是什么重要的幕后人物，而是后来承包了这片地打算翻新的地产公司的对家华夏建筑。因为投资的那家恒通在这片地上吃了大亏，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施工，就怀疑是不是对头恶整他们，已经提起诉讼了。而且根据华夏获得的消息，对方似乎是有备而来，打算无论如何要把这事儿的损失算到他们头上了。 这种官司一旦陷入说不清的境地，对于被告方绝对不是好事。华夏没恒通那么大的背景人脉，但他们的老总似乎是和女王名下某家公司有往来，这才干脆请了她的队伍，来帮自己弄清楚那片地到底是为什么才出了那么多问题的。 “其实这种事八成还是人为，”二狗一边跟着公交的节奏晃，一边从怀里的袋子里撕出一条鸭腿啃着，还给郝东总结经验，“并且很多时候手法都是一样的，我们只要找出是谁在捣乱就行。当然，捣乱的人很可能和当地的势力有关系，所以我们也要当心，尽量不正面起冲突，只摸清事情就行。” 女王去见赞助商，把车开走了，二狗只能带着大家一起挤公交。戚绝从上车就站定了不动，位置还很巧妙的帮郝东也挡了不少人挤。二狗怀里塞着一只鸭子，真空包装已经撕开了，一边走一边吃，就像中午一口气下去三碗饭的那个胃已经被他丢了垃圾桶一样。 二狗之前还让了他们一回，见他们都不理会，自己吃的更乐和。郝东看着他都觉得胃里的食物顶着喉咙口，略微侧开些，避免自己直视对方啃的满嘴油光的脸：“可是这里是出了人命吧？这就严重了啊。” 说到这个，二狗也皱眉：“是啊，照理一般这种事情不会闹到出人命这么严重。不过也可能是这边的混混们业务素质不够高，出了纰漏？” 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公交上，顿时住了口，往四下里看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才继续啃鸭腿：“反正到地方先看看呗。你们真不吃？一会儿可没了啊。” 看他吃就没胃口了，郝东一脸严肃的拒绝二狗的好意，到了地方直接下了车，一眼都没多看那个吃的已经被全车人侧目的吃货。 二狗浑然不觉，看郝东跑的快还跟在后头嚷嚷：“郝小爷你跑那么快干啥？你认得地儿么？” 郝东不理他，到了这里没可能不认识地方，因为那一片废墟十分明显，就在街角那里。而且因为出了人命，附近戒严的挺厉害，有地方部队里的军官把守着，想要靠近并没有那么容易。 25. 一点信息 更新时间：2013-11-13 郝东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对于地方部队的驻军会出现这种事情没什么概念，倒是跟在后头的二狗看清楚情况之后眉头有点皱，也不着急过去了。 一般来说，就算出了命案，调查取证完毕之后，经过一定的时间，案发现场及附近如果有需要，也就会恢复正常的状态，而不会一直封闭着。现在距离那桩命案过去将近半个月，期间警方人员在里头遇到过攻击，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里发生的事情的严重性被提高到了需要出动部队的程度？ 二狗想了想，没敢再往前走。反而拉了拉郝东，让他跟自己离开了那里：“咱们先跟附近居民打听打听，别莽撞。”这事儿搞不好确实是有黑幕，说实话他们的探险队可不是什么匡扶正义的侠义之师，麻烦虽然也意味着报酬，但有些麻烦，能不沾染还是不沾染的好。 郝东可听话，二狗说啥就是啥，一手帮他提着鸭子袋子，也想不到去偷吃，跟在二狗身后几步远，就看二狗怎么打听。 俩人沿着街边走出去几十米，就有个小商品市场，这种地方打听消息最灵光了，没多久就把那工地上的情况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里头是不对劲，不说恒通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里就拿下这片地而且直接就能开工的，听附近百姓说，三个月之前这里还发生过一次医疗纠纷。据说当时是送来一个年轻人，被钢筋砸了脊梁，可后来患者家属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副半个身体被烧焦的尸体。送那患者到医院的人已经找不到了，到底是怎么出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患者家属闹的挺大。” 二狗吸了口烟，抓抓下巴：“当时这事儿闹到镇政府都出面了，结果却突然不了了之，再之后不久这家医院就整体消失。当时的从业人员里头有一些还是本地人，听说也是跟着医院迁移了，但是具体去了哪儿却没人知道，反正他们留在这里的亲友们后来就跟他们失去了联系。” 郝东这会儿很有点不明觉厉，他还没学会把事情放到一起考虑，更不会发散思维的去联想到秘密人体改造之类的超现实设定上去，二狗听来的这些八卦在他脑袋里彼此还看不到关联。 二狗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看郝东一脸“你好厉害”的呆愣表情，叹了口气，往旁边扭头：“小戚爷，你看这事儿……” 郝东连忙插嘴：“那个……” 二狗原地已经转了一圈：“小戚爷？” 郝东觉得他再不说明白一会儿二狗估计能把他喷个狗血淋头：“小戚爷好像自己潜进去看了。” 二狗一下子转过身子：“潜进去？哪儿？” 郝东抬手指指不远处的废墟。二狗一脸抓狂：“他什么时候去的？你怎么没告诉我？！” 实在戚绝这人平常不声不响惯了，再加上头上一直扣着顶毫不惹眼的帽子，把那张原本应该是惹眼的脸都挡了，无形中更加削弱了自身的存在感，只要他想，很容易就会被人忽视掉。 二狗这不是第一次后知后觉才发现他不见，但哪次发现都会让他觉得心肝肺都开始痛：“这无组织无纪律的操蛋玩意儿！谁让他一个人跑了啊！” 郝东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躲开二狗骂人时候喷溅出来的口水：“他刚不让我说。” 戚绝离开的时候他是看到的，但是对方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闪就转到他看不见的死角里去了。考虑到对方那和自己比简直是高山仰止的武力值，郝东也就没立刻喊住二狗汇报这事儿。 二狗一把按住郝东的脑袋直往下压，压到郝东连连讨饶，这才逼他发誓：“以后这家伙要是再出这种状况，你要不知道也就罢了，要是知道，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离你最近的同伴，记住了没？！” 戚绝这一走，毫无疑问对于整个队伍都是有影响的。二狗尝试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但一直接不通。看样子这位小戚爷要不就是已经深入到那片废墟内部屏蔽比较厉害的部分里头去了，要不就是直接不接他们的电话。 女王吃完午饭没多久就回来，听到说戚绝自己跑去那堆废墟里了，登时两弯细长的柳眉都竖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那种莽撞的人。” 二狗也是一脸的憋闷，掐了第十三个接不通的电话：“他大爷艺高人胆大，咱们可看不住他！” 二狗的口气不太好，女王被他说的又想发火，只是一眼看到二狗的脸色，又忍了下来。戚绝对于她来说有着十分特殊的意义，但这次跑掉是他自己的意思，为此而迁怒其他队友，对于其他人并不公平。 深呼吸了几次，女王也逐渐冷静下来：“咱们抓紧收拾下，等到天黑，如果他还不回来，咱们今晚就行动。” 对于女王的决定，二狗开始的时候看起来有点不赞同，但想到戚绝的情况，也不得不同意。一行人整理了一下需要带上的东西，然后就各自回房休息，蓄养体力。 郝东身上的铁板这会儿也都取了下来，让他的肌肉可以完全放松一下，这样到晚上能比较容易的进入相对更好一些的状态。 不过要他休息，其实也只是闭着眼睛瞎想。这会儿的他根本不可能睡得着，脑子里各种念头混杂在一起，一团糟。 从戚绝突然擅自独立行动，到他下午听到的那些八卦，再到自己曾经就出现在这里，明明这些事彼此之间就他目前的状态完全看不出联系，但实际上在潜意识里，他已经接受了这些事之间肯定有关系，于是所有这些事都好像一个醒不过的噩梦一样，逐渐的缠上了他。 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的睡着的他也不清楚了，梦里又是一番剧烈的行动，危险、逃亡、紧张到几乎要蹦出胸口的心跳和浑身的灼痛，当他终于从噩梦中摆脱出来，身上早滚上了一层油汗。 他们晚上行动的时间得到晚饭之后，这会儿才下午四点多。隔壁房间里静悄悄的，应该是女王还在休息。郝东看了眼地铺，二狗带着眼罩，呼吸绵长，应该也还睡的挺熟。想了想，他也没去喊二狗，自己拿了衣服，打算先出去冲个澡――这小旅馆一天才八十块钱，房间里虽然有独立卫生间，但白天热水供应很不稳定，想正经洗一下，还得去大浴室。 大浴室其实就是个公共澡堂，就在小旅馆背后，看占的位置，应该是也是旅馆的产业，因为和小旅馆还有旁边的饭馆都是相通的。 下午四点多，也有镇上的居民过来洗澡的，整个澡堂里不算太空旷。郝东领了牌子，拖鞋也没要，光着脚就走了进去。 隔间里稀稀拉拉隔三差五的有人在洗，房间正中间的桌子上摆着浴室提供的洗发水沐浴露。郝东随便挑了个龙头打开，冲了下就到桌边来，从那大瓶子里往外挤沐浴露。公共澡堂的东西肯定都是兑了水的，挤出来一把两把的往往不够用，郝东站的时间长些，突然感觉到似乎有视线在盯着他。 郝东心说我操不是吧，难道小爷今天遇到传说中的澡堂里的变态了？！可是扭头去看，却又不觉得有谁的神情特别猥琐或者扎眼。人不是很多，也一直有人在进出，每个看上去都很自然和放松，遇到认识的就打个招呼，没人多往他身上看一眼。就算来桌前拿洗沐用品的，也没人故意靠近他或者怎样。 郝东自己吓自己，虽然怎么看周遭情况都很正常，也终于不敢再多洗。大概冲了下，把之前那一身油汗去了，就立刻出来。也就是等他走出浴室，才终于明白刚才的视线是从何而来：靠在大澡堂外头不远树下的，不就是戚绝。 小剧场： 《习惯》 要观察一个人的习惯有时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比如说戚绝那样的人。 这种人太习惯于隐藏自己，如果自己不是他的队友，郝东觉得他大概是永远没机会观察对方的。 然而就算有便利条件，要观察清楚也不容易。 比如戚绝是不是有点嗜甜？ 要从他脸上看出来他吃到甜的表情是不是会变的更开心几乎是不可能的，要他自己说只怕难度更大。于是郝东最后还是想了个办法：做了两斤芝麻酥糖，每人分半斤，然后观察大家吃完的速度。 二狗十分钟就吃完了，不过他是饭桶，不用考虑。 女王怕胖，尝了尝，一边说好吃，一边却包了起来，不敢再多吃。 小戚爷什么也没说，拿着他的半斤糖回了卧室，只不过一整个晚上，从他房间里飘散出来的香甜味道一直没有散。 第二天起床后二狗就抱怨戚绝晚上在房里吃东西，弄的香味一屋子，他在隔壁屋都睡不着，接着开始打郝东手里还剩下那点糖的主意。 郝东拗不过二狗，只能把自己手里的贡献出来。可惜这次二狗错误估计了形式，看到糖没有马上拿到手，而是先去感激郝东。于是等他扭头来看就发现，桌上的糖不翼而飞。 不管二狗的嗷嗷叫，郝东默默记下：小戚爷果然是嗜甜的。 26. 镜子 更新时间：2013-11-14 戚绝斜背着他的装备包，见郝东出来，不等他开口，主动迎了上来：“跟我来。” 郝东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先回房间的，告诉女王和二狗小戚爷已经回来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刚洗完澡，身边除了一袋子脏衣服、澡堂老板找给他的两块钱、以及一张房卡外什么也没带；更知道戚绝这个时候还不和女王他们汇合一起行动实在不是个好的信号。 可是他看到了对方帽檐下晶亮的眸光，然后就仿佛被蛊惑了一样，愣愣的点头，傻乎乎的拎着一袋子换下来的脏衣服，跟着戚绝直接离开了旅馆。 戚绝不知道之前来过这里多少次，带着郝东净挑小巷子走，坐公交也要好几站的地方，被他这么抄近路，刻把钟竟然也到了。不过那路如果要郝东回头再走一遍他肯定做不到，那弯弯绕的郝东十分怀疑可能二狗都认不来。 初夏的时候天色黑的已经比较晚，两人到地方的时候医院正前门的通道沐浴在夕阳中，显然不可能让人混水摸鱼进去。好在这会儿正好是晚饭时间，两班值勤官兵换岗，难免人员管理上就略微有了一点松懈，戚绝抓紧机会，打算带着郝东从后门封条边上的铁栏杆上翻进去。 也是这医院建的位置比较特殊，是在个十字路口，占了一个拐角的路口。整个医院的区域呈现一个菱形，大门在拐角尖端上，两边的建筑各占了两条马路路口的一截，后门则和旁边商场的后门一样，朝向街区内部。戚绝拉着郝东直接闪进了一旁的一条小巷子，到了后门这里。 虽然之前郝东什么也想不起来，但这会儿戚绝带着他往这巷子里一钻，熟悉感立刻扑面而来，就好像他应该来过这里很多次一样。这感觉让他心里警铃大作：难道这地方真的对他有很重要的意义？他的失忆问题可以在这里得到答案？或许，甚至可以恢复记忆？ 最初知道自己失忆，郝东有一阵子是相当颓丧的，并且迫切的希望能找回自己的记忆。然而现在三个多月过去，他也无论好坏已经在开始慢慢适应眼下的生活，找回过去于他已经不再是特别紧迫的需求。反而因为那些纷繁不断的梦境，让他渐渐的对了解自己的过去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抵抗，潜意识里他知道，一旦过去的事情被想起来，他一定会需要面对很多不想面对的事情。 可如今他已经站在这里，就算他不去想，有些事情也不会完全在他的掌控里。 看着面前一边是隔壁商场高墙，另一边是铁栅栏后面医院的废墟，有些画面遏制不住的想要奔腾而出，那是一些充满了鲜血和疯狂的画面，搏斗、匕首刺入皮肉、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直至冰凉……郝东难受的捂住了脑袋，手肘抵着墙，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戚绝自然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然而他只是站定下来默默的等待。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去克服才行，对于这点他的体会最为深刻。这种时候，他的帮助对于郝东来说肯定没有太大的效果，所以他只要帮他照顾好周遭的情况，然后耐心的等待郝东自己克服心里的魔障。 是的，魔障。戚绝一点也不认为这一点点场景就能唤回郝东的记忆，这孩子现在所经历的，顶多也只是过去残留给他的一点并非善意的小礼物。 郝东失忆的情况很严重，而这里的变化太大，最多能对他有所触动而已。若非如此，戚绝也不敢就这样把人带过来。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助手，而不是一个随时可能会面临情绪崩溃的包袱。 果然如他所料，几分钟之后郝东终于缓过劲来，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很坚定。他在这几分钟里，以完全清醒的意识面对了一些多次出现在梦里的场景，这让他意识到那些追逐和逃亡、伤害和抵抗，全都有可能是真的，他的过去，一定不会是个十九岁的大学新鲜人那么简单。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现在想不起具体的情况，所有的回忆都仿佛笼罩着一层薄纱，在有办法把这层纱去掉之前，想太多于事无补。 当然他也多少有了决心，无论他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那一定要来，那么与其毫无准备的被回忆击溃，他还不如主动去接触这些回忆。他不会再刻意的回避，如果需要，他一定会认真面对。 想到这里，他又捏了捏手里的衣服袋子，看着戚绝转过身，他迅速的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镜子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有这个小东西在，他或许也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那小镜子就是他之前在广西的深山里，跌落到地洞里的时候捡到的那个。是个很小的圆镜子，明明是藏族风格的小玩意儿，背后那粗犷繁复的花纹中间却嵌了四个方方正正的简体汉字：心想事成。 郝东曾经嗤笑过这四个字，但也不知道是这小镜子的做工还不错还是什么原因，他竟然阴差阳错的把这东西给带了出来，而且还一路带在身边。不过最初他一直是把这东西当作一般的镜子，直到有天他无意中对着这小镜子“许愿”想吃一盒小笼包子，结果却在离开房间五分钟再回来后发现愿望成真了，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因为能让他完全落单的机会不多，他也只是尝试了几次，其中有灵验的，也有不灵验的。基本上如果他许的愿望不是很大，比如一碗馄饨或者一件衣服之类的，那么最迟隔天就能实现；但如果他许的愿望很大镜子就不会鸟他，比如他要是许愿世界永远和平，那很可能接下来就会在电视上继续看到哪里的圣战又开始了。 然而就算有这种不稳定性，这镜子本身也已经十分诡异了。 他不是十四五岁还在中学里的年纪，早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魔法之类的超现实玩意儿，这镜子的存在简直是挑战他的人生观。有时候郝东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对着一个无线电对讲机说话，对面的人听到了，能帮他完成的事情就帮他完成掉。可是再回头想想，他一个普通的十九岁弱鸡，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这么为他服务？ 就算这事儿和他那个目前想不太起来的过去有关，那又是什么关系？镜子对面的人为什么不出现？他们是敌是友？打算做什么？ 因为这样的疑虑，郝东还试图把镜子拆开检查过。 这种一看就是普通纪念品商店能买到的藏银的东西，除非是一次性浇筑的，否则只要有拼接，拼合起来的部分密合度都不是很好，所以郝东很快就在镜面底下找到了足够大的缝隙，让他能把一截细铁丝探进去，检查里头是不是还有其它东西。 那次的结果告诉他，这玩意儿虽然缝隙很大，但镜面和镜子后背中间的空间实在并不大，至少他在二狗那里看到过的微型监听装置都没有小到足以塞进去的程度。 这么一来他又糊涂了，莫非这玩意儿真的有让人心想事成的能力？这想想就不科学，这世界不是什么都能用科学解释的吗？！或者这是外星人遗留在地球的异形通讯器？不过看看这玩意儿的外观，郝东就觉得它和那么浪漫的设定联系不起来。 但无论如何，这东西确实有时候能帮他实现愿望，在他现在这种可以说是动荡不定的生活里，说不定就可以救命。毕竟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最初对这面镜子许的愿就是让他获救，然后很快小戚爷就到了。 那或许只是巧合，可是在郝东内心深处那个名叫直觉的声音在告诉他，这也是有可能的。而现在，面对未知，郝东觉得他可以再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 小剧场： 《关于镜子》 郝东以为他的镜子队里没有人注意到，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女王：那镜子一看就是廉价货，不知道那孩子怎么还整天当宝一样揣在身上。 二狗：现在十几岁的男孩子真是搞不懂了，往高中门前一站，能看到好多个都整天拿着个镜子照啊照，也不嫌娘炮！想当年老子读书那会儿，bb……（以下省略革命的回忆n万字 戚绝：…… 郝东：还是小戚爷好，不乱说。 戚绝：你不觉得它很可疑吗？ 郝东（泪流满面）：小戚爷您知道您的话向来份量很重的，你这么说，太让人紧张了啊！ 戚绝：你不信？ 郝东：……证据…… 戚绝（突然笑了）：有证据你就信？ 郝东：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戚绝：是不是？ 郝东：……是……是！ 戚绝：那我就给你…… 郝东（撒丫子跑远）：呀啊啊啊啊啊不要拿出来！！！ 女王&二狗：那二娃到底以为小戚爷会给他看什么？ 事后 戚绝：给你看证据…… 郝东：不要！ 戚绝：芝麻酥糖 郝东：……好…… 其实小戚爷您要吃芝麻酥直接说就行，不用威胁，真的…… 27. 潜入 更新时间：2013-11-15 戚绝并没有给郝东太多考虑的时间，事实上当他发现郝东已经恢复过来，就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这座医院曾经应该是很独立的一片建筑，虽然它的两边都是大厦，但它本身并没有和隔壁的任何建筑借墙，这样，在它的两侧就各形成了一条小巷。这两条小巷都不宽，而且似乎是出于安全考虑，小巷的底部是死路。从附近的大厦或者医院自己的后门出来，都没办法借小巷直接跑到前面的路面上来。 但是这个格局在拆除曾经的医院建筑的时候被打破了，他们现在所在的右翼的巷子底部，截断道路的围墙被敲开了一人高的门洞，之前的建筑队把这里当作一条便捷通道使用过。 戚绝躲在门洞的阴影里往外看，从这里能看到医院后门的情况。 后门本来把守的人就不多，也不像前门是官兵，在这里的就是当地派出所的民警。现在正好是晚饭时间，而且是交接班，一拨接班的是吃了饭才过来的，还给没吃的同事带了饭过来，两拨小警察见了面，多少有些放松，聚在一起吃饭的吃饭，不吃的就跟他们侃大山。 但就算这样，戚绝看了看他们背后的医院后门，想要从这里堂而皇之的到后门那里进去，只怕也是不可能的。看来还是得跟白天自己进去的时候一样，从围栏上走了。 好在这会儿郝东全身上下除了手里的一袋子脏衣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被逼着锻炼，虽然时间还不是很长，但好歹有些作用，起码跟着戚绝翻铁栏杆的时候手脚不会再发抖了。 医院的建筑分布密集度不是很高，看得出楼和楼之间曾经还有很不错的绿化。而楼和外围栏杆之间也都有起码三四米的距离，并且还建有绿化带，车辆进出应该也不是很困难，因为地面上还有凝固的水泥块上残留着运输卡车的轮胎痕迹。 他们挑的地方离后门不是很远，因为最近的大楼距离这里也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算是毫无遮挡。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后门的民警目前注意力不在看守上，他们手脚又够轻，也就没人注意到他们。 其实也不怪那些民警同志们，毕竟这里已经出了不少事儿了，他们也没想到还有人会大胆的主动往里跑。 两人先后落地，郝东学着戚绝的样子压低身形，迅速的穿过面前的水泥路面，一头钻进了最近那座大楼的阴影里。 来的路上他问过戚绝他们要来干嘛，但是戚绝没有回答他。这会儿一头雾水的跟着对方进了大楼里，一种由脚底而起的寒气不由让他打了个寒颤。他自问对医院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就算是半夜的医院走廊他走着也不会产生害怕的感觉，但现在却莫名的感觉到了畏惧。 这个地方现在严格来说已经不是医院了，而是一大片楼体的废墟。因为曾经是工地，电自然还是有的，并且为了方便看守，晚上这里还会点上大的探照灯。然而光芒越强，阴影自然也就越强，在探照灯照不到的建筑内部，黑暗也就越发浓重。 以前郝东从来没有想过，废弃的大楼内部会给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虽然现在已经是初夏，但楼洞里阴风阵阵，这不是令人惬意的凉爽，而是让人起鸡皮的寒意。 楼里的医疗器械以及家具大部分已经都搬走，但是依然有部分被遗弃的留了下来。原本的隔间之间的墙已经被打掉了大部分，一眼能够透过墙上残破的缺口看到大楼的深处。那里黑洞洞的全都隐藏在黑暗之中，难得的，让郝东有了种会有东西从那里扑出来袭击自己的不安感觉。 戚绝在前头带路，一头扎进了黑暗里。他们要在这堆废墟里行动就要避免被人发现，显然这个概率从楼中间走要比走外围低得多。这些楼他白天大概都看过，基本上也就是刚刚把碍手脚的门窗砖墙砸掉，基础的承重墙柱差不多都在，所以从楼里走，危险程度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大。 他的准备比郝东要充分很多，甚至还带着那个装着他装备的大包，显然是在澡堂前头堵郝东之前已经回去过一次房里。往里走了没多久，发现郝东的速度有点跟不上之后，从包里摸索出了一副眼镜丢给了郝东。 那是他们这次的装备之一，同时附带红外和热感应功能的眼镜，在漆黑的地方也能及时发现活动的生物体。郝东以前总以为这种东西存在于科幻场景，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只要有钱，像这类装备还是有办法搞到的，即便国内没有，也能去国外订购，只不过价格就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了。 因为知道这眼镜的价值，戚绝就这么随手丢给他，吓得他瞬间汗毛都竖了，连脚下情况都来不及看，立刻伸出双手全神贯注的去接。脚下一个不注意绊了一下，顿时砖块滚落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前头走的戚绝立刻停了下来，原地蹲伏，郝东也学着他的样子立刻蹲下缩到了阴影里，并且感觉到了来自戚绝的阴冷视线。他觉得要不是场合不合适，这会儿小戚爷估计已经把自己倒挂起来抽打了。 好在这点声音算不上太明显，不久外头传来了几声猫打架的惨叫，接着又有砖瓦块滚落的声音，算是把他们这里的这点动静给掩盖了过去。 郝东突然想起二狗说他是“好运来郝爷”，莫非二狗还真有点神棍的潜力，竟然发现了他的隐藏技能？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在很不合适的时间里走神了，这应该是压力过大之下大脑的自我调节。 然而现在哪里是调节的时间，他乖乖戴上眼镜，扭头发现戚绝已经走出去了一截，立刻快步跟上。在这种环境里如果跟丢了小戚爷，那他绝对只能被警察叔叔们抓个现行，而且说不定在被抓住之前自己还会受伤。他可是还记得这里之前就出过不少事儿了。 所以说有些事儿就不能想，本来郝东就有些哆嗦，这会儿不早不迟的想起这里出过的那些事儿，立刻觉得凉气已经不是从脚底心窜上来的，而是直接由自己心里在往外冒。下意识的，他就跑的快了一些，尽量跟紧戚绝。这个男人气场比较强悍，在他周围的话，总觉得好像妖魔鬼怪就会拿自己没办法了。 他们有这家医院曾经的建筑平面图，戚绝又白天来过一趟，早就记熟了路线，在前头带路一点也不含糊。 他白天的时候之所以会进来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看到了这里头有人，而且很明显不是警方的人。所以他就跟了进来，然后被他发现在这里的地下似乎确实是还遗留着什么东西没来得及弄出去。 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但无论是能证明这家医院曾经违法的证据，还是一地下室还没来得及挪走的人体器官，或者是一地下室的严禁进口的医疗器械，诸如此类的东西完全能够说明这里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了。秦林把他吸收进探险队，目的就是让探险队的行动更有效率，所以如何让探险队的目的更快的达到就是他的职责。 戚绝有他自己的秘密，在他入队的这件事上，他欠着秦林的人情。秦林对他的意思他不是看不出来，但他无法接受那样的感情，所以只能从别的地方尽量弥补，至少也要让自己欠着对方的看起来不那么多。 因为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这次他才会决定来个速战速决。这里毕竟外头都有武装力量把守着，他相信就算医院内部有潜入者，除非他们已经和外头的部队里应外合，否则在不能有大动作的前提下，他们也是没办法对付他这样的老手的。 然而通向地下室的通道却有一扇很要命的门，要弄开那扇门他需要一个帮手，所以最后他还是把郝东带来了，因为就目前队里的人来说，这孩子最听话。 小剧场： 《谁最乖》 提问：乖的定义，一是要听话，懂得服从安排；二是要懂事，凡事知道主动去做，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三是要安静，不会咋咋呼呼的吵到别人。所以，探险队里谁最乖？ 郝东（抓头）：我基本上是会听话啦……安静？还行吧……做事主动的话，我有认真做饭……不添麻烦……将来我一定能做到的！ 二狗（炸毛瞪）：看我干吗！老子就这样了！这叫个性！ 女王：这种问题有意思吗？ 戚绝：…… 三道视线全部集中到戚绝身上。 女王：“很听话，让干啥就干啥。” 二狗：“很能干，什么时候都能指望得上。” 郝东：“没事的时候就老是睡觉，都不说话……” 戚绝（扭头整理背包）：“无聊！出发了。” 小戚爷完胜其他三人，夺得探险队里“最乖的人”称号，可喜可贺。 郝东：“小、小戚爷！不是我说的！不要抓我！啊――” 28. 中计了 更新时间：2013-11-16 似乎是郝东的好运气起了作用，这一路进来他们竟然没有受到一点阻碍。戚绝心里有些起疑，白天的时间太仓促，很多应该做的准备他都跳过去了，唯一可以有把握的就只是这里外头有武装，里头的人不敢太乱来，而他的目的只是确认一下这个地下室的存在。 但是现在这一路走来，四周实在太安静了，白天他跟着看到的人影进来的时候，虽然那人跑的十分安静而且迅速，但该有的动静还是有的。而且对方在他刻意的隐匿之下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他之后，还跟同伙有所接触。所以，这里不应该是一座无人的废墟，除非这些偷偷留在这里的人这个时候了还会按时打卡上下班。 然而现在，四周的一切就仿佛完全陷入了安宁之中一样，悄无声息，完全就是没有人迹的样子，难道那些家伙真的还会按时上下班？还是说，刚才郝东的行动已经惊扰到了他们，对方现在已经有所防备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戚绝又从背包里掏出一副眼镜――没错，他回去拿的不止自己的装备，郝东包里的也被他带了一些出来，反正让二狗略微多熟睡一会儿并不是难做到的事情――戴上，向四周看去。 没有，一点会昭示危险的情景都没有。这种状况让他心里越发的疑虑，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那个通向负一层的入口就在不远处，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在这里后退。而既然做不到后退，前进，并且把问题解决掉，就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郝东不知道戚绝心里的这些盘算，他只发现戚绝也戴上了眼镜，然后仔细的检查了周围。再后来，对方的步伐突然变的更加坚定起来，这倒是给了他不小的鼓舞，从他的角度来看，就是小戚爷已经确定了这附近目前是安全的，他们可以放手去做。 无论如何，这对于郝东确实是颗定心丸，尤其在他看到戚绝毫不犹豫的就来到了通向负一层的入口台阶附近之后。 “是这里？”郝东悄悄的问。 他不敢大声说话，他们也没有使用任何可以照明的工具。戚绝的眼睛就仿佛在黑暗里都能看清所有的情况，郝东则是完全靠鼻梁上的眼镜大概分辨着眼前的情景。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确实就停在这里了，他干脆把眼镜取了下来绑在脖子上。说实话眼镜反馈给他的红外线画面他是真的看不太习惯。 戚绝没浪费时间跟他解释，而是直接走上去检查起了那扇门。 这是扇对开的门，他记得它的结构比较特殊。不过幸好这种结构他以前见过，那是种平衡锁原理的门轴，必须同时在门的两边施加接近的力量，才能把门分开，任何一点力量的不平衡都会让门开不开。 本来这门并不特别厚重，他一个人的力量如果能分散到两边倒也可以。不过这门宽度有点大，他总不能一边用手按一边用脚去够，所以最后才不得已回去喊了郝东来。 戚绝上下仔细看了一遍，又上手沿着门的四周边沿摸了一圈，确定这就是他下午进来找到的那扇门，这才回到门前半跪下，从包里取出工具，先破解门上的密码锁。 郝东这会儿很自觉，看戚绝开始动手，他拉起了脖子里的眼镜挡在自己眼前，透过厚重的镜片努力注意四周的情况。 戚绝速度很快，一阵轻微的连续滴滴声之后他就站了起来，招呼郝东过去，指给他看右侧靠近门边墙上的一个嵌在墙体里的大金属方块按钮：“用力按这里。” 郝东很听话，立刻伸手上去用力顶住，就觉得那金属块略微陷进了墙面一点，但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看他已经上手，戚绝来到了左侧的金属块前。他的力气比郝东要大得多，但现在需要配合郝东，只能一点点加重手里的力道。不久之后，就感觉到掌中的按钮突然一松，整个向着墙面内里退了进去。 另一边的郝东也被手里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但随即想起戚绝的嘱咐，又伸了出去，有些犹豫要不要跟着已经陷进墙体的按钮过去继续按。 不过他的犹豫没坚持几秒就消失了，因为中间的门在两侧的按钮退到底之后开始发出嗡嗡的机械启动声音，接着向两边滑开来，通向负一层的通道出现在俩人眼前。 负一层看上去比地面上还要黑，郝东看着那一团仿佛等着吞噬进入者的黑暗，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不知道在负一层能不能开灯？进到地面下，开灯的话，外头就看不到了吧？ 不过他们现在还没进去，自然暂时还是只能先和光源保持距离。 戚绝看了看一团漆黑的入口，又看了看郝东，终于开口嘱咐他：“你留在这里，万一有任何不对劲就跑出去，尽量制造噪音，让这里驻守的军官救你。” 他们是从侧翼的楼体里穿过来的，现在在的地方曾经应该是医院的大厅。这个负一层的入口看起来原本应该是利用率很高而且并不避讳人的一个入口，距离大厅门口只有十多米的距离，旁边就是位于整个大厅后部正中间的往二楼去的宽大楼梯。如果遇到什么事情，郝东只要全力往外冲，肯定就能惊动外头驻守的官兵。 戚绝是好意，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带郝东来这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自然不想继续带着对方冒未知的险。不过郝东算不上是个听话的合作者，听戚绝的意思竟然是要在这个时候让他退出，他不干了：“我和你一起下去！” 他没有列举自己要跟下去的理由，他知道和戚绝这样性格的人打交道，能否说动他们不在于语言的多寡，而在于自己的一个态度。所以他现在的态度十分明确而且坚定，反正你小戚爷别想着临到重要关头却把他郝小爷一脚踹开！这里的秘密他也有权力知道，毕竟这也很可能和他的过去有关！ 楼体里太暗，戚绝终于露出了帽檐下的双眼。这会儿这双在黑暗里仿佛野兽眼睛一样闪着幽光的眼睛盯向郝东，郝东不由的又有了那种仿佛被猛兽盯住，全身僵硬不敢动弹的感觉。不过这次他没有躲避，而是直直的看了回去，虽然对方的目光让他几乎腿肚子都要开始发抖了。 戚绝终于皱起了眉，他没想到郝东这会儿态度会如此坚决，甚至让他觉得如果他不答应，说不定他刚走郝东就会去外头把驻军全都喊进来。 要是郝东真这么做了那可就不妙了。 根据之前搜集到的资料，他有把握认定这下面的情况目前应该还是保密的，躲在这里的那伙人做了很多手脚，为的就是守着这下面的秘密，因为他们目前没办法把那些东西立刻运走。如果郝东不管不顾的折腾，那很难推测之后会对他们整个队伍的行动造成怎样的影响。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直接把对方打晕，但那样的话万一有人过来，郝东会十分危险。所以为今之计，似乎除了带他进去，别无他法。 戚绝并不是纠结的性格，决定了就做：“你要对你自己的安全负责。” 郝东猛点头：“一定。” 看他答应的干脆，戚绝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跨进了黑暗里。 这个地下室一样的部分在这片建筑的平面图上并没有被标注出来，不过按照常规，里面起码应该有个走廊或者更加向下的楼梯。然而两人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的空间十分狭小，顶多也就两平左右的空间，左右都是金属墙壁，正面则似乎又是一扇门。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是个两头都能开门的电梯间。 戚绝在里面那扇门上摸索了一会儿就打开了门锁，两人继续前进，这次感觉上好像进入了一个比较空旷的空间里。戚绝小心的掏出聚光手电四下里看了下，意识到这好像是个仓库。 郝东手里没装备，只能继续戴着那副红外眼镜东看西看，突然他拽住了戚绝：“有人。” 可惜他的反应太慢，示警的话刚出口，身后本来就已经是半掩的门“砰”的一声牢牢的关上，把他们彻底的关在了这个仓库里头。 小剧场： 《关于马失前蹄》 二狗：你说你们怎么那么笨呢，一下子就中招了！ 郝东（脸红）：都、都是我不好…… 二狗：你别先打岔，有小戚爷在这儿呢，让他先谈谈当初怎么会答应放你一起的呗。 戚绝（瞪）：…… 郝东（哆嗦）：是是是我的错啦…… 二狗：你别…… 戚绝（看郝东）：对不起。 郝东：耶？ 戚绝：以后不会了。 郝东：啊？哦…… 戚绝：相信我。 郝东：哦，好…… 互相凝视ing 二狗（打个寒颤）：喂喂你们不肉麻啊！够了啊！而且你们跑题了，问你们怎么会那么容易中招呢？ 郝东（愣愣的扭头）：哦……是我的错…… 戚绝：（盯着郝东）不要自责，不会再发生了，放心。（转头瞪二狗）你想听什么？ 二狗：…………小的错了！小戚爷饶命！ 29. 冰库 更新时间：2013-11-17 本来以戚绝的身手，人都走到他们附近了，不可能没发现。可惜他们随后就发现，这里原来是个冷藏库，四周厚实的墙壁隔音效果十分好，这才导致外头的声音不容易传进来。 而且这个冷藏库的门轴似乎被人改装过，一般这种房间的门要开关都需要很重的力道，但这个门轴本身十分轻便，而且是带弹簧的，从被推开到一定角度的时候起，就在自己慢慢关起来。等郝东转头去看门外的时候，其实已经关上了大半，要不是那人就站在门边，郝东都未必能看到他。 不过就算如此，要让戚绝完全没有察觉，也说明那人的手脚真的很轻，应该是惯于做这样事情的，说不定本身就是个毛贼。 但是现在暂时去猜这个人的身份这种事已经不重要，几乎是看到门在关起来的瞬间戚绝和郝东同时都有了行动，然而他们这会儿已经走的比较深入，就算是戚绝的身手再迅速他也不会瞬移，最终还是没来得及赶上对方的动作。 两人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除了戚绝手里的手电还在发出光芒。但在周围浓重的黑色里，这种小功率的聚光手电效果也被大打折扣。 戚绝只是呆了一会儿就行动起来，郝东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因为戚绝开始沿着墙边检查，似乎是在寻找光源开关。这种大型冷藏库不太可能里头没有安任何照明设备，那么应该就会有电源开关。 开关很快就被戚绝找到，可惜按了很多次都没反应，最后戚绝甚至把那开关的面板撬开看了，里面线路完全没问题，看来要么就是灯泡被破坏了，不然就是这里没有通电。 第二个可能性随后被证明不是很精确，他们所在的这个冷藏库应该是有电的，只是照明线路没电。因为在戚绝停下动作，房间里完全安静下来之后，郝东听到了细微的嘶嘶声，好像有什么设备开始工作了。 郝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是戚绝显然立刻听出了那是什么声音，并且马上顺着声音的方向摸索了过去。最后手电的光照射到了一排制冷口上，丝丝的白雾正从里面喷薄而出。看到这景象，戚绝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这里的面积不算小，但真要说，也不算很大，顶多也就是一个房间的大小，三十多平的样子。这也是最初迷惑了戚绝的地方，在光照严重不足的前提下，他一开始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普通房间。 但现在来看，这分明是一个移动式的冷藏库。躲在这里的那伙人，发现了他的意图，并在那扇通往负一层的门背后临时制造了只能通向这里的通道，进而把他们引导进来，一网打尽。也就是说，下午时候他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没有被人发现，但实际上行踪已经暴露了。 戚绝感觉到了无形压力，这里的事情背后所指向的内容应该比他们现在所掌握的情报里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很多，起码，他们的警惕心能让他们发现他，这说明对方的谨慎程度十分高。不过这点压力目前还不至于让他感到负面情绪，对于冷藏库这种地方，他多少是有点了解的，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机会逃脱。 倒是郝东，他有些担心的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后面的少年，果然即便只是借着手电的余光，他都能看到那孩子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显然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平生第一次，戚绝感受到了一点点后悔。 他早就知道这孩子除了做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或许在失忆前这孩子也是有故事的，但如今他只是个普通的十九岁大男孩，困境求生的技能程度是初学，经验基本是零，心理抗压能力也几乎是零，却还把他拖进这种境地里。一旦遇到问题，对方十分有可能因为情绪崩溃而在他寻求脱出办法的时候造成阻碍。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人是他自己喊过来的，如果说对方要为自己的弱小负责，那么他也要为自己的轻视和鲁莽负责。最终戚绝只是掉转头回去门边，同时嘱咐郝东：“把你手里的衣服都穿上，不许哭。” 郝东这会儿真心没想到哭，因为他已经完全呆愣了。 一方面是，他对戚绝有着一种十分盲目的崇拜，总觉得跟着这个人怎么都不会遇到问题，结果怎么现在好像直接就被人暗算了；另一方面则是，就在刚才那点时间里，他觉得自己脑子里模糊的升起了一种奇怪的共鸣感，不知道是对这一片压抑的黑暗，还是对这种突然陷入困境的状况。 不过就算他努力去想，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他们之前停留的位置是在制冷口的下方，戚绝往回走了，他还站在这里，随着电筒光芒的远离，四周黑暗压上来，冷风的感觉越发明显。 郝东的身体真实的反应了他现在的感觉，条件反射的就发起抖来。戚绝的话很适时的出现，把他从呆愣状态唤醒。不过郝东的第一反应不是按戚绝的话去做，而是紧赶两步，先追上戚绝再说。无论如何，哪怕他们现在掉进陷阱里了，戚绝能想到的解决办法肯定比他要多。 然而这一次对方像是十分了解他们，把各种可能的出路都先堵死了。 首先是戚绝检查了一下门锁，发现其实这扇厚实的大门根本没有锁起来，而是被从外头通过什么办法卡住了。 明白这是一个冷藏库，就能明白如果要在里头关住什么的话，这种从外头卡死的办法比上什么锁都有效。因为冷库的门都有厚度，而且密合度特别好，外头卡住了，里面根本不可能从门缝里捣鼓。至于卸门板就更是不用想了，门板的转轴都是内嵌的，严丝合缝，根本没有下手处。就算他力气大的能徒手举起一吨重的山石，这会儿也没有任何用。 想了想，他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试试。门上有从内部拉开的把手，很诡异的不是常见的那种下压式把手，而是那种平面上凹陷一块，上面有弧形盖的样式。这种形式的把手完全只能在门没锁的前提下达到在内里把门拉开的目的，也就是说，依然不太可能从这上头找到脱出办法。显然对手考虑的还挺周到。 戚绝用足力气去拽，然而一分钟后他就发现，外头卡的东西必定很难对付。普通直径四公分以内的铁管他都能弯折拉开，但外头卡着的东西他这么用力都拉不动，搞不好是相当厚重的钢条。 郝东这个时候总算已经完全回神，也已经听从戚绝的安排，把塑料兜里之前换下来的衣服都套上了身。这些衣服本身吃透了汗，又在塑料袋里窝了很久，上头一股子味道。好在现在冷库里温度已经很低，这点味道不久就不再对他造成困扰。也亏了这多的一层布，郝东打摆子的情况略微有所减轻，也就能注意去观察戚绝的动静。 这一看就让他心里吃惊不已，他知道戚绝力气大，但这会儿看他已经把那个门把手的盖子拉的变了形，最接近中央的位置甚至已经有些开裂，还是很有种在看魔术表演一样的感觉。然而转念一想，这种惊讶又变成了害怕：这门如果打不开，他们要怎么出去？ 戚绝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想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一眼却先扫到了跟在身后的郝东，身上虽然已经把手里的脏衣服也穿上了，却依然很单薄，脸色也相当的不好，身体还有些轻微的抖动。 这里的制冷机制已经启动了，从刚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是使用间接冷却工艺的冷藏库，那么暂时这里的空气应该不用太担心。因为间接冷却会有一个抽出房内空气，冷却之后再用鼓风机送入的过程。有这么一个过程，一般来说，循环的途中就绝对不会做到完全密封，因为这种设计会考虑利用抽送风的环节同时保持冷库里的空气新鲜度，如果这个冷库是医用的，那进入的空气还会进行消毒。 所以对方的想法应该就是冻死他们，可实际上要让一个人真正冻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不定他们只是觉得自己不好对付，所以想让自己丧失行动能力？可是，看着郝东，戚绝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要让他冻僵丧失行动能力没那么容易，但是郝东的话就难说了。不说冻死，就这孩子那个单薄的样子，随便冻伤都是有可能的。 小剧场： 《假如郝东不在》 二狗：小戚爷，如果郝东不在那儿，你一个人被关在冷库里了，你会怎么办？ 戚绝：…… 二狗：来来说说嘛，别不好意思。 戚绝（瞥）：…… 二狗：小戚爷，别这么不给面子嘛。 郝东：那个…… 二狗：小孩子别打岔。 郝东：不是，我是说，小戚爷的意思是只有他的话不会发生那种事。 戚绝：嗯。 二狗：为什么？ 郝东：因为当时小戚爷把背后的情况都交给我了啊，可是我没做好……（低头） 戚绝：别在意。 郝东：抱歉…… 戚绝（伸手揉郝东脑袋）：没事的。 二狗（惊）：我靠！那间冰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30. 照顾 更新时间：2013-11-18 郝东这种情况显然对他们接下来的几个钟头的死扛是不利的，他们现在没办法和外界沟通，只能等女王和二狗发现问题然后赶来。可是按这个冷库的体积推断，这估计就是个移动冷库，也就是说，就算女王他们到了，也不一定还能在原来的地方找到他们。而要撒开网去找，时间上肯定又得耽搁。 戚绝对自己的体质还是有把握的，冷库要完全达到设定的冷藏温度，中间耗费的时间不一定，但总体根据目前降温的速度也大概可以推断，起码两三个小时应该还是需要的。何况只是降到零度的话，对他来说基本上没什么用处，所以如果对方确实是有备而来，起码会考虑零下五六十度，甚至到零下一百度以下，那么时间会需要更多。 所以其实他已经开始觉得对方的目的应该不是马上弄死他们了，因为如果只是他，就算真没办法自己逃出去，等女王他们来营救还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们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不会那么傻的直闯，肯定有需要的话会直接用惊动外头军队的方式，利用军方的力量搜索。那样做会快很多――当然后果也就比较麻烦。 然而郝东的情况不好说，这孩子太单薄了，气色也不是很好。明明和他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几乎每顿都是大鱼大肉，可是到他身上就好像全都没有用处一样，不说人没有壮实多少，就脸上的血色都没增加多少。就像是个直肠子，这会儿吃下去的转个身就全排泄掉，自己一点留不下似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除非他马上找到逃离这的办法，否则就只能是硬抗。到时候温度跌到极低的程度，这孩子能不能撑得住，他觉得自己没有把握。 郝东注意到了戚绝的视线，在手电光的背后，明明还有帽檐的遮挡，他却能看到那双眼睛亮的灿若星辰，眼中的情绪是一点懊悔，以及一些担心。于是他突然明白，这会儿的自己大概又成了累赘了。 其实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有抱怨的情绪的，这里并不是他自己想来，是戚绝主动把他带来的。他原本应该和女王他们一起行动，安全系数就会高出许多。可戚绝不仅自己擅自行动，还把他也拖了进来。这个责任，绝对是在戚绝身上。 然而他没有，他这时候只是感觉到了一种自卑，接近于自我厌恶的自卑。 如果不是自己这么没用，说不定他们现在根本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毕竟刚才他是跟在戚绝背后的，如果他能再警觉一些，早点发现冷库外头的人，这会儿的情况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算他做不到提前示警，那也起码身体素质再好些，比如那扇门，戚绝一个人拉不开，但如果他也有他那样的力气，两个人努力，说不定就能打开。 可事实是他最终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陷入困境，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戚绝一个人在困境里努力，最后变成需要戚绝担心的一个包袱。 这种强烈的自卑感觉在看到戚绝担心的眼神的那一刻达到了最高点，让他的脸色越发的惨白。 在他的了解里，戚绝是个彻底的冷面神，这不是说他常年板着脸，而是他对于任何事情，情绪的波动都不会太明显。他也会笑，也会苦恼，也会因为某些事情而乐呵，但这些情绪在他身上的表现都很淡，淡到如果不注意就不会察觉到。可现在对方眼里的担忧如此明显，郝东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只觉得眼下说不定自己带给戚绝的麻烦还比这里本身的麻烦要大。 “小戚爷……” 耐不住这种气氛下产生的压力，郝东最终还是先开了口。喉咙很干，声音也发涩。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嗓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温润，轻轻的开口，却因为喉咙的干渴而没办法把声音表达清楚，后半截就带上了一点碎裂一样的颤音。 戚绝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事实上，就连路边看到淋在大雨里的小猫崽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不适合生存的，那就早点死掉，这对于不适者本身和他们身边的人都是种解脱。 所以郝东之前的状态只让他担心会对自己的行动有所妨碍，尤其如果郝东出了事，那对整个探险队来说都是不利的。然而就这一声颤巍巍的小戚爷，却让他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尖上拨了一下，不是很明显，但随之而产生的替对方感到担心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 戚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如果对面是个姑娘，他或许能更明确的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虽然暂时他还没有那个机会有那样的经历过。但对面只是个孱弱的小子，苍白单薄，是他最为不放在眼里的那种小男生。他实在不太理解为什么同性也能给自己一种似乎想要去呵护对方的感觉，毕竟在他看来，胆小无力的男人比女人更没用更应该被淘汰。 不过现在没时间让他去多思考这种情感型的问题，那太细腻了，等他在这里把这些事情想通，说不定他们已经都冻僵，只能维持着现在的姿势站在这里，再也挪不动步。 不管对方给自己带来了什么理解不了的感觉，总归一句话，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这大男孩儿在这里出事。这在外头情况不明的前提下可能不太容易做到，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总之他眼下也只能尽力给这家伙自己力所能及的庇护，把他需要靠自身素质硬抗的时间减少到最少。 想到这里，他才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了的事情：“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郝东一愣，没想到对方瞪了他那么久，最后问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不过他确实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被戚绝带出来了。没吃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身体需要热量的时候，胃里却没有给养可以提供补充热量所必须的营养。 这在眼下显然是相当糟糕的，所以郝东老老实实的点头。他这会儿充分相信小戚爷掌握的情况越到位，对他们眼下的处境肯定能越有利，也顾不上自尊之类的东西了。 看他点头，戚绝卸下了背上的大包，放到地上，打着手电翻了一会儿，接着给郝东递过来两个盒子：“先吃一盒。四个小时后没人来，再吃一盒。” 戚绝的行动完全不在郝东的意料之中，这让他又呆了一下。但是对方的手一直抬着，拿着一个不小的盒子，这个盒子上面还叠着一个，就这么伸着等着他接过去。这次郝东很快回过神来，把盒子接到手里一看，竟然是两盒会自加热的米饭。 这种东西曾经风靡过一段时间，在他为数不多并且是和厨艺相关的过去的记忆里，有这玩意儿的一席之地，不过评价就糟糕了，那是绝对让你吃了一回就再也不会想第二回的味道。 没想到戚绝手里竟然还有新鲜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反正国内各大超市是不太会看到这东西的，就算是7-11之类的连锁店，卖的多的也是普通盒饭，店里有微波炉帮忙加热，那样出来的饭味道可比这个自己加热的好多了。 不过他现在没得挑，而且这地方全封闭，肯定不可能有微波炉提供给他用，反而这种自己会加热的饭很适合这样的环境，至少可以让他吃上一口热的。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郝东坐下来，撕开一盒的包装纸，把盒饭放到地上，掏出里头盛着饭的小塑料盒，把水包和发热包叠好，再把小塑料盒归位，盖上。沿着大饭盒外头的边缘摸了下，找出上面的拉扣拉开，伴随着化学反应会发出的那种嘶嘶声，整个盒子很快就热了起来。 小剧场： 《关于盒饭》 逃出困境之后郝东开始对在冰库里吃过的自加热米饭产生了兴趣，以他厨师的直觉，那玩意儿完全有可以改良的地方――不惜工本的话。 后来他们有了一点闲暇时间，于是他打算自己来做。 对此他的队友们有着截然不同的意见。 女王：“你的厨艺我还是认可的，你要自己负担这笔开销的话，我没意见。但是不能耽误我们的计划。” 郝东：“哦好。”大不了趁休整的时候多做些，不过这么一来保鲜的问题又得另外考虑了。 二狗：“你小子是打算抢我后勤的任务吗？我可不会领情，也不会给你报销的！不过试吃的话可以找我。” 郝东：“…………好。”就知道吃货靠不住！ 戚绝：“跟我来。” 郝东：“诶？” 崭新的大厨房，所有用具一应俱全，亮晶晶的闪瞎了郝东的眼：“哇哦！” 戚绝：“这些东西够用了吗？” 郝东：“够！够了！” 戚绝：“要什么材料写下来，随时订新鲜的来用。” 郝东：“哦好……” 戚绝：“保鲜和封装加热材料的活儿你不用管，会有人来做。” 郝东：“嗯知道了……” 戚绝：“还满意吗？” 郝东（呆愣）：“满意。” 戚绝（微笑）：“你满意就好。” 隔壁戚家众小弟哭：难道这一任家主又是老婆控！ 31. 差距 更新时间：2013-11-19 盒饭是鱼香肉丝味的，但是吃在嘴里，黑灯瞎火中郝东觉得还真不好说自己吃到的是什么。肉丝基本没有，姜丝给的还算量足，但是另外还有一种绵软的说不清吃到的是花生还是萝卜丁的口感，搭配着湿漉漉的米饭，很难让人有胃口。再加上调味也有些诡异，香味和咸味都不是很充足，鲜味更是属于梦幻的东西。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郝东逼着自己硬塞，就这么一小盒的饭，估计他也没可能吃完。 好在米饭终究是米饭，吃下去之后，很快四肢就跟着感觉到比刚才暖和了许多。可惜发热包保温的时间不长，刚热完饭还很烫手的时候郝东把它塞到了衣服里，这会儿饭吃完了，那包基本上也已经凉了，想靠它取暖可能性不是很高。 在郝东吃饭的时候，戚绝打着手电沿着整个库房转了一圈。 这是个接近正方形的冷藏库，估摸着三十多平。冷库中间什么都没有，唯一能看到冷库在工作的是那个制冷口，光照不足，排气口在哪儿找不到。这里的墙面是金属的，估计隔热材料都被保护在墙面里头了，想要从这上头想办法也不太实际。 墙根之类的地方不用说，肯定都是加固的。戚绝转来转去，除了在靠里的墙面角落里发现一角怎么也撕不掉的商标，上面有某某制药字样，证明这个冷库很可能以前是用来运输药品的之外，基本上也没有有用的线索。 戚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对方能在这里外头都是地方驻军的时候偷偷的弄出这么一个冷库来专门关他们俩人，说明不是对方能力十分高强，就是和当地有什么牵扯。他们没有马上试图弄死自己，而是选择了这种关押的形式，莫非还有别的目的？ 想到这里戚绝突然心里一凛，他们被关在这里，秦林和二狗必然会来找他们，等他们到了，整支探险队也就都齐了。如果对方想要一网打尽，自己现在毫无疑问就是很好的诱饵。尤其他还傻逼兮兮的带了个拖油瓶过来，并且过来之前还潜回房间拿了点东西，像是怕人不知道郝东是跟他一起走的一样。 可是，他又觉得疑惑，这种步步紧逼的被追踪被猎杀的感觉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现了，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只是遇到一伙小毛贼，不敢杀人，才想出的拖延之计？ 毕竟这世上也不是哪里都有像自己家族里的那种人的，至少他跟着女王到处跑的这几年，绝大部分的危险都只是来自于被惊吓到的胆小的家伙的反击――虽然有时候你会相当吃惊于他们的设计，因为那往往起来一点也联想不到做这种设计的家伙本身看上去是那么的懦弱。 看到吃完了一盒子饭，把另外一盒子揣进怀里，再把地上的破烂包装都捡起来用他之前装脏衣服的袋子装好，这才抬眼看向自己的郝东，戚绝觉得那种强烈的现实感又回来了。 他们分明已经陷入了一种电影里才会见识到的场景，四周温度在不断下降，面前的孩子虽然吃了饭，身上也加了衣服，但不多久就又开始有些哆嗦。可是这个孩子的举动却自然而且十分讲公共道德，要不是这里没有垃圾桶以及水龙头，戚绝毫不怀疑对方会把吃剩下的空饭盒丢到垃圾桶里，然后去洗脸洗手。而最主要的是，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自然的就和在自助餐厅里一样。 倒不是说戚绝会有一些很不好的习惯，比如随地乱丢垃圾什么的，但是一般来说，处理垃圾的办法会有所不同。尤其是在眼下的场合，简单些的，直接揉成团踢到角落里；麻烦些，直接烧了。 在普通人的眼里，一定是自己的方法才比较诡异。这种奇怪的落差让戚绝有了微妙的不适应感，这种好像跑错片场一样的违和感到底应该算谁的责任呢？想着，他的思维也开始有些跑偏。 郝东注意到戚绝看了一下周围情况但似乎没结论，最后视线却落在自己身上开始发呆，心里有些发慌起来。 这个冰库显然制冷效果不差，他刚吃下去一份饭，才觉得热乎起来没多久，这会儿又开始觉得冷了，显然是冰库里的温度在这点时间里又下滑了很多。越冷越容易更冷，所以现在的降温肯定比之前要更明显一些。但是就算这样了，为啥小戚爷不是再抓紧想想办法，而是突然盯着自己发愣了？ 郝东已经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膀子，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小戚爷？” 戚绝被郝东的声音惊醒过来，突然意识到不对。他不是那么容易思维分散的人，刚刚竟然开始走神，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从现在起再不仔细些的话，这种温度也已经有可能造成他的精神不集中。这种时候他的身体状态会从全面应战变成休息备战，虽然同样警惕，但应激机制没有全力启动的话，就算不至于威胁生命安全，却也容易让自己出事。 戚绝把思维收拢回来，专注到眼前的事情上，就看到郝东自己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看样子很想蹲下去让身体团起来。但这会儿冰库里的空气有比较明显的温差，越高的地方温度相对就比较不那么冷一些，所以他蹲不下去。 郝东的样子让戚绝刚刚松开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想了想，又去包里翻看，还好，压在包底的那身探险服还在。 这是哪一次行动时候留下来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反正只要条件允许，他就习惯多准备一些东西。不过探险服这种东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超量消耗的情况，这让他几乎想不起来是不是已经把这身备份的拿出来了。幸好没有，今天真好可以用来救急。 这是身普通的探险服，并没有额外的保暖功能，但毫无疑问要比郝东身上的t恤和大花沙滩裤保暖许多。戚绝身量高大，比郝东高出一个头都不止，这一身郝东套上之后显得有些空落落，但扎紧了袖口裤管之类灌风的地方的话，倒是比贴合身体的衣物感觉更保暖一些。 戚绝不知道郝东这个样子能坚持多久，现在觉得暖和也只是因为衣服包住了部分空气，并且把它们和外界不断降温的空气暂时隔离了一下，所以贴近郝东皮肤的那部分空气会相对让人体觉得舒适一些。可是探险服不是密封的，终究还是会随着室内温度的下降而越来越钻进寒意。 不过好在对方杀意不明显，也没有直接往这房间里灌毒气什么的，他们现在既然还有体力，略微的运动一下，让身体热起来一些，会比傻站着好些。想到这里，他让郝东跟上，又回到了冰库门边。 任何冷藏设备，门的密封总是比较费功夫的，一般也会加一圈材料。这里的门也是一样，门缝中间有一圈薄薄的但却绝对存在的橡胶密封条。 这扇门是向内开的，要卡死只能在外头动脑筋。戚绝记得进来的时候，他在门锁的上方位置看到过一个凹口向上的卡子。但是那东西伪装的很好，凹槽不是很深，而且横贯了整个门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很方便着力的大拉手。再加上一来那时候光线不足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二来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门锁上，而且在旁边的墙上也没有看到对应的卡槽，竟然大意了。 现在回想起来，肯定是他们之前看到的这个冰库门两侧和门成直角的墙都是假的，而正经在冰库墙上，可以配合门上卡槽使用的那个卡槽被假墙给遮住了。 所以如果能把这层密封的橡胶去掉，说不定能有办法从内部探出去，顶动外头卡住大门的玩意儿。 要去掉这种橡胶一般人可能不太容易办到，但是对于戚绝却不算太麻烦。他右手在腰间一拉，一条泛着银光的柔软鞭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小剧场： 《关于欺霜》 郝东：“小戚爷……？” 戚绝：“嗯？” 郝东：“那个，能问个问题吗？” 戚绝：“说。” 郝东：“你的武器……能看看吗？” 戚绝：“……” 郝东（缩）：“抱抱歉！当当我没问过……” 戚绝（犹豫片刻）：“给。” 郝东抖着手接过来，确实是软软的一条，不过一指多宽，如银似霜，泛着清冷的光芒，就是打死他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戚绝：“想学怎么用它吗？” 郝东：“唉？可以吗？” 戚绝：“嗯。” 郝东：“可是我没有内劲，连让它变硬都不可能。” 戚绝：“其实很容易的，你要和它心意相通。” 郝东：“哎？” 戚绝：“看着它，然后一心一意想着让它成为剑的状态。” 郝东听话的盯着欺霜，用力的想，成斗鸡眼。然后突然，他发现欺霜动了！ 不是错觉，手里原本软软的像细长软银条一样的武器渐渐的挺立起来，寒光从剑面上散发出来，凌冽却又灵动，仿佛自己就有生命一样。 郝东保持着“o”型嘴说不出话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里的欺霜，满心震惊：原来这真的是能懂人的意思的武器！ 戚绝看着郝东脸上惊讶的表情，在一边默默的隔空发力维持欺霜的状态，心里十分满意。 隔壁戚家小弟们再次泪流满面：这就是个主母当家的节奏啊！ 32. 妖异的红 更新时间：2013-11-20 郝东一直密切注意着戚绝的举动，所以立刻发现那不是鞭子，那竟然是只存在于传说中、据说实际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一把软剑！ 其实软剑不是没有，甚至看古装武打片都会发现，不少演员手里没开刃的剑就是软剑，动作用力比较猛了，剑身就发颤了。这种软剑是钢合金打造的，虽然可以弯曲，但那种柔软也只是针对硬剑而论，并不可能真的达到像晋代诗人刘琨在《重赠卢湛诗》中说的那样，“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戚绝手里这把软剑毫无疑问不在这个范畴，材料什么的郝东是根本没可能弄明白的，他只知道这东西戚绝刚从腰上抽出来的时候，真的柔软的看起来就像是绳子一样，就那么软绵绵的垂在地上。直到戚绝突然有了动作，那软软的剑身立刻就绷的笔直，甚至能听到这个状态变化太快而带起的细微“嗡嗡”金属震动声。 气势这种东西，有时候出来的就是这么简单。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剑尖指地的动作，郝东甚至还是在背后观摩的，但那一瞬间，却觉得周身的温度又莫名的下降了不少。不过郝东明白，这种寒意不是外在的，而是让人头皮发紧的那种危机感所带来的。跟前的小戚爷，身上的气势在这一瞬间，突然又变了。变的更加凌厉，也更危险。 郝东这会儿是大气都不敢喘了，眼神发直，心却跳的厉害，原本苍白的脸上甚至也因为这种激动而带上了一丝的红晕。 这种软剑之所以说它只是传说中的东西现实里不可能出现，就因为按照现代科学研究，实际上没有什么柔软的材料能够真的因为所谓的“气劲”而被改变本身的特质。而“气劲”这种东西，更多的是被解释成了一种巧劲，而不是一种可以按照使用者意图释放的、实质性的“气”。 然而现在这种现代科学中被判断为不科学范畴的事情正在眼前发生，戚绝反手抄起剑，用力扎向了门缝间的密封橡胶条，剑尖就跟切豆腐似的直接就没了进去，他再往下一压，一挑，一条半米多长的橡胶条就到了他手里。 郝东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拉到了戚绝跟前，手里被塞进了那段橡胶条：“用力拉。” 这会儿他可听话，小戚爷让干嘛他就乖乖的干嘛，立刻双手握紧了橡胶条就开始往后用力。 戚绝并不真的需要郝东的帮忙，但他想让郝东略微运动一下，达到不出汗，但是让身体热起来的程度。虽然这样做会加速消耗郝东体内的能量储藏，不过他也相信女王他们的能力。 除非设计这个陷阱的人本身本事也极大，可以在警方眼皮底下把这个移动冰库运出去，否则就在这一片地方里头，女王他们肯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而只要有一点点踪迹，就算要惊动警方，他们也一定会在今晚把他们弄出去。 这是种对队友的绝对信任，早几年戚绝是肯定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这么信任别人的，但这种不敢相信的事情确实已经发生了。 当然他也考虑过对方会不会已经打通了当地驻军的关窍，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他们已经完全打通了上下关系，那么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事都不用顾虑，从源头上就根本不可能让这片废墟弄出闹鬼的传闻来。 基于这一系列的考虑，郝东应该不需要为过于长久的时间耐力战做准备。在现在略微让他觉得好过一点，对于帮助他建立正面积极的对抗现下环境的心态是有好的暗示的。 戚绝料想的不错，虽然现在室内的温度下降的更快，他们周围已经开始被白色雾气所包围，但郝东的精神头却比刚才好了不少。刚吃完东西，再略微一消耗，身体的反应跟上来，更重要的是，心理上已经没有了坐以待毙的感觉，郝东觉得他们说不定下一刻就能出去。 这种封条要弄出来，以郝东的力气来说，确实比较困难。在他没发现戚绝的真实想法之前，他一直在努力尝试。不过戚绝过一会儿就会让他停顿一下，避免他的体力直接透支。同时自己则趴在那露出来的细缝上头，不断的用剑尖去感觉门对面的情况。 拉出来的封条不够厚，这不对劲。刚才进来的时候虽然没立刻注意到门的厚度，但他注意过墙的厚度。这门两边都和墙齐平，也就是说，厚度应该一样，那就应该都有差不多15公分的宽度。可是这封条的厚度顶多五公分，虽然拽在手里已经挺敦实了，但和实际相比较就知道，外头只怕还有十公分的厚度全是门板材料。而且那部分和墙壁严丝合缝，他的剑插不进去。 看来这些人做的很到位，无论是什么朝向，既然是用来关人的，那就从外头杜绝一切可能。 身体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重，在密闭的空间里很难感觉到正确的时间流逝速度，幸好他的手机还在身边，这种探险用的机型不会在乎目前的室温，除了没信号，其它都好。所以戚绝能看到，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耗了两个钟头了。 郝东还在拽那根橡胶条，这会儿他已经多少有些明白戚绝的意思，再加上自己的动作也不灵活了，所以拽的不是很用劲，只是觉得冷的有点扛不住了，就上去拉一会儿，自己也在地上多蹦跶几下，就像是在给自己一个可以出去的信念。 冰库里的温度在之前的二十分钟里下降的很厉害，零度肯定已经过了，但是戚绝从小受到的训练，让他在判断现在这个温度是不是已经会让人面临危险这点上有些迟钝。他不清楚这是到了零下十度还是二十度还是三十度，只能从四周墙壁上的霜和空气中雾气的程度来判断，应该还不会超过这个范畴。 郝东这会儿的动作已经很迟钝了，他的手脚都扎进了衣服的袖管裤管里，并且里面还加进了戚绝之前从自己身上脱给他的t恤。但就算这样，他的嘴唇也已经紫的厉害，鼻子都不通了，眼前一片雾蒙蒙的。 戚绝让他停下动作，给他从怀里把第二个饭盒挖出来并加热好，然后看着他用不太灵便的动作一点一点把那些饭都吃完，再迅速的把还带着余温的饭盒塞进衣服里，汲取那最后一点点温暖。 探险包里的东西也已经都被取了出来，里头的防水布，甚至小急救包里的纱布，都已经被裹到了郝东身上；包本身是厚实的帆布，也被戚绝用力给郝东绑在了胸口到肚腹的位置，尽量对心肺这些内脏多一些保护。 戚绝身边原本还带着一小瓶酒，是纯度很高几乎可以当酒精用的烧刀子，郝东虽然完全喝不惯，第一口就呛的死去活来，但最后那些酒还是灌了不少到他肚子里。 所有这些措施加起来，总算让他这会儿还能站直在地面上，而不是直接倒下去。戚绝不敢再给他喝酒，因为郝东这会儿看起来显然已经醉了，只不过自己苦苦的支撑着没有倒下去。 看郝东这个架势，戚绝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扣到了郝东的头上。头部是散热很厉害的一个部位，这孩子不经冻，在隐藏某些秘密和救人之间，他还是只能选择后者。 头上突如其来的温暖感觉让郝东呆愣了几秒，因为寒冷和酒精，他现在的大脑反应已经基本完全都是浆糊了。但他最终还是抬起了头，看向面前沉默而高大的男人。然后他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面前没有了帽子遮挡五官的戚绝，那张脸让人一眼望去就会感觉到窒息。并非是可以用英俊之类的词语泛泛形容的那种帅气，但是那样的五官搭配着他本人的气质，绝对是合衬到让人嫉妒老天爷的不公。 他的体质惊人的好，就算现在室内温度那么底，而他身上的t恤已经给了郝东，但他的动作完全不见迟滞，倒三角型比例完美的身体上紧绷的肌肉依然保持着随时可以发力的状态。 然而这些都不是会让郝东吃惊到这个程度的部分，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的是戚绝现在左眼的颜色。那是种妖异的红，晶莹剔透，仿佛灼灼的宝石，在黑暗中只需一线的光明，就能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小剧场： 《关于眼睛》 二狗：小冬瓜你知道咱们小戚爷身上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吗？ 郝东：滚！不要叫我冬瓜！秘密？小戚爷全身都是秘密。 二狗：最大的那个。 郝东：唔……你指哪方面？ 二狗：你见过的。 郝东：……那也有不少，每个秘密似乎都很有故事。 二狗（眯眼）：你啥时候和他那么熟了……算了这个不是重点，你想想，他的秘密中间哪个最引人注目？ 郝东：引人注目？啊……眼睛！ 二狗：对对！你也见过了是吧？是不是很吓人？红彤彤的，跟浸了血一样，而且还会发光，要是在暗的地方，就跟妖怪似的。 郝东：啊？有吗？不会啊。我觉得很漂亮啊，就像红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被看到的时候心里都会咯噔一下。而且虽然颜色很鲜艳，你不觉得那里面看上去很悲伤的样子吗？就好像在求救一样的悲哀，会让人觉得难过，不能放他一个人。 二狗（愣）：你说的是小戚爷？我怎么觉得咱们说的不是一个人呢？ 33. 许了个愿 更新时间：2013-11-21 蓝眼睛绿眼睛有，浅灰色棕色也有，甚至也有泛金色像琥珀的，但没有人的眼睛本来的颜色会是红色的，尤其还是这种鲜艳的仿佛里头是一颗注满了鲜血的宝石一样的色泽。 郝东知道这世上有异色瞳，那其实是一种虹膜疾病，也知道这世上有紫色眼睛的人，但他就靠直觉就知道那和面前这家伙的情况肯定都不一样。 那样妖异的红色眼瞳，明明应该是十分不正常的颜色，但在这人脸上却显得如此妥帖，就仿佛生来就该这样一般。这绝对是绝无仅有的眼睛，郝东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戚绝常年要在头上扣那么一顶鸭舌帽，还要把帽檐拉的很低。 这样的眼睛走在路上一定会遇到问题的，他想。甚至有些无厘头的想到：说不定在阳光下这只眼睛的色泽会略微不那么鲜艳一点，那么估计会被人当作红眼病隔离吧？可是，他知道那不可能是什么眼病，那应该是某种他目前还完全不了解的原因，但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不能妨碍他不由自主的沉迷到这种红色中去，就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 郝东脸上异常的神色让戚绝心里不由一紧。 他知道自己这会儿还能活动自如是因为自己特殊的体质，而这种体质会带来的副作用会在他的左眼里表现出来――二狗曾经评价过这就像是发动了写轮眼似的，为了搞清这是什么比喻，他这个缺乏童年的家伙还恶补了一阵子火影。 他原本以为郝东这会儿脑子不是很清楚，又是在光线这么差的环境下，不一定会注意到。但是显然他错了，他这只眼睛的情况比他自己所料想的要招人注意的多。 不过情况似乎不是很糟糕，虽然郝东一开始的神情是诧异而且满脸的不可思议，但没多久这种吃惊就变成了一种类似赞叹的神色。这孩子甚至抬起了右手，隔着衣服的布料摩挲上了他的左眼。带着一种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品一样。 这种奇怪的气氛让戚绝的心里狠狠的颤了一下，这感觉十分的陌生，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珍重的态度对待过他。 他是被寄予厚望的那个，而被寄予厚望就等于背负着重大的责任，为了将来能够承担起这份责任，他从来都是被最为严苛要求的那个。这种严苛贯穿了他整个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甚至还有青年时代的初期，直到他终于从那里挣脱出来。 逃出来的自己遇到了秦林，那是第一个以外人的身份，却不求回报的对他好的人。在旁人眼里，他肯定是走运的那个，因为那不仅是个好人，是个强人，还是个美丽的女人。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就是秦林对他太好了，他完全无法回应对方的感情。 而且以秦林的性格，也不会太多的表露出对某个人的迷恋。起码女王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摆出过这种像对待珍宝一样的神情，最多的是女王点了一支烟，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发呆或者睡觉的自己，整整一下午，或者是整整一天。 恋爱其实是种谁都可以无师自通的东西，他知道他对女王那样的女人都无法动心，再加上自己身体的特殊性，所以一度觉得有些感情说不定是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去触碰的东西。可是这个时候的这种心颤的感觉又是什么？甚至的，他都没有像往常一样躲避或者直接打掉对方的手，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那只躲在袖管里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左眼，还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去配合对方。 可惜现在周围的环境并不是适合玩氛围的时刻，温度降的太快，郝东的脑子越来越迷糊，没多久就只能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肤温暖的实在舒适，越发不舍得把手拿开；而戚绝却发现覆上来的手温度很低，即便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觉到好像触碰着冰块一样。 郝东最近接受训练增加锻炼量，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儿身体素质还是很容易练起来的，也容易表现出来，所以他最近的状态是一天比一天精神好。戚绝这会儿才发现，他搞不好是被郝东这种表面上的好精神头给误导了，这小子的体质根本来说可能还是和刚救他的时候差不多，就算变好了些那也好的有限！ 想到这里戚绝直接探手摸上了郝东手腕，发现郝东的脉搏果然慢了许多。戚绝对自己手指指腹的触感很有信心，知道不需要把郝东的手拿出来再试，这孩子八成状态是已经接近临界点了。这速度有些快，但如果是个体质不怎么样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郝东这会儿已经十分安静，他只觉得身体有点沉，脑子也不是很清醒。本来还能勉强站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戚爷扯了他一下，于是脚下直接就不稳当起来。 戚绝不可能让他直接砸到地上去，立刻捞了一把，感觉什么东西硌到了自己的胳膊，回手一摸，从郝东的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小镜子。 零度以下的温度，小镜子上早就结满了霜花，还好戚绝是隔着口袋外头的布料给它推出来的，否则只怕手指上立刻就会冻掉一层皮。 倒是郝东，稀里糊涂的，戚绝的手在他腰上动作，他还觉得痒，下意识的去躲避，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等他看清戚绝掏出来的是什么，眼睛突然亮了。可不是他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呢！管它会时灵时不灵，说不定这次就能灵了呢？！ 戚绝就看怀里的小孩儿突然活过来了一样，挣扎着去拿那面镜子，就很顺手的把镜子递到了郝东手里。结果接下来郝东就做了件让他觉得很担心的事儿，他就看这小子把镜子捧在手里，凑到嘴边，然后哆哆嗦嗦的对着镜面开了口：“快……来、救……救我。” 戚绝是真心觉得这孩子搞不好脑子已经被冻坏了，想了想，也不敢再犹豫，盘腿坐下，直接把人拢到腿上，给他兜头兜脑全部捂到了自己怀里。这会儿自己就是这里唯一的热源，不一定能让郝东立刻恢复正常，但至少可以让他的情况恶化的不至于那么快。 郝东个子虽然没戚绝那么大，但好歹也有175的身高，也不可能整个被人圈进怀里去。不过至少靠近心脏的部分以及整个脑袋，目前全都贴近了热源，感觉总算是好了许多。 只是人就是种别扭的生物，即便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在郝东自己也知道，如果不是戚绝这种异于常人的、在这个温度下还能维持体表体温正常的体质，就靠他自己是肯定不行了。但等他略微觉得回过神一些，就又开始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太尴尬。 不过这次戚绝根本没给他反驳的机会，郝东刚有些挣扎，就被他一把按住，又是那种低沉带着威胁感的声音：“不想真冻死就别乱动。” 郝东一下子就乖了，低低的“哦”了一声，不敢再动。但又觉得局促，有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的感觉。而且他还有些担心，戚绝这样把自己护起来，会不会让小戚爷也跟着加快体温下降的速度。 他这会儿已经完全能明白，戚绝跟自己肯定不是一路人，或者应该说，小戚爷他肯定不是普通人。没有他在这里拖后腿的话，就算出不去，以戚绝的情况，说不定在这里生活个几天都有可能。所以如果是因为自己而让对方也陷入困境，郝东觉得自己肯定会十分自责。 或许是感受到了郝东的情绪变化，也或许只是纯粹的觉得不能让郝东一个人安静下去然后不小心睡着，戚绝憋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了一句：“你不怕我？” 小剧场： 《假如大家都只是演员》 布景外 导演：今天的场景是室内，角色郝东和戚绝立刻到位。 二狗：导演，今天是不是还是没我什么事儿？ 导演：暂时没你的戏。 二狗（搓手猥琐笑）：可以请带薪假不？我想陪女王出去逛逛，散散心。 导演（摔剧本）：泥煤！你自己说说你都请几回假了？！老子不是请你来吃白饭的！ 女王（拧二狗耳朵拖走）：导演抱歉，人我这就弄走。 布景中间 郝东：可不可以不要缠绷带啊？关节都弯不过来了。 戚绝：乖，这是剧本需要。 郝东：那可不可以不要裹防水布啊？一会儿外头还要裹上探险包，特傻逼有没有？ 戚绝：乖，不要闹，回头放工了我们去吃必胜客，随便你点。 郝东（撅嘴）：唔……可是我还是不想裹。你想，一会儿咱们演对手戏，我看着你是够养眼啦，你看着我难道不会想笑场吗？一个绿色的大粽子，里头还垫了塑料布的。 戚绝（严肃脸）：不要闹，不然晚上只许吃百合粥。 郝东（惊）：不要！那个发苦不好吃！ 戚绝（放柔面部表情）：那就好好听话，我们拍完了去吃必胜客，说不定还赶得上看晚场的《地心引力》。 郝东（懒洋洋）：……那好吧。 小戚爷彻底被小剧场玩坏掉。 34. 然后被救了 更新时间：2013-11-22 虽然暂时不那么冷了，到底脑子还是有些迟钝，郝东一开始完全没明白为什么戚绝会这么问，差点回了一句：“什么？” 不过刚张开嘴就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盯着戚绝看了很久，还伸手摸了。这举动绝对够大胆，他敢拿任何东西打赌，如果不是现在这种环境，就自己刚才的举动，大概能让小戚爷给他整到半身不遂了。 以前他见过一次，二狗打着练胆儿的旗号试图偷袭戚绝，还没近身就被突然从睡觉状态暴起直踢的戚绝一脚给贴到了墙上。要不是知道那是二狗，这一下就能让对方直接断几根肋骨。 这回忆让郝东立刻哆嗦了一下，他刚刚居然做了正常状态下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不过小戚爷好像没生气？他还问自己怕不怕……难道刚才看到的那样妖异的红色眼睛不是自己冻糊涂之后产生的错觉？不过如果是问的关于眼睛的问题的话…… “为、为什么、要怕？” 郝东还是很冷，就算手电的光芒都不如最初明亮了，他也依然能在一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看到白雾从自己嘴里冒出来。这么五个字，硬是分了三截才说完。 但他的话无异让戚绝的心情很好，这从对方又放松了几分的身体状态能感觉的出来。 可惜戚绝的脾气，这种状态下再想让他继续这个话题，多谈点关于他自己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冷库里一下子又陷入了沉寂。 黑暗，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没有其它的声音，被人抱在一个相对温暖的环境，本身体力又透支了，没有了戚绝的话语引导，停下思考没多久的郝东就感觉到了倦意。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不对，可是想说点什么，却又因为脑子昏沉而找不到话题。直到突然听到戚绝又开了口：“说说你这三个月的感想吧。” 戚绝没让他说说过去，因为他知道郝东想不起过去。如果只是最近这三个月的情况，郝东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意见想要表达的。比如女王偶尔太不讲理，比如二狗经常性脱线，比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用……尤其是最后一点，在最近的这半个多月里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了，话头一旦开启就源源不绝，一半是自己的想法，另外一半则更像是无意识的叨叨，某种情绪的发泄。 戚绝就这样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一两声，郝东讲述的速度如果慢下去，他还会再略微多顺着他的话头问一下。被他这样引导着，两人断断续续的说这话，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会儿冰库里的温度肯定已经起码能有零下五六十度了，就算戚绝体质特殊也开始觉得有点不好受。 他就这么光着膀子坐在地上，怀里还护着一个冻僵的。全身散热面积十分大，没有任何可以补充能量的途径，还要为别人提供热量，这让他体内的消耗加剧了许多，原本可以完全无碍支持的时间也跟着一再缩短。 而最让人焦心的是，他不知道女王他们找到这里还需要多久。 如果他们下一秒就出现，那自然就没问题了，可如果他们还要再等半小时、一小时、甚至如果是到天亮才出现，戚绝虽然可以肯定自己再怎样也不至于会有性命危险，但对于郝东的情况就完全没把握了。 这地方四壁的材料太厚实，他的欺霜没办法造成任何有帮助的破坏；制冷口外表看是一个大的通道口，但内里却是三条水泥砌的小通道里再安装管道拼合而成的，也没办法打通成一条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入的通道――何况从制冷口倒爬出去也不是什么好的主意。 想要带着郝东硬性突破的可能几乎为零，这种时候，他也不由得开始想要向冥冥中不可知的力量求助，只希望他们两个的运气能足够好到坚持到被营救出去。 郝东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新鲜的话题可以说了，只是在戚绝的逼迫下保持着说话的状态而已，至于说的什么，戚绝听不懂，估计郝东自己更是不清楚。他们的手电质量不错，这样的温度下还亮着，配上郝东呢喃一样的声音，冷库里整个的氛围越来越诡异。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戚绝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同的声音。 这个冷库的密封很好，外头的声音，起码在刚才的几个钟头里，是一点也没有传到冷库里头来。但是这会儿，戚绝却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说话声，还有金属摩擦声。 他一下子警觉起来，关了手电，抱着郝东就站了起来。如果来的是女王他们还好说，万一是关他们的人来看看是不是能收尸了，那他绝对不能放弃这种绝佳的离开这里的机会！ 果然没多久，从冰库门的方向传来了更加明显的金属摩擦声，还有冰屑悉悉索索往下掉落的声音。这些声音原本不会这么明显，显然是他们扯出来那一截橡胶条之后把密封程度降低了，才会让声音更容易进来。 戚绝就听到二狗发力的声音：“嗯――嗯――这门里头肯定冻的很厉害……呼嗯――” 女王压低了嗓音的厉喝声跟着传了进来：“轻点儿！” 听清楚门外是自己人，戚绝几乎是一个箭步就跃到了门边，腾出一只手来拉住那截胶条跟着用力，伴随着明显变大的“喀拉拉”冰层碎裂的声音，冰库的门终于打开了。门外用尽全力却没想到里头会有人帮忙的二狗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就朝着戚绝扑倒在地，磕的他差点喊出声来。 戚绝没有任何停顿，门一开就窜了出去，女王正等在外头，就听他说：“叫救护车。” 二狗跌得快爬得快，眨眼就跟出来，跟女王一起去看戚绝怀里的郝东。就见这小子除了脸部和上身被戚绝护的比较好，除了肤色泛白尚且没有其它状况之外，后脑勺和身体的其它部分都覆上了白霜。并且这会儿看上去已经彻底晕了过去，嘴唇泛起了让人心寒的紫色。 这个状态不快点救治大概真的要出问题，众人也不敢耽搁，立即撤退。这时候戚绝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显然已经不是之前的地下室了，而是废墟西边原本是一片仓库的角落里，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把这间移动冰库这么不知不觉的给运出来的。 其实这会儿他可以把郝东交给女王他们，然后自己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应该抓紧时间回去之前的地下室，看看是不是还能赶在对方之前找到什么。可是看看郝东那个样子，他却突然有些放心不下，就好像如果自己不看着，这孩子就会出事儿一样。 二狗已经背着郝东跑出去一截，女王在不远处催他快些跟上，戚绝又扭头看了一眼那座冰库，就那么一犹豫的时间里，突然他眼角余光里闪过一道黑影，接着“乒呤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起来，有人推倒了不远处的一大堆钢筋。 这么大的动静，前后门值勤的警力全都被惊动了，立刻探灯的光线唰唰的全都集中到了这个方向。二狗跑的最快，已经能看到西边的铁栅栏，结果一束探灯的光就直接落在了他身上，把他眼都晃花了。部队喇叭喊话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里头的人听着，不要试图反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我操！这群娘希匹的！”二狗唾骂着，但也不敢动了，就算灯光很亮他能看得很清楚，已经有全副武装的警队围了过来，就在不远的地方。想了想，他干脆把郝东放到地上，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然后大喊：“这里有人需要急救！” 就算是罪大恶极的罪犯，除非在抗拒逮捕的时候被当场击毙，否则任何伤口都一定要先治疗，确定没问题了才会被送去接受调查审判，这是人道主义，也是警方必须遵守的一个办事准则。果然听到二狗这么喊，立刻就有人把这里的情况传达出去，不久就有兵士带着急救医疗箱跑了进来。 小剧场： 《关于迟到》 郝东：二狗，你们怎么来的这么迟，我就要被冻死啦！ 二狗：关老子屁事！闯祸的人没资格挑剔！ 戚绝：你们确实来的太慢了，将近四个钟头，差不多可以把这片废墟全翻一遍了。 二狗：…… 女王：抱歉，但是我们也有原因。 戚绝：…… 女王：戚绝，你相信我。 戚绝：…… 女王：你不信我？我不可能放任你处于危险之中的！ 戚绝（淡然）：我知道。 女王：那你…… 戚绝：我想知道原因。 女王：似乎是有人不想我们找到你们，我们的搜索被误导了。你的手机又打不通，没办法直接定位。 戚绝（扭头）：明白了吗？ 郝东（点头）：明白了，秦姐你们没事吧？ 戚绝：安心了吗？ 郝东：啊？ 戚绝（蹲下，和坐在地面上的郝东视线持平）：没有人会丢下你的，我们都不会。我保证。 郝东（呆）：…………哦，知道了，谢谢。 小戚爷，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35. 接下来怎么办？ 更新时间：2013-11-23 惊动了驻军，后果已经可以想象。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最后也只是被带到了附近派出所里，被关进了候问室。 这个时候罪名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一眼就能看出来，当地这些警察是打定主意要把他们在里头留上一段时间了。期间秦林几次要求打电话联系律师，结果统统被拒绝；要求联系人保释也被拒绝，这就是摆明了态度了。 郝东在经过一系列急救措施之后被立刻送医，只是戚绝对他的保护很到位，检查结果是他并没有真正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冻的比较厉害，恢复过来就没事了。所以他在医院里也只待到了天亮，完全恢复过来之后就被把守着的民警带回了警局里，和戚绝二狗一起被关了起来。 女王进来的时候就被带到了另一间候问室里，目前情况不明。二狗很担心，戚绝倒是比较淡定，一脸漠然的靠在墙边休息。 这阵仗让郝东有些愣，在他的印象里，就从来没见过有女王都摆不平的事情。这个小镇上的警察居然可以不卖女王的账，这回就算不想去想这事儿里头有多复杂也不成了，这明显就是有人在幕后操作的状态。 可对方在暗处，他们却莫名的跑到了明处，现在更是被剥夺了行动自由，接下来他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二狗蹲在地上，烦躁的直抓头发。进来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他现在心烦意乱想抽支烟都不成。 而且他还有麻烦事儿，他的鱼肠不像戚绝的欺霜那样可以伪装成腰带，所以他现在还要多面临一项携带危险管制物品的起诉。 本来这种起诉不算大麻烦，但现在他们本身就算是形迹可疑，二狗自己原本的底子也算不得多干净。如果女王能插手，那自然是没问题，但现在女王的行动也被直接限制了，二狗甚至都不清楚最后自己会被怎么整。 相对来说，戚绝的态度则冷静的有点让人觉得他是不是有些麻木。那顶鸭舌帽又回到了他的脑袋上，把他大半张脸都遮掩起来，嘴角带着一丝的漫不经心。他就那么放松的靠着墙坐在角落里，仿佛现在他们不是在候问室里，而是在某个舒适的旅馆里。 郝东面对戚绝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得劲儿，虽然他被冻的够呛，但冰库里的事情基本上还有记忆，尤其是最后戚绝是怎么护着他的。即便现在已经脱离那个环境不少时间，但回想起来还是会立刻唤醒记忆。 戚绝身上的温度，在那么低的温度环境下还能维持正常的体温；他的肌肉结实，皮肤却十分细腻。明明那时候郝东觉得自己已经被冻的没有什么知觉了，但鼻端却依然能分辨出戚绝身上特殊的味道，那种浅浅的似香非香的气息。 这一切在看到戚绝本人的时候，又在郝东的脑海里翻腾起来，莫名的就让他的脸颊发烧，耳朵都有些发红。 二狗心烦的厉害，也没多想，看到郝东脸色发红，只是担心：“你不会发烧了吧？肯定是还没好透就被他们送过来了！不行，得让他们再把你送去好好检查检查！你一会儿去医院了就努力留在那儿，别回来跟咱们一起受罪了。” 二狗的意思很明显，虽然一样是被监控，但在医院的话就好歹是个病患的身份，多少能少受点罪。所以嘱咐完了他就站起来，打算喊人。 郝东一看这架势立刻把人拉住，他自己的问题自己最清楚，这会儿再惊动那些警察，回头检查出来他其实没事儿，那还不给他们再安一个谎报的罪名。 郝东的态度太坚决，二狗被他死死拦住，终于也泄了气：“行行我不喊人，你说你这小子，跟着我们一起在这里受罪很好玩么。” 被关禁闭当然不好玩，郝东跟着二狗一起在屋子中间地面上蹲下来，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偷偷看了戚绝一眼，压低声音问二狗：“那，小戚爷有没有什么建议？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二狗被他那副样子逗乐了：“你小子干嘛呢？怕小戚爷啊？人家可是拼了命的保护你呢。” 郝东觉得他刚刚有点降温的脸又要烧起来了，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你看他在休息，我不想吵到他。” 结果他话音刚落，戚绝就突然开了口：“白天先休息。” 真以为他睡着了的郝东被吓了一跳，戚绝的话他倒是听懂了。白天休息，就是说小戚爷真的有计划，而且是要到晚上才行动。 郝东一下子定下心来，就觉得果然女王不在的时候小戚爷最可靠。二狗没他那种盲目崇拜，对队里的情况也更加了解，听到戚绝的话，十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多问。只是以他的经验，他直觉戚绝对今晚的安排可能依然会很冒险。 所以最后他还是憋不住劝了一句：“女王那里情况不明，咱们应该谨慎。” 戚绝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会来不及。” 没头没脑的四个字，偏偏郝东和二狗都听懂了。戚绝显然是在担心，那地方目前来看问题很大，如果他们就由着被这里派出所关着，等能出去的时候只怕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这绝对不是瞎担心，那些人在暗处，接着地方武力的掩护要转移掉原本的圣保罗医院里的什么东西，那些东西应该数量不小，否则不会耽误这么久都还没弄完。 不过现在就有问题了，既然对方是和警方有勾结，那干嘛不在一开始就把他跟戚绝交给警方处理？还非要把他们先在冰库里关了好几个钟头？ 郝东看看外头，这间候问室就是用大铁栅栏把一间屋子隔开成的两间，看管他们的民警在隔壁值班室里，和他们这里隔着半个屋子的距离。屋子的门开着，方便值班的警察随时查看这头的情况。但这点距离，如果他们压低声音的话，说话对方应该不会听的很清楚。 郝东于是压低了声音，把他的疑惑问了出来。 二狗用怜悯的眼神看他：“你真不知道？” 郝东一脸傻样：“我应该知道？” 戚绝又冷不丁的插嘴：“诱饵。” 郝东知道他没真睡着，这回不至于被吓一跳了，听到这俩字脑子也跟着转了过来，心里不由愧疚感又浮现上来。 二狗就见不得他这样，忍不住又去扒拉他的脑袋：“嗨嗨，这幅样子给谁看呢，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靠在角落里的戚绝突然站了起来，直接从二狗和郝东中间穿了过去，站到了候问室的铁栅栏边上。 外头的半间屋子里放着一张书桌，他们几个的物品都堆在那上头，就见戚绝看了看外头，确定那些民警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这里，立刻解开欺霜，探出栅栏外，把二狗的腰包挑了进来。 那是二狗的特殊装备，比起一般的腰包大许多，里头装的都是吃的。他也是最近日子过的太轻松所以脑抽了，去救郝东他们的时候竟然把这包也带在了身上。 不过当时的脑残行为这会儿却成了救赎，他们从晚上被抓进来起，到现在已经早上九点多，除了郝东在医院里吃到了一顿病号早餐，其他俩人都还饿着。在目前还不知道派出所管不管午饭的前提下，这小背包里的东西就显得尤其珍贵。 戚绝动作很快，迅速把包挑到手，立刻收好欺霜退回来。二狗这会儿眼睛都亮了，跟着就凑了过去，郝东觉得他简直能看到二狗的狗尾巴已经开始摇的跟通了电一样。 戚绝十分淡定，只是从包里先摸出一大包猪肉脯递给郝东，再给自己拿了一罐八宝粥，就把包整个还给了二狗。 郝东就眼看着二狗的脸色迅速变化，从最开始的星星眼成了哭丧脸，不由好奇的凑过去看，一眼就发现他那个不大的包里被掏走了那俩样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包500克的苏打饼干。 郝东很想笑，不过看着二狗那样子，又忍不住去安慰对方：“我分你……” 戚绝冷冷插嘴：“你是病人，不许剩饭，快吃。” 顿了顿，又补充：“民警在外头。” 二狗一看戚绝那样子，直觉在冷库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为什么小戚爷要那么护着郝东？不过他也懂得什么能问什么不能，立刻也不敢做出那种表情了，撕开饼干就往嘴里塞，还招呼郝东：“你是病号，别管我，抓紧吃，一会儿人进来就麻烦了。” 这下轮到郝东哭丧脸，这包猪肉脯少说也得有两斤，他又不是没吃早饭，一口气怎么可能吃的完！ 最终郝东也没能把那一大包猪肉脯都塞下去，实际上他只吃掉了其中一点点，并且还是支援了二狗一些，最后和二狗剩下的饼干，还有戚绝剩下的压扁的八宝粥罐子一起，再次被装回那个小包里，送回了屋子中间的桌子上。 到这个时候，郝东已经有种奇怪的错觉，就好像他们这会儿其实不是被关押了，而是小孩子做错事被大人罚而已，然后还能背着大人继续捣乱。 这种错觉让他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没一会儿，身体的疲劳涌上来，他也靠着墙睡了过去。 36. 行动开始 更新时间：2013-11-24 午饭的时候派出所没再为难他们，虽然算不上是多好的待遇，但好歹也是每人一个盒饭，里头有一个肉菜两个素的。 二狗三两口扒完之后又提出想要见女王，被小民警果断拒绝，气的他胃都有点隐隐发痛。要不是郝东一直劝他忍耐，要为晚上的行动多做准备，按他的脾气，大概就要大吵大闹起来。 三人一直熬到太阳落山，把每人一碗稀粥两个馒头的晚饭也干掉，期间被轮流放出去上了一次厕所。等到派出所里安静下来，钟上的指针也指向十点的时候，二狗又有些受不住了。 “麻痹，老子一辈子还没这么憋屈过！” 因为不能抽烟，二狗的情绪这会儿十分不佳，心情毛躁的不行，已经在不大的地方转了不下二十圈。 戚绝一直靠在墙角里，完全不为所动，郝东却受不了二狗的这种焦躁状态，只觉得脑袋都被他转晕了。好容易看他停下来，结果又开始不停的抖腿，抖的跟要把那条腿卸下来似的。郝东终于受不了，一把把他拉下来席地而坐： “你再焦躁，动静那么大，外头那些小同志又该进来检查了。” 二狗“呸”了一声，终于略微克制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又去看戚绝：“小戚爷，咱什么时候动手？” 戚绝没反应。 二狗凑过去再喊一声：“小戚爷？” 戚绝这才突然抬起头来：“嗯？” 郝东吃惊了，他完全没想到戚绝刚刚竟然是真的睡着了！ 小戚爷这人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大家都疲劳的扛不住的时候他精神能一直很好；结果在行动前自己跟二狗都有些激动，根本不可能怎么冷静下来的时候，这位却踏踏实实的睡着了，一点也不像一会儿要和他们一起行动的样子！ 戚绝淡定过头的样子终于让二狗也泄了气，也不再那么急躁了，不过吐槽是忍不住的：“小戚爷，您老居然还睡得着。” 戚绝不理会，只是看了看时间，然后说了三个字：“到零点。” 郝东点头，跟着缩到墙角靠着，尽量让自己也能再睡一会儿。他这一天一夜下来精神其实已经十分不好，不过是心里有事一口气悬着，这才撑得住。 二狗有些不甘心，但看看外头屋子里偶尔值班的民警还会走动一下，也知道目前就行动不是好主意，还是要等值班的民警也开始休息才更方便他们的计划。最后不得不也跟着靠到了墙角，闭上眼假寐。 或许是他们安静下来的缘故，原本外头值班的两个民警还时不时的交谈两句，等他们这里没声音了，外头的俩人也就渐渐的没了声音。不久其中一个决定去旁边的小休息室里躺一下，只剩下一个民警，趴在办公桌上昏昏欲睡。 戚绝这会儿却突然睁开了眼，看了看时间，差十分钟到十二点。时间差不多，他也不去喊醒一边真的睡着了的郝东和二狗，而是自己先站了起来，到铁门边开锁。 戚绝的行动就像猫，或者说像头大豹子，优雅又轻盈，就连开个铁门锁都悄没声息。出来之后也不着急去喊郝东他们，先从自己包里取出一小包只有十公分长的线香，抽出一根点燃放到外头去，确保那俩值班的民警都能睡的更深更熟，这才回来，把郝东和二狗弄醒过来。 那香里含有镇静的成分，看两人迷糊着醒过来，戚绝先递给他们一人一块湿纸巾，示意他们把口鼻捂上，这才悄悄的溜了出来。 二狗有心想先去看下女王，但一想到那妞儿搞不好死活要赖着跟他们一起行动，就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只是往关着女王的房间方向望了一眼，扭头就走。 戚绝没他那么多想头，本来这事儿就是他闯的祸，他也只打算自己收拾。要说的话，他连郝东都不想带的，不过显然郝东不可能这么听话，与其再节外生枝，先把人一起带出来相对还简单些。 半夜的南都镇到底不会像大都市里那样还能到处灯红酒绿，但要说多冷清还不至于。虽然不多，但也总还是有人在户外的。特别是一些做夜宵的摊子，烤串啤酒的香味能飘半条街。 去医院的路上已经没有公车了，他们自己的车还丢在那附近，于是只能步行过去。好在郝东他们三人走到街上并不会太引人注目，这让他们略微放心，只是比较折磨的是，他们今天本来就没吃饱，这会儿闻到各种烤肉炒菜的香味，肚子里都不由开始折腾起来。 二狗最夸张，就算已经把他自己包里那点存货全吃完了，肚子还在发出一声跟着一声的咕噜噜，郝东好些，虽然饿但还不至于到受不住。 戚绝原先走在最前头――三个人里毫无疑问他的方向感是最好的，对这里也熟悉，当仁不让的在前面带路――结果二狗肚子这一通闹，到最后他也走不下去了。就这叽里咕噜的，一会儿还没到地方呢就得被人发现！ 可是他们出来的时间已经不早，不说没那个时间去坐下来吃宵夜，即便他们有那个时间，路边摊们也都差不多到了收工的点，基本不太会再接单子。 二狗被戚绝瞪的头皮发麻，最后跑去买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打出一个饱嗝来：“肚子不会叫了。” 虽然戚绝脸上看不出神情变化，但郝东觉得他就是明白小戚爷这是已经被二狗的无厘头搞的快要爆发了。正着急的时候，却突然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飘来的一股隐约香甜，郝东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看过去，眼睛亮了，立刻转回脸：“那边有卖老虎脚爪的，可以拿了就走。” 老虎脚爪这东西可能不是苏锡常一带的人都不太清楚，这是一种烘饼，也有地方叫金刚脐。做法很简单，面团揪出小块，朝上一面按雪花型划开，然后放到烘炉里封上。过一段时间开炉，面团全部烘透，面香清甜扑鼻，就是好了。 烘这个东西，面团可以是不发酵实心的，也可以用老酵发面，口感会更好。苏沪一代的人口味偏甜，通常还会在面团的表面刷一层糖水。等饼烘好了取出来，刀子划出的裂口让面饼呈现出六瓣梅花的形状；又因为上面有糖水，表皮会变脆变成金黄色。饼的体积不过直径五到七公分，一眼看去就像是老虎的爪子，所以才会叫做老虎脚爪。 这东西一般出现的时间是冬天，夏天的话，因为烘这东西的炉子和烘大饼烤地瓜的是一样的，炉子附近的温度极高，一般人都不会去做这生意。今天他们这大半夜的居然还能找到一家在卖，也算是运气在诡异的地方十分好。 老虎脚爪很好消化，吃完不多久就会饿，但毕竟是面食，一口气塞下去对胃容量也是种考验。二狗把摊上剩下的最后六个都包了圆，结果塞到第四个，又噎又撑，剩下的两个郝东和戚绝又都不要，只能先放包里，打算要是明天的伙食待遇和今天一样，这俩就能派用场了。 这会儿他们也已经走到地方，发现因为前一晚他们被抓，现在这里的警戒比之前还要严格，探灯的数量也有所增加，有几个原本可以利用的死角，现在全都被照的灯火通明。两侧巷子里也增加了探灯，想要跟之前那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有点不大可能。 前门临街，驻守的人比较多，最后三人只能还是绕去后门。发现这里果然相对戒备就没前面那么严，只有四个民警，两个站岗两个就在一旁打盹。 戚绝掏出自己的熏香，看了看地势，发现这里虽然不像临街那头那么宽阔，但空间还是有点偏大，只怕点香的话效果不好。最后还是退到一边，示意二狗上。 郝东心说这是要二狗干嘛？如果是上去肉搏把四个民警都放倒的话，果断应该小戚爷自己上才更有效吧？二狗难道还能靠俩老虎脚爪把看守的民警同志勾引开么？ 结果他就看到二狗把自己的包放到地上，小心的在底部摸了一圈，神奇的变出了一支小竹管；再一摸，摸出一个小包来。 二狗把小包解开，里面是一溜儿细小带尾羽的箭头，郝东吃惊了，又不敢开口，只能瞪大眼睛努力用眼神询问：“这个是不是吹箭？你还有这个？” 二狗得意的瞥他一眼，意思：“你哥我的玩意儿还多着呢。” 手里并不含糊，先填了两支小箭，看了下角度，一口气，嗖嗖两声轻微的破空声，两个背靠背在一旁小憩的民警先中了招。接着再填两支，这次是连续的间隔很短的两次吹气，一个民警先倒了，旁边那个一愣，没回过神，也倒了。 郝东咋舌，戚绝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一闪，第一个冲到了后门跟前。抬手把几个民警脖子上的箭头都拔下来，顺便摸了一下他们的脉搏，确定都已经晕透了，又在他们附近点上一支香，确保他们不会很快醒过来，这才回头招呼郝东他们抓紧跟上。 郝东这会儿心跳的厉害，跟着探险队也四个月了，他这是第一次亲眼见识队友们正经动手。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的事情，可是完全就是电影里的镜头跑到了眼前，而且看起来他们还做的十分自然顺畅，显然身经百战！ 撇开小戚爷身上奇怪的情况不说――说实在的郝东到现在都觉得前一夜的事情是不是他冻僵了之后的错觉――这算得上是郝东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他的队友有多么强大，以及他们的探险队确实并不是普通的驴友队。这种激动的情绪，让他立刻跟着进入了状态。 37. 地下轨道 更新时间：2013-11-25 郝东还在赞叹的时候二狗已经跟了上去，接过戚绝递来的小箭收好。这东西要轻便好用得订制，这么一来一方面是不容易弄到，另一方面则是太有标志性了，所以除非不得已，二狗每次都必然要回收。 后门上有封条，他们也没打算破坏了封条进去。前头二狗已经直接三两下从门上翻了进去，轻巧的落地之后转过身来，示意郝东跟上，他好接应。 戚绝看二狗进去了，转过半个身子来，下蹲，双手搭在一起垂在身前，示意郝东：过来，我托你上去。 这种翻栏杆的活动多数男孩子在成长的过程里都做过，对于戚绝的动作和眼神郝东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再加上他这会儿兴头正高，连犹豫都没有，一个小冲刺，借着戚绝手上的力道，直接就从大铁门上跨了过去，把在大门这头接应的二狗都给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二娃会突然来这么勇猛的一手，差点接不住。 戚绝行动起来最悄没声息，郝东和二狗翻过来的时候多少铁门都发出了点响声，但戚绝就像是从门上方飞过来的一样，一点声音都没发出。郝东站稳的同时，他也站到了他们身后，如同鬼魅一样的身手几乎把郝东吓到。 不过好歹这会儿大家都到了医院里头，三人也不耽误，压低身形，贴着探灯光芒下的阴影，迅速的向中间的主楼位置靠近。 跑出去没几分钟，二狗突然停了下来，探头探脑的往左前方的位置看。跟在他后头的郝东也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就是昨晚突然倒塌的钢筋堆。经过了一整个白天也没被整理起来，依然散乱的滚了一地，在那堆钢筋的背后就是昨晚困住郝东和戚绝的那个移动冷库。 既然已经到了这附近，三人都按耐不住好奇，悄悄的往那头摸过去。 二狗和女王昨晚就是在这里找到的冷库，而不是在地下室里。后来郝东问过二狗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的，二狗很老实的把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遍。 他们当时根本毫无头绪，只知道根据戚绝后头回来之后带走的东西，可以推测出他们就是来了这里。但因为始终联系不上，最后只能在这一大堆废墟里大海捞针。希望戚绝能给他们留下可以供他们跟踪的蛛丝马迹，进而找到他们。 但是郝东他们那会儿也没有受伤，也没有和什么人发生争斗，就是一路顺利的走过去，然后就被困住了。黑灯瞎火的要找他们走过的痕迹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女王和二狗摸索了很久，最后还是在听到了有人活动的声音之后才发现的这个冷库。 再接下去的事情郝东他们就知道了，只不过比较奇怪的是那个在这里活动的家伙。女王和二狗算是十分小心的了，但也没有发现对方到底躲在哪里。他们也是确定对方已经离开了冷库才动手开门的，结果没想到对方根本没跑远，他们刚把人救出来没多久，对方就直接把他们送到了警察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现在他们看到这冷库就想起昨晚的事情，总觉得不过去看看清楚实在无法释怀。 今晚的探灯很大，从前门的方向向后门照过来，想要像昨晚那样比较放得开的动作不太可能。三人一个跟一个，借着废墟的各种阴影，小心翼翼的改变行走方向，往冰库那里靠过去。 走了没多久，就先到了那堆钢筋的附近。戚绝越到最前面，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钢筋堆，发现昨晚动手那人应该十分仔细，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能继续再往前，来到冰库边上。 二狗带着郝东紧跟其后，看戚绝绕到了冰库后面，他就往前面来，把昨晚从冰库门上弄下来的“门闩”指给郝东看。 郝东十分吃惊，那是一根差不多有一米五长的粗钢条，横截面估摸着能有6x6公分粗，靠里的一边上有凹槽，样式正好可以卡到门上的卡槽里。两下拼合，怪不得以戚绝的力气也没办法拉开。可如果外头有人帮忙，那么只要稍微有点力气，开门绝对不难。 这不得不说是种挺郁闷的真相，同时也能看得出来对方的目的确实很奇怪。到底是什么人才会这么算计他们？目的又是什么？ 郝东蹲在那里对着那根钢条发呆，二狗则进去了冰库里头。冰库的样子还保持着他们昨天离开时候的样子，只是制冷已经关了，二狗甚至在里头找到了郝东吃剩下的盒饭盒子。等他再出来，就见郝东跟戚绝正趴在冰库西面的地面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郝东也就算了，戚绝不大会做无意义的事情，这么想着二狗也跟着凑了过去，结果就仿佛他的体重触动了什么机关，他刚走到郝东附近，就见郝东身下的地面突然明显的一颤，接着这小子就突然掉下去了。 二狗吓了一跳，想要上去拉，但他脚下的地面已经差不多都陷落，他根本跨不过去。还是离郝东比较近的戚绝，在郝东掉落的一瞬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就地往北面一滚，总算没让郝东真的直接掉下去。 大量泥土跌落的声音惊动了岗哨，立刻就有探灯往这个方向照过来，门口的方向也响起了脚步声，像是有人要过来查看。 二狗已经迅速的缩回了冰库里，戚绝把郝东按在冰库后面墙壁的阴影里，然后自己站了出去，拿出手电开始打信号。 说来也神奇，原本还要往这里过来的巡逻看到他的信号之后竟然也回起了信号，两下里几个来回，巡逻直接收队就回去了。 郝东看的惊奇不已，就见戚绝已经在那个大坑边上蹲了下来，开始趴在那里往坑里张望。二狗这会儿也出来了，绕过冰库东面来到了郝东这头。望了一下那个大坑，从背包里取出了登山绳开始做下去的打算，对于戚绝刚才做了什么连问都没问。 郝东憋着好奇，跟着一起下到了坑底，估摸着这会儿说话应该没问题了，这才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刚才小戚爷跟那些巡逻的兵说了什么？” 戚绝正打着电筒四处查看，二狗听到郝东的问题先猜刚才的情况：“刚才小戚爷是不是打暗号了？” 郝东点头：“好像是，就跟之前打莫尔斯码似的，但是那个节奏好像不是莫尔斯码。” 二狗叉腰叹气：“唉――那大概是这里驻军内部的信号。昨天咱们被堵住的时候他们用过，估计就那时候被小戚爷偷学去的。” 完了又拍了拍郝东的肩膀：“别想了，那是小戚爷的特技，咱们凡人还是按凡人的套路来吧。” 说完他干脆从包里取出了电筒，加入了戚绝的检查行列，不再理会郝东的好奇心。 不过郝东这会儿的好奇心也转移了，二狗拿出来的手电光束形状很奇特，是方形的，但亮度惊人，一下子他们所在的空间里的情况变得十分清晰。这时候他们才看清，这里竟然有轨道和升降梯。 升降梯目前在高处，梯台上就是那个移动冰库。底下的轨道分了两路，分别向着东面和南面延伸出去，升降梯就正好位于两条轨道交接的直角处。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轨道上的润滑很充足，可以肯定这里就算变成了废墟，底下地下室里依然有人在忙碌的工作着。 这会儿他们附近并不能看到有人的踪影，二狗的特殊强光电筒在把四周的情况大概照明过一遍之后就收了回去，换成了普通的手电。转头看到郝东一脸眼馋的表情，不得已还得跟他解释：“这玩意儿又贵又费电，女王不让多买。” 两人说话的功夫，戚绝已经顺着向东的轨道走进了黑暗里。以他对这里地形的判断，昨晚这个仓库应该就是顺着这条轨道过来的，而且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不少可以证明他推断的细节证据。浪费时间一向不是他的习惯，选准了方向，自然就立刻行动起来。 郝东他们昨晚被抓的时候身上携带的东西不多――绝大部分都扔在车上了，而他们还有车这点四个人十分默契的绝口不提，所以后来民警再去旅馆检查的时候倒是没再发现更多违规物品――但是好歹郝东的探险包还是一起带了过来，这会儿郝东自己背着，也从里头摸出个手电打上，跟在戚绝身后向里走。 这个医院的地下室十分宽敞，如果不是铺设了运输轨道，并且沿着轨道也有许多房间分布，以这个面积来看，简直就是个地下停车场。戚绝已经把那副红外热感眼镜戴上了，这里可以藏人的地方实在太多，如果里头的人还没完全撤离，受到埋伏的概率不小。经过昨晚，他一点也不敢再大意，务必要求处处放心。 郝东跟在戚绝身后，最后是二狗断后。因为戚绝的谨慎，这俩人也跟着进入了警戒状态，除了戴上眼镜观察四周之外，还支棱着耳朵努力捕捉各种声音。不过地下室十分的空荡，除了他们的呼吸，以及登山靴踩在地面细小瓦砾上的声音之外，还有的就是他们发出的这些细小声音带起的回声。 这种状态让郝东下意识的连呼吸都放慢了，落脚更是一点力气都不敢用，蹑手蹑脚的像只胆小的耗子。跟在他后头的二狗看得想笑，考虑到目前的状况，还是忍住了。这小子根本没经历过几次真正意义上的探险，会有这种反应其实也正常。 38. 走丢了 更新时间：2013-11-26 为了尽量不惊动地下室里可能有的人，他们的手电这会儿已经都收了起来，戚绝走在第一个，主要的一件事就是确认前方没有对手，大家可以安全前进。 头顶不时会有灰尘土块扑簌簌的落下来，角落里蜘蛛老鼠也有不少，这些东西都比郝东他们的动静小，有次还有一只耗子直接从郝东脚面上蹿了过去，吓的他几乎尖叫。好在他现在胆量比之前大了不少，尤其这会儿前后都是自己人，虽然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了，也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跟着慌起来，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进入的比较深之后，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除了戚绝，郝东和二狗都必须依靠眼镜才能正常行动。但这种红外热感眼镜的成像本身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比较难懂，郝东最后还是不得不随时把眼镜取下再戴上，以便可以把眼镜的成像和眼前的实际情况拼合起来。 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三人一开始前进的速度不慢，但等到轨道的两旁开始出现房间，情况就有了变化。眼镜虽然有一定的透视效果，但这里的房间似乎墙壁里都添加了特殊的成分，人如果完全进入房间里，要在外头看到并不容易。 戚绝的脚步到了这里也慢了下来，他不需要眼镜，行动比郝东和二狗要方便许多。所以一旦出现房间，他又是第一个进入的。刚刚地面坍塌的声音太响亮，让他们再次失了先机，这会儿如果这里真的有人，估计也已经躲了起来。敌在明我在暗，不小心不行。 郝东跟在戚绝的身后，每当戚绝从视野里消失，他就不得不把眼镜取下来，仔细分辨一下眼前的景象。如此几次之后，跟在后面的二狗看的头疼，拍拍他的肩，让他跟着自己算了。 二狗是好意，可惜他高估了郝东的适应能力，也忘了之前在广西山里郝东就已经跟丢过他一次。最初郝东确实觉得轻松了不少，只要看着眼镜里二狗的影子，看他打手势让自己过去，那就立刻跟上。但经过两三次之后，很快二狗的速度配合上了戚绝，郝东跟在后头就有些吃力，等再两次之后，郝东猛然发现，他现在一个人影也找不到了！ 这种感觉可不妙，他立刻回忆起了之前跟丢二狗之后的遭遇。虽然说这里理论上应该不会再有地洞让自己掉进去，但危险程度却并没有因此降低。因为刚刚一路走来他已经发现，那轨道并不是完全直线的，而且还有分叉，也就是说他就算想顺着轨道往回走，也有很大的可能走错方向。 这就跟在蒙着眼睛闯迷宫一样，压根什么也看不到，却还要从中挑出一条路来往前走。无论这拼的是直觉还是运气，郝东都不觉得自己具备足够让自己闯出去的资本，就算是原路返回都很有问题。 不过他现在至少不会马上惊慌失措了，视野里一个人影也没有，轻轻的喊了几声也没人回答，更没有危险发生，他也就冷静了下来，从包里掏出手电，笼住前端把光线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接着开始仔细观察四周。 至少，他必须弄明白刚才是怎么把人搞丢的，明明前一刻二狗的人影还在眼前晃，他这次也没有低头看别处，怎么能就这么突然不见了呢？ 这一看郝东吃了一惊，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某个房间里。他记得自己之前还只是站在轨道边，后来二狗突然不见了，他就跟着往这里跨出来了两步。那真的就只是两步，左脚，右脚，然后就站定了。可是就这么两小步路一米左右的距离，怎么可能会进了某个房间？ 房里看上去也没有人，郝东把挡着手电的手收回来，手电光照射出去，郝东往四下里一看才明白。这里可能原本是个大厅，所以门本身就很宽，门板拆了，进出的时候一点阻拦也没有；而且因为是个大厅，相对其它房间比较突出，这才会缩短了从轨道到这里的距离。 可弄明白了这点也对找到戚绝和二狗于事无补，一个大厅，又不是黑洞，没可能他们进来就被吞掉。郝东打着手电小心翼翼的沿着大厅的墙根转了一圈，确认过这里真的没有什么暗道之类的，连个通向旁边房间的门都没有，心里的纳闷越来越重。 他不是二狗，更不是戚绝，只是个充分认识到自己有多弱的菜鸟，这种时候的第一选择就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继续搜索，而是打算退出去，看看是不是在外头错过了什么。结果这一退他才发现，这里好像是个陷阱，刚才还在自己身后的宽大大门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通大小的门洞。 郝东的汗瞬时就下来了。 心说自己这是进了什么鬼地方？怎么会空间大挪移一样？！还是自己又出现幻觉了？这不能啊，今天大家吃的东西里可没有什么奇怪的添加物，不然也不用等到这会儿，他们还没从派出所里溜出来就应该已经发作了。 莫非其实从自己离开派出所的经历开始就全是自己在做梦？这怎么可能！郝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不找边际的想法赶走，定了定神，继续打起手电仔细检查。他还就不信了，那么大个门洞能说没就没！ 这一看还真被他看出点不对劲来，这个房间好像不是四边形的。 因为这里地方大，手电光也不可能全部照亮，他之前只是大概了解到这里可能是个大厅，思维里就默认了应该和一般的大厅一样。但现在再仔细检查才发现，这房间原来是六边形的。 假设他进来的那面有大门洞的墙编号是一，他进来后按顺时针的顺序绕着房间转了一圈，那么首先遇到的是左边的二号墙面，再然后是三号和四号。 如果是普通房间，四号之后就回到一号了。但这里其实是六边形的一个房间，所以四号墙之后跟着的是五号墙，后头还有个六号墙，然后才会回到一号。 郝东按惯性思维，觉得四号墙之后跟着就应该是大门所在的那堵一号墙，但实际上却不是，那是五号墙，和大门所在的一号墙之间甚至还隔着六号墙。 这么一看，郝东隐约觉得他好像明白戚绝和二狗怎么会消失了。这种多边形的房间实在不多见，小戚爷或许是看明白了，但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设计，于是好奇心驱使下进了那个小门洞；至于二狗的话，估计很极大的可能是稀里糊涂进来之后，直接跟着小戚爷就进了那个小门洞，还以为自己又绕出去了。 结果他们进的是不同的门，自然也没有绕出去，反而还在这么一来一回间，把他郝东给弄丢了。 只是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返回？以那俩人的行动能力，迅速查明情况然后退出来才是正经可能的选择。而且他跟他们分开那么久了，没可能他们还没发现，就这样还没出来找，实在不像是他们的风格，除非是里面有什么事情牵绊住他们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郝东就觉得头皮有些炸。对手昨天把他跟戚绝困在冰库里半夜，还能偷偷的在他们自己都毫无知觉的前提下把冰库弄到靠近后门的角落里去，怎么想都不会是太简单的人。这群人要是跟戚绝他们正面冲突上了，绝对是大麻烦。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来了，他是应该在这里继续等呢？还是也进那个门洞里看看？ 郝东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个房间，这次清楚的点好了墙壁的面数，顺利找到了之前的大门洞，也确认了在大门洞右侧的六号墙上没有门洞，唯一会通到别处去的也就是五号墙上那个普通大小的门洞。 情况确认完毕，郝东再次陷入了挣扎。不过在黑暗里一直待着不动其实也相当的挑战人的心理承受力，尤其是孤身一人。所以没多久他就下了决心，起码隔壁那个房间目前来看没有人在，他就跟过去看看，发现不对立刻退出来好了！ 只是三分钟之后，郝东就后悔了。 这个房间比刚才那个还要诡异，刚才那个房间以正六边形来看的话，墙和墙之间的夹角并不是很规范的度数，所以一旦意识到它的特殊性，就能很容易的分辨出眼前的是哪堵墙；而这个房间则是个精确的正六边形，每一边情况都完全一样，包括那些看上去黑魆魆已经没了门扇的门洞。 其实照理说这样的地方，他要退回到之前的房间里应该还是不难的。然而从他踏进这个房间开始，一种诡异莫名的感觉就笼罩了他的全身，让他下意识的几乎完全放弃了行动的欲望，愣愣的站在房间中间，任由手电的光束直直的照射着地面浪费着电，人却陷入了恍惚的境地。 虽然他对二狗当初把他救回去的事情已经完全没印象了，但站到这个房间里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丢失的记忆里肯定有关于这家医院的部分。这里的感觉很熟悉，不是让人喜欢的那种熟悉，然而确确实实是熟悉，熟悉的让他忍不住想要发抖。从脚底升起的寒气再度笼罩了全身，郝东控制不住的蹲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肩膀，脑袋也开始一阵阵抽痛。 39. 回忆的噩梦 更新时间：2013-11-27 笼罩在全然的黑暗里，感官都变的敏锐起来，尤其是眼下的郝东，虽然对周遭的感知已经变的十分麻木，身体本身的感觉却显得相当的敏锐。除了急剧下降的体温，耳边的噪音也越来越大。 那不是正常这里应该有的流通的风声，那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出的声音，纷繁而杂乱，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十分紧要的事情。郝东知道他们讨论的中心是他，然而他们在讨论他的什么呢？ 他听不清也看不清，脑子里画面纷至沓来，却没有一个画面足够清晰。似乎有很多的医生，带着护士，和许许多多不同的药品。疼痛的感觉从全身各处传来，大约是自己曾经在这里接受过大量的治疗？ 可是如果那是正经的治疗，为什么事后他反而会什么也不记得了，还被人当流浪小狗一样的捡回去？不，那不可能是什么正经的治疗，那是某种实验……可是那又是什么实验？ 郝东头痛欲裂，无意识的抱着脑袋几乎要在地上打滚，这种状态十分考验意志力，甚至比昨晚被关在冰库里做人肉冻还要难熬。昨晚的状态起码没有这种由内而外撕心裂肺的感觉，而且那会儿还有戚绝在身边。并非独自一人的状况毫无疑问是十分能够安慰人的，尤其陪伴自己的还是个强大可以依赖的存在。 郝东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或许直接昏过去还能稍微舒服些。可惜心里有这样的念头，身体却并不配合，虽然头痛的他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实际上他的思维却始终保持着清醒活跃的状态，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样，兴奋的遏制不住。 再然后，当这种兴奋达到顶峰的那一刻，郝东突然愣了。他的记忆里出现了一张十分明确的脸，一个中年的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份似乎是病例的文件，把它藏到了一个六边形房间某个墙角下的地砖下面。 头痛在郝东回忆起这个画面的时候开始渐渐的消退，一刻钟之后，郝东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虽然还脱力的厉害，但至少不再有那种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感觉。 四周依然是一片黑暗，手电滚在一米开外，惨淡的光芒照亮了筒头前的一小块地面。不远处就是一堵墙面，看上去竟然有些眼熟。 郝东用力眨了眨眼，挣扎着坐起来，把手电捡回来，仔细的又检查了一遍那块地面，发现竟然和他刚刚在记忆里看到的那中年人藏病例的地方十分相似。 尤其是他记得那墙根下贴近地面的墙面上，有一个刀刻一样的十字花纹，大概也就一毛硬币那么大，不凑到那附近是不会注意到的。而面前这堵墙的墙根，就有这么一个花纹。 郝东站起来，又按顺时针的顺序绕着这个房间转了一圈，特别留意每个墙根，看是不是还有哪里有那种花纹。 六堵墙，六个通向别的房间的门洞，每个里头都是黑魆魆的，还不时吹出一股子冷风，阴寒逼人。有个门洞通向的房间似乎以前是休息室，还有一件被丢弃的白大褂挂在坍塌的砂石堆上，冷风吹过，衣角还会起伏一下，郝东一电筒照过去的时候硬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这个房间不像之前的大厅那么大，几分钟之后郝东就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墙角，并且确定，只有这个墙角这里才有这个花纹。 既然确认了，他也不浪费时间，立刻蹲下来仔细的检查地面。 地上碎石块不少，好在体积都不是很大，郝东费了点劲就把差不多的面积清理了出来。 四周依然黑咕隆咚而且悄无声息，戚绝和二狗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也没有别的人出现阻拦郝东的行动。这种情况其实特别让人心里没底，所以郝东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快。他十分希望能早点把底下那个东西挖出来，直觉告诉他，那一定和他有关。 水磨砖的地面，风格一点也不像是现在的装修，倒像是十多年前的。砖缝之间浇灌了填充材料，郝东不得不趴在地面上仔细用手电光一条一条缝的照过去观察。 他的梦显然十分靠谱，检查到第三条缝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和边上情况不同的情况。水磨砖这种东西，印象里都不是很厚，他掏出身边的瑞士刀，把那条颜色和附近别的砖缝颜色不同的砖缝里的填充料一点点刮出来，很快，一个足够他把刀刃插进去的口子就出现了。 如他所料，砖面很薄，只有三公分左右的厚度。砖底下是空的，他的瑞士刀刀刃很容易就插进去，再在刀柄上用力一压，整块砖顿时有了松动。 撬棍这玩意儿在二狗包里，眼前的砖虽然松动了，却还没能完全起出来。郝东在包里翻了半天，没找到合用的工具，只找出一支签字笔。幸亏那砖不厚，也就不沉重，瑞士刀抬起一部分之后再把签字笔卡进去，两样一起用力，等到裂缝宽度能塞进去手指，郝东直接上手揭，一下子爽利了。 揭开上头的砖之后，郝东发现底下的洞其实不大，也就顶多五公分的深度，如果把砖放回去，整个空间的高度也就两公分左右。那本病例就那样直接丢在里面，已经受了潮，纸张软塌塌皱巴巴的，封面上的字迹都模糊了，带着一股泥土特有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这里原本是医院，就算变成了废墟，郝东一直以来在这里活动的时候都还把这地方当成是一栋人工建筑。也就是说，在他的概念里，这个地方和“大自然”这种概念还是没关系的。 不过这会儿被他挖出一个泥土坑来，突然之间他就联想到了之前从自己脚背上跑过去的耗子，那么是不是说不定这里还会冒出来条蜈蚣什么的？ 这念头让他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立刻把病例捡起，人也迅速的站了起来。再回想起刚才头疼欲裂的时候还躺到过地上，顿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当然他也知道这会儿挑剔这些完全没有意义，只是那个泥土洞给他的感觉实在不好，最后到底还是走远了一些，才有心思去仔细看手里的病例。 病例已经着了水，封面上字迹模糊，只能辨认出一个日期，以及一个似乎是病号编号的数字。跟在封面后头的好几页也都吃了水，粘在一起，只能耐心的一页页撕开。 开始的一些记录无非是些记录了身体数据的化验单，郝东对于这些数字是一窍不通，只能根据数字后面出现箭头的情况来判断，一开始的时候病例的主人身体应该是正常的，不久之后却逐渐出现了紊乱。 提示数据超标的红色小箭头由两三个增加到一整片之后，后面的内容就进入了人工记录阶段。 医生的字体不好认，但显然在这本病例上做记录的医生不止一个，其中有一种笔迹相对比较工整，郝东能大概看明白，他们似乎是在进行一个叫做记忆重构的实验。 这种名字，就算是顾名思义也多少能猜出来一点实验内容。郝东还想继续往下看，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了很响亮的一声“呯”，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响动，仿佛是有什么柜子之类的东西被连环弄倒了。 要说是这里藏着的那些家伙不小心发出的声音，郝东绝对不信。这些人要粗手粗脚到这个程度，那肯定早就藏不下去了。比较大的可能性是戚绝他们和这里藏着的人对上了，打斗中碰倒了东西。 这声儿可够大的，按之前的情况来看，说不得一会儿外头看守的人就又得进来检查，郝东觉得自己肯定是来不及看完这本病例的了。本来他想直接把东西塞包里，后来一想不对，万一再次被逮住了，对方一搜，不就暴露了么？到时候直接给他没收了怎么办？ 不能带出去，那还不如放回原来的地方。毕竟他也不知道那个医生藏这本病例的目的是什么，说不定他们自己内部有什么约定，直接拿走还会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郝东迅速的缩回到了那个墙角，取出手机，迅速的给病例里的每一页拍照。 手电的光芒其实不太够用，不过好在他们这次的手机依然是那种定制的特殊机，夜摄效果极佳，就算光照不足，拍出来的图片上字迹依然清晰。郝东略微放心，几十页病例很快拍完，立刻就又把病例给按原样埋了回去。 或许是干活儿太专心，等他转身的时候差点被吓的厥过去，因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背后竟然站了个人。 戚绝一看郝东的状态就知道自己吓到人了，立刻伸手捂住郝东的嘴。他也是刚找到郝东，就发现他在藏什么东西，本来想出声问的，结果郝东突然就转过了头。他是从小受训，行动起来可以完全的悄无声息，就这么吓到人了，他自己也挺无奈。 被捂住嘴的郝东很快就看清了来人是谁，跟着冷静了下来。戚绝放开他，打手势让他跟上，两人一前一后，钻进了那个有白大褂的门洞里，很快回到了那个位于主楼一层的地下室入口附近。 40. 蹲回派出所前得来一碗 更新时间：2013-11-28 之前在地下，郝东的感知又没有戚绝那么灵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会儿到了这里，一下子就注意到，地下室入口外头好多手电的光束在乱晃，还有喊话的声音。显然刚才那声巨大的响动还是惊动了人，外头看守的已经进来检查了。 郝东刚靠近那入口附近，外头一个手电光束交叉的空隙，一道黑影闪了进来。比起地下这里实在不算黑，郝东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二狗。接着就看到二狗对他们竖起左手，右手往左手背后拍了拍。 郝东记得这意思就是躲起来，下意识的去看跟在身后的戚绝。戚绝也不多话，直接圈住郝东的腰一带，两人就闪到了一旁的碎石堆后头。戚绝的手轻轻压住他的脑袋，让他尽量往下缩小身子；二狗则闪进了他们对面的碎石堆后头，也蜷缩起来，放缓了呼吸。 不一会儿地面上检查的巡逻队就来到了地下室入口这里，四五支手电筒的光芒一起从门口照射进地下室里头，一下子整个环境就亮堂了起来。 得亏二狗提前给了信息，他们早就躲了起来。郝东大气都不敢喘，却又有种十分奇异的感觉。 因为他是戚绝给拖过来的，两人躲在一个地方，他能感觉得到背后戚绝身上传递过来的热量，头顶的大手也一直按着他的脑袋没动过。可是除此之外，他听不到也感觉不到戚绝的呼吸，甚至似乎心跳的声音都听不到。哪里像他自己，这会儿心跳的声音砰砰的满耳朵都是。 这种身后只是个热源而不是一个有生命的活人的诡异感觉让郝东有点晃神，就好像是和科幻动画里看到的人形机器人在一块儿似的，竟然让他有了种奇异的兴奋感，总觉得有什么熟悉的场景就在脑海里，偏偏可恶的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郝东现在对于这种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并不会在这上头多纠结。眼看着入口处下来了四个人，三个手里拿着电筒，一个举着对讲机，在里头粗略的查看了一遍，他们去楼上检查的伙伴就呼叫他们，说声源找到了，让收工归队。 戚绝和二狗似乎对情况会这样发展很有把握，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人声基本听不到了，二狗闪了出去，溜到入口处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向郝东他们打招呼，意思可以走了。 郝东这会儿心里是各种好奇，不过也知道眼下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只能一口气憋着，跟着二狗和戚绝，迅速的撤离。 后门被放倒的岗哨已经醒了过来，也发现了不对劲，郝东他们撤退的时候正撞上那四个小民警在商量。其中一个问是不是需要跟所里联系，另外三个交流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前门的情况，最后一合计，决定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郝东他们躲在门边角落的阴影里，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实在囧囧有神，恰巧这会儿里头搜查的队伍也向后门发来了联系，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四个小民警十分异口同声：“什么事情也没有！” 这种心态其实可以理解，毕竟民警和地方驻军隶属的体系就不是同一个，本来每天被硬分配这种看守任务就够让整个派出所都觉得郁闷了，现在又是他们自己掉了链子，粉饰太平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这种捣糨糊的态度对于郝东他们来说也算是正好，趁着搜索的人员返回的间隙，他们溜到后门和左侧巷子相邻的角落，在探灯光线的死角里翻了出去。果然那边那四个值班民警虽然听到了这头有动静，但也只是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什么就没在意。 郝东三人一直到离开那附近才总算真正松了口气，后门的小民警们很有点消极怠工，前门的那些军爷就不一样了，要不是他们动作够快，赶在搜查队之前离开了巷子，后头立刻探灯什么的全都复位，就没办法轻松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郝东就忍不住问戚绝和二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二狗也着急问郝东怎么本来好好的跟在后头，突然就走丢了。俩人用问题回答对方的问题，最后半天也没把对方的情况完全弄清楚，派出所的大门倒是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 他们虽然在外头跑了这一趟，但因为南都镇本身就不大，实际上花费的时间也就是三个来钟头。派出所里静悄悄的，应该是没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不过以防万一，戚绝还是让二狗和郝东在外头等等，他先进去确认情况。 二狗和郝东已经交换完了问题，并且意识到了彼此都没有好好的回答对方，开始大眼瞪小眼。结果瞪了没两秒，二狗肚子里就开始唱戏。 这家伙倒也不闹，立刻翻包，把剩下的两个老虎脚爪拿出来，三两口啃掉，正好戚绝也出来了：“还睡着，进去吧。” 二狗刚吃饱，一下就蹦起来：“走走，那地方虽然不舒服但好歹算干净，一会儿还能睡会儿。” 郝东原本算不上多饿，他的心思还在刚才的经历上，一时间也转不到吃饭的念头上来。结果二狗这俩老虎脚爪一啃，烘烤甜饼的那种面粉甜香味道钻进鼻子里，不由的也开始觉得饿了。 脑子里一意识到饿，肚子立刻十分配合的发出了应景的声音。看到本来已经转过身的戚绝突然又转过头看向自己，郝东脸都红了，捂着胃部讪讪：“嘿嘿。” 戚绝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我也饿了。” “哎？” 郝东现在觉得小戚爷真的其实一点也不可怕，前头三个月他是有多傻x才以为应该躲着对方！明明人家是个很体贴人的大帅哥啊！ 戚绝已经迅速的习惯了郝东面对自己的时候随时会进入发呆状态的情况，很有诱导性的追问：“想吃什么？” 结果郝东还没反应过来，那头本来已经进了派出所大门的二狗直接支棱着耳朵就折了回来：“怎么怎么，你们要出去吃东西？” 郝东这会儿总算是回神了，脑子立刻跟上。这黎明前的个把小时，除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有什么地方能买到吃的？说实话便利店的盒饭可是味道一般。 不过这个点，不少要做早市的饮食店应该都已经开始准备了，要是能借到个灶头，那就能给大伙儿做一顿热的。这么说来女王跟他们的情况应该也相差不多，如果他们能想办法做顿热的，就也给她送一份过去吧。 只是现在再去借灶头什么的，想想他们还是偷溜的，好像也太悠闲了。 像是看出来郝东在想什么，戚绝再次开口：“一个半钟头得话，没问题。”他之前就注意过了这里派出所的作息，早上五点半才会有人来交接班。虽然他猜不出郝东具体想做什么，但现在是三点多四点不到，五点左右能赶回来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种时候吃货之间的诡异羁绊通常就会发生作用，相较于戚绝不清楚郝东的想法，只能给对方创造条件的做法，二狗的表现直接多了：“咱们去借个灶头吧，我认识个熟人老板，开小饭店的，咱做点热乎的吃。那里离这儿不远，一个半钟头足够啦！” 郝东还在不好意思，觉得在这种时候自己却想着吃一顿热饭好像挺过分的。没想到二狗就这么直接提了出来，更没想到的是，听到这个提议，戚绝的脸上似乎也亮了，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因为他甚至又多说了一句：“去吧，这里交给我。” 得到戚绝支持，二狗兴奋的一推郝东：“走走！咱们快去快回！” 郝东被这么一推，不由跟着二狗跑，一边还试图转回头去感谢戚绝。就见戚绝被帽檐遮只能被看见的下半张脸上嘴角微微勾起，竟然还悄悄说了四个字：“早去早回。”于是这一路上，郝东都是一副被惊悚到了的表情。 是说小戚爷明明应该是铁血硬汉的形象吧？！难道不应该是一副高岭之花的冷冰冰样子吗？！结果所有那些普通人遥不可及的印象全都是错觉？！或者是他其实是不善与人沟通的性格，所以前面给自己造成不可接近的印象全是不可抗力造成的？！他实际上也就是个普通人，而且身体里其实也藏着一只吃货？！ 可惜二狗说的那家店确实离得不远，没多久就走到了，郝东也就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唯一让他觉得可以肯定的是，大概昨晚自己觉得看到了左眼出现了明显变化的小戚爷，那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再怎么联想，他也没办法把刚刚提到吃的一下子变的十分配合的戚绝，和昨晚模糊记忆里妖冶又妖异的小戚爷联想到一起去。 刚刚那个小戚爷实在太接地气了有没有！ 时不时出来打酱油的小剧场： 《关于吃货》 郝东：二狗二狗，问你个问题。 二狗：说。 郝东：小戚爷是不是其实也是个吃货？只不过跟你这个显性的不一样，他是隐性的而已。 二狗：你哪儿得来的结论？ 郝东：因为每次我一说做东西吃，他好像都会变的很开心。这跟你的情况差不多…… 二狗：啊？是吗？ 突然出现的戚绝（揉郝东脑袋）：我只是喜欢吃你做的东西，别人做的不好吃。 二狗：……牙倒了牙倒了！老子闪！ 状况外的郝东（呆）：哦……（内心：那不还是吃货？） 41. 黄金瓜皮炒饭 更新时间：2013-11-29 还好虽然脑子打结，但郝东下厨的本事基本上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虽然一直有些神不守舍，在有厨房和基础物资的前提下，做一顿美味饭菜出来这种事不至于会成为问题。 现在还不到早上四点，老板就算是做早市点心生意，家里也是刚刚起床。灶头都是冷的，米面什么的常备没问题，但是蔬菜肉类，除了昨晚就准备好的包子馅料，别的得等早上采购回来才有。 郝东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要弄的简单又便捷，并且还要管饱，要么就是等老板家第一波的大饼油条和包子出来，或者就自己做个蛋炒饭最简单。 等老板家弄需要时间，那头戚绝还等着，他们还得抓紧回去继续蹲着，能不要等待是最好。最后二狗替郝东打定主意：“就炒饭吧。” 米饭是老板家里昨晚的冷饭，老板家俩夫妻加一个半大小子，还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女孩儿，人口不算少，饭做的也多。夫妻俩早饭的粥另外拿米去炖，冷饭全给了郝东，满满一电饭锅，郝东拿了个大海碗才全部挖了出来。 蛋炒饭要炒的好看，怎么炒其实有点小窍门。 跟老板买了十个鸡蛋，打五个蛋黄到饭里，和饭一起用力搅拌均匀，先放一边。 剩下的蛋清和另外五个蛋一起，打到起泡；切两把葱花，起油锅，撒葱花，倒一半的蛋液进去翻炒，撒盐。等到香味四散开来，把鸡蛋块尽量打碎，就能起锅。 不过只是鸡蛋炒饭会有些单调，添酱油炒的话估计开心的就只有二狗这个口味比较重的，郝东觉得还是应该想办法弄点别的材料进去。 老板家小餐馆要到中午才提供炒菜，蔬菜送到的时间得在早上八点左右。郝东翻了一圈厨房，连片菜叶子也没翻到，火腿肠只有两根细的，老板儿子眼巴巴的看着，他也不好意思跟小孩儿抢。最后被他从冰箱里发现了半个吃剩的西瓜，这才眼前一亮。 当然，他想到的不是西瓜炒饭这种诡异的创新料理，而是他想起来，瓜皮其实也是一种蔬菜。 这十多年来可能已经很少有人会吃西瓜皮了，但在曾经物资不是很丰富的那个年头，西瓜皮也是一道夏天特有的凉菜。 那时候人穷，夏天里一家三代一天可能也就只能吃一个小西瓜，吃完之后瓜皮也不舍的扔，洗干净切开，切成指甲盖大小的丁，揉上盐渍着。一晚上咸味儿进去了，就成了一道可以下饭的凉菜。 要说单独这么吃瓜皮，味道其实不怎么好。酸涩里带着一点苦和咸，就像那个年代的日子。不过今天郝东是要拿它炒饭，这又不一样。过了热油之后，酸涩的口感会减淡很多，瓜皮本身特有的西瓜清香味道会更加激发出来，之前如果用糖揉的话，味道也不会特别苦。 这种差别，从二狗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郝东刚跟老板买那半个西瓜，并明确表示他要用的是西瓜皮的时候，这家伙话就来了：“瓜皮不好吃啊，咱们把瓜瓤带回去得了。” 郝东不理他，把瓜瓤挖出来，塞他手里让他先蹲一边去解决，自己则开始切瓜皮。 二狗嘴里吃着，就看郝东先把西瓜皮最外头那层深绿色的皮切了，再把还连着一星瓜肉的瓜皮切成大小一致样子十分好看的小丁，然后盛到碗里开始加糖揉，他连眉头都打结了，实在憋不住：“甜的？哎小冬瓜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手艺啊，可是炒饭里放甜的真的不好吃吧？” 郝东依然不理他的叨叨，把拌好了糖的西瓜皮放到一边。又起了一个就放了锅底一小勺油的油锅，等温度上来，瓜皮丁倒下去，刺啦一声，顿时清香味道就出来了。而且说来也怪，油锅原本特有的油腻味道，被这股子清香一冲，也就不觉得刺鼻，反而越发的香。 二狗一脸的惊讶，看郝东三两下翻炒，接着立刻起锅。趁着油锅还是热的，继续多放了点油，十多秒之后油锅翻滚起来，那一大盆拌了蛋黄液的饭直接滑到锅里，郝东正式开始炒饭。 蛋炒饭要好看又好吃，最重要是用油的量一定要把握好，油不够，饭粒发干发硬，还容易焦糊；油太多，饭粒吸饱了油，胃口稍微差点的，一口下去就能觉得反胃。 但是油量控制并不仅仅是看放多少的问题，这同时也是和火候控制有关的。大火该用多少油，小火又应该用多少，这就不是一句话一个标准能衡量的了，全看厨师手里的掌握。 郝东无异把握的很不错，基本上锅子里的饭翻过一个通透之后，底下的油就已经被饭粒都吸收了，并没有多余的油来泡饭。米饭上原本就裹了蛋黄液，油里钻过一次，灿烂金黄。把西瓜皮丁和鸡蛋块一起倒进去，金黄的底子上是红白嫩绿相间的色泽，十分清爽。锅下火头丝毫不减，翻炒两下，最后把剩下的半盆蛋液浇上，继续翻炒。 蛋炒饭的第二个重点是要味道够香。味道足够香，吃到嘴里就算有一点口感不够爽利，香味也能把那点瑕疵掩盖过去。 炒饭要香，除了香葱之类的调料要放充足，最要紧的依然是那个油锅。大火热油锅，出来的香味才最地道。 郝东一手炒勺一手炒锅，火焰从炒锅里腾起，饭粒和配菜在火焰中被颠起又落下，随即炒勺立刻跟上，在饭粒中间迅速的翻动，仿佛在用火烤制一样。偏偏时间够短，刚好把香味都充分的逼出来，他就撒盐关火，再翻了两下就起了锅。 这一手颠勺的技术连二狗的厨子老板朋友都看的大声喊好，二狗更是觉得无论看几次郝东做菜，都会馋的自己口水哗啦啦的。之前还担心西瓜皮里带着甜味儿会不会不好吃，现在光是闻着空气里飘散的炒饭的香味，他就已经完全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 准备材料再上灶，郝东手脚再快，现在时间也快四点半了。小饭店门口已经陆续有人来买早餐，老板家第一炉大饼已经出炉，包子也快了，也就是说，他们不能再在这里多耽搁了。不管二狗是有多馋，也只能忍耐着先回了派出所再说。 用快餐盒把一锅子炒饭打包成四份，塑料袋装上，拿上四双一次性筷子，俩人快速的往回跑。夏天天亮的快，这会儿路灯都已经关上。如果他们不尽量快些，回头在派出所门前被人注意到，那就热闹了。 幸而这段距离确实不长，两人跑的不慢，五分钟后就回到了派出所前。这里毕竟是警方的范围，没有不长眼的小贩把早上的菜摊摆过来，人流量也就不密集，郝东他们几个溜进派出所里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值班的两个小民警在戚绝的“帮助”下，还在熟睡。不然不用等郝东他们把自己关回去，只要他们一进屋子，闻着炒饭的味儿那俩人就该清醒过来了。 二狗这会儿倒是不着急自己吃，先给女王送了一盒过去，这才回来。戚绝已经把候问室里的大铁门开好了，二狗进去很自觉的自己上锁，这才拿过最后一盒炒饭，开吃。 郝东这饭炒的，虽然只是简单的鸡蛋白米饭，以及油和盐，没有味精也没有太多的配菜，但味道还是没的说。米饭颗颗饱满，香味四溢；上头裹着的蛋黄液在热油大火里淬炼之后，甚至带上了一点松脆的口感。 咸味儿均匀，配着西瓜皮丁里的一点甜味儿，鲜味自然而然就提了出来；而瓜皮丁本身却因为炒的时间够短，刚脱了青涩的口感，爽脆度却完全没有受影响，本身又带着西瓜特有的香甜味道，正好完全解除了炒饭本身的油腻。 再加上鸡蛋块是单独炒好的，一块块清楚分明，鲜香滑嫩，更是诱人胃口。不要说二狗，就连戚绝都是狼吞虎咽的，差不多俩人都是五分钟就解决了一大盒炒饭。而且吃完了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琢磨着啥时候能出去了，得好好买回菜，让郝东做几天好吃的慰劳慰劳这两天在派出所受的委屈！ 怒刷存在感的小剧场： 《关于炒饭》 二狗：来来小耗子，哥哥来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炒饭。这个炒饭呢，首先要有个女人，然后要有个男人，女人躺下，男人趴上去，然后开始翻滚…… 郝东：…… 女王（拎二狗耳朵拖走）：你这是皮痒了是不是？ 小戚爷突然冒出。 戚绝：给我做种炒饭。 郝东：啊，好！你想吃什么炒饭？ 戚绝：唔，里头会放金华火腿丁…… 郝东：这个简单。 戚绝：还有豆腐球。 郝东：哎？ 戚绝：火腿丁和豆腐都不用拿熊掌做掌上明珠之后来调味了，我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郝东：…………谢谢……（总觉得好像松了口气？ 戚绝：蛋不用太金贵，白天鹅蛋就行。 郝东：……（爷您是皇上么？！ 戚绝：饭的话，碧粳米就行。 郝东：啊？ 郝东抓狂。碧粳米？那是早就灭绝了的稻种啊，要上哪里去弄？！还有白天鹅蛋，那个是受保护物种吧？！ 戚绝（摸郝东头）：材料我提供。 郝东（星星眼）：小戚爷果然是最棒的！终于有机会接触一下真正的好食材了！ 喂喂快醒醒！豆腐球炒饭，你厨艺再好也不是练杂技的，敢保证它不散吗？！ 42. 奇怪的人 更新时间：2013-11-30 小假条：明天（12.1星期天）请假一天～2号开始不会断～ =======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郝东的好厨艺勾引的已经诱发了体内吃货属性的戚绝，很自觉的把三人吃下的饭盒取过来，捏吧捏吧团好了，仗着自己身高优势，抬手就够到了后头墙上的气窗，直接从铁窗栏里头把这些偷吃的证据给丢了出去。 派出所不大，后头是条小巷子，五点半左右也正好是环卫车经过的时间，直接清理掉一点痕迹都不留。 前头来接班的民警已经到了，看到两个值班的睡的昏天黑地十分疑惑。同时让他们感到疑惑的是，整个派出所里都飘散着一种馋人的香味，闻着那味道吧，就觉得手里的豆浆油条都没胃口了。 郝东他们在民警来检查的时候表现的都很老实，仨人一排靠在墙角，就连戚绝都表现出了一副有气无力的衰样。小民警满意了，给他们塞进来六个馒头当早点。 这会儿自然谁也不想吃这种冷的白馒头，不过二狗还是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想法，把它们都收了起来。 郝东吃饱了觉得有点睏，但是真要他睡觉，那是打死也不可能睡得着的。戚绝和二狗本身身体素质好，再加上还有事情没弄明白，自然也不可能睡得着。看着检查的民警出去了，外头响起早上操练和安排人去医院那头换岗的声音，没人注意到他们这块，二狗率先压低声音开口： “我给秦妞儿送饭过去的时候她说她已经打了电话，估摸着最快今天，最迟明天，应该就会有人来把咱们捞出去了。” 这绝对算是个好消息，不过郝东还没来得及高兴，二狗就拉着个脸去问戚绝：“我看她那里跟咱们这儿一样，东西都被没收了，她自己没可能拿到手机，说，是不是你趁我跟小耗子不在偷偷去看过她了？” 戚绝不理二狗吃飞醋，直接问郝东：“你找到了什么？” 那会儿找到郝东的是戚绝，郝东知道他应该是看到了自己往回埋那本病例，老实回答：“我发现了本病例，吃不准是不是我的。” 戚绝沉默了，好想在思考什么，二狗倒是十分吃惊：“你的病例？你真的在那家医院里待过？” 这问题郝东也回答不上来，按他那会儿头疼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并且那些医生在做的实验，估计有很大的可能是跟他现在的失忆情况有关的。但这只是他自己的推测，要说肯定的回答是或者不是，却有点没什么把握。 想了一下，他干脆把藏在怀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把之前拍的照片调出来：“东西我没敢带出来，不过拍了照片。” 二狗伸手想接，没想到半路就被戚绝直接抽走，他瞪了戚绝一会儿，结果发现人家根本不鸟他，只能恹恹的掉转头，去给郝东说他们昨晚遇到的事情。 说来他们也不是故意半路丢下郝东，当时二狗跟在戚绝后头进了那个大厅，结果就见戚绝突然跑起来，似乎在追什么。二狗下意识的跟上，结果他在纯黑的环境里认路的能力不如戚绝好，那一片附近的房间又都比较特别，全都是那种六边形的设计，转了两个门洞，他就认不清回去的路了。 那时候他就想到得跟郝东说一声，让他呆在原地别动，等他们回去接他。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打郝东的手机，他就是不接。 说到这里郝东才想起来好像拍照的时候是看到了手机上有二狗的未接电话和短信提示，但是当时时间紧急，他也就没多在意，拍完照就把手机收起来了。想来应该就是他头痛欲裂的时候二狗恰巧打来电话，手机都是调成震动的，他那会儿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注意到二狗的联系。 郝东讪讪，小声道歉，二狗倒是也并不以为意，反正在他看来郝东就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不接电话什么的，虽然很让人火大，但事后人也没事就ok了。顶多唠叨两句让他下次长长记性，但眼下他是没这个心思的，他还有事情要告诉郝东。 “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然后我就看到了小戚爷追的那个家伙。他被小戚爷盯的太紧，从地下室逃到地面上也没摆脱开我们，最后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折返回来，向我发起了攻击。” 二狗一直跟在戚绝身后，戚绝放开了速度，跑的十分快，他跟的有些吃力，原本以为对方是不应该会注意到他的。但是没想到那人好像并没有漏掉他，眼看着跑不过戚绝，他干脆的找准机会回头，直接扑向了跟在后头的二狗。 二狗那时候也是全神戒备，对方的攻击虽然有些意外，但不至于让他慌乱，立刻就闪向一边，躲开那夹着风声的一拳。 那人很灵活，一看二狗闪开，立刻下蹲扭腰，一个扫堂腿想要踹翻二狗。 二狗下盘挺稳，虽然刚刚跑得有些喘，也不至于让他一脚就踹倒。可惜对方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要把他踢翻，二狗拼着被踢一脚，想要把对方拦下，结果那人的脚踹到自己小腿上就知道不对，那种强劲的电击感，分明是对方的鞋上有类似电击器的玩意儿！ 可惜电流的速度实在太快，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而那人一看二狗软塌下来，立刻一把把人捞住，手里的刀子就抵在了二狗的咽喉上。就差了这么一秒，后头紧跟来已经要发动攻击的戚绝不得不硬生生的收住动作。 郝东听的眼睛都瞪圆了，他还真没想到自己在地下折腾的时候戚绝他们在地面上也不轻松。二狗看着他那样子都乐了：“你这什么表情。” 那个时候情况看上去紧急，但实际上却并没有那么难以控制。二狗的体质好是真的，那人的电击器功率不小，但真要说完全撂倒二狗却并不可能。那一下子也就是让二狗暂时丧失了一下行动能力，半分钟左右，二狗就完全恢复了。但他没有立刻表现出来，而是等待机会想要配合戚绝抓人。 戚绝对二狗的情况自然也清楚，所以只是盯着那人后退，也没有马上动手。直到半分多钟的时间过去，那人也已经退到了大楼正面的宽大窗洞前，这才发动了最后的攻势。 结果这人再次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之所以拖着二狗不走大门而是去到窗边，原来竟然是他在那里有埋伏。郝东听到的那“砰”的一声巨响，就是那人发动了机关。 那时候他已经把二狗推了出去，戚绝的攻击已经到了他跟前，二狗也掉转身想要抄他下盘，结果那人一脚跺下去，一个直径差不多半米的坑出现，他就这么从俩人面前消失了。而在他下落的同时，跟着他下落的砖石碎块因为位置改变又触动了附近堆垒的砖石，一口被丢弃的立柜就这么在无法保持平衡的状态下砸了下来，正正好好把那个洞口给堵住了。 这一看就是经过了精密的安排，这人的来路也就越发成谜。但那时候已经惊动了外头的部队，另一方面他们也担心被单独留在地下室的郝东会不会不巧和那人撞上，最后只能决定先撤退，把郝东找回来再说其它。 二狗把这些事跟郝东说完，戚绝也看完了郝东手机里的图片，若有所思的看向郝东。 郝东被戚绝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的去看他的眼睛，发现虽然小戚爷的瞳色似乎确实比较淡，但那实实在在是正常人的瞳色，越发觉得前天晚上在冰库里的是自己的错觉。 但那红色的眼瞳能让他不自觉的被吸引进去，现在这双颜色正常的眼睛却让他无法长时间的注视，看了没多久他就不得不低下了头，耳朵都有些发烫。 终于拿到了手机的二狗在看照片，没注意到他们这里诡异的气氛。戚绝盯着郝东看了一会儿，发现了小孩儿的变化，嘴角勾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主动开了口：“那人似乎和躲在医院废墟里的那些人不是一伙儿的，前天晚上弄倒钢筋堆的应该也是他。” 听到戚绝的话，二狗也抬起了头来证明： “对，我也是这个感觉。前晚我和女王去救你们的时候，开始阻挠我们的那伙人和那家伙感觉不太一样。那家伙一看就是十分习惯单打独斗，处处留下招。但是那伙人的话，目的性更加明确，他们就是要抓紧搬运东西，所以只专注在怎么阻挠进入他们地盘的人。” 缓了口气，他继续道：“说来前晚我们之所以能找到你们，也是因为最后突然有人在那个方向弄出了动静，我们跟过去看才察觉的。但是我没看到是谁弄出的动静，小戚爷后来看到的话，那大概应该就是那人了。” 情报交流到这里，大家都同时安静了下来。原本他们以为事情的条理还是比较清楚的，可是如果又出现了第三方势力，那就有些没办法解释了。这事儿到底牵扯有多大？那人的来头又是什么？没办法看清楚这些问题的话，接下来的行动会困难重重。 43. 又是你？！ 更新时间：2013-12-02 闷了一会儿，还是二狗先憋不住，再次打开了话头：“小耗子这些照片记录的是个实验吧？看上去应该和小耗子失忆的原因有关。可是里头的数据看起来不太像小耗子。” 郝东被他左一个小耗子右一个小耗子绕的郁闷，偏偏二狗看上去一脸正经，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让他有种想抗议好像反而会显得自己太小气的感觉。 戚绝一脸严肃，接过手机翻到那几张化验单上：“体质改变。” 那几张单子上的数据确实比较诡异，郝东不是很懂，但二狗和戚绝就不一样了，戚绝是有过切身经验，二狗这货则是别看外表这样内里还真有几把刷子，看这种化验单并不困难。 戚绝一提醒，他翻回去仔细看了下，恍然大悟：“我靠！这是违法的吧！” 仔细看过他才发现，后期的数据虽然全都不正常，但看规律，如果恢复到正常的话，确实和郝东当初被他救回去时候的各项化验单结果特征基本一致。也就是说，这是有人人为的强行改变了郝东的体质。 不过这感叹基本上是废话，要是没做违法的事情这医院估计就不会在这里出现。唯一的用处就是这感叹同时也让郝东完全明白过来：“怎么怎么？我原先不是现在这样的？” 戚绝不爱说话是天生的，这种时候二狗同志都会义无反顾的担任解说员：“你之前被我捡到的时候状况不对劲，我多了个心眼儿，是直接让秦妞儿给找的梁大夫给你检查的。假设你弄到的这份病例原本确实是属于你的，那么如果用你拍到的这些化验单上的数据来跟你后来的检查数据比较的话，只能说以前的你是头小老虎，现在成病猫了。” 二狗皱皱眉：“这说不定也跟这个狗屁的记忆重构实验有关系，毕竟里头牵扯到的内容很多在国际医学界也是违禁实验，是不允许进行实际操作的，但他们显然是用了。从记录数据来看，可能还用了类似构建斯德哥尔摩症候的手段，从而达到强迫你放弃原本的记忆，接受新记忆的目的。这个过程里，你的身体肯定也遭受到了很大程度的迫害，这才导致体能急剧下降，各项化验数值也到了临界点。” 一直没开口的戚绝突然又冒出来三个字：“为什么？” 他问的很平淡，郝东却觉得身体有些发冷。他下意识的不想回忆起失忆前的事情，现在听到二狗的分析，似乎隐约有点明白为什么了。同时他也有点想问为什么，到底自己曾经做了什么，才会被人抓起来整的这么狠？ 二狗还在研究那几张化验单子： “没有明确的病因记录，但是从数据波动来看，他们除了禁锢饥饿之类的常规手段，应该还给病人注射过一些药剂……应该没有用过纯暴力手段……小耗子你至少可以放心，断了骨头之类的事情没发生过，不然就该有骨科的治疗了。哦对，也没有外伤记录，至少皮肉苦应该是没受过。” 郝东面无表情的看他，这种总结听起来一点也不安慰人！ 戚绝突然又开了口：“你想想起来吗？” 所以说话多的人往往十句话说不到一句重点，但不爱说话的人一开口，却很容易直接正中靶心。戚绝这个问题一下子让郝东又跌回到矛盾纠葛之中，本能的惧怕和强烈的不安，以及十分的好奇纠结在一起。 说实话他不可能对自己的过去一点也不在意，也不可能真的甘愿就此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所以他想要找回记忆。但无论是内心深处那种仿佛直觉一样的感觉的阻拦，还是眼下所发生的事情，都在告诉他，他的过去说不定承载着现在的他所无法负荷的经历。这又让他万分的迟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下去。 何况，就算他想，要如何才能让自己的记忆恢复也是个问题。 眼看着郝东沉默下来，戚绝和二狗也没再追问。郝东的过去是属于他自己的隐私，他们虽然挺喜欢现在的郝东，但这种喜欢还不至于发展到想要干涉对方的程度。看郝东一下子不说话了，也就明白在这孩子心里，只怕“过去”这个概念本身就已经意味着些什么，才会让他表现出了抗拒。 二狗看着郝东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不由又想去揉他的脑袋：“嘿，别这幅样子，有事儿还有哥哥们呢。” 结果伸出去的手在半空里被戚绝直接拦住，另一只手里的手机也被戚绝迅速的抽走：“有人来了。” 条件反射这种东西绝对是经历得足够就能形成，不要说二狗，就连郝东，在听到这句话到时候也立刻往身后的墙壁上靠过去，两眼一闭，一副老子睡着了的表情。要说这候问室铁笼子里的条件可真是很差，连张椅子也没有，不想蹲着的话，就全都只能席地而坐。 这次进来的不是小民警了，而是这里的所长，手里还拿着一张打印纸，比着纸上的图像把铁栅栏背后的三人一一对比之后手都有些发颤。连忙喊来小警察开门，然后自己就钻了进去。 郝东到底经历没另外俩人丰富，早在那位谢所长开门的时候他就憋不住睁开了眼，等看到对方直接钻了进来，不由一脸吃惊。 相比之下，戚绝和二狗就大爷的多，谢所长都站到他们面前了，戚绝的身子根本没动过，似乎还在睡；二狗倒是睁开了眼，不过看了一眼对面的半老头，又闭上了。 一看这架势，谢所长就知道这俩绝对是刺头。自己关这几个人也是卖个交情，可是谁能想到这四个来头那么大！这会儿闯了祸，还得他自己来擦屁股，这叫什么事儿！ 但不管心里有多怨，事儿还得办。老头特别懂得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一看这三人就知道郝东最没经验，立刻笑着先跟他打招呼：“小同志，真抱歉，前天的事情都是误会，是我们所里办事不周，冤枉你们了。一会儿大家出去，我请客，给诸位压惊。” 平心而论，谢所长这大半辈子就是第一回亲自跟普通人道歉，还是态度放得如此低下的。谁叫人背后有靠山完全惹不起呢！ 最可恶的是这几个人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就连那个姓秦的女娃儿看上去也挺沧桑。他也是眼残了，就因为人家漂亮，竟然把那种沧桑看成了风尘感，谁晓得那原来是从军队里混出来的老辣！要是没犯那种低级错误，他也不至于有今天这一出！ 谢所长是老狐狸，肚子里弯弯绕再多，面上还是一副笑嘻嘻十分温和的表情，配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俨然一派儒雅大将风范。郝东个小菜鸟就懵了，下意识的往身边看过去，寻求帮助。 他们仨本来就沿墙根靠了一排，他右边是戚绝，戚绝右边是二狗。戚绝似乎还没打算醒过来；二狗隔得有点远并且眼也闭着，他要不出声喊或者干脆伸手去够，估计对方也没办法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 正不知所措，女王在外头等得不耐烦，亲自进来喊人了：“行了，他们也是替人办事儿，快点出来吧，里头难道更舒服？” 女王开了口，二狗第一个响应，“噌”的一下就蹦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还拍了拍谢所长的肩膀：“既然咱们领队开口了，那就这样吧！” 戚绝没说什么，跟在二狗后头慢吞吞的站起来，然后往外走。还不忘回头看看郝东，怕他一个人落下。 谢所长心里那个憋，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跟在后头，只觉得自己这趟灰孙子当的实在是太他妈到位了！ 郝东以为他们既然出来了，那应该就会直接离开。结果到了外头办公室里才发现不是，谢所长把他们四个让到了会客间，让人去找饭馆儿安排午饭，自己就陪在他们一起，一边不停的赔罪，一边还努力跟女王套关系。 听了一会儿他就琢磨出来，显然是女王背后的靠山让这半老头十分紧张，所以才会把他们留着，努力的讨好女王。 郝东对这种事情没兴趣，二狗和戚绝就更没兴趣了，这俩人已经一人霸占了一个单人沙发继续打瞌睡。只有女王虽然也没兴趣，但出于礼数不得不继续应付着。郝东虽然跟在女王身边，无奈眼下话题实在无趣，不多会儿眼前也渐渐的朦胧了起来。 正在似梦非梦之间，突然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响亮刹车声，接着外头屋子立刻陷入了混乱。郝东一下子惊醒过来，就见大家都盯着门口。很快，伴随着清脆的军靴脚步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二狗第一个蹦起来：“靠！怎么又是你？！” 郝东迷糊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龙头乡那个叫赵政的刑警大队副队长吗？他怎么跟这儿出现了？ 赵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这一屋子人，谢所长已经向他行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赵政也没理他，直接绕过他，走向秦林：“秦姐，抱歉。” 就这一声抱歉，郝东看到谢所长的脸色迅速的变成了一片惨白。 表示不要打酱油要多出场的小剧场： 《关于赵政》 要向女王赔罪，谢所长自然订了镇上最好的饭馆。赵政到得比预计早，于是同行。 二狗：妹的！死人脸跟着真晦气！ 郝东：二狗你为啥那么讨厌赵警官啊？ 二狗：这需要理由吗？！你看他那一身的趾高气扬！一看就是市侩！市侩！ 郝东：……（人家那是气势好不好？） 二狗：而且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有点奔五的自觉好不好！还穿的那么人模狗样的，骚包给谁看呢！ 郝东：……（人家那是军队的制服啊！所以您老这是在妒忌人家年纪比你大结果看起来还比你帅？） 二狗：还有啊，我给你说…… 戚绝（拉过郝东）：走了，这家厨子做的糖醋排骨不好吃，你做给我吃。 郝东：哦，好…… 二狗：喂喂！我话还没说完呢！ 赵政：嗯？不介意的话，说给我听听？ 二狗：…………靠！ 44. 水果的季节 更新时间：2013-12-03 赵政其实也很憋闷。 他在龙头乡那次是立了大功，所以耽搁了三年的升迁和回调命令终于抵达的时候，他是很高兴的。这次的新职务是在南京军区，所以很快他就到了江苏。 虽然运气不好的是上司在派系里算是和他家是对头，但这点问题还打击不到他。让他郁闷的是，到了这里没多久，正经差事没接到一件，却突然接到命令要他来这个小镇上接人。 接人就接人吧，原以为是不是什么大佬偷偷来小镇上视察，结果拿到接人的单子一看才发现，居然还是熟人！ 秦林到底什么来头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但就冲这到哪儿都能看到上层给她开绿灯的情况，很难让人不联想到神秘的秦家。虽然眼下那一家明面上是已经退出了政治舞台，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晓得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牵扯。 这一波人里头让他能有所忌惮的还有那个姓戚的小子。戚这个姓本身不算太罕见，但如果和秦家挂了钩，那么大约就只可能是那个戚家。只是他比较不明白的是，以戚家的情况，怎么会让自己家里的孩子在外头这么混。 当然，这就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了，他也没那么多的八卦之心去关注这些。他只要按照领导要求，把人从当地派出所里接出来，确认他们全体安全无恙，任务就算完成。 不过就算这样，也依然没办法让他的心情变好，尤其是在一踏进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了某个他最为讨厌的家伙，那家伙还冲他大声嚷嚷，就好像多不想见到他似的。天晓得，他也很不想见到他好不好！ 心情恶劣的赵政也没理会谢所长的道歉，直接走到秦林跟前。不管秦林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她本身对外只是个普通人的身份，他也就没按部队上下级的规矩来，而是很自然的放低了姿态向对方道歉。果然，谢所长一下子就僵硬了。 看到捅娄子的老东西被成功吓住，赵政心里多少舒爽了一些。看了一眼手表，和秦林商量：“秦姐，您看也差不多中午了。我们王政委嘱咐过，一定要给您和您的朋友们压压惊。不过这里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中午可能还得委屈您对付一下，咱们晚上回到南京，王政委为您专程设了宴，到时候再给您赔罪。” 女王本来也没这么多讲究，只要能让她离开这里，并且往后的行动不受干扰就行。跟赵政回南京什么的，这里的事儿都还没完呢，她也不可能答应。 不过对方好歹也是好意，直接回绝显得不近人情。抬眼一扫，注意到已经汗湿重衫了的谢所长，女王脸上现出了笑意：“竟然惊动王政委了，真是不好意思，晚上再打扰就更不应该了。不然这样吧，谢所长好像已经有所安排，咱们也不要拂了他的好意，就听谢所长安排吧。至于王政委，还要劳烦赵先生代为告罪了。” 女王没用职务称呼赵政，这就是摆明了这事儿虽然她动用了自己的关系，但明面上不希望牵扯到警方的意思，赵政领会，也就不再多提。 倒是谢所长，原本听赵政说连军区的王政委都要来跟秦林赔罪，已经觉得前途完全无亮了。结果没想到秦林会话锋一转开始帮他说话，简直是感恩戴德的不行，哪里敢不尽心尽力，立刻答应：“对对对！都是我们办事不力，秦姐不嫌弃，是我们的荣幸！” 可怜一把年纪的半老头了，对着个看上去跟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一口一个姐喊的巴巴的，估计这辈子他都没受过这份罪。 郝东他们都听女王的，赵政又跟女王让了一回，看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往南京挂了个电话之后，和郝东一行人一起，在谢所长的陪同下，去了当地规格最高的一家准五星酒店。 这种饭局显然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这位谢所长也算是懂得什么叫低调的奢华，并没有弄出全是珍稀物品的一桌可以让人揪住把柄的饭菜。送上来的菜肴每道看起来都是普通家常菜，只有吃到嘴里才会发现，选用的食材都是同种类里最新鲜最顶级的。 女王其实并不在乎吃得是啥，她的目的一是做给赵政看，借此可以直接把这事儿给了了；另外一件事则是打算趁这会儿谢所长软着，跟他多打听点关于圣保罗医院的事情。 女王和谢所长说着话，赵政听到当地驻军也被调去把守那家医院，眉头皱了起来：这做法一听就是违反纪律的，他既然知道了，就必须弄清楚。一时间三人你来我往，说的热闹起来。 郝东他们一边听一边吃，也没什么插话的机会。二狗的吃相最让人想要跟他划清界限，郝东下意识的就越来越往戚绝的方向靠拢，然后发现，小戚爷好像吃的不多。 要说不饿，这不太可能。虽然早上那盒饭很瓷实，但他们都是吃得下的人，不可能说这半天还没消化完。郝东略微一琢磨就明白过来，这桌菜虽然材料选的都是最好的，但毕竟是小地方，厨师的水准有点不太够火候，口味也比较重。 口味同样比较重的二狗就吃的十分满足而没有形象，但女王筷子动的就不是很多，并且基本夹的都是素菜。郝东自己虽然没有那么挑，但吃了一会儿之后也一直在喝水。 戚绝以前吃东西基本上不挑，只是这段时间也被郝东的厨艺渐渐惯出了坏习惯，遇到味道不够对口味的，就会下意识的少吃。 郝东一看这架势，估计一会儿离开也得再想办法给他们做一顿。与其去找条件比较简陋的饭馆或者旅店的厨房，那还不如就借酒店的厨房用。反正看谢所长对女王那个态度，估计要他给他们把这里整个包下来老头也不会拒绝。 想到这里，他先跟服务员把菜单要来看了下——就算打算自己做一些，也不能太下谢所长的面子。 一看之下发现主菜里要动脑筋调整已经有些麻烦，基本上菜都已经上齐了，就差一道滋补的黑鱼汤，可能是需要点火候，所以还没上。 那头女王正用温婉的态度逼谢所长尽可能多的爆料，赵政也听得津津有味，郝东只能自作主张，嘱咐服务员让厨房注意最后这道汤尽量不要做的太咸。又让她去问下，看能不能借他们的厨房，自己做两道甜品。 要是放在平时，服务员小姑娘肯定不会理会。不过今天情况特殊，这一屋子人是他们经理直接关照过的，小姑娘也不敢擅自做主拒绝，只能点点头跑去找领导问。 二狗是天生的吃货，一听郝东这头动静，立刻就来劲儿了。塞了满嘴的大虾也顾不上咽下去，拉着郝东就问：“做啥？”那眼睛都发光了。 郝东哭笑不得：“先去厨房看了再说。今天的菜味道都偏咸，点心也是萝卜丝饼和窝窝头，我想做点甜品。” 二狗连连点头：“好好！快夏天了，做点莲子羹。” 郝东囧：“这个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得看他们有什么就做什么。” 那头谢所长隐约听到他们的讨论，立刻又紧张起来：“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我让他们马上换……” 女王不得不立刻拦住他：“没关系，菜挺好的。我这几个小兄弟就是事儿多，你别管，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就行。” 其实她吃的也不多，虽然不至于说还饿着，但郝东既然愿意去做点甜品补充，她自然还是十分欢迎的。 小姑娘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他们的领班和经理。毕竟厨房是一个酒店的重中之重，说借就借也不合理。 不过等他们看到瞪眼批评他们不会办事的谢所长之后也就没多的话了，直接就请郝东跟他们去后厨看有什么样的需要。 郝东站起身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戚绝突然开了口：“水果。” 郝东一愣，随后就乐了，他知道该做什么甜点了。 五六月份，正是各式水果上市的季节，可谓是琳琅满目。作为一家准五星级酒店，后厨的仓库储备还是比较充足的，大到菠萝西瓜，小到草莓樱桃，差不多市面上能有的水果这里都有。 郝东看了一圈就决定了要做的内容：一道是调剂过咸口味的综合水果西米露，一道则是让女王和戚绝都能真正吃饱的杏子千层酥。 西米露比较好弄，西米先浸上水——不浸也可以，不过郝东还有其它准备事项要做，先浸泡上，多少可以节约一点时间——然后就是挑水果切块。 苹果香蕉菠萝西瓜这些常规水果自然要一些；梨子有颗粒感，队里也没有谁特别偏爱梨子，干脆放弃；新鲜荔枝要剥一些；芒果也切一些；草莓也要洗几颗，这个就不是直接放里头煮了，而是等做好了切片放在表面点缀的。 其它诸如李子桃之类的，并不适合往水果羹里放的东西就算了。郝东点了点，觉得水果种类也已经足够，这就开始准备动手。 欢乐蹦跶的小剧场： 《甜点之手工巧克力》 某个情人节，女王突然心血来潮。 女王：郝东，来教我做手工巧克力。 郝东（惊）：啊，好。 女王（皱眉）：干嘛？又不是逼你跟我上床，那么紧张做什么。 郝东：没、没，没！ 女王：……小心！那是烧烫的铁锅！手不要直接抓过去！ 郝东：！！！！！！！！！！！！！！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 郝东：秦姐你怎么会想起来要做手工巧克力？ 女王：怎么？不可以？ 郝东：不是……就是，挺让人意外的。（内心：还很惊吓啊姐姐！） 女王：哦。 郝东：这个，你是要做给小戚爷吗？（内心：终于问出来了！虽然心里感觉怪怪的。） 女王：嗯？你那个模子有趣，我的跟你换！ 郝东：啊？哎，不是，这…… 郝东内心咆哮：那是小鳄鱼图案啊姐姐！你要做送给心上人的巧克力难道不应该用心型的吗？！你把心型模子给我我怎么弄？心型的巧克力还怎么跟二狗分啊？！总不能让我自己一个人包了吧！会得虫牙的！！ 女王：嗯，果然这个比较可爱！ 于是女王捧着灌好了巧克力液的小鳄鱼模子放到了冰箱里冷却，完了直接捧去了自己房里。 郝东：……（内心：所以说姐姐你到底在想什么？！） 神出鬼没的小戚爷突然闪现。 戚绝：唔？嗯！ 郝东：！！！！！！！！！！ 郝东内心继续咆哮：小戚爷你从哪儿冒来的？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戚爷你是怎么做到把整整一板模子拓出来的巧克力一口气全塞到嘴里的？！就算你的牙不会痛，难道你也不会觉得腻吗？！ 于是这是一只单蠢的家养受所过的一个不可思议的情人节。 45. 杏子千层酥 更新时间：2013-12-04 酒店虽然很重视他们这单生意，但谢所长的魄力还不至于能包下整座酒店要他们不接待别的客人，所以大厨房里还是要维持正常的工作，能借给郝东的炉子其实是备用灶。 说是备用灶，那也一溜有好几个灶眼，旁边一应流理台之类的全都是标准配置，用起来十分顺手，郝东的效率也越发的高。 两样甜品，综合水果西米露是可以见缝插针来完成的。因为这个是甜汤，用来做宴席的收口比较好，而且出品速度快，不费什么事儿。 相对比较费事的自然是千层酥。 千层酥的酥皮现在也有那种冷冻的，烹饪得当味道也还不算很差。但在郝东看来，这种“千层酥”根本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千层酥，要做的好吃，自然还是得自己揉面。 这里毕竟不是大城市的标准五星酒店，厨房里普通材料还好说，顶级的材料却并不是都有。比如做酥皮最好是要有起酥油，那么发出来的酥皮层次感和口感都会十分棒。但起酥油显然不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家准五星酒店会常规配备的原材料，最后只能用普通的片状玛琪琳代替。 除了这个，其它的材料倒不是问题。 高筋面粉过筛，加糖和黄油，再加水揉透，直到面团表面光滑不粘手。封上保鲜膜，让面团饧一会儿。 这期间郝东点了火，架锅烧水煮西米。 西米这东西煮的时候比较讨手脚，因为很容易粘锅底。所以要有人站在灶边，一边小火翻滚着一边搅拌。等到西米颗粒涨大并且变透明，就说明好了。 厨房里本来也有煮好的西米，不过这里的大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每天煮的量都是有数的，要是突然用掉会打乱计划。 郝东明白在酒店里，进了厨房，那就是厨师长的天下。很多时候真的是就算总经理来也没办法干涉，也懒得去跟他们纠缠这些问题。反正横竖煮这东西也不麻烦，灶上火头很足，很快一大锅西米都煮开，一颗颗跟迷你珍珠丸子一样漂浮在水里。 郝东关火起锅，另找大盆盛冷水，把滚烫的西米丸子捞出来放入大冷水盆里降温。一头坐上另一口干净的锅，倒入牛奶和白糖，煮了一锅甜牛奶。 煮牛奶只要看着锅就行，不用多搅拌。时间正好用来处理那些水果。一般的常规水果处理起来都比较快；菠萝是已经去掉外皮并且泡过盐水的，省了不少事；就是剥荔枝去荔枝核要花些时间，不过这个可以放到最后来做。 这期间牛奶煮好，取下来倒入冷藏容器里。把已经冷却好的西米泡进去，透明的西米在洁白的牛奶里，看着就很诱人。 不过这会儿当然还不能直接拿来喝，要再放到冰箱里冷冻一会儿，口味才会达到最佳。 冻牛奶西米露的期间，洗好的水果可以先搁一会儿，郝东先来做酥皮。 厨房里温度比较高，时间虽然不长，面团已经饧好，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光滑圆润。再加上是添加的黄油揉面，一股子奶油香味混着面粉的甜香，就算是个生面团，都白白胖胖的十分诱人，就仿佛直接啃一口都会很美味。 郝东把那一团面取出来，在面案上擀开，把准备好的片状玛琪琳铺上去，包起来。擀面杖在包起的面团上敲打一番，确保玛琪琳都渗透到面团里，擀开，再三折，再擀开。 然后取过保鲜膜，把面饼包好，同样放入冰箱，让面饼松弛。 这期间他继续处理刚才没弄完的水果。 先把该去皮的去皮，再来处理果肉。果肉柔软的不用多费手脚，荔枝去掉核对半剪开，香蕉芒果都切丁。这些都很快，不过因为量比较大，还是花了些时间才全部弄完。 苹果菠萝西瓜这些果肉比较硬可以做造型的，郝东继续先不弄，暂时放到一边，因为这时候又需要继续处理酥皮了。 这一步没什么新鲜的步骤，依然是面饼取出来，三折，擀开，保鲜膜包上，继续放回冰箱里松弛。 这回回到工作台前，郝东就来全神处理那几样果肉比较硬的水果。他的刀工了得，为了照顾视觉效果，又存心要做造型，切出来的水果块就不仅仅有常规的方形，更有各色美观的样式。 比如苹果肉雕刻的小兔子，西瓜肉切出的心型，菠萝则有五角星和小鱼的形状。虽然都是简笔，看着也十分有趣。做这些东西可以算是基本功，多花不了郝东多少时间，但可以想见，等成品西米露出来，这些果肉点缀进去，一定会让简单的甜汤在视觉上就一下子变的丰富起来。 戚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到了厨房里，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郝东在雕这些果肉的小东西。看得好玩，他也凑上去学做。 对于他的到来郝东很吃惊，不过这种吃惊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酥皮第三次折叠的时间到了。 郝东不得不暂时停下手里的活儿，去把面饼从冰箱里取出并重复之前的步骤。完了继续包上保鲜膜，放到冰箱里松弛最后一次。 等他弄完，转过头来一看，流理台上剩余的果肉竟然已经被戚绝全部处理完了。 郝东不放心的过去检查，结果发现大概是他挑选的造型太简单，小戚爷完成的十分完美。并且还十分节俭的把造型剩余的果肉屑都归拢到了一起，用碗装了起来。 郝东感叹了一会儿人比人气死人，直接先去把冰镇的牛奶西米露取出来，然后去找大汤盆来装。他很清楚自己的队友们，用那种秀气的小玻璃盅，恐怕都会吃的想砸碗。反而一大汤盆上去，每人一个碗自己捞，这是最实惠的。 但显然小戚爷想的比他还远，郝东拿到汤盆回到流理台边打算装盘，就看到戚绝已经就着刚才他自己归置好的那一碗果肉屑，在里头淋了半碗西米露，呼噜呼噜喝了起来。看到郝东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还向他露出了一个十分无辜的眼神。 郝东有种十分无语的感觉，不过让他更加无语的事情还在后头。在他装盘的时候，二狗终于也出现在了厨房里，并且一来就嚷嚷：“靠！我就说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见了，果然都在这儿！啊啊小戚爷你怎么能先吃上了！” 郝东正在最后切草莓点缀，顺便还用搅拌机打了一点草莓酱。草莓酱是另外单独装开的，等到了台面上，吃的时候自己加。 二狗这一咋呼，进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比着戚绝碗里的东西，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水果丁，草莓酱淋了两大勺，又倒了满满一碗西米露，淅沥呼噜就开吃。郝东连拦都拦不住，心里大呼这里的厨房安保工作也实在太差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能往里闯！ 二狗狠狠喝下去半碗，这才放缓了速度，长出一口气：“我算明白了，为啥连小戚爷都忍不住要偷跑过来。那些菜明明味道不错，可吃饱了就老想喝水。还是小耗子这东西好，甜而不腻，老子明明不喜欢牛奶，可给小耗子这么一兑，奶腥味几乎没了，光剩下香甜了。” 郝东不由好笑：“那是他们这里的奶比较好。” 这里本地有奶场，全酒店，就数牛奶最新鲜，都是当天刚产出的，味道自然要比一般冷藏过的醇厚鲜美许多。 不过郝东看二狗那样，也就懒得再跟他解释。看他很快一大碗就下去了，干脆直接把手里装好盘的一大盆综合水果西米露交到他手里：“帮我端出去吧，秦姐也没吃啥。跟她说，还有个杏子千层酥，马上就好。” 二狗是属于谁给吃的谁就是大爷，郝东让他端盘子他也没意见，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直径二十公分深十五公分的大盘子，外加一中等大小盆子的草莓酱，他轻松端起就走。 看二狗把东西拿出去了，郝东去冰箱里把酥皮取出来，这就应该要进入千层酥的最后工序了。 戚绝没有跟着二狗出去，而是赖在流理台边上，看郝东怎么做。 就见郝东先把面饼取出来，再次三折，擀开。这次擀的相当的薄，擀好之后用刀切出四方块来。 面饼不小，案板上擀出了老大一张，郝东全部给切成了差不多10x10的方块。这些面皮一张张摊开，先丢着；郝东又去洗了一捧杏，剥皮去核，一个杏儿剖成两半备用；最后打了一碗鸡蛋液。 全部准备好，郝东回到案板前开始正式做千层酥。 取过一张酥皮，用竹篾在酥皮中间划出一个正方形。把这个正方形脱出来，外头那一圈边对角互穿，绞成菱形，摆回小了一圈的正方形饼皮上，然后涂上一层蛋液。 杏子取半个，圆弧面朝上扣在菱形的中间，一份杏子千层酥坯就好了。 做这东西，主要还是看厨师手里下料的准确度，饧面的时间掌握，以及起酥的手法。单就是这个造型过程的话，本身难度不算很高。 戚绝很有自觉，看郝东做了两份，感觉并不难，也加入到制作队伍里来。 有了刚才的经验，又想起小戚爷也会自己做东西吃，郝东这次只是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戚绝确实能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两人一起动手，速度立刻快了许多。 坯子做好，余下就是烘烤，郝东的意思，这点时间小戚爷就可以先回去了。不过戚绝态度很坚决，就是不走，并且还一脸专注的看着烤箱，郝东甚至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兴奋。就好像小孩子见到了以前得不到的玩具似的，几乎要双眼放光。 郝东猜不透小戚爷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厨师之魂突然苏醒，这会儿才发现真正适合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是厨房？ 不过他也很识相的没有多问，小戚爷一看就知道肯定有故事，而且这些故事说不定都是秘辛！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他自己的事儿还顾不过来，暂时还是不要多好奇别人的事！ 烘制的时间不长，七八分钟的时候香味已经飘散出来，不要说戚绝的眼神黏烤箱黏的更紧，就连旁边不是很忙的酒店厨师们也凑了过来。明明刚才冷眼看那小伙子做酥皮的时候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是怎么这会儿烤制起来，味道会这么浓郁呢？ 就算是配料百分比里有差别，可这一差别就显出这么明显的差距，这让他们这些都有起码中级以上厨师资格的老家伙们面上怎么搁得住！ 十分钟满，烤箱停止工作，郝东把一大托盘的杏子千层酥从烤箱里取出来，立刻整个厨房里都充满了浓郁的蛋奶甜香，其中还混杂着水果的酸甜气息，十分馋人。郝东又趁热细细的在每个千层酥上都撒上糖粉，然后取出装盘，这就算大功告成。 46. 二狗的梁子 更新时间：2013-12-05 端盘出去的任务自然轮不到别人，小戚爷十分威武的往盘子边上一站，就连那些想凑近看看的厨子都不敢靠近了。他这才满意的先趁热拿了一个起来吃，余下的一大盘左手单手就直接端走，跑菜的伙计想插手都没机会。 这让郝东不由有了一个比较古怪的猜测，不会是其实小戚爷就是因为从小就爱吃甜却一直没办法得到满足，所以现在长大了有机会就一定不会错过的类型？ 郝东不知道，他这猜测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真相了。 戚绝小时候所经历的操练并不是普通小孩儿所能承受的，戚家信奉的是无欲则刚，除非是无足轻重的远房亲戚里资历差的子孙，否则任何个人比较在意的东西都不允许存在，哪怕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嗜好。 戚家的地位特殊，容不得他们中间任何人出一点偏差。 所以小时候的戚绝，也没少受这方面的强迫训练。三岁不到的时候，就因为喜欢玩木摇马，结果被要求连续一周除了上厕所必须都在木马上，从此他就再也不敢表露出对任何事物有任何略微强烈的兴趣了。 戚家人可以什么都喜欢，在所有的爱好上都砸进去大笔的钱，但却绝对不允许只对某一项事物表现出特定的喜好。如果出现了这种倾向，戚家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断了对这事物的念想。 在这种环境下，戚绝自然不可能有机会充分满足自己的喜好，甚至还养成了就算是特别喜欢的东西也只会浅尝即止的习惯。也就是这两年从家里逃出来，跟了秦林之后，才不再受这样的限制。但从小养成的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能被郝东的甜点勾引的表现了一点出来，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回到包厢之后郝东一眼就发现，果不其然，那一大盆西米露已经下去将近三分之二。看二狗瘫在椅背上的样子就知道，只怕三分之一都在他肚子里。 不过虽然西米露大家都很满意，连一直很拘束的谢所长都忍不住喝了不小的一碗，但当戚绝托着盛放了杏子千层酥的盘子到屋里的时候，屋里人的眼睛都还是一亮。 这情景其实刚才一路过来就屡见不鲜，甚至还有人拦住服务员问那是什么点心，怎么这么好闻，多少钱一份？足以见得郝东这份点心做的有多成功。 同样的原料，酒店自己做的味道就没办法和他一样好，郝东所胜的完全是在于制作的技术。糖奶的配比，面粉的揉捏程度，以及起酥的时间掌握等等，郝东全都是用心在做，自然和酒店厨师们只是把做饭当工作对待的态度做能获得的结果不同。 戚绝把盘子放下，这会儿不要说女王和二狗，连赵政也不动声色的加入了抢食的行列，充分利用他四肢修长的特点，就算盘子离他比较远，也照样一抓一个准！ 实在这千层酥不仅喷香扑鼻，吃在嘴里那也是酥松醇厚。甜味适中而奶香浓郁，再配上酸甜的杏子，不仅不会觉得甜腻，反而让人吃完一个还想再来一个！ 或许甜点真的有让人放松的效果，一直在被女王用委婉的态度一点也不委婉的逼问到快要崩溃的谢所长最后终于憋不住开了口：“那个，小郝啊，你这千层酥有什么窍门没有？” 他孙女也爱吃千层酥，商店里卖的不怎么好吃，他老婆女儿做的虽然稍微好些，但也没有今天吃到的这个这样可口！ 郝东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何况他也真的没什么窍门。正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戚绝突然帮他回答：“手感。” 谢所长一头雾水十分茫然：“啊？” 郝东倒是觉得戚绝基本上是点到了问题的实质：“就是这个吧，我也说不好。没什么窍门，一样的普通标准做法流程。不过大概就是我的感觉比较好？反正闻着味道就知道到什么程度了，应该进行哪一步了，这样。” 谢所长是人精，虽然吃不准郝东这话的真假，但也看得出来，他这问题有点强人所难，也就识相的跟着哈哈两声恭维两句后生可畏，一笔带过了算。 倒是女王比较擅长处理各种人际关系，最后硬是让谢所长用饭店的食品袋装了三个千层酥回去，让一直提醒吊胆的老头终于不再担心海派，同时也感动的不得了，认定了女王不会因为这事儿专门给他秋后算账。 至于后来他也没再能往上升迁，老头也看开了，横竖自己官运也不过就是这样，没有因为这次的事儿而被降职，就应该谢天谢地。 午饭之后在女王的坚持下，一行人就此散伙，赵政又确认了一遍女王是真的不会跟他回南京，这才独自回去派出所开车往回赶。 看着赵政离开，二狗一肚子的郁闷终于吐露出来：“娘的个老东西！就是过来混吃混喝的嘛！” 赵政虽然气质很凌厉，但外表五官却是比较偏儒雅的类型，虽然皮肤因为在西南地区待的时间比较长而比较黑，眉眼间却始终还有一股子书卷气。 可是别看他长这样，在饭桌上的话，那简直跟二狗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二狗平常在队里是胃口最大的，大家也习惯了让他吃最多，结果今天上饭桌居然就来了个对手，不要说没有谦让精神，甚至还明目张胆的跟他抢！ 就不说后来他们每人都吃了整整四个的千层酥，就开始那些肉菜，蹄髈，女王吃了两筷子栗子肉就不吃了，二狗刚把里头的骨头拆干净，赵政就一筷子下去叉走了将近一半，还笑嘻嘻的跟他来一句：“谢啦。” 盐水虾，女王吃过两勺就不碰了。二狗的习惯，这种虾不剪虾须所以他可以一筷子卷走半盆，然后剩下的半盆就被赵政很文雅的全勺到了他自己的盆子里。 其它诸如黑椒牛柳虾仁鳝背之类的就不说了，简直是二狗有史以来吃的最悲惨的一顿。就连最后的西米露，因为之前两人已经平分了黑鱼汤，二狗认为赵政没跟自己一样去放过一次水，那理论上应该不能喝的跟自己一样多了，结果却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依然势均力敌！ 这种棋逢敌手带给二狗的绝对不是挑战的乐趣，而是各种憋闷！如果这是在夜市大排档上，保不齐他就跟人叫板比比到底谁更能吃了。所以这梁子，二狗单方面决定，结定了！ 郝东听他一路抱怨到回到旅馆里，女王一直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倒也没让二狗闭嘴，只是到了房间门口，她才回头嘱咐二狗：“argo，你去把咱们的车开回来。我们先解散，大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晚饭前到我房间集合，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 女王的命令二狗向来都是服从的，虽然连着一天两夜窝在派出所，他也很想快点洗个澡然后睡一觉，但最后还是没有怨言的折返回去取车。 等他走了，郝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下房里就剩他和戚绝俩人了。 要是在此之前，他顶多也就是觉得紧张拘束。可是经过最近这三十六小时的日夜相处——其中还有好几个小时是被对方保护着的——再次和戚绝单独待在同个空间里，郝东感觉到了除小心翼翼外的另外的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这让他从进门之后就有些傻愣愣，堵在房门口，也不关门，就杵在那里发呆。 他这状态让戚绝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随手拿了换洗衣服打算去洗澡，不过郝东堵在门口，他只能出声喊人：“要一起去洗？” 戚绝绝对可以发誓，这句话他问的时候绝对没有太多想法，可是眼看着郝东从呆愣，到突然间耳朵通红，埋着头就冲到房里，还努力的否定：“不、不用，你先去吧！”一种奇怪的新奇感觉油然而生，鬼使神差的他就凑近了点去确认：“真的？” 郝东觉得这会儿自己要是直接一头撞死可能还好些，这种诡异的气氛实在太没办法解释了！他到底在紧张个毛线啊！简直是莫名其妙！居然一感觉到戚绝的靠近他就本能的想躲！ 戚绝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是想不通为什么。虽然很想在伸手抓抓对方的脑袋看会不会出现更奇特的反应，不过心里还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一次性做太过了。 所以虽然有些遗憾，他还是扭头出了门，悄无声息。 于是等郝东好容易纠结完抬起头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被眼前空荡荡的房间刺激到，郝东顿时觉得自己更蠢了。 把东西放好，拿出换洗衣物，一边唾弃自己莫名其妙，一边也往后头浴室去。路上遇到速战速决已经往回走的戚绝，这次郝东自然了许多，还主动跟人打招呼，把房卡给戚绝，让他回去好直接进屋。 看着戚绝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郝东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小戚爷这种男人，果然不管怎样还是让人只要靠近就会觉得心理压力很大的类型啊。 神出鬼没的小剧场： 《关于迟钝》 郝东：为什么一说迟钝就都看我？ 二狗：…………你……唉！（摇头起身离开） 赵政：噗。（跟着二狗离开） 女王：郝小东你……真的不明白？ 郝东（一脸茫然）：啊？ 女王（扶额）：那些搞的你丢了记忆的家伙看来连你的智力都一起搞丢了。 郝东：对不起……（虽然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道歉！） 戚绝：看着我。 郝东：哦。 戚绝：我是谁？ 郝东（秒答）：小戚爷。 戚绝：…………（好吧是自己问错问题了） 戚绝：愿意和我一起吗？ 郝东（疑惑）：我们不是一直一起吗？……啊？这次行动要分小队吗？你不用和女王一起吗？ 戚绝：……我不是这个意思。 郝东（茫然）：那、那是什么意思？ 戚绝：…… 戚绝：算了，反正不管你迟钝还是敏感，就这样吧！ 郝东（一头雾水状）：啊？？？？？？？ 郝小东童鞋觉得小戚爷越来越神秘了！ 47. 身份不明的幕后人 更新时间：2013-12-06 一天两夜的派出所之行还是很令人疲倦的，就算是女王，这天下午都有点睡过头，等大家都收拾好在她房里集合，已经将近七点。 这个点，每个人肚子里都在打鼓，女王玉手一挥：“找饭店，边吃边说！” 中午毕竟是很实打实的一顿，晚上大家也不挑什么，随便找了家东北烧烤就进去坐下。 东北烧烤和韩式自助烧烤并不一样，店里没有烧烤桌，也没有搭配好可供自取的菜肉烤料。而是在门口摆着大冰柜，讲究些的店家会准备个菜单，不那么讲究的就干脆让客人自己去冰柜前头看了挑。 挑好要的烤串种类和数量，店家会直接拿去门前的烤炉上烹制，烤好了就装盘给客人拿过去。夏天的话，如果觉得店堂里比较闷，还可以坐露天的塑料桌，晚风习习，烧烤档的烟熏味混合着夜市的人声鼎沸，很是带感。 郝东他们现在就坐在烧烤店门前广场上的塑料桌椅上，点的烤串已经交给店家，二狗随手拎了半打啤酒，一人一罐先喝着。 女王率先开了口：“中午我跟谢所长聊了会儿，大概打听到点东西。” 其余三人，就连郝东，都忍不住在肚子里嘀咕：您老人家那叫打听么？叫逼供差不多！ 女王悠闲的喝了一口啤酒，才继续说：“这里小地方，军政体制分的也不是那么明确，彼此间都有关系，所以谢所长才多少知道了一点。” 谢所长所知道的那部分，也只是和让他做的事情有关系，真要问细节，他所知也不多。但就这些，也已经能大概帮助郝东他们把整件事定性。 “我原本还担心这事儿如果牵扯到上头，”女王的拇指向天指指，“结果发现似乎不是。这些事儿，应该是有人买通了低层的军区干部做的。但说是低层，应该也不会太低，否则不可能能瞒天过海就这么调动地方部队。” 关于这里驻军被动用的事情，赵政没有立刻去地头查看，而是跟谢所长核实了一下情况就赶回南京去汇报了。后继的调查什么的，需要他们的领导下命令，他也不能直接做决定。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查是必然的。 虽然说地方驻军有责任帮助维护地方上的治安，但那家奇怪的医院里发生的事情总的来说性质还没严重到需要出动驻军。要说派出所人手不足去跟军队借人，虽然不常见，倒也不是没有，但借来的人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大量。 而未经上层允许，直接调用部队驻守某个地方，这是绝对违反纪律的。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不要死的做这种事？或者说，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面子，能买通纪律严明的部队干部？就算那是个军阶不高的小领导，整件事的恶劣程度也已经足够人觉得心惊。 “不管怎样，至少目前来说，这里的事儿肯定已经捅出去了。”女王最后总结，“这家医院的具体情况谢所长也不是很清楚，当初他们的登记文件都没问题，医院的资金注册人叫茹君翼，因为姓氏比较奇怪所以他还记得，这应该可以算是一个线索。另外我已经跟谢所长约好，明天他会派人陪我去地方上查看登记文件，如果确实和我们之前得到的资料一样的话，这事儿或许得上报。” 上报，就是和之前在广西一样，联系当地的最高行政机关，把情况直接传达过去，让上头给做决定。 女王最初组建城市探险队的时候是没有这个环节的，一旦遇到什么大事，也就是跟普通市民一样报警。后来遇到事情的次数多了，才干脆动用自己家里的关系，弄了个特殊的手机号，可以方便她随时联系全国各地的最高决策单位。 这里的事情搞到有上报的可能，也就是说，性质已经超出了民事案件的范畴。不过考虑一下女王刚才说的话，就算是郝东，也能明白这里头只怕是牵扯很大。 说了这会儿功夫的话，第一盘烧烤已经上来，是最经典的烤牛羊肉串，以及一些脆骨和烤玉米。女王挑了根脆骨，指指二狗：“你们呢？昨晚有什么收获？” 郝东立刻十分乖觉的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不过还没递到女王手里就被二狗半路拦截：“拿来拿来，你小子也不知道给我们都传一份，每次还要拿着你的手机看，累不累。” 他们的手机配置比较高端，图片质量相当高，不过给大家的手机上都传送一份也没花太多的时间。传完了，二狗才开始讲之前发生的事情，必要的时候让戚绝或者郝东再补充说明一下。 这一说时间就长了，期间其它烤串也陆续上桌，鸡翅鸡心牛筋羊肝，生蚝串虾茄子磨菇，豆腐皮金针菇土豆片，堆了满满一桌。 烧烤这东西本来就是很容易吃到觉得口渴的，几人又在说话，更是容易觉得渴。天又开始热了，啤酒喝多了也不舒爽。二狗前后跑了几次，渐渐的台面上除了各种烤串，还堆起了各类软包装饮品。 郝东在里头翻了一下，歪头思考了一会儿，跑去不远处的饮品站买了几杯冰橙汁，两盒布丁，以及几个冰激凌球，开始调饮品。 女王这会儿已经看完了郝东拍下来的病例，若有所思。二狗在充分推测：“所以说这家医院肯定是在进行什么违规的实验，小耗子就是实验牺牲品之一。然后可能就是小耗子不知道怎么给跑出来了，他们觉得事情有暴露的危险，于是立刻撤退。” 郝东则取了两个盆子，分别倒进去两盒卡布奇诺咖啡饮料。 戚绝跟在二狗后头：“幕后的人很警觉。” 郝东把冰橙汁里的冰块都捞了出来，过了下矿泉水，然后分成同等的两份，放到两个倒了咖啡的盘子里。 二狗：“警觉，而且需要财力和人脉，否则不可能把资料消除的那么干净，所以普通的单位不用考虑。” 郝东把一个冰镇咖啡盘子里的冰块捞出来，布丁划开成小块，放进去。 女王皱眉：“从这个病例来看，进行这事儿的人似乎对郝东的身体情况很了解，否则计划不会做的这么周密。” 听到女王提到自己，郝东往另一个咖啡盘子里倒鲜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我想不太起来，但是确实有种熟悉感。” 大家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了他身上：“难道是熟人？” 戚绝难得注意点有所偏移，对他在做的事情表示了关注：“是什么？” 郝东摇头：“记不起来，不敢说是不是熟人。”然后转头很认真的回答戚绝：“是不正宗的雪顶卡布奇诺和不正宗的双色布丁饮。” 虽然说郝东一直看上去很呆，但这会儿尤其显得呆，二狗看他这幅样子就觉得手痒痒，想去揉他脑袋。结果还没付诸实施，就看到戚绝左手已经压上郝东头顶，边揉边嘀咕，语音里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不正宗。” 这画面效果实在有些惊悚，二狗先是吃惊，随后立刻去看女王的表情，果然女王的眼底涌起了复杂的情绪。不过女王的性格摆在那里，二狗刚想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她自己先调整好了情绪：“无论如何，这点也可以留意一下。如果这里头确实有牵扯，那么我们会遇到郝东可能也不是那么偶然的事情。” 郝东这会儿已经把冰橙汁也点了一些进那份兑了鲜奶的咖啡里，搅拌均匀。然后取来几个杯子，把兑好的咖啡倒进去。 听到女王的话，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觉得有些茫然：“那大概不会很好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二狗立刻接口：“这不着急，既然你到了相关的场合还是会回忆起来一些，我们反正常年到处跑，总会跑到你觉得熟悉的地方，应该还是有让你渐渐恢复记忆的可能的。” 戚绝把冰激凌盒子挑出来摆到郝东面前：“要化了。” 郝东有些囧，心说难道小戚爷真的是被勾引出了吃货体质？可前面三个月也没见他表现出来啊！莫非是最近照顾到了他的口味，因为觉得对味，所以渐渐就变本加厉起来了？ 不过初夏天气热，冰激凌确实有些化，郝东只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挖出冰激凌放到兑了鲜奶和冰橙汁的咖啡里，拆一包牛奶芒果慕思百奇，在漂浮的冰激凌球上插上两支，一杯不正宗雪顶卡布奇诺就好了。 余下的橙汁取少量兑入另外两杯加了布丁块的咖啡里，不正宗双色布丁饮也好了。 看他弄到现在，大家好奇心也越来越重，事情先搁一边，把郝东新鲜出炉的饮料拿过来尝。 平心而论，软包装的卡布奇诺就不能说口感了，只是有点咖啡味道的糖水而已。所以郝东本事再大，也没办法做出正宗咖啡饮料的那种醇香口感。 但经过他这么一弄，分散开来不过就是普通甜品的几样东西，混合在一起之后，味道不仅没有彼此干扰，反而互相衬托，倒是比之前激发出了更加丰富的味道层次。 咖啡本身带有一定的微酸口感，点入橙汁之后又遇到奶品，酸甜微苦的多重调理下奶香和咖啡香混合在了一起，无论是雪顶还是双色布丁，都带上了一股原本的软包装卡布奇诺绝对不会有的醇厚感。 而添加在里头的布丁丁和冰激凌，因为外头裹了饮料，口感越发的香滑软嫩，入口即化，衬着那一点点咖啡的香味和苦味，甜蜜的直让人觉得爽口爽心。 之前才吃烧烤吃到口干舌燥，这一杯下去，冰凉爽利又缓解了味蕾上的压力，真是说不出的通体舒畅。 郝东之前也不过是尝试，做的量不大。桌上几人，就连女王都不是小口喝茶的主儿，没两分钟就杯杯见底了。这会儿大家的反应十分一致，把杯子往郝东面前摆成一排：“再来一杯！” 48. 多重身份？ 更新时间：2013-12-07 对于这种吃完还要的场面，郝东现在已经熟悉的不行，何况自己别的确实不行，也就这方面能有点用，自然继续兑各种综合饮品。 不过软包装的咖啡已经用完了，桌上的饮料又不少，再买新的太浪费，最后他只能根据现有的种类，又跟店家买了些冰块，调出了几种不同的口味。最后二狗乱七八糟买的那一堆饮料倒是完全没浪费，都被喝了个干净。 包括一些因为二狗的好奇心而买回来的奇怪口味，都被郝东调理成了可以让人接受的味道。 当然，大家在吃喝的过程里，正经应该思考的问题还是在继续。 女王下午在房里休息的时候接到了谢所长的电话，告诉她医院附近驻守的官兵都撤了。这也算是意料之中，赵政来这一趟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也没故意遮掩，但镇子也就那么大，消息不可能不传出去。无论是谁安排的这事儿，立刻收手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我有个猜测，或者说直觉。”女王的手机摆在桌上，左手食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手机屏幕，“这地方折腾了三个月，说不定对方为的就是这本病例。可是之前没找到，所以他们的人一直在里头活动。你们昨晚的行动却给了他们提示，所以他们今天也得手之后撤离了。” 这个推断很合理，虽然暂时没有证据辅助证明。 二狗两口又干掉一串牛筋，这才开口：“这好办，咱们再回去看看呗。如果和秦妞儿你的推测一致，那那本病例应该就不在那儿了。要它还在那里，就说明还有别的可能，咱们就先把那原件取出来再说。” 照片只能看出来病例上面记录的内容，而病例本身因为纸张以及书写墨水甚至受潮情况等等细节所能带来的信息却是无法获取的。如果那病例确实没人发现，那么他们把东西拿出来研究一下，说不定也能获得不少信息。 二狗这个办法算是简单直接又有效，何况如今那片地方也没有武装把守着，普通门卫的话，他们这支队伍进出基本上就是自由的了。 如此商量定当，反正大家下午也休息够了，于是决定一会儿吃过晚饭，略微等时间再晚些，就立刻过去。 桌上还剩最后一点烤串，几人分了一下；饮料已经都解决，就剩下三罐啤酒半瓶果奶，郝东果断被分配到那半瓶果奶，愤愤的申明自己已经十九了，是可以喝酒的成年人了。 二狗笑：“你的名字是当初缝在你那件衣服上的，你的年龄是当初梁大夫给你检查身体的时候根据你的骨密度情况推算出来的，都不是正经从你的身份证上得到的确切信息。而根据我们和你接触的情况来，你是否成年这件事不好说。” 郝东瞪他，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是在故意欺负我！ 又是好一阵没说话的戚绝突然开口：“那些出事的人呢？” 这问题显然不是能让女王开心的话题，要不是戚绝问的，郝东觉得就看女王那恹恹的样子估计就会拒绝回答。不过既然是小戚爷问的，女王还是勉为其难答了一下： “最开始神神叨叨的情况可以确定是人为搞的鬼，按咱们的推测，大概是谁也能确定。后头的人命，谢所长说尸检的结果是中毒。但是他们这里本地并没有法医，都是送到市里去检查的，返回的报告上却说检验不出是什么类型的毒。至于这个结果到底是否可信，就不清楚了。另外那几个同样遭到攻击的民警现在还在南都一院，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所以没办法问话。不过按这边医院的检查情况，也都有轻度的中毒现象。” “中毒？” 这个答案比较出人意表，因为从之前的资料来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些人都是被物理伤害的。 女王也很无奈：“因为查不出中毒原因，连是什么毒都分析不出来，所以这事儿就被市里直接压下来了，理由是害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官僚确实是让人无力的东西，特别是在这种甚至也无法单纯用对错来判断的问题上。 二狗大胆猜测：“说不定那些一直没离开的家伙手里有什么新型病毒……这么说来，小耗子说不定当初也被注射过呢。那咱们一定得小心了，万一被人发现了，把小耗子弄去抽血清做解毒剂什么的，可就麻烦了！” 郝东有些无语，默默的看了二狗一眼，您还能更大胆更无聊些么？明明是个其实也有一定道理的推测，可是从这家伙嘴里出来，就怎么听怎么别扭！ 刚想反驳二狗两句，结果边上戚绝突然跟着来了一声：“嗯。” 郝东都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堵了回去。女王看了他一眼，又慢悠悠的补充一句：“其实要能确认，说不定对帮助郝东恢复记忆能有点用。不过被抓取调查取证然后抽血做解毒剂之类的，确实就比较麻烦，最好还是不要。” 郝东泪流满面。喂！你们不要说的一副小爷已经被怎样了的样子好不好！ 说话间一桌东西全部解决掉，二狗去结了账，车子反正已经开回来了，东西都在车上，大家也就不打算回旅馆，直接开去了那片废墟附近。 那里不远处就是个小商品市场，之前二狗还去打听过消息。小镇上的管理不会那么严格，只要有生意就给做，所以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夜市还没完全关门，人来人往的还挺像回事。 郝东吃的有点撑，女王是吃完就要运动来保持身材，于是神奇的逛街组合出现，二狗和戚绝则被留在了车里看东西。 和女王这样单独相处，在郝东的记忆里是第一次，紧张的他在心里只懊悔为什么要先提出来想走走消食这个念头！ 女王倒是十分自在，在夜市上东逛逛西逛逛，看高兴了还买两件，然后转头就给郝东提着：“最近行动期间，你的负重训练都停了，这就权当是小锻炼吧！” 不过提东西自然不会是郝东最担心的，女王的问题才更让他不知如何回答。因为走了一会儿之后，女王就很直接的问他了：“你想不想恢复记忆？” 郝东还是没开口，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尽管之前戚绝已经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可时间还是太短，他还是没办法马上做出决定。 自己到底怎么会出现失忆的情况，原本他就隐约有些感觉，而这两天的发现更是证实了这种感觉。可是要让他马上坦然的接受自己不是意外失忆，而是被人故意整成这样的，这实在是很需要勇气。 女王也没逼着他一定要马上回答，只是淡淡的提醒他：“无论是想还是不想，你最好都早点下决心。我有预感，你会出现在我的探险队面前并不是巧合。所以如果你有可能会对我的队员们造成威胁的话，我一定会提前先把你处理掉。” 女王的语气自然，不过郝东能听出来她话里的认真。想想也是，二狗已经跟随女王好几年，戚绝年份虽然没二狗长，但对于女王的意义不同，所以如果有必要，女王一定会舍弃自己而保全他们。 郝东能理解女王的决定，不过这种情况依然让他的情绪有些消沉。结果一回到车上就被二狗发现：“哟，这是怎么了？咱们女王大人让你提太多东西，所以压趴下了？” 女王依然淡淡的：“我问他想不想恢复记忆。” 这问题无异戚绝和二狗也都是关心的，但看郝东那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还没办法回答。倒是二狗突然另外想起个比较古怪的问题：“小耗子，你说你失忆之前是干啥的呢？” “唉？” 这问题郝东之前还真没想过。毕竟他做饭实在太熟练了，所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哪家饭馆的学徒，说不定已经是掌勺了。 可要说只是单纯的技术型人才，那么作为一名小厨子，他的文化程度应该不会很高，可他确实也能跟二狗这个出口转内销的假洋鬼子用外语流畅的交流――他们曾经假扮过老外和翻译，因为食品卫生问题闹到了某家星级酒店的厨房里，因为二狗那天突然想吃点好的，于是决定去听说进到了稀有一头鲍的那家酒店“考察”一下。 二狗还在给他推算： “按你现在做菜的熟练程度，而且是不分红白案都行的，甚至连中西式都不分，少说也得有十年的历练。按你十九岁来算，那么九岁就开始学厨。这在如今这个年代，基本上就应该是祖传的手艺了。可是我所知道的几家御厨传人里并没有郝这个姓，所以你应该还是拜师的。” 二狗缓了口气，戚绝插了一嘴：“不可能。” 郝东这回没办法听懂戚绝的意思了，二狗倒是立刻点头：“确实，如果是从小收的徒弟，那么带进行是必然的。你又确实有手艺，也就是说，在这十年里头，按理你早就应该在这一行里小有名气了。毕竟各类比赛是不少的，按你的情况，你师父肯定不会不给你机会参加。” 郝东明白了：“可是实际上没人听说过在青年厨师里头有我这号人物是吗？” 二狗点头：“还有一点，那本病例看起来确实是你的，可如果真是你的，要是你本来就是个专业厨师，那你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在你身上花费那么多心血折腾那些事儿？你掌握了什么做菜的绝世秘方？所以说，你如果之前不是厨子，那会是做什么的？你这一身做菜的本事又是怎么来的？天赋异禀也不会到你这个程度，你的切菜掌勺姿势没个十年八年的应该练不出来。” 二狗的问题顺利的让郝东陷入了迷茫，自己如果不是个厨子，那会是什么身份？或者说，应该是什么身份？会被人注意到，所以会是名门之后之类的？ 看看后视镜里自己的脸，郝东觉得怎么看自己都不像是世家子的样子。 49. 病例果然被拿走了 更新时间：2013-12-08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准备出发前女王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昨晚追的那个人，可以确定不是那些人一伙的吗？” 二狗点头：“根据小戚爷的判断，可以有九成的把握，那人的行动路数很诡异。” 女王皱眉：“那他不会目标也是那份病例吧？” 不是重要的东西就没必要藏了，那些人一直没离开那家医院，兴许在找的就是那东西。那么以此类推，如果出现第三方势力，确实有不小的可能目的也是那病例。 可惜他们不是专业人士，就算一些基础的内容能看懂，但对目前医疗界的学术发展却并不是很清楚，也就无法判断那病例里记载的那些内容里头有多少是一定会引起医学界同行们觊觎的。只能大概明白，里头有一些绝对违规的实验。 对此二狗还挺有把握：“就算是，应该他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他从那个洞里跌落之后小戚爷回去找小耗子，我则是直接到地下室检查过那个洞口。那里离小耗子发现病例的房间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如果他从那里下去之后直接去找小耗子，小戚爷肯定会跟他对上。不过看情况他落下去之后就直接跑了，所以应该没机会看到小耗子和那病例。” 二狗把话说完就发现不对，那人之前就在那个房间里晃悠，也就是说他可能也已经有了线索，只不过没能找到东西就被戚绝发现。也没办法完全保证经过今天一天这十几个钟头，他就一直没回去找过；又或者虽然回去找了，却没找到。 这么一来，除非那病例还在原来的地方，否则事情的复杂程度果然会增加！ 几人说着话，时间已经慢慢过了晚十点，小镇的夜生活也就是到个九点多十来点钟，附近的小商品市场已经关门，街上人也不多了。几十米开外的街口有一排大排档，还有些食客，不过靠近医院废墟这头基本已经安静下来，除了路灯惨淡的光芒，没有其它。 “前后门值班室里各有一个门卫，还在看电视。”二狗跑了一圈回来汇报。 郝东正在戚绝的坚持下往手臂和腿上绑护膝护腕，女王听完二狗的汇报，迅速做出决定：“依然从巷子里走。” 后门前地方不够大，放弃；二狗继续把车绕开，开到了医院所在路口的另一面。从这里过去的话，可以从门口值班室后面的视野死角里钻到医院左侧那条是死路的小巷子里。 可能是考虑到这点，门卫室门前安装了一面直径将近五十公分的大转角镜，能把死角这头的情况看的很清楚。不过这会儿门卫室里值班的老头看电视正看的昏昏欲睡，郝东他们矮着身子迅速的溜过去，老头并没有发现。 这次刚进入医院，大家就都有了差不多的感觉：“那帮孙子果然已经离开了。” 之前他们就已经把这里的东西转移了，估计留下来的人也就是为了找那本病例。如今这里的感觉和之前明显不同，差不多可以确定这里的人确实是已经全都离开，那么显然，病例，或者还有其它同样记载有这家医院秘密的材料，应该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女王跑在最前面：“起码好消息是这里现在没人了，我们暂时不用去考虑会再被袭击。走吧，去确认下。” 这倒也是，无论是哪方拿到了病例，他或者他们肯定都会撤退，而另一方如果目标也是同样的东西，那必然会跟上，这里现在应该就是个真正没人在意的废墟了。 说来，这里驻军的撤离，除了赵政来过之外，只怕这里的事情已经完结也是原因之一。这种可能虽然让人想起来就感觉不爽，可直接假装没看到也不明智。 “一群狡猾的家伙。” 二狗总结，然后跑到了女王前头。无论如何，让女人打头阵对他来说都是种侮辱。郝东下意识的要跟上二狗，被戚绝一把拉住，只能老实跟在女王后头。 这次一路畅通无阻，五分钟之后他们就到了之前郝东发现病例的那个房间，那块砖还在老地方，边上被橇过的痕迹也很明显，但底下已经被完全填平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为了更加确认，大家还把附近的砖都翻了一遍。 “确实是没东西了。”二狗把翻出来的地砖再一块块还原回去，“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继续查下去？还是直接想办法把委托完成就算？”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如果就此不管，虽然能省事儿，可估计每个人心里都会有疙瘩；可如果要继续追查，那就绝对会超出他们目前的活动范畴。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女王身上，女王是领队，这种时候就得听领队的！ 女王叹了口气，招呼大家先回到了地面上，这才又问了郝东同样的问题：“你想不想把回忆找回来？” 郝东顿时感觉苦逼无比，一天里被反复问到同样的问题，而他还完全没有想明白要怎么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戚绝开了口：“不冲突，先完成委托。” 郝东顿时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他，可惜小戚爷的帽檐遮的严实，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女王考虑了一会儿，点头：“也好，反正就算要查，也得离开这里之后，现在先把委托完成是正经。” 一家医院就这么凭空消失，肯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对于一般人来说，查当初的医疗人员，然后发现一个也找不到了，线索可能就此断了。但如果查的人权力足够，那么这种大面积修改档案的行为就会变成极大的漏洞，反而比丢失一两个关键人物还要好追查一些。 如果真要下决心去查，女王觉得自己家联合戚家的话，这个能力应该还是可以有的。何况还有二狗在，那家伙的背景其实比她家隐藏的还要深，明明怎么看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偏偏查他的过去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完全就是个在国外出生长大然后回国当了混混的华侨。 眼下的目标是确定了，但要怎么去完成，却还需要考虑下。这里的事情直接拿去给出钱的东家说并不是好办法，因为没凭没据。就算人家私下里能信，对他们明面上需要做的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付钱肯定不会痛快，而且还会影响到探险队的任务完成度评价。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马上想出解决办法来，女王最后做了决定：“先回去，明天我去查资料，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有用的线索再说。” 第二天女王一早就离开了旅馆，顺带把戚绝也带走了。因为戚绝的记忆力特别好，查资料这种事，特别是不能随便携带或者抄写出来的机密资料，只要带着他，就等于带了个人肉照相机。 戚绝离开房间的时候自然会有一点动静，于是郝东和二狗也顺利的被闹醒，然后也没了心思继续睡。 女王去查资料，对于他们俩的指示就是别闹出事儿，其它随意。 二狗一开始还挺认真的想着在白天的时候去看看那堆废墟，看在太阳下会不会更容易发现些什么。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扭转了：“小耗子，这个时候正好是吃太湖三白的时候哎。” 这真是个敬业的吃货，郝东有些无奈的看他：“时间是差不多吧，不过这里离太湖有些远，不一定有。” 二狗明显更加像地头蛇：“应该有。我记得这里有水产市场，专做附近县市的生意。这里离太湖距离不算太远，无论是冷冻还是运活的都不难。而且这里水道丰富，每天往来的活水船都不知道多少，太湖里的新鲜水产应该能买到。” 郝东看看日头：“那时间也不对吧？水产市场都是早上三四点就开门了，这会儿都要落市了。” 二狗嘿嘿笑：“傻了不是，早上三四点那是往外出货的时间，那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进货？” 郝东摇头：“那种都是固定的关系户，咱们私人去，又不可能给他批发一大堆，谁会在交货的时候理会咱们。” 二狗翻电话簿：“这就要看你是什么身份了，咱们反正又不是去劫他们上家的，只不过等他们卸完货了，咱们提早一点挑好的，钱照市价给就是。” 看他那副得意样子，郝东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说什么了，明显二狗这是已经完全计划好了！结果却看那家伙突然停下翻电话簿的动作，抬头小心翼翼的问：“那啥，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儿，小耗子你能做船菜吧？” 郝东被他问的一愣：“单独的应该都能做，但是没做过一整桌的。” 船菜其实是个笼统的名词，江浙水域宽广，河鲜湖产丰盛，于是沿着大湖大河的岸边排开上下三层的大船，就地打捞河中鲜活水产烹制，就是这里的特色船菜。 最早先的船菜是和游湖的活动紧密联合在一起的，重点也不完全是吃，而是会有歌姬舞姬吹拉弹唱，一夜销魂。到后来卖肉的行当取消，就只剩下了饕餮。 只不过近几年因为船菜行业对水源污染很厉害，所以在船上现做的船菜馆也基本都关了。现在要吃船菜，其实也就等于是去酒店里点江南菜而已。 郝东现在回答的，也就是他能做这些河鲜的意思。 二狗无所谓，听他答应能做，大手一挥：“那就成，咱们中午对付一下，下午去提货，今晚好好吃一顿！小耗子，全靠你了啊！” “哎？” 小剧场： 《关于船菜》 二狗：其实有史以来，船菜的精华都不在于菜，而在于服务。 女王：闭嘴好好吃的饭！ 二狗：秦妞儿你别不信，哥哥可不诳你。江浙一带历史上就多船娘，当年秦淮河更是有十里红妆之称…… 女王扶额：你给我闭嘴，十里红妆是说闺女出嫁的嫁妆！ 二狗：啊？嗨！反正就是那个意思，那船菜啊其实都是大彩舫上办的宴席，专供有钱人家消遣，那船娘是一个赛一个的妖娆婀娜，客人在船舱里吃饭，她们在船头吹拉弹唱，舞姿翩迁，映着天光水色，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郝东：哇哦……我都不知道二狗原来还有诗人的气质…… 二狗：……醉了之后呢，挑那最漂亮的船娘，船儿摇摇床儿……唔！唔唔！！！！ 戚绝：两分钟。 郝东一头雾水，女王笃悠悠继续吃菜，两分钟后。 二狗：小戚爷！我真的错了！您大人大量就让我把衣服换回来吧！ 戚绝一语不发，回到座位上。郝东抬头去看，二狗一身夏威夷舞娘装束，愁眉苦脸。 女王：噗，这扮相不错，咱们没人给服务，今晚就你来娱乐一把大众吧！敢换回去，接下来咱们的活动经费全你自己掏腰包。 二狗泪奔：你们！还有没有天理了！！ 50. 打菜单 更新时间：2013-12-09 做为整个队伍的后勤，二狗在联络物资供应方面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强。几个电话之后就约好了吃过午饭就去拿货，地点甚至不是在水产市场，而是在市场附近一家还算上档次的饭店里！ “好了，”二狗冲郝东晃晃手机，“我就说食材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回头咱们还能蹭一顿下午茶。” 郝东被他的话说的好笑：“吃饱了下午茶，晚上就吃不下大餐了。” 二狗立刻一脸严肃：“其实这里的下午茶味道都不怎么样，估计吃不下去。哎咱们别说这些废话了，你打算做些什么菜？来来写下来，我们回头才好按需要准备材料。” 这可是件严肃的事情，菜单涉及到他们一会儿要拿多少材料，绝对马虎不得！ 他们一共是四个人，女王和戚绝去查资料，就算谢所长有那个心思再请一次客，按女王的脾气，应该也不会再接受。他们肯定是如果需要花费时间比较多，那中午就随便对付一顿；如果花不了太多时间，那么中午就回来和郝东他们汇合，然后仍然随便对付一顿，顺便讨论一下资料结果。 而由目前的时间来看，女王他们会留在资料馆里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晚饭做的充裕一点，是很有必要的。 “一般的船菜需要先有四到六个冷碟，双拼的或者单品，用来给客人等菜的时候品茶，不过咱们自己吃就不用讲究这些了。”郝东首先就把冷盘给省略，没有这些小碟子，热菜还能吃多些。 二狗对此十分赞同：“咱们就实惠的吃一顿就行！” 结果郝东又想起来了一些别的：“啊，蜜汁红枣这个可以做一下，还有凉拌萝卜丝，解腻。”他都已经能看到小戚爷不声不响一个人干掉大半盆枣儿的样子了。 二狗没意见，先把这两样写下来：“不过这两样得去菜场买，水产老板不提供。” 郝东探头看他写内容，提醒他：“还有干百合，红枣里会用。这里有食品商场吗？有的话能一次买齐。” 二狗点头：“这个有，小商品后头还有个干货批发市场，镇子上这些东西还是挺多的。” 既然提到了干货和普通菜，郝东干脆把水产市场不会有，但却也需要的肉品也先罗列一下：“虽然船菜主打是各类河鲜和禽类，但普通的家禽肉品还是需要的，比如荷叶粉蒸肉就需要新鲜猪肉。八宝鸭和西瓜鸡的话，还是八宝鸭吧？哦对，买鸭子的话可以顺便再买一些鸭掌和鹌鹑蛋，可以做掌上明珠。” 郝东是无意识的罗列，二狗可是标准的听者有心，眼看着哈喇子就要顺着嘴角往下挂了，好容易才忍住不让自己出丑，他停下笔站起来，把郝东往门外推： “走走，咱们找地儿吃午饭，边吃边说。我现在可算明白了，厨师天天想的都是怎么吃，一辈子大厨当下来怎么可能不胖！” 郝东被他说的好笑，也懒得跟他争辩，一路走一路继续拟菜单：“咱们自己人就那么几个，做多了也吃不完，普通肉菜那几个应该也够了。不过就算是做水产，也还需要配菜，这个也得列一下，不然回头肯定会有遗漏。” 因为晚上有大餐，二狗中午这顿特别不挑剔，就跟路边面馆喊了两大碗牛肉面。听郝东说还要配菜，面条也顾不上吃了，立刻继续掏出纸笔来记：“你说。” 郝东整理了下思路才开始往外报：“光说配菜会混乱，我还是从头说吧？” 船菜主要是河鲜，在太湖流域的话，暮春初夏这个时节最出名的无异就是太湖三白：白鱼，银鱼，以及白虾。除此之外，其它各类鱼、螺蛳、田螺、莼菜、茭白、菱角、莲子、藕等等也都是时鲜的美味。 当然，这里最出名的是大闸蟹，无论是太湖蟹还是附近的阳澄湖大闸蟹，都是享誉中外的美味。不过这个点儿不对，现在的话，只有外埠蟹出的蟹粉。 考虑到队里的情况，就算二狗这种什么都吃的饕餮，对菜的味道都不见得是真的不挑；更别说女王和戚绝，虽然没条件的时候虫子都能吞，但有条件的时候却都是会挑尽量好的。那就没必要去尝那些味道一般的东西了。 不过虽然少了一味蟹，本身这桌菜的内容可不会因此就减少。 首先白虾可以做醉虾，这是必须要有的一道菜。 太湖白虾俗称水晶虾，虽然也有白虾的名头，但和普通概念上的白虾不太一样，味道也有一定的差异。醉的好的虾子，味道鲜美的可以完全让嗜肉的人连眼前的蹄髈都不要吃。 或许有人会觉得醉虾是吃活虾，这个行为很残忍，但其实这和南边生吃猴脑之类的事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因为虾本身就不是高等生物，不能用高等哺乳动物的标准来衡量。 醉虾是把虾灌醉之后食用的一种烹饪方法，醉死的虾子没有任何活力，也没有痛觉，这其实和吃生鱼片在本质上没有差别。 当然，由此这道菜也有和吃生鱼片可能导致的相同的问题：寄生虫。所以虾的挑选，工序里的卫生要求，还有调料的配置等等，各方面的要求其实都是很高的。 其次是银鱼，这个比较简单也比较经典，银鱼炒蛋。 银鱼其实在全国的分布算是比较广的，不过太湖流域的太湖银鱼却是堪称此地一绝。 这种银鱼鱼身很小，大多在二三公分之间，鱼身透明，粗看就像鱼苗。本身离水即死，身体颜色也会由在水里的透明发亮的银色转变成白色。吃的时候也不需要跟普通鱼那样处理，直接洗净表面就能下锅烹制。 市面上有时候也会看到长到五六公分长的银鱼，但那大部分就不是同一个品种了。 大的那种能吐出脊椎骨来，味道也略差一些。而正宗小银鱼吃的时候连头带尾，什么也吐不出来，一口能吃好多条，鲜甜满口。 三白的最后一白是白鱼，这个看起来就比较像普通的鱼类。外观上和鲥鱼很像，当地人有时候会把两种鱼混为一谈。 这个也不费事，直接清蒸。 这三白吃的都是原汁原味，越是清汤越是能品尝出它们特有的风味。 二狗给把这几样都记下来，后头写上“配菜：鸡蛋”，烹饪材料打算就跟借的厨房一起买下来，一抬头，愣了。 郝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愣了。小戚爷怎么会在哪里？ 戚绝也看到了他们，很自然的穿过马路，到了两人桌边，坐下：“秦林让我先回来。” 二狗奇怪：“你们不查资料了？” 戚绝摇头：“她在查，那里只许进去一个人。” 郝东不太明白这里头有什么关窍，二狗却有些皱眉：“就一个镇子的档案馆，有什么机密资料？连当地派出所长都只够权限放一个人进去？” 显然戚绝对此也没有答案，所以他也没回答，在跟上来点菜的小姑娘又要了一碗牛肉面之后，就完全沉默了下来。 二狗还在疑惑，同时看了看戚绝过来的方向：“档案馆就在那里头？” 戚绝点头：“在巷子尽头。” 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晚上再来。” 于是郝东悟了，女王显然也对不给看这点很不满，不过她的决定就不是正面起冲突，而是打算自己先摸清楚状况，如果有必要，就晚上再偷偷来一趟。 二狗还在感叹，戚绝却注意到了他的小本子，拖到自己面前研究一番，说了俩字：“继续。” 郝东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惊讶的发现戚绝的嘴角好像有点上翘！所以说小戚爷体内的那只吃货是真的被自己勾引醒过来了？！ 二狗的显性吃货体质这次没跟郝东同步好，一点也没给他留吃惊的时间，直接就接了下去：“对对对！不管怎么说，咱们总得照顾好自己！来来，继续来打菜单。” 郝东一瞬间有种想扶额的冲动，同时莫名的对女王有了种愧疚感：别因为他的出现，最后打乱了整个探险队的节奏才好。这种隐约要把吃放到正事儿之上的趋势是怎么回事？！ 但什么也挡不住两双充满了希冀的目光盯着自己时候造成的那种压力——没错，就连戚绝也从帽檐下露出了闪亮的目光，显然对他们正在计划的这一顿大餐很有想法！ 郝东只得继续：“这个时节的话，炒螺蛳或者田螺都可以，你们看想吃什么？” 这次小戚爷和二狗简直是心有灵犀，同时开了口： “田螺大！” “螺蛳鲜。” 郝东看看二狗，再看看戚绝，果断否定二狗的提议：“田螺的话，最好买回来之后养上两三天再做，否则一肚子泥。还是螺蛳吧。” 不意外的，小戚爷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郝东突然觉得自己耳根有些热。 被打击的二狗郁闷了：“那你不早说！还让我们挑。” 郝东目光游移，岔开话题：“这个时候莼菜也上市了，还有塘鲤鱼，汤的话可以做个莼菜鱼羹。” 二狗的注意力被顺利转移：“汤……汤，先说说肉菜吧，前面那些基本上配鸡蛋就行了，荷叶粉蒸肉得要荷叶和粉是不是？那是什么粉？面粉？不对，面粉口感不是那样的。” 郝东摇头：“不是面粉，这个需要大米八角和五香粉。粉是用大米加香料炒好之后再打碎了来的米粉，用面粉是做不出那个口感的。” 二狗埋头记录，不过从他微微上下滚动的喉结能看得出来，郝东的这些细节说明又一次把他馋到了。 51. 提货 更新时间：2013-12-10 三人吃完面条，二狗的本子上已经记录了一大堆需要的材料，女王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她那头虽然资料馆里限制很多，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除了通知二狗做好晚上行动的准备，她还告诉他们，下午她会去医院探望一下那几名受伤住院，据说还没醒过来的民警。 女王下午已经有了计划，这对于二狗来说还是挺乐意的。晚上的行动肯定是不能出错，不过对付这些地方上的警备力量，只要没人故意捣乱，他们把握也比较大。这么一来，就等于是说下午继续放假，他可以定心带郝东去提货了。 不过随后他就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这些材料要处理还要做，是不是也需要不少时间？” 郝东老实点头：“我处理食材的速度还好，不会要太久，不过两三个钟头总还是要的。” 二狗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低头开始发短信，郝东好奇：“我们现在就去水产市场吗？还是先去准备晚上行动要的东西？” 二狗摆手，不过因为还在输入，一时没开口。戚绝很难得的主动开口解释：“晚上你留下做饭，准备宵夜。” 戚绝挑了所有事情里只需要郝东执行的部分来说，其它一概不解释，郝东虽然一直知道自己目前的行动能力实在说不上好，但也难免觉得有些受伤。 倒是二狗，发完了信息，抬头看到郝东一脸纠结，不由笑出声：“又不是嫌弃你，今晚的行动只是打探个档案馆，人多了反而不方便。看女王的意思，大概我或者小戚爷，也只需要去一个人就够了。” 正说着，短信音响起，他低头看一眼，乐了：“女王大人吩咐了，晚上谁跟她去，等她老人家下午回旅馆之后看心情再翻牌子。走吧，咱们先去把需要的鸡鸭猪肉蛋之类的配菜买好。我有预感，这顿宵夜绝对也是辅助今天任务能顺利完成的重要条件之一，必须保质保量完成！” 对于二狗这种类型的话，郝东向来是无视的，戚绝更是不会发表什么意见，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出发，去了附近的市场。 因为要的东西多，车又是女王开走了，二狗干脆去租了三辆自行车。带着身后的俩人，先去食品商店。 采买干货确实是最简单的部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小镇上的食品商店，也不用去考虑哪个更好了，品质基本上相差不大，很快戚绝的车上就先堆满了大小不等的包。 之后的菜场之行相对来说就要艰难的多。 二狗是无所谓，他跑后勤这么多年，什么地方都很自在；郝东本身一身好厨艺，对于菜市场有种天然的亲切感，也懂怎么挑东西好坏；唯独戚绝，一看就是几乎和这种地方绝迹的人，比起去菜市场里买菜，可能让他直接去天上打麻雀鸽子还更简单。 所以跟着他们到了市场门口，看看里头的情况，他就果断的选择了留在门口等他们弄好出来。反正车上还有东西，总归也要留人看着的！ 难得看到如此孩子气的戚绝，郝东心里感叹了一下，面上还是不敢露出来，乖乖跟在二狗身后一头扎入了菜场。 午饭之后一点多的菜场其实是最冷清的时候，不过这里本身是个镇级城市，不少居民自己家里就有自留地种菜养鸡出来卖。所以就算这样，也还是能挑到合意的菜。这点，比起大城市的菜场要方便许多。 因为今天他们暂时不跟着行动，郝东身上的负重又加了回去。不过现在他用的是在南京时候，去专门的运动物品商店里购买的专业负重。外观和普通的腕带护膝看上去没什么差别，所以今天在外头这么大圈的跑下来倒也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只是有了这样的负重，手里要再提东西，未免就有些吃力。结果就是虽然他没有抱怨，仍然尽自己所能的尽量拿了不少东西，但大部分更加沉重的肉类和块根类蔬菜都是二狗拎出去的。 郝东一边深深的鄙视自己的体力，一边却又控制不住对水产市场的向往。 菜场之行结束，时间也快到下午三点了，那头的老板已经给二狗打过电话，约好了三点的时候先碰头，然后一起去码头直接等卸货。一想到马上就能直接在码头上挑选最新鲜的渔产，郝东难得的也有了一点想咽口水的冲动。 不是喜欢美味的人，不会注意到食材的新鲜程度有多么重要。就算是最普通的鸡毛菜，刚从地头采摘下来的时候鲜嫩的能掐出水来，如果摆上三天再炒，口感也不会维持原来的爽脆清甜。 河里的鱼虾就更是如此，不要说三天，多放三个钟头，味道就会有很大的差异。像白鱼那种的，更是有起水死亡四小时就不能再食用的禁忌。 所以能够直接上活水船挑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没办法不让郝东兴奋。 二狗联系的水产老板姓汪，祖籍是安徽的，后来落户到苏南，专项做水产干货。因为二狗经常跑这一带替女王的公司收送东西，其中不乏这些虾米鱼干瑶柱之类的，一来二去相熟了，听说这次是二狗自己要弄点新鲜的做来吃，汪老板就干脆让他跟自己上渔船取。 南都镇的港口不算很大，毕竟这里不是什么集中的渔业港口，除了一些固定的客户商船往来，基本上都是路过的散户，买卖的量也不大。 不过这个不大自然是针对普通交易而言，像汪老板这样做水产加工的，每天的吞吐量还是十分惊人。郝东第一眼看到那些活水船的时候简直是大吃一惊，他知道这种内里有水池，还配供氧和净化系统的船只体积都不会小，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 这里附近并没有十分开阔的水面，一个船队十来艘活水船一字排开，几乎就把整个码头都占据了。那气势，在郝东看来，简直就跟军舰似的！ 同时，渔产码头特有的夹杂着鱼腥味的潮湿空气也扑面而来，充分的提醒郝东，很快就能接触到最新鲜的水产了！ 这会儿兴奋的不止郝东一个，二狗就不说了，一直在跟汪老板问要从哪条船开始，就连戚绝，也难得的露出了专注的神情，并且似乎已经单方面决定好了要从哪艘船开始挑。 果然等汪老板解说完每艘船上都装载了什么之后，戚绝飞身就上了中间的一艘大船，丝毫不觉得把自己的一身功夫用在这种地方有什么不对的。 郝东记得那艘船装的是白虾，虽然船体很大，但为了保证成活率，其实搭载的白虾数量并没有那么多，而且里头也不是只有一个品种，除了本地产的水晶虾还有东北那里过来的普通白虾。 在二狗的帮助下，郝东才从摇摇晃晃的踏板上了船――没办法，虽然这种船船体够大，但不是游轮，设施没那么好。上下的踏板相较普通渔船已经算是比较稳的了，但对于郝东这种家伙来说，依然属于高危地段。尤其上面还有水，一不小心就能滑出去老远。 活水船的鱼舱都在船底，古法是在船前半段底舱，选中间部分船舱，在两端开洞，镶上网，保证鱼无法逃出去，水则能在船开动的过程中自由流通。 现在技术有所改善，船舱里会自带增氧和清洁装置，让渔产的成活率增加。不过船底的温度却还是要靠人工的调节，郝东他们下去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子水边特有的潮湿闷热。 平心而论，这地方的环境可真不是怎么好。为了保证水产能得到及时处理，船上也有简易的鱼类处理设备。积年累月下来的鱼腥味儿，混合着没处理干净的鱼内脏发酵的气味，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让人无法呼吸。 郝东是第一次下渔船，底舱门一掀起来他就觉得本来就不通畅的呼吸顿时就被噎了回去。前头二狗看来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已经不管形象问题十分熟练的用湿手帕捂住了口鼻。郝东看样学样，可惜很快就发现自己身边没有手帕。 正在他努力憋气的时候，背后伸出一只大手，上面是一个口罩。 郝东认得这种口罩，里面是垫了过滤网的，有简单的空气过滤防毒功能。他们每人的装备里都有几个，不过今天出来是采办食物，他就没带装备包，也就没把这玩意儿带在身边。 看他对着口罩发呆，戚绝又往前滴了递。郝东这才惊醒过来，接过来手忙脚乱的带上，一边还不忘道谢。窘迫的样子看的戚绝突然间就心情大好，直接越过他先下了底舱。 表示受不了鱼腥味儿的小剧场： 《关于酒量》 郝东：二狗二狗，咱们队里谁的酒量最好？ 二狗（警惕）：你问这个干嘛？ 郝东（斜眼）：………………反正不是为了灌醉你。 二狗：你小子这什么眼神！酒量的话，秦妞儿好像跟我差不多，小戚爷不清楚，反正喝多少好像都没见他醉过？ 郝东（星星眼）：这么厉害啊？ 二狗（口水泛滥）：不信你可以晚上试试。 于是到了晚上。 二狗：靠！你怎么来了？！秦妞儿呢？ 赵政：秦姐说喝醉了不舒服，所以晚饭让郝东做好了送她房里去，她就不来跟你们折腾了。 二狗：那也不用你出现啊！ 赵政（挑眉）：是秦姐让我来看着你别乱喝的。 二狗（暴跳）：不可能！！！ 戚绝（无视斗嘴二人组）：有鸡尾酒吗？ 郝东：咦？这个没有……不过你想喝的话我可以试着调……你想喝哪种？太复杂的我可能调不了…… 戚绝（皱眉）：红酒加雪碧，啤酒加牛奶，能调吗？ 郝东：…… 戚绝：嗯？ 郝东：……可以。 于是一刻钟之后。 郝东：二狗二狗！你不是说小戚爷酒量很好的吗？怎么一杯倒了啊！ 二狗：唔唔！混蛋你松手！ 赵政（终于松开了夹着二狗脖子的胳膊）：他以前喝过混合酒没有？ 二狗：咳咳咳……没、没吧？ 赵政：那就是了，混合的他估计喝不了。 郝东：………… 小戚爷您的体质是有多特殊？ 52. 有人？ 更新时间：2013-12-12 有了口罩，郝东的情况好了许多，也终于有心思来挑水产了。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其实他的作用更多的是帮助判断食材是否够新鲜，至于要哪些要多少这种事，除了二狗对着本子已经有数之外，小戚爷显然也已经胸有成竹。 结果等他们从船上下来，除了郝东原本计划好的内容之外，又多拿了不少东西，比如花蛤蛏子黄鳝泥鳅江团，这些都是没在郝东拟定的菜单上的，但因为看上去又新鲜又大，结果也拿了不少。 其实不要说二狗和戚绝，就连郝东自己，原本没打算做蟹的，但是在看到那些活蹦乱跳的蟛蜞之后，也忍不住拿了一些，打算回去和白虾一起醉着吃。 最后因为他们要的太多，汪老板甚至友情攒出了一辆车，帮他们把东西一起运回去，包括原本在自行车上的那些。 郝东看着满满一车的东西，有些忧心：“今晚全做出来不太可能啊，来不及。而且做出来也吃不完，等明天死了就浪费了。” 戚绝和二狗难得的有志一同了一回：“烧烤，很快就吃完了。” 郝东顿时无语，同时意识到他的想法和面前的这俩家伙跑的完全就不是同一条轨道。他考虑的是怎么把食材做的精致美味，这俩的话，考虑的就只是弄熟了送到肚子里！ 等他们把东西都运回到旅馆，女王也已经回来了，正在大堂里坐着等他们。看到满满一车的食材，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argo，这些你们自己掏腰包，队里不会给你们报销的。” 现在她越来越有种诡异的感觉，她的队伍正在从专业探险队的档次，逐渐沦落到进行美食之旅的旅游团的程度。 二狗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一口答应。一边让人卸货，一边去房里把背包拿到女王房里，和他核对晚上要用的东西。 因为二狗跑了，在门口监督搬运工作的就成了郝东。好在二狗在回来之前就跟这里旅馆的前台打过电话，跟他们借了隔壁饭店的灶头。这会儿东西不用堆在旅馆里，直接可以拿到那头厨房里去。 戚绝原本也回了屋子――之前挑河鲜的时候他和二狗都没少自己动手，反倒是郝东，因为他们两个表现的十分积极，基本上除了看东西质量把关之外，并没有亲手接触那些鱼虾贝类――简单用自来水擦了一下身上，去了腥味儿也进了女王的房间。 晚上的行动女王会带的肯定是他或者二狗，在女王的忍耐到达极限之前，他觉得还是略微表现的主动一些比较好。 不意外的女王整理过东西之后还是决定晚上让戚绝跟她一起过去，毕竟白天也是他们一起过去的，那里的地形戚绝也相对熟悉一些。 结果这个决定很快就在二狗的强烈要求下被修改了，那时候他看到了那一厨房待处理的水产，并且得知郝东要准备那么一桌菜，很需要有人打下手。 要说吃，二狗绝对是当仁不让冲在第一个，但这家伙有一点和普通的吃货不太一样的，那就是不是必须的话他基本上绝对不会自己动手做。 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明明甚至还是整个探险队里负责后勤的人，但说到厨房里的活计的话，他绝对是没办法硬气起来的那个。让他给菜品提意见没问题，但要他自己动手做，那就是要他命了。 说来，女王比他的情况还严重，他只是做菜做不对头，比如没熟或者太咸太淡的问题，但如果是女王下厨的话，他们就可以等着第二天重新装修厨房了。 这点上，反而是戚绝还算比较正常的一个。在郝东没来之前，他们除了一直下馆子之外，偶尔，戚绝也会弄一点家常面条什么的。只是这实在是和他的外表给人的感觉十分不符合的一件事，所以也很少能让他动手。 所以当二狗得知如果晚上留下来的是他跟郝东，那么他就需要给郝东打下手了之后，脸色都绿了。随后立刻回了屋，坚持无论如何晚上一定要让他跟女王出一趟任务。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活动过，关节都要生锈了！ 听到二狗的话，女王只觉得头越来越大，戚绝倒是立刻联想到了那满满一车需要处理的水产，十分能明白二狗此刻的心情。知道今晚二狗肯定是跟他抢定了这趟任务了，他也没什么需要坚持的，干脆闪出了屋子，去看看郝东那里需要些什么帮助。 这会儿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小饭馆里虽然没到高朋满座的程度，但七成的桌子也都有了人，后厨暂时也不能挪作他用。郝东他们弄回来的那些河鲜，基本上都堆在后院里，也就是后头大浴室前面的那片空地上。 其中有些用普通水桶运输容易出问题的，已经被渔船上的速冻装置冻好了，埋在碎冰块里，一箱箱的摞着。另外那些不至于那么容易死的，比如黄鳝螺蛳花蛤之类的，则都养在水里，目前看来状况应该还不是怎么差，足够坚持到厨房空出来让他们烹饪的时候。 不过就算这样，也还是有些需要被先处理好的鱼类，蔬菜类的也可以先清洗出来。另外醉虾是吃之前醉出来的比较鲜美，但蟛蜞这类则是越早一点越入味，所以戚绝到的时候，就看到郝东已经弄了一个罐子，开始做醉蟛蜞了。 蟛蜞也是蟹的一种，外观和青蟹也很相似。不过没有大闸蟹那么肉多结实，味道上也没有那么鲜美。但只要处理得当，味道也还是十分不错的。 这东西的吃法也不算太少，苏南这一带喜欢做面拖蟹，就可以用不大的螃蟹，或者直接用蟛蜞。 对半劈开之后腌渍，然后在事先准备好的面糊里滚过，下油锅里炒。炒的时候加入毛豆酱油之类提鲜的东西，等炒到差不多面粉都呈现金黄色泽的时候加水再煮，起锅之后就是一道美味。而且因为里面添加了面糊，蟹的鲜美滋味都被面糊吸收，往往比蟹本身还好味。所以一般人家都会多加一点面糊，用来拌饭味道堪称一绝。 不过考虑到今天菜式很多，郝东并不准备做这道很容易吃饱的菜，他就打算直接醉来吃。 按常规的步骤，醉蟹从做到吃，其中需要一周的时间，郝东今天打算做个速成版的，有些步骤就必须要改动。 戚绝到的时候，就看到郝东在劈蟹。 本来醉蟹是不用切开的，味道全靠腌渍的那一周时间来慢慢渗透进去。但现在的郝东等不了，就只能把这些蟛蜞劈开，劈成小块，增加味道渗入的速度。 他已经劈了几只，露天临时搭出来的桌子上，案板左边的罐子里已经有了两只蟛蜞的碎块，右边的碗里则是事先剁下来的蟹脚――这些东西，郝东打算铺在蟹肉块上面。 戚绝很自觉，或者说，他惦记醉虾已经很久。看到郝东在劈蟹，弄明白他是打算做醉蟹之后，他就一个人默默绕开，取了一个不小的盆子，捞了一盆子白虾，单独泡在干净水里，一边竟然开始调醉虾的料。 郝东偶然一个抬眼才发现戚绝在做的事情，顿时惊了：“小戚爷？” 戚绝这会儿正在给醉虾挑选用酒，左手一瓶二十年的女儿红――这是汪老板私人送给二狗的礼物；右手的更让人惊吓，那是一瓶68°的五粮液――同样是汪老板私人送给二狗的礼物。 郝东看到戚绝手里的酒瓶就觉得眼前一花，这酒应该是在他们房间里的，明显是小戚爷真打算拿来用才会再带出来！可是这人真是没有价值观念还是怎么的？！竟然打算用这么死贵的酒做醉虾！而且抛开贵的问题不说，68°的五粮液，那是接近酒精的纯度了！醉完了直接打火机一点，就可以成火烤虾！ 郝东头晕眼花的过去把两瓶酒抢救下来，另外取了一瓶普通的56°白酒给他：“用这个就行。” 顺带着郝东看了一眼戚绝配的醉虾调料，发现这部分倒是没什么问题。甚至小戚爷还懂得在里头放腐乳来增加鲜味，搞不好不是第一次做了。 可见从白天挑虾开始，到刚才试图算计那两瓶好酒，咱们小戚爷为了这一道醉虾，算是相当的费尽心思！ 看戚绝还在一脸嫌弃的打量自己塞到他手里的白酒，郝东觉得解释起来都有些无力：“好酒留着喝比较好，醉虾吃的是酒香激发出来的白虾肉的鲜甜口感，这种普通酒就足够了。” 戚绝心里还是十分疑惑，以往他们吃这道醉虾都是去饭店里，虽然因为很喜欢这个风味，他没少强行进入厨房参观过制作步骤，但说到亲自动手的话，今天绝对是第一遭。 好在他的记性很好，配料什么的全都很清楚，甚至每种配料要放多少的比例也很清楚，但到选酒的这步，他却犹豫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那些店家用来醉虾的酒都是普通黄酒或者白酒，口感十分一般，所以他今天打算试试用更好的酒，看看是不是能大幅度提升一下味道的档次。 可是郝东却把他拦了下来，这让他十分疑惑。 他相信郝东的厨艺，同时却也十分想尝试下自己的想法。难得的，一向杀伐果断的小戚爷陷入了沉思，并且下意识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一直往那两瓶好酒那里歪。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后院里拉的临时灯泡也亮了起来。不过无论如何，这里的照明还是并不怎么好，四周阴暗的角落也越来越多。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就连戚绝这样警觉很高的人也没注意到，有人在往这里窥探。 不过大概就是所谓的歪打正着，他一直在偷瞄那两瓶被郝东暂时拿到了走廊上的酒，这才注意到了好像在楼道的阴影里，有人在盯着他们这里！ 53. 贼 更新时间：2013-12-14 没意识到也就罢了，一旦意识到，戚绝不可能让那家伙就那样待着。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却看到女王和二狗从楼道口拐了过来，二狗还在大声嚷嚷：“你们不吃饭了啊？” 他和女王在屋子里讨论好了晚上行动的方案，打算先出来解决晚饭，这才发现郝东和戚绝居然消失了。正打算打电话，就听到后院的说话声，这才往这里找了过来。 看到他们出现，戚绝不由皱眉，难道自己刚才错觉了？把疑惑埋在心里，戚绝又一次厌恶的看了一眼手里牌子都没听过的二锅头，最后还是决定按自己的想法奢侈一把。反正那些酒也是别人送二狗的，又不浪费他们自己的钱！ 郝东没注意到戚绝这头的小算盘，听到二狗问，立刻回答：“老板娘给咱们留了菜，一会儿灶头上不那么忙了，我也能先炒两个菜出来。饿了的话，咱们先去吃饭。” 一边说，他一边已经把洗净切好的茭白和过了几遍水的蛏子一起拿了起来，往厨房那头走。 目前基本上全副心思都在醉虾上的戚绝，一看郝东转身去了厨房，抓紧把洗干净的白虾都倒进了用来醉它们的罐子里，随即立刻跑到廊上把那瓶五粮液拿了过去，在二狗反应过来之前开瓶、倒！ 二狗被戚绝的动作弄的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几乎肉痛的要吼出来，别看那么一小瓶，市价好几千大洋，他小爷竟然拿去做醉虾！ 可惜戚绝速度太快，等二狗明白过来过去抢救，已经小半瓶酒下去了。整个后院里都飘起了美妙的醇厚酒香，不少小饭店的食客都跑到了厨房门前通向后院的门边打探，他们还没在这家小饭店里看到过这种好酒。 所以当郝东端着炒好的菜从厨房到小饭店大堂里他们这一桌的时候，就看到二狗一脸哀怨的盯着戚绝，怀里还紧紧的搂着那瓶死贵的女儿红。 这画面比较惊悚，郝东一时间吃惊的嘴都合不拢了。女王倒是仿佛一点没注意到一样，看他出来，立刻招呼：“快吃饭，吃完还有事儿。” 在女王话里回过神来的郝东把菜放下，然后一直到吃完，才终于明白二狗的幽怨由何而来，并且立刻加入了二狗的行列。 被两人谴责的目光盯着，戚绝也终于有些不淡定了，把那一罐子醉虾拿了出来：“味道确实更好。” 罐子盖一揭开，酒香混合着酱香，浓烈的几乎一屋子还没走的食客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这里。甚至有人不识相的凑过来打听：“你们这醉虾卖不卖？” 二狗悲愤，把只剩了半瓶的五粮液掼到桌上：“卖！这一瓶三千八百八十八，加上虾的钱，这极品醉虾一两五百，拿钱来就卖！” 不知道是他的样子实在太过凶悍，还是被他开出来的价格震撼，没多久围着的人就散了个干净。二狗这才继续悲愤的把视线扭转过来盯着那罐子：“用都用了，不吃更浪费！” 女王立刻一筷子打到他伸出去的手上：“烈酒醉的东西，回来再说，别误事。” 郝东觉得那一瞬间他绝对听到了二狗内心的哀嚎，不过虽然很同情他，他却同时又觉得很想不厚道的笑出来。 戚绝则完全不理会饭桌上的风起云涌，大家折腾的时候，他已经默默的吐了一碟子虾壳。没错，撇开为了不耽误晚上的计划而不能多碰烈酒的女王和二狗，如果郝东现在也不动筷子的话，很快小戚爷应该就能一个人把那一罐子都解决了。 不过看到戚绝的动作，郝东才突然惊呼出声。之前女王气势太强大，他又被戚绝选酒的事情打了岔，竟然稀里糊涂的就过来做菜吃饭了，他的醉蟹才处理了一半！ 想起来这事儿他才立刻跳起来往后院里跑，结果发现这里老板娘已经帮他把剩下的蟹都处理好了，正在装坛。 看到他出来，胖乎乎挺和善的老板娘笑哈哈的打趣他：“第一次见到做菜做一半会忘了的厨师，酱料你都调好了，要是再不出来，我都能帮你醉完了。这东西劈开之后多放可不好。” 郝东脸都红了，难得觉得太丢人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醉的料都是他自己调的，老板娘帮忙他弄完了，味道应该也不会差太多。他立刻过去接手过来：“谢谢你。” 老板娘自己儿子也就跟郝东这么大，看到这个年纪的男孩儿都觉得喜欢。而且自己儿子不肯继承家里的饭店，看到会做饭的男孩儿就更喜欢。 看郝东一副窘迫的样子，也不逗他了，让帮厨的人再给他往院子多拉一个灯泡，方便看得更清楚，自己就回了屋里。 老板娘之前是帮郝东按他的方法把蟹都开了，似乎也猜到了郝东的想法，罐子里是砌了一部分的蟹块，里面逐层加了酱料，蟹脚则都还在外头。 郝东接着把余下的蟹块砌完，加充足的酱料，蟹脚再均匀铺在最上面，把最后一点酱料全部倾倒上去。然后取过一瓶度数不比二狗那瓶五粮液低的白酒，灌满整个罐子。接着，把罐子口严密的封了起来。 普通做醉蟹或许用不到这么高度数的酒，但他们这个是速食的，不够度数只怕杀菌效果会差。 按常规做法，接下来就应该冷藏。不过在他们一会儿就等着吃所以要不是因为怕太影响口感郝东都甚至有点想加热的前提下，当然这一步就取消了。 郝东把这一罐子放到不会被不小心动到的角落里，让它自然的渗透味道。等女王他们回来，吃完一桌子宵夜，最后再取出来的话，勉强应该就可以吃了。 郝东弄这些的时候，女王和二狗已经回房间，一会儿就会出发，戚绝却溜溜达达的又回到了后院里，眼巴巴的看着郝东。 他刚才那一小罐子虾有点不够吃，反正料都还在，他就想着让郝东再醉一些。他相信以郝东的手艺，如果还用好酒的话，味道一定会更棒。 可惜虽然很想守着郝东看他做菜，但很快戚绝就发现不行，他的手机突然有了动静，竟然是闯入警报。 他们探险队的手机都是特别定制的，但就算这样，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的缘故，戚绝还是能给它们多开发出一些细节却实用的功能，比如这个闯入警报。 就是在屋子的门窗上安装简易的蓝牙信号装置，启动之后，一旦门窗有开关的动静就会让信号装置发送信号到他的手机上，给他报警。 他们房里应该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身份证件之类的他们都是习惯藏在身上的。但是贵重物品却还是有，比如那些探险设备。虽然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一文不值，但在行家眼里，那都是让他们乐意花上一笔的。 而且，戚绝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说不定之前在楼道口看到的人影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在惦记他们。 既然人家都自己找上门了，让对方唱独角戏也太浪费了，戚绝放下手里的醉虾调料缸，拉了下帽檐，转身去了小饭馆厨房。直接走楼道到他们的房间的话，从房间窗户的方向能看到他的行动，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他决定从外头绕过去。 偷偷进入他们房间的人应该是个相当熟练的小贼，知道太晚的话屋里有人，肯定不好动手。这会儿他们本来就只剩下了俩人，还应该在外头做菜，对屋子里的戒备肯定是最小的，这才抓紧机会偷偷进来。 而且这人手脚极轻，要不是有报警装置，只是路过房间的话，根本不会发现里头有人悄悄进去了。 戚绝靠近的时候小心的放轻了脚步，他们屋子的窗户早就被他们动了手脚，铰链是锁死的，那人不大可能从窗户里翻出去，只要门口堵的牢，就不怕人跑掉。 果然门里的人并没有被惊动，戚绝一直到走到门边，甚至能听到门里的动静。 这家小旅馆确实很小，上下只有两层，他们的房间就在一层前台边上的拐角后头。 镇子上的小旅馆管理十分松懈，前台的小姑娘甚至没坐在服务台里，而是在服务台里面的小房间里看电视，顺带着偶尔看一眼服务台。别说是那毛贼那种肯定小心翼翼过来的人，就是戚绝，刚才进门的时候那小姑娘都没发现。 既然到了门边，戚绝悄悄的用房卡开了门，自己躲在门旁，用手轻轻一推，把房门推了开来。 里头的动静在门上发出滴滴声的时候就停了下来，这种小旅馆的门质量也不是多好，打开的时候铰链还发出了摩擦声。戚绝的五感都比一般人敏感许多倍，能听得出里头那贼呼吸声都暂时憋住了。 不过里头那人显然是个反应极其灵敏的人，或者就是早就考虑过了各种突发情况。在发现门口没有人马上进来之后，立刻也挪到了门边。戚绝哑然，这会儿，他跟那家伙就只隔着一堵墙而已。 看来这人打的主意不是正面起冲突，而是打算看如果有机会的话，是不是可以先偷偷溜出去。 戚绝和贼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十分沉得住气，放缓了呼吸一动不动的等着。想到郝东一会儿看他好久没出去会不会起疑，万一过来查看就增加麻烦了。最后决定，还是自己先动手。 果然那贼在看到有人跨进房间的时候就十分机灵的想从戚绝视野死角的背后和门之间的缝隙里钻出去，可惜他低估了戚绝的反应速度，刚一动，就觉得耳边风声阵阵，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顺势向房外扑去。 戚绝自然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溜走，也没转身，右脚直接向后踹过去。 那贼反应确实很快，一看不对，立刻收住动作，同时右手挥舞着武器就向戚绝头上砸来。如果戚绝闪躲，他就能出去；如果戚绝不躲而是应战，那么他势必同时右脚得收回，那他同样也能出去。 54. 掌上明珠 更新时间：2013-12-15 感觉到风声的那一刻，戚绝条件反应是想躲闪的，但凡他避让开一点点，那贼说不定就跑了。但是身体却在最后的时刻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因为在那时候他已经判断清楚，那不是什么木头或者金属的家伙。 不说那武器的破空声不对，就是根据伴随着那武器飘过来的那股熟悉的清新味道，他也能打赌，那绝对是二狗留在房里的那包水果黄瓜里的某一根！ 向后踢出去的右脚已经落地，人也没有被逼闪开，下一秒戚绝就顺利的转过了身，和那毛贼来个了面面相觑，同时右手已经抓住了往头上砸过来的东西。 那贼顿时慌了，立刻放弃了从门口跑出去的计划，转身向旁边的床扑去，看样子是打算从床上滚过去，先跟戚绝拉开距离。 可惜他不知道，在他手里只是普通蔬菜的东西，到了戚绝手里却会变成真正的武器。被灌注了气劲而变的十分坚硬的黄瓜如同回旋镖一样的向着毛贼的腿部抽过去，那人只来得及在床上翻滚了一下，刚落地就被直接打中，扑倒在了地上。 等他再抬起头，戚绝已经站在了他身边，他的两条胳膊都被用力扭到了身后，已经完全被制住了。 说实话，这贼的身手这么弱还挺出乎戚绝意料的。他本以为能那么悄悄潜入进来的贼，应该也能有配得上他当贼技巧那么专业的格斗技巧，结果没想到这人大概是个真正纯正的毛贼，并不太会近身格斗――说来这贼一开始打的就是逃跑的主意，或许就只有跑路的速度可以摆得上台面？ 人已经制住，戚绝开了灯，又看了下窗外，发现郝东还在认真的做菜，并没有发现屋子这里发生的事情，于是干脆拖了把椅子坐下，开始审问那贼。 那贼还算有职业道德，开始的时候一问三不知，连屁都不放一个。戚绝问的有点不耐烦，干脆直接动了手。 他从小学习的内容里自然有得是各种手段，那贼还算硬气，被卸了左胳膊的时候还硬咬着牙不说，等右胳膊也耷拉下来，满头满身都是汗，几乎要晕过去。看戚绝还有继续动手的意思，这才憋不住开了口。 其实从那小贼口里能得到的消息也有限，只知道他是当地地面上比较出名的三只手，派出所里有不少次案底，但因为每次金额都不大，教育完只能再放出来。一来二去，名气竟然渐渐也这么出去了。 这次有人专门来找他“干活”，他还很意外，毕竟虽然他自诩手里技术不错，但被抓的次数也很不错。就算确实有人有特殊需要要找小偷帮忙，一般也不会来找他这种案底很多的。不过那男人看上去似乎对雇佣金额很在意的样子，估计也就是为了资金考虑才找了他。 然后那男人就给他看了一张图片，可能是从某张照片上截取下来的部分，上面是一本病例，上面有个编号。 那男人让他记住编号和病例的样子，同时给了这个旅馆和房间号，让他找时间过来找。 因为只是个普通小旅馆，虽然用的也是磁卡锁，但实际上拿个塑料卡片就很容易能弄开，他觉得难度不大，而且偷的东西也不是什么价值很高的物品，他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戚绝知道他这些话基本上应该是真的，这人的心情看得出来一开始是十分放松的，甚至在到房间里开工之后还有心情摸出二狗的黄瓜吃。 可惜这贼的运气不好，撞上了戚绝。如果今晚留下的是二狗和郝东，说不定就真的全神贯注到吃上头，不一定能意识到屋子这里的情况。 戚绝又让那贼把雇佣他的男人的样子描述一下，结果那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从他的叙述里只能得到一个普通人的概念。身高中等，体型中等，五官不算丑但也不算英俊，丢在人群里直接就找不到的那种。 不过关于那个雇佣者的外表，戚绝本来也没抱太大的期望，那种人肯定都是化了妆才会出现在被雇用人面前的。 倒是这贼记性挺好，无意中记住了那人离开时候喊的出租车的牌照，戚绝把那串数字记下，总归也算个线索。 至于这个贼，他也没打算把人放走。那个雇用人跟贼说好的，让他明天无论有没有拿到东西，都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在家里等他。戚绝打算回头等女王他们都回来了，大家合计下，干脆来个守株待兔，看看到底是谁，还在对那份病例有兴趣。 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戚绝最后还是把那贼的胳膊给推了回去，然后捆结实了，再给他推了一针镇静剂，看他终于迷糊过去，又把他嘴里给塞上东西。 确保这贼没办法折腾出动静来了，戚绝把人丢到衣柜里，这才整理了下，又回到了后院。 郝东这会儿已经把八宝鸭要用到的用笋丁肉丁火腿香菇栗子虾米糯米饭拌上黄酒酱油白糖和盐合成的馅儿都填到了鸭肚子里，正在把肚子上的口子给缝起来。 郝东速度很快，三两下缝好了，架锅，在鸭子身上又抹了一层酱油，然后上架开蒸。八宝鸭这东西吃的就是火候，要炖到骨酥肉烂，填料和鸭肉的味道完全融为一体才是最妙的。这里头没几个钟头的功夫不行，现在开始炖，希望能赶得上宵夜的时候吃。 鸭子上架蒸，郝东开始做另一道比较麻烦的菜，掌上明珠。 和八宝鸭不用鸭掌截然相反，这道菜吃的就是鸭掌了。 据说鸭掌心最中间那块肉最活最肥美，有种酷食，就是专门吃活鸭掌。在铁板上涂了酱料，然后用火炙烤，等烧到滚烫，把活鸭赶上去来回走。鸭子被烫的乱跳，脚掌渐渐被烤熟，于是就可以斩下来吃。 这种食法的可信度且不提，本身确实残忍不值得推广，但也从一个方面说明了鸭身上这部分的美味。毕竟味道不好的东西，是没有人会去钻研怎么吃的。 当然，如今郝东做的鸭掌绝对不是那么来的。肉鸭斩杀之后，自然会有分开贩售，他们今天在菜场里看到了很不错的鸭掌，本来也有打算做，自然就买了一些。 这道菜比较费手脚，鸭掌看着不大，十来个也就那么一堆。但要配它们的材料却不少，光肉类就包括虾仁和鸡腿肉，还需要鹌鹑蛋。 另外调料除了需要油盐，还需要高汤和淀粉。幸而这些小饭馆的厨房里都有，高汤虽然味道比较咸，火候还算比较充分，尤其特别重要的是没加味精，勉强可以用。 鸭掌是去骨的，郝东先架锅，放入盐，加少量水煮开，鸭掌下锅翻滚一会儿，加黄酒继续煮。几分钟之后腥味儿消散，取出来冷却。这样做，能比直接用酒和盐腌渍更快速的去腥。 这时候另一边从一开始就在煮的鹌鹑蛋也好了，郝东抬眼一瞧，发现戚绝袖着手一副大爷样的监工，心里郁闷，可到底也不敢主动去指示他，只能自己闷闷的关了火，打算先剥这些鹌鹑蛋。 戚绝真不是故意装大爷，他其实是在警戒。屋子里已经来过访客，说不定那些人也不放心，这会儿还有人在打这里的主意。 不过实际上这会儿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可疑的人员靠近。所以实际很闲的他看到了郝东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自顾干活儿的一瞬间。 想了想，几乎没怎么犹豫，他就走了过去接过了郝东手里的锅子和碗：“我来剥。” 显然他的举动让郝东觉得很吃惊，小孩儿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松开手，让他接手那些鹌鹑蛋。 小戚爷主动帮忙这事儿让郝东挺意外，但他很快也就调整了过来。既然烦琐的工作有人做了，他拿过一旁的虾仁和鸡腿肉，开始加工肉泥。 这部分也可以用虾仁和猪肉，不过鸡肉相对鲜味儿更好一些，口感也更嫩滑，所以郝东最后还是用了鸡腿肉。 这一步讲究的是个剁字，考验的是手里的力道。虾仁和鸡腿肉放在一起，最开始鸡腿肉要先切小丁，然后剁烂，加入虾仁后继续剁，并加入一定的盐调味。要剁到整个肉泥有胶质的感觉，才算行。 剥鹌鹑蛋是个枯燥的活儿，戚绝剥着剥着就有点走神，不由开始注意起郝东的动作。 就看他那明明看起来很细的胳膊，拿捏着菜刀，却仿佛有千钧的力道，却又收放自如。刀落在案板上，声音沉闷而规律，速度极快。刀刃下的肉泥从最开始还带着比较粗的肉颗粒，渐渐的越来越细腻。 郝东的剁也有一定的规律，从左往右。把一堆肉泥渐渐的剁成一片，然后刀刃往半份肉泥下一挑一翻，再往菜板中间一划拉，于是肉泥又变成了相对比较高的一堆，他再继续刚才的动作。 下刀的频率够快，力道也够大，很快肉泥完工。郝东拿来一个碗，把案板上的成品都移进去，接着加黄酒淀粉和盐，用力搅拌。 等他搅拌好，戚绝这里鹌鹑蛋也剥完了。 一般人剥鹌鹑蛋往往会很头疼也很费事，因为那蛋壳很薄，很容易粘在蛋白上，不过水都弄不掉。不过这种问题戚绝似乎天生就懂得怎么对付，他压根儿就没把蛋取出来，就在水里用巧劲把蛋壳捏开，借着水的浮力，直接去壳。 郝东一眼看到那些鹌鹑蛋成品的时候着实吃惊，接着发现戚绝居然是在水里剥的，联想到那可是一锅刚烧开的水，立刻心都紧张的蹦到嗓子眼：“没烫伤吧？！快给我看看，不然我先去拿急救箱……” 就像零下几十度的温度对戚绝丝毫不会有影响一样，零上二百度以内的温度对他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不过郝东还没机会知道。 看着小孩儿一脸的紧张，戚绝莫名的就觉得挺受用，又看他紧张了一会儿，已经打算回房间里去拿急救箱了，才终于出声打断对方：“没事，你看。水已经冷了。” 一边说，一边他还做了几个抓握的动作给郝东看，证明他的话没错。 郝东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在后院里两个四十瓦大灯泡之下，那双手上确实白白净净的连一点发红的印子都没有。 他又摸了摸锅子，觉得以自己的标准来说明明还是挺烫手的。看来小戚爷体质特殊，果然不是他这种普通人可以臆测的。 55. 荷香甲鱼和莼菜鱼羹 更新时间：2013-12-16 之前因为紧张，他直接拉了戚绝的手来检查。这会儿放下心来，才意识到自己还拿着对方的手。 这双大手整整比他自己的手大出了一圈，明明之前还泡在水里，这一会儿功夫却已经变的十分干燥温暖。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心里不由又突了一下，立刻松开了自己的爪子：“这这这道菜快快好了。” 看着几乎是蹿回案板边的郝东，戚绝突然觉得胸口好像有种暖暖的感觉流过。 郝东这会儿则是觉得自己耳朵都在发烫，而且另一方面他十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并且下意识的抗拒去想明白。 为了尽快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先取过一个盘子，把鸭掌腿骨的部分朝里，一个个整齐的码放上去，摆出一个圈，均匀撒上一些淀粉。 肉泥用小勺子勺出来，整齐的压入鸭掌中心。 最后取过鹌鹑蛋，这个就是明珠了。一个鸭掌一个明珠，顺序把鹌鹑蛋嵌到肉泥中间，基本的造型就算完工。 接下来的步骤应该是点火上蒸锅，盘子放进去蒸个十来分钟，就可以好了。不过这会儿离女王他们回来的时间还早，这道菜蒸出来是需要马上吃的，所以这最后一步只能延后。 不过另外还有一点工作倒是可以先做。 一个是切装盘点缀用的萝卜丝，这个主要看刀工，郝东拿手。水萝卜胡萝卜各拿了一些，洗净，该去皮的去皮，然后迅速切成细丝，滚水里焯过，放到一边备用。 接着是做芡汁。高汤倒入小油锅，煮开之后加淀粉匀速搅拌，等到汤汁变的浓稠，关火。 这两样，等到鸭掌蒸好取出，首先淋上芡汁，然后中间再堆上红白萝卜丝，这道掌上明珠就成了。 把半成品的掌上明珠放到一边，郝东继续准备下一道菜。 他们这次还买了两只甲鱼，也就是鳖。这玩意儿要弄也有点麻烦，因为要吃新鲜的话，就最好是拿回来之后自己杀。 甲鱼这东西，外头一个大圆壳，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杀。不过当然，这点事还难不倒郝东，就是过程比较血腥。 先把甲鱼翻成肚皮朝天，这东西就会自己想办法再翻回来。乌龟甲鱼翻身，都是用脑袋顶地面，让自己翻转，所以脖子自然而然就会露出来。 郝东用根筷子在那甲鱼的脑袋那里戳了戳，这种东西很凶悍，一口就咬住了筷子。郝东把筷子往外拉，直接就把甲鱼头往外带了出来。接着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的斩首。 切掉了头，要抓紧时间往外控血。否则血如果积住了，味道会十分腥，让人无法下咽。等血控差不多，用刀在肚子上划十字口，淘空内脏，把胆囊留下，别的丢弃。 宰杀前郝东就在烧开水，杀完水也开了，甲鱼直接丢到锅里滚。翻滚了一阵之后捞出来冷却，这个时候是甲鱼气味最重最不好闻的时候，但是没办法，接下来还有要做的事情，不能回避。 这会儿做的事情是去甲鱼外头的那层砂皮，也就是甲鱼壳上那一层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其实就是甲鱼外层的一层皮，可以用刀刮或者揉搓的办法来往下弄。 这一步很费事，犄角旮旯里都要照顾到。等到砂皮确实弄干净了，甲鱼肚子里也洗干净，这才算杀好一只。 这时候刚才留下的胆囊就有了用途，拿过来把里头的胆汁挤出来，兑水，然后给甲鱼全身都涂上，郝东把处理好的甲鱼先放到一边，把案板上收拾了一下。 等收拾完，再把那只甲鱼拿过来，过水清洗，外头胆汁洗干净之后，再进行烹饪，腥味儿会比一般没经过这一步处理的好许多。 当然，这不是说接下来烹制的过程里料酒葱姜就能少了。甲鱼这东西，始终味道是很重的，鲜美的同时，稍微的处理不当，就会让不少人闻到那股子腥味就躲避不及。 郝东知道他所在的这支探险队里，大家都属于不怕咸不怕辣不怕腥必要的时候只要没毒，什么都能吃得下去的类型。但这也不等于说大家的味蕾都坏了，能做好的自然也是做的好一些比较好，不需要节约的地方，绝不胡乱图省事儿。 洗干净的甲鱼切块，放到大碗里；再取适量的料酒和胡椒粉一起，加入甲鱼肉碗里，搅拌均匀。 起热油锅，倒入猪油炒开，先放葱姜炒香，之后滑入甲鱼肉翻一下锅，等到不再有油星往外爆就盛出来。 也有说法说生姜不能和甲鱼一起做，会破坏营养云云，但这种说法并没有根据。何况甲鱼本身腥味很重，不放足够的姜很难克制住，所以郝东依然用了比较传统的方法。 一个油锅之后，甲鱼肉虽然还没完全熟，但是香味已经有些飘散出来。 这时候另外取枸杞红枣莲子各一把，洗干净，放到刚爆香的甲鱼肉碗里，倒入酱油，继续拌匀。 郝东拌了一会儿，闻了闻，最后还是撒了些盐。没办法，江南的酱油，口味都偏淡偏甜，无法完全依靠它来调味。 今天买到的新鲜嫩荷叶，还是碧绿滴翠的，因为太嫩了，郝东怕味道不够，多垫了两张到盘子里，接着把刚拌好的甲鱼肉铺上去。面上再铺上葱花姜丝，继续洒少量料酒。 接下来依然是要上锅蒸，不过就和之前的掌上明珠一样，过早蒸好了，一会儿口感就差了。所以这份半成品，眼下也只能和其它半成品一起，先收到厨房的大冰箱里。 郝东他们在后院做菜，其实十分引人注目，因为源源不绝的会有香味往前头小饭馆里飘过去。食客还好，老板娘却有些坐不住了，她知道那个动手的小师傅绝对有一手。 所以等晚高峰一过去，她就也来了后院，想观摩下郝东做菜。 郝东并没有一般高级厨师那种做菜时候不许人看的习惯，老板娘提出想看看学几手他都没意见，反而还因为觉得可能自己的做菜过程对别人不大可能有帮助而先道歉。 毕竟他做菜好吃，更多的靠的是自身的感觉，手感这东西，真不是能说教就教得了的。 他这种态度让老板娘看着更欢喜，心里直感叹要是自己儿子也这么听话懂事儿多好！因为这样的心理驱使，这大婶儿甚至还从屋里搬了一台电扇出来给郝东降温。 对此不仅郝东很开心，戚绝也很满意。他自己是不怕热的，但是看着郝东围着锅台转的一头的汗，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不舒服。现在电扇风一吹，郝东身上的衣摆都跟着鼓起来，光是看着也觉得凉爽不少。 郝东也觉得凉爽不少，精神头也就上来了。看了看材料，挑了一桶一看就十分肥美的塘鲤鱼，又捞了一些莼菜，这两样，可以做个莼菜鱼羹。 塘鲤鱼个头不大，也就十来公分一条的长度。不过鱼身浑圆，肉比较厚，味道鲜美。 做鱼羹，只需要鱼肉，其它统统不需要，所以郝东上来就去头去尾，剖开鱼肚挖干净内脏之后，翻转鱼身，先把中间脊椎大骨头给剔除出来。 翻好的鱼段，拿盘子码起来，十多条塘鲤鱼，不久就码了满满一盘。 鱼肉上划一点口子，覆盖上葱段姜片，浇上足够的酒，上锅开蒸。 蒸的同时切笋丝火腿丝和香菇丝，切好的三丝放到一边备用。然后再打一些蛋液，同样放到一边备用。 鱼肉蒸好取出之后，去掉葱姜，把里头的汤汁单独留出来，接下来就是去鱼皮。 郝东从鱼尾的位置开始，薄薄的刀口从鱼肉和鱼皮中间切入，稍微用力往前一推，整片鱼肉轻松取下。这就是刀工了，没练过的话，就只能一点点从鱼肉上往下摘鱼皮。 这种技术性活儿戚绝最感兴趣，看郝东弄了一条，他立刻也来帮忙。并且仗着多年的冷兵器训练，硬是做的和郝东这个专业的差不多好。 旁边老板娘眼睛都看直了，完全没想过戚绝那样气势凌厉，一看就是身份很特殊的家伙居然也会做这种事！ 取下来的鱼肉捣碎，把之前留下的蒸鱼的汤汁倒回鱼肉末里，搅拌。 搅拌好的鱼肉郝东给分了两份，一份加蛋液淀粉和盐，用力搅拌成鱼浆，装入塑料食品袋里待用；另一份摆到灶头边，同样待用。 起油锅，下葱段炒香之后，另外添高汤和酒煮一会儿。香味出来后捞出葱段，把装在食品袋里的那份鱼肉浆取过来。在尖角上剪开一个小口，跟挤奶油一样，把鱼肉浆挤到热汤里。 挤完之后换大火烧开高汤，同时用筷子搅拌，让鱼肉条分离成小段。 汤开之后，笋丝火腿丝和香菇丝一起下到汤里，一边慢慢搅拌汤汁，一边把余下的蛋液也倒进去，继续煮。直到汤水再次沸腾，把手边那份碗里的鱼肉末再加到汤里，继续用筷子搅拌，确保鱼肉末均匀的在汤水里分布开来。 这时候鲜香的味道已经满院子都是，不过既然是莼菜鱼羹，这自然是还不够的。郝东取过一边清洗干净的莼菜，也添到汤里，加盐调味。 最后汤里加上淀粉略微勾芡，如果是普通鱼羹，这时候还可以加一点醋调味，不过他们这份里头放了莼菜，就不合适了。 郝东盖上锅盖，让它再略微煮一下，同时迅速的切了一些有五六公分长的葱姜丝和火腿丝，然后关火，先给旁边看的忍不住露出了垂涎欲滴表情的戚绝盛了一碗。 回转身的时候看到老板娘的眼神，最终扛不住，也给老板娘盛了一碗。 56. 不得不查下去 更新时间：2013-12-17 清浅而浓稠的鱼汤，鱼肉细腻，和汤一起入口即化；鱼条略微粗一些，就仿佛细小的鱼儿游在汤里；莼菜嫩滑，漂浮在汤面上，就像荷叶朵朵。 配着撒上的翠绿金黄的葱姜火腿丝，和汤里的嫩黄蛋花，色彩也丰富了起来。 只是用看的，这一碗莼菜鱼羹就令人爱不释手。更别提鱼羹本身芬芳扑鼻，最后盛起来之后郝东还在里头撒了一点白胡椒粉，香味更是足足的吊了出来，闻一下就觉得馋人的口水都要流下来。 郝东的饭量不算多，晚饭后就一直在继续做菜，本来就觉得有点饿。原先只是打算给戚绝先解解馋，结果看身边俩人都在大快朵颐，终于自己也忍不住盛了一碗。 不过他吃的时候就比另外俩人挑剔多了，很快就发现莼菜的火候还不够：“果然还需要继续炖一会儿，时间够了味道才能真正出来。” 但是小饭馆灶头并没有那么多，之前已经有个八宝鸭占了一个灶眼，再占用的话，很快就要没灶头可用了。 老板娘想了想，一拍大腿：“我那里还有个电热煲，通上电的话，不仅可以保温，同时也能有跟小火炖一样的效果。” 那是个塑料泡沫做的大锅一样的东西，底下有电热管，通电之后会加热电板。锅子放进去，热量传导到整个锅子，外头塑料泡沫则起到了隔离的作用，不会让温度散逸出去，确实可以当作小火煲汤用。 不过这东西还是八九十年代的玩意儿，市面上早就看不到了，难为这老板娘居然还存着一个。 郝东把汤锅坐进去，调好了温度时间，让它自己过个刻把钟就停止加热。这样既可以利用余温把莼菜都煨透，又不至于把汤汁烧干。 手里做着事，时间过去的十分快。女王他们今晚也比较快，不过两个多钟头就回了小旅馆。那时候老板娘都刚给郝东交代完，准备去睡觉而已。 看到他们回来，戚绝恋恋不舍的放下了他的醉虾缸――郝东今晚算是彻底见识了另外一个小戚爷，幸好他们白虾买的多，不然就戚绝那个速度，等女王他们回来虾就得没了――去屋子里把那贼给提了出来。 虽然醉虾吃的是虾而不是里面的酒，但二狗那酒确实是好东西，度数又高，戚绝吃了不少，就算他酒量很好，也有些微醺。不至于到迷糊误事的程度，但莫名的心情好之类的表现还是已经出现了。 这点二狗最敏感，再加上戚绝也没特意去洗脸洗澡去酒味儿，二狗几乎是跟他一照面就差点暴走。郝东及时告诉他戚绝只是在之前的料里继续醉，没有再动他的酒，他才总算勉强稳定住情绪。 时近半夜，深蓝的天空里星光点点，后院这里微风阵阵，十分舒服。大家一合计，也没再回饭馆里头，就在后院这里支起桌子开席。 因为是夏天，后头的澡堂二十四小时营业，女王和二狗一趟回来一身的汗，干脆去洗了个澡才入席。 他们回来的时候郝东已经在戚绝的协助下把大部分的菜都上了桌。 荤菜几样，除了醉虾醉蟹，还有虾类的白果菱角虾球和炝白虾；鱼类的清蒸白鱼，银鱼炒蛋；用到荷叶的荷叶粉蒸肉和荷香甲鱼；八宝类的八宝鸭八宝豆腐；还有重油的响油鳝糊和油泼鸡；最后是属于汤品类的莼菜鱼羹和冬瓜扁尖汤。 配上佐餐的蜜汁红枣和凉拌萝卜丝，点心则是蟹粉汤包和火腿笋丁糯米烧卖。 因为都是自己人吃，也没那么多规矩，郝东就把所有菜全都摆出来了。至于另外的好些贝类和常规鱼类，反正能冷冻冷藏的都已经冻上了。接下来几天，按二狗的说法就是，他们就靠烧烤那些美味过啦。 一桌子菜全部摆上来，二狗干脆把另外那瓶女儿红也开了，每人满一杯。顿时酒香菜香混合在一起，连浴室那头都有人在往这里张望，被绑在他们桌子附近树上的那毛贼终于也在诱人的香味中间悠悠的醒转过来。 “怎么回事？”女王过去检查了一番，最后踢了踢那歪在树下的家伙，问把这人带出来的戚绝。她看出来这是个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戚绝还要特意把人留给他们看一下。 戚绝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练：“来偷病例。” 女王撇撇嘴，回到桌边坐下，开吃，显然暂时不想管那家伙了。 有了女王带头，大家十分自觉，再加上郝东的手艺确实好，一时间院子里除了碗盘筷子碰撞的声音之外，竟然安静了下来。 这会儿最难受的就是那贼了，他这一晕就好几个钟头，满院子飘散的香味让他感觉简直是煎熬，那种饥饿感在心口啃噬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所以他虽然一开始还想摆出一个比较有骨气的造型，表示他也是不会受诱惑的，但很快那造型就变成了可怜巴巴两眼盯着饭桌。 知道这贼是来干嘛的，就连郝东也没有好心的想着要也给他一点吃的。最后还是女王被他那灼热的眼光看得心烦，才让郝东给了这家伙俩汤包。 郝东自己做的蟹粉汤包，自然和外头卖的不一样。虽然只是蟛蜞肉，用量却足，足够弥补口感上的差异。 何况这汤包外观就漂亮，薄薄的一层皮，几乎是透明的，能看到汤汁在汤包里流动一样。吃的时候先咬开一个小口，立刻满嘴浓香四溢。 把汤汁咽下去，男人不讲究细嚼慢咽，余下的汤包正好塞一口满满当当。面皮软滑，馅儿料弹性十足。最重要的是那一股子蟹肉的鲜美，就像一口就吃了整整一只蟹一样，香的五脏六腑都觉得满足。 那贼显然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蟹粉汤包，眼都没眨两个汤包就不见了。接着就目光发直的盯着他们的桌子，差不多口水都要流出来。 女王给他吃的可不是真好心救济，所谓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现在枣儿对方已经吞下去了，棒子就该上了。 女王有个绝活儿，她会画像。 给贼汤包的时候，大家已经差不多吃完了，女王直接打个招呼就把人提溜到她自己的屋子里去。 先给那人看了看她的设备：测谎仪一台，电击器一个。 电击器调到最低档，伸手在那贼咽喉部分一捏，接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给他来一下子。 那贼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他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最低档的电击效果其实还是可以承受的，但是也绝对会让人难受的想要喊出声。可如今，这竟然变成了不可能！ 女王又一次在他咽喉上一捏，呛了一下，他发现声音回来了。 女王将测谎仪的贴片都给他安好，然后才笑眯眯的问他：“懂了吗？如果撒谎，电击器的功率会逐渐递增到最高哦。” 如果是直接来最高档的，那就一下子屎尿俱下晕过去，反而解脱了。不过既然面前的美女都告诉他了，不会一下子来最高的，而是会一点点的递增，那绝对就是要折磨他的意思。而最可怕的是，到时候他连喊都喊不出！ 女王看着面前小贼的脸色一点点苍白，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取出素描簿，打开测谎仪，示意还瘫在地上的贼：“现在，来说说找你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女王拷问犯人的时候，郝东他们把院子里收拾了下。吃舒坦了的二狗又发了一身的汗，干脆跟着郝东和戚绝再去洗了一个澡，顺便把今晚的情况告诉没跟着去的俩人。 那资料室里确实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多的有用的资料，看得出是已经被动过手脚了。不过他们仔细搜索之后，最后还是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那批医院里的工作者的资料，似乎是被集体转移了。 按女王之前对最坏情况的推测，那些资料说不定都已经被销毁，那就会彻底变的很难查，除非去镇上一家家打听。但如今却发现了这一线索，事情无异是有了一线转机。 只不过那条线索也不是很清晰，因为那只是一笔物流记录，混在一家快递公司的报税统计里。如果不是他们查看的仔细，就凭登记信息上的简单记录“医院”两个字，说不定就和镇上正经的那家医院搞混了。 另外女王下午去那家正规医院里看了那几个昏迷中的小民警，他们的病例完美的很，一点漏洞也看不出。不过女王偷偷抽了他们其中一个的血，已经送去给可信赖的机构化验，估计明天一早就能拿到结果。 这些情况不算特别好，但也不算糟糕，至少，似乎能看到突破口。 末了，二狗才问了一句：“那贼……小戚爷你怎么看？” 戚绝皱眉：“不得不查了。” 郝东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二狗拍拍他肩膀，叹了口气：“别担心，还有我们呢，不会放你一个人的。” 郝东这才醒悟过来，戚绝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必须顺着这件奇怪的事情追查下去，而不是能随便找个原因把委托结束就行了。 因为不管那个躲在暗处的是谁，这些人肯定已经了解到他们探险队介入到了事情中间。说不定连他自己在这中间出现的奇怪表现，对方也是一清二楚的。 在这种前提下，还想着能全身而退就太天真了。而且对手在暗他们在明，就算只是防御，都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到有的放矢。 在这样己方完全不占优势的前提下，除了主动反击，其它方法肯定都不是最好的。所以现在，已经不是他愿不愿意想起来的问题，而是他必须想起来。 单从之前的经历，他都已经可以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绝对不是单纯的事件。如果他不配合，还抗拒着这些记忆，说不定会把已经被他拖下水的队友们推入更麻烦的境地。 现在的他，或许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但唯独这点，他无法接受，他绝对不想看着自己的队友因为自己的缘故陷入越来越麻烦的境地！ 57. 茹家 更新时间：2013-12-18 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这样，需要做决定之前会犹豫很久，但一旦有一个特别突出的理由，其实下决心也并不是那么难办的事情。 郝东最初只是一种本能的退避，但如今发现自己很可能无路可退，终究是男孩子，血性还是有一点的，迟疑消散，决心就浮现了出来： “或许我可以再回到那个病房看看是不是能再想起来些东西。” 戚绝和二狗都没再多说什么，戚绝是看到过郝东偶尔想起来一点事情时候的样子，不想逼迫他这么做；二狗思考问题更直线条一些：“咱们先去看看女王大人有没有问出来些有用的东西。” 这必然是有的。 女王的素描功夫是据说军方都经常会请她去画肖像的等级，根据那贼的描述还原特定的人物小菜一碟。 图像上的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相貌平平，绝对是丢在人群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种。如果不是有这样的画像，单靠那贼的描述去找人，八成是找不到的。 女王很干脆：“明天咱们去会会这家伙。” 女王所说的会会，自然不是说直接押着那小贼去守株待兔。 那贼偷窃失手，对方只要消息渠道正常，肯定就不会再去找贼要东西。所以女王问完话，确定没什么消息可以再问了，就直接把人送给了派出所。 他们有那人坐过的出租车号，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们就直接循着车号找到了车主，让他按画像提供线索。 在出发之前，女王让人去分析的报告也到了。 看完报告，女王的神色变的严肃起来。报告是发送到她手机上的电子版，女王直接转发给郝东他们三个看：“郝东，我觉得，我们可能已经找到导致你失忆的原因是什么了，虽然这种药物的名字我们还不知道。” 这份血样成分检测报告十分详细，一看就是十分专业的研究所里出来的详细分析，具体到十分微小的项目，只要存在的，全部都罗列出来。长长的一份单子，如果要郝东自己去找里头的问题，大概永远也不可能找到。 但是整理这份血检报告的人很仔细的把里面问题比较大的一些成分给特别标注了出来，罗列在最上面的几项显示都是含量严重超标的药物成分。 具体的名字都是长长的专用名词音译，郝东觉得他连念都念不太顺。不过二狗他们倒是一眼就看明白了：“都是镇静类药物。” 作用于神经的镇静类药品导致失忆的案例不算少，在此基础上研制专门让人完全失忆的药品，应该说是没太大难度的。 不过一般来说，这类药品造成的失忆时间都不会太长。像郝东这样已经快四个月了，还是除非跑到特定的地点，否则就想不起来什么的情况不多。 二狗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小耗子那份病例上有几种药品都是我们没听说过的，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种每日都会提到的药叫做密妥吩尼，第二的名字叫普拉汀。按使用的频繁度来看，抑制精神反应的应该就是这俩种其中之一，或者两种都是。” 女王很干脆：“郝东，我现在想给你也抽个血做下检验，你同意吗？” 之前给郝东检查身体，只是做了简单的血液检测，这种成分含量很低的微量元素一样的东西检测不出。 而且那时候郝东已经清醒过来了，血液里那些东西的含量更是低，没有专门有针对性的检测的话，也确实很难检测到。 现在既然有了这方面的怀疑，自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再取郝东的血液样本做个比对。对此郝东自然没有异议，他已经做好了选择，那么接下来就是配合行动而已。 不过因为送检需要去特定的快递点，他们最终还是先去找了昨天那贼提到的出租车司机。 开出租车的，自有他一套记忆的办法。虽然很多时候你问他什么他会给你装糊涂，但实际上这种情况八成那司机是知道些什么不肯说而已。 郝东他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出门的时候他们去派出所调出租车牌照信息，顺带借用派出所的名义通知了司机配合调查，临到出门，还跟谢所长要了个小户籍警装场面。见到司机之后直接给人看画像，不到两分钟就确定了目的地，一家名叫甜蜜蜜的小旅馆。 这种旅馆平常做的什么生意，光看名字就能一清二楚。前台自然也不会多严格，基本上只要给钱就能住。不过再对付，至少他们还有个登记本子，上面有对应的入住名字和房号。 前台的小姑娘眼很尖，一看到门外有大盖帽的影子就试图给后头的人通知，不过她的动作快不过小戚爷的，众人到前台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战战兢兢不敢有小动作，反而十分识相的把住宿登记簿拿到了台面上。 这种地方的登记簿也不能指望上头的信息有多准确，写的有多清晰，二狗大略的看过一遍，发现还真不太容易从里头找出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正打算把画像拿出来让前台小姑娘辨认，一直跟在边上的郝东却突然出了声：“等等，那个名字……” 郝东所指的那行登记信息只有房号和一个签名，连个联系电话都没有。签名那里是个潦草的吝字，后面跟着一个画了圈的退字，大概意思是这个房间的住户已经退房离开了。 郝东盯着那个吝字有些出神，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徘徊在脑海里，这次倒是没到让他失态的程度，但同样的，能想起来的内容也就变的十分有限。 二狗顺着郝东指的内容看，也注意到了后头那个退字，直接问小姑娘：“这个人什么时候退的房？” 在这里工作的女孩子，不管她看起来年纪多小，经历都绝对是丰富的。这会儿她已经从最初的慌乱里镇定了下来，并且迅速判断出来，这群人不是来例行查房弄罚款的。 既然如此，他们问的又不是常客，小姑娘立刻心领神会。毕竟适当的配合一下公安部门，反而对他们的旅店更有好处。 “204的客人啊，是今天早上四点不到退的房。” 派出所值班民警去他们住的地方把那小贼带走的时候是半夜两点不到，如果按之前的推测，这里的这股势力是和军警方有关的，那么在派出所里有那么一两个眼线，能通报消息给这里也正常。 这人应该还是个跑腿的小兵，得到消息立刻请示上头，然后及时撤退，时间上也吻合。 女王皱眉：“房间你们整理过了吗？” 小姑娘像是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回神：“呃，没……” 戚绝立刻很自觉的从前台翻出万用卡，女王则招呼大家：“走，去房间里看看。” 小姑娘立刻急了：“不行，你们不能进去！哎呀！” 眼看着众人根本不听她的，只能手忙脚乱的打电话通知客房去。 这间房之所以还没整理过，自然是有原因的。也是巧，昨天那个客人离开的同时正好有人来开房，而且很着急。急到看到丢在前台上的房卡，直接拿了就上去了。 前台小姑娘认得那是常客，经常酒吧里玩到半夜，磕了药之后劲头上来就来开房胡天胡地，也不怕他们天亮之后偷溜，也就没去管。没想到今天一早会出这种事，那房间里的人还没出来呢！ 要说女王跟谢所长要了个小民警来压阵还是很有用的，屋子里那对野鸳鸯被开门声惊醒，正要破口大骂，一看到警察那身绿色的制服，立刻蔫了，甚至男的还试图从窗口逃逸――当然立刻就被戚绝拦了下来。 小民警虽然是户籍警，在这个小镇上偶尔也会客串下扫黄打非队员，业务还算熟悉。把床上的人赶到角落里双手抱头蹲着，他们衣服里钱包证件联系工具都拿到手，不怕这俩人会捣乱了，才示意女王他们可以开始搜了。 屋子里这俩看起来果然来的时候十分急迫，除了丢了一地的衣物和乱七八糟的床单以及床头柜上拆了一片的避孕套之外，其它东西基本上都没动过。 不过这也衬托出来，前头那个客人离开的时候收拾的有多么的仔细。基本上想得到的角落里都收拾的很干净。二狗甚至拿出了一套简单的指纹采集工具，结果发现就连卫生间里的水龙头都是被擦拭过的。 最后还是戚绝，在房间的电视柜和墙之间的狭小缝隙里找到了一片纸火柴盒子，应该是不小心滑落进去没注意到的。 盒子上有制造者的logo，图案还挺复杂，是三头在打闹的小熊。看到这个logo，郝东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突破了出来，一下子后脑勺就像被重锤砸到一样，一阵阵重重的抽痛起来。 这感觉很熟悉，至少让他现在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紧张慌乱甚至抗拒了。他顺着床脚坐到了地上，闭上眼，忍耐着脑海里一波波的疼痛，仔细留意那些瞬间滑过脑海的画面。 三头小熊的logo，日用品制造公司，吝字……最后这些信息归纳到一起，浮现出来的是一个字。虽然那个字暂时郝东依然想不起来和自己有什么联系，却能够清晰的明白，那和自己的关系应该很深。 “茹……茹氏……茹家。” “茹家？”女王沉思，“你们还记得那个圣保罗的注册人吗？他也姓茹。这个姓算不上大姓，这样反复出现……” 事情想了起来，郝东头疼的症状也就慢慢的缓解了。这次涉及到的内容似乎比较不是那么深入，他恢复的也还算快。不过恢复的快也没用：“我对茹君翼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戚爷突然开了口：“制造日用品的茹氏，应该就是q-deluxe这个品牌吧？翻滚熊的牌子是他们旗下的子品牌。” 二狗表示疑惑：“q-deluxe不是中日合资企业吗？” 戚绝摇头：“那是外皮，实际上他们的控权董事都是茹家的人，那个家族算是比较低调。” 二狗惊讶：“小戚爷您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戚绝微微有些皱眉：“我的……曾经有些生意往来罢了。” 这句话让郝东的视线下意识的转了过去，真想不到，小戚爷原来还开过公司做过生意？ 58. 还有个郝家 更新时间：2013-12-20 女王虽然手里也有多家公司，但她开那些公司的目的是要确保自己的探险活动随时有充足的资金保障，并不是她很喜欢从商。 那些公司都有各自的负责人，作为最大股东的她顶多也就是每年听一下年终汇报和批一下发展规划。涉及到具体的商务内容，生意怎么做，要和哪几家做之类的细节，她管的也不多。 反正按秦家的地位，一般也不会有人想不开，敢来糊弄。 所以说到这些具体的经商世家，她确实甚至还不如戚绝了解的多。毕竟戚绝曾经生活的环境，绝对要求他在各个领域都有十分充分的了解。 郝东对此了解的不多，只觉得小戚爷在他眼中的形象简直快要赶上会七十二变的孙大圣！ 一开始明明是铁血硬汉，结果又会变成懂得温柔照顾人的可靠大哥；明明体质应该十分特殊，完全就像二次元世界里的英雄，结果却又暴露了十分接地气的吃货属性；如今摇身一变，这种扑面而来的商界精英气息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一看郝东表情就知道他又晃神了的二狗，直接拍了拍郝东的肩膀：“起来，咱们回去说。” 这里终究是家旅馆，他们这一番动静，就算边上的房客没人有好奇心，也必然要惊动老板。事实上他们进门的时间还不算长，也就刻把钟的工夫，老板已经从外头风风火火的赶了进来，如果他们找东西耽搁的时间再长些，很可能就要受到阻拦了。 协同来的小民警这会儿充分发挥了作用。 他对这样的场面看起来十分熟悉，不管老板多死缠烂打的想要塞东西让他把人放走，都一口咬定不行。还通知了派出所来接，因为这里有宿淫嫖娼的嫌疑人。 旅馆老板急的汗都下来了，查到这种事，他们的小旅馆也是要被勒令停业整顿的。所以最后从头到尾，都没人想到跟小民警要个搜查证看！ 由于人小民警做事特别自然特别顺理成章，郝东一行人也是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之后才意识到这点，不由感叹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在自己屋里，讨论不用顾虑太多，大家顺着茹家的话头继续往下挖。 二狗第一个开口，直指郝东：“说来，为什么你会想到茹家？” 郝东掰下第一个手指：“第一是那个火柴盒，上面的logo图让我回忆起来了一点东西。茹家对外销售的物品上logo都不会做的那么大，这是他们内部特供的物品。这种物品，不是和茹家有关系的人是拿不到的。” 换了口气，郝东继续掰第二个手指：“第二是那个吝字。” “吝字？” 郝东点头：“虽然我想不起来是怎么知道的了，但我知道这个吝字是茹家人出来办事时候约定俗成会用的一种身份登记。对于外人来说没办法根据一个字查到什么，但他们自己人的话一定可以。因为他们写这个字的时候，会把上面的文字写的很像女字，茹字去掉草头，就是女和口。” 女王疑惑：“如果他们一直这么用，别人肯定慢慢都会知道，会很容易被模仿吧？” 郝东摇头：“不会，他们用的这个字过段时间就会更换，吝字是我能回忆起来的最近的一个字而已，也有可能明天他们就不再用这个字了。” “所以你有可能是茹家的人？”二狗一脸吃不准的表情，“你的名字是我从你当初的病号服上看来的，所以可能那不是你的本名？” 郝东摇头：“应该不是，虽然想不起来，但这个名字给我的感觉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应该是我的真名。至于茹家，我也有熟悉感，可是不明确，而且一点也想不起来。” 显然郝东的回忆能提供的线索也就到此为止了，这点内容，说丰富绝对不够丰富，但要说无用，当然也不是。 戚绝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一直在一旁拿着手机摆弄，这会儿才淡淡的开口：“经营q-deluxe的茹家来往的人员里没有姓郝的，但他们只是分家。本家那里的情况不清楚，我现在也没办法查，或许是个突破口。” 他的手机改造功能除了安装自动报警器，另外也有侵入戚家资料库的功能。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最高权限，入侵所得，为了不惊动防御系统，也只有最粗浅的资料。 女王心领神会：“我安排人去查。” 一趟跑下来，又商量了一会儿事情，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外头太阳不小，走出去都能感觉到夏日逼人的热浪了，结果一说到中午吃什么，二狗立刻精神起来：“烧烤！咱们还有好多鱼和贝类！” 郝东一听就觉得晕，这种日头下，大中午的吃烧烤，简直是疯了！就算是韩式烧烤店，店里有空调吹着，人家做的生意重点也基本上是晚饭。至于大排档式的烧烤那更是只做夜市，有谁快夏天了还大中午的在大太阳下烧烤的啊！ 好在这次二狗很明白这个要求比较要命，秉承着谁想吃谁动手的原则，自觉去准备了。反正他做其它菜的手艺基本上为零，但论把东西烤熟的话，还是过得去的。 戚绝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下郝东和女王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然后就也跟着二狗跑出去了。 郝东不放心的跟过去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就是最简单的办法。架了烧烤炉之后，直接丢用盐酒葱姜胡椒粉腌渍的鱼肉上去烤。至于贝类则更简单，撬开之后直接上架，撒盐就完了。 反正食材本身够新鲜，质量也好，就算是这种最粗陋的处理方法，也依然不多久就散发出了一股股浓香。 只不过香归香，后院里头现在也热的无法靠近了，并且烟熏火燎气势十分惊人。要不是他们出的钱足够多，只怕店家这会儿就该来赶人。 郝东看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直接往旁边小厨房去。小饭店大堂里有空调，好歹厨房的感觉不是那么闷热。而且不要说他和女王，就算是外头院子里的那俩，估计也没办法真的靠烤鱼吃饱，午饭还是要准备一下的。 女王作为整个探险队的领队，效率绝对一流。中午饭的两个多钟头里，她那头已经返回了一些信息。 一边喝着清热解毒又能帮助消化的餐后饮料柚子茶，女王把刚刚收到的关于茹家的调查报告发送给大家。 “茹家本家确实很低调，他们这一代老太爷跟前没有男孩儿，只有两个女儿，但是大女儿已经过世十九年，如今家里是小女儿当家。那个茹君翼是分家目前当家人的幺弟，没什么能耐，就是靠家族公司分红养着的，似乎和本家的小姐姐有联系。”女王挑资料里他们用得到的部分提出来，“关于两个女儿的情况，他们还在查。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的资料几乎没有对外的，想要获取依靠普通渠道行不通，必须动用一些特殊手段。” 女王所说的“他们”，显然就是女王自己旗下的某些特殊部门，郝东以前还会傻乎乎的问他们是谁，现在也不会再问这种问题。他只是盯着女王传来的资料，有些愣神。 似乎有什么念头在他脑海里呼之欲出，可是究竟是什么他却又想不起来，只有那种熟悉感却实实在在。虽然他能确定自己不应该是茹家的人，但他现在却也无法确信自己同样和茹家没关系了。 又是半天没开口的戚绝，这时候却突然开了腔：“茹家的大女儿，好像当年就嫁了个姓郝的。” 话一出口，一屋子人目光都转到了他身上。二狗率先表达愤慨之情：“女王陛下都还没查到的消息，哥们儿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早点说出来啊！” 戚绝表情淡淡的摇头：“如果不是这份资料，我也想不起来。” 资料里提到茹家本家有两个女儿，这才提醒了他。当年茹家似乎还跟戚家有过走动，长辈之间也有意撮合各自的儿女。而很巧的，戚绝的父亲当时也在被撮合的人员里头。 那时候戚绝还小，记忆不太深刻，才一直没能想起来。 戚绝的母亲是个奇女子，本身是个孤儿，被戚家收养之后一直当作杀手培训。直到十六岁遇到了戚绝的父亲，两人一见钟情。 戚家当家人不可以有执着心，遇到这种情况，要么就是直接遂了他们的心，要么就是让女方死。具体会选择哪条，则要看动心的男人究竟动心到什么程度。换句话说就是，如果这男人越喜欢对方，对方就越是容易死。 在这种本身就执拗到变态的规则下，戚绝的母亲硬是用自己超凡的能力说服了家族把她留下。 可惜最终，她却还是在生下戚绝没几年之后，在一次任务里罹难了。 茹家来跟戚家走动的时候，正是戚绝母亲辞世之后的事情。那时候他父亲还年轻，却拒绝再娶，家族为这事儿伤透了脑筋，天天念叨，才会让本来也不过两三岁的戚绝都有了印象。 不过就算知道，他那时候年纪也实在太小，具体的细节完全不清楚。只知道后来联姻没有成功，然后就有仆从在传，那位曾经经常来戚家做客的茹家大小姐，嫁了个挺市侩的商人，姓郝。 其实那么大时候的戚绝，对于这种事的理解也有限，然而他的记忆力是天生有优势的，又从小接受锻炼，所以比常人要灵光的多。经过这么多年，只要触媒对头，就还能从记忆深处把当年的这些事情翻出来。 二狗听的眼睛都亮了：“小耗子就是郝家的人，那看来没错了！顺着这条线去查应该能有点眉目！” 女王思考更直接：“找到是哪个郝家，说不定就能送郝东回去了。” 回去？郝东一下子又愣住了。确实正常来说的话，如果能知道他是谁，那么送回家肯定是首选。可是为什么，他的意识里对于回去这件事十分的抗拒呢？ 59. 意外发现 更新时间：2013-12-21 郝东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又陷入了纠结，不过因为之前讨论的话题，大家还以为他依然在努力回忆。二狗还安慰了他两句“不用着急”，结果发现人理都不理他，也就随郝东去了。 关于郝家的情况，戚绝也没办法提供更多的内容，最终女王还是只能继续给手下指令，让他们想办法顺着这条线查一下。 倒是这时候，上午送去检验的郝东血样的结果反馈了回来。 化验室本身就在附近的城市里，因为是白天，效率比夜里要高不少；再加上这次是有的放矢，所以结果返回的竟然快了许多。 女王打开电邮查看报告，扫了一眼就直接转发给大家：“郝东血液里那些成分的含量很低，但确实有。” 所以这就能确认了，袭击那些民警的肯定就是医院里留下的某些人。而最初致死的那个，搞不好也是同样的情况。 想到这一层，郝东就觉得身上一冷。二狗也用一种心有余悸的目光看着他：“那些药竟然还致命。所以咱们小耗子算是命大？还逃出来了。命要不够硬，可能就……” 郝东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不得不转移话题：“我、我想再去那个病房看看，或许能再想起来点什么。” 前天晚上一整个黑咕隆咚的，能看到的东西有限，但就算这样，都还能刺激的自己想起来了那么重要的一件事。现在大白天如果能过去看看，兴许能想起来更多。 对此女王第一个赞同：“我也打算再找个白天去看看，正好。” 领队发话，下午的活动自然就是再探医院废墟。 因为是白天，而且那头也已经撤军了，前面又去过好几次，这次大家的状态都相对比较放松，二狗甚至沿路看到新鲜的荔枝还专门停车买了一大包。 不过这次等他们到的时候，发现医院外头居然有了人。 人数其实不多，也就一辆车。其中有西装革履的老板范儿，也有一看就是包工头的家伙。郝东他们躲在车里观察了一会儿，女王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应该是恒通的人，估计是军队撤走之后，他们来看怎么才能恢复施工了。” 一旦这里恢复施工，那再要探查点什么就比较麻烦了，所以还真得抓紧时间。 大家又耐心等了一会儿，等那波人走了，这才下车行动。绕开前门，依然从侧边翻进了医院里头。 白天的废弃建筑工地，看起来少了夜晚笼罩下的神秘，更显得凌乱。因为目标明确，大家也没在屋外多待，直接又进了地下室。 其实地下室本身的环境限制，白天晚上差别不大。但白天有一点好，那就是容易寻找各种设施。 这个工地一直没停水停电，现在施工方又有意向要恢复工程，自然这些基础设施都是完善的。 戚绝在地下室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配电室，把开关打上；二狗包里特意带了个灯泡，在那间病房顶上查看了一圈，找到地方安上去，于是整间病房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在明亮的光线下，这间病房的设计越发显得诡异。等距的六堵墙，每堵墙上都有一扇通往其它房间的门。 不过门并不是开在墙中间，而是开在一侧。另一侧的距离大概就正好够一张单人病床外加一个床头柜。 地上堆了不少砖石碎块，二狗清理开一部分仔细查看了下，发现似乎还真的是这样，这里，原本应该就是呈梅花形的摆了六张病床。 “所以你不是唯一一个？你还有其它五个病友？” 二狗摸下巴，女王也一脸疑惑。 原本大家都觉得郝东身上的情况是他遇到了什么事，但如果这事儿被证明还有另外同样的五个人也经历过，那么性质就不是郝东遇到了什么事儿，而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发生而郝东不小心撞上了。 虽然单从郝东的情况来看，无论哪种都是违法乱纪甚至是犯罪，但针对郝东的话表面的社会影响无异会小的趋于没有，因为那只牵扯到某些个体；而如果郝东只是其中一名比较幸运能够逃离的受害者的话，这事儿的恶劣程度可能就完全是不同的档次了。 接下来大家把所有和这个病房相连接的房间都查看了一下，发现除了进来的大厅和可以通向地面一层的那间休息室之外，其它房间都是无法再往外走的封闭房间。 郝东在看过三间那种房间之后，终于慢慢的回忆起来，这是匹配外头病床专用的配药间和处理室，而那间大厅则应该是安置和这个病房里进行事务有关的整套相关设备用的。 这多少也算是一点线索，毕竟地下室其它房间戚绝已经都查看过一遍，那些都是最普通的医院房间，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只是这点线索用处实在不大，看来主要还是得依靠女王那里追查的结果。特别是那笔物流转移资料的记录，如果能追查清楚，搞明白到底资料被弄去了哪里，很多事情说不定就能立刻真相大白。 这样的结果有些打击人，但也算在大家的预料之内，一行人又回了地面，女王叹气：“既然已经来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有破绽吧？我们还得完成委托。” 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说真的，如果想要绕开他们目前追查到的事情而给委托人一个“合理”的解释，确实十分困难。 可郝东的这些事儿显然也不适合随便就说出去，那么最终还是要看他们能不能在这一堆破砖烂瓦以及危房之间，找出可以被利用的东西来――反正他们的委托人甚至都不需要考虑这里再次开工的安全程度，他们只要有能充分证明这里事件和他们无关的证据就行。 本着这个宗旨，大家开始寻找可以利用――或者说可以方便他们无中生有――的事物。可惜那些出事儿的人，本身的问题都在于中毒，就算不让公众知道具体是什么毒，也没办法用普通的砸晕之类的借口。 找了半天没发现有可利用价值的物品，二狗一边驱赶走又一只靠近过来的蜜蜂，一边开始出馊主意：“不然咱们自己去弄点锈铁钉，上头涂点血迹，就告诉委托人，那些人是破伤风感染引发了并发症？” 女王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胡言乱语：“那些不是蜜蜂，是马蜂。怎么会有这么多马蜂的？” 马蜂这种东西算是相当恶名昭著，虽然其实它们也会吃害虫，但人类依然害怕痛恨它们，因为一旦被蛰，后果往往十分严重。 听到女王提到马蜂，二狗才回过神来仔细往身边看，郝东则下意识的站的离那家伙远了一点。从刚刚开始他也发现那些蜂子了，只不过他不太会辨别，分不清是什么品种。但这不妨碍他天然的恐惧感，下意识的就会躲闪。 唯一对此表现的十分无所谓的还是戚绝，二狗身边此刻围了能有三四个马蜂，戚绝一伸手，就抓了一只到手里：“它们是来找食物的。” 二狗立刻一激灵：“草！这玩意儿是吃肉的吧？！它们难道还想吃爷的肉？！” 女王瞪他：“别胡扯！” 戚绝则很认真的回答：“你包里的荔枝。” 那一大包荔枝捂在二狗的背包里，又在太阳下晒了好一会儿了，水果香一阵阵的飘散出来，估计就是这个吸引了也会吃花蜜的马蜂。 女王微微皱眉，问二狗：“你还记得这些马蜂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在哪里出现的吗？” 二狗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刚才路过那片挂着后勤牌子的建筑的时候。” 女王果断一挥手：“退回去检查下。” 虽然不明白女王为什么因为几只马蜂就决定回头去做检查，郝东还是乖乖的跟了上来。结果女王一回头看到他，立刻紧张起来。 实在是郝东一直以来的形象太过孱弱，女王大人十分不放心他的反应能力，生怕万一一会儿遇上大群马蜂，这小子会一点不明白要如何应对。 这种情况郝东也觉得很无奈，只能一再保证起码对付这类情况他现在多少也有数了。女王又反复的盘问了他不少相关的知识，确定确实不是在撒谎，才勉强放行。 这段时间不短，足够戚绝和二狗准确找到他们该找的东西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临近节日的小剧场： 《关于过节放假》 郝东：二狗二狗，咱们探险队节假日有放假吗？ 二狗：……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郝东（大受打击）：咦？没有吗？ 二狗：以前还真没放过，秦妞儿总能找到接连不断的活儿，除了春节，我们一年都在外头跑，也注意不到节假日。 郝东（失落）：还真的没有啊…… 二狗：你关心这个干嘛？ 郝东：你看马上就要平安夜了，然后不久就是元旦啊，商场肯定都在大促销。可是我们却一直要干活儿，赚了钱连花都没时间…… 二狗：嗨！我说呢你惦记个啥，你也没家可回，还不如跟着咱们一起呢。至于你说的，咱们虽然没放假，但你要知道，秦妞儿再女王那也是女人，女人你觉得有多大概率能抵抗得了节假日的诱惑？ 郝东（眼睛发亮）：哎？ 二狗（郁闷）：……我怎么觉得小耗子你比女人还抵抗不了节日的诱惑呢！ 小戚爷突然出现。 戚绝：我订了23号的机票，肯定赶得及。 二狗：啊？ 郝东：真的吗？可是…… 戚绝：不用担心，我会跟秦林说，没问题的。 郝东：可是二狗说以前都不放假的，会不会不太好？ 戚绝：不会，别听他胡说。 郝东：哦。 戚绝（一脸宠溺）：走，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郝东（一脸幸福）：好！ 二狗：喂！谁胡说了啊？以前是没放过假啊！喂，你们去哪儿呢？！不对，是你们打算去干啥呢？回来啊！我还没问完……你们还没回答啊！快回来！ 60. 冰山一角的真相 更新时间：2013-12-22 那马蜂窝直径接近半米，十分巨大。 会在这里发现这么大一个蜂窝实在很有些玄幻，毕竟马蜂做窝也是要时间的，如果是经常有人行动的地方，也不太可能给它们做出这么大一个窝来。 蜂窝所在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个小的木匠仓库，地面上堆满了木材废料，角落里还有锈迹斑斑的锯条。半面墙已经被推倒，整个敞开在那里。 就是这样的地方，深处角落顶上，现在有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我打赌这地方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肯定没这玩意儿。” 二狗赌咒发誓，这地方要一直有这么大一个蜂巢，他绝对不会没发现！而且队里一共四个人呢，刨开郝东不算，大家都是这行里的精英，没道理发现不了这么大的玩意儿！ 二狗背包里那一大包荔枝已经取了出来，正丢在地上吸引蜂群。也没多少时间，上头就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看着就让人心里发麻。 戚绝依然保持着沉默，郝东是不知道说什么。女王看了一会儿，他们随身携带的装备也不足以应付这种情况，也不方便进去检查那蜂巢是不是人为放进去的。 “就算是人为安置的，他们也够下本钱了。”二狗拍了不少照片——这都是他们有干活儿的证据——拍完才总结到。 女王沉思：“马蜂中毒确实有可能造成昏迷甚至死亡，那些人不会是觉得这样的借口我们就能信吧？还是说他们这是在告诉我们要如何收尾？” 郝东有种荒诞的感觉，他觉得好像对方就是这个意思。 就像那份病例，或许对方是一直没能找到，所以一直留在这里没走，然后找到了，就离开了。可换个角度，也有可能他们就是在等着他到来，然后亲眼看着他发现了，这才离开。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他就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存在。 之前感觉到的那种不安，在他想起茹家之后的现在，越发的明显，也越发的有了某种目的性的暗示。他能感觉得到，那就好像暗中有只手，在慢慢的推着他，往某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那个答案，未必是他愿意去面对的。但事到如今，他必须按着那顺序走下去了。 那头女王考虑了一会儿，也得出了结论：“无论如何，现在敌暗我明，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安排，我们就按这个思路进行，看看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戚绝对于女王的安排一向没什么意见；二狗这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附议；倒是郝东，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也觉得可以这样做，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还是郝东第一次在队伍的讨论中发表了属于他自己的思考结论，二狗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小耗子的第一次！一定要记录下来！来来，看着哥哥手机的摄像头，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女王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别闹腾，既然有决定了，我们先离开，然后联系消防队过来处理。” 虽然把一大包荔枝留在这里一定会让一会儿过来的消防队感觉十分诡异，但现在还要从一堆马蜂中间把它拿回来是不大可能了，也只能丢在那儿，人先离开再说。 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郝东他们自己去找消防队，女王给谢所长打了个电话，接下来就撒手不管了。 “既然对方有了这样的安排，那么应该很快医院那头也会有消息出来。”女王大胆推测。 之前出事的人应该都是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于是都被注射了当初曾经用在郝东身上的药物。 但是个人体质不同，第一个被注射药物的家伙承受不住，死了。这之后事情闹大，在后头几名警察的身上他们就有所收敛，所以只是昏迷。 只是如果源源不断有人在那附近调查，显然对于留守在医院废墟里的那波人来说很不方便，所以最后他们不得不动用了手段，打通了军队的环节。 然后，无论是有意的引导还是单纯的巧合，总之郝东回到了这里，并恢复了一点点记忆。 那些人或者目的就是要找那本病例，或者目的是确认郝东的情况，反正他们的目的实现了，于是撤退。 而从他们撤退之后，整件事突然就有了一个准备好的结局来看，只怕己方还真的是一步步被人引导过来的。 只是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目前来看，应该可以确认是和郝东有关，但有关到什么程度，却还没办法明白。 回程的车上女王把思路整理了一下，二狗有些郁闷：“这听起来咱们就是一头撞进了个阴谋里的感觉，真让人有点不爽啊。” 女王看上去也有些不爽：“我把那副画像也传回去让他们去调查了，看能不能追查到些蛛丝马迹。” 那人或许是进行了化妆，但无论如何也算是一条线索。这里头就有点赌运气的成分了，比如对方化妆的技术一般，没有掩盖住特别明显的特征；又或者对方其实根本没化妆。 在如今这种一头扎进了迷雾团中间的情况下，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或许真相就包含在某条小线索里头。 车子速度很快，讨论了没多久，大家就又回到了旅馆。这会儿正是日暮西山，通红的火烧云预示着第二天估计还得是个大晴天。 刚才回来的路上就看到有消防车开过去，应该是已经接到命令，赶去那堆废墟那里处理那大马蜂窝了。不过居民不知道，还以为是哪里着火了。都在说这天儿要是再这么热下去，整个镇子怕不都得烧起来。 看着一回来就又跑去烧烤的二狗和戚绝，郝东觉得，如果真的会发生大面积火灾，肇事点搞不好就是这里的后院！ 二狗一边吃着新鲜烤出来的小黄鱼，一边还在肖想美食：“那蜂窝可惜太大了，咱们装备不够弄不来。不然那么大一个蜂窝，估计能出不少蜂蛹和蜂蜜啊。还有蜂蜡，还有那一大个马蜂窝，就卖给药店估计都能值不少钱。” 肖想了一会儿，吃货体质作祟，他又跑回房间来跟郝东商量：“小耗子，咱们去弄点蜂蛹来吃吧。” 郝东这一路来也并不是一点进步也没有，起码现在，他对于二狗这种突然抽风式冒出来的主意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马蜂是有毒的，种类那么多，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你会分辨？要是不会，那你尽管联系消防队看看能不能把那玩意儿弄来给你自己去尝试，大不了医院里再多一个抢救病人。” 二狗一脸恨铁不成钢：“你难道就不馋吗？蜂蛹啊！油锅里一炸，什么都不用放，只要撒一点盐，那就是鲜美的不行的大补品啊！” 郝东不理他，自顾拿了衣服打算去洗个澡。 现在离吃晚饭还有点早，女王难得有点空闲，把前几天换下来的衣服全部整理出来，除了内衣之外的都丢给郝东他们去洗。 这些事本来都是二狗的职责范围，或者找洗衣店，或者在住的地方找洗衣机自己洗。但自从郝东入队之后，他就把这些事儿又二次分配给了郝东。 所以郝东这会儿除了自己更换的衣服，还多带了一堆的脏衣服，打算在浴池门前的洗手池里一起洗了。 二狗一把拉住他：“哎哎你别装没听见哪！我说真的，我知道这里往西二十里地有个养蜂场。你别说你一点也不馋，哥哥我可不信。” 之前郝东还以为他是在打那一窝马蜂的主意，自然一点附和的想法也没有。但这会儿听说是养蜂场，心里倒是有点心动。 养蜂场对于蜂群有严格的体型体质数量的管理控制，所以除了蜂产品之外，有时候也会有清理出来的蜂蛹甚至死蜂提供。虽然一般不会摆上台面来卖，更多的就是内部员工自己消化了，但如果拿钱去买，只要找对人，也不是完全买不到。 想到二狗那强大的供销能力，郝东还真不怀疑他就认识这样的人！ 看到郝东明显动作有所迟疑，二狗就知道自己这次说的话估计是打动了对方了，立刻再加筹码：“除了蚕蛹还有蜂蜜，他家蜂蜜种类又多又好，什么枇杷枸杞槐花枣花都有，还有不少药材蜜。对了，还有蜂王浆，那可是真正新鲜的蜂王浆，都是直接从蜂巢里取出来的，比市面上卖的不知道要纯多少倍！” 二狗说的兴头上来，没注意到戚绝发现他们全都不见了，也找回屋子里来。听到他的吹嘘不由皱眉：“天都要黑了，你们要去哪儿？” 表示很喜欢蜂蜜柚子茶的小剧场： 《怎么捅蜂窝》 二狗：小耗子你捅过蜂窝吗？ 郝东：……不记得了。 二狗：……就说你现在有的记忆里，有没有？ 郝东（认真摇头）：那没有。 女王：你这家伙又要教坏小孩儿！ 二狗：哪有！小男孩儿怎么可以没有干过这种事，我是在帮助小耗子弥补童年啊！ 郝东：……（总觉得十分无语 二狗：走！咱们去捅一次，我跟你说，找到诀窍的话你就会发现这里头的趣味了！ 郝东：诀窍？ 二狗：对，有诀窍。最重要的是不能慌，不管你准备做的多全面，一旦临场发慌，往往就会坏事儿。 郝东：哦…… 二狗：然后就是准备要充分，厚实的衣服，包住脑袋和手脚裸露在外皮肤的衣物，都要准备妥当。然后要记得带火柴或者打火机。 郝东：啊？ 二狗：烟熏火烤之后再捅蜂窝，往往能有惊喜。掉在火里烤到爆浆的蜂蛹可好吃了，你不知道吧？还有蜂子，烤熟之后其实味道也不错。 郝东：…………（突然有点明白，二狗这搞不好就只是吃货属性发作！ 二狗：然后，在动手之前要先找好退路，最好是附近有水源。没有的话，捅完了蜂窝就一定要保持冷静，蜜蜂撵你的时候不要乱跑。 郝东：……（其实要吃蜂蜜什么的，直接去买就行了，何苦折腾…… 二狗：哥哥说的内容都记住了没？记住的话，来次狗！ 于是按照二狗的标准，他们找到了一个靠近小河边的蜂巢。 二狗：都准备好没？准备好了的话我就点火了啊。 郝东紧张点头，二狗点火，不一会儿火势变大，二狗挥舞竹竿拼命敲打蜂巢直到整个蜂巢掉落，这才丢下竹竿转头开始跑。 被拆迁的蜜蜂气势汹汹劈头盖脸往二狗身上压过去，郝东瞪大了眼睛，看着二狗临危不乱试图混倄蜂群视线失败，最终走投无路只能跳到河里躲避灾难。 蜂群还在河面上绕圈，在二狗动手瞬间突然现身把他抱起来闪到了一边的小戚爷淡定带他来到树下：“烤熟的蜂蛹和蜂子味道确实不错，蜂蜡也很好吃，来，尝尝看。” 郝东：二狗他…… 戚绝：不用管，我们把蜂巢留给他卖钱就可以。 郝东：哦。 于是当一身狼狈的二狗终于回到岸上，迎接他的就是一堆里面已经被翻空的灰烬，和一个被烤的焦黑的蜂巢。 61. 冤家路窄 更新时间：2013-12-23 戚绝站在房门口，隔壁女王的房间房门也没关，他这猛一开口，二狗不得不扑过去阻拦：“嘘――！轻点儿！” 郝东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那什么跑出二十里地去吃新鲜蜂蜜之类的事儿果然又是这家伙异想天开。 如今他们手头的事情都还没完结呢，想要擅自离开这镇子，哪怕只是一晚上，估计女王陛下回头也能把他们给一锅炖喽！ 想通了这点，二狗再口灿莲花也没办法说服他了。有那时间浪费，还不如快些去洗澡洗衣服，回头早点睡！这两天他们的日子过的简直快要日夜颠倒，虽然不至于说困顿不堪，但能早些休息，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眼看着郝东十分果断的出门往后头浴室走，二狗泄气：“我说小戚爷，咱们悄悄的去一趟就回来，女王大人又不会发现。” 戚绝才不管他：“自己去说。” 二狗觉得自己简直要闺怨了，现在的问题可不就是不能说么！能直接去跟女王请假，他用得着再想偷溜？！ 可是戚绝门神一样的盯着，他敢打赌，自己要是想办法偷溜，不管他能跑多快，不用到半夜，女王大人一定会从天而降，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二狗郁闷的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发现馋虫已经被顺利的勾了起来，只能坐起来：“我再去烤点东西吃。” 一旁闭眼假寐的戚绝冷冷提醒他：“碳熄了。” 碳熄了确实可以再点，但一想到那折腾，二狗又颓了。摸了摸肚子，不甘不愿的依然往外走：“我去买点吃的。” 戚绝不怕他借口出去然后直接玩消失，计划已经被人发现，他笃定二狗没这个胆。所以头也没抬：“也帮我和郝东都带一份。”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敌我武力值差距太大，二狗火都发不出来，闷闷的埋头往外走。一边琢磨，到底是买点啤酒就算呢？还是干脆买个盒饭？要不要再买点蛋糕什么的？ 这镇子不算太小，营业时间长的便利店也有几家。二狗也没开车，出了旅馆门，溜溜达达的往前走了俩路口，看到街对面有一家门口挂着打折盒饭的广告牌，立刻兴致上来，小步跑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进店，里头就有人走出来。两人擦肩而过，二狗一愣，接着立刻转身。 那张脸和女王白天画的像极为相似，莫非他撞大运半路撞上嫌疑人了？！想着他也顾不上买东西了，立刻往那人拐过去的路口追了过去。 那家小便利店所在的位置是个十字路口，但不是那种大马路上带红绿灯的路口，而是两条比较宽的巷子相交叉而成的一个路口。 江南小镇，这种巷子里往往街道错综复杂，二狗虽然对这里熟悉，但也只是对于能开车的大马路了解通透。要说小巷子，他和记忆力非常人的小戚爷没办法比，并不能随时随地认出眼前的巷子通往哪里。 但他看到的那家伙显然对这一带很熟悉，而且脚程很快。二狗反应过来就马上跟上去，没想到对方已经到了那条巷子的底部。 那里有拐角，二狗眼睁睁就看着人往那里一拐不见了，立刻拔脚追。没想到刚跑出两步，旁边一条暗巷里也冲出来个人，跟他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二狗下盘是很稳的，这点让他在一般的干架中都能保持长胜。但今天这人可邪门儿，二狗就觉得那撞过来的不是个人，而是一股强大的劲头，带着根本顶不住的压力，一下子就把他掀翻在了地上。 不过对方也没讨到好，二狗的下盘稳，就算被撞翻了，本身产生的反弹力也绝对不小，那人被直接推到了旁边的砖墙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唔”。 这一声二狗觉得十分耳熟，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凑过去看那人的长相。 要说没看清也就罢了，这一眼看清，二狗就觉得气血逆涌：“怎么又是你？！”这家伙不是应该在南京的吗？！怎么又出现在这个小镇上了啊！ 赵政也很郁闷，但眼下事情要紧，也只能先忍耐：“快，别让那家伙跑了！” 二狗这下听出来了：“你也在追那人？” 也？赵政立刻满脸怀疑的看向二狗，看得二狗再次炸毛：“草！看毛啊！要追就赶快，这么会儿都够他跑不见了！” 那人之前应该并没有意识到背后有人跟踪，但俩人这一耽搁，等再跑到巷子底的时候，果然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 二狗刚想抱怨两句，赵政先开了口：“我知道他住哪儿，没办法，只能去住所堵人了。”说完转身就跑。 这次二狗想都没多想，立刻跟上。就算没有那个需要追的目标，他都还有一堆的疑问，不问清楚今晚肯定连睡都睡不着！ “你怎么在这里？” “任务。” 赵政回答的极其简单，他心里也正憋着一股子气呢。打从知道这地方有秦林的队伍，他就决定最近都要绕着这里走。可他的决心没办法传递到他的上司心里，尤其那还是个处处看他不入眼的上司。 这次让他来追查的这个家伙是个惯犯，已经在好几个城市做了不少诈骗案子，目前正在通缉中。也是机缘巧合，有人把他认出来之后立刻举报了。 这人也比较机灵，经常会给自己乔装打扮。那手化妆技术也够得上易容的范畴了，所以才能在短时间里连续作案却一直没能被抓住。 只不过大概是太顺利，放松了警惕，这回竟然被人看到了真面目。 本来这种案子直接传到当地派出所就行，顶多也就是从溧阳调派警力过来增员。但这里情况特殊，才出了部队腐败的问题，并且可能还牵扯到当地警方。 虽然上级同样有指示下来，没让多给当地公安局施加压力或者进行处理，但对于这种影响比较大的案子，有鉴于当地“警方力量薄弱”的原因，最终还是做出了军警联合高层指派的决定。 而他赵政，就是这么不巧，被不想看到他在自己跟前晃悠的上司再次踹来了这里。 和他一起来的南京和溧阳公安局的同志们倒是得到了当地派出所的接待和安排，他却因为是军方的人，被直接打发去了军方的招待所。 对于住宿他倒是没什么挑剔的，但问题是蹲在那个地方，根本就接触不到任何情报。不过这也算意料之中，本来这案子的性质就是民事案，他一个军方的人插手警方事务，肯定不会受欢迎。 所以他也没有多么积极的工作欲望，住下之后就出来买晚饭，打算吃完了回招待所看会儿电视就睡觉。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这里居然被他撞上了那家伙。 要说那人大概也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典范了，之前发现他的举报人就是此前被他诈骗过的一名受害者的儿子。 那举报人原本也当过民兵，有一定的侦查和反侦察能力。发现他之后，反而没急着做什么，而是跟着他观察了好几天，甚至把他化妆和没化妆的样子都偷偷的拍到了照片，然后才去警方举报。 这么一来，就算其它线索不多，赵政起码对于嫌疑人的两张脸都是十分熟悉的。这才能一眼就认出来，然后缀上去。 至于居住地址，也是那个举报人一起给的，不过是不是还有效，目前还不知道，反正去看一眼总不会错。 小镇八点不到的时候出租车还算好招，俩人出了巷子就拦了辆车，赵政报了地址，车子直扑线人提供的地点而去。 二狗并不知道赵政的地址可能还不可靠，跟着上了车，还在拼命追问：“什么案子啊？你也要追那家伙？你知道他的名字吗？他那张脸是不是化过妆？” 上了车，到目的地总还要点时间，这种案子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案子，赵政干脆就把事情大概交代了一下，还把嫌疑人的打印图片拿出来给二狗看。 二狗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的问到话，不过能有消息他才不会推拒，直接拿过来，掏出手机咔嚓咔嚓能拍的都拍下来。 “这人都能易容这么高级的技术了，他这名字也不是真的吧？” 二狗感叹的看着打印纸上姓名那里写的名字，那名字一看就是假货，宋江什么的，这人原来还喜欢当山大王。 “只要能抓住人就都清楚了。” 这倒是，二狗也不多问了。反正一会儿要能抓到人，那自然是意外的大收获，但就算抓不到，有这人真容的照片，相信以女王的能力，要把这人揪出来应该也不难。 心情放松下来，二狗嘴上就憋不住的想犯贱：“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你是不是上辈子欠我钱啊？这辈子没事儿就老跟爷跟前晃。” 赵政不理他。 挑衅最郁闷的结果必须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种一拳砸到空气里的憋屈感二狗大爷现在不要太清楚！ 可惜小镇实在面积不大，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车却停了下来。赵政长腿一迈就下了车，把二狗留在后头付车费，自己直接跨进了路边小旅馆的玻璃门。 没想到自己还要承担费用的二狗一口血梗在喉头，等他也下了车，再看向赵政的目光里几乎火光几乎要燃烧到显出实质！ 姓赵的什么的，果然相当相当讨人厌！ 62. 挤一挤 更新时间：2013-12-26 二狗走的时候天色就已经黑了，郝东他们今天晚饭吃得也早，女王大人估计也是打算早点休息，过了八点就回房把门一关，让他们没大事不许打扰。 郝东转眼就发现自己又跟小戚爷单独在房间里了，不过这次大概是已经吃饱喝足还洗干净了的缘故，从精神到身体都处于放松状态，所以倒不至于像上次那样，莫名其妙就紧张起来。 戚绝是一如既往的话不多，先问了郝东要不要看电视，接着拿出平板问他要不要玩。在郝东连说了两次“不用”之后，他就自己低头在平板上划拉，不再说话了。 郝东闷头跟手机上看了一会儿《急救三十六招》，昏昏欲睡，偷眼儿仔细瞄了会儿小戚爷，赫然发现对方原来在切水果！于是果断上网，看小说去！ 一头扎进小说里的时候，时间过的特别快。等郝东终于觉得肩酸脖子疼而不得不抬起头，隔壁床上戚绝已经关了床头灯睡了。 一屋子就俩人，郝东也不好意思再开着灯坐着，只能把床头灯也关了，先躺下再说。 二狗这一去就是大半夜，要不是他没把车开走，郝东几乎要肯定他是跑去那个蜂场了。 后半夜的时候连着闷热了好几天的镇子上空终于响起了惊雷，不多久大雨点儿就劈哩啪啦的砸了下来。 戚绝早就睡着了，郝东原本还想等二狗，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梦里依然是一片混乱，奔跑、躲避、争斗、鲜血，让他如同被魇住一样，在梦境这个泥潭里拼死挣扎，却无法挣脱。 总算这一道惊雷落下，立刻把他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廉价小旅馆里的空调自然不会怎么给力，温度设定是十八度，但大半夜开下来房间里依然能有三十度左右。郝东做恶梦出了一头一身的汗，枕头都湿了，身上也粘腻的不舒服。 而旁边地上加出来的床垫上，依然没人。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撕开黑色的夜空，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雷声。狂风跟着卷起，雨势比之前更大了。 就在这道闪电亮起的同时，郝东眼尖的发现，房间门悄悄的开了一道小缝。 这种效果挺惊悚，郝东有一瞬间愣住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身边隔壁床上还睡着戚绝，以为房间里来了鬼什么的他还不至于，但“又遇到贼了”这念头却很欢快的在往外蹦跶。 他正紧绷神经考虑到底要怎么办，是马上大喊呢还是找个武器去门边直接敲闷棍？那门却突然被大喇喇的推了开来，一个熟悉的人影一边抖搂头上身上的水珠一边往里走，还在招呼：“轻点儿，我室友估计都睡了。” 事实证明不管之前是不是已经睡了，小戚爷的警惕性都能保证他在异动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二狗开门的声音他是听到的，但那会儿他有点吃不准是不是还有人跟着。因为那个跟在二狗身后的脚步声很轻，如果不是练家子，那也有可能只是路过。但现在二狗开了口，那就可以确信了。 “谁？” 不要说刚进门的二狗，就连郝东都被戚绝突然的发声给惊了一下。房间里灯跟着亮了起来，一头一脸雨水的二狗站在房门口，身后跟着同样一头一脸都是雨水的赵政。 要说这俩，其实也够倒霉的。 赵政手里的地址说来也不算错，那人之前确实是住那儿的。可惜那家伙狡猾的很，住不几天就换地儿，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他前脚走，后脚又住进来一名新房客的时候。 也是寸，那新房客晚饭之前就出去了。 赵政带着二狗，堵不到人，干脆拿出自己的军官证吓唬前台小姑娘，让人给他开了门进去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才发现原来住户已经换人。 扑了一场空不说，那时候天也开始变了，瓢泼大雨突然之间倾盆而下，整个小镇顿时就都被暴雨给笼罩住。 小镇晚上的出租车行业本来就不怎么发达，再加上突然变天，雨又大，俩人在旅馆门前站了刻把钟，硬是一辆路过的车都没看到。 最后还是二狗，看了看地方，发现虽然跟赵政落脚的地方有点距离，但离二狗住的小旅馆还不算太远。一合计，跟前台买了俩把小折叠伞，俩人一路就跑了回来。 比较背的是，路上风大雨大，那十块一把的小伞，跑出去没两米就直接翻了，一松手，干脆被吹的影儿都没了。所以等回到这里，俩人全身都是湿透了。 但就算狼狈成这样，那张打印图片还是被保护的很好。 赵政先把套着塑料袋贴身放着的图片取出来，再把同样湿了的钱夹房卡之类的套出来摆在一起，这才跟着二狗，拿了屋里正经结实的伞，去后头澡堂里冲洗。 被俩人这么一折腾，郝东和戚绝都没了睡意。戚绝直接就凑过去看那张打印图——刚才二狗就已经火急火燎的告诉了他们，晚上他都去干了啥。 图上并排两个人像，如果以专业的眼光仔细看的话，这确实是同一个人。因为双目间距颧骨高度鼻子位置等等有最明确脸部特征的地方，两张脸上分毫不差。 不过如果只是五官的看样子，还真看不出是一个人。 眉毛粗了，眼睛小了，鼻子歪了，嘴巴还有点斜，都是简单的在正常人五官情况范围内的小幅度改动，不过整个人给人的气质立刻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一般人只是看一眼的话，绝对联想不到这是同一个人。 郝东站在戚绝身边，好奇的看着那两张图像，心里十分吃惊。他能认出来右边那个就是女王画像里的那个，可见女王的人物素描功夫有多到家！ 戚绝则是一脸的严肃，因为他发现了更重要的事实。画像上右边那个是很好辨认；而左边那张脸却也不难认，那是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在医院废墟那里看到过的那个人。 这会儿功夫，二狗和赵政冲洗完毕回来了。 进屋俩人先扒拉出吹风机吹头发，完了二狗又烧水，然后从背包里翻出方便面火腿肠和黄瓜，火腿肠跟方便面一起泡上，黄瓜一人一根啃着，就开始指挥：“小耗子，你今晚去睡地铺。” 郝东已经看出来了，今晚他们这屋看样子得挤四个，把他赶去睡地铺，估计还是照顾他，让他不用跟大伙儿一起挤。 果然等他挪到地上的床垫上，二狗和赵政就开始搬家具。先把俩单人床中间的柜子挪开，再把两张床拼凑到一起，完了抖开一条被子，横着一铺，一张大床就好了。 完了二狗分配：“一会儿你们俩睡外头，中间拼缝儿归我。” 果然是常年搞后勤的，这种问题上条理特别清楚！ 窗外电闪雷鸣还在继续，大雨下的跟天漏了一样。屋里二狗和赵政一人一碗方便面，稀里呼噜吃的很香，最后搞的戚绝跟郝东也有些扛不住，也都泡了一份吃。 二狗一边吃一边还在总结情况：“真的？小戚爷你可看清楚了，真是你那天见到的那个人？” 戚绝不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赵政虽然是后来才参与进来的，不过在二狗把大致的情况说过一次之后，也按着他自己的经验参与进了话题：“那么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那份病例估计是到了第三方手里了。” 确实如此，这事儿之前或许还不好确认，但现在的话，绝对是很明确了。而且同时也能确定，医院里的那伙人跟茹家有关。 “所以，之前把小耗子当试验品的，应该也是茹家吧？”二狗一边推测，一边大声咕嘟咕嘟喝汤，完了把嘴一抹，叹了口气，可算舒坦了。 赵政摇头：“应该只能说那件事茹家有参与。因为要说到能影响到军部的世家，里头并没有姓茹的。无论南北，都没有。” 这方面赵政无异有绝对的发言权——起码在目前屋里四个中间，他算是最权威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大家的思维立刻转移到了茹家在和谁合作这点上头。 二狗百思不得其解：“说来，如果小耗子真的是那个和茹家联姻的郝家的孩子，那茹家算是他外婆家吧？这得是多狠心才舍得拿自家小辈开刀啊？” 一句话，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结果他又来了一句：“搞不好小耗子你觉得郝东这名字是你真名也只是个错觉，毕竟他们动过你的记忆，说不定这是什么暗示……你搞不好跟茹家郝家也都没关系……” 明明话题绝对算不上能让人愉快，二狗这话还是让郝东觉得黑线：“可是我还略微想起来了一点关于茹家的细节，除非那都是暗示。” 二狗一脸认真：“真搞不好是这样嘿！我看回头咱们回南京之后，先给你安排个心理医生看看比较好，催眠一下，检查下你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说完，他自己又想了想，越想越绝对这办法对头，左手握拳击右掌心：“就这么定了，咱们明儿一早就跟秦妞儿去说！” 郝东囧，弱弱的反驳：“我觉得，咱们明天一早，应该先给秦姐看下这两张打印照片。” 二狗十分认真：“照片当然要看，你的问题也同样重要！” 郝东：“……” 63. 先交差 更新时间：2013-12-27 第二天一早，几人就把赵政带来的图片给了女王。 赵政对此倒是毫无心理负担，反正他只是个协同，并不担负主要责任。而且这次来也不是他一个人，那几个从南京总局和溧阳分局下来的全都能把谢所长吃的死死的，他反而倒是成了相对比较不那么讨人嫌的角色。 当然，边缘化不等于他就可以什么也不做。不过眼下，他这不就是在做什么了吗？要知道把照片给普通群众看，请他们协助提供线索，这也是办案时候的一个重要环节。 所以赵政觉得，他现在很乐意和秦林的队伍合作一下。特别是他发现那个叫二狗的家伙确实很好玩，很好逗…… 完全没想到自己已经变成某人眼中玩具的二狗，还在喋喋不休：“要说小耗子这身份可还真是挺让人琢磨的，小耗子啊，你到底是不是那个什么郝家的富二代呢？还是纯粹冒名顶替呢？要你其实不是郝东，那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会穿着那个郝东的衣服？真正的郝东又在哪里？” 女王被他聒噪的心烦，直接吼过去：“闭嘴！” 她已经把打印图像传给了专门负责情报搜集的手下，本来在她那张画像的基础上，那头已经有了一定的收获，现在有更加明确的目标，资料搜集起来速度立刻加快，大概顶多再等个半天左右就能有消息。 这算是消息好的方面。 不好的方面则是，按照戚绝的说法，那人和医院里的那伙人有关系，而他本身又是茹家的人的话，那么医院这件事起码已经牵扯进来了一个大家族，而且这个家族，还跟她的一名队员有牵扯。 这虽然和原本的推测差距不大，但原本的推测里，并没有她的队员会牵扯进去这个前提。 本来她组建探险队纯粹就是兴趣，后来顺带的也会接一些委托，跟配合政府做一些必要的私下调查之类的。但根本来说，依然是以兴趣为主。 既然是兴趣，自然希望自己能全心投入去做，而不是每时每刻都要担心着另外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来影响到这里。 如今因为郝东，他们全体似乎都已经被拖下了水。她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不会去后悔为什么要收留郝东这种事情，那么眼下所能做的唯一决定也就是尽快的解决这个问题了。 可惜秦家跟茹家没什么交集，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动用自己手里的力量来影响对方，只怕效果会微乎其微。 当然，她也可以利用自己手里的关系，通过一层层的人脉间接来达成目的，但那样做的话，不说有多浪费时间和人力物力，中间会惊动的环节也多。到时候，很可能事情还没查清楚，自己这头的动静却已经被人摸了个一清二楚。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自暴其短式的行动方式显然是不合适的。 所以，她现在也只能依靠自己手下的人查出来的资料，一点点的追踪过去，而没办法直接走捷径一步就把事情解决掉。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素来办事比较心急的女王大人就很有点郁闷。只是再郁闷也改变不了什么，眼下来说，还是只能按部就班的查下去再说。 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倒是可以先去解决掉。 “这事儿慢慢查，我们今天先去把这次的委托交了。” 女王提出来，大家才突然想起，对啊，他们还有个委托在手里！虽然昨天已经找到了那个出现的很可疑的马蜂窝，但他们只通知了消防队去处理，具体的结果还没确认，也还没跟委托人完成最后交付。 于是上午的时间立刻有了安排，先去医院废墟那里给处理完毕的现场拍照，然后去医院核实下那几个昏迷小民警的情况――果然他们的病例上这会儿对于中毒情况有了说明。 最后约委托人出来，先把任务交了。 相比较郝东身上牵扯出来的那些事儿，这个捣糨糊式的完成委托的过程就显得相当无趣。尤其是他们抵达委托人约定的地点时间比较早，还要在那家农家乐的大厅里等人。 女王在听到委托人中午可能还得晚点到的消息之后，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赵政和戚绝都是比较有涵养，一人要了一杯白茶，在人家大厅的沙发里坐的一派闲适。 本来郝东虽然没到那个段位，但他不是会捣乱的性格，就这么坐着玩手机也能打发时间。可惜边上还有个二狗，这种想要轻松等人的时间段就变得不可能存在。 二狗本身十分善于交际，就算那张脸看上去有些搞笑，也不会影响到他和各式人等打好关系。 大家都坐在沙发上等的时候，他先是跑去人家服务台，跟里头的小姑娘闲扯。完了老板从后厨里出来，他又凭借刚刚和人小姑娘勾搭上的热络劲头，没多久就发展到了跟老板称兄道弟的阶段。 之后他抱着一本点菜单又蹿回了沙发边：“哎，咱们先来看看中午吃点啥。” 赵政瞥他：“合辙你跟人哈喇这么久，目的就是为了看个点菜单啊。” 二狗嘘他：“走走！你懂个屁！打关系不能想着一步到位，否则目的性太明确，人家回头就直接把你拉黑名单了。不过这种深奥的哲学，你这种脑子里就一根筋的家伙肯定不懂。” 赵政反击：“我这是一身正气，哪儿像你，一看就是歪门邪道。” 这话说出来，赵政就是打算看二狗炸毛的。可惜他估算错误，二狗皮厚，而且罩门比较诡异，这点攻击既然没有击中红心，那自然是不痛不痒。 不仅不痛不痒，他还有脸皮承认并继续反击：“哎呀承蒙夸奖！这年头做人太老实绝对是要被人欺啊，不然你也不可能沦落到跟咱们这些人为伍了你说是不是？” 眼看着赵政被他这句话噎的一愣，二狗心里舒爽了，一把拖过郝东：“来来小耗子，我还有个问题一直搞不明白想问你呢。” 郝东真怕他又问出来诸如“你到底是谁家的娃”这类问题，不过这次显然二狗的注意力已经被食物给完全转移了。 “就是这个，”他指着菜单上水晶糕的图片，“我一直不明白，这种透明皮子是怎么做出来的？” 说到吃，再来十个二狗郝东也不会有压力：“水晶糕做法不完全一样，得看具体的情况。” 二狗看起来有些吃惊：“还不一样？” 郝东点头：“对，不一样的。根据不同的需要，可以选不同的材料来做。” 二狗十分有钻研精神：“举个例子？” 郝东翻了下那份菜单，除了前头的水晶糕，后头甜点里还有凉糕，他把两份都指给二狗看：“你看，虽然它们看起来都是透明的糕点，但材料就不一样。” 普通水晶糕透明感不是那么强烈，只是比较有润泽感，入口也比较软糯，因为用的是米粉。而凉糕，因为搭配的往往是水果类，在口感上更加追求q弹滑嫩和鲜甜爽滑，所以一般是直接用琼脂熬的。 琼脂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种海藻胶。如果里头什么也不加，仅仅只是兑水煮开，那么冷冻之后就会成为透明的凝固物，跟果冻似的，口感也接近。 而一旦里头添加了其它食材，比如水果丁，那么凝固之后，水果本身的色彩会比较鲜明的表现出来。 而且琼脂自身是没有味道的，特别适合进行各种调味，放食用香精也更容易出效果，做凉糕就十分合用。 普通水晶糕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它就是种糕点。口感更加软糯，味道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因为是米粉做的，粮食的香味很醇厚。而吃水晶糕，也就是要吃这种粮食的味道。 这其中，米粉的制作又分成是用大米还是用糯米。用大米的话，需要打出米浆，然后煮熟之后晾凉；用糯米的话再麻烦一些，糯米磨粉之后要蒸熟，之后再加料揉透然后冷藏。 前者口感略微硬一些，后者更加软糯。也是要看具体做什么馅儿的水晶糕，才能决定具体要用哪种米。 二狗听的一愣一愣的：“乖乖，还有这么多讲究？” 就连本来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戚绝和赵政，也渐渐把视线都移了过来，显然被郝东说的东西给吸引了注意力――或者说，勾起了馋虫。 郝东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还在侃侃而谈：“这哪里就算有讲究啊，水晶糕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点心，都能做。” 郝东说的兴起，又想起另一种水晶糕：“说来这里靠近浙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水晶糕。” 这种与其说是糕，其实更接近饮料。在福建一带，会专门用仙草来做，就是很出名的仙草冻。 不过这种饮品江浙一带也有，并且使用的原材料种类更多，番薯粉葛粉藕粉都能拿来做，只要里头有淀粉成分就行。 加水煮开到透明之后，加冷水冷却凝固，然后划成块，用加了蜂蜜薄荷的甜汤冲来喝。如果天很热，还能再加冰块冰镇一下，是相当爽口的一种饮料。 农家乐的空调效果自然无法要求很高，何况这里大门还敞开着。郝东他们四个坐在大厅角落的硬沙发上，虽然旁边有个电扇，但也热得够呛。 这会儿被郝东这么一说，大家顿时都有了口渴的感觉。 64. 可恶的嫌疑人 更新时间：2013-12-28 在口腹之欲的控制上，其他人也就罢了，唯独二狗，那是表现的越来越没有控制力。因为餐前讨论了很久的水晶糕，于是当天午饭的餐桌上就出现了一堆水晶糕。 然而水晶糕这种东西，绝大部分的口味还是甜的。尤其是饮品水晶糕，江南本来口味就偏甜，这种甜饮料更是甜到了骨子里。 二狗口味偏重，并不怎么爱甜食，点了一堆，等东西上到桌面上，尝了两口就失去了兴趣丢在一边。反正出钱的不是他，他一点也不心疼。 最后倒是便宜了戚绝，不声不响的，一个人就干掉了一多半。 而且点菜的不是他，他又吃的隐蔽，除了郝东这种会专门留意到他的家伙，基本上也没人注意到他这种和形象不太相符的行为。只有赵政，期间因为筷子的落点和戚绝重合了一次，于是颇有含义的看了他一眼。 这次请客的人自然是委托他们任务的华夏建筑，而且为了表示重视，这次来的就不仅仅是上次和女王见面的经理了，他们的老板本人也出现在了包厢里。 这位老板姓罗，典型的中年商人。身材滚圆，眼睛被脸颊上的肉挤成了一条缝，内里却透着精光。看向女王的时候，还露出一种毫不遮掩的对美女的喜爱。 罗老板这次来也不是只有自己，还带了三个手下，一个就是之前跟女王接洽的经理，另外两个据说是助理，不过一上饭桌就能看出来，这俩就是来负责喝酒的。 要说饭桌上要炒热气氛，这种专门负责喝酒的家伙还确实不能少。女王脾气豪爽，开始的时候那两人还有些顾虑，后来几瓶下肚，也就放开了。荤腥不忌的段子随口就来，劝酒都是直接用瓶子灌，一时间，包间里倒也热闹了起来。 好像是对这样的气氛才感觉比较适应，那位罗老板也是喝到了这个程度，才终于打开给他的文件夹看资料。 里头的资料是打印好的一大份，但实际上只是看着多，涉及到的内容并没有多少。 重头戏自然就是二狗给那大蜂巢拍的照片，以及后来被处理掉之后的情况。后面则是医院里几名出事警察的病例记录，特别标注了大约是医院的失误，之前竟然没能检查出来其实就是普通的蜂毒。 罗老板怎么也是半辈子混商圈的人，这个结果一看就感觉不对劲。 “这……？” 他倒不是想赖账，只是既然自己出了不少钱，总希望能知道一点确切又真实的答案，这样才便于他掌握主动。 女王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怀疑，笑着取出手机：“事情就是这样的，那几位受伤的民警同志已经清醒过来。您要是觉得有疑问，这是派出所谢所长的电话，可以直接打电话向他核实。” 眼看着对方眼里带着犹疑，似乎确实有打个电话问一下的想法，女王又加了一句：“恒通的人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估计这几天就会复工。如果是我，就抓紧这两天把证据送上去，起码可以反击一下，让他们被罚。” 这话显然击中了红心，想想那几个民警醒过来的事情在这个小镇上真算不上是小事，估计晚间新闻里就会报导，他要是为了核实这事儿而耽误了时间，对方首先撤诉了，肯定就要不到预期里的赔偿了。 想到这里，罗老板也不再纠结，反而立刻把文件收了起来，交给了身边的经理，让他抓紧去办。然后从内衣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秦小姐，这是说好的费用，密码六个九。已经开通网银和手机银行，你可以马上查询一下。” 女王接过卡片，多看一眼都没有就收了起来：“罗老板的信誉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何况您和我手下公司还有生意往来，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 这个包间就在一楼，窗外正对着农家乐门前的院子。 罗老板刚想开口再说两句感谢，坐在他对面，脸正对着窗外的戚绝却突然站了起来，接着招呼也没打，直接从桌子上一跃而过，落到罗老板身后，推开窗就跳了出去。 要说小戚爷身手了得，就这一下子从饭桌上跃过去，一桌子碗盘竟然一丁点儿也没碰到。倒是被他的动作惊了的众人跟着下意识的站起来，顿时椅子翻倒碗盘碰撞的声音叮铃咣啷的响了一串。 屋子里众人愣了三秒，戚绝已经追上了门前刚要往外开的车，扒拉住了车门。可惜他要抓的对象此时却已经从车里翻了出去，连看一眼身后的时间都没浪费，一下子就蹿出去老远，开始飞速逃跑。 戚绝立刻丢开手里的车门，直接从车顶上翻了过去，继续往外追。 可惜对方不知道是运气特别好还是早就有人在附近接应，戚绝追出去才二十来米，路拐角飞快的斜切过来一辆车，那人往那辆车车顶上一扑，直接就被带着走了。 小戚爷能力再逆天，也没办法追赶上瞬间加速到接近两百公里的汽车。何况他的体能训练因为某些原因，耐力和攻击力方面才更加突出，在速度上却还是差着一点。 农家乐一般前后院除非要摆酒桌，否则通常都会修的比较简单，能停车就行。所以一眼看出去，视野十分开阔。 这会儿屋里的众人已经看清楚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戚绝追的人分明就是赵政带来的照片上那家伙，也就是他们一直想找的那家伙！ 罗老板手下的那名经理从车里走了出来，一头雾水，一脸错愕。刚刚跑掉的是他们的司机，那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自己开车先去把老板嘱咐的事情办了？ 屋子里二狗和赵政率先反应了过来，二狗一脚蹬在椅子上，直接爆粗口：“草！怎么是那龟孙子？！” 赵政没他那么没涵养，只是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他好歹也是这次来这里的行动里的一员，这会儿目击了嫌疑人，起码知道逃逸方向，于情于理都得通知一下他的同伴们。 没办法不得已放弃追踪的戚绝往回走，罗老板则趴在窗口先关照那个经理快点去把事情办了，这才转过头看着屋子里的众人。 就算他什么也不清楚，但这架势明显就是这个新来的司机有点问题。他还不想和秦林的探险队搞僵关系，所以这事儿也得弄个清楚才行。 不过人精就是人精，他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先掏出了手机：“那人是我新招的司机，我有他电话，请稍等，我马上和他联系。” 不出意料的，电话打不通，一直提示对方已关机。 罗老板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女王很直接：“你们既然招了他，有他的档案资料吗？” 华夏建筑从规模来说虽然不算顶大，但也是有十多支施工队伍数百员工的大建筑公司，招人自然是有档案的。罗老板当即点头：“有的，我马上让小陈带过来。”小陈就是那名经理。 等待档案到的时间里，罗老板还主动配合把招到这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我原先的司机老毛两个礼拜前出门被车撞了，现在还半瘫在床上。那人就是老毛介绍来的，说是他的远房侄子。本来我没打算要，不过他跟我反复保证人没问题，我就想着先把他放个小地方看看人品好不好，所以就弄这里来了。他之前一直工作的挺好的，就不知道和诸位有什么过节？” 逢年过节也想蹦跶一下的小剧场： 《关于元旦》 二狗：大家来说说都是怎么过元旦的吧。我先来，我喜欢去国外。那些唐人街上圣诞元旦春节混在一起过的特别闹腾，也特别好玩。尤其是那些号称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老外，耍的猴戏比真猴子还有趣。 大家：…… 二狗：我说完了，该你们了。小耗子，你先说。 郝东：…………这……我、我忘了…… 二狗：…… 二狗：那你今年打算怎么过？ 郝东：啊？还还没想好…… 二狗：今天都28号了你还没计划好？ 郝东：呃，那就，那就在家里看看书，看看电视…… 二狗：切！真没追求，那小戚爷你呢？ 戚绝：…… 二狗：…… 戚绝：…… 二狗：靠！小戚爷你不能这么没有集体意识！每次集体活动都不参加是不对的！ 戚绝（闭眼）：…… 二狗：…… 果断放弃继续和小戚爷交流的二狗：秦妞儿你呢？ 女王：啊？ 二狗：你要没安排，不如和我一起吧。咱们先去日本泡温泉，然后直飞拉斯维加斯，回来的时候去巴黎购物…… 女王（哈欠）：我要在家睡觉！ 二狗：哎？别啊，整天睡有什么意思…… 突然出现的赵政：你要出国？正好，我有个国际通缉犯要查，你的旅行名单里把我捎上吧，我就不用另外去弄签证了。 二狗：滚！你那是公费出差，别跟我混！ 赵政：咱们政委就给拨了没几个钱，都得算着花。你反正不差这点，配合人民解放军的工作是你作为中国公民的职责！ 二狗：起开！老子加拿大籍的！ 赵政：……你信不信你要不答应，只要你跨出这个门，你的护照就是假的了。 二狗：我靠！ 不理会一边已经打起来的俩人的戚绝：郝东，你元旦没计划的话，我们去澳门吧。 郝东：啊？ 戚绝：赌博上瘾不好，但偶尔去玩玩还是可以的。 郝东：耶？ 戚绝：就这么决定了，澳门跟香港一样有很多好吃的。 郝东（眼睛发亮）：真的？ 戚绝：嗯，我还认识几个大厨，可以介绍给你。去吗？ 郝东：去！ 于是小戚爷再次拐带成功。 65. 天下炖菜是一家 更新时间：2013-12-29 罗老板问那司机和女王他们有什么过节，其实也是示好的一个方法。如果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也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有针对性的多提供一些材料。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人面前的几位都很有兴趣，而且一看就是了解的不够多。他虽然也说不上有多少有价值的资料，但好歹这人也在他手下工作了一段时间，就算是同事之类的，那也能找出不少来从侧面提供一下信息。 虽然说郝东他们要找这家伙的原因比较复杂，也不太方便现在就往外说，但女王在听到罗老板的问题之后完全没有表露出来困扰，而是直接把视线转向了赵政。 反正这人手里正好有个现成的理由，而且是绝对能引起人民群众重视的理由，让他来解释再合适不过！ 二狗可没心思听赵政再重复，看看饭桌上，小戚爷还在默默的解决水晶糕——他这项工作进行的很有效率，目前已经只剩下最后几块肉馅儿的，芝麻豆沙之类甜味的早就没了，就连饮品的也没了。 再看郝东，发现这小子在耐心的剥清水煮白虾肉。剥了一碗，洒上一点点醋，然后一脸讨好的推到小戚爷跟前：“吃这个，带点甜，很鲜，不比螃蟹差。” 农家乐里的白虾依然是江南特有的水晶虾，之前戚绝十分喜爱的醉虾就是用这种虾做的。 这个虾本身味道就十分突出，就算什么调料都没有，就清水加盐，哪怕不放葱姜压腥味儿，煮好后都会十分鲜甜嫩滑。如果淋上一点点醋，吃到嘴里甚至会有一股子蟹肉的香味。 二狗对此自然十分了解，这会儿看着郝东自然的动作，一句“等等啊哥也爱吃啊”刚滚到嘴边，让他更惊讶的事情就发生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小戚爷同样十分自然的接过碗，就“嗯”了一声，直接拿勺子勺了就往嘴里送。很快又微微合拢双眼，显然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二狗瞬间有些凌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小耗子跟小戚爷的关系突飞猛进到这个程度了？！ 一种吃货特有的警觉从心底油然而生，警报也在脑海里拉响：再由着他们发展下去，以后他想要再奴役小耗子做什么吃的给自己，会不会小戚爷立马来个横空出现不给他得逞啊？！ 可惜这种心态就算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众表露出来，只能一脸郁闷的把俩眼珠子在俩人身上转来转去。 那边郝东给戚绝剥完了虾，自己又在餐桌上挑挑拣拣吃了两筷子，看着剩下的菜，无意识的叹了口气：“东西都是好的，这要是在家，都能炖个佛跳墙了。” 前头两句二狗没听清，但最后的仨关键字，二狗是准确灵敏的把握住了：“佛跳墙？” 在他的概念里，佛跳墙可算是一道金贵菜，不说制作工艺的复杂耗时，就是原材料都够呛。 不仅鲍鱼海参鱼翅干贝这些平常单独一件就能做一道菜的玩意儿全都要一起上，其它母鸡整鸭猪肚羊腿蹄筋鸽蛋乃至香菇冬笋等等，全都一样不能少，是一道十足拼材料的菜色。 结果这会儿郝东对着半桌吃剩下的菜嘀咕佛跳墙，二狗觉得好奇心又克制不住了：“那玩意儿不得好多金贵玩意儿凑么？这半桌子剩菜能干啥？” 郝东看他一眼，摇头： “那是你不知道，其实佛跳墙的由来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说当年有乞丐，把乞讨来的剩菜全部放一起炖，结果味道出乎意料的香。 “乞丐破庙一墙之隔的不远处正好有座新建好的寺庙，小和尚天天清粥白菜，嘴里淡出鸟来。晚上打坐的时候就闻着这个味道，结果从最靠近门边的小和尚开始，一个个往外偷溜，循着香味儿就找过去了。 “跑到跟前一看，嘿，隔壁墙头飘过来的！走走师兄弟们，咱们一起爬上去看看，那到底是在煮什么。 “然后小和尚们就垒了个人梯，巴墙头上去看。隔壁叫花子们看到墙上冒出一个个光头，双眼发亮的盯着他们锅里炖的东西，哈哈大笑，都说这是佛都要跳过墙来抢着吃的好东西，所以才叫佛跳墙。” 二狗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脑子里拐了几个弯，蹦出来一个结论：“靠！这玩意儿难道前身其实就是珍珠翡翠白玉汤？！” 珍珠翡翠白玉汤这玩意儿，但凡接触过一点传统曲艺的都知道，那就是馊饭烂白菜帮子炖酸豆腐，就不是正经人能吃的玩意儿。 二狗自己给自己比喻的，一下子就恶心起来。再联想到那在高级饭店一小盅就要卖上千甚至破千大洋的福建名菜佛跳墙，脸色都诡异起来。 一旁戚绝正把最后一勺虾仁拌着醋一口下去，被二狗这一句说的，一下子就呛了。也亏他忍耐力一流，硬是憋着没咳嗽出来，不过原本白皙的脸颊没多久就浮现出了一层淡粉。 郝东也被二狗这比喻给恶心到了，立刻转移话题：“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其实这玩意儿和咱们东北的乱炖也有点像。都是先热油锅炒菜，然后再炖。不过加的料不同，用的炖罐不同，味道差别也就比较大。” 赵政那边这会儿也已经大概跟罗老板讲过一遍案子，作为合格的公民，罗老板以及他的两名下属都很自然的表达了他们的震惊，并且立刻表示一定全力配合国家调查。 两头话正巧说到一个段落，郝东最后那段话声音又大了点，于是一屋子都注意到了正在讨论一锅炖的郝东和二狗，以及旁边安安静静，却还在缓慢而坚定的吃着的戚绝。 女王就觉得自己脸皮上都有点烧，干脆的赶人：“我回头先跟罗老板过去他们公司，看看能不能从那家伙身边的同事嘴里问出点有用的消息。你们几个，吃完了就先回旅馆吧。” 二狗眼珠子一转：“那车给你留在这儿？” 女王还没开口，罗老板就十分积极的争取的护送美女的机会：“区区不才，几辆车子还是有的，如果秦小姐不嫌弃，一会儿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话说完，感觉到对面赵政灼热的视线，不得不又加一句：“还有赵先生，如果你也不嫌弃的话……” 赵政很欢快的摆手：“没事儿，那就谢谢罗老板了！” 二狗突然觉得，随着和这个男人接触的深入，渐渐的，初次见面时候他留给自己的那个严肃到有点刻板的印象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坍塌。 这次女王大概是觉得人比较多，也没再坚持一定要自己开车，直接就把车钥匙丢给二狗：“你们先把车开回去吧。如果要用，油费自负。” 二狗终于乐呵了，一把接过来：“明白！” 郝东开始没明白二狗为啥要问车子的事情，等他们出了农家乐，他才明白，感情这家伙对二十公里外的那家蜜蜂养殖基地还没死心。 “走走，咱们快着点儿，完全能赶回来吃晚饭。” 从摸到方向盘就一直显得有些兴奋的二狗咋咋呼呼，看来对蜂蛹的执念不是一点两点深。 郝东原本想说这天那么热他想回旅馆，而且他对女王大人去调查的那家伙也很在意，想在旅馆里等消息。但是一转头就看到连小戚爷都是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二狗的提议很赞同，他又泄了气。 他怎么就忘了，蜜蜂养殖基地的特产又不是蜂蛹，是蜂蜜！任何一个嗜甜的主儿都不会抗拒的！ 逢年过节也想蹦跶一下的小剧场2： 《关于旅行》 因为有了新年计划，所以郝东一行人都开始准备。 女王：……你们慢慢折腾，我回房睡觉。谁要吵到我，我崩了谁。 赵政：二狗同志，整理行李也是追捕犯人十分重要的一环，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二狗：滚蛋！ 赵政：二狗同志，请不要在言辞中侮辱人民军人。 二狗（掉头就走）：你麻痹，老子出门不需要行李，你给老子起开！ 赵政：拖行李也是你应尽的义务，否则你可以试试你的护照能不能出海关。 二狗：……靠！ 两人所在之处再次烟尘滚滚。 郝东：唔，牙刷牙膏口杯毛巾内裤秋裤棉毛衫羊毛衫羽绒服鞋油鞋刷吹风机电熨斗…… 戚绝：你在干嘛？ 郝东：整理行李啊。还有急救箱针线包消毒纸巾…… 戚绝（一把拎走郝东的大包）：我们之前去香港，带了这么多东西没有？ 郝东：啊？呃，没…… 戚绝：你有觉得什么地方不方便吗？ 郝东：呃，也没…… 戚绝：带好你的身份证，护照，以及钱包，其它都不要管，明白不？ 郝东：可是这次不一样啊！ 戚绝：怎么不一样？ 郝东：澳门的话，肯定和香港不一样啊。赌城不是都很混乱的吗，会有抢劫，所以上街买东西肯定也不会像香港那样方便。如果不多做准备的话…… 戚绝（扶额）：你想太多了。 郝东：啊？ 戚绝（认真）：澳门不是中东，只要不自己去太混乱的地方，不会有危险的。 郝东：真的？ 戚绝（科普脸）：那是旅游城市。 郝东（恍然大悟）：这样啊！抢劫太多就没人去玩了，所以治安反而应该是不错的？ 戚绝：嗯…… 暂停虐二狗动作的赵政：这，郝东他是不是太没常识了？ 二狗：卧槽！你放开！小耗子记忆丢失，没办法啊！ 66. 蜂蜜和炸蜂蛹 更新时间：2013-12-30 蜂场距离南都镇不过二十公里，来回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过蜂场也有上下班时间安排，下午五点之后就不再接待外来游客了，所以二狗昨天后来没坚持要来。 经过一晚上暴雨的冲刷，今天乡间的空气尤其的清新。可惜外头太阳很有点毒，这从一上午就干透了的路面就能看得出来。所以出来没多久，他们还是不得不关了车窗开空调。 这一路二狗嘴里就没停过，一会儿回味蚕蛹的美味，一会儿又说烤蚂蚱其实很香，过了会儿没人理他，又说起来烤竹节虫和炸蟑螂。 戚绝打从上车，就默默的给自己耳朵里塞上了耳机。郝东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听，到后来炸蟑螂炸蜈蚣都出来之后，他也有点扛不住。 好在二狗说话属于那种可以围绕主题从南侃到北的类型，之前的蚕蛹蚂蚁已经说了不少时间，蟑螂蜈蚣的话题刚开头，他们也到地方了。 蜂场面积不可能太小，不过他们到达的地方大概只是个门面，看起来倒是不大，就一个普通三开门店面的大小。 三人下车进店，屋子里已经开了空调，一下子暑热就退了。 戚绝一般没事儿的时候就一副天塌下来也不会管的大爷样，好在周身的气势敛了，不至于太引人注目。郝东还在好奇的东张西望，二狗直接趴到了柜台上，一脸不正经：“妞儿，想哥哥了没？” 坐在柜台里的小姑娘在他们三人进门的时候目光就跟过来了，转了一圈停在戚绝身上就没再动过。 这会儿二狗死皮赖脸的凑过去，人家也就是赏了他一个白眼：“这位爷，可别让咱们再给你赊账。” 二狗一点也不难为情：“上次那是误会嘛，哥就那么一次带错了卡，不能记咱一辈子对不对。” 郝东觉得无论多久，他大概也没办法看习惯二狗面对妹子们时候那副口花花的样子，干脆眼不见为净，扭头去看旁边架子上的蜂产品。 这一看不要紧，心里直接就咯噔一下子。超市里卖的蜂蜜，略微好些的就不便宜了，他原本还想着蜂蜜产地的价格是不是能实惠些。结果一看才发现，这里的蜜都是号称原蜜的纯蜂蜜，那价格，更是纯金十足！ 原蜜相对于超市里卖的蜂蜜，营养价值更高，但是口感却未必一定就更好。毕竟那就是直接从蜂巢里取出来的天然蜜，没有经过任何形式的调味。这种蜜或许药用价值更高，但对于只追求美味的老饕们来说，味道还不如普通蜂蜜。 郝东看了一会儿就没劲了，同时大概也看出来，这里可能并不是真心做零售的，而应该是以批发为主。 好在二狗没忘记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跟人小姑娘贫了几句，就让人给联系这里的供销负责人——这家伙只记吃，之前拿了人家名片，结果弄丢了，导致今天过来都没办法联系到人。 那小姑娘显然对他印象还挺深，又似乎比较在意戚绝，也就没拒绝二狗这要求，没多久，那位负责人还真的就出来了。 二狗上去寒暄了一下，回顾了上次购物的体验，又表达了再次送生意上门的愿望。那位许姓负责人满脸堆笑，客客气气把他们一行三人迎到了里头。 二狗买东西，其实真是属于不太算钱的类型，尤其是吃的。有时候女王给的费用不够，他甚至宁可自己贴钱。 之前郝东还觉得二狗这消费观挺铺张的，后来慢慢发现，他虽然买的多，但吃的也多，其实真的不怎么浪费。 现在戚绝也渐渐被开发出了吃货属性，俩人加起来，消耗能力大幅度增长。比如他们之前买的那一大堆鱼货，得能有小好几千的量，结果这几天给他们一会儿烤一份的，竟然也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当看到二狗又跟那位许科长一口气买了上千块钱的蜜，郝东是一点也不惊讶了。 反正那些蜜里各种类型的都有，不仅可以拿来冲泡或者做菜，女王甚至还能拿去当护肤品，绝对不会浪费。 二狗之前来过这里一次，那次就消费了不少。这次又是一大笔，那许科长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所以听到二狗又问有没有蜂房处理，立刻一口应承：“有有，新鲜刚摘的也有，已经挑好了蜂蛹的也有，你们要哪种？” 蜂蛹和蝉蛹蚕蛹都不大一样，后两者都是囫囵枣型的未完全发育蛹直接烹饪，而蜂蛹则不是那种，是从蜂房里挑出来的蜜蜂幼虫，一种小白虫子。 当然这种虫子也不是完全幼虫态，也有已经进入蜕变期的，但总的来说，让人肉麻的程度绝对比蚕蛹之类的更大。 这种东西，虽然郝东自己是个厨师，但也没什么胃口去料理。二狗一开口，他就打算马上跟这家伙说清楚，他绝对不会动手去弄。 结果因为炸蜂蛹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算郝东严重申明他是不会动手的，二狗一听说有新鲜刚挑好的蜂蛹，还是毫不犹豫的立刻要了两斤，然后自己下厨去炸了。 既然因为二狗而让他们拿到了蜂场小厨房的临时使用权，二狗归二狗折腾，郝东瞅着那堆蜂蜜，也琢磨开了——之前他就看见小戚爷的眼神儿粘在蜂蜜罐子上了，可以先做点简单的解解馋。 要说简单，那饮品类的肯定比较占优势。 搜刮了一圈小厨房里的存货，翻出牛奶水果若干，还有一小包普洱茶。这些统统也跟那位许科长买下来，郝东打算做两道饮品，不过还缺干菊花和琼脂。 好在菊花本身这里就有种，干菊花产量不大，但也对外销售，直接就能买到。琼脂这种东西并非常规厨房必备物品，最后在蜂场旁边当地人开的一家小店里买到了鱼胶粉，可以用来代替。 郝东要做的两道饮品，一道叫做蜂蜜香蕉奶，其实是种婴儿食品。但是根据小厨房里的水果储备，也只能做这个。 这道饮品很简单，香蕉橙子都去皮——尤其橙子里的白色经络一定都要去干净，不然影响口味——然后和蜂蜜混合到一起，用搅拌机打成糊状。 然后用热牛奶直接冲进去，搅匀，冷却，就能喝了。 不出郝东所料，戚绝一捧起奶杯，闻着那股子香味儿，脸上就露出了十分放松的神情，乖乖窝到椅子上慢慢喝起来。 另一道饮品蜂蜜普洱冻相对稍微复杂一些。 先泡干菊花。 这一步的目的其实是洗一下，所以不用很久，干菊花丢到水里，稍微揉一下，再冲洗一遍就行了。 然后冲普洱茶汤。 茶汤需要注意，最好是用冲泡的。因为普洱茶味道本身很浓烈，如果用浸泡，时间过久，茶汤太浓，味道反而就不好了。 冲泡的意思，就是水煮沸之后，从一定的高度往下冲到茶叶里，然后静置一会儿，等茶汤颜色出来，就用过滤网把茶汤单独取出。 不过因为普洱本身很浓，茶汤可以冲泡好几次，那一小包普洱捏出来的茶叶量，也足足弄出了一大水瓶的茶汤。 弄到这一步的时候，二狗那里已经把那两斤蜂蛹都炸好了，就算开了油烟机，整个厨房里依然弥漫着一股焦香味儿，十分勾人食欲。 可惜一看到那一大盆金黄的虫子，郝东顿时就没了胃口，只能看着二狗和戚绝俩人，一人一把，嚼的那叫个欢实。 郝东一边郁闷着，一边取过之前洗干净的干菊花，把热茶汤冲进去，浸泡一会儿，再加鱼胶粉，不停的搅拌到成浆。 最后倒蜂蜜到茶汤里，拌匀，倒出一小杯，加冰块，狠狠的喝下一大口，香甜微苦有回味的感觉瞬时充满口腔，这才终于把那种又馋又不敢吃的苦逼劲儿给压下去了一点。 逢年过节也想蹦跶一下的小剧场3： 《关于水土不服》 抵达澳门之前，郝东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水土不服。 虽然以前的事情只想起来一部分，可能记忆不准确，但好歹现在也跟着女王的队伍东奔西跑很多地方了，从来没发生过不适应的事情，所以这次，算是相当的措手不及。 郝东的症状表现很明显，呕吐腹泻，身上还起红疹，看上去十分可怕。 幸好这里戚绝之前也因为家族事务来过不少次，还算熟悉，于是两人抵达半天，第一站观光的就是诊所。 大夫很尽责，开了药，打了点滴，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最近要吃的清淡，然后才放他们离开。 浑身绵软的郝东，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戚绝，十分内疚：“对不起……” 戚绝沉默的深深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摇头表示：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还有不舒服吗？” 虽然还很虚弱，不过打完点滴，呕吐腹泻的症状倒是已经遏制住，不再那么难受了，所以郝东也摇了摇头：“没事儿了。” 戚绝摸摸他的额头，发现热度已经退了，皮肤上的红疹也在慢慢消退，眼里的紧张情绪才略微消散开了一些：“医生说要吃清淡些，晚饭我只订了鸡丝粥，可以吗？” 郝东点头：“够啦，麻烦你了。” 戚绝眼中流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轻轻拉起他的手：“不用那么客气，好好休息，回头我们还要出去玩呢。” 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小戚爷笑，可是这次，郝东还是觉得有种眩晕的感觉，傻乎乎的跟着也笑了开来。 这个男人其实真的很温柔啊，郝东这样想着，在药力和疲倦的双重作用下，又一次沉沉的睡去。 67. 甜甜蜜蜜 更新时间：2013-12-31 甜蜜新年章，又爆字数了，大家新年快乐！\(^o^)/~\(^o^)/~\(^o^)/~ 顺便小假条噗，明天（1月1号）休息一下～ 话说2月份有点想双更，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字数跑太快，成绩又下滑啊_(:3∠)_ ====== 女王这一趟，去的时间不短。 毕竟华夏也是家正经公司，虽然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因为工程项目而临时开设的办公点，但里头的员工，算上跑外勤以及工地上的，也有好几十号人。 这里头，跟新来的司机接触过的又有十好几个近二十来个，就女王自己一个个问过来都要好久，别说赵政还把这事儿跟谢所长说了。于是派出所介入，整个流程就直接变成了调查。 所以结果当郝东他们都回到旅馆了，女王大人还没能回来。 二狗的蜂蛹还没吃完。毕竟油炸的东西，他手里又没把握，油放太多，到后头自己都觉得腻。但是丢了又舍不得，最后装了袋子带回来。 郝东做的饮品也带了回来。车里有空调，冰镇过的饮料，无论是蜂蜜奶还是茶冻，口感都十分好，小戚爷一路一杯接一杯干掉了不少。 可惜饮品加了蜜，全都是甜的，喝完了，就更觉得蜂蛹有点腻。 到了旅馆，郝东指点二狗，重新烧了个干炒锅，把剩余的蜂蛹加胡椒粉又过一边，再用吸油纸垫了下。 一下子，焦香味道混合着一点点辛辣，闻起来更香了不少，而且油腻也跟着去了些。二狗胃口一开，余下的也全解决了。 这家伙吃饱了高蛋白加餐，晚饭就没什么胃口。问清楚女王晚饭还是会回来吃的，自己却冲着郝东摆手：“我晚饭小耗子你就不用管啦，大不了回头饿了我继续把剩下的扇贝都烤了。反正日子也挺久了，再不吃光会开始死。” 郝东连对他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随便他死狗一样赖在屋里床上，自己到外头来。二狗不吃饭无所谓，女王大人回来还得吃，而且他跟戚绝俩人也不可能饿着。 后院逛了一圈，之前买回来的水产品已经消耗的差不多，跟小厨房借的冰柜里还冰着一些鱼肉。郝东眼珠子一转，今天有好多蜂蜜，干脆做个蜂蜜鲤鱼。 最近戚绝有点爱上跟在郝东身边看他做菜的感觉，因为他跟得紧的话，郝东扛不过，就会让他先试吃。 因为小戚爷的吃货魂最近领悟到一点，不少菜，尤其是煎炸类的，确实是起锅的时候最香，放一会儿，味道就多少会受影响。为了那一口，他觉得就跟着郝东转悠似乎也挺好。 这会儿，一看郝东打算用蜂蜜做鱼，他其实偏爱虾，于是立刻跟上：“虾呢？” 郝东最近也有新发现，那就是小戚爷其实并不是真的沉默，只是他在不牵扯到必须说清楚的问题的时候，才会惜字如金。 比如现在，明明意思是“可以用蜂蜜做虾吗”，结果就会被省略成“虾呢”俩字。 这种情况，说好听些，就是在不必要花力气的时候，就不花力气。或者说不定，其实是应该被归纳为懒的。 换个人，比如二狗，如果有这种习惯，郝东觉得自己一定会鄙视他一下。不过既然这个习惯是小戚爷的，郝东最后也就很顺利的接纳了。而且还莫名的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萌。尤其是当小戚爷说了几个让一般人一头雾水的字，但自己却能听懂的时候。 现在听到戚绝点菜，知道新鲜活虾已经没了，郝东又返回去冰柜里翻了一下：“唔，只有普通的河虾了，可以吗？” 江南鱼米之乡，本身就是出水产的，他们当时买的时候就挑的最好的，所以虽然不是什么特殊品种，但那虾子依然个个身体饱满个头很大。 戚绝没意见，点点头表示“可以”，郝东就把一大盘的虾和两条一斤来重的鱼一起取出来解冻。 初夏时分，解冻不怎么费劲，郝东把鱼和虾外头比较大的冰块先凿了，然后用温水把它们都泡上，就先丢一边不管了。 反正每次戚绝其实也不会只看不动手，泡差不多时间之后，他会帮忙清洗换水。 郝东要先准备的，是面包糠。 这玩意儿也可以去店里直接买，不过他们之前没准备，反正面包片倒是有，就懒得再去超市淘了。 面包糠做起来也不难，无非就是费点时间。 面包片切小块，完了用微波炉慢慢的烤透，然后取出冷却。 小厨房里搅拌机自然是有的，换上研磨杯，磨第一次粉。 这时候磨出来的颗粒有大有小还有块，用细眼筛子筛一遍，残渣继续研磨。 反复不停的重复研磨和筛的步骤，直到最后基本上全都成为细小的粉状颗粒，就行了。 做一盘面包糠，前后也需要二十来分钟。天很热，完全够鱼虾解冻。所以郝东一出小厨房，就能直接开工。 虾子还有须，交给小戚爷解决。郝东先把两条鲤鱼拿过来，去鳞去鳃，开膛破肚，去除内脏，然后冲洗干净，鱼身抹上盐，加料酒，腌渍一会儿去腥。 郝东做这点事儿速度十分快，在小戚爷剪完虾须之前，还能有时间多出来做别的准备。比如剁蒜蓉和辣椒。 鱼腌渍的时间不能太短，所以虾须剪完之后，郝东就起油锅，先做蜜汁虾。 热油锅，第一锅先炒一些面包糠出来备用。 第二锅，把虾子滑下去翻炒，等到腥甜香味儿出来，撒盐和酒，继续翻炒到香味变成鲜香味儿，把蒜蓉和辣椒也加进去。 如果按着二狗那口味，这会儿还可以放些酱油提味儿。不过按队里常规的口味，郝东的盐下的足够，就不需要再放酱油了。 翻炒了一会儿，辣味儿也出来，把余下的面包糠全加进去。翻炒到裹在虾身上面包糠变成金黄色，淋蜂蜜。 蜂蜜本身糖分足，十分粘稠，所以郝东把火调小了一点，同时略微加一点水，免得粘锅。 继续再翻炒一会儿，汤汁收紧，就能起锅。 装盘之后再撒上之前炒好的面包糠，蜜汁虾完工。 起锅的蜜汁虾，色泽金红深沉，香味儿扑鼻；裹在上面的面包糠味道浓厚，口感松脆。虾肉本身虽然是冷冻过的，但因为原料够好，依然保持着相当的弹性。被蜜汁浸泡透之后，咬下去就是一包鲜美浓汁，裹着嫩滑的虾肉，浓郁的味道立刻充满口中。 郝东做了一大盘，小戚爷毫不客气的一口气夹走十来个，坐到一边去享受了。 郝东自己也夹了两个吃，然后才来继续做蜜汁鱼。 腌渍好的鱼再过一遍水，然后起油锅，先炸鱼。 炸鱼是个需要技巧和经验相配合的活儿，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粘锅，然后就把整张鱼皮给粘没了。 所以下锅前，可以先适当的擦拭一下鱼身，让表面的水量不是太大，这样下锅比较容易。 油锅的大小和温度也要把握好，太小的油锅炸不来，太大的则浪费油，而且炸的太油口感也不好；油温也要根据手里动作的速度，随时调整好，确保在一个不过烫但也不会太温的水准上。要让鱼肉既炸透，又不至于糊。 这些说起来容易，真正要做好，却是需要经验的。 郝东不缺这点经验，手里的感觉也充足，两条鱼，都炸的表面金黄，鱼肉紧致。鱼皮上泛着一层小油光，细看还有一些小泡泡，但鱼皮本身却又十分完整，一点磕碰都没有，显然火候把握的相当好。 炸完鱼的油锅也不用马上处理，就着剩下的油，正好可以熬蜜汁。先放葱段煸炒，等葱香味儿都出来了，再下酱油黄酒和蜂蜜，混合均匀之后加一些的水，不用太多，但也不能少的一烧就干，调中火，熬一下。 等到汤汁开始起稠，之前炸好的鱼滑进去再煎。 这时候更加要小心，因为锅里有糖，比起之前，更容易粘锅甚至烧焦，所以一定要仔细看好火。 确保鱼身两面都煎过之后，耐心等汤汁接近完全收干，这才能起锅。 郝东之前煎鱼的步骤做的地道，后头汤汁熬的时间把握也精准，起锅的时候，鱼皮的硬脆口感还没完全被蜜汁煮软，但蜜汁本身却已经裹上了鱼身，反而增加了松脆感。 起锅的时候他还滴了几滴香油，一筷子下去，外皮就像脆糖片一样干脆的裂开，洁白的鱼肉里蜜汁四溢，一股子甜香扑鼻而来。 但真吃到嘴里，除了表皮确实有甜味之外，鱼肉却因为之前腌渍的效果而不会显得甜腻。反而因为有那点甜味，和鱼肉本身包含的咸味儿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鲜美。这种鲜美，绝对比味精催发的味道层次要丰富许多。 显然这股子味道对小戚爷的吸引力也是极大的，郝东做了两条蜜汁鱼，结果没多久，就只剩下一条了。 眼看着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二狗终于出了房间，告诉他们女王大人大概再半个钟头能回来。 郝东看看菜品，又做了两个咸鲜咸辣味儿的菜和一个比较清淡的鱼丸汤，中和一下今晚整体偏甜的菜单，等差不多弄好的时候，女王大人终于卡着点儿回来了。 逢年过节也想蹦跶一下的小剧场4： 《新年快乐！》 因为倒霉的水土不服，结果郝东在酒店里躺了整整一天一夜。 原本的计划也全部搁浅，只有透过酒店的窗户，看外头的风景。 好在戚绝这次明确记住了要提前预定，拿到了一个风景不错的房间。难得的是，层次也不是很高，视野十分好。 郝东是第一次来，就是看窗外充满异国风情的建筑，还有那片装扮的十分美丽的大广场，以及广场再远处无尽的大海，也完全不会觉得腻。 只是每次看到戚绝在自己身边忙来忙去，他就觉得内疚。 不过戚绝显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样服侍人，还是服侍的在意的人，说是乐在其中也不为过。 今天是12月31日了，晚上广场上会有跨年倒计时，虽然他们很多地方都还没来得及看，这个活动就在眼皮底下，倒不会错过。 戚绝很早就做好了安排。 酒店配给的贴身管家在给他们订好晚餐之后，就被戚绝打发了。 然后他在靠近观景窗的地方摆好躺椅，铺好毛毯，才小心翼翼的把郝东移过去。 电视打开，可以增添气氛。 送来的晚餐也推到郝东身边。 房间顶灯关掉，只留下朦胧的小灯光，窗外广场上的霓虹闪烁，很快整个房间都被笼罩进了一种迷蒙的童话氛围。 郝东觉得，好像自己还从来没有过过这么浪漫的一个节日。 戚绝没有另外搬椅子，而是也坐在他靠着的宽大躺椅上，两个人静静的吃东西，静静的看楼下人群聚集起来。 电视里传来热闹的喜庆音乐声，广场上彩带纷飞，各种闪闪发光的彩色碎片漫天飘舞。高大的圣诞树上彩灯闪烁，树下的人群早就开始狂欢派对。 当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漫天礼花绽开，灿烂的仿佛在那一瞬间集中了整个世界的光。广场上飘飞起无数彩色的气球，人们开始互相拥抱亲吻，庆贺新年的到来。 戚绝不由搂紧了怀里略显单薄的身体，低下头，那一直徘徊在心里的三个字，在这一刻终于吐露出来。 已经熬不住睡过去了的郝东，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脸上浮现出羞赧的粉，和甜甜的笑容。 68. 怪物 更新时间：2014-01-02 对于自己的手下没事就窝在住的地方倒腾吃的这点，女王觉得她已经被磨得完全没脾气了。反正倒腾出来的吃食味道也都不错，很容易就会习惯并甚至喜欢上这种享受生活一样的感觉。 所以当她回来之后发现多了不少蜂蜜，而且晚饭菜式里就有两道蜜汁工艺的，可以说一点也不意外。 只不过女性爱美的天性让她虽然也很心水这两道菜，却还是不敢多吃。能看不能吃什么的，女王不是会让自己受气的性格，所以这种郁闷就被迅速转嫁了。 一般来说除非是约了人，否则在他们的队伍自己的饭桌上，只要不是需要等很久才能吃到东西的情况，大家是很少会一边吃饭一边讨论问题的。通常大家都会先吃的差不多饱了，然后才开始讨论。 不过今天女王显然不打算让郝东几个再吃一顿安生饭了，大家做下来吃了没几口饭，女王就开了口：“我手下那头传来点资料，已经给你们都发了一份，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郝东三个都注意到了自从女王看到桌上的蜜汁鱼虾之后，气场就不太对，这会儿她开了口，下意识的都很听话就去看手机。 结果这一看，戚绝和二狗还好，郝东直接就差点把刚刚咽下去的饭又给吐出来。 那是三份档案，分别属于三个死人，并且档案里开始第一页就是他们尸体的照片。 如果单单只是正常的尸体状态，郝东还不至于反应这么剧烈，问题是，这三人一看就是被弄死的。 第一个是个中年男人，后脑勺凹陷下去了一大块，灰白的脑浆混合着干涸的血迹； 第二个似乎是个漂亮女人，穿着一看就很高档的套装，身上还有价值不菲的首饰，只是胸前一个大洞，心脏竟然不翼而飞； 第三个是个老头，一脸学究气息，不过这是郝东从第二页老头的资料照片上看到的。第一页上的尸体的话，因为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如果不说明，谁也没办法确定那到底是谁。 这大约还是第一手资料，三张凶案现场照片都是彩色的，那深红的色泽看得郝东再也没办法吃得下桌上同样深红色系的鱼虾了。 不过二狗和戚绝都是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一边看一边筷子不停，很快就把所有资料翻完，二狗先开了口：“这是那家圣保罗的院长和助理？” 女王点头：“院长，女助理，以及院长徒弟。大概是实在知道的太多了，这才被灭了口。” 二狗感叹：“这做的得多不干净啊，一下就被查出来了。不过老头确实是本人？身子都只剩半个了，很好冒充吧？” 女王摇头：“他们不是通过常规渠道查出来的，事实上这些档案都在‘那个’地方，而且是作为悬案。” “那个”地方之前郝东隐约听二狗跟女王提起过，应该是某个政府对外保密部门，专门处理非常规情况类的大案要案的。 会追查到那里去，说明女王已经动用了她背后的一部分力量。同时也说明，这整件事的性质已经基本可以确认，并不在常规范畴内了。 所以女王这句话说完之后，餐桌上安静了好一会儿，戚绝早就停下了筷子，二狗也终于不再一边嚼一边说话，而是切换到了某种沉思的状态。 女王成功把三人都镇住，终于满足，于是悠闲的吃了一只虾。甜蜜蜜又很鲜，味道确实不错！ 二狗想了一会儿，皱眉：“他们的报告上看不出什么来，这不是从那边来的消息吧？只是普通渠道获得资料……等等，你是说你那头终于查到那批医务人员的资料了？” 女王点头：“是的，虽然已经到手的不多，但大致的流向已经摸的差不多，回头我们去一趟总部拿一下就行。现在比较棘手的问题是，我们要面临的对手，可能是怪物。” 二狗下意识反问：“怪物？” 女王晃晃手机：“仔细看那几张尸体图片。” 郝东很有自觉，那几张照片已经让他有了晚上会做噩梦的预感，反正他不是专业人员，看也看不懂，那么高难度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戚绝和二狗看的比较仔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小戚爷一如既往的简洁：“伤口。” 二狗比较正常：“第一张上的重击伤口不是重物造成的，倒像是拳头；第二张也是，那种撕裂伤就像是野兽……第三张上好像有齿痕，简直像是被吃掉的……” 郝东终于什么也吃不下了。 二狗还在表达他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会吃人的动物还能解释，一拳能砸扁人的脑袋，一把能掏出人的心脏，那是什么？” 女王老神在在：“妖怪。” 顿了顿，她看向戚绝：“你有什么看法吗？” 戚绝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摇头：“不是。” 女王得到这个答案，看上去似乎松了口气。 郝东不明就里，两眼在女王和戚绝身上来回扫，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把问题问出来。 话题进行到这个程度，也没人有胃口继续吃饭了。干脆随便收拾下，回屋里认真开小会。 女王这一下午，其实得到了不少资料和情报。 一方面就是她手下传回来的关于医院消失的那批医护人员的部分信息；另一方面，则是那个茹家的棋子。 那人毕竟在这里待了一个多礼拜，虽然顶着一重伪装身份，多方核实之后，还是有一些比较能确保真实性的资料被总结了出来。 那人和罗老板原先那名司机的远房侄子应该是朋友关系，顶替了对方才来的这里。在这里居住的时间里，表现的还算谨慎，但是有一次被人听到他在打电话，电话里的人称呼他茹程。 有了女王他们提供的资料，这个名字自然被列为了调查重点之一。 那人在接二连三暴露自己行踪之后，目前来看应该已经离开镇上。不过这倒不怕，有了真实姓名和外表，只要笃定去查，肯定就能查到。 何况女王也不打算单纯依靠警方的系统，她自己一早就已经安排人去查了。这会儿补充了这么有用的信息，相信很快就能得到对方确切的行踪。。 反正只要能堵住那家伙一次，她就有把握能从对方嘴里橇出些有价值的信息来。 而关于医院的资料，相对更加重要一些，并且这些她也没有让赵政或者他的同伴们知道。不到必要的时候，女王也不喜欢把警方牵扯进来。 这一大份资料里可以粗略的分成几部分。 其中最瘆人的，就是女王刚才在餐桌上拿来郁闷大家的那三份当初医院最高领导人的材料。 其次则是医院里几十名医务工作者登记资料的下落。虽然只是大概去向，但总体来说，有了这些去向，他们就已经不是在盲人摸象的阶段了。 其实自从看到那名院长死相如此凄惨之后，大家心里都隐约有个感觉，说不定当时医院里的人已经全都不在人世了。 不过无论如何，总还是需要确认一下。而且有时候，就算已经死了，也未必就没有一点线索留下，所以这部分依然值得调查。 然而在调查之前，他们却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因为正如女王说的，他们将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某种危险的未知。 听完女王的说明，二狗一脸震惊：“不可能吧？咱们又不是在看科幻片，生化战士这种玩意儿……” 女王头疼的揉额头：“闭嘴，谁说生化战士了。我只不过是在说一种可能，有可能凶手是体力明显异于常人的人而已。” 二狗突然显出一脸恍然大悟来，扭头向戚绝：“所以她问你……” 然后愣了两秒，又冲着女王咋呼起来：“可是小戚爷说不是。” 女王倒是淡定：“又不是只有戚家在做这种事儿。” 郝东郁闷的不行，之前的内容他明明还跟的上，这会儿怎么好像又跳到他完全不明的频道去了。这事儿和他应该很有关系吧？可为啥他这个重点人物反而似乎更加游离在整个事件之外？ 这次戚绝终于注意到了郝东的小情绪，看着他一个人跟自己憋气，犹豫了一阵子，才悄悄开口：“只是基因改造强化。” 嗯？ 郝东又是一愣，然后第一反应，自己有没有听错？ 基因改造什么的，郝东的概念还停留在绵羊多利的程度。戚绝这短短一句话，直接就把他砸晕了。 这会儿他想起了二狗刚才嚷嚷的：“又不是在看科幻片！” 基因改造强化什么的，是什么玩意儿？！ 见他一脸晕乎的看着自己，戚绝难得觉得脸上有些烧，最后又不自觉的加了一句：“我没接受完全改造。” 这下郝东更晕了，但隐约的，他开始觉得能理解女王的意思了。因为他想起来之前在冰库里的时候，亲眼所见的那些不合理。 所以那一切并不是他被冻僵之后产生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小戚爷在零下五六十度到时候，即便还光着膀子，也不会被冻到；还有他的左眼，那种妖异而诱惑的红…… 戚绝完全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自己的情况，但是已经不由自主的说出来了，总不能再跟郝东说“请你把这些话忘掉”。 何况如果女王的推断对头，他们将要面对的情况会十分棘手，不从现在开始就了解的话，最后肯定会出问题，如果这问题爆发在关键时刻，那搞不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所以，倒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 只不过，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情绪上却依然有些紧张。 戚绝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情绪，他很担心，如果郝东下一刻的表现是立刻远离他，那么他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这种担心让他紧张，就像是突然面对险境一样，心跳都有些加速。然而同时却又隐隐有些期待，郝东的反应会不会有可能，比他预期的还要更好一些？ 69. 下一站 更新时间：2014-01-03 相较于戚绝的紧张，郝东反而显得比较懵懂，因为他脑子里的念头这会儿有点打结。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个时候的小戚爷在他的心里所留下的印象，绝对不是可怕或者恐怖。 明确了这点，郝东再次看向戚绝的眼神里，虽然依然充满了疑问，却再没有之前那种犹豫闪躲，反而从眼底透出了一丝明亮，就仿佛驱散了阴霾之后的蓝天，干净而澄澈。 缘分有时候确实就是这么一种奇妙的东西。 女王那样的女人，不知道会是多少男人的梦寐以求，但她无论怎样做，戚绝就是无法找到那种感觉。 幸而女王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甚至她高傲的自尊也不允许她首先开口，于是这种暧昧不明的情感也始终没有被挑破，只是每个人都刻意的选择了回避。 但现在，仅仅只是一个眼神，戚绝却感觉得到，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的刺中，那一瞬间的颤栗似乎能让自己的灵魂都欢愉起来。 郝东的眼睛有点圆，大大的眼瞳漆黑明亮，本来看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天真的憨态，让人下意识的就想亲近。 而当被这样一双眼睛专注又饱含着接纳意味的看着的时候，戚绝甚至突然有了种前面二十六年人生经验累积起来都无法招架的羞涩感。 这种感觉实在太诡异了，小戚爷强悍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愣愣的和郝东眼对眼的看着。直到两人脸上都感觉到了有些发烧，才同时移开了视线。 好在这个在他们俩之间几乎接近永恒的时刻，实际上不过也就两三秒的时间。女王眼神复杂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二狗则甚至根本没发觉有什么问题。 因为这家伙的思路转换十分迅速，已经切换到了要如何对付敌人的频道。 “有那些家伙的资料吗？” 听到他的问题，女王也只是摇头：“凶手至今下落不明，这也是这些卷宗会到那里去的原因。基因研究在正常范围内是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的，那边的人在他们的专家那里没办法获得有用的参考资料。” 二狗皱眉：“那详细的尸检报告能不能拿到？” 女王也皱眉：“我已经让他们去试了，只是眼下来看，期待不能抱的太大。” 这绝对不是能振奋人心的消息，对手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唯一有的线索被掌握在国家机密部门，未必就能弄得出来。 他们毕竟只是一支普通的探险队，不是特种部队。在没有确切情报的前提下，甚至无法估算将要面临的风险程度，这样还硬要行动，危险系数实在太高了。 话题讨论到这一步，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女王和二狗是在担心，戚绝在调整心情，郝东在吃惊。 虽然目前的事情应该是和他关系很大，但郝东暂时还没有特别深刻的体会，所以他很容易陷入其它情绪里，比如刚才那一瞬间。 那传说中的“看对眼儿”可不仅仅是给戚绝一个人造成了心理震撼，对于因为失忆而导致几乎没有过去的郝东来说，那个瞬间也是十分令他吃惊的。 而且因为他还保留着最常规的普通人思路，所以对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十分无法理解，甚至下意识的有些抵触。 小戚爷是长的帅，而且本事也很大，还有十分神秘的身世背景，值得他这种小人物崇拜。可崇拜是不会对着人脸红的吧？他刚才那一会儿难道是发癫了？ 郝东被自己的反应震慑住，情绪起伏不定，直到女王斩钉截铁的宣布下一步行动，他才回神：“啊？我们要回北京？” 女王的基地在全国有好几个，不过北京是总部，因为她的根基也在那里。 郝东是才加入没多久的成员，在此之前还没去过北京的总部，而且按以往二狗灌输给他的概念，他已经形成了错误的“北京总部很神秘随便不会被允许进去”的认识。 郝东问问题的时候女王已经总结完最后的计划，离开了他们的房间。他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回答他的还是二狗：“你还没去过吧？回头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郝东瞬间纠结了：你大爷的！这会儿就是见识见识了，之前神神秘秘的跟我说那里不是随便能去地方的也是你吧？！ 不过这倒是一下子冲淡了刚才的惊讶情绪，因为他马上就没时间去思考那么细腻的玩意儿了。 二狗很直接的告诉他：“你刚才也听女王大人说了，她手下那帮小兔崽子们根据那条物流记录，追查到了那批凭空消失掉的医务人员的资料下落。与其让他们再把资料快递过来，还不如咱们自己直接过去看。还能免得半路上出意外。” 如今随着发现情报的增多，他们也确实要开始考虑到各方面的情况，情报泄露之类的，可以预防的话总归还是预防一下比较好。 郝东脑子略微一转就回过味儿来：“那批资料是不是量还不少？” 二狗叩了下自己的下巴：“笼统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份，何况他们只搞到了一部分，算不上太多。只不过都是纸质文件，要电邮过来的话还得做大量的扫描。而且只看电子档，看不出文件纸张本身能透露的信息。所以权衡起来，还是咱们回去一趟最合适。” 既然下一步已经定了，所有人立刻就跟着忙碌起来，很快郝东和戚绝俩人之前那点小别扭就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女王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这里医院废墟本身他们已经拍了足够的照片，也再调查不出新东西。而且建筑队已经重新入场，这次是正式开工，那一片地方很快就要彻底消失。 他们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自然需要循着线索继续往下追查。之前没有头绪，还没有方向，现在有了头绪，那自然不用再耽搁。 至于那个嫌疑人，如今反而变得不太需要他们来操心，因为赵政那头完全把事情接了过去，只要保持跟进那头的行动，迟早都能有所发现。做这种事，女王手下的调查部门绝对合格。 当然，也不排除说不定女王还能比赵政那边更早的获得有价值信息的可能性，如果是那样，那就更好。 这次因为是回程，不需要做什么探险准备，只需要二狗订好机票就行。 他们搬离的速度也十分之快，在女王速战速决的行动指示下，晚上打包整理，第二天，一行四人就离开了南都。 南都附近的机场有三个，禄口、奔牛和硕放，除了禄口相对略微远些，另外两个距离差不多，不过都没禄口机场大。 但是禄口算南京的，常州的话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美味，二狗订机票的时候吃货本性再次发作，一锤定音：“咱们走无锡，顺道买酱排骨和小笼包。” 机场不够大，航班的时间和数量上都会受一定的限制，所以二狗订到的是隔天的票。 这对他来说正正好，车开到地方，把女王往旅馆里一放，他就拖着郝东就直奔了三凤桥，同时捎上听到酱排骨就开启了自动跟随功能的小戚爷一只。 要说无锡的这两样特产小吃，那也是全国闻名了。 小笼包皮薄馅儿大，里头一包鲜汤汁，吃法讲究，这是毫无疑义的。 但对于无锡的排骨，其实这里头有个认识误区，很多人都以为无锡排骨是指无锡糖醋排骨，实际上，那指的是酱排骨。 糖醋排骨是甜酸味道的，江苏一带任何一个城市都有做，而且做的好吃的不少。但是酱排骨，绝对是无锡独一家最好吃，口味是咸中带甜，不会有酸味儿。 郝东也研究过酱排骨的做法，知道这道菜要做到上乘的味道，选料和火候全都要求很高。他们就在无锡这里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飞北京了，即便有材料，也没那个功夫来弄。还不如直接跟当地饭店里买新鲜做好的，味道一样不差。 不过也正因为这两样都是出名的美食，他们去的又是老字号，那价格一看就是属于愿打愿挨的类型，单看似乎算不上很贵，但实际跟菜的量相比，就绝对不便宜了。 他们一队四个，全都很能吃，除了小笼包和酱排骨，二狗还称了点虎皮凤爪，结果单买够晚上一顿够吃的量，粉红票子就飞了好几张。 二狗还另外又买了几个真空包装的，一堆东西看着也不觉得太多，结果加起来总价竟然破了五百，看的郝东都觉得肉痛，因为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完全可以自己做。 这么多酱排骨其实只需要一百多的原材料也就够了，至于小笼包和凤爪，更多的是考验厨师的手艺，原材料的费用跟排骨加一块儿，顶多也就两百来块。 大约是他肉痛的表现实在太明显，上车之后二狗就鼓励他先尝尝：“吃吃看，外卖，其实这个价格还算可以接受。” 戚绝不用二狗说，已经很自觉的拿出一份打包的排骨开啃，车子里顿时飘满了浓香。郝东闻的也有些馋，既然二狗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客气，拿出一次性筷子，夹了一块就往嘴里送。 酱排骨最重要的就是炖的火候，毫无疑问，这点上做工是相当的地道。 再加上这酱排骨的选料也还算地道，肉是猪身上的草排，也就是小排。每块的大小都接近，四五公分的长度，骨头上附着厚厚的肉。 之所以要选用小排，是因为这种生长在骨头边的肉是最嫩的，做好之后里头饱含汤汁，口感绝非普通五花肉可比。 郝东一口咬下去，就感觉肉直接从骨头上滑落了下来，到了舌尖，轻轻一舔就自己化开了一样。那种酥烂的口感，真是没牙的老太太都能吃。 而且不仅仅是肉很酥软，就连骨头都仿佛能嚼动一样，嘬一下味道，鲜甜满口，香的忍不住一口就把嘴里的肉全都咽下去了，只可惜骨头没办法也跟着吞下去。 另外的一份虎皮凤爪味道也不错，炸的透酱的也透，一口咬下去，几乎吐不出骨头来。那味道鲜香辣爽，越嚼越有滋味。 郝东不得不承认，虽然价格还是坑爹的贵，但确实贵得也算值了。 至于汤包，因为还要搭配汤料来吃，车上不具备这个条件，只能等回去再说。不过郝东现在也相信，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70. 胡同深处，别有洞天 更新时间：2014-01-04 无锡毕竟只是个搭飞机的中转站，除了吃了一顿当地名小吃，其他观光之类的事情，郝东跟着大部队，也没那个时间。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上了飞机，直接回了北京。 二狗订的票不是什么大航班，一张三四百的打折机票，一顿饭都没有，俩钟头，下机的时候甚至还没到中午。不过天上亮堂堂的太阳倒是已经热力十足，充分表达出帝都的热忱。 郝东这一路过来，一直很想再问问戚绝到底那个基因改造是怎么回事。那太科幻了，实在不在意都不行。 可惜除了他，女王和二狗对这个话题看起来都兴趣缺缺。戚绝本身又习惯了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提起来会不会让他生气。郝东鼓了好几次勇气，结果都无疾而终。 有些话题就是这样，越拖越说不出来，如今都已经从南都到了北京，要再提起更加没有契机。 郝东最后只能鸵鸟一样的告诉自己，既然女王和二狗都没兴趣，那就等什么时候有机会跟小戚爷独处的时候再问好了。当然，如果有那样的机会，他自己是不是能做到真的问出口，这个问题是直接被他忽略掉了。 北京不愧是女王的地头，郝东完全没看到女王有和谁联系，但他们一出航站楼，面前就悄悄的停过来一辆奥迪，一看就是已经等候多时。 郝东跟着大家上车，就听司机在向女王请示：“今年收了几个新人，宿舍那头眼下腾不出多的屋子来，那位小兄弟是不是先安排？” 女王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闭眼靠到座位上：“不用了，一起过去，让他们先挤挤。” 郝东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明白到他们话里所说的“小兄弟”原来就是指他。 女王的总部藏在一条小胡同的底部。 胡同名叫肠线胡同，那是真的不大，就郝东来看，他们坐着的这辆奥迪能不能开进去都是问题。 结果人司机技术高超，把左右侧后视镜一合，硬是在车身距离两边墙壁都不过十来公分的情况下，把车给蹭进去了。 胡同两边看起来也有一些居民，不过每户的门窗都关的很严实，也没人在胡同里走动。车子开到底，面前出现了一家单位，门口是铁栅栏，旁边还挂着牌子：城东研究所。 郝东心里嘀咕，这种名字一看就不是正经单位，不过门前却还有门卫和岗哨。就算女王本人就在车里，那岗哨依然严格的检查了司机的证件和车牌，才终于放行。这让郝东有种错觉，好像进了不得了的地方了！ 戚绝和二狗对这种阵仗已经十分适应，戚绝是从上车就在睡，到现在还没醒；二狗没在睡觉，但一直在折腾自己的手机，把电路板都卸了，也不知道在弄什么。 看到郝东一脸纠结，不由笑出声：“小耗子，别着急，这也就是这会儿，回头咱们住下了，领了通行证就没这么麻烦了。” 二狗所说的通行证是种可重复写入的芯片卡，里头就记录一种信息：持卡人的指纹。 进出的时候，会有专门的简单指纹校验装置，检查信息匹配就把进出门的时间登记起来，管理也很方便。 郝东跟着大伙儿，稀里糊涂的领完了通行证，女王转头往外走：“我今天得先回趟本家，明天一早会议室集合。” 虽然已经见多了女王的干脆利落，但今天这种即便到了地头都懒得做交代，转身就走的作风还是让郝东吃惊不已。 二狗倒是挺习惯的，拿起大包往肩上一甩，一手就来勾郝东：“走，咱们先回房把东西放一下。” 结果他手刚伸出去，戚绝突然出现在了他和郝东中间，一本正经的问郝东：“没有多的房间，你和谁住？” 郝东觉得这话有点熟，好像曾经小戚爷就这么问过自己，那时候他觉得小戚爷的言外之意是“别来烦我”。但是现在的话，虽然戚绝看起来还是面无表情，但郝东觉得，自己好像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 不，这感觉太不真实了，郝东绝对无法想像这种神情会出现在小戚爷脸上，一时怔愣住，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二狗在戚绝背后，身高也不如戚绝，被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两人中间诡异的气氛，只听到了戚绝的问题。于是很热心的招呼：“别担心，好容易回来一趟北京，老子晚上有活动安排，我那屋空着，小耗子你尽管住。” 二狗话音刚落，戚绝扭头就往屋子那头走，顺手就拉上了郝东。二狗在后头急的大叫：“哎你们慢点儿啊！这还有包呢啊我一个人扛不了啊！” 戚绝的屋子跟二狗的毗邻，等二狗又扛又拖带着三个大包到达自己屋门前，郝东已经放下了自己东西，正站在屋门口跟戚绝说话。 看到二狗到，戚绝没说什么，瞥了他一眼就回了屋。二狗一个激灵，他怎么好像从小戚爷的眼神儿里接收到了诡异的眼刀？ 放完东西，时间已经过来十二点。二狗掏出钱包估算了一下开销，大手一挥，三人直奔便宜坊。反正女王一般来说在自己地头上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开销，她都给报。 二狗和戚绝看来都已经熟门熟路，郝东以前的记忆都没了，可以算是第一次来。还没进门就看到那人多的，光看就眼晕。不过同样的，那浓郁的香味儿也十分勾引人。 便宜坊如今也是连锁，有好有坏，这家看起来应该算不错，门面很大气，装修古色古香，就郝东来说，感觉还挺值得一看。 因为没预约，又是饭点儿，三人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桌子。 到开始点菜，郝东觉得他光是看别人吃，闻那香味儿都已经饿过劲儿了。这会儿他什么都不挑，给啥都能吞下去。戚绝在这种地方基本上指望不上，好在还有二狗，定力比较好，对着菜单还能一一了解他们各自的喜好，最后才点单。 等菜上来又是好一阵子，好在除了烤鸭，别的零零碎碎上的还算不是顶慢，三人要了六罐啤酒，慢慢的吃着喝着，等到烤鸭上桌，差不多饭点都已经过去。 这会儿店里人潮最高峰已经略微回落，至少刚来的不用等翻桌，服务也相对比之前略微好了一些。他们要的是包厢，服务员送了烤鸭进来，还略微停留了一会儿，做了一个简单的烤鸭食用指导。 那指导郝东基本上没听进去，他的视线打从鸭子进屋就没能从那套盘子上挪开过。 要说这老字号的东西确实是好，那烤鸭虽然已经被片好了，依然能看出色泽形状都十分完美，更别提一进屋就满室飘香。 装烤鸭的器皿也很有特色，鸭肉，饼，葱，黄瓜条，酱，各有不同外形的碟子，一眼看去十分美观。 烤制成深红色的鸭肉装在鸭子形状的瓷盆里，葱酱黄瓜都另外有小碟子。最特别的是饼，小蒸笼一起上桌，拿到手里都还是烫的。面饼展开的话十分大，半透明的饼皮很能给人视觉享受。 服务员退出去的时候，郝东已经迫不及待的卷了一个鸭肉卷下去。 果然是表皮酥脆肉质鲜嫩，热乎乎的伴着面酱和大葱，鸭油那种脂肪特有的焦香味儿里混合着大葱的辛辣，有种从脑门一路爽到了胃里的舒畅感。黄瓜条则能解除油腻的感觉，让鸭肉卷的滋味更显得清甜爽口。 于是一口还没完全咽下去，郝东的手就又伸了出去。 看郝东吃的痛快，二狗和戚绝自然也不会傻坐着。二狗一边吃一边还个郝东介绍： “这里这个是焖炉烤鸭，南方传来的做法。相对来说，鸭油都吸收到了鸭肉里，吃不惯油水的话会觉得腻，味道不算太好。咱们晚上再去全聚德，那是挂炉烤，那才是地道的北京烤鸭，你回头再比比，更喜欢哪种。” 说完了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对了，小耗子你会做那么多菜，烤鸭会做吗？” 郝东确实会做很多菜，就老北京风味儿的，豆汁儿焦圈褡裢火烧什么的他也都会做，但烤鸭这种东西，每家大字号都有自己的独门秘诀，这个，他还真不会：“我就懂电炉烤鸭。” 二狗一听也乐了：“据说全聚德现在外卖的都是电炉烤，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能吃出来不？咱们回头买一只试试水？” 郝东对于二狗这个建议，并不太热忱。他是厨师，但不是美食家，这里头是有区别的。 虽然说厨师要把菜做的美味，必然也要有品尝美味的本事，有些高级厨师是真的能从一口汤里分辨出来一共使用了多少食材，每种食材的下料配比又是怎样。但这种技能并不是每个厨师都有的，因为这对厨师本身味觉敏感度的要求也很高。 事实上，如果要从这点来说，郝东挺怀疑自己的厨艺等级。因为他发现自己明显还是嗅觉比较灵敏，菜里缺什么，他大概都能闻得出来，但如果去品尝的话，反而不一定能判断准确。 “这我可不敢保证。” 结果二狗那家伙也不见得就是真要分辨什么，因为他顺着郝东的话就来了一句：“那咱也买个带回去吃，反正也不差啥。就我来说，哪种都挺好吃的，都不亏。” 吃过午饭，三人又回了肠线胡同里的城东研究所。 郝东吃的太饱，直打哈欠，很想回屋睡一觉，谁想到二狗却不给，拽着他就往和宿舍相反的方向走：“吃饱了正好略微活动活动。” 郝东不明所以，戚绝却好像明白二狗在说什么，脸上带着细微的笑意，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往那个方向走。 路的尽头，是一片规模不小的建筑。其中一栋特征十分明显，竟然是座小型的运动馆。 郝东已经全天携带负重进行锻炼半个月，正好现在有条件，二狗打算给他检查一下，到底有多少进步。效果要是达标，就可以考虑适当增加荷重量了。 71. 坑人者恒被坑 更新时间：2014-01-05 运动馆的设施很全面，健身游泳篮球网球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攀岩室和一个迷你室内滑雪场。当然，体能数据测量室也是配备的――反正设施都近似，只是多一套数据记录分析装置而已。 郝东被二狗指挥着先后测了手臂和腿部力量，然后是肺活量。这三项是基础，在逃命的时候十分重要。 结果还算令人满意，根据数据分析的结果，二狗又喊了运动馆里一名健身教练来帮忙，给郝东定了一个新计划，这才算完事儿。 一通折腾下来，不知不觉就俩多钟头过去了。期间二狗接了好几个电话，听起来应该是他在帝都的朋友圈子都知道他回来，一个个来约了。 郝东一脸神奇的看着他，没想到这家伙长的其貌不扬，朋友还挺多。 二狗一看他那表情，直接伸手把他头发胡噜成了鸡窝：“小子，乱看啥。没见过哥哥这么帅的是不是。” 郝东一巴掌把头上的贼手拍掉：“这话你去跟赵哥说去，看他承认不承认。” 赵政如今基本就是二狗的g点，一戳就爆：“草！小兔崽子！谁教你的？啊？！现在胆儿肥啊，敢拿哥哥消遣了！有种别跑啊！” 郝东当然不会乖乖听话站在原地等被教育，撒腿就往健身房跑。之前他被二狗拉去做测试，戚绝则自己去了健身房做运动。 因为他们是吃过午饭才过来的，饭后一段时间里也不适合多锻炼，戚绝先去冲了个澡，做了半小时的全身按摩，这才开始活动。 他的体质异于常人，去的健身室也不是普通的那种。 虽然当初的基因改造实验被他自己安排的计划破坏了，但在最后破坏成功并且逃离之前，身体多少还是被家族里那帮子疯狂学者们折腾过一部分。 比如他大的惊人的力气，比如他的不怕冷热，比如他的左眼。 这些，虽然队友们多少有些明白，但他确实也没直接完整的把之前的事情跟他们说过。 好在女王和二狗都不是好奇心特别大的人，尤其女王知道戚家，当初明白他的身份之后，就直接收留了他，什么也没多说。 这种态度，确实让他觉得舒服。所以这几年他跟着女王他们全国各地的跑，还跑的相当投入，因为他对现在的生活有了一种接纳感。这和以往是绝对不同的。 而且女王待他确实不错，比如这个健身室，就是特别考虑到他的情况之后才单独建的，里头的设施器材一般人根本没办法使用。 戚绝一边在跑步机上把时速再上调了二十公里――经过之前的事情，他现在觉得应该再努力锻炼一下自己的速度，一边听着屋外突然喧闹起来。 二狗追着郝东，两人一路打闹，很快就来到了戚绝的特别训练室外头。 这间屋子虽然和别的健身室一样，墙上都镶有大块的玻璃，但这里的玻璃是单向的，从屋外并不能看到屋里的情况。而且隔音墙也做的很厚，外头也听不出来里头有什么动静。这是为了防止戚绝运动期间特殊的身体状态被人发现，才做的专门安排。 郝东一头就要往屋里撞，二狗一把拉住他：“咱们来打个赌，赌小戚爷在用哪种设施。” 郝东撇嘴，他又不是小戚爷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这会儿在干嘛！ 不过所谓福至心灵，反驳的话还没说出来，他脑子里倒是先闪过了小戚爷让人眼睁睁从自己跟前逃走的场景：“我赌跑步机。” 二狗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因为基于同样的猜测，他也觉得戚绝应该是在跑步机上。 不过这家伙一肚子歪念头，这个失败了，立刻换：“我也赌跑步机，那就没意思了。不然咱们再来赌，他现在是在快跑还是慢跑。” 郝东根本想不到这都能拿出来打赌，瞬间有些呆滞。脑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快、快跑。” 在他的概念里，既然要锻炼速度，那自然就是要逼迫自己到极限才能算。慢跑或许可以锻炼耐力，但对提高速度应该没帮助。 二狗一听这答案，脸上顿时浮现出了贼笑：“那我就赌是慢跑。咱们现在就进去看，一会儿谁输了，就去外头走廊上大喊三声‘我是傻逼’。” 郝东直觉不对，立刻就想反悔，二狗哪里会给他机会，抓紧就推开了门跑进去。郝东只得跟进去，抬眼一看，顿时吃惊不已。 因为他还从来没见过跑步机的履带能转到这个速度的！ 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飞起来了一样，要说这还是慢跑，打死他也不能信！顿时，他就觉得松了口气。 可惜二狗是老油条了，而且他掌握了郝东所不知道的内部消息，当郝东笑嘻嘻的打算让他履行赌输的惩罚的时候，他才一脸得意的摇头：“别急，咱们先去问问小戚爷。” 戚绝跟普通人不同，虽然他对自己目前的速度还不满意，但如果单纯横向来看，他的速度早就已经不是正常人类能有的速度了。 这会儿在郝东眼里看来，时速近八十公里的戚绝跑的跟飞起来了一样，但实际上对于小戚爷来说，确实还算是慢跑的范畴。正常发挥的话，他能维持一百二的时速将近半小时。就算不限速，也能和不少汽车比一比。 这事儿郝东不知道，二狗却很清楚。所以二狗的打算就是，只要一问戚绝，戚绝把实情一说，郝东就输定了。 谁让这小孩儿刚才那么可恶，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惜二狗算漏了一件事，小戚爷本身也会有他的想法。 虽然一开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听他们现在说的，戚绝也七七八八能大概的推断出来二狗这估计就是在忽悠郝东。 以前或许他还会无所谓，直接实话实说，最近的话，他发现，打击二狗其实也挺好玩的。尤其是二狗还打算打击郝东，这么一来，于情于礼，他都不能说实话了，对吧？ 二狗完全没料到小戚爷会来这一手，听到对方的回答，瞠目结舌。然后立刻反击：“小戚爷您这可不地道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哈，时速八十这就是慢跑的速度啊！” 戚绝似笑非笑，左眼隐隐有红光泛起：“对于正常的概念来说，一个人能跑到八十公里时速，确实是快速跑吧？要不咱们比比？你能跑更快我就承认那是慢跑。” 二狗一看戚绝的状态就怵了。 一百二是戚绝维持身体在常规状态下的极限，如果他激发了超常规能量的部分，能提速到一百五至一百六左右。所以，除非能让自己直接开辆车来比，否则他估计连小戚爷速度的零头都跑不出来！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二狗立刻满脸堆笑：“小戚爷您开玩笑，啊时间不早了，我跟猪头他们约好了，再不走得迟到了！我先走了啊，你们慢慢玩，晚饭吃多少发票带回来，队里报销。” 这句子比较长，他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跑，等郝东反应过来二狗还没接受惩罚，人已经跑的没了影。 戚绝看着郝东脸上神色变化就觉得有趣，一会儿放松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又气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丢失了记忆的缘故，郝东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孩子气一些，情绪变化也更明显更好懂，看着就让人觉得乐呵。 看看时间也快四点了，戚绝伸手揉了一把小孩儿脑袋：“等我一下，我去冲个澡。一会儿咱们去前门全聚德本店。” 郝东很想跟他强调一下，自己不是吃货，他们不去前门全聚德也无所谓，但是一转过眼，人却又呆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戚绝说完话往训练室配备的澡房走的时候，就先把身上汗湿了的t恤脱了。 呈现在郝东眼前的，并不是肌肉勃发的身材。而是比较偏流线型，有着东方人特有的纤细感，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孱弱的身形。因为皮肤下肌肉纹理十分紧致，每一丝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能量。 随着主人的走动，这些肌肉群也呈现出运动状态下自然的起伏，平静、却有着绝对无法被忽视的存在感。 滚落在皮肤上的细小汗珠随着这种起伏滑落，隐入细瘦腰线下运动裤的裤腰里，再往下，是紧实挺翘的臀部和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郝东突然觉得心慌的厉害，只能迅速收回视线，盯着地面发呆。 戚绝动作很快，郝东才终于控制住自己失常的心跳，他就又出现在了训练室内。不过这次已经全部穿戴完毕，不会再发生让郝东心律失常的情况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这次郝东才发现，原来他们之前走的肠线胡同根本就是个后门，并且还是不知道第几个的后门。 这个城东研究所占地面积不小，正门开在大街上，但路过的人绝对想不到里头是这么一片建筑。因为正门挂的牌子是“城东牙科诊所”。 那真的就是个牙科诊所，面积还不小，有足足两栋楼。只不过楼后头，就是属于研究所的范围了。里头包罗万象，除了宿舍和运动馆，还有大片实验楼，图书馆，多媒体大楼，以及肯定不属于科研范畴的娱乐城。 戚绝对这里的情况也算不上特别熟悉，但比郝东要好太多，这才大概给郝东解释清楚了这里的性质。 这里，就是女王的小世界。 她手下几家公司的总部都在这里，还有她的情报队和资料室。因为秦家在军队里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也没人敢打女王的主意，才能让她放心的在这里建立了这样一个小王国。 不过，戚绝有句话却没敢跟郝东说。 现在他们被卷进了郝东的事情里头，如果那件事不出现奇迹一样的转折的话，以目前估算的严重程度，只怕未来不久，女王就要想办法把这里这种本身就在明面上的组织拆散转入地下了。 毕竟这里过于引人注目，一旦和对头发生什么冲突，肯定会变成对头首先攻击的目标。 72. 倒霉的跟踪者 更新时间：2014-01-06 俩人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五点，正好赶上帝都的交通晚高峰。这个时间段十分漫长，要到晚上过八点才能渐渐好转。于是俩人干脆也没开车，直接奔了地铁站。 北京地铁站最大的一个特色，大约就是需要走。 比如你坐在地铁车厢里头的时间，只要不是从起点坐到终点，一般来说半个钟头肯定都能到要去的站了。但你起码要在地铁通道里头花上一个钟头，因为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你就在走。 从这个口子到那个口子，如果中间不巧还需要换乘，那绝对是身心双重考验，尤其在夏天的时候。 这个问题其实还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已经研究了好多年，但要等它能真正有所改善，还需要时间。 这种事情，没经历过是想象不出的。当他们再次回到地面上的时候，郝东深深的感觉到了来自帝都的巨大压力。 明明甚至都不是周末，前门这一带依然人山人海。 全聚德外头的门面算不上太大，光是外卖窗口就排着长长的队伍，站在门前，甚至看不清店堂里头的情况。唯一能确认的也就是里头人肯定也不会少，就连店子本身那和街面风格十分贴合的特色中式装饰都让人潮给把感觉都挤没了。 人太多，郝东不由紧张起来。他身上带着钱，就是最近两趟的酬劳。虽然算不上太多，可也不是太少，也有两万了。最重要的是，一路奔波，他甚至还没能找到时间全部拿去存银行，身上现在都还有近一万的现金。 平常倒是无所谓，但这会儿人挤人的，又只有他跟戚绝俩人，万一一个眼错不见被人摸走了，那就郁闷了。 郝东警觉起来，虽然还不至于发展到两手捂兜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程度，但也紧张的有些过头。眼睛东看西看的，但凡视线落在他身上时间长一点，都觉得对方有可能是潜在的三只手。 这种状态下，结果还真被他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劲，好像真的有人跟在他们身后。 那是个穿着很普通t恤牛仔裤的小年轻，也没有标新立异的染一头杂色毛。五官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但是感觉上就不是那种会引人侧目的样子，十分普通。 这样的人，丢在人群里，绝对不是能引起别人注意的类型。郝东如果不是过于小心，也注意不到那人似乎跟在他们后头很久。 只是既然跟了，如果被注意到，绝对还是会被发现。郝东现在就是有些吃不准，不知道小戚爷是发现了呢，还是没有。 想到这里，他就偷偷的去看戚绝。然后发现果然，对方也状似不经意的在往那个方向看。 既然都注意到了，郝东也就不担心是自己神经过敏，悄悄拉了拉戚绝的袖子：“那边那个人是不是跟着我们有段时间了？” 戚绝倒也不瞒他，眉头有点皱：“嗯。” 郝东觉得十分好奇：“那他是想干嘛呢？” 那人离他们还有点远，绝对不是能突然冲过来抢包的距离。何况这里就在天安门广场南边不远，真要有人胆敢在这里作案，那绝对要做好被抓的准备。 这么一想，郝东觉得对方发现他身上有钱想偷抢的可能性变低了，但另一种可能却大了不少：“那不会也是茹家的人吧？” 这次戚绝十分干脆：“不是。” 郝东好奇，不知道小戚爷是根据什么判断的肯定不是。不过他没时间问，因为等候用餐的顺序终于轮到他们了。 人多的饭庄，吃个饭就完全是打仗。俩人一时间也没多的功夫说话，点菜开吃，相当忙碌。 不过等菜的功夫里，郝东还是确定了一件事儿，那人果然是有目的的。因为从他们在店里坐下，那人就到了店门前附近，像是担心人太多，一会儿跟丢了。 要不说好奇心害死猫，人也是同理。 开始没发现也就罢了；后来就他一个发现的时候，他也不敢多折腾；等知道小戚爷也发现了，就仿佛一下子有了依靠，郝东的担心下去，好奇就上来了。 结果就是，戚绝坐在那儿等菜，就看对面的郝东跟个坐不住的小猴子一样，一会儿瞄一眼大门口，一脸稀奇。 如果换成对面的人是二狗，戚绝肯定就直接“嗤”他了，但现在坐对面的是郝东，本来年纪就小，还一脸好奇兴奋的，毫不掩饰的盯着人家，莫名的就十分喜感。 戚绝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出来打击对方的行为，只能略略劝他：“不碍事的。”意思就是那人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过好奇心这玩意儿，要说了就有用，那就不会对人造成危害了。所以戚绝十分无奈的看着郝东一边“嗯嗯”的答应自己，一边还是克制不住的几秒钟就瞄一眼门口。 好在不久菜上桌，随着鸭子的到来，郝东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饭桌上。 虽然中午已经饱饱的吃过一顿，但经过一下午的折腾，这会儿俩人早都饿了。 烤鸭子色泽金红油亮，芳香四溢，光闻味道，和中午那顿不相上下。有了中午的美好印象，郝东顿时觉得胃口十二分的开。 这里的装盘没有中午那么讲究，但看着就挺实在。厚厚的鸭肉和薄薄发脆的鸭皮搭配在一起，卷上葱酱，光是看就十分有质感。 全聚德的荷叶饼算是比较有特色的，看上去略微小一些，厚度则相对厚一点，韧性很不错。卷上鸭肉之后，一口咬下去，先尝到的是饼皮的面粉香甜味道，然后是酱汁，最后才咬到鸭肉。 他家的鸭子，相对来说口感更爽脆一些。尤其是鸭皮，混着面饼的味道，几乎感觉不到一点油腻，只留下鲜香脆爽，齿颊留香。 鸭肉厚实，但却厚而不柴，滋味十足。一个鸭肉卷下去，立刻就能充分的体会到一种满足感。 郝东一口气连吃了四个卷，才停下来呼了口气，喝一口饮料，那感觉，实在太过瘾！ 然后，他就有些同情门外的那青年了：“他就这么看咱们吃啊，真不容易。” 戚绝刚喝了一口啤酒，还没咽下去，差点被郝东这话说的又喷出来。勉强吞咽掉，瞥一眼郝东，也不多说话，默默的加快了吃饭速度。 桌上就俩人，东西就这么多，一个加快了速度，另一个除非心思不在这上头，否则绝对不可能发现不了。 这下郝东也没那个精力去管闲事了，双眼盯紧了桌上的盘子，努力保持和小戚爷的速度一致，后半顿饭吃的倒是相当有气氛。 等桌上的菜式被消灭的七七八八，戚绝才主动提起话头：“一会儿我们玩个游戏。” 这话听起来和小戚爷的形象太不一致，郝东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不由抬头：“嗯？” 戚绝倒是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又加了个附注：“就当饭后散步。” 半个钟头后，郝东深深的觉得，这个步散的实在是……太促狭了！ 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小戚爷之所以能那么笃定那青年不是茹家的人，根本应该是因为他认识对方！ 所以虽然最开始确实是那人跟着他们，但等他们吃完从店里出来，被跟踪者就摇身一变，成了狩猎者。而跟踪者在发现他们直接冲着他过去之后，立刻变得像惊弓之鸟一样，转头就跑。 可惜前门大街这里绝对不是适合跑路的地段，那逛的人多的，你就有很快的速度，也很难充分的发挥出来。 那青年身材一点儿也不高大，跑的磕磕碰碰，偶尔撞到人还会被揪住训一顿，狼狈之极。 相比之下，戚绝反而悠闲的很。看到对方被人拦下来了，他也不着急过去，就站那儿看着。等到对方终于挣脱出来，他才发挥一下自己体质的优势，瞬间缩短和对方的距离，偏偏又不直接把人抓住，充分的让对方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达出来的压力。 猫捉耗子什么的，郝东觉得从今天这一刻起，他要重新认识小戚爷了！ 因为这种磨磨蹭蹭的节奏，他原本担心的饭后跑步然后跑出胃穿孔的情况自然是不会发生了。 不过也因为这种磨蹭，最后小戚爷突然爆发追上那人，然后把人拎到小巷子里教育的场面郝东硬是没来得及赶上。 等他也跑到地方，对方已经离开，就剩下小戚爷一个人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郝东顿时郁闷了，他就盼着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啥那青年要跟踪过来呢，结果倒好，等他到的时候啥都已经结束了！ 小戚爷靠着墙，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郝东心里实在痒痒的厉害，想想最近小戚爷对他的态度明显最柔和，所以说不定他要是问了，小戚爷能回答？ 纠结了一会儿，终究战胜不了好奇心，郝东还是鼓起了勇气：“那是谁啊？” 听到他的问题，戚绝转过脸来。好像是被郝东那纠结的小表情给逗乐了，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惜说出来的话气死人：“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郝东不由瞪大了眼睛：“哎？” 戚绝站直了，开始往回走：“回去吧，这会儿地铁应该挤得略微好些了。” 郝东两步追上去：“等等！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啊？是秘密？” 虽然这么问，但如果小戚爷敢直接承认，郝东绝对不会信。真要是秘密，他相信以小戚爷的能力，完全能让自己毫不知情！ 像是知道郝东在想什么，戚绝只管摇头：“二狗知道，你回去问他。” 郝东怒，小戚爷你是故意的是吧！二狗今晚都已经有活动了，晚上不会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怒是怒了，终究还是不敢爆发，最后只能把自己憋的不行。 73. 被威胁的小耗子 更新时间：2014-01-07 被这人这么一折腾，晚上的时间过的飞快，等郝东意识到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过了晚九点。 眼前的龙潭公园正好关门，游人不算少，从半个多钟头前就在一波波的散出来，到现在门都关了，还有人在往外走。 这个时候，如果是二狗的话，估计就是“精彩刚开始”，但对于郝东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家伙来说，差不多就该是要归巢的时间了。 戚绝无所谓是继续逛还是回去睡觉，不过看郝东的样子，感觉他是想回去了，也就开始找地铁口：“现在正好还有地铁，完了就只能坐出租了。” 市中心这里，出租车贵还是其次，喊起来也特别不方便。 郝东一听地铁时间赶不上会麻烦，也着急回去。可惜晚上吃太饱，这会儿虽然有心想快些往回走，但肚子里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先四处看了找公共洗手间：“我上个厕所。” 人多的地方还要排队，郝东等不及，就往比较旮旯的地方钻，最后还真被他发现一个人不是那么多的小公厕，虽然看上去有点脏，内急的时候也就顾不上了。 戚绝在远远的闻到那股子味道之后就充分表达出了不想靠近的意愿，跑到路口去等着，郝东只能一个人钻进那条路灯都不是太亮的巷子里。 小厕所很破，简直就像是街道整改工程遗留下来的问题户。解决完问题出来，郝东才发现水龙头都没水，正找到地方洗手，后头隔间里又出来个青年，抬头一看是他，愣了一下，立刻凑了过来。 这种公厕，连自来水都不供应了，墙面上原本应该是镜子的地方现在也只是一面空墙壁。郝东看不到背后的情景，就感觉有人靠近过来，他刚条件反射的想去捂自己的口袋防止被偷，后背腰里就有个尖尖的东西顶了上来，随即腰眼上一痛，好像被刀子扎了。 郝东心里一惊，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没防备。 然而想要反击已经迟了，对方显然手段比他高超许多。他刚表现出想要挣扎的意图，对方就仅凭单手制住了他：“别乱动，不然小爷直接让你好好的放放血！” 这个声音一下子唤起了郝东的记忆：“你就是刚刚那个……”之前戚绝逗这家伙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把他逼的跟人大声的当街道歉，所以郝东听到过这个声音。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认出来，那青年也不玩儿神秘了，直接出言恐吓：“既然你知道是我，那应该也能知道老子为啥找你晦气。这是个警告，你，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们，离我们少爷远些！不要以为有那个女人罩着，我们就真的什么也不敢做！” 郝东一头雾水，但根据之前发生的事情，多少还是能猜得出来，这人嘴里的少爷，有很大的可能指的是戚绝。 联想到之前也听说过戚家之类的，虽然应该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郝东还是觉得，瞬间里依然让他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甚至这种不现实的感觉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还身处险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少爷？”所以小戚爷其实是戚少爷？ 那人听到他反问，本来就不悦的语气变得更加烦躁：“少罗嗦，你给我回去告诉秦林，一直扣着我们家少爷，迟早有她的好果子吃！记住没有？” 随着最后那句话，郝东腰上的刀子顶的更进了一些，终于让他忍不住喊出痛来。 只不过郝东原本以为对此肯定不在乎的青年，在发现自己真的把人扎出血之后，瞬间声音却有些慌乱，用力把郝东往脏兮兮的洗手台一推，自己先夺门而出：“总之你就这么警告秦林，我们戚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郝东被推得用力磕到了洗手台，脑袋还撞到墙，痛的眼前一黑。一手立刻捂住了脑袋，另一手摸向后腰，发现果不其然，腰上已经被扎出了血。 厕所的环境很脏，腰上都被扎出了伤口，也不知道对方那刀子脏不脏，看样子保险起见可能还得去医院挂个急诊。 而且莫名其妙被人威胁了一次，郝东的心情也变得低落，扶着头走到巷子里，对方果然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不远处戚绝正在慢慢的晃悠过来，他在路口等了一会儿，直觉郝东速度好像有点慢，不由有些担心。结果刚走到一半，就看到郝东扶着脑袋走出来，似乎在找什么。 因为北京有秦家，戚绝一直觉得这里是可以放心的地方，没想到才让郝东离开自己的视线没多久，就发生了意外，这让他心里顿时也紧张起来。 毕竟敢在这里动手的话，就意味着对方已经打算不再躲在暗处，而是直接站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跑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是那个茹家，他或许应该把女王和二狗都喊回来。 看到他过来，郝东先把糊满了血的右手伸给他看，然后才开口：“大概得去医院了。” 郝东的解释顺序安排的太好，直接就把戚绝给吓到了，一把把他拉到跟前就上下左右的看：“受伤了？是谁？怎么回事？伤你的人往哪儿去了？” 如果真的是那个茹家，看来事情的严重等级算是充分的提升了，那他们必须做好准备！ 只是郝东的回答让他有些哑口无言：“应该就是刚才跟踪你的那个人。” 他回忆了一下事情发生的前后顺序，然后才恍然，自己今天大概就是倒霉催的。 因为那人本来确实已经离开了，至少后来他没再在他们身后发现那人的踪影。可显然那人没跑远，结果阴差阳错，竟然意外的又遇上了。 郝东整理思路断断续续的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讲述出来的同时，戚绝已经带着他找到了最近的一家社区卫生服务站。 值班的医生给郝东把伤口清理干净之后发现其实就是破了点皮，虽然一开始出血量比较大，看上去挺唬人的，但实际上当他们到卫生站的时候血已经不流了。清理干净之后，甚至都不用缝线，上药包扎就完了。 不过鉴于受伤的环境比较脏乱，抽血化验要做，破伤风针也必须要打。 卫生站规模不大，而且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基础设施虽然都有，但确实服务速度快不出来。何况这会儿就值晚班的医生在，验个血都等了半个来钟头才拿到报告。等打完破伤风针，时间已经逼近十一点。 好在血检报告证明那青年基本上应该是没在刀子上动手脚，起码没有什么容易急性感染的病毒。 医生开了诊断书，又叮嘱郝东一定要记得过段时间再去复查――毕竟现在世道也挺乱的，这种来路不明的伤口，虽然很小，但也不排除有可能会感染一些比较要命的病毒，万一有这种情况，早检查早发现也能早治疗。 当然，医生也反复提醒他们一定要去报警，甚至一度都要帮他们打电话了。还是在郝东坚持自己能找到肇事人的前提下，才终于放弃。 这来来回回的，最后也没地铁了，只能喊出租回去。车上也不方便说话，郝东一直憋到俩人回到宿舍，这才把问题问了出来：“那人到底是谁？” 自己都受伤了，怎么也得问个明白！ 戚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松下了肩膀：“进来吧，这些事走廊里讲不完。” 戚绝的房间和他人平时给外人的感觉差不多，简单又冷清，却因为这种过于简单而让人捉摸不透。 房里除了床和一张小书桌之外几乎没东西。衣服都直接叠在旅行箱里，盥洗用具用脸盆装着，就放在书桌上。 整个房间里看起来最豪华的就是中间的加宽单人床。 那是张红木的牛皮床，还是今年的新款，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准备的。和整个房间的基调格格不入，却充分的显示出了做这个安排的人想要他能好好休息的决心。 空调打开，房间里很快舒服起来。可惜这里连张凳子也没有，俩人只能坐在床边说话。 看到郝东注意到这张床，戚绝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比较明显的表情，一丝苦笑：“那人就是送这床的家伙。” 那人名叫潘翔，本身甚至都不是戚家人。他和当年戚绝的母亲一样，是被戚家收留的孤儿。 这些孤儿对于戚家，就等于是从小培养的工具。小时候就会被分类并观察，等长到少年时期，就按照资质往不同的方向培养。 潘翔这人，就属于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典范。被收养的时候还小，那会儿看起来很聪明，结果越长越显笨。等长到十五岁上下，基本上已经被归纳到了淘汰的名单里。 如果他那时候在戚家待的时间还不长，那被淘汰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回到一穷二白的生活里去，再靠自己来努力。 但他是已经进了戚家，而且已经在那里生活了不少时间，这时候再被淘汰，因为知道的已经太多，下场就绝对不是被赶出门那么简单。 其中最差的，还不是被灭口的，而是被当成猪仔直接卖到国外。 这种命运，但凡是个人都不会愿意接受。所以一般正式接受了戚家培养的孩子们，都会拼命努力，以求自己不会遭遇到这种命运。 但资质这种东西确实不是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算同样努力，在一批人中间，也总会有好有坏。当不幸自己被证明是属于坏的那头的时候，淘汰的命运也就等候在不远处了。 潘翔就是在这样的绝境里偶然遇到了偷偷溜出来玩的戚绝，那时候戚绝还是个孩子，能力也还远没到可以被称为小戚爷的程度。但他身份尊贵，即便是潘翔这样的没用小崽子，也是知道他的。 但知道归知道，因为已经充分了解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所以当潘翔遇到戚绝的时候，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对待戚绝，完全没有任何尊重。 因为他那时候心里甚至还期盼过，如果可以惹怒小戚爷，干脆把他就地杀了，也比被卖到国外去做没有人权的苦力好。 可这事儿对于戚绝来说，却就像是康熙帝遇到了韦小宝，俩人不打不相识，等他充分的把潘翔胖揍过一顿之后，潘翔就成了他第一个手下。 75. 成不了老北京 更新时间：2014-01-08 “所以，他现在是代表戚家要把你找回去？” 郝东有些听糊涂了，他怎么记得好像小戚爷是从戚家逃出来的？那他不是应该躲着这些戚家人吗？既然要躲，为什么他的跟班又一副需要他回去的样子？ 说来，郝东倒是没觉得那个潘翔有什么地方会对戚绝造成问题。虽然那人对他是造成了伤害了，但如果对象换成小戚爷，郝东直觉对方一定会乖乖的全心全意替戚绝着想。 郝东的问题像是让戚绝有些意外，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是真的认真在问，小戚爷嘴角终于挂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我是戚家人，家里其实都盼着我能回去。” 毕竟培养一任家主的成本是巨大的，只怕在他逃出来的消息传回本家的时候，家里那些老家伙的脸就全绿了。 当然，也正因为这个成本太大，所以他才有把握，戚家只会想办法下死力把他弄回去，而不是直接解决掉了事。 他运气也算不错，本来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在被整个家族通缉之后，是很难真正潇洒的逃跑的。也就是遇上了秦林，有了秦家在背后隐隐支持，他才会有这几年如同放假一样的逍遥日子。 不过，这样的日子过再久，也不要指望他会生厌。只要本家一天不废除那条没人性的规则，他就一定不会考虑回去。 哪怕到最后连秦林也罩不住了他，他也会再想办法……的……戚绝的眼神不由自主移到了郝东身上，以前自己坚决要和本家作对到底，是因为没牵没挂；如今，自己还能那样无所谓吗？ 郝东注意不到这些，因为他这会儿跟瞌睡开了战。 这一晚上他其实是真累透了，回来之后又先擦洗干净了，身体原本就进入了休息状态。只是心里吊着事儿，所以精神亢奋着，让他睡不着。 现在跟小戚爷把话都说开，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最重要的问题已经解决，精神上也就松懈下来。 这一松动，瞌睡劲儿就上来了。 戚绝刚才稍微出了会儿神，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郝东就开始点头。这会儿戚绝注意到他的样子，刚想开口喊他回去睡，就见这小子身子一歪，直接就躺他床上了。 戚绝推他，结果怎么也喊不醒。想到之前在医院里打过破伤风针，顿时哑然。 虽然当时皮试也没过敏的情况，而且针本身导致瞌睡的情况基本上也是小概率事件，但未必说一定不会有这个可能。何况目前来看，只怕郝东之前身体受到过很严重的伤害，会出现一些非常规的情况也未必不可能。 好在自己房里床够宽，既然这小子已经一闭眼睡死了，那就干脆挤挤吧。 毕竟这种状况，要把郝东弄回隔壁房间让他一个人睡，戚绝反而觉得不放心了。万一他的瞌睡真的是药物引起的，那保不齐的过几个钟头还会出现更多其它症状，那还是留在自己眼皮底下比较保险。 于是第二天早上，逍遥了一夜的二狗回来，惊悚的发现，在自己房里看不到有人睡过的痕迹，但却在隔壁小戚爷的房里发现了郝东！ 看着一路都在用诡异的眼神在自己和小戚爷之间扫来扫去的二狗，郝东觉得分外无力：“你够了啊！” 二狗笑的贼兮兮：“别管我，别管我，就当我是抽了。” 难得这位大爷为了八卦，连尊严都不要了，郝东觉得他已经无法理解这种名叫二狗的生物的世界，干脆把他丢在一边，紧跑两步，直奔食堂。 女王这个小天地建设的好，特别是基础设施，十分完善。聘用的相关服务人员，也十分的到位。 比如他们现在去的食堂，为了照顾这里不同地方人的口味，一个简单的早餐都有许多选择。除了全国各地的口味，甚至还有英式法式的餐点供应。 所以虽然食堂就那么一个，但占地面积不小，就餐大厅也分了四大间，分别放置中西各种不同口味。其中还特设有包厢。 既然来了北京，当然就要吃地道老北京式的早餐。这点上三人没有分歧，于是一起奔了北方类早点的餐厅。 一进餐厅门，郝东就闻到了一股子若有似无十分暧昧的酸臭味儿，显然这里的早餐做的还挺地道。 戚绝对此不置可否，进门直接取了餐盘碗筷就去选餐点；二狗随后进来，一进来就跟狗一样的抽鼻子：“哎呦哎呦，这豆汁儿味儿哟！” 没错，空气里含着的那股子隐隐约约的酸臭味儿就是地道豆汁味儿。 要说北京的小吃点心，那算得上是有深厚文化底蕴。别的不说，就光看名字，那一个个都地方特色的，如果是对帝都不熟悉的外地人，绝对就能直接晕菜。 就比如这道豆汁儿，如果只是顾名思义，非当地人八成会以为是黄豆磨的汁，也就是豆浆，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豆汁儿，那其实说白了就是种废物利用。和专门用泡发黄豆打磨出来的豆浆，俩者单从来源来看，那绝对是天差地别。 豆浆是直接用黄豆泡了之后磨出来的主要成品，豆渣可以拿来做饼；豆汁儿是用绿豆浸泡打磨出来的，最初的来源是绿豆粉的下脚料。 不过这种下脚料里淘出来的美味，经过这许多年的发展，也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么简单了。现在多半都是直接用绿豆制作，通过不断的兑水磨制，以及充分发酵，来获得这种口味独特的风味小吃。 郝东对这些理论上熟悉，但真面对一大桶豆汁儿的时候，还是没能坚持得住。 这玩意儿就像日本人喜欢的纳豆，喜欢的人可以上瘾，喜欢不来的，那简直就是面对毒药。 郝东原本拿了俩焦圈，想挑战一下。如果二狗能帮他打一碗来，他或许也就有勇气尝试一下了。 可惜二狗那家伙手里捧满了碗盏，根本空不出手来，只能郝东自己去。结果跟那一大桶前头站过之后，郝东就再也没有了挑战这东西的勇气。所以说，要想成为真正的北京人，这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早餐也不是只有这一种选择，郝东又往长餐桌走，发现就算只看粥水类的，选择其实也不少。 除了各种花式粥之外，普通的鲜甜豆浆豆花儿也不缺，并且还有面茶跟茶汤。 这两样，又是没办法顾名思义的特色饮品。虽然它们的名字里都带着茶字，但和茶叶冲泡的茶水，那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两样东西，一甜一咸，茶汤是甜醇，面茶则是咸香。 两者其实都是面食，不同粮食的粉，通过不同的方式冲泡，形成粘稠的面糊；再佐以不同的配料形成不同口味。或者是加红白糖桂花，或者是淋上芝麻香酱，总之都是一口喝下，满嘴芬芳，通体舒畅。 郝东看了没一会儿，就把刚才被豆汁儿击倒的食欲又给找了回来。拿了一碗刚出炉的面茶，又让师傅帮忙给冲了一碗茶汤，这才离开粥品类的桌子，转去面点菜品那桌。 还没到桌子边，又看到一个大桶，不过这一桶味道可就馋人多了，那是一大桶的炒肝儿。 女王这基地里的食堂很地道，这捅炒肝儿用料十足，看得出不是随便对付出来的。 郝东他们来的不算早，食堂里吃饭的人不少，那一大桶已经下去了一多半儿。桶壁上挂着的酱汤看去就十分浓稠，桶里的内容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份量十分充足，并且显然熬制的火候也足够。 郝东取个小碗儿，那大勺子一勺就把小碗装满了。肥厚的肠圈儿切成的菱形片在碗里堆了起来，深色的猪肝切了片，在汤里隐约可见。那汤汁浓稠的，简直看起来就像是肝肠都已经完全熬化在里头。 再拿上几个小包子，用手撮一个，就着碗边儿蹭一圈，汤汁挂到包子皮上，一口塞进嘴里，那香的，绝对是十成十的满足。 还有糊塌子，这又是一道光听名字绝对想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的点心，但其实基本上就是一种简易版的煎饼果子，只不过烘的更透，口感更松脆一些。 食堂的饼铛够大，灶头又旺，摊出来的糊塌子金黄松软又焦香四溢，郝东一时贪心，拿了半张。 糊塌子边上又有炸酱面，炸酱面边上是各式烧饼，烧饼边上又是咸甜火烧……等他觉得拿够了，回到三人占了的桌边时才发现，手里的一大堆，基本上估计就要吃不完。 二狗冲他嘿嘿的乐：“小耗子可真乖嘿，知道哥哥就拿了俩碗豆汁儿，这是给哥哥把其余的都拿来了么？” 结果他手才伸到一半，对面斜插进来一只大手，直接把郝东的盘子接了过去：“坐这儿。” 郝东这时候才注意到小戚爷的早饭，竟然是一个四方形，单边长估计得有15公分，高度起码十公分的总汇三明治！配的饮料则是一大杯牛奶！ 看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早饭上，戚绝难得有些不自在：“隔壁拿的。” 隔壁西餐部的厨师大妈特别喜欢戚绝，看他个子高，知道他饭量小不了，每次都会给他特别做一个完整不切开的超大个儿三明治。 他今天本来没打算去西餐部了，但碰巧大妈在门口看到他，于是不得不再次接受人家的好意。 不过其实大妈的猜测还是保守了，并且三明治这东西也没中餐管饱。所以戚绝解决完了盘子里的这个之后，又帮郝东解决了起码三分之一，这才有了吃饱的感觉。 至于二狗，早在戚绝把郝东盘子接过去的时候，就认命的自己去拿其它了。就郝东那一盘子，单填小戚爷的肚子或许还行，要加上他二狗，那绝对是万万不够。 说来，也幸亏这食堂是每月能从秦家拿补贴的，否则单就每天这个规格的自助早餐，只怕就能把整个研究所给吃空了。 75. 走一步看一步 更新时间：2014-01-09 女王回到研究所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她手下负责情报搜集的小组组长姓蒋，和二狗十分熟络，所以在女王回来之前，二狗就已经带着戚绝和郝东在会议室里开始翻资料了。 目前的资料，数量上来说还不够齐全，但已经可以看出一点问题。起码，部分当初那家圣保罗里医务人员的下落有了眉目。 那家医院，普通医护人员的档案资料上最后登记的都是迁离原住所，但这应该是预防被调查而预先做的混肴视线的安排。因为另外获得的几份正科级以上医疗人员的资料上，最后的登记记录全部是一种统一记号。 记号的意思暂时无法确定，但从之前获得的院长的死亡报告来推断，这些多少参与医院内部上层结构里勾当的家伙们的下场，只怕也够呛。 女王敲了敲桌子，不过看起来并不是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这上面登记的迁移地址我已经让人继续去追查，看看能不能从这些人嘴里，先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另外，所有找到的这些资料里，都只有医护人员相关的档案文件，而医院当初具体进行过哪些医疗活动，这部分相关的资料却不在其中。” 二狗立刻反应过来：“那部分资料去哪儿了？” 女王打开手边的指星笔，红点落在会议室后墙上悬挂着的巨幅中国地图的中部偏西位置：“按照目前的线索推断来看，基本上应该是在这个范围内。具体情况还要等一下消息反馈，不过基本上，应该有近九成的把握，是被人藏在青海湖了。” 女王这数字不是随便报的，蒋组长之前让人从那条物流记录开始查，顺藤摸瓜查到了相应的物流公司，然后十分意外的发现，做事明明看起来很严密的对手，实际上在物流选择上十分简单粗暴，所有的工作都包给了这家公司。 有了这条线，往下资料的去处就好找了，很快就落实了三大块区域。 不过这些资料处理过程中，可能是管事手下的二把手，意识到全部依靠一家物流，被追查的可能性太大，所以后来又进行了转手运输。 但无论如何，有了缺口，总比之前要好办的多。目前失落在外的，除了所有医疗记录之外，还有就是部分医院高层的资料。 而如果要搞清郝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么医院高层的资料可以先搁一下，能先把医疗记录弄到的话，应该起码可以弄明白，当时那些人到底在做什么类型研究。 有了这个方向，女王立刻让蒋组长去安排。追踪消息回来的很快，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后手接了这单运输的物流公司是西宁的一家小型物流公司。 这种小公司，在专门的渠道里，要查他们的消息实在很简单，所以很快蒋组长手里就已经获得了青海湖的结果。只不过在最终确定之前，还需要再核实确认一下。女王现在等的，也就是这个消息。 “这事儿很大，”女王最后总结，“我们也不可能全部一口气查清楚，只能一点一点来。目前我比较担心的是，我们这里在查，对方肯定也意识到了我们的行动，那么，他们会打算如何对付我们？” 这种问题二狗有经验：“最简单的就是赶在我们之前转移或者销毁资料吧。” 女王点头又摇头：“这是建立在对方不打算和我们起正面冲突的假设之上的。别忘了，他们手里还很可能有类似生化战士那样的杀手，如果他们打算直接灭了我们，我们所要面对的境况，就将是迄今为止最严重的。” 郝东觉得他有点被女王的话吓到了，一想到有可能晚上睡梦里，就被某种怪物袭击然后一命呜呼，他就觉得自己的喉咙都有些发干。 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紧张，戚绝突然开口：“在北京还是安全的。” 对此，女王倒是显得还算有把握：“除非他们打算完全暴露自己，否则应该不会在这里动手。” 二狗立刻伸了个懒腰：“那就不用担心了，他们要想直接动手，也不用等到现在。既然危险暂时还不会落到头上，有那个时间在这里发愁，不如早点开始做准备，把风险降到最低。” 这话确实没错，与其浪费时间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还不如提前把担心的情况先做好应对计划，将来万一发生了，也能有准备。 既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等具体核实消息过来可能还得一两天，二狗打算先去看一下往青海湖去的器材，以确保一旦决定走就能马上拿到东西出发；女王则要在这两天里想办法先跟家族里的大佬们打下预防针，虽然未必需要马上全部说明，但多少也要能保证未来万一真发生些什么，家里叔伯爷爷辈们不会生气。 相较于这俩人的忙碌，郝东和戚绝再次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郝东对逛街活动不是怎么有兴趣，现在心上压着事情，游览名胜古迹也没那个心思。他倒是挺想抓紧时间再锻炼锻炼自己，可健身房又不能一直去，时间过长反而对身体不好。 结果最后，他发现自己好像又只剩下做饭这件事可以做了。 同样没事干的戚绝对此十分欢迎，甚至还主动帮他借好了厨房，然后点名要吃蜜三刀和糖耳朵，因为二狗上次买的蜂蜜还没吃完，还剩下了不少。 对此郝东很有些担心，这两样都是重油重糖的小点心，要把小戚爷吃胖了可怎么办。 要知道以前的话，小戚爷是绝对不会这么主动的点名要哪种食物的。似乎也就是自从他开始有意识的针对大家的口味来做菜了之后，小戚爷对食物的兴趣才慢慢被吸引出来，乃至到现在，会开始主动要求了。 不过担心归担心，戚绝平时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可靠了，郝东一边担心着，一边又觉得自己搞不好是小题大做。像小戚爷那样的人，做事必然会有分寸，估计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么一想，他就又把那点担心给抛开了，专心准备食物。 其实蜜三刀和糖耳朵，甚至还有蜜箅子、干糖麻花芙蓉干糖等等，用料和做法都基本一致。差别就在于外观，以及最后是过蜜还是直接撒白糖，又或者什么也不多加。 戚绝的目标是那几罐子蜂蜜，那么就得做蜜三刀和糖耳朵，并且最后过蜜的那道工序，要直接用熬好的蜂蜜来替代一般常用的饴糖。 郝东心里计划着，手里也不停，利索的取面和面。 做这两样，面要准备两种，所谓皮子和里子。 皮子面味道是淡的，将来外头要裹上蜜汁。做的时候相对简单些，面粉揉团，兑上老酵，揉透之后让它饧着，发透了就行。 老酵就是老肥，是食堂里常备的直接拿来用。 这种东西，实际上就是另一块发透了酵的面团，里头酵母含量充分，揉入新面团之后可以起到发酵粉一样的效果。 但用这个发面和发酵粉发出来的口感不太一样，手里感觉好的话，老酵发出来面会更韧更甜更香。味道会比用发酵粉发出来的，更加鲜活。 但就算是用的老酵，面里还是要兑一定量的碱。发面不比实心面，不加那么一点碱的话，始终会带着一丝丝的酸，加了碱，就能把这点不需要的味道中和掉。 里子面不用发酵，直接面粉兑水，加入红糖，揉透就行。 案板上撒少许干面，把两种面团都擀开成面饼，皮子面切两份，一份打底，一份盖在顶上，中间则把里子面给铺进去。 所以准备面团的时候，份量一定要掌握好，不然外皮过薄或者内馅儿过薄，口感都会有些受影响。 这之后，郝东一边开小火熬上蜂蜜糖浆，一边开始准备两种胚子。 先是工艺比较简单的蜜三刀。 这个就是把之前准备好的三层面皮切细长条，略微擀薄一下，然后面皮向上一面撒芝麻，再切块。切块的时候讲究前两刀只切开不切断，最后一刀则一切到底直接切断，这就是所谓“三刀”。 不过实际上这切的刀口，更多的是为了容易炸透，以及炸好之后的美观，所以现在很多地方做的蜜三刀，干脆就是先切了小段面胚子，然后自己在面胚上划三刀就完。 胚子成型，油锅烧开到开始沸腾但还没有完全起烟，控制好火候，不要让油锅烧的过烫，把之前准备好的面胚放下去炸。看面皮颜色炸到金黄，捞出来，沥一下油，倒入蜜糖锅里过蜜。 过蜜的时候也要稍微注意一下，看点心开始往下沉了，就必须捞起来。不然时间浸泡过久，蜜的太重，味道会发腻甚至发齁。 糖耳朵略微费点事，面饼擀成差不多五六公分宽的长条，之后要处理的步骤多一些。 先把长条的一边压平，这样长条就成了斜坡型；然后横着切成两三公分宽的段。 这个宽两三公分，长五六公分，一头高一头低的三层面饼，由高的那头往低的那头，中间用刀划拉开来。 这一刀要求两头不能碰，但中间要切断。也就是说，可以利用这一刀，把长条从中间拉开，形成一个上厚下薄的面圈儿。 面圈儿底部薄的那头先往上翻到面圈儿中间，然后厚的那头往下翻，搭上薄的那头，压住。连接点两侧的面圈儿自然围拢，就形成了一个耳朵的形状。 喜欢芝麻的，可以在面胚上撒上芝麻。 然后，起油锅，下锅炸，完了再过蜜，这步骤就又和蜜三刀一样了。 重油重糖的东西，油锅一起，整个厨房里都充满了甜腻的香味。郝东都觉得有些受不了，回头一看却发现，十分享受这种味道的小戚爷，悠闲的靠在厨房门边晒着太阳，眼都闭上了。 嗯，怎么看怎么像只正在躲懒儿的大猫。 76. 所以说刷牙真的很重要 更新时间：2014-01-10 需要核实的消息一等就等了两天。 等待期间，趁着二狗整天在外头挑器械，戚绝帮他把余下的蜂蜜基本都解决了。等二狗注意到的时候，除了对着一堆空罐子运气，别无选择。 这样猛吃甜食，就算戚绝体质异于常人，该有的问题也还是出现了，郝东难得的见识了一回闹牙疼的小戚爷。 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是真要命。 戚绝对疼痛的忍耐度毫无疑问比普通人高许多。 比如普通人摔断骨头就得疼的死去活来，如果是内脏里头有什么问题，比如急性胆囊炎之类的，那基本上都会疼的无法忍受，甚至到神志不清。 可如果是小戚爷的话，差不多急性胆囊炎那个程度的疼痛，也就是让他会皱下眉头。 就是这样的忍耐力，当他的牙开始闹的时候，还是让人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 脸颊都肿了不说，寒暑不侵的小戚爷竟然会不停的冒汗，这已经足够让所有人吃惊――这个“所有人”里，除了女王一队的，还包括了研究所健身房里的教练，食堂里的西餐大妈，门前值班的大爷，以及蒋组长和他手下所有员工。 因为打从戚绝出现在他们面前起，这些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看到戚绝表现出和普通人接近的样子！ 结果这个事情动静就闹的比较大，甚至潘翔都知道了。 那时候郝东一门心思想要拉小戚爷去看牙医，但戚绝出于某些顾虑，死活不肯去。 女王向来不管这类事儿，虽然这次出问题的是小戚爷，她也只是关心了一句，得到戚绝“没事”的回答之后就不再多注意。 因为在女王眼里，一个成年人，管理好自己的健康是很基础的技能，不应该需要别人多操心。 至于二狗，那家伙还在因为那几罐子蜂蜜赌气，根本指望不上。 郝东好说歹说，怎么也说不动；想要武力镇压，又实在是有心无力。都快想着是不是干脆做点什么好吃的，然后里头下药，把人迷晕了弄出去，就接到内线电话，说肠线胡同那门那里有人找。 郝东跑出去一看，发现居然是潘翔，吃惊不已。 潘翔倒是一点也无所谓，不要说能有一丝曾经威胁过郝东的尴尬，连态度都还是趾高气扬的，压根就没把郝东放在眼里。 看到郝东出来，他直接塞了一个纸盒给他：“拿去给我家少爷，他的体质不能去普通医院检查，吃这个应该就没事儿了。” 郝东这会儿已经知道，潘翔当年因为是戚绝直接开口要过去的，等于是跟戚绝绑在了一起。戚绝逃离家族之后，这小子也被戚家赶了出来，让他来找戚绝回去。 换句话说，戚绝一天不回去，他就也只能陪着一天在外头晃。 所以，在试图劝戚绝回去的人里，这家伙绝对是表现积极的一个。 可惜小戚爷决心坚定，压根不为所动，结果这潘翔就挺可怜儿的，也跟着在外头闲晃了这些年。 而且后来他还被烦的不行的戚绝给想办法甩了，顿时连生活来源都断了。幸亏他当年在戚家也学了不少东西，这才不至于沦落到饭都吃不饱的地步。 这次也是巧，他也是满世界无目的的晃荡着找他家少爷，刚到北京，结果在大前门人群里突然发现了他家少爷的身影，自然立刻黏上就不放了，甚至不惜做出威胁敢站在他家少爷身边的人的举动。 不过郝东觉得，不管潘翔曾经对自己做了啥，他以后再遇到这年轻人，还是应该谢谢对方。 因为后来他才知道，戚绝的体质虽然十分强悍，但也因为这种被改造出来的强悍，对于一般普通的医疗用品，会产生很大的排斥过敏。在别人是良药，在小戚爷身上，搞不好就会变成毒药。 “小戚爷是绝对不能被人注射药品的类型，”说起这个，二狗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担心，“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有回偷听秦妞儿的电话听到的。总之小戚爷跟咱们其实都不一样，这点你还是注意起来比较好。” 好在与众不同的小戚爷在吃了潘翔送来的药之后，情况立刻好转，只不过脸色却有些臭。大约他也猜出来了，潘翔手里不可能有药，这应该还是戚家通过潘翔的手送过来的。 只是明知如此，也不能拒绝，因为他的身体情况只有这一种办法才能医治，这让他很憋屈。 一直以来他都努力小心不让自己受到严重的伤害，就是为了避免有朝一日必须要向家族低头，结果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贪嘴而破了誓言。 从那天之后，郝东再也不敢做太多甜的东西给戚绝吃了，戚绝自己也更加注意一日三餐之后必刷牙。而他们的身后，潘翔这条小尾巴又悄悄的粘了上来。 女王得到的确切消息比他们之前期待的要更详细。 那家接手了那批医疗资料的小物流公司就开在青海湖渔场附近，接了那次单子之后，公司就关了，工作人员不知去向。 不过因为当时湖水还是封冻期，他们和渔场的工作人员商量过一些凿冰的事情，所以从渔场方面倒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那家物流公司根据客户的要求，在拿到资料之后，安排了密封箱，然后请渔场的工作人员做了冰面向导，把两箱子的资料运到湖心位置，给沉了下去。 虽然具体的沉入位置没办法弄到精确的坐标，但大概的范围已经确认完毕，当地近阶段的天气状况资料蒋组长也准备了，探险队随时都能安排打捞。 二狗听完最新资料，若有所思：“所以说茹家也打算要保存这批资料，是这个意思吗？” 女王沉默不语，戚绝考虑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的开口：“有另外的可能。” 这回郝东突然反应快了：“也有可能是引诱我们过去的诱饵？” 女王摇头：“不，不是我们，是你。这批资料沉湖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但要安排好这些事儿，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完成的。除非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们整个探险队，否则我们应该都只是因为你才被牵扯了进来。” 女王的分析让二狗想到了另外一些事情：“小耗子啊，看来你以前的身份应该也是非富即贵，或者是专业从事运动的。不然他们把资料沉湖，还不是普通的湖，一般人不可能有那个人力物力去打捞，当诱饵也就没有意义了。” 郝东还没反应过来，戚绝再次开口：“所以这个可能性不高。” 郝东：“……” 好吧，他的思路经常跟不上队友的反应，这说不定也是因为他记忆受损引起的！ 不过二狗的联想和戚绝由此得出的结论确实感觉比较靠谱，那么更加有可能的就是那批资料里应该有关键性的东西，这才会让茹家宁可冒着会被别人拿走的风险，也要把它们保留下来。 思路理清，二狗积极宣布：“既然如此，那咱们计划不变，就去青海跑一趟吧。” 女王别的没有意见，唯独对机票有一定的要求：“往那个方向飞的航班，二狗你这次订机票不许再只挑便宜的。” 往大西部飞的飞机经常性会遭遇晚点以及不提供餐点的情况，票价太便宜，到时候出问题了就是没事儿找事儿折腾自己。所以尽量应该订比较大的航空公司航班，而且最好是从北京首飞的，因为返航机的话，很可能来的时候就大误点。 北京到西宁，就算完全准时，也得在飞机上待将近三小时。二狗这次也不敢对付了，认真挑了一下，才订好了票。 西宁是座大城市，但地理条件限制，人口密度却不高。改革开放之后建设的越来越好，如今看去，已经是座十分漂亮整齐的现代化都市。 而且这里位于青藏高原，海拔高，温度就低，夏天的时候平均温度都不会高于20c，尤其适宜度假。 郝东他们来的时间，如果按旅游的角度来看，还略微偏早了一点。 六月底七月初的时候，青海湖都刚解冻没多久，他们从北京登机的时候是迎接盛夏的状态，到西宁下飞机，一下子就回到了初春。 女王他们都是常年各处跑的，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难得的是，郝东这个理论上来说，因为失去记忆所以可以看作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对于这种情况似乎也十分适应，完全没有初来乍到者吃惊的感觉。 二狗觉得稀奇：“一般旅游者如果是第一次到西部，通常就算做了再充分的心理准备，也会觉得出乎意料。小耗子你倒是适应良好嘿？” 郝东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能傻笑：“兴许我跟这里比较合。” 戚绝从他们后面慢悠悠晃过去：“死心吧你不可能是藏民。” 听到这话的郝东和二狗都是一愣，接着二狗立刻爆发出响亮的笑声：“哈哈哈哈我擦！小戚爷你居然会说笑话了！虽然很冷！” 戚绝一脸正经的看过来：“我实话实说。” 这句辩解毫不意外的引来二狗更加夸张的大笑，戚绝觉得没必要再跟这个间歇性抽风的精神病人争论，长臂一舒，把郝东勾过去：“走，秦姐在喊我们。” 于是正张大嘴哈哈笑的起劲的二狗，还没来得及笑完，就直接掉了下巴。 一直“偷偷”跟着他们，在飞机上还试图申请加入女王探险队的潘翔凑过来：“狗爷，您下巴掉了，捡捡？” 二狗：“滚！” 郝东没发现身后二狗和潘翔的小动作，他被戚绝那一勾给吓到了。 小戚爷身高破一米九，郝东才一米七出头，这一勾，和二狗的勾肩搭背不同，他立刻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抱进了戚绝怀里一样，心跳立刻不由自主的跟着变得剧烈起来。 西宁今天的天气很好，高原城市特有的仿佛透明一样的阳光洒满大地。 机场外的路面整齐宽阔；建筑因为是新的，看上去十分整齐美观；极目远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正是美好的时节。 面对这样的景色，被戚绝搭着的郝东渐渐不再那么紧张，反而开始觉得整个人都有种飞到了半空里的飘然感觉。心里甚至隐隐的，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77. 守株待兔 更新时间：2014-01-11 出机场的时候，女王走在头一个。 她的手机一下机开机就有电话接了进来，接听完之后，她就站在航站楼出站口外等。 郝东他们在行李带边上等托运的行李出来，耽误了不少时间，出来发现女王在等着，全都围拢过去。 女王脸上似笑非笑，朝他们晃晃手机：“猜猜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但是从女王的表情上推断，应该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只是他们才刚在这里落地，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要说郝东，二狗脑子都没转过来，最后是戚绝突然开了口：“我们要去抓人？” 刚到地头就要去抓人，郝东相当吃惊，十分不解的看向小戚爷。女王似乎也很意外戚绝居然能一下就猜中，略微有些讶异：“你听到我刚才的电话了？” 小戚爷五感都比一般人强，虽然刚才距离有点远，但说不定他真能听到？ 戚绝有点黑线，虽然他的能力确实很逆天，但千里眼顺风耳这种事情还是比较玄乎。尤其机场这里无论内外，环境都很嘈杂，随时都有很多人在进行交流。虽然地方真的不大，但他也确实不可能在机场里听到机场门外女王打电话的声音。 “不，接我们的车来了。” 外头车道上，一辆毫不显眼的灰车身吉利suv悄悄滑过来，郝东不认识，但戚绝和二狗都很熟悉，那是女王在这里的情报人员活动专用车。 这种车在全国各大省会城市里都有安排，基本全是黑车，车牌就一套的，一礼拜一换。 同时这些车在当地的公安机关系统里有内部挂牌，对应的车和司机都会拥有一些特权，算是对女王探险队给国家支援的一种回报。 一般情况下，这车是不会出现的，既然出现了，就说明有需要他们队伍出动的任务。而且眼下看起来，不是女王主动把车喊来的，那么就肯定是之前的什么安排，这会儿有消息了。 之前的事情虽然零零碎碎的，但笼统归纳下就不难发现，还拖着一个尾巴等待处理的大概就只有那个茹家的身份不明的钉子。 两方面情况一合，再加上女王的态度，不难推测出结果来。 至于为什么二狗没能反应过来，说到底还是小戚爷异于常人，他说话的时候那车还在外头公路上慢慢往这里过来，以二狗的视力，那时候还看不清车。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在他们跟前，司机没下车，只是把车门都开了，包括后门。女王自顾坐到副驾位置，二狗和戚绝把东西放到车后，才带着郝东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郝东他们才开始了解事情起因。其实说起来也简单，那就是那人好巧不巧，就在郝东他们从北京上飞机的时候，他在西宁这里被发现了。 蒋组长留在这里的负责人立刻把消息反馈回去，但那会儿女王正好在飞机上，电话打不通。 蒋组长权衡了一下，干脆让他们一方面紧盯不放，另一方面立刻安排人手到机场。等女王他们抵达，可以直接把女王带去和盯梢的人回合，直接把那家伙拿下。 “所以至少我们可以确认一件事，”女王一边从车里带给她的武器盒子里往外拿零件拼装手枪，一边总结，“我们追查的方向对头。” 和对方的人反复路线重合，只能说明他们在做的事情应该相差不大。 而且他们刚到南都的时候，那家医院的资料应该还没搬完。现在他们中间几乎没怎么停歇就到西宁，结果发现对方的人也在这里。那么就是说，很有可能，对方从南都搬出来的资料，目前也在西宁。 所以，既然已经发现了对方的踪迹，这次，就尽量想要把人给逮住才行了。 郝东在二排座位上听女王介绍，听的一愣一愣的，心里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因为之前的经历，他觉得那人没那么好对付，总觉得对方十分善于逃跑。如今他们才获得消息俩钟头，就这么扑过去，好像十分没把握啊？ 二狗再次把倒到他身上的大包推开，艰难的从后排座上直起身来：“别担心，虽说发现踪迹是不过两三个钟头前，但他们应该是已经根据线索追查了一阵子了。否则，你以为靠巧合就能遇到被跟踪对象？” 西宁虽然不算很大，但好歹也是有两百多万人口的省会城市，而且本地少数民族混杂，各色人等都有，真要躲起来，十分容易。 那家伙这次化名王奔，被发现的地方是在城西区边缘往湟中方向的公路加油站里。不过车子并没有把他们带去和目前监视的人员汇合，而是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一栋市区居民楼前。 和这栋居民楼隔开一条小马路的对面有一家小旅社，根据调查到的情报，王奔就住在那里。今天应该是出去办事了，晚上会回旅馆，所以他们可以在这里守株待兔。 西宁市这些年建设的不错，城市整体规划的比较好，现代化程度也很高。又有十分有地方特色的藏传建筑以及伊斯兰教建筑错落其中，放眼望去很有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而且高原气候下温度偏低，呼吸间感觉十分清凉。郝东一行人都没有心脏方面的问题，虽然这里是高海拔城市，也没有出现不适应的情况，反而觉得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下车后没多久，他们就都进了居民楼里的监视单元。 监视这活儿其实很沉闷，屋子里本来有两个人，加上司机就是三个。在之前的几个钟头里，都是他们轮流盯 现在多了郝东一行，屋里一下子有了七个人，轮流的名单里立刻加入了二狗和戚绝。同时后方牌局也开了出来，总算可以不那么无聊了。 郝东不太擅长扑克，看了一会儿，干脆还是蹲到窗边去。这会儿是戚绝先盯，郝东决定去学习一下。 其实这活儿没什么技巧，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耐心，其次要知道嫌疑人的长相并且有好的视力。 另外遇到这次这个王奔这样的家伙的话，还需要监视人懂一定的化妆技巧，能分辨出来对方有没有乔装改扮。 不过好在女王的人已经缀住那家伙了，只要中间不出纰漏，等他回来，就算换了张脸都不用担心。 郝东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午饭是在飞机上解决的，份量一般，到这会儿其实都开始有点饿。 所以当他坐到戚绝身边，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不是小戚爷跟他说话，而是一声绵长的“咕噜噜”。然后他就发现，小戚爷的耳朵红了。 原本监视的俩人在陪女王和二狗拖拉机，司机比较机灵，听力也比较灵敏，立刻站了起来：“你们饿不饿？厨房里有馓子，也有奶，要先吃点吗？” 奶是鲜羊奶，有股子味道，能接受的人会十分喜爱，胃口浅一些的人喝不惯，不过屋子里七个人都没不适应的问题。而且那是早上产的了，虽然放在冰箱里，也总要热过再喝才能放心，口味问题也就不大。 馓子是原盘搬上来的，郝东记忆里的馓子还是天津一带大麻花那样大小的，乍然看到这一大盘，吃了一惊。因为那一盘馓子估计足有六七十公分高，盘子的直径目测也得有三十公分以上。 馓子是种由细小的面条子跟麻花一样拧成直径十来公分的粗条，再用这粗条一圈圈盘起，最终形成一大盘的油炸面食。 厨房里的这盘顶上已经被吃掉了一些，剩余三圈多些，也还有三四十公分的高度。 吃的时候，直接从那一大盘上头往下掰下一截，泡一下热羊奶再吃，有股子高原特有的风味。或者牙口好的话，直接吃也可以。 不过这东西油炸的，比较腻，那司机把奶和这一大盘端出来之后，之前监视人里头一个就干脆打了个电话到楼下的小吃店里，订了七份酿皮，又要了三斤白条。 白条其实就是手抓羊肉，做工很简单，贵在食材地道。 本地的羊肉和东南地区的品种不一样，又是高原水草养大，肉质紧致，细腻喷香不觉膻味，肥而不腻。配上大蒜，那一口下去香的，就算是和尚，估计也会忍不住想要尝一尝。 另外的酿皮则比较费工夫。 酿皮当地人喊成让皮，其实就是凉皮。 这个东西基础是面粉，用温水揉成光滑面团之后，准备凉水，然后把面团放进去不停的“洗”。 面团在被洗的过程中，会在清水里不断的释出淀粉质。面团被反复的洗，一直到淀粉质全部被清洗出来，沉淀到水底，而面团本身则变成了坑坑洼洼充满小孔的一小团，也就是洗出面筋了，才算完成。 这之后先把混着淀粉的水过滤一遍，把杂质漓清。接下来就是等，等水里的淀粉完全沉淀，到能把上层的水取出为止。 从和面开始到最后沉淀完成，这就得大半天的时间。所以一般来说，做这个都需要隔天就准备材料。 等淀粉能取出了，一头先把面筋铺开上屉蒸； 沉在水底的淀粉去掉面上多余的水分，另外加适量的清水和食用碱，调匀之后倒入专门的酿皮锅，同样上灶蒸。 因为加入了食用碱，蒸好的酿皮颜色会发黄，而面筋则是纯白色。蒸好的酿皮取出切成长条，和面筋两样搭配，色泽就会十分吸引人。 当然吃这个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吃，拌上了面筋的酿皮条，上面要淋上辣椒油。 这个辣椒油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炒。 起热油锅，放干辣椒，蒜泥，盐，花生碎，翻炒到香味都出来，取出凉一下，浇到酿皮碗里。 点上香油，调少许醋，在加一点芥末，搅拌一下，这才算成品。 送来的酿皮份量很足，一碗看起来能有半斤都不止的样子，酸香麻辣，那香味儿是相当的刺激食欲。 只是一口下去，郝东和女王都瞬间酸了鼻子红了眼眶，眼泪不受控制的就往外流。就连戚绝，一口之后也很长时间发不出声来。 女王的那三名手下因为在这里待的时间够长，已经完全适应了当地的口味，吃的十分迅速，看他们的样子就让人觉得馋。 二狗口味重，虽然也觉得被狠狠的刺激了一把，但这种刺激对于他来说绝对是良性的，从他也是越吃越快的动作就能看得出来，这东西是对了他味儿了。 果然他十分钟就解决了那一大盘，放下盘子后长出了一口气：“呼――真他妈爽啊！” 78. 等他自投罗网 更新时间：2014-01-12 相较于二狗的狼吞虎咽，郝东和女王就显得文雅的多。不过这个文雅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女王最后甚至剩了一大半解决不了，二狗居然也不嫌弃，就直接帮忙给清扫了。 郝东抱着一搪瓷缸的老白开，半天，才终于把自己的那份酿皮给吃完，就觉得嘴唇和舌头都已经没知觉了。 那搪瓷缸还是当年的老货，一缸子能装两斤老白开的那种。郝东一盘酿皮吃完，水也喝光，然后接下来一个小时都没消停。 好在这段时间里也没有需要行动的地方，跟踪那头给回来的消息，那个王奔在湟中县和另外俩人碰了头，然后就跑去嗨皮了。 这架势，看起来那应该是同伙，跟踪的人员通过远距离采音器零星探听到一点消息，似乎是后半夜才会有人来旅馆这头跟那个王奔接头，所以他们现在也不急着回旅馆，反而在市里玩了起来。 “有人要跟他们接头？能是干嘛的？”二狗有些隐约的猜测，但是吃不准，“往这里进来交通不是很便利，难道他们的资料是公路运输的？” 如果走公路，那最后几批从南都出来的资料，到达时间似乎应该就是这几天里。 女王点头：“很有可能，所以我们现在绝对不能打草惊蛇，只要晚上能把人逮住，事情就能明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大家一直到晚上都没敢离开监视的屋子。 西宁地势高，偏西北，又是高纬度地区，六月底的时候，也没有夏令时给调整时差，太阳到了晚上七点，还亮的跟东南城市的四五点钟似的。 监视本来就是个枯燥的活儿，如今还要随时听取外头跟踪的汇报。偏偏那汇报都是关于被跟踪人到什么大浴场，什么大酒店，什么ktv之类的，就是一点儿也没有回转的打算。 人都有叛逆心态，具体来说就是，越意识到不能做什么事儿，就越是想做什么事儿。 这会儿被关在屋子里，几个钟头下来，其他人还好，二狗情绪就有些暴躁。牌也打不下去了，一会儿就到窗边探一下头，盯着一直不下山的太阳，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啥。 那司机比较会判断情绪，看了眼时间，提议不然出去吃晚饭，顺带可以看看风景。 结果二狗眼睛刚亮起来，女王一句话就把他又砸回了原型：“这人很重要，不要做可能造成功亏一篑情况的事情。” 眼看着出去是没可能了，二狗只能把一腔郁闷全都发泄在食物上。晚饭的时候让小司机喊了一大锅的羊蝎子汤，连汤带水用电锅装了上来，插上电源，吃火锅。 反正西宁高纬度高海拔，最热的天气里平均气温也才十五六度，是素有夏都美誉的清凉城市，在这里随时都能毫无顾忌的享受火锅的美味。 羊蝎子就是羊大梁，也就是羊的脊椎骨。 这里吃的羊肉，基本是以绵羊居多，肉质细腻嫩滑，入口即化。羊蝎子本身连骨带肉，虽然是处理羊肉之后剩余的下水一类，但因为风味独特，自古以来就有很多种吃法。 比如酱羊蝎子，香辣羊蝎子，甚至老北京传统食品里还有专门的羊羯子火锅。 羊羯子和羊蝎子指的是同种食材，不过那是清汤锅。到了大西北，清汤就不带感了，必须辣的过瘾才够味儿，麻辣羊蝎子，吃到一身汗，才叫舒爽。 不过有鉴于下午的经验，小司机在喊火锅的时候，还是关照了一下，让锅汤里少放辣，另外再配辣酱过来。 羊蝎子锅本身做起来不难，重要的地方在于选材和配料。 羊蝎子有普通蝎子和专门吃肉的肉蝎子的区别。 肉蝎子是准备给爱吃肉的人的，肉多，啃着能吃到东西。普通蝎子肉没那么多，但骨头厚，炖起汤来，反而更香。 郝东他们喊的依然就是楼下小店里的家常菜羊蝎子锅，也不是特别的肉蝎子，就普通的绵羊脊椎骨。 大骨头斩成小段，在滚水里焯个几分钟去血腥，捞出来，清水冲干净。 选上好的葱姜草果，辅以花椒桂皮胡椒孜然入油锅翻炒到香味出来。如果偏好麻辣的，可以多加花椒；喜欢香味浓厚一点的，可以再多加一点香叶。 炒香的辅料里，羊蝎子加进去，继续翻炒，直到羊肉香味儿出来，把所有肉骨头连同香料一起，换到砂锅里。 砂锅里放没过羊蝎子的水，撒足够的干辣椒，开大火先煮开。煮开之后面上会起浮沫，仔细把这些浮沫撇去，然后下生抽和料酒，火调小，开始炖。 炖的时间不能偷工减料，说要一个钟头，四十分钟就绝对不行。炖的中间添加老抽，让肉汤味道和颜色更加浓郁。 火候炖到足够了，起锅放盐，撒香菜，这就算好了。 这道菜做法其实不难，就是费点功夫。另外还需要注意的是，盐一定不能放太早。 盐这种东西，对肉质会产生刺激性。猪肉鱼肉可以先放盐调味，那会让肉质更紧凑却又更滑嫩有弹性；但如果做羊肉，炖的时间不够就放盐，反而会让肉质变硬，变成煮不烂。一旦弄成那样，口感就差了。 所以盐一定要到最后，肉已经炖烂，才能放下去。 不过现在的小吃食店，一般都不会这么花功夫，毕竟炖汤也要费煤气。 所以郝东他们要的这个锅拿上来一看，虽然同样也是香气四溢，不过在郝东这个专业的眼里就很明显，那羊蝎子不是小火炖出来的，而是高压锅压出来的。 因为小火炖讲究的就是那个炖字，用很低的温度，一点点把肉骨头里面的味道和营养都熬出来，所有的美味都溶在汤里。汤鲜，里面的骨肉也鲜，吃到嘴里，有股活泛的劲儿。 可如果是高压锅压出来的，整个就烂在一锅里，汤还是可以很鲜，但骨肉会变得没有味道，也没有嚼头，因为全部烂了。 这家小店还算比较有职业道德，没有完全用高压锅全程。应该是开始的时候压了一下，看骨头开始酥软，就换到锅子里炖的。所以除非是专业级的饕餮，否则味道里头的差别倒也没那么容易能被吃出来。 既然是火锅，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羊蝎子汤。 跟着汤一起上来的，还有大量丰富的配菜和小料。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本地特产的羊肉，肉质细腻，肥瘦适中，光看就能看得出，肉的质地十分之好。 其余还有羊肚羊筋，羊蹄羊腰子，羊心羊血羊肝羊肺。虽然都是杂碎，但处理干净，去除过于浓烈的血腥味之后，下锅涮来吃，味道极为鲜美。 羊肉吃腻了，还有本地特产的干板鱼。这种鱼以往是以本地特产的湟鱼而闻名，如今湟鱼已经属于保护物种，市面上的干板鱼究竟是什么取料就不好说。只能保证，味道还是不错的。 本地有大量回民，所以猪肉类制品反而不多。小司机点菜的时候没特别要大肉，送上来的生鲜菜里，荤菜就基本都是鱼羊类，其余还有一些鹌鹑蛋和家禽下水。 除了荤菜，素的和豆制品类的也不少，毕竟他们有七个人，而且个个胃口都不小。 菠菜生菜油麦菜，豆泡面筋金针菇，土豆白菜宽粉条，小玉米冻豆腐黄豆芽都有不少，甚至还有一些鱼丸和蟹肉棒。 最后则是一大盆主食，西北地区特产的面片儿。这是用来在火锅最后，下到锅里吃的。 面片儿顾名思义，就是面粉做成的薄片。 这是种有着悠久历史的食物，制作简单，吃法也省事儿，下面片所用汤头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灵活选择。基本上，除非是完全只吃干菜一点汤都不接触的，否则都能在自己喜欢的汤头里下面片吃。 其实正经来说，曾经正宗的面片儿都是需要靠手工来揪的。 其中一种名叫猫耳朵的，南北闻名。那就是揉好了面之后，搓成长面条，然后用手揪出小剂子，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搓，成为微微打卷儿的小面片，直接下到沸水里，煮开之后捞出来，配上鲜汤食用。据说连当年的乾隆帝都吃的赞不绝口。 这种吃法，发展到现在，真正会用人工手工来揪的很少了，而会地道揪面片技术的老师傅数量也在日渐减少。虽然家庭里日常吃面片还有不少人会自己来揪而不是完全依靠买成品，但绝大部分的店家，都会置备一台小型的面片机，完全依靠机器操作。 这也就导致一般餐饮店里卖的面片这种食物，如今没有什么口感可讲究。 因为大家都是直接机器生产，都是一样大小的方形菱形片，没了手工的那种自然随性，也少了一点面食经过人手之后才会挥发出来的特殊香味儿。 不过好在西北地区的面粉本身质量很高，这点差别也能多少弥补掉一些。还是那句话，不是专业级的老饕，也不会讲究到这个程度。 一屋子人，除了女王全都是大男人，锅子插上电，里头汤水刚翻滚开，羊蝎子就被捞掉了一多半。空出来的空间，大家七手八脚往里头放配菜。 小料除了比较清淡的芝麻酱和花生酱，另外还有专门重口味的辣油酱，也有偏鲜甜的豆瓣酱和海鲜酱，基本上都能找到合自己口味的蘸酱。 配着鲜辣爽口喷香扑鼻的火锅，一边捞一边往嘴里塞，一群人吃的热火朝天满身出汗。 那羊蝎子质量确实好，麻辣味儿十分劲道，却依然能吃的出羊肉的细嫩，以及骨髓里的芬芳。勾引的吃的人嘴里被辣的不停呼着气灌饮料，结果刚觉得不太辣了，就忍不住去捞第二碗。 其它配菜也够新鲜，份量又充足，像鲜豆芽这些，卷着辣汤入口，口感爽脆畅快，不用多的调味就能让人胃口大开。 不过就算是这么吃着，大家手里的事儿也不敢耽误，窗边始终留着一个人注意着对面旅馆的情况。 等天渐渐黑下来，一锅羊蝎子肉都被捞光，配菜基本都被干掉，面片儿也差不多一人一碗塞下肚，汤也加到第四遍味道都开始淡了，通讯里终于传来了消息：“他们返程了。” 差不多时间里，正好轮到去窗边监督的二狗也注意到，几十米开外的街口，有一辆非本地牌照的车开了进来。 79. 瓮中捉鳖 更新时间：2014-01-13 郝东他们所在这栋楼门前的这条街路面不宽，也就五六米，可以算是条小巷子了。 那辆外地牌照的车慢悠悠的往里头开过来，一直到开过了对面小旅馆门前，在隔壁楼下停了下来。车里下来个人，穿过对面去，买了两付肉夹馍，又回了车里。 王奔那头这会儿才开始打道回府，这辆外地牌照的车看样子应该就是他们要碰头的。车里的人就买了两份饭，那应该也就顶多俩人。 这头两个，王奔那头三个，一共五个人。屋里大伙儿略微松了口气，他们有七个，加上跟在王奔后头的两人，九个人，想堵对方应该问题不大。 毕竟女王虽然是女性，战斗力也很可观；郝东虽然可能暂时战斗的话还派不上太大用场，但可以把他留在战局外观察全局，防止对方趁人不备偷溜。 不过以防万一起见，行动前大家还是把武器分配好了。虽然这里是闹市区，真要有什么动静，开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是刀子之类的，多少也能起一定的作用。 戚绝已经提前下了楼，他要负责解决车里那两个。 本来大家还有些吃不准那辆车是不是就是目标之一，但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虽然有车厢阻拦，但对于人在二楼，和那车距离不超过五十米的小戚爷来说，还是能听得到。 既然能确认对方的身份，也就不需要多耽误什么，小戚爷二话没说就下楼了。能先把那两人制住，一会儿他们和王奔接触的时候，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正面交锋，能在戚绝手下走几个回合的，就都是身手不错了。 车里这俩，其实也就是普通快递员，只不过接的这一单活儿比较不普通。 戚绝潜到他们车门边，俩人都没发现。直到看到后车门突然开了，才惊讶的转头去看。然后驾驶座上那个就直接被拍晕了过去，副驾驶座上那个则被欺霜逼住了咽喉，大气都不敢喘。 应该说，茹家的人还是很清楚“在普通的环节上利用普通人”这样的做法最容易迷惑对手的视线。如果不是戚绝比较特殊，等这俩人和王奔那头汇合成功，局面的混乱程度有很大可能会变大。 比如这两个快递员被王奔那伙人当作人质胁迫女王这边放他们逃走的话，女王这头就肯定会变得束手束脚。 而现在，这个可能性不存在了。清醒着的那个快递员被戚绝的气势震慑住，主动就把他们所知道的给全说了出来。 他们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因为他们是在兰州才接的这单活儿。运送的东西就是车后头那个密封的纸盒子，至于里头是什么，他们不知道；纸盒是从哪里寄出来的，他们也不知道。因为邮寄单子上什么也没写。 他们只是接到组长突然给的安排，让往西宁这里跑这一趟。甚至在下午进西宁市区的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要把东西送去哪里。 只是不久前，才突然收到一个隐藏了号码的短信，让他们往这个地点过来，等到十一点的时候，把纸箱给小旅馆里204的客人送进去。 听这快递员交代完，郝东觉得，他们的运气好像很好。 因为对方的安排显然是很有目的性的，而且考虑的很详细，对于每个环节的控制也很到位，没有意外的话，根本很难抓住他们的行踪。 如果女王这里的手下们没有偶然发现那个王奔，进而牢牢的咬住他，那么他们就不可能知道，这人原来在这里还要接手什么东西。 虽然说事情能到这一步，总有它的必然性，比如这里的人一直都在调查。但说实在的，如果没有突发的今天偶然间发现了那家伙的情况的话，那人在这里拿完东西估计就走了，那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遇到，就不好说了。 天赐良机，当下二狗带着两个监视者里头姓浦的那个，和车里的快递员迅速的换了衣服，冒充快递，等在了车上。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但整个西宁夜生活也才刚开始。这种时候，确实很容易完成接头。 因为太多的视线充斥了整个城市的角落，普通的送件收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如果要对这样的普通行为进行干扰，反而会因为举动特殊而引起别人注意，进而受到阻碍。 不过有了冒名顶替的身份，这种不容易就变得容易了起来。 十点过几分的时候，街道的另一端出现了一辆出租车。这条街不宽，那车开的也不快，慢慢的和二狗蹲着的送货车擦身而过，在小旅馆前停了下来。 车上走下来三个男人，为首的一个和当初赵政提供的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另外两人看起来比他更高大一些，看不出是做什么的，但绝对不像一般的混混。 缀在他们后头的女王手下已经绕到了旅馆北面。 这家小旅馆除了临街的大门之外，在楼的北面还有一个后门，他们就是去堵住那里。当然，同时也要提防对方会从旅馆楼上窗口直接逃跑――这事儿因为知道了具体的房间号，立刻变得容易起来。 既然时间约好了是十一点，虽然嫌疑人已经出现，二狗他们还是按兵不动，假装一个人也没有认出来，继续等着。 果然那三人进去旅馆之后再也没往外走，一直静静等到十一点，二狗和小浦抱上车后座那个纸箱子，大大方方的从旅馆门前走了进去。 那箱子里的资料不是医疗人员档案，也不是实验记录，而是圣保罗突然关门之前三个月的用药记录。 估计茹家也想到了有心人完全可以根据这些记录推断出来那里那三个月在做什么，所以这些资料也不能留着，得处理。但这类记录在他们自己核对实验步骤的时候肯定也有用，所以也不能直接毁尸灭迹。这才特意做了安排，往这里运过来。 旅馆里头地方不大，只占了房子的三层，三层以上都是普通住户。 204在二楼楼梯上去拐角的地方，靠北的屋子。小浦怀里抱着纸箱，二狗大大咧咧的过去直接抬手敲门：“快递。” 女王带着小司机，跟在二狗他们后头。 小司机到了二楼没有停下，直接转上三楼。他的任务是去三楼按住电梯，让对方不能利用那个通道离开。女王则亲自把守在二楼楼梯口，如果有人打算从楼梯上突围，就得先尝尝她的厉害。 戚绝单独一个人绕去了建筑后面，和另外两个守后门的汇合，然后沿着墙爬上了二楼。与其给对方从二楼窗口破窗而出的机会，不如他们主动从二楼破窗而入，彻底断了对方的退路。 只有郝东和另外一个监视者大李一起等在大堂里，以防万一对方真能从二楼突围，那么他们就要在这里阻拦住对方。而且他们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如果服务台里对于一会儿的情况做出什么过激反应，比如报警，他们也必须想办法阻止。 郝东进来的时候，心里十分紧张。不由又把他的小镜子给摸了出来，捂在手里，偷偷许愿：“一定要成功啊。” 走在前头的大李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刚想问他在嘀咕什么，就听楼上“砰”的一声巨响，显然是发动了。 要说二狗那头，其实他还是十分小心的。敲完了门，他就闪在一边，让抱着盒子的小浦站到门前。 结果王奔一伙儿十分警惕，从门上猫眼里看了下不算，开门的时候安全链并没有取下，先从门缝里往外确认。 小浦是下午才过来监视的，他们不认识，一时倒是没发现什么破绽；但是一边的二狗，那王奔在南都做司机的时候，还有在医院废墟里的时候，都看到过他，立刻反应过来不对，马上就要关门。 二狗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把门关了，只能立刻一脚飞踹，直接把门链给踢断。大门向里砸到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王奔转身就跑，他的两个同伙却同时冲了上来，似乎是要帮他抵抗。 与此同时，戚绝也从窗口飞身而入，欺霜在半空里划出一道银光，直接点到了王奔的胸前。 不过他的两个同伙没那么好解决，那俩人似乎是当地的藏民，身材高大，力气也十分惊人，仅仅一人，就把二狗和小浦一起拦在了门口，另外一个立刻转身过来救助王奔。 女王这会儿也跑到了门口，可惜小旅馆房间地方实在狭小，三个人堵在门前，她就算想帮忙也很难插手。最后她只能拔枪：“停下，不然我开枪了！” 只是她的话才出口，就听到房间里突然发出了连续两声痛苦的“啊”，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房里看去，就见王奔和另外那个帮手全都躺到了地上，两人的膝盖竟然全都被子弹打烂了。 这个变故实在太出乎意外，戚绝站在窗边仔细往外看，但附近是居民区，各种干扰实在太多，没有明确的目标的话，要找到子弹来源实在不容易。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枪打到那两人身上之前，完全没有察觉附近有不对劲的原因。 堵在门前的大汉在发现自己的同伙受伤之后，顿时有些愣怔。 他和他兄弟其实是受王奔雇佣而已，之前王奔告诉他们的是他是个古董商人，最近收了些比较麻烦的东西，有人在追杀他。所以他雇佣他们兄弟俩当保镖，和他一起跑一趟青海湖。 刚才二狗闯进来，他们以为是追杀王奔的人，这才立刻动手阻挡。但眼下对手显然已经得手了，他们没有尽到做保镖的职责。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的思路一下子滑到了奇怪的方向：这么一来任务黄了，他们俩兄弟的报酬就没了？弟弟还受了伤，还被人抓住了，接下去会怎样？ 想到这里，他突然发了狂，大吼一声，扭头就要跟二狗拼命。 80. 临时收编 更新时间：2014-01-14 二狗被这人的声势吓了一跳，随即也火大起来。刚才是门前地方太小施展不开，这会儿因为房里的变故，人都已经站进来了，他就不信还干不过这大个子！ 女王这会儿也已经跟了进来，那头戚绝一时找不到开枪的人，已经返回到屋子中间。 王奔相对比较弱，被打烂了右腿膝盖之后就一直躺在地上。他另外的那个保镖比较彪悍，本来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打算去给哥哥助阵了。被戚绝一脚扫到，只能继续趴着。 女王笃悠悠的绕过还在比划的二狗和藏民老大，走到躺在地上的两人跟前，皱眉：“这家伙在嘀咕什么？” 那个王奔一直在“哎呦”，嘀嘀咕咕的是藏民老二。戚绝凑过去仔细分辨了一下，有些吃不准：“他们好像只是受雇。” 女王扬眉：“不是一伙儿的？”这俩藏民换了普通汉族人的打扮，而且似乎会讲点普通话，乃至于女王的手下在跟踪的时候没敢靠近，都没发现问题。 这会儿大哥丹巴还在跟二狗干架，弟弟旺堆则已经意识到这次遇到硬茬子了，估摸着汉人听不懂藏语，正用方言咒骂今天运气差。 没想到对手能听懂他们的话，他立刻不敢再开口，怕再说错什么，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 其实藏民很多心地都比较单纯，这兄弟俩也是。因为拿了王奔的钱，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没想过丢下雇主自己先跑。 丧失了战斗力又面对强敌的旺堆是有心无力，暂时压力没那么大的丹巴就还在努力的反抗。比起特别会见风使舵的小混混们，有职业道德得多。 不过丹巴是很敬业，和他放对厮杀的二狗心思灵活，一听到说他们其实和王奔不是一伙儿的，立刻就跳了开去：“等等！兄弟，这王奔不是好人！” 不少藏人的是非观念很明确，他会接受雇佣，通常也是认为雇主是好人，这才会接单。 王奔雇佣他们的时候，编造的故事里，把自己说的极为可怜。说是自己被人骗了才收了不该收的东西，所以他想把东西送到青海湖去。因为那里的寺庙里有他的朋友，他可以请对方把东西收去供奉起来。 这种借口，如果是汉人，十个里能有十个都不信。但藏人有信仰，对于某些事看得很重。在他们的观念里，供奉一类的事情，是不能随便乱说的。这就跟像佛祖许愿一样，随便乱说却做不到，是会遭到天谴的。 这个王奔，本人长了一张还算清秀的脸，看起来不像坏人，所以立刻就把兄弟俩骗住了。 二狗喊出他不是好人之后，丹巴还试图为雇主辩护：“你血口喷人！” 二狗嘿嘿笑，刚要开口，女王比他更快的插话：“他向你们撒谎，那个男人手里的箱子就是他所谓的‘古董’，你们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不是说了真话。” 刚刚的时间里，戚绝已经和旺堆简单的交谈了一下。旺堆认为他们做的没错，他们知道的事情，一点也没保留就说了出来。 一旁的王奔还试图去阻止旺堆，被戚绝一掌劈在后颈，直接晕了过去。 小浦在大家有所行动的时候，牢牢的抱着怀里的箱子，因为他今天的责任就是看护好这一箱子文件。 毕竟这个王奔从之前的接触来看，就是个很狡猾的人，箱子本来就被他们从底部挖开看过了，如果里头东西换的太多，他们也担心会被对方一眼认出来。 不过现在看来，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对方对他们的了解。所幸有不知道哪儿来的援手，这才让事情一下子变的简单。 丹巴听二狗那么说，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手里的攻击倒是确实停了下来。 二狗两手都举了起来：“你去检查，我保证不偷袭。” 丹巴又哼了一声，像是表达他一点也不怕二狗的偷袭，然后才扭转头去查看小浦手里的箱子。 箱子里当然没有什么古董，全是文件。本来丹巴或许还会再怀疑一下，但是他之前恰巧听到过王奔跟谁打电话，一直在说文件。这会儿联系起来，十成里就信了有七八成。 一看丹巴确实动摇了，二狗也放松下来：“你要还是不信，一会儿跟我们去楼下，我们还有证人能证明王奔是对你们撒谎了。” 那俩快递员还在楼下快递车里绑着，到时候把他们的短信给这位藏人兄弟看，会比转述更有说服力。 女王这会儿也大概看出来二狗打的什么主意，看看地上还在昏迷中的王奔，似乎先从他的保镖入手询问确实要更好一些。因为这个王奔在受到盘问的初期，肯定不会立刻配合。 王奔和旺堆膝盖都被打穿了，现在房间里局势差不多掌握住，女王立刻让楼下的人上来，给地上俩人包扎。 另外她还让郝东他们又开了一个房间，既然打算一会儿要先跟丹巴兄弟问清楚情况，自然就要跟王奔这里分开问才好。 因为有了意外的援手，郝东他们在楼下听到的动静倒是不大。 之前二狗踹门的那声巨响让服务台里的小姑娘紧张了一下，但因为再没有后续，在大李刻意的打岔之下，很快小姑娘就把这事儿给丢开了。 这会儿他们终于要了一个房间，人小姑娘甚至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不过也是，任谁遇到问了十多分钟都还没要定房间的客人，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郝东他们上楼的时候，戚绝却从二楼窗口离开了。他一直没放松警惕，始终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这会儿才终于发现有比较异常的情况，于是立刻追了出去。 丹巴跟着二狗下了楼，见到了快递车里的两名快递员。听过他们的说法之后，终于明白过来王奔是真的撒了谎，立刻表现出了对这位雇主的厌恶。 其实王奔实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他一开始就老老实实说需要拿的东西是文件的话，这会儿顶多给那藏人兄弟俩留下个做事神神叨叨的印象，但绝不会给人抓到把柄。 可惜他一开始就选择了撒谎，而谎言这种东西，一般来说被印证过一次，撒谎的人在别人眼里就很难是会说真话的形象了。 确认了王奔骗人，又看到女王他们很认真的对待旺堆的伤口，又是消毒又是缝合的忙碌了好大一通，处理的很妥当。丹巴心里最后的防线也终于放下，把他们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兄弟俩自己开了家保镖公司，而王奔三天前通过网络找到了他们，只是当时只是接触了下，并没有说定要雇佣他们。 然后今天下午，突然他们就接到了王奔的电话。后来约了见面，发现这个王老板很大方，请他们一起跑一趟，开口就给了两万的价码，而且立刻就付了一万现金的订金。 兄弟俩听王奔说的可怜，又见他出手大方，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两下里一拍即合。那王奔还十分上道的请他们吃喝玩乐了一圈，这才回了旅馆。 正因为王奔表现的很好，他们才觉得这个王老板应该是个好人。二狗他们出现的时候，见到他躲闪，这兄弟俩立刻就顶了上去。 女王反复问了几遍，确信他们是真的所知不多，顿时有些失望。不过好在他们有一件事是清楚的，那就是知道那个王奔下一站要去的地点。 基本上，目前对于探险队来说，有了下一站的确切地点，也就解决了眼前最大的问题。本来最怕的就是那王奔在这点上拒不开口，现在倒是不用再担心。 问完了话，按女王的意思，就可以放这兄弟俩离开了。结果反而是他们自己，对那个目的地里到底有什么起了好奇心，强烈要求希望能捎上他们。 这情况有些不普通，因为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通常肯定都是想尽快离开。 但联想到这兄弟俩都有那个魄力开个保镖公司专门把自己租借出去，这会儿为了满足好奇心，想要跟着跑一趟什么的，好像也不是完全的不可思议。 于是对于要不要收这俩人，探险队里分成了两拨不同的意见。 一波女王为首，认为可以收，反正这兄弟俩其中一个已经受伤了，自己队伍整体的武力够，不怕他们折腾；另一波二狗为首，认为眼下这种情况，少生枝节为妙，毕竟这俩人来路不明。 郝东作为经验不足，能力又有限的一员，无法参与话题讨论，于是女王和二狗，一比一战平。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戚绝回来了。还带回了他的猎获物：潘翔一只。 这家伙从出机场就被小司机给甩了，但他记性不错，把当时那车的特征以及车牌号给记了下来。 虽然那车是套牌的，但一路上过来并没有换过牌子，潘翔一路耐心的询问过去，终于被他慢慢摸索到了这里，也算是十分不易。 可惜他不可能是刚才帮忙打冷枪的人，戚绝之所以把他拎了回来，纯粹只是不希望看到他继续在自己附近跟个游魂一样的晃荡。 进屋之后，戚绝立刻被迫要做立场选择。 结果小戚爷从容不迫，淡定的听二狗把前因后果解释完毕，只丢下一句话：“你们决定，我去看看那个王奔。” 对于这个主要人物他还是很有兴趣的，特别是上次竟然眼睁睁让对方从自己跟前跑掉！ 因为小戚爷的态度属于无所谓，也就是不支持不反对，既然不反对了，女王一锤定音，藏人兄弟暂时就加入了探险队的行列。 81. 另类逼供 更新时间：2014-01-15 藏族兄弟的问题好解决，这头的王奔却如意料之中的一样，是个老油条。 他对于自己说出去了多少事情，还有多少事情肯定没说过，十分清楚。想要用“你的手下已经全招了所以你也招了吧”这种招数对付他，基本没可能。 这人身上东西也不多，两张假身份证，一张上头名字是王奔，另一张上头名字是李浪。 对此，二狗直接撇嘴：“看这假名字就不是好人，又浪又淫奔的。” 结果那人还还嘴：“小老弟，你这分明是淫者见淫，怎么能说我名字不好呢。” 二狗火上来，直接一巴掌把他给扇闷。 另外这人的东西就只剩下几千块钱现金和一张空卡，随身的衣物都只有身上那一套，以及一包一次性内裤。 那张空银行卡让丹巴兄弟彻底倒戈向了女王这头，因为他们据此看出，这个王老板虽然许诺两万，实际上也就给的出一万而已。那么如果他们帮他把任务完成了，接下来会怎样，实在不好说。 藏人实在，不喜欢说谎的人，就连拿他们的钱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干脆把那一万又还给了王奔。 对此，二狗十分开心：“不要和钱过不去啊，管它是谁那里来的，是怎么来的，钱就是钱！” 王奔已经又晕了，不能再反驳。 有鉴于这个王奔死不交代，又不能把他丢着，处置起来就比较麻烦。因为不仅仅是他们，还有赵政那头也在追查这人。 赵振就是二狗的炸药引线，一提到这名字，二狗就跳脚：“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带着民警同志来跟咱要人，咱又不能违抗国家命令！” 那人身上明显有东西可以挖掘，在搞清楚他都知道些什么之前，可不能让公安的同志把人以诈骗罪之类的罪名给带走！ 但是人在他们手上，相信风声肯定已经出去了。赵政甚至已经给二狗去过电话，不过被二狗掐了。 所以他们也不能留在原地等人跟来，只能先把这家伙带上，往青海湖方向赶过去再说。 好在有丹巴兄弟俩做向导，起码大方向应该不会错。 这次因为多了不少人，二狗不得不在原先一辆车的基础之上又加了一辆。只是因为是临时加车，没办法弄到同样一台牧马人，最后来的是辆路虎。 不过这样一来，女王倒是满意了。毕竟太整齐的话很引人注目，现在这样，更容易装扮成普通游客。 两辆车，一辆坐了女王一行四人，外加王奔和丹巴兄弟；另一辆全部堆了装备，由之前的小司机游民侠开着，跟在女王车后。 两辆车一前一后，慢悠悠的出了西宁市区，沿着公路一直向西。渐渐的，眼前的景色开阔起来。 郝东之前只在飞机上大致看到过青海这里的高原地貌，那时就十分吃惊，因为那种观感相当奇特。 和普通丘陵地区或者平原地区都不同，这里的地面，看上去就像大幅的抽象派民俗画，清晰的线条划出同样清晰的板块，层层叠叠堆砌起来。 同时山峦叠嶂，从飞机上往下看，与其说是看到了这里的地面，还不如说就仿佛看到了实景的三维地图。 现在是六月底的天气，正好燕飞草长的日子。一片片地表一眼望去是无穷无尽的绿色，其中山谷间又点缀细细的银线，那是纵横仿如大地血管一样的河流。 当时飞机上所见的景象让郝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如今随着车队一路向西往青海湖方向进发，路上的景象更加的冲击着他。 这是一种仿佛洗涤灵魂一样的经历。 同时也是对自身审美观的巨大冲击。 如果从没有来过大西北任何地方，是无法想像那到底能壮阔到什么程度的。 任何电视摄像机的广角镜头都没办法真正表现出这种壮阔，即便是电影，也很难完整的传达出当你身临其境时候才能拥有的那种体会。 虽然这里是高原，但并非如想象中一样，触目所及全是山。 事实上，因为是高原，这里的道路，和远处的山峦，在视野里的感觉上，是高度基本持平的。甚至，如果遇到下坡的情况，公路还比远处的山脉更高。 所以一眼望去，除非是正好行进到两座山脉之间，否则眼前的景象一定会十分的开阔。因为人本身就站在高山上，向远处眺望。 他们上路的时候是早上刚过七点，天甚至还没完全亮。 一路往西开去，就见身后投射过来的朝阳金亮到透明的光芒照在不远处的山头上，那山顶竟然奇异的仿佛镜子一样闪闪发光。 脚下顺着公路望出去，是大片的高山草甸，茂密的植被丛里，间或错落着星星点点的黑白灰色，那是当地人放牧的牛羊群。 视野所及，最远处的天边，巍峨的大山连绵成片，郁郁葱葱。然而它们看起来全都没有天空来的高远，在一望无际如洗碧空的笼罩下，真如同世外的仙境。 偶有云层开合，阳光从中漏出，光柱从天穹直射大地，让人错觉那就是去往天堂的天梯。 郝东被震的话都说不出来，两只眼睛根本来不及看。二狗这个到处跑惯的家伙对此却已经麻木了，趁着和戚绝调换开车的空当里，他竟然从后座很少的行李里挖出了一个便携式的迷你烧烤架，在车上弄起了肋巴。 那烧烤架是真的十分迷你，直径也就够一次烧烤一块羊排。 羊排是买来的已经腌渍好的半成品，直接拿出来刷酱上烤架就行的那种。 这种烤肉，其实和土耳其烤肉很相似。 首先用盐姜葱花椒孜然，起油锅爆炒到香。然后加料酒生抽煮开，把洗净切好的羊排先入锅煮到半熟。 这一步其实就是提前腌渍入味，同时确保烧烤的时候肉不会中间烤不透。 煮好的羊排取出来之后，刷上特制的烧烤酱，就可以开始烤。这种酱每家都有自己的独门秘籍，二狗现在用的，则是郝东帮他调的。 以普通面酱打底，加咖喱、孜然、盐、糖，以及二狗那里还剩下的一点点蜂蜜，调和到一起，入油锅滚过一次，就算好了。 用料虽然简单，但因为郝东对材料的配比掌握很到位，二狗把这罐子烧烤酱打开，香味儿就立刻充满了整个车厢。 车里其他人也就罢了，一大早的早饭大家都吃的很饱。唯独王奔，闻到这味道，就算心里不乐意，还是控制不住的吞咽起了口水。 他昨天陪着丹巴兄弟逍遥了一下午，也没正经吃东西。晚上回旅馆本来是打算吃点的，但是当时想着先交代事情，结果耽误了。 后来被抓住，因为怎么也不肯开口，女王他们也没时间拷问他，干脆就直接拖上车走人，这期间大家很有默契的完全就没提要给他吃东西。 到现在，他已经饿了快十二小时了，虽然暂时还不至于有什么问题，但很久没经受过这种折磨的他，闻到食物的香味，还是遏制不住的嘴里开始分泌唾液。 二狗瞥了他一眼，只当没看见。羊排取出来，刷酱，开烤。烤架虽然很小，但羊排更小，很快浓郁的肉香就散发了出来。 这羊排本身的滋味吃的就透，烧烤酱也够味儿，二狗为了追求更香的效应，还在里头添了一把芝麻粉。加热之后，那香味儿浓的，就算众人都吃过了早饭，也忍不住有些发馋。 至于苦逼的王奔，他内心里早就已经开始泪奔，肚子里更是连续不断的发出了咕噜声。要不是从被抓开始，他的行动就一直受制，这会儿就算是抢，他肯定也得抢一块肉来吃。 可惜抢来吃什么的都是美好的想象，现实依然是他只能一动不动的看别人吃。一开始他还能勉强撑着，到后头二狗烤的多了，基本上车里人手一块，唯独不给他吃，他终于忍不住恶狠狠开了口：“你们虐待俘虏。如果我死了，我朋友一定会给我报仇的！” 二狗折腾半天，就为等他这句话。立刻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营养液和一次性注射器：“看到没？您放心，您哪，死不了。” 这意思就是，命会给你吊着，就让你清醒着挨饿！当然，这之后会不会落下胃病之类的，就不在大家的考虑范围内了。 这招很阴损，王奔的脸色顿时白了不少。但暂时他还没有完全放弃希望，只是立刻闭了嘴，不再多说话。 二狗本来也没指望这一顿吓就能把这种老油条制服贴，看他不说话，知道这阶段效果应该已经到了，吃完了手里的烤肉也就不再继续弄。老老实实的把烤肉架收拾起来，车里弄干净。 要不是为了折腾王奔，女王根本不会同意让他在车上弄烧烤，他要整理不干净，估计回头女王能撕了他。 郝东全程围观，直到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嘴巴都吃惊的张大了。 他听说过各种拷问的方法，什么满清十大酷刑之类的，还有现代的心理战什么的，结果眼前突然出现活生生的一幕集合了酷刑（不给吃）和心理战（还不给死）的逼供戏码，他却硬是花了点时间才明白过来！ 只是明白过来之后，才觉得这还真是相当有二狗特色的逼供法。饭桶果然是饭桶，连想个刑法都和吃有关！ 结果他还没吃惊够，就听到驾驶座上小戚爷突然悠悠的来了一句：“口水下来了。” 这次郝东反应速度极快，立刻闭拢嘴巴，然后用手去抹两边嘴角。等他发现上当，驾驶座上的小戚爷已经闷声笑了有一会儿。 发现自己被当笑料了，郝东自然要抗议，戚绝则不理会他，继续默默开他的车。 只有女王，视线从王奔身上离开之后就落到了戚绝和郝东之间，淡然神色里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 抱歉这章景色描写有些多…… 可是写到那里有点控制不住了，因为回忆起那边的风光，那真的是……洗涤心灵的震撼 郝东设定上因为记忆丢失，这算是第一次西北，面对那样的景色，应该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所以还是增加了这部分内容_(:3∠)_ 而且虽然描写了不少，可真的不如实景万分之一啊……大家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那边走走看看！ 82. 不断壮大的探险队 更新时间：2014-01-16 郝东他们这一路，目的地是青海湖。不过青海湖很大，他们又不是去旅游的，计划里会先去鸟岛，找个旅馆住下再说。 从西宁过去，路上的时间其实不长，虽然现在限速比较厉害，那也就几个钟头。公路都是新的，虽然临近旅游季，但这里地大人稀，路况依然优良，并不会拥堵。 其实路要好走，走高速更方便一些，不过一出西宁市区就上高速，实在很容易被人追踪，所以最后女王还是决定，依然只走普通公路，虽然这样一来耗时会比较长。 好在二狗他们之前也因为各种原因往这头跑过不少次，都认识路，倒不怕走国道把自己给走丢了。而且他们人手够，过一阵子互相交换一下开车，也能避免长距离行车的疲劳。 要说这个长距离，不是指车在路上跑的时间太长形成的疲劳，而是这里的路况比较特殊，一个人开上几十分钟，就容易产生精神分散的情况。 因为这里的路，动不动就是笔直笔直的一条，跑半天找不到拐弯的那种。再加上附近也没有车流，太过单一静止的环境，对司机其实相当考验。 稍微一个不小心，注意力就会分散，每年因为这种原因直接滑下车道出交通事故的都不在少数。 后头车里的小司机游民侠常年在这一带跑，对这样的路况比较熟悉还算好，因为他有应对办法；二狗他们毕竟不是经常过来，开个几十分钟就换下手，更安全一些。 当然，这几十分钟停一下，其实还有其它的意义。 王奔已经被饿的很惨，而且很渴；并且他从被抓住起，到现在也没能上过一次厕所。 其实这会儿他倒是有点觉得饿着可能算不上太糟糕的，因为如果之前吃太饱的话，这会儿一定会着急想要排泄。 但就算之前什么都没吃，这会儿膀胱里也有了不小的压力。 然而这一路走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车里的人轮番下去解决问题，这种机会却始终没有落到过自己的头上，渐渐的，他就咂摸出味儿来了。显然对方这不仅是要饿他，还打算憋他。 要说下三滥手段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也拿来搞过不少人，但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始终不是能让人愉快起来的事情。 而且更可恶的是，就算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实在憋不住了就干脆就地解决，让这帮家伙的车上也脏一把，对方结果也准备好了套给他钻。 再又一次换手把方向盘交给戚绝之后，二狗钻到了车后前头，拿出一瓶矿泉水摆在了王奔的跟前：“渴了吧？” 王奔警惕的看他，他一点也不相信二狗会好心给他水喝。 二狗则一脸无所谓：“我劝你最好快点喝了，因为一会儿你要是憋不住了，还得靠这小瓶儿解决问题。” 王奔疑惑了两秒，随即醒悟，顿时一脸怒意。 二狗火上浇油：“你不用也行，一会儿要是弄脏了车里，我就给你把裤子都扒了，直接套塑料袋。” 王奔开始还无所谓，但是一眼扫到女王之后，脸色就不好看了。 牧马人车型是四座的，不过车厢内部很宽大。二狗本来准备这辆车还得带行李，所以是直接改装过，除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后头的座位都拆了。 这会儿行李堆到后面的路虎上去，这车里就挤了七个人。 郝东体质最差，大家怕他车开一半出现高原反应扛不住，就把他摆到副驾上。好歹开窗吹吹风也能多少缓解下不适。 二狗和戚绝轮流驾车，轮不到的时候，就到后面和另外四个人挤。 所有后车厢里，现在挤了足足五个人。 女王和二狗就正好在驾驶座后头，王奔被丹巴兄弟一左一右的挤着，坐在靠后的位置。虽然似乎应该和女王有一段距离，但实际上，那不过也就一米多点。 无论在郝东他们眼里女王的本性是如何，在外人比如王奔的眼里，女王还是个气质美女。 如果二狗的威胁当真，他要被扒了裤子在下身就套个塑料袋什么的，一车都是大老爷们的话也就罢了，在美女的面前，这就实在有些惨无人道了。 王奔天人交战了一会儿，颤抖着手拿住了矿泉水瓶。但终于还是没能狠下心去喝，只是紧紧的攒着，手背上筋都起了。 二狗看他表情，对于恐吓的效果还算满意，最后抛出橄榄枝：“你看其实你完全用不着受这罪，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了，立刻，就能恢复正常俘虏待遇。你再考虑考虑哈，欢迎随时投诚。” 要这么折腾人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如果这会儿是在女王的小王国里，二狗早就有几十种办法能让对方开口。实在不行，还能找催眠师来。可惜现在是在一辆什么条件设施都没有的车上。 他威胁王奔的时候看起来是挺有把握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也着急。赵政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到时候王奔就得被带走，他们必须在此之前问出一些内容来。 这种时候只能打心理战，只希望王奔的心理承受力不要跟他的抗审讯技术一样强。 二狗这头嘀咕，郝东再一次听的目瞪口呆。戚绝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刚忍不住又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眼角瞥到到有状况，立刻踩了刹车。 郝东被急刹车甩了一下，惊讶抬头看出去，发现原来是一大群羊，大约打算换片草场，于是直接从公路下方走到了公路上，开始横穿满路。之前就是头羊突然窜到了车前，才让小戚爷踩了刹车。 这种情况其实也算经常发生，不过一般来说牧民也会看车辆行驶情况来判断什么时候过马路。只是这里的公路实在太有迷惑性了，刚刚戚绝就在不由自主的分神注意二狗对付王奔的事情，导致车速略微有所下降。 牧民卡着时间把羊群赶上来，等发现不对，立刻让羊群掉头已经来不及了。反正他们也不怕羊被撞死――真被撞死了开车的自然得赔――于是干脆直接过马路。 郝东还是第一次在那么近的距离看到绵羊，眼睛立刻瞪到了最大，手机也取了出来，抓紧机会咔嚓个不停。 绵羊这种动物，近看其实个头都很大。尤其是公羊，一身厚重的毛，十分有气势，头上还有绝对可以算作武器的弯角。如果车子质量差些，发怒的绵羊是真有可能把车门都顶坏的。 不过小羊就相当可爱了，跟中等体型的狗差不多大，一身卷卷毛，跟大绵羊一样，五颜六色，混在羊群里，跑前跑后十分活泼。 而且大约小羊有大羊帮忙清理，大羊身上的毛多半看起来还有些脏，小羊却每只都很干净，特别讨人喜欢。 羊群数量很大，不多时整辆车就都陷入了羊群的海洋里。前后左右都传来咩咩的叫声，还有羊好奇的把脑袋探进他们的车厢里研究一番，最后他们不得不把车窗都关上。 骑在马上的牧人扬起手里的马鞭向他们示意，努力驱赶羊群加快速度，不过由结果来看这种劳动比较徒劳。羊群依然用着它们自己慢悠悠的节奏缓缓的往前走，等整个羊群过完，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小时。 这期间游民侠的车子也一样被陷在了羊群里，但他位置比较靠后，基本是属于在远处观看的状态。 只不过他传过来的消息却让人有些在意，他给女王发了条短信：“后面好像有车在跟踪我们。” 女王看到短信立刻就把电话打了过去：“怎么回事？” 游民侠一直以来的分工都只是开车，对于跟踪反跟踪这些事不是很精通，所以也吃不准：“就是一辆车，一直跟在咱们后头。我开始觉得他们大概是同路，但咱们中间停几次，他们也跟着停几次，我觉得可能不太对劲。” 如果有人跟踪，那应该不是赵政那头的，他那头要来，估计就是大张旗鼓的直接找上门了。其他人的话，女王看了王奔一眼，难道他们估算错误，这家伙其实很重要，所以茹家派人来救人了？ 女王刚想吩咐游民侠仔细观察下，驾驶座上的戚绝突然打开车门，从羊群中间挤了出去：“我去看看。” 一般情况，戚绝是不会主动这样跑出去查看的。他这一行动，顿时女王和二狗都紧张起来：“难道来者不善？” 车里瞬间进入了备战状态，二狗也坐到了驾驶座上，准备随时倒车回去支援戚绝。 结果几分钟之后，当羊群离开公路，小戚爷手里提着个人，也回来了。那人不是别人，还是潘翔。 之前在旅馆里，戚绝把他逮住之后就丢在那边的房间里，后来他去看审问王奔，之后就把潘翔给忘了。 既然他自己都没记得这个手下，当大家准备出发的时候，二狗自然也就把这小子给丢在了旅馆。 没想到这小子这次决心十分大，竟然花好几百包了一辆出租，一直缀在他们后头。游民侠昨天晚上没怎么注意这小子，今天两车距离又有些远，也就没能认出来。 这家伙的执着连郝东都觉得实在佩服，二狗看清是潘翔，顿时也乐了：“哎呦，你小子对你家少爷这忠心真是，啧啧，这是千里随君不离不弃啊～” 女王只觉得想扶额，眼看着这小子也甩不掉，自己的探险队似乎又要多出一人来了。 好久没出来放风的小剧场： 《关于改装牧马人》 曾经有一辆八成新只有两千多里程的牧马人摆在二狗面前，二狗却不懂得珍惜；等他把后座全部拆掉之后，他才后悔莫及…… 郝东：你不要难过啦，为了让车厢容量变大，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二狗：早知道还要多租车，我就不出这个冤枉钱了啊！ 郝东：现在改装了也挺好啊，大家都能坐得下。 二狗：可是多了一辆路虎，不改装也能坐得下啊！分俩人去后面车里就行。拆个座位不少钱的啊！ 郝东：可是那样会很挤。 二狗：现在就不挤吗？后头塞了五个人！你小子反正在副驾驶座上无所谓…… 戚绝：郝东。 郝东：哎，在！ 戚绝：走了。 郝东：哦，好！ 二狗：喂！我话还没说完！你们不要自说自话啊！等等！喂小戚爷你就开车啊我还没上去啊！！！！！ 83. 终于招了 更新时间：2014-01-17 潘翔最终被丢去路虎里给游民侠作伴，车队再次上路。而这会儿，王奔的脸色绝对不好看了。 他觉得他大概要忍不住，可是操蛋的是，他只有一瓶矿泉水。也就是说，就算他无所谓，那他也得先把瓶子里的水喝了，才能有个空瓶可以用。 但是二狗之前提醒过他了，他这一路上就只有这一瓶矿泉水。如果他不是拿来喝而是直接倒掉，回头渴了也没人会再补贴他一瓶。 王奔内心里激烈交战，最终在口干舌燥腹中空却还要忍受膀胱的压迫，并且同时左膝盖上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的多重煎熬之下，决定多少松一点口，至少让自己略微舒坦一些： “我、咳咳咳、我告诉丹巴他们的、地点不太对……” 这个时候正好是换到二狗开车，他一听就乐了：“哎呦，您这是打算开口了？”可惜他刚换过来开车，立刻换回去太麻烦，只能把折磨犯人的乐趣留给小戚爷了。 结果小戚爷完全没有任何折磨人的胃口，直截了当：“说。” 王奔对这一行人挺了解，知道这个看起来沉默，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人，实际上说不定是这些人中间最不好对付的。所以这种时候，最好是乖乖按对方说的做。 不过就算他想配合，这会儿的身体条件也让他没办法再忍受，只能先苦哈哈的求戚绝：“能不能，让我、先、先解个手……” 戚绝动了动身子，刚想回头让二狗停一下车，二狗先从前头丢了个空瓶子过去： “看在你愿意争取表现的份上，给你用这个。你说你不早表现下，不然刚咱们路过那家私人加油站，你还能好好解决下问题。” 这话不说也就罢了，一提起来，王奔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之前死扛着，其实也就是因为有想在半路逃跑的心思。 他知道这一路总会有一些小的加油站和公厕一类有人迹的地方，甚至像之前，突然遇到牛羊群过马路那种情况。如果他能抓紧机会在车里制造出动静，就有可能趁乱逃走。 可惜他雇来的保镖丹巴兄弟俩，一点也不在乎他们曾经有一下午一起吃喝玩乐的交情，把他看得死死的。别说制造动静，连开口大声喊一下都做不到。 结果弄到现在，他不得不先低头。 不过他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十分明显的表露在明面上就是，看到二狗丢过来的瓶子，立刻低头抓住，很好的把脸色隐藏了起来。 因为两只手被牢牢的捆在了一起，动作上自然十分不方便，同时他还拿眼睛去瞥女王。 女王自然不会理会他，只转过脸去看窗外。倒是戚绝，看到他贼兮兮的样子，直接寒光凛凛的欺霜就横到了王奔面前：“不要做多余的事。” 欺霜是戚绝的母亲在一次任务中由某处古墓里获得的上古神兵，连材质都是现世难觅。这种兵器上，往往煞气很重。车里空间狭小，戚绝一把它亮出来，立刻有种整体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度的感觉。 王奔不由一个激灵，立刻老实了，乖乖的低下头认真放水，完了把瓶盖拧好，还十分脑残的想要双手捧给戚绝。 小戚爷立刻喝止，同时提醒他不要转移重点：“说！” 王奔身体里轻松了一些，又喝了两口水，终于说话也比刚才利索了一些：“那个青海湖，湖心底下是漩涡，东西放进去就没了。所以，我们当时没让他们把东西往湖心里放。” 其实青海湖湖心里是不是漩涡，王奔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当地确实有这样的传说，说湖心的大漩涡可厉害，那是通向黑海的，黑海的海水就全靠着青海湖附近雪山每年的融水来维持。 而且据说湖里还有水怪，长不止十米，似龙非龙似鱼非鱼，十分神秘。而且因为是咸水湖，浮力很大，要潜水也不是很容易。 当初安排沉那些资料的时候，虽然计划里是想着越往湖中间越好，但考虑到实际情况，最终选的地方，是在鸟岛和海心山之间。 这点，连当初指导那家物流公司的渔场里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 渔场当时收了那家公司的钱，给他们提出了合理化意见，也派了人过去帮忙。但因为是私活儿，理论上是不允许这种做法的，所以实际上渔场的人也没跟到地头。 当时领那些人过去的那个工作人员只大致走了个方向，然后告诉他们再往里多少米就是差不多的位置就完了。 本来那家物流公司的员工也会按照那工作人员的指示过去，但事到临头，突然接到了要求改变沉入方位的电话。 那是茹家请的一位风水大师，据说是莫名就推算出来他们要在青海湖里放东西，具体是什么大师不清楚，但清楚他们选的位置不对，于是立刻让他们修改。这才会赶在下沉前不多久，才换了沉入的方位。 这事儿本来王奔都不知道，也就是这次安排到了任务，他才知道，原来东西沉的位置都变过了。 不过这会儿要跟抓住他的这些人斗，他自然要在言语里把自己说的重要一些，于是他就在话语里轻描淡写的把自己的地位拔高到了茹家决策层的位置。 结果他才说完，前头开车的二狗突然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就笑开了： “我说，倪寿根同志，咱明人不说暗话，你也别猪鼻子里插大葱装他妈相，茹家的决策圈儿，你是边儿都没摸到过吧？我告儿你，你有啥说啥啊，别掰些有的没的。” 二狗这句话，对于后头的“王奔”来说，不啻惊雷一声，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二狗的第二道雷跟着下来了： “对了，你老爹倪有财最近申请证人保护呢，可惜他大概不知道，咱们国家的法规里头，虽然有要保护证人的说法，却并没有实际可以对应的操作条例……哦对了，你知道他为啥要申请这种玩意儿吗？” 王奔，也就是倪寿根，这下脸色都惨白了。他爹是当年的老新四军战士，一身正气的很，一共有三个儿子，唯独和他这个整天不学好的特别不对付，甚至宣布过脱离父子关系。 他妈则比较心疼他这个老幺，每次有他手头禁了，老太都会私下里救助他一些。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在五天前。他兜里的一万多块，就是他妈妈在他怂恿下，跟家里拿出来的。 本来想说这次事情办好了，回去就能有钱把这块补上，让老头发现不了也就行了。可怎么听起来，像是老头已经发现了，而且下定决心要把他送进去改造了？！ 所以说人都是有弱点的，一旦被抓住罩门，再老油条的家伙，也得有服软的时候。就这几句话，终于让倪寿根这块茅坑里的石头有了软化的迹象： “你们别把我交出去，我就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 二狗吹了声口哨，按出手机通话记录，把赵政的号码再次拖进黑名单，这才把手机收起来。接下来，女王肯定知道怎么盘问，他再专心开个二十分钟车，就又可以跟小戚爷换了。 郝东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就刚才，他看到二狗突然开始折腾短信，然后就冒出了那两句话，这一看就是他从赵政那儿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至于赵政为什么会告诉他，郝东暂时猜不到，但想来不可能是无偿的。就冲二狗问完就把对方名字拉黑名单就看得出来，二狗肯定是先许了对方什么，然后问完自己想知道的，直接翻脸不认人！ 虽然二狗在郝东心目里一直是和厚脸皮等同的，不过这次，还是又刷新了一遍他对二狗的认识。 倪寿根端正态度认真配合工作，接下来的一个多钟头里女王的询问一直进行的相当顺利。等他们到达鸟岛附近的时候，差不多能知道的也就都知道了。 鸟岛是青海湖最著名的景区之一，不过他们来的时间晚，已经错过了鸟岛最美好的旅游时节。岛上的鸟已经飞离的差不多，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三三两两最后暂时还没离开的鸟只起降。 反正他们来也不是来旅游的，看不到鸟岛盛况倒也无所谓。 这一路走来，路过日月山的时候，郝东就已经被震撼过了一次；等在公路上远远望得见青海湖的时候，又震撼了一次；而现在，到了跟前，他已经有种话都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时节，接近油菜花开花的时间，事实上，附近的坡地上，已经有大片的油菜花开始盛开。 金黄色的巨幅花田，衬着眼前宝蓝色一望无垠的湖面，耳边是鸟鸣阵阵，附近的特色帐篷旅馆还会偶尔传来当地人特有的歌声。 牛羊星星点点散落在四野；天穹如蓝色的琉璃碗，倒扣在头顶；白色如棉絮的云丝仿佛从地平线上拔地而起，横贯整个苍穹。 这一切都让人的存在在瞬间变得渺小起来，如果说生命中会有什么可以值得去敬畏，这里的一切，都当得起人类的崇敬和膜拜。 郝东真的有种快要跪下去的冲动，戚绝静静的跟在他身边，一样沉默的看着这水天一色。 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显得多余，只是置身在这自然里面，就仿佛要和周遭的风、空气和大地都融为一体。 这种美好持续了一段时间，因为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色所感染。直到潘翔那小子大呼小叫的跑过来：“少爷！少爷！这里的草丛里真的有鸟蛋！” 郝东转过脸看过去，就见那小子手里挥舞着刚捡来的鸟蛋，一脸兴奋的往戚绝这里跑过来。他身后，丹巴兄弟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可是似乎是有所顾虑，并没有马上说什么。 戚绝也没说什么，因为有人代劳了。 游民侠跟在潘翔后头，一个纵扑，终于拉住了潘翔：“快把鸟蛋放回去！这里是自然保护区，你不能随便拿鸟蛋的！一会儿被人发现了，小心罚款！” 一听这话潘翔愣了：“哎？怎么这样――我还以为可以吃烤鸟蛋了……” 郝东心里不由就是一突，这家伙，不会也是个吃货吧？ 84. 青稞酒醉，酥油茶香 更新时间：2014-01-18 郝东他们一行人，可以说相当醒目。 虽然当地游客不少，自驾的也不少，但他们这一群人，气势上和一般的游客就不同。所以就算停车有段时间了，也没人上来招呼。反倒是有部分当地人，看他们的眼神里透露着戒备。 郝东觉得，可能如果他们的队伍里没有丹巴兄弟俩，那些人说不定会来驱赶他们。 不过事实上，这只是他自己多操心。虽然他们这一群看起来都有一股子彪悍劲儿――郝东本人除外――但还不至于到会让这里的人们害怕乃至想驱赶他们的程度。 尤其当二狗明确表达出他们是来玩儿的这点，并且“不小心”露出皮夹里一叠粉红之后，立刻原本显得有些冷漠疏远，远远站着观望的经营者们脸上就换上了热情的笑容。 可惜这种热情很快就再次被扑灭，因为他们很郁闷的发现，这一队旅行者是有备而来的。他们的车上装着帐篷和食物，甚至还有一些似乎是防身武器的家伙。 郝东他们下车的地点其实离湖边还有些距离。 整个青海湖是一个很大范围的景区，要进入各处景点都需要购买门票。郝东他们过来不是为了玩儿，但需要经过的地点却是和游客们的路线基本一致的。想要找一条绕开的景点售票处的路线，没那么容易。 而且，他们要去的地点是在湖中间，这本身还有些难办。 冬天的话，湖面结冰，还能靠步行过去――当初沉东西的那家物流公司就是这么做的。如今夏天，湖面上不许游船载游人过去登海心山，因为那里也是自然保护区。 可想要从鸟岛走也不太简单，因为那里也是保护区，有各种拦网阻隔和工作人员的盯梢。 所以最佳的方案是，他们先远远儿的落下脚，然后看能不能用金元攻势，找到乐意把他们“偷渡”到海心山的小船。 但这个比较困难，海心山在当地人心目里十分神圣，是不容亵渎的圣地。 这和在经济发达地区不一样，只要有钱什么人都能找得到。这里，要是万一找的不好，别说让人把他们送过去，谈崩了当场把他们打死都有可能。 如果找不到去海心山的船，那么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看能不能有船帮他们绕开鸟岛的岗哨，把他们丢到鸟岛东面。 这其实也很有挑战性，并且肯定只能晚上干。白天的话，实在太容易被发现了。 而如果万一实在一艘船也找不到，那就只能找找看湖边没人的地方了。那时候肯定更加艰苦，因为一旦到那个地步，估计就会需要人凫水过去。 虽然潜水设备他们也准备了，但尽量的，他们还是希望能有更加安全可靠的办法比较好。 所以眼下也急不得，何况今天天色也在渐渐变暗，还是先安营扎寨比较妥当。 高原上的日落日出，变化都特别明显。 郝东跟着大伙儿一起扎帐篷，眼见得原本还是阳光灿烂的晴空，渐渐的蓝色转浓，西边地平线上空则泛起了大片金橙色，就好像整条地平线都燃烧了起来一样。 郝东看的目瞪口呆，潘翔蹿到他身边：“乡巴佬。” 戚绝过来一脚把人踹开：“去跟argo再要一套固定的钉子，这里风大。” 潘翔愣了：“argo是哪个？” 郝东一个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倒不是笑潘翔没想起来，而是觉得，喊惯了二狗，猛然听到他的大名，实在违和感太强烈。 不过潘翔不知道，脸立刻涨的通红，狠狠瞪了郝东一眼：“少爷，我这就去！”他被郝东这一笑，倒是想起来了。 就这么一来一去，刚刚还红霞满天的，这会儿四野却已然暗沉了下来。西边地平线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线金色，整个湖区上空，天色也转成了深沉的宝蓝色。 今天白天的天气很好，但这会儿天色转暗，却有云朵渐渐聚拢起来。不过暂时来看，也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大家倒也不担心。 习惯了都市夜景的郝东，以为天色暗到这个程度也就差不多了，钻进帐篷里去整理睡袋。等他再次钻出来，大吃一惊，原来刚才那样的程度顶多只能算是黄昏！ 湖区有灯光的地方并不集中，这里也就是鸟岛上的建筑里有一些比较明显的电灯光。他们所在的地方，离湖边比较远，那点灯光完全不明显。 周围的帐篷旅馆也不是正经大单位投资安置的旅馆，不少就是思想比较活络的当地人私自开的小旅馆，有些还是把自己家的大帐篷拦成对半，就收留住客了。 这样的帐篷里，灯光也很晦暗，有些是自备的小发电机拉的灯泡，有些甚至还是点的油灯。在这苍茫一片的草原上，几乎可以被直接忽略掉。 这样的照明条件下，四周真的是黑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他们自己的营地里有照明设备，这会儿也燃起了篝火，郝东觉得，他会分不清到底是天太黑，还是他很干脆的得了夜盲症。 不过当他抬头的时候，他就知道，怀疑自己得夜盲症的可能性其实不存在。因为如果是夜盲症，那他就看不到头顶那么壮阔的美丽景色了。 那是成千上万的星光，因为有浅浅的稀薄云层浮动着，星空有些明灭闪烁。但这丝毫不影响它们向世人展示自己的浩瀚无穷。 那是种仿佛从历史深处走出的巨大震撼，一种吸引着观望它们的人们的致命力量；它们从亘古就在这里，默默的俯瞰这片土地上的沧海桑田，无声无息，而又无穷无尽。 郝东仰头看着，渐渐的，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一直看不到他出现在篝火边的戚绝往帐篷这里找过来，就发现他在这儿看星空看痴呆了，这让戚绝也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到这里的情景。 那时候他才四岁多点，虽然第二天就要面对家族变态的历练，但那晚，即便年纪还那么小，他却依然被这样的景色深深的感动。 那种感动，即便在许多年后的今天，还是记忆深刻。因为那不需要去刻意的回忆，只要再次见到，就一定会被再次深深感动。 所以他也没出声，反而站到郝东身边，陪他一起发起呆来。 这让篝火边的二狗十分郁闷。 他们这一队人很多，甚至还有个俘虏，如果不是他们一看就不怎么需要帮助，这会儿估计已经被人发现不对劲了。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暴露，很多事他们都不能去跟附近百米开外的牧民们寻求帮助，比如做晚饭。 也所以他现在迫切的需要小耗子出现。 可不说那家伙始终不出现，连去找他的小戚爷也一去不回了。这营地又没占地多大，那俩家伙到底能去干啥？！ 丹巴兄弟俩倒是跟附近的牧民那里或讨或买了些东西，比如眼前的篝火就是靠的牧民们的赞助。可这样终究是不够的，无论如何，人是铁饭是钢，没有厨师，晚饭不会自己出现！ 还好在二狗快要暴躁的时候，戚绝和郝东一前一后，终于从营地拐角出现。二狗一声怪叫扑了过去：“耗儿爷！您可算回来了！咱们这一大家子都还指望您养活哪！” 郝东听着二狗喊自己的名字好像就不对，郝爷也就罢了，郝字后头带了卷舌音算怎么回事？ 不过他现在也没时间去仔细分辨，戚绝有意无意的帮他挡住了二狗，但挡不住火堆旁一群灼灼盯着他的目光。 虽然到这里之后，郝东还没一展身手的机会，但在二狗不遗余力的宣传下，还有之前肋巴那个烧烤酱的辅佐证明之下，大家对郝东的手艺还是十分期待的。 尤其这会儿，天都黑了，折腾了一天，大家可都是饿的不行。中午在车上就压缩饼干对付了一下，晚上这顿，怎么也希望能有点好东西吃。 郝东被看的一头冷汗压力巨大，乖乖去车里翻看有什么可以拿来做晚饭的。二狗则很欢乐的先把丹巴兄弟换回来的青稞酒酥油茶还有糌粑摆了出来。 这些都是青藏高原的特产，出了这一片，可就吃不到了。 这其中，又以青稞酒特别受大家的欢迎。 毕竟高原气候，晚上是十分寒冷的，喝点酒，对人来说是十分享受的事情。 而且青稞酒本身味道很甜，入口醇厚而不刺激，即便是女性或者小孩，也能很顺利的喝下去而不会呛到。男人喝着，更是像喝水一样，稍不留神，可能就会灌的太多。 不过这种酒后劲也大，真要喝多了，保管醉的被人梦里杀死都不知道。 所以女王一看二狗把这酒搬出来，立刻皱起了眉头：“不许多喝，一人最多两碗。” 别人她管不了那么多，也没办法管，但她自己探险队里原本的成员却不可以放纵。他们今天出来的这一群可以说成分复杂，要是自己的队员都喝醉了，晚上万一出事儿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二狗也清楚女王的担心，酒虽好，也不敢多喝，只能去全力折腾酥油茶和糌粑。 酥油茶这种东西，不少人喝不惯。 其实不仅仅是喝不惯的问题，很多人，一看那东西的卖相就没了胃口。因为它和很多本地食物一样，在视觉上有一种很诡异的油水分离的现象。 一碗酥油茶，一眼看进去，面上一层油，中间薄薄透明的是水，底下才是茶，层次分明的很，就像里头有什么给它们隔开了一样。 这从视觉上来说，就给了没喝过的人们一种“坏掉”一样的暗示。 这是茶水和油本身的物理特性决定的，没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当然，如果有打茶的高手，也会有油和茶融合的极好的成品，如果有幸能喝到，一定要感谢上苍的赐予。 另外就是，这种茶是放盐的，闻起来还有一点牦牛奶的腥味儿，视觉上不佳，嗅觉也算不上太享受，所以很多人在一开始，就拒绝了品尝。 但如果实际去尝试一下就会知道，做酥油茶的奶源是地道新鲜的奶，这种看上去不怎么样的东西，实际上味道却是相当的醇厚，而且十分管饱。只要能习惯那种腥味儿，这东西绝对是高原上不可或缺的美味。 85. 彪悍赵大侠 更新时间：2014-01-19 二狗倒腾完青稞酒酥油茶，才搬出那一桶糌粑。 其实说是一桶，那桶小的，也就三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基本上他们这一群，每人拿个碗装一点，也就没了。 好在主食不靠它，郝东跟车里一通翻，翻出来了两条整羊腿，居然还有几个大列巴。其它各色罐头一堆，煮个磨菇豆子汤什么的肯定就够。 最后郝东拖着一堆东西关车门的时候，里头又滑出一个真空包，竟然是一包牛舌。看了看，郝东决定，把这玩意儿放蘑菇豆子汤里，省的那一群回头嚷嚷全素的汤不给力。 郝东回到篝火边，先把那几个大列巴拿出来。 这玩意儿硬的跟石头一样，据二狗说是跟北京的时候有朋友从哈尔滨给他带过来的，他一路扛到了这里。 不过一边说一边在那几个大面包里翻了一遍的二狗很快就挑出俩：“这俩是在西宁买的，有家俄罗斯人开的风味餐厅，我看柜台里有这个，就想尝尝跟哈尔滨来的味道有什么不同。” 郝东懒得说他，这玩意儿都是面粉加盐烤出来，虽然在发酵和烘烤工艺上有一定的讲究，但说实在的，味道上的差异基本不可能太大。 其实这玩意儿的味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实在算不上好吃。因为面包本身极硬，里头盐味儿又淡，好容易能咬得动了，嚼在嘴里，是面粉发酵后自然产生的那种很浅淡的酸甜口感。 但那说是酸甜，真要去尝那甜味儿，就又会觉得飘忽朦胧的。最清楚明显的，只有面粉的淡淡粮食腥香味。 所以这种面包，如果按照常规普通面包那样直接去吃或者夹什么来吃，绝对算不上美味。甚至来说，还会给人留下很难吃的印象。 但如果这时候有一碗鲜咸的浓汤，那就不一样了。 列巴切开成小块之后，泡到汤里。因为它本身发酵很透，韧劲很好，泡软之后，口感和味道都会充分的被激发出来，那是简直比泡馍还要劲道的美味。 这会儿郝东的汤都还是原材料，好在还有酥油茶。 已经在火上咕嘟开的酥油茶热乎乎的，加入略微烤过的面包块，虽然不至于到香飘十里的地步，但对于他们这些奔波一天的人来说，吸引力已经足够。 郝东则在一旁先架锅，先把牛舌切片，焯一遍去血腥，然后直接加香料和调味料煮，等滚开，把罐头磨菇和豆子都倒进去，搅拌均匀继续煮。 接下来的事儿他就不用管了，等汤开了，大家自然会懂得去里头勺来吃。 这种简易牛舌汤显然做工也不精致，三下五除二就能弄好。这之后，他就来全神对付那两条整羊腿。 羊腿依然是绵羊腿，肉质比山羊的嫩很多。但再嫩，那也是一整条羊腿，摆在面前都将近有人一条胳膊那么长，肉更是厚实的很。 所以要怎么才能让这羊腿入味儿，同时烤的时候又不至于弄的外焦里生，这是需要技巧和耐心的，甚至还需要一定的体力。 为了确保入味，通常来说，羊腿都会提前腌渍好。郝东他们这会儿也没这个时间，所以抹盐和烧烤调料就十分关键。 好在羊腿本身是洗干净的真空包装成品去皮生羊腿，清洗这个浪费水的环节可以免了。 郝东把两条腿都摆出来，肉里每隔十来公分就划一刀深的，这是为了一会儿能让肉更迅速的入味，也更容易熟。 盐是请丹巴兄弟去跟附近牧民换来的粗盐，这里附近就是盐湖，对这种盐当地人不怎么在意，所以量换的极大。 郝东把两条腿上都涂抹上厚厚的盐层，白花花的一片，再把外头的盐花儿抹了，用力的给它们揉了好一会儿，这才搁下，让它们自个儿入一会儿味儿。 这功夫里用鸡蛋面粉调好蛋糊先放着，郝东过去，把醒了一会儿的两条羊腿上的粗盐颗粒用力的拍下来――这一步如果不做好，一会儿烤制出来的羊腿外皮就得咸的下不去口了。 拍完了，均匀的抹上胡椒面。 这里的羊肉肉质细腻，本身膻味儿就没山羊那么大。打底的先有胡椒粉调味掩盖，再加上是在火堆上炙烤，本身的烧烤酱里也有大蒜草果八角之类的调料，一会儿烤好了，绝对不会有膻味儿。 烧烤酱就是白天二狗用来刺激倪寿根的那一瓶。 同样的烧烤酱，郝东应二狗的要求，准备了三大瓶。当时他还没明白二狗这是打算干嘛，现在看清楚了他带过来的食材，郝东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意外了。 准备好的羊腿，用比较粗的铁钎穿好之后架到火堆上，开始的时候还好，因为是全生的，转动的时间不用太过频繁，一边烤差不多了再翻面就行。 但渐渐的，随着时间递进，转动的频率就要慢慢的增加，同时刷酱的速度和均匀度也有要求。 酱料要刷的足够厚实，否则渗透不进去羊腿里；但又不能太厚，否则全都往下挂，纯粹就是浪费。 同时刷的间隔时间也要控制好，一遍刷完了，第二遍不能刷的太迟，否则很容易就会焦糊掉。 这活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最考验手感和眼力，没有一定的经验，甚至缺乏一定的天赋，都做不好。因为烟熏火烤的东西，当它们在火堆上的时候，隔着烟雾，很难真正看清它们的情况。 而转动的频率更考验烤制的人的经验，因为这玩意儿很大，往往外头看着都焦了，里头还带着血。 要离火多少距离，多久翻一次面，这些，全都是会影响成品口感质量的因素。 郝东用烤箱烤肉的经验比较丰富，但在火堆上直接烤的经验相对就没那么多。而且有限的经验里八成都还是烤串而已，这么大的羊腿，他其实也是第一次。 所以他另外拿了根铁钎，实在吃不准的时候就扎一下看看。 这办法虽然很笨，但很有效，根据手里的感觉，能帮助他很好的判断中间的部分烤到了什么程度。 国内不分时区，也没有夏令时，郝东他们弄好帐篷营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按北京时间，那就是晚上九点上下。 烤羊腿就不算前期准备工作，单就是火上的时间都起码要一个小时，所以当羊肉的香味四散开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北京时间晚十点。 这个时候附近牧民的帐篷里灯火都灭了，看来已经都睡下。牛羊的喊叫和水鸟的鸣叫也都几乎听不见，只有偶尔的一两声。 所谓万籁俱静，除了夜风的声音，篝火的噼啪，和他们自己营地里低低的交谈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响动。 头顶是深沉浩瀚的星空，身边是火堆外不到二十米就漆黑的一片，耳朵边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这种时候，他们这个营地，就仿佛成了被放逐的孤岛，在茫茫无际的草海里，显得孤独而又渺小。 好在这群人没一个是有多少文艺细胞的，而且一个比一个愣大胆儿，这种四野漆黑的场合也不见有人紧张戒备，反而一双双眼睛全都发亮的盯着火堆上的羊腿。 刚才的牛舌汤他们是亲眼所见，郝东就是随便的做了一下，结果味道依然鲜美的让人恨不得把锅子都舔一边。 这会儿烤羊腿已经散发出了浓郁的香味儿，这绝对会比刚才的汤更美味！更令人期待！ 郝东一头黑线盯着那一道道发绿的目光继续着烤制的工作，甚至还清楚的听到了越凑越近的潘翔发出的吞口水声音。 不过这些目光里却不包括戚绝，事实上，他从十分钟前就走到了营地边上，面朝着他们之前下来的公路，一脸凝重。 当大家都越来越馋的时候，他却越来越严肃，并且终于亮出了欺霜。 与此同时，营地里其他人也终于听到了有汽车过来的声音。 这里的公路路面情况不错，但路边的设施就一般了。这大半夜的，如果要在公路上开车，经常性只能完全依靠车头灯。 而且青海湖景区，集中的经典和住宿地点都在东南角青海湖渔场附近，西北角上相对空旷许多，也就是说，错过了点半夜才到的旅游车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不大。 即便现在离的还远，都能听出那车马达的强劲，再加上戚绝的戒备，营地里除了郝东还在烤肉，女王暂时也没动，以及倪寿根动不了之外，其他人全都站了起来，往公路方向看去。 很快那动静越来越大，车子也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车头两盏大灯瓦亮，往这头转过来的时候，瞬间几乎让所有盯着它的人眼前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二狗和戚绝都很警惕，没被车灯晃花眼，也看清了来的居然是一辆悍马。 这种大功率大耗油的车一般人不大会去开，何况这一辆仔细看会发现它上头还有青海军区的标志。 二狗顿时感觉有些不好，而那车一个漂移急刹在他们面前之后，从上头跳下来的家伙也验证了他的感觉。 赵政一身长风衣，在高原夜晚的寒风里被吹的衣袂飘飘，竟然被衬托出了几分长身玉立的味道。 他的目光第一眼就在一堆人发现了倪寿根，第二眼则锁定了二狗，似笑非笑：“二狗同志，你是不是以为把我拉了黑名单，我就追踪不到你们了？” 二狗很吃惊，要知道他们的手机信号全部都是有特殊加密的，虽然是借用了移动的通信网络，但实际上却又是独立于那之外。 所以一般来说，被拉了黑名单，没办法把电话打进来的话，还真的不太容易追踪到他们。 不过赵政会这么说，而且亲自追了来，明显就是说他们的加密在军方面前已经失效了。 赵政也不废话，往人群里走了两步，站到倪寿根跟前，也不在乎旁边一双双瞪着他的眼睛，踹了一脚倪寿根，直接问女王：“这家伙什么时候能让我带走？” 86. 变故 更新时间：2014-01-20 赵政的出现实在有些出人意料，营地里瞬间静的只剩下了风声。戚绝沉默的过来，插到了赵政和倪寿根之间。 在女王点头同意之前，倪寿根还算是他们的俘虏，他就有必要防止他出意外。 至于身后那家伙已经脸色惨白，要不是左腿根本不能用，手也被绑了，估计已经不顾一切的逃跑，这些戚绝也只当没看见。反正那家伙跑不了，不用太担心。 戚绝逼近一米九的个子，本身气势也是从小培养的，十分凌厉。赵政也就一八六，两人站在一起，总算把赵政身上的气焰略微压下了一点。 不过显然赵政对此毫不在意，他很无所谓的耸肩： “我还要把他带回去归案，不会把他弄死的，你们大可以不必紧张。而且今晚我也没打算就这么单独带着人走，明天会有人来接应我，到时候你们再把他交给我也可以。” 赵政的态度着实嚣张，偏偏他还一脸的无所谓，二狗就觉得牙根痒痒，只是女王没开口，他不敢随便搭话。 倪寿根终于受不住，嚎了出来：“你们不能把我交给他们！你们答应过我的！” 刚嚎了一声，有气没处撒的二狗一脚踹到他胃上，那小子顿时就熄了声。 郝东的羊腿已经烤到了最后阶段，倪寿根趴着的位置离他那里不远，二狗这一脚看的他莫名的眼皮一跳。隐约想起来，好像之前在广西山里的时候，有人一脚踹的他把胃里吃下去的东西都呕出来，似乎和二狗这一脚很相似。 注意到郝东的视线，二狗突然领悟了对付赵政的新技能，立刻颠颠儿跑到郝东跟前，完全彻底无视赵政：“小耗子，这是不是差不多应该好了？” 二狗的态度立刻影响到了别人。 女王若有所思的看了赵政一眼，随即也扭头望向了郝东的方向：“argo，别老想着吃。看好倪寿根，别让他跑了。” 这话基本上就是不打算答应赵政的意思了，二狗会意，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了举到在眉梢上一划拉，敬了个怪模怪样的礼：“报告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有这俩人带头，大家陆陆续续都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开始眼巴巴的等郝东最后手工然后就可以分肉吃。 戚绝是最后一个行动的，深深的看过赵政一眼之后，他很干脆的转身把倪寿根提了起来，丢到了篝火堆的另一边。然后走到郝东身边，挤开一脸垂涎的潘翔，坐了下来。 威风出场的赵政，就这样，被这一群人给丢在了圈子外头。 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自然不会给赵爷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为他的目光也跟着人群跑了。刚到的时候他就闻到了空气中的烤肉香味儿，现在看来，美味应该就要上桌。 郝东烤这两条羊腿，可算是竭尽全力。开始的时候旁边还能有人帮搭把手，该翻的时候能帮着翻一下。到后头翻的时候要搭配刷酱撒孜然粉，就已经不太好借别人的手了。 结果等到快成的关键时刻，赵政来那么一出，最后这二十来分钟，两条羊腿全是他一个人在那里，刷完翻完这边就立刻弄那边的来，因为实在很容易焦糊，中间几乎也没什么停顿。 两条羊腿每条都有近十斤，也就是现在，郝东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单手能翻得起来，一手抓着烤叉慢慢的转动，一手往上刷酱能做得来。早个把月，就他那小细胳膊，来回个两三趟就能歇了。 所以他心里一直在嘀咕，要是赵政晚来半个钟头可多好。 结果等他把烤好的羊腿从火堆上卸下来，又去掉腿骨片好了片，分盘的时候，一堆盘子里还多出了一个绝对不属于他们队伍的军用饭盆儿。 赵政其实本来也没打算表现的这么没出息，他这辈子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不算少，吃过的好东西也绝对不算少。不过今天这烤羊肉的香味儿确实实在勾人的厉害，他也是忍不住了。 这或许是他中午飞机赶过来，之后立刻换车往这里跑，中间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所以饿的？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吧，说不定还有从众的因素，总之他几乎没怎么挣扎，就放任自己随大流的跟着一起举盆儿等吃了。 对于这种无耻行径，二狗终于无法再装作没看见，直接就把那绿色的盆儿给叉了出去：“去去去，你付钱了么你就来吃？” 赵政淡定：“一份多少钱？” 二狗瞥了一眼喷香扑鼻的羊腿肉片，狮子大开口： “羊腿多贵我不说了，里头的调料也是我们小耗子独家秘方精心熬制的，外头吃不到。至于烧烤的人工什么的，你也有数。我不多收，一片一百，不贵吧？” 要说呢，郝东这羊肉片切的确实比较大，每块直径都在十公分以上，厚度都有起码一公分。所以甚至两条羊腿加起来，切出来的肉片总数也不是很多。 而且上头又淋了一点甜酱，被热气一煨，衬得羊肉更香。边上还配了盐面，可以按需要自己抓来用。 这么一来，看上去确实挺专业挺有卖相的。可卖相再好，也不至于卖到一百一片肉。二狗话出口，大伙儿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赵政，等着看他发飙。 这也是没办法，僧多粥少，他们这么多人，羊腿就这么两条，自己内部都觉得不够分的，谁也不乐意看见多一个人来抢着吃。 赵政本来看二狗那态度其实还真有点想退出，但是一来那肉味儿实在太勾人；二来他也注意到了大伙儿若有似无的视线，心里头那股子拧劲儿上来，还真放下盆子取出了钱包： “那是不是我给足够的钱，就能把这两条羊腿全包了？” 这下若有似无的视线全部转换成了实质的眼刀，扎到了二狗身上：让你抽风！要他真有钱全出了，我们还吃啥？！ 郝东一看这架势，也不能装没看到了，立刻拿过那军绿色的饭盆往里装了好几大片肉：“赵哥你别听他的，你知道他那人，咱们吃咱们的。” 二狗被大伙儿眼神唬住，一时想不到话扳回这局，只能鼻孔里哼哼，让郝东挑最好的肉给他装了一盆，一个人蹲篝火边发泄一样的大嚼去了。 郝东的羊腿烤的火候很地道，再加上羊肉肉质好，出来的成品酥香软嫩，肉汁饱满。一口下去，几乎是入口即化。满嘴都是烧烤特有的香味儿，再被孜然一激化，香的刺激，几乎停不下口。 这样的肉，特别容易让人喝多酒，最后女王都比平常多喝了一碗才歇了手，然后洗了把脸就回了帐篷。 像二狗这种本来就在吃上没什么自控力的，能保持思维清醒已经相当不容易。丹巴兄弟俩也醉了，游民侠和潘翔更是帐篷都没回，就在篝火边席地而眠，还打起了酣。 余下还真正清醒着的戚绝，跟同样清醒着的赵政大眼瞪小眼，继续别着他们不为人知的苗头。郝东觉得，搞不好他们只是看上去清醒而已，不然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种苗头有什么好别的？ 不过他自己也觉得头晕晕沉沉的厉害，把吃剩下的骨头什么的都丢到火堆里，又看了眼被捆的牢牢的倪寿根，他也踉跄着回了帐篷里，趴下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这一觉，难得的郝东没做什么梦。只是醒来的方式不太美好，他是被呛醒的，一清醒过来就发现四面八方都是铺天盖地的水。 那水味道很咸，就仿佛跌进了海里一样。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只不过这个噩梦特别逼真。 好在他会游泳，身体的本能让他挣扎着浮出了水面，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营地里发生变故了。 岸上火光四起，有人在火光里穿梭往来，似乎是在战斗，喊打喊杀的声音隐约传来，听不太清。 而他自己却不知怎么到了青海湖里，而且，已经离岸有了一段距离。 他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两米开外传来破水声，一个人从水里钻出来喊他：“郝东？” 听出来那是戚绝，郝东立刻回应：“是我！发生什么了？”同时试图向戚绝的方向游过去。 只是他刚有了动作，令他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时候天色依然是黑的，在湖面上完全看不清湖底下有什么，但他能感觉得到，有个大家伙在下面破水而来，一下子冲到了他的身上。 接着那东西往湖面上上浮了一下，于是郝东一下子趴到了它的背上。接下来那玩意儿直接就往湖心飞快的游去，身后戚绝大喝一声，欺霜出手，扎入水面之下，然后他也被带着往湖心方向飞快的蹿了过去。 郝东在那一瞬间完全混乱了，脑子里一切思维都有了短暂的停顿，反而浮出了一个总结：原来我就是被这样带到湖中间的？ 不过马上，随着身下那条似鱼非鱼的东西迅速往水下沉入，他的思维也跟着回了笼。 青海湖这里素来有水怪的传说，莫非今天被他遇到了？这水怪是要把自己驼到哪儿去？它这一下沉，难道自己也要跟着下沉？！ 不过说来除了那什么水怪，这水里应该是没有什么有攻击性的生物的。只是湖心比较深，如果溺水，会很难获救。 这一刻身体的本能再次发挥了作用，郝东心说好歹小爷也是个会游泳的，总不能让你这鱼给带到水底去！除非那玩意儿带有攻击性的咬上来，否则让他自己跟着下沉那就是做梦！ 好在他身上的负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手脚灵便，这会儿又充分的明了了自己的处境，手脚并用，保持自己浮在水面上还是可以。 同时他还努力的往水下看，想要看清刚才遇到的到底是什么。 戚绝这时候也到了他身边，不过他没有任何停顿的就拉住了郝东：“快走！” 郝东心里一突，小戚爷的声音里带着紧张，难道这水下真的有危险？ 郝东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跟着戚绝往回游，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吸力，并且这股吸力越来越大。到最后，不要说戚绝拉不住他，就连戚绝本身也被带了进来，两人一起被卷进了湖心突然出现的巨大漩涡里。 87. 地底湖心岛 更新时间：2014-01-21 郝东发现自己之前一直做着的那个梦突然有了延续。 梦里他还是三四岁的样子，从巷子里往外跑，想要找到他的妈妈。 可是妈妈并没有在巷子口等他，这让他十分惶惑。 往常里，梦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但今天后面却有了延续。 突然间的，他听到了背后有声音传来。那声音忽强忽弱，十分飘忽，他听不懂那到底是有人在说话，还是只是一些毫无疑义的杂音。 他扭头去看，背后白惨惨阳光下的巷子充满了浓雾，然而这次巷子没有再扭曲起来，反而在浓雾中间显出了一点光亮，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那一大片雾的背后。 小郝东好奇的往回迈步，然后一脚，跌进了深水潭里。 郝东在今天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曾经有过溺水的经历。 之前被拖进漩涡里的时候，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大水压，他迅速的晕了过去。虽然那个时间段不长，但肺里的空气几乎全被挤压了出来，这时候醒来，立刻呛到了水。 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却能感觉得到自己沉到了水里，有谁在带着他游动，脑海里某些记忆受到刺激，终于冲破屏障显现出来。 只是水底绝对不是回忆的好场景。 郝东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头疼还是全身都在疼，他的肺感觉快要炸开，却依然因为脑海里最后的一线清明而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吸气，以免再次呛水。 大脑因为缺氧，回忆起来的场景全都一片模糊，只能依稀明白那大概是七八岁的光景，在一艘游轮上。 周围有很多模糊的人影，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妈妈却突然掉到了船下。他被吓的大喊，但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 有个男人告诉他他的妈妈早就不在了，可是他明明看到，妈妈正漂浮在不远处的水面上！ 回忆中的场景迅速转换，下一秒他也到了水里，他记得自己不会游泳，所以一个劲儿的往下沉。 “妈妈”漂浮了过来，向他伸出手。小郝东伸手去抓，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妈妈。 那女人惨白着一张脸，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脸颊两边，咧着嘴向着郝东露出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微笑。然后伸手，按住小郝东的头顶，把他向着水里压去。 那是海水，咸腥而且沉重，本来依靠着自己的挣扎还能略微浮到水面的小郝东，立刻再也没有办法让鼻孔露出水面呼吸。 记忆在这里和现实重叠，郝东再也没办法想起更多的东西，全副精神全在了自己的缺氧状态上。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涣散，眼前甚至出现了阵阵白光。 带着他游动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有柔软的触感覆盖到了他的嘴唇上，牙关被撬开，空气渡了进来。 郝东下意识的接纳，并将体内多余的二氧化碳从鼻子里排出去。肺部依然难受，但却略微有了一丝缓和。这一点点缓和的余地，让他坚持着，等到了破水而出的那一刻。 刚出水，人还在别人臂弯里，他就忍不住大咳起来。 没办法，这是身体的条件反射，突然脱离缺氧的环境，空气大量涌入肺部，人为基本上控制不住。 这一通咳，简直天昏地暗，有那么一段时间，郝东对周遭的环境根本丧失了感知能力，唯独算是好事的就只是顺便也咳出了不少刚刚呛到的咸水。 好容易喘过气来，他才发现周围好像有了一点点光亮，而他自己还在戚绝怀里靠着。 戚绝左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右手却握着欺霜。手臂抬起后缩，笔直的剑身反射着微光，发出莹莹的白，剑尖指着他们身前的昏黑。 这是个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 郝东这会儿咳的差不多，终于停下来，才发现这里好像有东西跟他一样在大喘气。小戚爷剑尖所指的方向，就是那喘息声传来的方向。 郝东完全没时间去想刚才差点淹死的事情，只觉得汗毛立刻就竖了。 这地方好像还很通透，不时有点风吹过来，就能让他冷的一哆嗦。同时那风里还带着一点血腥味儿，越发让人不安。 对面的东西没白让他害怕，很快有了动静。先是细小的脚步声，随即伴随着一声突如其来十分凄厉的“吱――”，一只体型比猫还大、有着一条长尾巴的四足动物扑了过来。 那东西似乎还懂得柿子要捡软的捏，目标竟然不是戚绝而是郝东。 眼看着那东西几乎瞬间就要挠到自己脸上，欺霜的银光在昏暗里一闪而过，郝东立刻被温热带着些腥臭的血液溅了一脸。 来不及给他呆滞的时间，四周几乎是跟着想起了连片的吱吱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密集。 戚绝迅速将郝东扛到左肩上，脚下站定，右手欺霜飞舞起来，荡开层层的剑光，一片片往外扫去，不断的向前逼近。 四周顿时仿佛绽开了片片血莲，血腥味没多久就浓重的让本来胃就被顶住了的郝东忍不住的呕吐。 可惜他胃被顶住，人又大头向下，连吐都几乎吐不出来，只能往外呛酸水，还倒灌进鼻子里，然后呛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他这时候眼睛已经基本上适应了环境，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大概的情况已经能看清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个湖心孤岛，刚才是才上岸，这会儿则在慢慢往里走。而袭击他们的，竟然全是水耗子。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水耗子，那被欺霜斩成两截死了一地的耗子尸体里，最小的估计都得有五六斤的样子。 这些死耗子泡在血水里，别的看不清，但那一口尖牙却在昏暗里反射着淡淡的荧绿色光芒，好像淬了毒一样。 这倒是有效的阻止了郝东继续阵阵作呕，因为他被惊的几乎下意识的再次憋住了呼吸。只是这么一来，肺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好在随着戚绝大范围的杀伤，死耗子越来越多，活着的那些也终于停下了攻击的行为，扑通扑通跳到周围水里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又过一阵子，终于这片地方的水耗子大军撤退了。 戚绝四周看了看，确认这片地方暂时安全了，这才把郝东放下：“你还好吗？” 刚才郝东在他背上又吐又呛他听的很清楚，这会儿看郝东脸色刷白，不由有些担心。 郝东坐在地上捂着胃，恶心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没、没事……” 随即又有些惊慌：“这里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戚绝给他搭了一会儿脉，觉得除了受惊和轻度溺水，郝东应该没有受到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害，这才开口：“这里是青海湖下面的湖心岛。营地被袭击了。” 青海湖下面还有湖心岛，这种事郝东以前连想都没想过。不过眼下他更关心地面上的情况：“被袭击？被谁？” 戚绝没马上回答郝东，而是从随身的口袋里掏了一会儿，把手机掏出了来，拨号。 电话接通之后过了一阵子才被接起，女王有些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和郝东跑哪儿去了？” 戚绝用问题回答问题：“你们那里没事了？” 明显女王听到这问题话音都有些扭曲：“没事了！赵政的部队到了。” 戚绝“嗯”了一声，才给女王汇报他们现在的位置：“我们到了湖底，没办法原路返回，我先看看有没有出路，再和你们联系。” 女王沉默了一会儿，才蹦出一个字来：“好。”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们自己小心。” 戚绝倒是爽快，回了一个字“好”，直接掐电话。他们现在掉在这里，前途未明，这里又不能充电，手机能少用尽量少用。 郝东在戚绝打电话期间已经把周围的环境大致的看过一遍。 这里似乎是个地下溶洞，高度不是很高，起码这昏暗的环境里还能大致看到顶部。但宽度应该比较可观，四周看出去，除了隐约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再往外就全是黑乎乎的一片，感觉上似乎无边无际。 戚绝跳下水救他的时候也没可能事先做好准备，好在他冲锋衣的口袋很多，每个口袋也都有拉链，里头零零碎碎的塞了不少东西。 把手机放回去之后，他又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出来一根强力冷光棒，扭几下，终于洞里亮了起来。 看清楚周围状况，郝东不由又是一阵恶心。 虽然作为厨子，他不会害怕屠宰的场面，但这里实在是有些挑战，因为那水耗子的尸体实在太多了。他真没想到，戚绝的杀伤力竟然有那么大。 他们所在的这个湖心岛其实应该也只是一片面积略微大一些的凸出湖面的礁石，然而在这不足一百平的地方，堆积起来的新鲜耗子尸体目测也能有上百只了。 甚至因为那东西个头比较大，地上堆起了一层足有半米左右的厚度。血肉模糊，腥味扑鼻。 好在似乎这里的水里没有什么带有明显攻击性的生物，否则这么多新鲜血液，足够引来更加可怕的敌人。 郝东皱着眉头，他想起来刚才戚绝在电话里说，似乎小戚爷对于如何离开这里也没有什么把握。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掉到湖里的，但他知道，他身上几乎什么都没带着。所以，如果他们能早一点出去的话还好，万一不行，要怎么才能在这种环境里活下去？ 作为一个合格的厨师，他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在了那些水耗子尸体上，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又是一个激灵。 抛开别的不说，这些东西身上只怕全都是病菌，绝对不会是适合食用的动物的。 88. 流岚 更新时间：2014-01-22 其实吃老鼠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南部地区，以及越南缅甸那些国家里，老鼠肉甚至还被当作一种美味。 不过这玩意儿真心很脏，老话是有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可这种本身就带了各种闹不清的病菌在身上的小动物，能不要吃，还是尽量不要去碰的好。 郝东走神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现在的处境，一边心虚，一边去看戚绝。他现在有一大堆的问题，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小戚爷问清楚。 比如他们营地遭到谁的攻击了？他是怎么会被丢到湖里的？还有小戚爷怎么知道这里能有个地底湖心岛？还有…… 他突然想起来，刚才在水里的时候，自己好像曾经面临过将要窒息的时刻，那时候似乎是有人渡了空气给他？ 那不用想就肯定只能是小戚爷，郝东一下子就觉得耳朵烫的不行。湿透了的身上原本被这里的阴风一吹还在发抖，这会儿也不抖了，反而有种诡异的心口发热的感觉。 顿时，就连看对方都有点不太敢了。 郝东跟这儿捉摸不清，戚绝那头，手里事情没停。 他一会儿打算到水里去探查下，就他自己的话是什么也不怕的，但是到时候得把郝东独自留在这个湖心岛上，那么有些准备还必须得做。比如，给郝东准备好一堆足够燃烧一定时间的火。 他之前已经把身上带着的东西大概的整理了一下，暂时能派上用场的不多。不过里头有防水火柴，只要有足够的燃料，点火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燃料，如果这里光秃秃一片那或许还不太好弄，但现在就不用担心了。这遍地的耗子尸体，因为个头足够大，所以可以提供足量的动物性油脂。 扒皮刮油的过程实在算不上多美好的体验，但为了一会儿自己走后郝东能有个相对更加安全的环境，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戚绝弄了一会儿，觉得这活儿郝东自己应该也能干。这样的话，只要教会他怎么弄，一会儿自己走了，他要发现油不够烧了，可以自己来现刮。 想到这里，他冲郝东问：“你的刀还在吗？” 戚绝说的是二狗后来配给郝东的一把砍刀，不是很大，但是足够锋利，为此他还给郝东也配了一个可以绑在腿上的皮刀鞘。 郝东听戚绝问，伸手一摸，发现那刀鞘还在，口子却开了，刀子估计在刚才水里的时候就掉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被那个不知名的水生物拱起来往湖心去的时候，也试图拿刀子反抗过，但随即就被后来突然出现的漩涡卷了进去，刀子也不翼而飞。 戚绝看他愣在那里，目光跟着移到他腿上，立刻明了。也没多说什么，把自己手里正在用的刀递了过去：“你过来看我怎么弄，跟着学。” 郝东有些讪讪的接过了刀，自己这么没用，换成二狗，大概不仅仅是被吼了，估计还会被扒脑袋扒到想哭。结果小戚爷居然一句重话都没有，这让他脸上更烫了。 戚绝把刀子给了郝东，自己只能再次抽出欺霜。虽然那么大把剑弄这个比较碍手碍脚，好在欺霜够锋利，还不至于误事。 郝东跟着看了一会儿，明白了小戚爷的意思就是让他挑肥的死耗子，把它们身体里的油脂剔出来，集中足够多之后，拿来起火堆。 这活儿他这个厨师出身的，干起来也算得心应手。俩人折腾了不一会儿，就刮出了不小的一堆。 戚绝又把之前扒下来的耗子皮都拿过来，就这么铺在地上，铺了几层，那些肥油盖上去，点火。 这种油脂直接点很不容易点着，洞里又有风，又折腾了不少时间才终于着了。 好在一旦点着了也就不太容易灭，边上还有不少耗子皮肉，当燃料添在里头烧，应该也能支持一阵。 再加上郝东还能随时补充进去新的油脂，这洞里除了这种耗子，其它生物不会上岸，基本上郝东能确保安全了。 不过戚绝看了看郝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脱下了半边衣服，把贴身绑在左手臂上的一截铁管取了下来，然后示意郝东：“过来，把胳膊给我。” 郝东很听话，先把袖子拉上去，胳膊伸给戚绝，才问：“这是什么？” 戚绝没马上回答，顿了顿才开口：“流岚。” 这名字有点古雅，郝东一时没听明白，不过立刻他就看到了黝黑的铁管上有篆体的刻字：“好古典。” “嗯，和欺霜一个地方出来的。” 戚绝的回答让郝东吃惊，欺霜的来历，相处这么久，他也是知道的，和欺霜一个地方出来的，那么就是说，这也是戚绝的妈妈留给他的。 郝东顿时不淡定了：“我我我我要是弄弄弄坏了、丢了怎怎么办？” 戚绝淡淡的瞥他一眼：“那就别弄坏弄丢。” 其实按这东西本身的安装原理，除非故意去拆，否则确实不大会在磕碰中间被碰掉。戚绝给郝东在胳膊上绑好锁住，这才指导他怎么来用： “这个如果你臂力够，其实是要依靠手部动作的力量来触发的。但是你现在动作力道应该不够，所以只能用这个。”一边说，戚绝一边从管子口的位置翻下来一个小拉环，“这是触动机关，拉一下，发射一次，一共可以发射十次。” 接着他又从衣服内里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头是一管药水：“这个注射器里的药物，就是流岚里用的。用完之后，可以用这个注射器给流岚加药水。” 戚绝给郝东示意了一下，这才把药水放回盒子里，把盒子交到郝东手上： “你收好。这里头的是麻醉剂，能渗透生物表皮组织。如果感觉有不对劲的东西靠近，你可以先射击，用这个东西喷对方的双眼，等它麻痹之后再宰杀。” 这里死了那么多水耗子，暂时这些东西应该不会成为安全威胁。戚绝给郝东流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有什么比较凶悍的水陆两栖生物出现，郝东也能好对付一些。 可惜因为这次来的地方有水源，他怕污染，跟里头放的只是普通的麻醉剂，而不是以往惯常使用的高浓度氰化钠，否则杀伤力能大许多。 不过考虑到郝东本身的条件，戚绝又觉得，只是麻醉剂也不错。起码这东西就算万一不小心自己沾染到了，也不至于马上中毒死亡。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多嘱咐了一句：“发射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手要向下。你一会儿找张老鼠皮先把自己这只手包一下，免得不小心沾染到。” 郝东有种自己被当小孩子对待了的感觉，可是又想到这一路来自己确实一直都没什么出息，也只能乖乖点头。 好在他最近手脚上一直绑着铁砂子锻炼，这会儿换成铁管，倒也不觉得行动上有什么妨碍。不然不用戚绝说，他自己就得郁闷死。 戚绝给他弄好，总算放心了一些，这才整理自己身上的东西，打算一会儿轻装下水，尽快的完成探查。 结果把暂时用不到的都拿出来之后，想想还是不定心，又转过头去：“你先射击一次给我看看。” 郝东刚找了块看上去还算干净的老鼠皮，戚绝在身边，他也比较胆大，去水边略微清洗了一下，又拿回火边烤，打算一会儿干了就给自己绑上。 他其实也挺担心，自己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种机关，万一杀敌不成把自己麻翻了，那丢的估计就不仅仅是面子了。 听到戚绝的话，他很想配合，有小戚爷给做下指导，明显比等他自己遇到状况再来要好许多。但临到动手，他又有些犹豫：“会不会太浪费药了？” “那也没办法，”戚绝一边帮他纠正胳膊的姿势角度，一边解释，“这个机关对内里液体的密度有很灵敏的感应，我的药水都是按固定比例调配的。如果你这会儿换了湖水来练习，一会儿换回药水，会依然无法掌握。” 这还真是让人毫无办法的限制，郝东只能努力认真学习，争取能尽量少的尝试就可以达成目标。 以前郝东没试过射击，这会儿这一尝试，他自己暂时还没有意识到，戚绝却从他的姿势里发现，这孩子似乎对于这种运动并不缺乏锻炼。 因为郝东的动作虽然看起来有些生涩，但实际上他的胳膊抬的十分平稳，准星的落点和眼神的方向也相当的一致。也就是说，就算戚绝不给他指导，兴许一开始会有偏差，但是应该几次之后，郝东自己就能做得很好。 如今有了戚绝的指点，郝东领悟的十分快，第一发射出去，立刻就有一只潜伏在不远处水面下的水耗子中弹，不多久就翻着肚皮漂上了水面。 戚绝有些吃惊了。 要知道在空气中射击，如果天赋够好，确实有新手中靶率极高的。但如果隔着水面，那就不行了。因为水面有折射，射击的时候到底要调整多少角度，这是需要大量的锻炼才能有充足经验的。 虽然说麻醉剂本身也是液体，到水里之后会迅速扩散，但是戚绝的视力注定他能把刚才水里的情况看的很清楚。 他所看到的是，在流岚强劲的推力下，那一剂药物入水的时候依然保持着水线的样子，直接刺中了那只水耗子颈椎的部位。 耗子最后被麻翻过去确实是因为麻醉剂在水里扩散――甚至边上还有零星几条鱼也跟着翻了肚子――但入水的那一瞬所发生的情况，让戚绝不得不怀疑，郝东以前是不是接受过很正规的射击训练。 之所以他没觉得郝东会是个纯粹的弹弓爱好者，那是因为弹弓和这种射管结构原理不一样。准头好，同时也要操作熟悉稳当，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只是用一些弹弓气枪之类的，不可能初次用流岚就到这个程度。 或者，戚绝又看了看郝东，还是说这小子刚才全是运气？ ====== 小戚爷给小耗子的防（定）身（情）武（信）器（物）终于送出去了！ 89. 想吐血的小耗子 更新时间：2014-01-23 郝东很快就用事实证明了，他依靠的不是运气。 流岚里的药水毕竟是有限的，但湖心岛上小石子数量不少，戚绝有心验证又不能浪费药剂，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又让郝东用石头丢了几个目标。 石头的攻击力完全取决于郝东手里的力气，七八个小石块丢下去，一个目标物也没打死。但戚绝看的清楚，每个小石块都准确的砸中了一个目标，并且命中的，都是目标颈椎的位置。 一次两次偶然相同也就罢了，全部一致，戚绝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郝东肯定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如今目标物是水里的大耗子，所以命中的是这个位置；如果是面对能直立的对象，比如人，那说不定就是直接击穿心脏甚至是咽喉的程度。 戚绝看向郝东的目光里带上了探究。 然而郝东还是一脸懵懂，他对自己出手的准头一无所知。 依靠着烧耗子油而来的火光算不上多明亮，他没办法看太清水里的情况，只知道应该是打中了东西的，但具体打到什么位置就不清楚。而且看那些被击中的耗子和鱼还能逃窜，估计自己也没打到太恰当的部位。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叹气：“唉――” 这一声把戚绝从思绪里惊醒过来，突然就不再迷惑。 郝东身上奇怪的情况已经不少了，处处指向他过去应该不是个普通的少年。但这又如何？他的失忆是真的，就算他现在身体有一些技能记忆，但实际上也就是仅此而已。 所以自己在顾虑什么？又担心什么？大不了，最差也就是郝东把过去全部想起来之后，会把他们这些人全都忘掉。 但那又如何？ 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郝东本身还是个很单纯的孩子，也很善良，傻乎乎的全心信赖着他们，跟着他们到处跑，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反而还一直觉得自己拖累了队友。 他的失忆只是失去了关于过去发生的事情的记忆，基础的生活能力都还在，那么性格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这样心底柔软的人，就算回忆起了过去，就算那个过去了充满了各种难捱的痛苦，只怕最受伤的也只会是他自己。 戚绝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既然他所遇上的就是现在的这个郝东，那就不用去多想些有的没的。他应该更加相信一点自己，相信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他都可以去面对。而不会像上一次那样，最终选择了逃离。 这样想着，难得的，他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戚绝的五官本来就是英挺帅气的类型，之前基本常年板着脸，才给人一种高岭之花一样可望不可即的距离感。这会儿一笑，两眼弯了起来，在火光里折射出了点点灿烂。 郝东呆住了，这瞬间，他真的有种看到了春暖花开景象的错觉。那两弯微笑着的深潭仿佛氲着粼粼的波光，他甚至能在里头看到自己的倒影，一脸呆傻。 看着郝东这付样子，戚绝心情越发的好，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我一会儿去水里探查一下，最多半天。你如果饿了，先把这两块压缩饼干吃了。我会尽量抓鱼回来。” 要是没鱼就只能吃耗子肉了，这句话戚绝犹豫了一下，又给咽了回去。这里从他们被冲下来的情况看，应该就在青海湖底。青海湖盛产鱼类，这里应该不至于一条鱼也抓不到。 看郝东乖乖点头，他才转头，慢慢走进水里，接着一个深潜，不见了踪影。 湖心岛上就剩下郝东一个人，就算有火堆，也让他不禁有些瑟瑟起来。 好在戚绝之前为了这次下水能减轻负担，身上能脱掉的衣物、能取出的东西都留在了湖心岛上，郝东被地底的阴风吹的要发抖，干脆把戚绝的外套取了过来披上，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但身上不怎么冷不等于心里就一样不会感觉到寒意，郝东手下不停的刮耗子油，给火堆添燃料，然而四周浓重的黑暗，以及附近水里会时不时发出的诡异声响，都依然让他毛骨悚然。 他的手机铃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郝东被吓的几乎蹦了起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好像没有被弄丢！ 他手忙脚乱的浑身翻找，最后发现自己裤子屁股口袋里，左边放着的铜镜和右边放着的手机，因为口袋拉链一直拉着，竟然全都在。 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二狗，郝东立刻接了起来，二狗的大嗓门马上传了过来：“小戚爷怎么不接电话？” 郝东挠头：“他刚刚去水下探查了，手机没留下。” 二狗那头声音有些嘈杂，似乎女王在说他多事儿。不过二狗不是被说两句就会觉得受伤的类型，很快就又开始对郝东嚷嚷： “那他还多久回来？我们打算潜下青海湖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去你们那儿的通道。” 郝东完全没想到，二狗他们还会打算要潜下来。 他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那肯定是相当的混乱。一般的混乱之后不都需要时间休整吗？结果二狗他们干脆打算下水了？ 郝东觉得有些感动：“你们别急，等小戚爷回来有消息再说……” 二狗大大咧咧的打断他：“反正我们要先找资料，找你们是顺便。” 郝东：“……” 刚才的感动里，绝对没有给二狗的一份！ 既然电话都通了，在二狗打算挂断前，郝东抓紧问：“晚上营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狗一顿：“小戚爷没跟你说？” 郝东继续挠头：“好像没来得及……” 那点时间里他们基本就没停下来过，也没时间好好的交谈。 二狗叹气，他是因为太明白戚绝锯嘴葫芦一样的性格。要小戚爷主动说点什么几乎是妄想，他跟郝东掉下去的时间虽然不短，但估计要处理的情况也多，基本岸上情况一点也没交代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他也做惯了解说者，三言两语，很清楚的就把之前营地里发生的事情给郝东交代了一遍。 袭击他们的，还是茹家的人，目标则就是郝东。 藏民丹巴兄弟，原来根本不是什么藏民。真正的丹巴兄弟，已经在几天前遭了他们的黑手。 这俩人是茹家雇来的杀手兄弟，他们本来的目的，是跟着倪寿根过来，处理完最后一批材料之后，就地解决倪寿根。 因为倪寿根惹到了军警方面的调查，比起他的作用，他的麻烦已经大的超过了他的价值，所以茹家打算摆脱他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郝东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之前在医院废墟的时候，倪寿根一伙儿已经把女王探险队四人的影像资料传回了茹家。也从那时候起，他们就被告知，要注意一下郝东。 然而倪寿根暴露了自己，之后探险队又很快就离开了南都，那时候，郝东的去向对于茹家来说就成了个谜。 这次在西宁意外再次撞上，茹家上头就直接给那杀手兄弟俩追加了报酬，多了一项任务：把郝东活捉带回去。 这俩兄弟职业技能明显比倪寿根纯熟许多，起码当时在场所有人都没发现他们的破绽。所以在营地里乱起来的时候，倪寿根已经被他们偷偷弄死。 他们的第二项任务是绑架郝东，郝东的帐篷位置他们事先已经摸清楚，所以看他歪歪扭扭离开火堆旁，往帐篷方向走去的时候，他们也跟了过去。 但那时候青稞酒喝的迷迷糊糊的郝东其实跑去的是游民侠和潘翔的那顶帐篷，所以那俩兄弟扑了空。 当时赵政已经回他的悍马上去缩着了，二狗喝的迷糊，但还记得自己要守前夜，所以在火堆旁没离开。女王是之前就回了自己的帐篷，游民侠潘翔也是在火堆边睡着，唯独戚绝，并没有怎么喝醉，所以也打算回去帐篷里休息。 如果赵政没来，戚绝的注意力没被分散，或许在杀手兄弟对倪寿根下黑手的时候，他就能察觉得到。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巧合，赵政突然出现，整个营地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于是那杀手兄弟一点也不浪费机会，先完成了其中一个任务。 当然，戚绝还没靠近帐篷就发现了不对劲，杀手兄弟俩立刻反抗。这会儿，整个营地才被真正惊动起来。 本来不管这俩人多能耐，有戚绝在，还有赵政在，他们的反抗只是徒劳。 但这俩人很聪明，之前去跟旁边牧民交换东西的时候，已经给他们“透露”了一点“内情”，暗示他们兄弟俩是被逼着过来的，那一群汉人心思不纯，要对圣湖做坏事。 当时已经有激动的牧民想要操家伙过来，被他们拦下，说他们还在尝试劝说那些汉人回去，希望最好不要发生流血事件云云。 这会儿半夜里突然这里喊打喊杀起来，不明真相的单纯牧民们联想到傍晚时候那两名同胞的话，以为是那些汉人打算趁天黑做坏事，顿时义愤填膺，操着家伙带着藏獒就加入了战圈。 事情到这个程度，性质已经完全升级。如果两方都是汉人还好说，现在夹杂了当地牧民，这就牵扯到敏感的少数民族关系问题了。 而在这一片混乱里，杀手兄弟俩还没忘记要去把郝东带走。 还是被打斗声惊醒的潘翔，同样趁着混乱，在杀手兄弟俩被戚绝和赵政联手逼的暂时不得不全神应战的时候，把被捂了乙醚彻底昏倒的郝东给带到了湖边，远离了战斗中心。 可惜那时候潘翔也只是被惊醒，本身酒劲儿还没完全过去，脚下踉踉跄跄。青海湖又大，涨潮和退潮的时候，湖水的水位线落差也比较大，他稀里糊涂的就走到了比较深入湖中的地方。 最后脚下一滑，一跤摔的结结实实。郝东就这样，被他给直接摔到了湖边，然后被涨落的潮水给直接带到了湖里。 听到这儿，郝东简直想以头抢地。猪一样的队友什么的，他一直以为那是指的自己这种，今天才知道，原来人外有人这句话是真真儿的！ 90. 卡在地下水道里的船 更新时间：2014-01-24 说到郝东的落水经过，二狗也难得的表达了十分无语的情绪。不过潘翔那小子，在发现自己竟然好心办坏事闯了大祸之后，一直到现在都还在瑟瑟发抖，反倒看得人不忍心多指责他了。 只是他自己实在没办法原谅自己。 特别是他随后就看到，自家少爷就这么奋不顾身的跳进湖里去救人，并且竟然一直没再上来。就算在知道戚绝和郝东都没事之后，那种自责也没办法放得下。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反而让他在回到营地里之后，爆发了超常的潜力。硬是以他才刚一米七的个头，蹦起了两米多高的距离，兜头把被杀手哥哥背在身上逃跑的杀手弟弟给直接砸懵，严重干扰了他们的逃跑计划。 再后来，赵政在发现不对时就联系上了的部队赶到，这才把局面稳定了下来。只是那时候对于岸上的人们来说，营地被烧的七七八八，郝东和戚绝也已经不知死活了。 那绝对是让人心情沉重的时刻，在到来的部队官兵的帮助下，那些当地牧民才勉强安静下来听“丹巴”兄弟俩的认罪，但显然对于汉人又一次骗了他们这件事，他们并不打算就此原谅。 只不过慑于部队官兵和武器的威压，目前属于敢怒不敢言。一旦赵政带着部队走人，如果他们没跟着离开，只怕情形会相当不妙。 赵政现在心情也很差，他是奉命来带倪寿根回去的，结果现在出动了大批的人马，结果却是嫌疑人死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去跟上头交代。 他这本身就是跨省办案，过来的时候怕麻烦，还拒绝了青海军区以及西宁当地武警方面的协力，如今却捅了这么大个篓子，要怎么收拾，他暂时都想不出来了。 而探险队里，这会儿女王的心情也是奇差无比。同意让“丹巴”兄弟俩暂时加入他们的就是她自己，虽然面上看不出，但内心里她的自责程度只怕和潘翔不相上下。 二狗是有些担心她的，然而也只能自嘲：“可惜你哥哥我的安慰秦妞儿不稀罕啊……” 郝东下意识接嘴：“所以你就决定继续潜水计划，好让秦姐振作起来？” 二狗呼吸声一下子粗了，隔着手机都能够感觉得到他那头似乎被点燃了一样：“是这样倒好了！还不是赵政那王八蛋，倪寿根死了，他觉得回去没办法交代，跟这儿逼我们下水……” 二狗的话没说完，就听到话筒那头乒呤乓啷一通乱响，夹杂着二狗诸如“卧槽”“尼玛”之类的叫骂，随后二狗的声音彻底被挤出听筒，赵政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听他乱说，这是秦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倪寿根往这里运送的资料里，也有很大的可能夹杂着关于他以往犯罪记录的内容。我和秦姐商量之后决定，双方合作，一起安排下水打捞，顺便看能不能把你们救上来。” 赵政的话虽然也不能全信，但在这种大事情上，基本上比二狗肯定是可信度高多了。郝东觉得就算以他的智商，也能想得到女王肯定不会跟赵政说的那样全然的配合，但无论如何，在行动上的表现应该是相差不多的。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恐怕不大……” 结果话筒那头又是一阵混乱，最后二狗喘着粗气终于再次获得话语权：“总之小耗子你别想太多了，等小戚爷回来，让他立刻给我们电话。就这样，挂啦。” 说完干脆利落的掐线。 郝东突然有了种诡异的感觉，总觉得二狗和赵政的相处模式好像有些……嗯……不好说…… 手机屏幕没多久就彻底暗了下来，郝东也想起来电源的问题，不敢多用，又给放回屁股口袋里，拉链拉好――那位置之前那么要命的情况都没把东西搞丢，显然还是比较稳妥的。 这一放，就想起左边口袋里的小圆镜了。 这小圆铜镜一拿出来，镜面和后背青铜的部分中间就往外渗水，郝东用力甩了好几下，才终于大概甩干净。 镜面本身倒是一点事儿也没有，看样子并没有磕碰到。火堆的光芒本来算不上多明亮，但通过镜子的反射光，倒是可以让他看的略微远一些。 铜镜冰凉冰凉的很冻手，靠近了火，才略微好一些。郝东看着这镜子，心里突然觉得，或许被救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最初在广西的时候，他对着这镜子许愿，然后小戚爷就出现了；后来在南都，他们都快被冰库冻死了，他又许了个愿，于是他们都被救了。 之前在西宁，抓倪寿根前他也许了愿，结果就有人在窗外放了冷枪。而且就算是小戚爷那样的身手，都没能发现是谁。 再加上另外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郝东觉得，这镜子的另一头说不定真的有个谁，正在认真的聆听他的愿望，然后努力在帮他实现。 不过那会是谁呢？ 他捡到这镜子都是偶然，这镜子之前应该还有主人吧？那主人搞不好还是那群毒贩里的一个。从那样的人手里来的镜子，竟然会这么认真的听自己的话？ 他发现想得越多，他就越有把这镜子完全拆开研究一下的冲动。起码可以明确一下，这到底是不是某种神秘的超能力…… 静谧的空间里忽然想起了轻微的水流声，郝东下意识的往声音来源看去，就听到一声很大的破水声，接着戚绝的脑袋和肩膀出现在了水面上，并且向着湖心岛上走过来。 他的手上还提着两条长度超过一尺的大白鱼。 郝东开始还以为那是传说中的湟鱼，结果等戚绝走到跟前把它们丢到地上，他才看清，那两条鱼居然有须子！看起来似乎是白化了的鲶鱼的一种！ 小戚爷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郝东猜他在水里查看的结果可能不太乐观。很自觉的拖过两条鱼，开膛破肚处理起来。情绪不好的时候，食物总是有助于恢复心情的。 当然，他也没忘了二狗的嘱托，一边弄鱼，一边就把二狗的电话大概跟戚绝说了一下。 听完戚绝就开了自己手机，然后拨回去，没等那头开口，先嘱咐起来： “这里水下有个大家伙，出去的通道被它堵住了。看样子似乎是艘沉船，如果可以，帮我准备些工具和炸药。青海湖心应该有固定时间会出现的漩涡，到时候丢进去，我会去相应的位置接。” 戚绝平常难得说个长句子，但真说起来，声音低沉浑厚，语调不急不缓，带着一股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可惜这种力量明显对手机那头那位不起作用，安静了几秒之后，二狗的咆哮声传了过来，就连一米开外蹲在水边洗刷鱼身的郝东都听到了。 “我靠！小戚爷您是知道咱们这次来的准备的，您让我这一会儿功夫去哪里弄炸药？！” 城市探险和一般的探险不同，理论上来说，危险程度应该很低。因为去的地方都是有人迹的地方，很多是充满了传说的废弃建筑之类。 在这种地方，再用炸药，就不说会不会违法被抓，把自己炸的被活埋的可能性也是不小。所以在探险队里，炸药这种东西反而不是常备物品。 他们这次来青海，因为事先也做足了调查，没有哪个环节会有需要用到炸药这种东西，二狗也就依然没有准备。 而且平常的话，他还能想办法从外地调，多花点时间和钱，未必完全没辙。 但如今赵政还在这里，并且还带着一支正规的武装力量，甚至他们能下湖这么大动作，都是依靠了赵政。这种前提下，还要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折腾违法物品，简直就是找死。 不过这些问题到了小戚爷跟前就全都不是问题了：“让赵政去弄，告诉他，那船上有和倪寿根手腕上一样的记号。” 郝东偷听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倪寿根的手腕上原来还有记号？他好像都没发现！果然自己很水，和专业的没办法比啊…… 二狗的怪叫声再次传了过来：“记号？什么记号？你等等！” 接着他的声音距离立刻拉开：“赵政！你别他妈老想着把那家伙的尸体装回去！快看看，他手腕上是不是有记号？” 郝东有些尴尬的看看戚绝，因为小戚爷注意到了他在偷听，干脆把手机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的二狗不一会儿又凑到了话筒前：“卧槽！还真有！那家伙掩盖的那么好，小戚爷您老是怎么发现的？！” 戚绝不跟他废话，只盯着嘱咐一句：“让赵政准备我要的东西，好了给我电话。” 说完直接掐断，比起之前二狗掐线的动作更加的干脆利落。 快过年了的小剧场： 《关于流岚》 郝东：小戚爷，为什么流岚要叫流岚啊？ 戚绝：不为什么，它发射的时候，水雾会像山间的流岚。 郝东：咦？它不是射出来的是水箭吗？ 戚绝：那只是一种形态。你看，这里有比较隐蔽的调节开关，这一档是水箭，用来喷射毒药一类的液体；这一档是水幕，麻醉剂一类的，在非水域的地方用这档效果会更好。 郝东：那这第三档是什么？ 戚绝：这是连发，遇到紧急情况，打开这档，流岚里存储的所有液体会被一次性呈伞形水箭的样式推出去，可以用来逃命。 小戚爷手机响，去接电话，二狗偷偷冒出。 二狗：嘿嘿，小耗子，小戚爷居然把流岚都给你了。 郝东：……你可不可以不要笑的这么恶心？ 二狗：爷这是风流潇洒，你不懂！说来，你知道什么时候流岚最好用吗？ 郝东：啊？什么时候？逃跑的时候？ 二狗（神秘兮兮的摇头）：不对不对。 郝东：呃，水箭？ 二狗（继续神秘兮兮的摇头）：不对，你不要局限思维。 郝东：………………难道是当棍子？ 二狗（一脸恨铁不成钢）：同学，你的想象力太贫瘠了！ 郝东（一头雾水）：那你说是什么时候？ 二狗：听着，你记住了，流岚这类武器，最好用的时候就是――上厕所的时候！ 郝东：啊？ 二狗：都不用带手纸啊，用它装自来水，上完了直接冲……哎呦！我靠！小戚爷你手好重！哎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别别别别别别冲动！欺霜收回去啊！！！！！！！！ 郝东望着越跑越远的二狗，不由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91. 记忆的封印 更新时间：2014-01-25 看戚绝挂了电话，郝东才敢开口说话：“小戚爷，你看到的是什么记号？” 听到他的问题，戚绝视线转过来，黝黑的眼珠子盯了他一会儿，才开口：“我画给你看。” 这里当然没有纸笔，好在他们的手机功能强大，画个图什么的不在话下。小戚爷记忆力超群，下笔也很准，很快一个如同家族标志一样的图案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郝东觉得眼熟。 他脸上的表情显然也充分表达了这点，戚绝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不，没有。 郝东仔细的在回忆里搜索，一无所获。 但要说没见过，应该也不是。因为他越看越觉得这个标记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甚至来说，或许还不仅仅是熟悉这么简单。 这个标记，让他莫名的有种亲切感。就好像是什么从小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东西，完全无害的，甚至是会给他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这太奇怪了，那不过是个图形，为什么会给自己这种感觉？ 如果那是个什么东西倒也摆了，兴许是和茹家有关的，过去的自己曾经接触过。但一个图案，就算接触过，有什么图案是直接看到就会让人觉得亲切的？ 这又不是爹妈的照片！ 说来，自己好像连爹妈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郝东不知道为什么，思绪突然转到了亲人们的身上。 之前因为知道自己失忆的彻底，倒是没在这种事情上纠结过。但这会儿，看到这个标记图案，他的心里变的有些焦躁。 他觉得他应该要能想得起来他的父母，或者，就算想不起来父亲，起码母亲应该能想得起来。 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这就好像有时候，盯着一个图案看，会觉得似乎能从那个图案里看出动物的模样或者人的面孔一样，现在看着这个图案，他就觉得，他应该能由此而想起母亲的样子来。 之前含糊的梦境浮现上脑海，那种迷雾一样的白色渐渐充斥到了眼前，郝东下意识的捂住了双眼。 然而这样的动作并不能阻止那片迷雾的蔓延，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壳而出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但他知道，那东西不是他的回忆，那是另外的什么，很重要很重要。 “……东？郝东？” 郝东再次睁开眼，就看到小戚爷真焦急的呼唤自己。他拍打着郝东的脸颊，大有“你要再不醒过来不行我就要用冷水泼你了”的架势。 看他眼睛终于睁开，戚绝才勉强松了口气：“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郝东莫名的就有些心虚：“没有，对不起……” 戚绝被他那瑟缩的样子逗的嘴角微翘：“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想不起也别着急，这个图案对你应该是有意义的，慢慢来。” 这倒是，郝东也觉得，那图案对于他而言，就仿佛是某种钥匙一样，会牵动记忆深处的什么。 可惜的是，对于完全遗忘了过去的自己来说，这种牵动暂时还没强烈到能让他完全把应该想起来的事情全部想起来的程度。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把戚绝手机上画着的那个标志图案传到了自己手机上，打算慢慢来，过一会儿再试试看能不能让自己想起些什么。 折腾到这会儿，郝东才想起来，刚才他是在处理鱼！那可是他们的午饭！ 还好之前说着话，他只是把鱼放下了，并没有发生被他随手扔在靠近水边的地方然后被冲走之类的事情。 这会儿虽然晕了一阵子，但醒过来发现身体里也没什么问题，郝东很自觉，立刻过去把做到一半的事情继续下去。 湖心岛地方很小，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除了水之外也没有什么天然可以利用的资源。 他们掉下来的时候属于意外，身上也不会带太多东西。 戚绝那里的，基本上都是探险道具；郝东身上带的更少，除了二狗硬塞给他的一些紧急处理伤口可以用到的药剂和创可贴之外，还有一些常规的探险小工具。 这些东西，对于做鱼，帮助不大，因为这些东西都没办法拿来调味。 还是郝东最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半包孜盐面，这是之前烤羊腿时候没用到，给他随手揣了裤兜。 可惜这半包孜盐面外头并没有套防水的塑料袋，里头已经完全潮湿，也化了不少。剩下的就裤兜底部一点点，结成了块，一小坨一小坨的。 不管怎么说，这总归聊胜于无，郝东干脆在洗干净的鱼肚子里略微放了一点水，把那点孜盐面全部溶了进去，然后直接把鱼架到火上烧。 没办法，他们现在用的燃料太特别，那火也就是保持个小火堆的状态，力道实在不太够。说来也亏得这地下似乎没有什么有攻击性的能上岸的大型动物，不然这种小火堆肯定是很难起到什么保护作用的。 想到带有攻击性的大型动物，郝东又想起来之前在水里带着自己跑的那个似乎是鱼的东西。可他感觉似乎又不像是一般的鱼，因为那实在太大了，而这里应该还不至于有鲸鱼。 郝东自己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小戚爷，你之前看清了是什么在水里带着我跑吗？” 那个时候他隐约记得小戚爷的左眼有点发红，那么就是说他应该是处于被激发的状态，说不定真的能看到些什么。 因为无论是当时在水里，还是现在到了地底湖，总归都不像在南都被关冰库那次，没有照明的话周围完全一点光线也没有。 郝东这个问题让戚绝的神情有些严肃：“我吃不准。” 就算以他的眼力，当时也只看清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还是因为那玩意儿有一段时间离水面很近。后来沉下去了一点，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单从看到的那个轮廓来说的话，戚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觉得那好像是个巨人。” “啊？” 这个回答让郝东十分吃惊，他当时在水里扑腾，只知道触手所及都是滑溜溜带着点黏腻的硬片，很像是巨大的鳞片。所以他一直觉得，那应该是大鱼什么的。 巨人这种东西，听起来太不科学了！ 显然戚绝的想法和他差不多，所以眉头皱的很紧：“我也有可能看错了，当时太暗。我只是觉得看到了它有四肢。” 那四肢还很像人的四肢，只是体积要大出两倍都不止。 开始的情况他没看清，但后来那东西托着郝东往湖心蹿过去的时候，他隐约看出来，那时候郝东是被它甩到了背上，就跟扛着个口袋似的。 郝东被戚绝的形容说的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一圈。周围依然黑咕隆咚的，即便岛上有了一堆火，可见的范围也不够大，周围的水面更是看不出有多宽。 郝东下意识的就打了个颤：“那东西，不会也跟着我们下来了吧？” 戚绝仔细回忆了下刚才下水的情景，安抚郝东：“放心，出去的水道里没什么危险的东西。” 结果郝东刚松口气，他又很尽责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没把这里全部查看过，不清楚别的地方。” 眼看着郝东脸色又泛了白，他继续补充：“有我在，别担心。” 虽然现在的气氛有点阴森恐怖，但郝东觉得，如果对面的不是小戚爷这个天生就很有气场很有威慑力的人而是二狗的话，他这会儿肯定已经跳起来暴打对方了。说话大喘气成这样，存心的呢？！ 可惜小戚爷对此茫然不觉，他看了看火堆：“鱼是不是差不多应该好了？” 两条鱼身上都没有什么鱼鳞，身体泛白，眼眶部分凹陷，一看就是这种地下湖里的特产。所以，味道倒是相当不错。 肉质细腻，带着一点点甜，腥味儿也不重。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也就是没有足够的盐，没办法把鲜味儿都激发出来。 而且靠近中间脊椎骨的部分鱼肉，似乎还是没熟透。没有完全凝结的鱼肉就像乳白色的胶质，在脊椎骨附近流动。 郝东咬到这里，就有点吃不下去，因为他吃不准会不会吃完感染到什么病菌，只能继续放到火里再烧。 戚绝的身体比常人要好太多，这种顾虑基本没有。一口气就啃的只剩下那一根大骨头，完了揉了揉肚子：“我再去抓点。” 看来他还没吃饱。 不过他刚站起来，手机又响了，二狗在电话里气急败坏：“赵政那个疯子！他要亲自给你们送东西过去了！” 第一遍，戚绝和郝东，俩人谁也没听懂。 二狗听对面没反应，“喂”了两声，得到戚绝还在的答复，这回说的算是比较清楚：“他他妈的听说了你说的那船之后，就决定自己也要下去看看！” 所以正好戚绝让二狗帮忙准备东西，赵政就打算跟那批物资一起下水，看能不能也到他们这里来看一下。 二狗还在火冒三丈：“他就是个疯子！疯子！为了他那点儿功劳，命都无所谓了！” 虽然说郝东他们运气好，居然被卷到湖心都没事，但这不等于别人也一定能重复他们之前的经历。 找不到他们经过的那条通道也就罢了，万一找错了，被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那就有可能彻底送命。 二狗虽然也喜欢找刺激，但他找刺激都会在有安全保障的前提之下。受伤，甚至受重伤，这都可以接受，但玩儿命就太过了。 如今听到赵政就打算这么来一趟，这要是没事就还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难不成他们整支探险队都要赔给他不成？！ 这事儿女王也不同意，他自己部队里带队来的两个军官更是不同意，但是赵政一意孤行。 这人犟起来，谁也拦不住，就算大家都反对，他也已经换好了潜水衣，甚至还立了生死状，就打算等戚绝要的东西到齐，他就跟着物资包一起下水了。 92. 大鱼 更新时间：2014-01-26 这消息算得上震撼，郝东听的瞠目结舌，戚绝也有些皱眉：“你告诉他，这湖里有玩意儿，郝东就是被那东西带下来的。具体是什么不清楚，让他别冲动。” 结果大概二狗那儿也开了免提，赵政的声音直接传了过来： “小戚爷，你别担心，这和你们探险队没关系。要说我也算是我们家最没出息的一个了，这回又丢了人，要这么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遭罪，还不如就拼这一趟。无论是怎么个结果，也算你们高抬贵手，让我能有个交代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虽然二狗还在火冒三丈，戚绝倒是沉默了下来。郝东有些瑟缩，但最后还是问了出来想问的：“赵大哥，你觉得你下来有几分把握？” 一听见是郝东，赵政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轻松：“反正水里那东西也没怎么你对吧？你都能过去，我觉得我应该也行，你们就别担心了。” 什么叫“你都能过去”？郝东瞬间被赵政清空血槽，哑了。 戚绝大概也是觉得没可能劝阻得了赵大侠了，干脆利落的完结话题：“那你下来吧。” 说完立刻掐线，二狗咆哮的声音瞬间消失，四周立刻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水声。 郝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向戚绝确认：“赵大哥他……真的能下来吗？” 戚绝点头：“他既然说可以，那就应该可以。” 虽然赵政明显不是跟他这种从小接受特殊训练、甚至身体都被改造过的家伙，但他的来历应该也不简单，从他的行动上看，也绝对是十分有战斗经验的。 这种人，面对危险有自然而然的躲避本能，更有处理危机的意识和手段，要说岸上那些人里谁有最大把握能找到跟他们一样的路下来到这里，其实也非赵政莫属。 尽管这世上永远都有意外这种东西存在，但他们这类人，永远都会找到办法，战胜意外。 而与他们相对的，就是如同目前的郝东这样的普通人。当变故发生的时候，他们也会挣扎，却永远抓不住重点，很多时候只能靠运气拯救自己。 比如眼下，俩人正说着话，原本平静的地底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声十分响亮的“噗通”声，就像略微远些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两人立刻警觉起来，向着水声的方向望去，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如果再晚个半个钟头什么的，或者二狗有电话过来，告诉他们赵政已经下水了之类的，那么他们还能推测那大概就是赵大侠带着物资来了。但现在，明显那不可能是赵政。 凝神静气听了一会儿，戚绝脸色突然一变：“拿好武器，做好准备。” 郝东一时半会儿还听不到什么，不过服从小戚爷已经成了本能，立刻左手又把鼠皮扎上，右手则抓紧了之前戚绝给他的刀。 这刀刀柄的设计上有个扣，应该是可以扣在探险包上的意思，郝东干脆给自己手腕上扣上。免得一会儿发生点什么，他手里力气不够大，把刀再甩了，那可再没有第三把备用的了。 做个准备工作的功夫，他终于也听到了声音，那是水声。 十分大的破水声冲着他们所在的湖心岛方向直冲过来，就像有什么机动船在往他们这里开过来似的。 郝东心里一沉，这么大的动静，来的玩意儿只怕体积不小。他倒不担心小戚爷解决不了，他只担心自己会不会又变成小戚爷的累赘，在他需要专心战斗的时候，拖他的后腿。 想着，他干脆退到了岛中间。起码这个位置，是这个小小湖心岛上最不容易被冲下水里的地方。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万分正确。 他退到岛中心没多久，戚绝就下了水。那时候，就算是郝东，也能隐约看到那个划破水面冲过来的东西了。 单从那玩意儿露出水面的脊梁骨情况来看，底下绝对是条大家伙。 小戚爷下水就看不见，过了半分钟不到，那直冲过来的东西突然止住了动作，接着水里猛然间就炸开了水花，水面几乎是立刻就跟着开始翻涌起来。 那是那条大玩意儿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刺中，开始挣扎造成的。 水里的那一条应该是条鱼，长度可能得有两米开外。这么大条玩意儿，翻滚起来，水浪一波波的往湖心岛上涌过来，没几下，靠近湖边的耗子尸体全部都被冲到了水里。 郝东开始的时候完全被震慑住了。 大鱼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在他的记忆里，有关于日系菜肴的记忆，那里头有鲸鱼，体积比这个大多了。但那是海里的玩意儿，这底下可是淡水，这是条庞大的淡水鱼！ 虽然淡水鱼也有长很大的，比如杭州就还有景点里专门养着巨型的黑鱼。但那种再大，一米开外也就差不多是极限了，而郝东眼前这条，明显要翻倍！ 这么大的东西，在水里绝对是霸王。戚绝身手虽然十分灵敏，一时间也被它压的出不了水。 要不是他本身体质特殊，能在肺部跟鱼泡一样储存一点空气，在这种完全没有设备支持的情况下潜入水中，同时还要战斗大量消耗体力，一般人早就已经淹死了。 欺霜外形修长，在水里施展不如在陆地上灵活；鱼的身上却更加油滑。他几次想给这鱼来个腰斩，但是都被它扭了过去，同时翻起更大的浪花，下手更不易。 而且那鱼几次下来，也锁定了他这个目标物，甚至还主动攻击过来，大张着嘴，试图把他吞下去。 戚绝躲了几次，眼看着按之前的想法似乎伤不到它，干脆改变策略，等那大鱼再度张大嘴向他冲过来的时候，他不再躲避，而是把欺霜横在胸前，干脆的迎了上去。 郝东在岸上根本看不清水下到底怎么了，就看到那鱼在水面上载浮载沉，横冲直撞，速度快的惊人，小戚爷却全然看不见。 如果不是那鱼似乎总往一个方向冲，他几乎要觉得戚绝已经不在这里。 那大鱼折腾起的动静也是越来越大，开始还只是水浪翻涌上来，现在基本上已经是有将近一米高的浪头一波波的拍上来了。 水边的耗子尸体早就被冲刷干净，之前的火堆也消失的一干二净，郝东被水浪冲的摇摇晃晃，最后把刀子扎到地里才略微稳住了自己。 鱼不会上岸，只要他不跌落到水里，问题就不大。同时他也一直抬着左手臂，试图找到间隙，可以帮戚绝一把。 虽然说这种想法可能挺天真，但他还是愿意试试看，毕竟整天躲在人背后，是个男人都会觉得憋屈。 但是这种机会不好找，而且流岚里装的是麻醉剂，他也担心万一溶于水之后连小戚爷一起麻翻了就要命了。所以必须等合适的机会，一定要确保能送到那鱼肚子里才行。 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郝东等了十多分钟也没等到，正在焦急的时候，水里的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一个史无前例的大浪头突然掀起，并且那条大鱼跟着一起被掀了起来。 飞到了半空里的鱼身依然在扭动着，鱼尾摆动的很剧烈，像是在拍打空气。而这种拍打竟然真的起了效，眼见着它不再是笔直的往下降落，而是往着湖心岛的上空飞过来，也不知道是打算就这样越过去呢，还是要掉落到湖心岛上。 郝东刚扛过了之前的滔天大浪，才睁开眼就看到了这惊悚一幕，眼看着那鱼大张着嘴，嘴上两条又粗又长的须子张牙舞爪的，就往自己头上飞来，下意识的立刻下蹲然后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刀。 那鱼原本距离湖心岛还有十来米的距离，这会儿这么一飞，到岛上空的时候已经离地很近，几乎是贴着过去的。 郝东下蹲之后就把手里的刀刀口向上举了起来，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扎入了那鱼最柔软的腹部。 那里还有之前欺霜划出来的伤口，不过郝东也没来得及注意到。他只是第六感突然爆发作用，任凭身体条件反射，在那一瞬间扣动了流岚的机关。 那鱼原本就是被戚绝从嘴巴那里横切开来，吃痛才弹出了水，在半空里已经卸了力，越过郝东落到湖心岛另一头之后，着急往水里就钻。 结果流岚里的麻醉药很好用，刚看它钻到水里，没多久，竟然又浮了起来。 戚绝也跟在它后头上了岸，看它那样子，反应过来刚才看郝东好像急中生智一样的动作，应该是得手了。不由又伸手揉了把郝东的脑袋，结果不出意外的蹭了满手的血和水。 他也不在意，立刻往那条鱼追了过去，又花了几分钟，拽着尾巴，把它拖上了岸。 郝东被戚绝揉的有点迷糊，又不知为何有点开心，看着小戚爷把鱼拖上来，立刻凑过去看。 只是那鱼实在太大，等戚绝把它完全弄出水，小小的湖心岛上，郝东站一边，戚绝站另一边，中间就全被那庞大的鱼身给占了。 那鱼看起来像是和小戚爷之前带回来被他们吃掉的鱼是一个品种，都很像鲶鱼。只是这条大的惊人，那身体长度几乎接近两米，宽度足有两尺开外，郝东一刀剁下去，只剁开了一个小口子。 戚绝则把鱼肚子冲着自己，这会儿已经用欺霜给它彻底开膛破肚，往外掏内脏了。 这鱼是被麻翻的，未必就死透了，趁它不能动先解决了比较好，否则留着的话，他们回头总归还得下水，那这玩意儿就必然成为祸患。 而且这么大一条，身体上应该有些部位能吃，也得在麻药还没扩散到全身的时候，把那部分先取下来。 戚绝一边切割着鱼内脏，一边不由的想，这么大一条鱼，估计味道应该不错。浑然不觉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身体里的吃货潜质已经完全被激发了出来。虽然外表暂时还不明显，但内里的改变真的是实实在在的。 ====== 啊哈哈美食文嘛～去那种地方，不吃点特别的肿么可以～～～～～～_(:3∠)_ 93. 不打无把握之仗的赵大侠 更新时间：2014-01-27 戚绝埋头处理大鱼内脏的时候，郝东则出于职业习惯，细细的打量起了这条鱼的鱼身。 洞里光线不怎么好，之前的火堆也已经灭了，郝东事实上看不太清，只能靠手里的感觉去触摸。 手下感觉到的鱼皮很硬，但却没有鳞片的触感。粗略能感觉得出，鱼皮下可能还有一层油脂。 这是深水鱼的特征，这样的鱼肉往往味道特别好，特别香，而且有嚼劲。无论是煎炸还是烤制，味道都会十分出彩。 不过，无论是哪种烹饪方式，都需要强劲的火力，就他们现在这个条件，刮鱼油下来烧还比较现实，靠现有条件想要弄这么大条鱼来吃基本是妄想。 但无论是不是妄想，都无法阻止郝东带着欣赏的一段段从鱼身上抚摸过去，然后，他就摸到了一个绝对靠鱼自己长不出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 黑咕隆咚的环境，他也看不太清，只觉得那是个圆圆的小颗粒，摸着像金属的。似乎是抠在鱼的皮肤里，贴的死死的，使劲拽也拽不出来。 戚绝在埋头处理鱼肚子里的玩意儿，听到郝东问，抬起头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他在拽什么东西：“嗯？” 郝东原本还想就这么拿给小戚爷看，结果连着拔了好几下，弄不出来。最后只能发狠使劲用刀把那一块肉都挖出来，连肉带东西都给了戚绝。 戚绝手劲儿比较大，一捻，就把外头裹着的鱼肉都捻碎了，然后很容易就发现：“这是个信号发射器。” 正说着，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赵政的声音听着十分欢快：“那条大家伙是不是已经到了你们那儿？” 戚绝皱眉：“那信号发射器是你装的？” 赵政乐：“是啊，我告诉你们啊，这里水里有大家伙。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是个头绝对惊人！而且不止一条。” 他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调炸药过来的时候就让顺便给他送了几十个这种简单的带勾爪防水小信号发射器。 要说他是疯狂，竟然想着能顺着郝东他们掉下去的线路再来一遍。但这种疯狂其实还是建立在理智之上，他并没有打算无的放矢随便乱闯。 之前在水里发现巨大的阴影，他就开始往这些东西身上打这种信号器。几十个里头，总有那么一些会牢牢的依附到水里的庞然大物身上，然后他就跟踪信号前进的轨迹。 如果信号一直在湖的范围里打转，那就代表湖里眼下可能没东西，那漩涡也好什么也好，应该是阶段性的。 不过赵政运气不错，很快就发现有几个信号器的运动轨迹发生了很奇妙的变化，它们不再是在湖的范围内兜圈子，而是开始直线向下。 可惜这几个信号器到最后，只剩下了两个还在发射信号的。赵政不敢就根据这俩信号器的反馈下水，只能再打电话跟戚绝确认。 听到应该还有第二个发射器，郝东继续在鱼身上摸索，还好那一个没被压在下头，在靠近尾巴的地方，被郝东找到了。 两个信号发射器都被找到，赵政再核对了一下信号的轨道，确认无误，赵大侠这才真正跟着物资包一起下了水。 郝东根据之前自己跌落的情况推断，估计赵政还得一会儿才能下来。果然，过了好几分钟他们才听到远处有物体落水的声音，又等了将近一刻钟，扎在木筏上的物资包才从湖面上漂了过来。 戚绝又下水了一趟去接应，这一个物资包也有一个立方的大小，本来是能上湖心岛的，但现在岛上全被那条死鱼占了，只能勉强先卡在岸边。 赵政跟着从湖里爬上来，他带着潜水设备，头灯也开着，这一路倒是并不太辛苦。 只是当他看到把湖心岛整个占据了头尾都还泡在水里的那条大家伙之后，脸上吃惊的神色完全没有掩饰：“我靠，原来这玩意儿这么大！” 他们是调用的当地渔船下水，当时只看到船底有巨大的阴影，但也看不太清，这会儿亲眼所见，十分震撼。 不过下一句，郝东就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类聚，因为他说：“这玩意儿要拿来烤鱼片，绝对美味啊！” 郝东哭笑不得，偏偏小戚爷还觉得赵政说的很对，一边点头，一边毫不在意在这种地方使用欺霜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一下就刺入了鱼皮和鱼肉中间。然后用力往下划拉，试图把外头坚硬的鱼皮和内里肥美的鱼肉分离开来。 “来帮忙，”小戚爷面无表情的招呼赵政，“吃饱了才好干活儿，一会儿我带你去看那艘船。” 赵政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等等，我给他们说下。如果要弄沉船，就我们俩人手可能不太够，还得趁现在那通道还在，再下来几个才行。” 之前赵政已经让手下配合女王和二狗，在鸟岛和湖心山之间的位置上搜索过一次茹家沉入的文件，但一无所获。 倪寿根死了，算是死无对证，那两个冒充藏民的大汉除了知道要跟着倪寿根并且把他弄死之外，其它的情况并不清楚。 而杀人这事，原本是需要在沉掉最后一箱文件之后进行的。可惜因为郝东的出现，茹家临时改变了计划，郝东成了主要目标而倪寿根则在完成任务前就死了。 这么一来，他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已经没办法再确认。而如果要在整个青海湖的范围内组织打捞，那就不是赵政一个能扛得下来的责任了。 这样的大前提下，听戚绝提到这里还有沉船，船上的还有和倪寿根手腕上一致的标志，随便换谁，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到那沉船上去。 赵政让手下帮忙女王的探险队成员们，其实也是在帮忙他自己。 这会儿看戚绝确实没瞎说，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手下一起来参与到底了。反正横竖他这次总归要背个大处分，只能背水一战，看能扳回多少是多少。 戚绝依然面无表情，对于赵政的答复毫无反应，手里的动作却没挺。 郝东从鱼背上爬过去，用他的刀一起来帮忙。可惜这种普通的钢刀和欺霜的锋利度无法相媲美，要割开鱼皮十分费力，最后他干脆先从里头往外掏起了鱼肉。 戚绝动作很快，不会反抗的鱼处理起来也方便，等赵政打完电话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一整面的鱼皮都剥掉，郝东也已经挑脊背上肉最后的地方挖下了一大块来。 赵政这会儿自觉起来，去木筏边把它又往岛上拖上来一点，然后从上头打开一个小口，跟里头挖出一大卷塑料布来。 这东西在现有的条件下装鱼肉应该不错，他从里头抽出一张铺开，余下的塞回去，就向郝东示意：“丢过来。” 郝东正四处打量往哪儿放，赵政这算是瞌睡送枕头，立刻抛过去，完了接着挖第二块肉。 有了帮手，干活儿速度加快，三人很快挖完了这一面，齐心合力把鱼翻身，在赵政的手下劈哩啪啦往这里掉的时候，把大鱼两面肉最好的地方都挖完，剩下的部分直接推回水里。 借着赵政潜水装备上的灯光，这次郝东彻底看清了水面上的情况。 那些看起来似乎已经消失不见的水耗子其实一直都没跑远，大鱼残骸一被推出去，没多久漂到离湖心岛比较远的地方，那些耗子就不停开始往上蹿。 没多久，鱼身就彻底看不到了，只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耗子趴在那上面。那鱼原本还漂在水面上的，这会儿也已经被压沉到看不到了。 又过了没多久，当赵政的手下接二连三抵达的时候，那些水耗子也渐渐散开，而整条那么大的鱼，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有些到的比较早的，还看到了那副景象，十分震惊，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被赵政挨个大靴子踹过去，才反应过来。 要说人多果然就好办事，这些人手下来，不仅是他们自己过来，每个人也都还带着一些物资，以及木筏。 很快湖心岛四周木筏连木筏串成了片，靠岸近的地方，底下还落了桩，一下子湖心岛上的可用面积就扩大了许多，勉强可以成为一个潜水的落脚点了。 然后差不多的时候，二狗也终于跟了来。 这次因为湖心岛上人比较多，比较热闹，郝东一直到二狗上了岸，才发现他也跟过来了。不由有些担心：“你也过来了？那秦姐就一个人？” 二狗一边脱掉身上的潜水设备，一边回答他： “别担心，秦妞儿不是一个人。上头老赵的队伍只下来了十分之一不到的人，剩下的都陪着秦妞儿呢。反正她家族背景在那儿，跟军队在一起，那是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 郝东接着问：“你都下来了，是不是有办法能原路回去？” 二狗瞪他：“什么叫‘我都下来了’？原路返回是不大可能了，那上头你有没有回去仔细看过？漩涡卷下来的地方是个斜披，跟瀑布似的就冲下来了。” 那地方一个小口子，大量的水从那里往下漏，完全就是冲出来。就算能顶着水流往上走，等到了口子的地方也受不住，还得继续被冲回来。 郝东有些失望：“那咱们就是必须要从那沉船那里打主意了？”他不敢直接问要万一此路不通怎么办？ 眼看着二狗又要扒他脑袋，戚绝过来把人往岛中心拐：“别想些有的没的，准备下，一会儿我们探好了路，你也可能要下水。” 郝东眼睛立刻就瞪大了：“哎？” 就他那体力，跟着下水会不会有问题啊？！ 戚绝被他的样子逗乐，嘴角上翘：“干嘛？不乐意？” 郝东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我就是怕自己又拖后腿。” 戚绝揉他脑袋：“你刚刚还帮我一起杀了那么大条鱼呢，要有信心。” 郝东歪头想了会儿，这才犹犹豫豫的嘀咕：“那好吧……” 那副没信心的样子看的戚绝心里痒痒，不由又在他脑袋上胡噜一把。 不远处二狗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一把拉住旁边赵政：“小戚爷和小耗子这气氛，是不是有点……那啥？” 赵政甩他个白眼：“那啥是啥？既然来了就来干活儿，别老看着别人偷懒！” 94. 做鱼引发血案 更新时间：2014-01-28 虽然说是要下水，可也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尤其他们现在还有赵政跟着，很快郝东就发现，赵政的细致简直到了有一定强迫症的程度，这点在细节安排上特别能体现。 戚绝因为之前下去过一次，赵政让他帮忙画一下水下的情况线路图。 开始戚绝只是指了个大概的方向，然后赵政让他补充下水面以下一路过去的状况。 这也算合理，戚绝就把大概记得的内容标注出来。 结果赵政看完之后发现了更多的问题，就让戚绝再帮忙把那附近他觉得理解不清楚的地方再补充一下。 这之后俩人的讨论就进入了一个诡异的循环：增加一点细节，搞不清，继续增加，继续搞不清……加到最后，戚绝干脆的带着一台水下摄像机跳进了湖里。 赵政终于满意了，盯着屏幕里水下传回的影像，认真做起了记录。 对于这些事情，郝东算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看了一圈周围，有了那十来名军人，也没什么是需要他去插手的。最后看来看去，好像也就只剩下烤鱼这一件事儿算是他擅长并且现在可以做的。 因为下来的人多，资源包也下来了不止一个，里头自然就有了充足的燃料和调料。虽然调料品种不见得多丰富，但好歹烤个鱼片什么的还是完全可以了。 郝东跟一名军人说了下他的需求，对方给了他一个平底煎锅；至于火源，对方给他的是一个体积相对比较大的固体酒精炉。这么一来，跟烧烤那样来烤鱼片就有点不大可能了，大概得变成煎鱼片。 调料则是量上比较充足，但种类上比较单一。一包盐，一包孜然粉，还有一包辣椒粉。油没有，不过这个郝东无所谓，那条鱼本身够肥，没有食用油问题不大。 之前戚绝已经把鱼的内脏掏干净，大部分都丢了，但是肝脏部分还留着，正好可以拿来熬油。 其实鱼头里的油脂成分最好，不过那鱼那么大，他们现在也不具备那个条件来弄，所以鱼头和鱼身其它部分，都已经在刚才被那群水耗子消灭完了。 锅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平底煎锅，郝东先把那大个儿的肝脏洗了，切开小块，直接放锅里开始熬。手里则拿过刚才取出的新鲜鱼肉，开始处理。 其实说处理，也没什么好处理的。 这里海拔高，但同时又深处地底，水势极大水压也很不小，那鱼肉紧致的就跟深水鱼也没差。甚至在现在充足的照明之下，能看到切片之后肉质纹理细腻的看起来几乎接近牲畜肉类，上面和极品牛肉一样泛着一层淡淡的油光。 其实在目前这样的条件下，高原气候下水源里的污染也不像在平原上那么严重，这种鱼肉生吃也应该是可以的。只是想到水里的那无数水耗子，好像不做熟了再吃实在有些心理上难以接受。 反正条件也很简陋，郝东依然只是用盐花先把所有要烹制的鱼片抹过一遍。 盐本身就有一定的杀菌作用，同时也能入味，还能刺激鱼肉肉质发生良性的变化，使得食用的时候口感能更滑嫩更有弹性，是一举多得的基础好调料。 孜然粉和辣椒粉则另外用个小碗搅拌到一起，放到一边备用。 这时候平底锅里的鱼肝已经熬的有点见效了，同时腥味儿也浓烈起来。水面下不久就有了动静，有士兵发现，那些水耗子似乎被吸引了过来，蠢蠢欲动。 不过湖心岛上这会儿可热闹，十几号人挤在那么小一块地方上，还点了不少灯。所谓人声鼎沸火光冲天，一时半会儿，那些耗子也不敢真的太靠近。 郝东听到有人喊水里耗子在靠近，就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了。不过有二狗这个吃货在，赵政也不是会拒绝美味的人，他的犹豫就显得相当的微不足道。 他们只是看了看水里的情况，然后淡定的关照手下：“咱们炸药够，耗子要太多，直接炸两回就没了。” 二狗还贱兮兮的去安慰郝东：“小耗子你放心哈，咱们把大耗子都炸飞，不会有谁跟你抢鱼肉的！” 得到郝东大白眼一枚之后，他才乐颠颠的跑回赵政边上，继续去看戚绝从水下传回的影像。 郝东深知二狗人来疯的个性，看他这次居然难得爽利的被白了一眼也没变本加厉，直接就放弃了和他纠结，把注意力转回到眼前在做的事情上。 无论是烤鱼还是煎鱼，总之郝东现在弄的是鲜鱼不是咸鱼，盐花抹好之后放一会儿就行，用不了多久。所以这说几句话的功夫，之前腌的鱼肉时间已经够了。 郝东把鱼肉取出来再过了一边水，洗掉面上多余的盐花，随便找个铁丝网把鱼片铺上去沥干。等他把平底锅里的肝脏拨弄到锅子边缘，露出中间煮沸的油，那些鱼片上的水分也正好沥的差不多。 孜然辣椒面拍上鱼片，然后下锅，“刺啦”一声，油烟就起来了。伴随着油烟一起的，则是瞬时弥漫起来的鲜辣腥香的味道。 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腥味渐渐消失，只剩下了肉香。 本来就已经在留意他的兵士们不说，就连不怎么在意的那些，闻到味道，视线也不由自主转了过来。 这里驻扎的部队和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的部队多少有些不同，经历过更多的艰苦条件，没几个人是没有自己野外生存经验的。 虽然说深水鱼腥味要比一般浅水区域的鱼类淡，但总归是鱼都有一点腥。现场的这些兵里头，就没一个能自己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做鱼能不出腥味的。 何况他们刚才也是亲眼所见，郝东熬的油就是鱼肝油，味道可是相当重。怎么结果用这个油开始做鱼肉，味道就香了呢？ 人都有好奇心，于是等戚绝终于按照赵政那个龟毛的要求完成水下拍摄回到湖心岛上，他发现那一群不仗义的，已经围坐一堆欢快的开了饭。 就连赵政，虽然还坐在监视器屏幕旁，但手里也托着个盘子，盘子里的鱼肉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儿。 戚绝从小接受的教育都让他接近无欲无求，但最近吃货潜质被激发，这会儿看到这一湖心岛的状况，心里不由开始觉得憋闷。 好在他刚把身上的潜水设备解下，旁边就递过来一个盘子，堆的是满满的刚出锅的鱼肉。喷香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岛中心炉子旁还有人在嚷嚷：“哎哎小耗子小同志，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小戚爷的心情瞬间云开雾散，万里晴空。 可惜他注定没福气好好享用这一顿，刚接到手吃了没几口，在别人都还没发现的时候，戚绝异于常人的听力就捕捉到了一丝诡异的声响。 那是水流的声音，但不是这里地下河自然流动的声音，更像是有生物从水底潜伏过来的声音。 这里的人每个都是接受过一系列严格的训练的，但看目前岸上大家的情况，明显没有人注意到。 戚绝又凝神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那东西速度很快，几乎是这一呼吸间就好像已经到了右手方向木排的边缘。 他不由的立刻紧张起来，丢下盘子一个箭步蹿过去，抬手欺霜就闪着寒光向着水里扎下去。 郝东之前站在他身边，引得半数以上的人目光都跟着看了过来，这会儿戚绝突然出现异常举动，在场的都是有充足战斗经验的，立刻跟着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然而他们的动作快，水里那玩意儿的动作更快。 饶是以戚绝的身手，竟然那一下也没扎中。他就觉得那玩意儿在水里油滑的不得了，贴着欺霜的剑锋就擦过去了，然后直接就蹿上了木排。 就那一眨眼的功夫，戚绝看清楚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心里也不由有些发毛。 长白山有雪人的传说，喜马拉雅山也有雪人的传说，可没听说过在青海湖这一带也有这玩意儿的！可现在蹿上木排的就是一个全身长毛的人型怪物，像极了传说里的雪人。 只不过这家伙个头还不大，只有一米左右，跟个小孩子似的。身手十分灵活，身上的被毛好像本身还带着油，刀砍斧削，竟然都能被它避让过去。 这会儿岛上众人也看清楚了眼前的竟然是这么一只小怪物，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小怪物皮糙肉厚又滑溜，本身攻击性却很强，并且力大无比。它的目的似乎也是鱼肉，但岛上人太多，并且它刚靠近就被发现了，这会儿完全是受惊状态，那叫一个疯狂，基本上逮谁咬谁。 岛上地方小，开枪不方便，大家只能跟它徒手格斗。但人的身体毫无疑问没办法跟它比，人挤人的动作又施展不开，很快好几个人身上都添了新伤口。 新鲜血液的味道似乎让那小怪物更加兴奋起来，一边“嗷嗷”的叫唤着，一边攻击的更厉害，不仅咬，还用爪子挠。 原本郝东在战圈靠外的地方，两个物资包中间。因为他很有自知之明，这种时候不会凑上去给大家添乱。 然而那小怪物本身就一直在人群里东蹿西蹿，人群免不了跟着它一起移动，一来二去，距离郝东的位置就近了。 戚绝和二狗几乎是同时注意到这点，然而两人都还刚喊出口“当心”，那小怪物已经直接从蹿出包围圈，奔着郝东的面门就扑了过去。 那玩意儿还没到跟前，郝东就闻到了一股子臭味，夹杂着水汽，熏的他呼吸都跟着一滞。 这个时候旁人说什么做什么对于他来说都已经直接被屏蔽，之前杀大鱼时候那种身体的条件反射倒是又起了作用，郝东下意识的向后仰倒，同时流岚抬起，也没去瞄准，直接就发射了出去。 这一下，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并没有拉动流岚的环扣，而是依靠着手臂摆动的巧劲而发射成功的。 95. 你要养它吗？ 更新时间：2014-01-29 郝东醒过来的时候心有余悸，他想他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恶臭的东西。 流岚里的药物是速效的，那小怪物扑过来的时候正张大了嘴打算咬他，于是直接把那一剂药给吞了下去，之后就立刻软塌下来。 可它的去势实在太快，身体因为惯性依然扑倒在了郝东身上。 别看这小怪物才一米来高，那可是野生野长，长长的白毛下头皮肤肌肉都结实的很，再加上惯性，郝东直接就给它冲的后仰摔到了木排上。 还好木排下面都有支持，不然这一下子就能给他直接浸到水里头去了。 而那怪物因为麻药是从嘴巴开始生效，扑在郝东身上的时候嘴也合不拢。 那口水里还混合着之前在人群里疯狂攻击时候残留的血液，被怪物喉咙口呼出的热气一激发，郝东终于受不住，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戚绝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还好他眼神很犀利，动态视力比最好的运动员还要精确，所以他看清了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流岚应该起了作用。 不过他看清了，其他人可没有。二狗几乎是惨叫着扑过去的，赵政虽然没出声，但动作也不慢，紧跟其后。 其余士兵们，有的是看到了但是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有的甚至一开始都没看清那怪物是冲哪儿去的。这会儿才纷纷醒悟过来，立刻也往那头涌。 他们虽然和郝东认识也才个把钟头，但这小孩儿安安静静的，又做得一手好菜，已经迅速获得了大家的认同。 戚绝的动作比谁都快，就连二狗也被他拦在身后。不过二狗到的时间也凑巧，正好戚绝提起了那小怪物，二狗就被那玩意儿塞了个满怀，顿时恶臭扑鼻。 二狗算不上是多爱干净的人，但作为一个城里人，基础的个人卫生工作还是会注意好。 在野外的话，他的后勤工作可不是做好看的，一旦受伤什么的，都立刻能有急救药物，让伤口化脓到恶臭也是几乎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么臭的味道，他这辈子也几乎是第一次闻到。实在是受不住，干脆转手就给塞赵政怀里去了。 赵政倒是无所谓，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这种程度的脏还无法打击到他。不过他也转手就把那小怪物给塞给了旁边的士兵： “咱们带了手铐下来吧？给它铐上。这玩意儿应该是被麻翻了，小心它一会儿醒过来。” 一听说还有可能醒过来，那些兵们脸上立刻严肃起来，七手八脚把那小怪物给捆了个结实，再用手铐把手脚都铐到一起。 又回忆了一下它的力道，最后硬是从一个物资包里翻出来个组装式的铁笼子把它关了进去，这才觉得比较安心了。 士兵们折腾的时候，戚绝给郝东用冷水洗了脸。郝东是被熏晕的，恶臭源去掉，又清洗了一下，呼吸顺畅也就慢慢醒转过来。 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这会儿被戚绝抱在怀里，但他暂时也顾不上什么了，满脑子还是晕过去前的回忆，十分惊悚：“我我我我射中了吗？” 戚绝还在给郝东脸上的刮伤擦药，二狗把大脑袋凑过来：“小耗子，你牛啊！快说，你和小戚爷，你们俩都干了啥？怎么流岚到你那儿了！” 要说二狗虽然比较在乎物质享受，但他本质里却不是个怎么贪婪的人。该花花该用用，是自己的别人别想抢走，可如果是别人的他也不会去算计。 唯独戚绝身上的两件武器，他一直眼红到如今。因为那两件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欺霜是没可能弄过来了，就算小戚爷肯给他，没那股气劲他也用不来；但流岚他是实打实十分希望能有一天拿来试试，只是小戚爷一直只当不知道。 要知道他打小就对这些袖箭吹箭之类的东西感兴趣，为此还练了十足准的眼力，可惜一直以来都找不到威力足够的暗器，流岚有多好用，他比谁都清楚。 郝东脑子里还有些懵，对于二狗的问题很有点充耳不闻，反而去看戚绝：“那个是什么？” 戚绝小心翼翼的给他把脸上的小伤口都处理完，身上也检查过确认没受伤，才摇了摇头，回答他的问题：“不清楚，没见过。可能是雪人。” 郝东追问：“那、那它死了吗？” 戚绝指指湖心岛中间的位置：“没，拷在那儿呢。” 郝东挣扎着要过去看，戚绝把他扶了起来。站了一会儿，郝东才觉得自己身上的感觉比较利索了，向着笼子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才突然意识到之前二狗好像跟他说了什么。 于是他又停下来，转回头去问：“二狗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啥？” 二狗已经把自己团在一边种蘑菇了，听到郝东的问题，无比幽怨的看向他，眼神中满是控诉。 郝东被他硬是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明白这家伙又抽风了，干脆不理他，直接转头去看岛中间铁笼子里的玩意儿。 那里原来放的就是郝东煎鱼的固体酒精炉子，现在则换成了个大概六十来公分高的中等大小铁笼。 说来那炉子也是运气，好在是个烧固体酒精的，当时一乱起来它就被踢翻了，但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之后倒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如果是个烧液体酒精的，只怕立刻就能引发湖心岛大火。 这会儿大家都在包扎处理伤口，那小怪物指甲上有轻微的毒性，不少人都出现了轻度的麻痹现象，不马上处理会很麻烦。 郝东现在受到所有人的感谢，因为不是他最后那一下，还不知道他们得什么时候才能抓得住那玩意儿。 一看到郝东过来，大家都给他让开了条道，让他能看清楚笼子里那个东西。 那东西站直了能有一米左右，这时候被绑住拷上丢在笼子里，整个都缩成了一团，看起来顿时显得可怜兮兮。 其实很多猴子如果站直了也都能有一米左右的高度，只是它们基本上不会站直，所以看起来才不显――这也是为啥演猴子用小孩儿的话会特别显得像的原因。 不过除开它的高度问题，只看那一身白毛和类似猿猴的外表，倒真的和传说中的雪人很相似，只是这东西来路不明，也不能确定那就是雪人。 何况好像也没听说过雪人会潜水的。 在听戚绝说完这玩意儿出现之前他注意到的情况之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肯定是捡到不明生物了。这要能带回地表，说不定还能拿个什么发现新物种的奖励！ 郝东伤的没大家重，而且被戚绝抓紧时间做过了处理，这会儿一点事儿也没有，一脸惊奇的蹲在笼子前仔细看。越看越觉得，这玩意儿其实挺可爱的，就跟个猴儿似的。 看他看得专注，二狗兴致又来了：“小耗子，你别不是想养它吧？这可是野物，太危险了，咱不能玩这个哈。” 郝东本来没这个想法，被二狗提醒了，倒不由有些心动。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二十都还没到的大孩子，不说如今遍地的网络小说，就算是动画片和武侠络游戏，收宠物都会给主角带去好运道。 比如杨过的大雕什么的，那可是人人都想要一头的！ 不过眼前这小东西看个头估计应该是驮不了人，但身手不错，大概就只能当个攻击型宠物饲养了…… 郝东想的入神，丝毫没注意到身旁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乐，特别是看着二狗乐。因为郝东脸上表情挺丰富，大家都看出来了，这孩子是被二狗的话给提醒了。 很快所有人都把自己身上的伤口处理完，大家也充分意识到了这地方不像看起来那么平静。赵政把戚绝又喊了过去，他觉得头大，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戚绝根本也不知道。 如今下水的计划看来是没办法按照常规情况来打了，毕竟有过那么大的鱼出现，还出现了那种疑似雪人，外加还有一大群也不知道总数有多少的水耗子，以及目前暂时还不知道的危险。 赵政现在觉得，下水的危险程度被大幅度的提升了，他的计划得推翻重来，重点则必须放在如何应付中途的突发事件。 这回二狗也参与了讨论，笼子边就只剩下了郝东一个。 他左右看看，发现之前的打斗里竟然有生鱼肉幸免于难，于是抓了一块过来。 他又看看笼子里的生物，发现它确实应该是已经醒了，但假装没醒，眼皮都在抖，不由更加觉得有趣，而且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他偷偷把鱼肉推进去：“你饿了吧？吃吧。” 明明已经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敢喂的年纪了，可就是不知道什么会忍不住想这么做。 结果那小东西把头一撇，坚决表示不吃！ 这下郝东惊奇了，但联想到之前它似乎就是被食物的香味吸引过来，顿时觉得好像灵光一闪。 这家伙如果平常就吃惯了熟食的话，野外虽然不一定顿顿有条件吃熟的，但让食物有味道还是能做到的。而且还有不少动物，都会嗜吃盐。 于是郝东又去摸了一块鱼肉，这次撒了一点盐在上头，抹透了，再推到笼子里。 果然，那小东西嗅了嗅，露出一副郁闷的表情，但总算勉为其难的还是赏光给吃下去了。 ====== 明天除夕，照例，除夕和大年初一两天会放新年番外～～～～ 因为我知道大家过节肯定都乱七八糟的不会有心思追文→→ 2014除夕特别番外 ？除夕宴（上） 更新时间：2014-01-30 女王的探险队虽然一年到头大家基本都在一起活动，但遇到重大的节日却往往反而各过各的。 主要是，女王家里的关系比较复杂，像除夕新年这种时候，不管平常多独立多能干，在家里长辈眼里始终是小辈，就必然得要回去。 今年也是一样，除夕前三天，女王终于扛不住家里接二连三的催命电话，丢下她的队员跑了。 往常就剩下二狗和戚绝，二狗一般也会跑。或者回加拿大去看父母（没错这家伙也是有爹妈的），或者去满世界的玩儿。 至于戚绝每年都是怎么过的春节，就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了。小戚爷身上牵扯也太多，他也不想给搞太清。 不过今年情况比较特殊，因为多了郝东。 二狗原本已经订了回加拿大的机票，结果临走前听到郝东在跟戚绝商量年夜饭的菜式，立刻醒悟过来今年的除夕宴可有人做饭了！ 醒悟的结果就是，这家伙立刻退了机票，有家都不回了，赖在研究所里，一定要跟郝东戚绝他们一起过春节。 郝东拿他没办法，戚绝很有点想动手把他给丢出去，但小戚爷从小家教太好，二狗又表现的特别积极主动，这让他下不去手。 因为二狗这家伙，除了帮忙把买菜洗菜这些都包了不说，还主动掏腰包承担了大部分原材料的费用。 为了吃，他绝对是什么都能做！ 年夜饭近年来馆子里都流行吃海鲜，不过郝东他们是自己做，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味道好份量足就一切好说，反倒没有那么多纠结了。 不过有些传统的名目还是可以照做一下，比如菜式里总要有条鱼，寓意年年有余；除夕夜的米饭里要放黄豆，所谓黄金万两；守岁的时候春卷和饺子也都有准备，饺子里还特意包进去洗干净的硬币，这是可以吃到吉兆。 除开这些，余下的就可以自由发挥。 郝东别的都还没想到，先想到的就是这俩都是大胃王，他自己目前饭量也见长，所以除了常规菜式之外，干脆弄个火锅比较实在。 当然这个火锅相对平常吃的会小一点，就点个小碳锅，煮个野鸭煲，等里头鸭子肉捞完汤也喝掉大部分了，再兑水下去滚开，就可以直接拿来烫牛羊肉啦各种蔬菜了。 郝东本来跟戚绝商量菜式的时候，还很认真的一样一样讨口彩，所以前面的几道菜都有说法。 清蒸鲈鱼是年年有余，野鸭煲是春江水暖，其余还有金鸡报晓金玉满堂恭喜发财龙凤呈祥。这基本上就是种职业病，有一定的强迫性。 等二狗听完之后直接就给他一白眼儿： “小耗子，咱们这不是对外做除夕宴，要弄那么多口彩。咱就自己吃，看菜名就知道菜色才好！我也好按菜名儿给你去买材料。你这恭喜发财金玉满堂的，不然我去打劫趟银行，咱弄点金条银块的煮了吃？” 郝东被吼了，小心翼翼的去看戚绝，希望能从对方那里获得一点支持。可惜二狗这建议显然也比较对小戚爷的胃口，他竟然就一直笑嘻嘻的不说话。 郝东完败，把那份花哨的菜单收起来，重新开始写一份大白话式的菜单。 二狗一边看一边问，郝东打完菜单，二狗基本上也就已经把所有菜式需要的材料都问了一遍。 要说二狗身上什么地方能让郝东像崇拜戚绝那样崇拜他的，那就唯独这件了。他问过这一遍之后再没重复过，直接就上街去准备，结果带回来的材料一样都没错。 这还真不是他平常爱吃所以留意着，纯粹就是他的记忆力在遇到准备食材的环节的时候，一定会超常发挥。 年夜饭如果只是对付一下，半天就可以搞定。但既然这次也有三个人，而且年边的时候也没什么事情，郝东就打算认真的做一下。 这么一来，食材提前两三天就必须要准备好。因为很多菜式的原材料都会需要提前的处理和腌渍。 好在反正他们就留在女王的挂牌研究所里，这里设施很完备，就算有大量的生鲜食材，也能被很妥当的安置在大厨房的冷藏库里。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二狗，采购起来十分痛快，看什么都来一点，两天就搬了一大堆，让郝东忙的有些应接不暇。 因为除了牛羊肉卷和各类火锅专用鱼丸虾饺燕肉饺蟹肉棒之类的不需要多处理，其它大多数都还是需要郝东一件件来过手的。 比如鸡鸭鹅，二狗为了新鲜，全都买的是活的。多是不多，每种两只。都肥的跟什么似的，那身上的肉厚的，手抓上去就能感觉得到。 这些要全部放到除夕当天宰杀来弄，时间上肯定要来不及。郝东除夕前两天，就每天在杀鱼宰鸡处理各种生鲜，到除夕当天，很多需要费工夫的菜都是一早上就开始上灶了。 蔬菜类的买太早吃的时候口感会变差，最好还是要当天买当天吃。 二狗确实后勤这些年不是白干的，十分熟悉各家菜场供应规律，除夕一大早开车出去，一圈下来，赶在菜场关门放假之前，把所有需要的蔬菜都拉了回来。 同车回来的，还有赵政。 二狗十分敏感，眼看着郝东直愣愣的看着他们，脸上神色变幻，立刻就恼羞成怒：“卧槽！小耗子你看什么看！这玩意儿是自己硬要凑上来的！” “玩意儿”赵爷笑的阴测测：“我是啥？” 二狗莫名就觉得后背一凉，一个手拐顶过去，结果赵政动作更敏捷，直接闪开他跑到了屋子里头：“郝东，有要帮忙的别客气。” 郝东终于回神：“赵哥，你过年不回家？” 赵政也是有苦说不出，要不用回家他就在南京过了，那个家里全是工作狂，巴巴的把他催回来，结果告诉他除夕一家子都要值班他一个人在家过吧。 赵家在军里有一定的地位，但和那些大世家不能比。当年赵老爷子为国牺牲，才给两个儿子打好了发展基础，这些年来，他们一家子都没敢松懈过。 工作狂赵家其实也挺出名，除夕排到值班简直是太正常。 但往常一般来说还是会两家里只有一家轮到，那凑一块儿还能过个正经年。今年可好，赵政他爹和他叔叔，俩家一起被排了除夕夜班。 不过这种事他当然不会随便说出来，郝东问，他只是打哈哈：“回不回家还不是一样，既然二狗那家伙跟我得瑟，那我自然要跟过来打秋风哈哈。” 反正也确实是当时打算直接回军部报到的时候路上偶遇了二狗，这才临时起意跟了过来。 说话的功夫，戚绝扛着一个巨大的竹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筐子里是从食堂大厨房里搬过来的各类冷藏。 他们的宿舍楼设计虽然面积不大，但很舒适。 一个楼面四个房间，除了每个都带独立的卫生间，在楼梯上来的拐角那里，还会留一片不小的空间，可以给住在同一层楼的大家当起居室。 年夜饭他们都不想在食堂那种空荡荡的环境里吃，所以一早就扛了煤气灶和罐装煤气上来，在那一片空里搭起了圆桌，旁边支起灶头，就打算这么过了。 过年的时候差不多研究所里的人都回家了，除了看门大爷们。不过他们有他们老头子的乐趣，所以郝东他们几个在楼里这么折腾，也没人来管。 二狗一看戚绝出现，立刻拖着他下去卸车上的货了。反正小戚爷力气大，这种搬运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这头郝东开始准备冷碟儿。 晚上肯定是要喝酒的，反正大家对酒类的要求不高，角落里堆了两箱子啤酒应该也够了。下酒菜也就正好这八冷碟儿，不求多高档精致，合口味就行。 现在有赵政搭手，郝东弄起来速度更快。 第一个就是卤水花生。 这应该是种南方菜，和一般店家里卖的去壳花生不同，这种需要带壳煮。 先把花生壳捏开一条缝儿，然后锅里放水，茴香八角桂皮等等香料一起放进去，开火煮。小火一直煮到锅子里香味儿溢出，下盐和少量糖提鲜，末了加入卤水汁继续煮，一直到煮透。 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吃了，不过花生本身因为带壳，味道还没入透，所以可以先摆着，等到放凉了，就是一道十分美味的凉菜。 第二个盐酥鸡，这个只吃个味儿，量不大。一只童子鸡只用了半扇，另外半只剔了肉，鸡骨架和鸡头鸡爪一起拿去熬汤备用。 第三道蜜汁糯米枣，这是小戚爷的最爱。把枣儿剖开，取出里头的枣核，填进去兑了糖和奶的糯米粉面，完了上屉蒸熟，再淋上蜂蜜水。晾凉了吃，又冰又甜，是所谓的笑口常开。 小戚爷的虫牙问题算是熬过去了，现在只要一次吃的不多，再加上注意饭后刷牙的话，问题不大。 第四道是凉拌海蜇头。海蜇是早几天就开始泡的，今天只需要最后拌。因为步骤实在很简单，这个碟儿干脆是赵政做的。 第五道拌三丝，其实就是拌萝卜丝。只不过选料比较花式，用的是白萝卜胡萝卜和冰糖萝卜。 胡萝卜和冰糖萝卜都是可以生吃的，捏透盐就成。也就是白萝卜，生吃会带点腥辣。不过这道菜本身郝东就打算做辣味儿的，拌的时候也加了辣酱，萝卜丝本身的这点辣也就无所谓了。 第六道水晶肴肉，这是比较费事的一道菜，前后要经过数道工序，其中还有需要耗时几天的，所以这是郝东最早就开始准备的菜式之一。 这道菜看上去外层晶莹剔透，内里粉红色的肉质细腻。闻起来肉香扑鼻，吃到嘴里肥瘦适宜，入口即化浓郁芬芳，味道十分独特。 虽然年夜饭的时候会当作冷碟儿先上桌，但那量充足的，绝对也可以充当一道大菜式了。 第七道是二狗淘来的灰灰菜，凉拌。也不知道二狗是上哪儿弄来的新鲜灰灰菜，拌出来的色泽比干发出来的还好看些。 第八道是卤水鹅肝，鹅肝切片饱满软滑适中，上面淋了特制潮州卤水，配上佛山汾蹄汁，十分地道。 这八个冷碟儿一上桌，新年的热火劲儿立刻就出来了。 2014除夕特别番外 ？除夕宴（下） 更新时间：2014-01-31 冷碟儿上桌之后，因为晚上有大餐，午饭大家随便就着水晶肴肉和卤水鹅肝吃了点米饭。接下来才是真正年菜的重头戏，八个热炒。 在场的也就二狗一个算是个纯吃货，戚绝和赵政都能给郝东搭把手。俩人分别领了任务，跟着给郝东各自忙乎起来。 头一道大菜，大吉大利，也就是鸡。郝东做的是盐焗鸡的变种，咖啡焗鸡。 鸡身也是早一天先入了味，这会儿让赵政帮忙削土豆，郝东自己上手开始煮咖啡水煮鸡肉。 小戚爷则在一旁看锅。 因为鸡肉菜比重不小而二狗买野鸡回来的同时又带回来只野鸭子，郝东临时决定把野鸡煲改成了野鸭煲。 野鸭煲最讲究的还是无非一个火候，时间越长炖的越入味，等到骨酥肉烂的程度，那汤能鲜得让人觉得好像去了天堂。 郝东要做的东西太多，这种费时间的事儿，也就只能发动大家一起来帮忙了。 所以小戚爷肩负重任，要在这一下午的煲汤时间里，注意看好锅，确保汤水不宽不紧，能煲出最佳的味道来。 戚绝做事很认真，郝东把汤锅交给他还是比较放心的，自己则专心对付手里的咖啡焗鸡。 这东西要先煮再烤，煮是入味，烤则是形成风味。煮的过程郝东自己解决了，烤的时候交给赵政，让他按自己给出的时间段看着烤箱里的温度就行。 反正大厨房里的烤箱温度计和烤箱一起被他们借了过来，现在用烤箱反而比较简单。 第二道菜是很经典的东坡肘子。 这个菜相对就容易许多，处理好的肘子加上葱姜香料先煮到五分熟，然后剔骨下油锅煎透肉皮到金黄色，最后加料炖煮。其中也就煎肉皮这一步有点技巧，在郝东手里自然是小菜一碟。 郝东把前面的步骤都弄好了，架上第二个砂锅开炖，接下来看火的事儿就自然继续交给戚绝了。 这道菜要炖到肉皮软烂肥肉几乎都化开才算功夫到家，所以没有什么可以投机取巧的，就是得靠小火慢慢煨。 第三个是豆豉排骨南瓜盅。 这也是个需要蒸的菜。选用圆南瓜，加入豆豉调制好的排骨，蒸透了就行，倒是不用花特别多的时间。 其中比较费功夫的是南瓜的外形处理上。 一是要选品相好外观够圆颜色够靓的南瓜，这样炖出来外形才会好看。二是中间剖开之后要做一点内部的雕琢，把盅口装饰起来。否则保持南瓜原型就这么做的话，成品就没卖相了。 郝东下手稳准狠，三两下就把南瓜盅给雕好；又飞快的起油锅爆好了豆豉排骨，加到南瓜盅里上锅蒸。一边注意着火候时间，一边开始做第四道菜。 这第四道菜是烧汁茄夹。 这可以算是目前来说最简单的一道菜，拌好猪肉馅之后填进切开口的茄子块里，捏牢之后粘上面糊下油锅炸到金黄酥脆，然后盛盘再调汁淋上去就行。 第五道菜也不是很麻烦，加料四喜丸子。 这道菜南方叫红烧狮子头，其实都是油炸的肉丸子再入锅煮。不过郝东这个做的特别，红烧狮子头本身体积就大，他这个更是巨大，一个丸子就重八两。 丸子里头本身除了猪肉和鸡蛋马蹄香菇碎之外，也要兑少量的淀粉增加口感，也能更好的在丸子中间保留汤汁。这么一来，一颗丸子就有成人一个拳头那么大。 原本郝东考虑的其实是中间放白煮蛋外头裹肉酱的做法，那样做出来的丸子体积会大，但实际上又不怎么费肉。结果被二狗知道之后，幽怨的在他身边来回嘀咕了足有半个钟头。 最后他被念的头晕，于是干脆狠下心来，做了四个这样大的丸子，一人一个！ 第六道菜蒜蓉扇贝。 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没技术含量了，只有撬贝壳的时候略微需要一点手劲儿，但也有诀窍，找对了位置一弄就开。 如此没有技术性可言的菜式，郝东把它交给了之前一直袖着手看他们忙碌的二狗。反正他要连这也弄不好，那这道菜就省了。 第七道菜是芙蓉蟹斗。 原本郝东没打算做这么烦琐的东西，毕竟拆蟹粉要一件件的来，连蟹子腿里的肉都要细细的挑出来。再加上冬天也没好的河蟹可吃，用小青蟹做的味道一般都不好。 可是二狗这家伙就是很神奇，河蟹没有，他竟然给郝东弄来了一箱子新鲜梭子蟹。 那蟹也不知道是哪里运来的，这种严寒的天气，那四只大螃蟹一个比一个肥，半埋在装填了稻壳的纸板箱里，郝东打开的时候，还在里头乱爬。 反正大厨房里不缺厨师机，打蛋白什么的不用担心，所以郝东也就干脆的决定把这道菜加进了年夜饭的菜单里。 那梭子蟹的形状比较有趣，个体又大，装了两个蟹斗就够一盘了，看上去十分不错。 第八道菜则自然是要用鱼的，郝东考虑之后决定做个五彩蝴蝶鱼，好看又好吃。 这道菜用的是鲈鱼，先把鱼头取下来备用，去除中间脊梁骨，鱼身剖开展平。然后将每边的鱼肉横着划开成细条，铺展好之后加调料蒸一下，效果就像是蝴蝶翅膀一样。 然后用番茄酱打底，添加玉米粒、豌豆粒、胡萝卜粒，青红辣椒颗粒，以及蒜泥煸炒成汤汁，再加淀粉勾芡后淋到鱼身上。 整盘鱼看起来仿佛展翅欲飞，色泽红白黄绿相间，鲜艳美观又酸甜爽口刺激食欲。 这是几道大的菜式，其余滑溜虾仁蓑衣黄瓜之类的，都是随手就能完成的，郝东也没刻意去准备，就看大家想到要吃什么，随时可以现做。 至于其余准备下火锅的牛羊肉类鹌鹑蛋鸡翅鸭掌鲜虾鱼丸粉丝冬菇萝卜菠菜豆腐之类，郝东就没怎么操心了，那都是跑量的，里头还有不少直接洗干净就能下火锅。少量需要切片的，很快就能搞定。 倒是最后的点心还略微费了点事儿。 点心里的春卷和水饺还有炸年糕都是要等到守岁的时候吃的，早了上台面也吃不下。郝东准备的年夜饭点心是咸和甜干和汤两样，一个蜜豆雨花石甜汤，一个四喜烧卖。 雨花石甜汤就是做雨花石比较费工夫，但有厨师机就一点也不是问题了。 草莓南瓜菠菜分别打碎成汁后揉成不同颜色的面团，再加上糯米粉本色的面团，一起搓成细长的面条再绞到一起。之后拉出剂子，略微修正下形状成鹅卵石型。 汤水则用红豆加冰糖，小火少量水炖到豆子酥软但还没烂的程度，取出之后冲冰糖水兑开，把下好的雨花石放进去就成了。 四喜烧麦相对比较费事儿，除了肉馅儿还得准备“四喜”：西芹，黑木耳，胡萝卜，鸡蛋。 这四样，前头三样直接洗净泡发之后切丁，鸡蛋则要先摊蛋饼，然后再切丁。 面粉擀出烧卖皮之后，中间先填上肉馅儿，然后从四个方向向中间捏拢，形成外凸的四个角。 接着要用筷子小心的把四个角都撑开，每两个角的面皮中间略微用一点水给它们沾上，就形成了四个小口。 前头切好的四种丁分门别类填进去，最后上屉蒸，就成了。 这说起来容易，真要做的时候，对厨师手里活儿的考验也是实打实的。 几样菜弄完，天色早已经黑透。房间里电视里已经热闹成了一片，不过没人注意到底在演些什么。只要它发出各种响动，渲染出过年的气氛就很好。 郝东差不多站了一整天，但是因为心情好，并不觉得累。 大家上桌，都是男的也没那么多讲究，啤酒直接一人一瓶，咣当碰一下，先吹下去了半瓶，这才开动。 之前冷碟儿就已经吃了不少，结果热菜一上桌，就好像每个人都有第二个第三个胃一样，压根儿不用担心会吃撑，那风卷残云的速度，简直让郝东瞠目结舌。 不过总算他这一下午的辛苦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虽然吃的各种不顾形象，但该郝东的那份都会给他留着，多少让他的心灵不至于受到太大的摧残。 年夜饭之后的常规节目自然是放烟火，不过今年因为跟天气情况挂钩，要是重度污染就不能放了，所以本来特别喜好这个的二狗都没买多少。 稀稀拉拉的点起来也没那个热闹劲儿，他下楼溜达了一圈，决定还不如就留在屋子里继续吃喝。 花生糖果瓜子茶水这些晚上蹲电视机前头的必备零食自然是供应充足，大家看了一会儿电视，纷纷表示觉得与其看这些还不如做点刺激的。 刺激的是啥呢？二狗迅速的搬出了他的x4，本想借机会鄙视一把赵政，结果没想到威武霸气的赵爷根本无所谓，上来一局拳皇就把二狗揍趴下。 接着再玩其它，二狗接连惨败，那家伙的斗志都被激发了起来，后来干脆把郝东和戚绝赶去了戚绝屋子里，他这里直接和赵政摆开了厮杀的战场。 戚绝没打游戏的瘾，郝东则是不怎么擅长，两人静静的靠在床上看了会儿春晚，后来换成影碟，中间又出去炸了春卷年糕下了水饺。 新年零点钟声响起的时候，他们已经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窗外不知何时，扑簌簌的开始下起雪来，零点的爆竹声过后，天地一片静谧。 ====== 预告：明天开始切回剧情～以及二月双更………… 96. 白星 更新时间：2014-02-01 戚绝虽然在另一头跟赵政他们琢磨下水的计划，但注意力其实也没离开过郝东身上。 毕竟刚刚那一幕是真把他吓到了，他绝对不想相同的事情再发生第二回！ 然而一向乖宝宝的郝东今天胆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竟然敢去喂那个奇怪的生物。虽然对于那玩意儿被禁锢的程度还是比较有信心，但看到郝东去喂他，戚绝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好在结果有些出人意表，就仿佛有什么默契在郝东和那小怪物之间似的，一人一兽就这么默默的眼神交流，最后那小怪物竟然就真的吃了郝东喂的东西。 戚绝看的有趣，不由专注起来。这一专注，自然就把手里的事情给丢到了一边，也就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郝东很快感觉到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转头一看，挠头讪笑：“这个，我只是，那个……” 戚绝两步跨过来：“我试试。” 郝东很听话的就把手里还剩下搓了盐巴的鱼肉递给他，戚绝学他的样子推到那小怪物跟前，结果那小怪物闭着眼，一副宁死不屈绝对不吃的样子。 二狗跟在他们后头，一看这样就乐了：“嘿嘿，这小玩意儿还会挑人？小戚爷，它不给你面子啊。” 郝东下意识的给笼子里的小东西辩护：“它说不定是吃饱了。” 戚绝把那块肉捞出来，递给郝东：“你再试试。” 郝东明白戚绝的意思，而且他自己也有些好奇，接过来往笼子里推：“还要吃吗？” 郝东本来做好了准备，觉得应该也会被拒绝。 毕竟野生动物都比较警惕，刚才能吃可能还是饿的，这会儿肚子里有食儿了，警惕心上来应该就没那么好哄。 结果出乎他意料，那小东西嗅了嗅，打了个小喷嚏，最终还是把那块肉嚼嚼吃了。 二狗大惊小怪的声音立刻响起来：“哎――这小怪物还真的会挑人！小耗子你跟它有什么渊源？” 郝东不理会他的一惊一乍，转头去看戚绝，却见对方一脸沉思好像也十分想不明白。 郝东挠脸：“这个，大概是巧合？” 眼看着围观的大家眼里都流露出“这实在没办法解释所以大概就是巧合？”的意味，郝东正打算离开笼子边，却突然听到“叮”的一声，从那小怪物手里掉了个什么出来，咕噜噜一下子滚到了郝东脚边。 郝东弯腰捡起来才发现那居然是个人造品，小铜牌看起来像是个铭牌，上头还有两个字：白星。 郝东下意识的跟着念出来，结果笼子里那只一听到郝东喊“白星”，立刻就激动起来。 本来关着它的笼子就不大，它在里头一折腾，整个向外翻了出去，把郝东吓了一大跳。好在这会儿大家注意力都在这里，立刻有俩人跑过去把笼子又提了回来。 其中一个性格本身比较活泼的就跟郝东请示：“它好像能听懂你的话。要不要把它放出来？锁在里头肯定不好受。” 郝东被这个建议唬了一大跳，连忙摆手：“别别别！万一它再闹起来……” 结果一旁沉思了一阵子的小戚爷突然开了口：“郝东，你去问问它，它要是想出来，一个不许闹，二个得戴个链子。” 郝东怀疑的看了小戚爷一眼，总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有问题了，怎么听到小戚爷提出了一个奇怪的建议。 可一看到戚绝那张严肃的脸就知道他不是随口说的，于是虽然十分疑惑，但本性里乖巧听话的郝东还是蹲到笼子前，跟里头的小怪物商量起来。 说来也神奇，那小东西好像真的能听懂他的话。 郝东问它：“你想出来吗？” 它虽然躺着很难做出什么肢体动作，但却很是急迫的看着郝东，还“吱”的叫了一声。 于是郝东拿出跟铁链子：“要放你出来也行，但是你得戴上这个，不戴就不能放你出来。” 那小怪物眼神纠结的看着郝东，一脸的挣扎，最后才不甘不愿的发出了模糊的呜呜声，表示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这下不仅郝东吃惊，旁边一起的大伙儿都吃惊不已。实在没想到，不多久前还是威胁性十足的野兽，这会儿竟然就听话的跟驯养的一样了！ 既然小怪物自己好像同意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它从笼子里翻出来，锁好链子才敢给它解开手脚上的束缚。 这会儿有了准备，早早就有人提好了麻醉枪，以防万一一松开这玩意儿就发狂。 不过显然它之前表露出来的确实是它自己的意思，解开绑缚之后，它只是坐了起来，没再有其它更大幅度的动作。 众人看得啧啧称奇，都觉得虽然自己这辈子跑到高原上来当兵已经开阔了不少眼界，但今天这事儿绝对算得上特别古怪的一件！ 就算是戚绝，对于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也很吃惊。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迅速的盘算过各种可能性。只是任何可能性在看到郝东单纯到有些白痴的眼神的时候，又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决。 无论如何，眼下的郝东肯定是人畜无害的一个小家伙，比这里任何人都更像个“城里人”，要说这里的事情是他安排的，鬼都不信。 那么或许这事儿还是和郝东的过去有关？被他自己所遗忘掉的那个过去的郝东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戚绝突然觉得这个问题不再仅仅是郝东自己的问题，因为他也开始感到好奇。 大家都在围观郝东跟小怪物交流的时候，二狗却在走神。 他把那个刻着“白星”字样的铭牌拿到了手里，反复的查看，最后真的被他看出来了蹊跷。 他从他随身携带的小工具包里拿出根细针，戳进铭牌边沿上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洞，用力一顶。于是本来显得略微有些偏厚的铭牌直接弹了开来，露出了里面一个很小的空间。 那小空间里竟然藏着一张微型sd卡。 一直注意着他动作的赵政一脸兴味：“这竟然是个小盒子？还是密封防水的？” 不过二狗现在顾不上研究铭牌盒子本身，他直接抢过赵政的平板，又在那一堆翻出来的外设里找了个读卡器，打开了那张微型sd卡。 卡片容量有4g，里头是一段视频和一个文档。视频只有一个日期，文档名字叫口令。 二狗先点开文档，发现里头记录的是一组对一个名叫“白星”的动物的训练口令集合。 抬眼看看终于被放出来坐在地上的白毛小怪物，再看看眼前的文档，联想到刚才郝东念出“白星”俩字时候那小怪物激动的表现，二狗觉得他能真相一把了。 于是他立刻又点开了那个视频，果然不出所料，那视频是一段训练记录。 这段视频的背景看上去像是一间船舱，画面里的那个生物基本上能看出来是个猿猴。比那白毛小怪物要小一圈，身上的毛发虽然颜色很浅，可也很明显不是白色的。 画外音是个少年清脆的嗓音，二狗觉得那应该就是郝东的声音，但明显要干脆利落的多，也更加的具有侵略性，而不是现在郝东那样的软绵绵感觉。 视频发出了声音，大家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来，二狗也不自己一个人看，直接拿着平板走到郝东跟前：“这东西怎么看都应该和你有关系。” 郝东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前发晕，那种熟悉的目眩感觉再度出现。他知道二狗是对的，因为这段录像里的场景他觉得十分熟悉，熟悉的就像拍摄者就是他自己一样！ 可是当他努力想要回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脑袋又开始痛。 同时记忆里仿佛冒出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把他的大脑搅和的一片混乱，让他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更遑论有逻辑性的进行回忆。 戚绝几乎是立刻就闪到了郝东身边，担心的扶住了他。 这会儿的郝东看起来状况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吓人。不仅脸上血色全无，连嘴唇都开始泛了白。戚绝不知道要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个健康人毫无征兆的突然陷入这样糟糕的境地。 97. 船上的日子 更新时间：2014-02-01 但其实郝东只是再一次陷入了回忆里。 以往他每次遇到这种状况，都会不由自主的抱住自己垂下脑袋，别人除非用力掰开他的胳膊才能看到他的神情，所以一直没怎么被人发现他在正经经历回忆的时候，样子是相当吓人的。 何况戚绝以前对他也没现在上心，自然更是注意不到。 但今天郝东本来情况就和以往不同，这段记忆不仅仅是依靠关键字略微有所触动，而是活脱脱的被展现在了眼前。 虽然只是一段不过十多分钟的录像，但那刺激绝对是这几个月以来最大的一次。 无数模糊看不清的记忆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一样的拼命想要往外挤，郝东脸色苍白两眼放空，身体都有些摇摇晃晃，整个人看上去就仿佛癔症了一样。 这下不仅是戚绝担心，二狗也觉得不对了，也想凑上去扶郝东：“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这模样也太吓人了！” 不过戚绝只是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让郝东躺了下来，直接就让二狗伸出去的手接了个空。然后才对郝东轻声安慰：“你先安心睡会儿。” 戚绝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其中有一项抵御催眠术，所以他对如何利用暗示催眠别人也有一定的了解。 这会儿看郝东情况不正常，他虽然不是很明白原因，但看郝东的表现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来这是情绪大幅度波动引发的问题。 他就想着应该让郝东先平静下来。可郝东那样子明显不可能主动做到平复情绪，他只能想办法利用一些被动的方法。 如果是在医院里，那自然有镇静剂一类的东西。这里的话，药品里除了酒精和抗生素，其它顶多就是麻醉剂。当然还可以用直接打晕什么的，不过戚绝下不去手。 所以最终他只能选择了使用声音暗示，尝试让郝东先进入睡眠状态，进而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时候的小戚爷还不知道，这点催眠术的使用会对郝东的记忆回归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最初的时候郝东只觉得脑子里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然而他完全没办法从中整理出自己能理解的内容。 渐渐的，他觉得好像有谁在指引他，只是这种指引十分不明确并且让他的意识开始分散。到最后他终于抗不过身体的感受，沉入了睡眠之中。 这和以往触动记忆的时候全都不一样，以往他虽然会突然间被那些突破出来的回忆画面刺激到头疼欲裂，甚至完全丧失对四周的感知能力，但在潜意识的深处他知道自己是清醒的。 可这次他完全沉沦进了梦境，而这个充满了回忆的梦境让他感觉到了身临其境。 那个时候郝东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梦或者回忆，他只知道自己住在一间船舱里，因为他在躲着什么人。 船在很平稳的航行着，桌上打开的电脑发出了滴滴的响声，郝东知道那是妈妈每月会给自己发送的讯息。 他的妈妈在他出生的时候难产死了，所以他从小就没见过她，不过这不影响他对妈妈的回忆。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从小他的脑子里就有一段记忆，关于他的妈妈在怀着他的时候的场景。 他曾经和父亲提过一次，不过被父亲斥责了一顿并且严令他不许再胡思乱想，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和别人说过这件事。 而妈妈留给他的东西，除了这段记忆，还有一个国外的电子邮件地址。 十五年前的时候，互联网服务才刚进入国内，电邮这种东西基本上对于国人来说还是跟外星科技一个范畴的东西，年幼的郝东自然也不清楚那一串字母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是和妈妈相关的记忆，所以郝东在明白了那是什么之后就经常会登录那个邮箱，甚至把它加到了自己收发邮件的客户端里。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这邮箱一直没有进来过任何信件。 直到他十五岁生日的时候，那个常年没有任何邮件进入但却始终可以登录的信箱里，突然出现了他妈妈从十五年前发送给他的电邮。 从那之后，每个月那个信箱里都会出现一封这样的电邮。 开始的时候邮件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多是一个妈妈对孩子的殷切关注和期待。以及好像她已经预料到自己会难产，所以时常会流露出的失落情绪。 但就算有失落，她却从来没有表达出痛苦之类的负面情绪。 事实上，最初一年里这些电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因为有事情耽误而无法守在孩子身边的妈妈会写给孩子的信。 所以一开始郝东除了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妈妈要做这些事之外，并没有多想。 他觉得，这或许是妈妈的一种特殊的方式，可以让孩子更多的记住她。 然后一年之后，妈妈就会在电邮里提出做一些游戏。有时候是寻宝，有时候是解谜题。奖励则无外乎当年妈妈的某一件遗物。 那是一些连郝东的父亲都不知道的东西，郝东第一次成功找到藏在院子里苹果树下的盒子的时候，兴奋的不得了。 同时也对这个用生命赋予自己人生的妈妈产生了一种类似崇拜的心理，反正在他所知道的范围内，会在许多年前就对许多年后的事情做出这样缜密安排的人，只有他的妈妈。 所以当他高中毕业踏进大学的那个暑假，接到让他出来参加一个时间比较长的冒险活动的电邮的时候，他除了兴奋并没有多想其它。 而到郝东收到这封最新电邮的时候为止，事情的发展也一直在按着妈妈信里所说的轨道进行着。 他很顺利的找到了带有家族族徽的游轮，上船之后安静的待在船舱里，静候到达目的地的那天。 唯一和妈妈信里所说有点不同的是，妈妈认为这艘船上应该除了船员之外就只有郝东一个是和她的娘家有关系的人，但实际上郝东在船上待了两天之后发现，他的阿姨也在船上。 不过这点没怎么引起郝东的注意，按照信上的提示，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他都最好待在自己的船舱里，既然如此，外头有什么人和他的关系就不大了。 而且这段时间里他也没什么心思去注意其它，因为他的船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小家伙。 那看起来像是一头得了白化病的小黑猩猩。 小猩猩是真的很小，细胳膊细腿的，站直了都还不能到郝东的腰部。 而且这小猩猩的身材比例似乎有些特殊，相较于一般的黑猩猩，它的腿看起来显得更长一些，这让它从体型上看更像是人。 大约是因为太瘦弱了，小猩猩的脑袋显得很大，被毛也显得很长。稀稀拉拉的搭拉着，有些还打了结，而且因为白化的原因成了杂色，看起来特别可怜。 郝东对于黑猩猩属于国家几级保护动物没什么概念，但在一艘游轮上看到这么一头小猩猩，他还是知道这是不太正常的。 只是就算再不正常，他又应该怎么办？跑出去大喊大叫让人来把这可怜巴巴的小东西抓起来？ 像是知道郝东心软，小猩猩一直用它水润润的大眼睛祈求的看着郝东，一脸的“求求你不要赶我我很好养我一定会乖”。 郝东终于没能硬起心肠来，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十分奇妙。 在这船底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郝东驯养起了一头神奇的宠物猩猩。 因为是得了白化病的猩猩，郝东给它起名叫白星。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补偿，小白星虽然身体很弱，但脑子十分聪明。明明是头猩猩，但对于郝东说的话，它几乎能理解到八九成。 甚至有时候还会吱吱喳喳的主动向郝东表达它的意思，而且最为神奇的是，它所表达的意思，就算一开始让郝东一头雾水，但到最后郝东总是能明白过来。 这不仅仅局限于诸如乞讨食物或者想要玩耍，包括诸如“五分钟前房间外头有人走过”这样比较复杂的意思，小白星到最后也能传达给郝东。 这真的是十分神奇的一件事，对此郝东充分表达了他的讶异：他开始系统的给白星上课，看它到底是不是能跟人类一样学习。 98. 果然还是要跟着一起下水 更新时间：2014-02-02 梦境里郝东对于时间流逝的速度感觉自然是和平时不一样的，数天时间也不过是一晃而过。然后，就在他们抵达目的地的前一天晚上，船上突然出了事。 当时郝东依然躲在船舱里和白星玩儿，白星已经学会了下五子棋而且瘾头很重，并且如果郝东不让它结果造成它一直输的话，还会着急的吱吱直叫。 这种跟小孩子一样的反应实在很有趣，所以这已经成为最近郝东的一项重要的娱乐项目。 当他再次连成一线把白星逼的叫起来的时候，从更深的船舱真正的底部位置突然爆开了一声巨大的“轰隆”声。 那听起来就像是船底藏着很多炸药，而现在它们全炸了。船身也跟着突然重重的震颤了一下，并且很长时间里都无法静止下来。 郝东被吓到，白星同样也被吓到。但它只是愣了一会儿，突然就发出了更加尖利的吱吱声，也不再注意棋局，直接冲出房门就跑了。 郝东觉得不对，立刻跟在白星后面也冲出了房间。然而这个时候的船身十分不平稳，几乎走两步就会跌倒一次，很快他就发现追丢了白星不说，自己也变的寸步难行。 郝东心里着急，越发想要跑快一些，然而越是着急身体越是不听指挥，东倒西歪之中就仿佛回到了之前溺水时候的状态，胸口被压迫的快要喘不过气，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开始扭曲。 然后他终于发现，自己醒了过来。 因为躺在地上，最初睁开眼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只是头顶黑乎乎的地底岩层。不过立刻视野就被二狗的大脑袋给占据了，这家伙一脸担忧，在他眼前晃手： “嘿，小耗子？小耗子？真醒了没？看这是几？” 郝东浑身无力，但抬胳膊的力气还有，软绵绵的一把拍掉那只讨厌的爪子。 结果手腕立刻被捉住然后放回了原处，戚绝扶着他的脑袋嘱咐他：“先别动，闭会儿眼睛。” 其实就算他不提醒郝东也会把眼睛闭上了，因为他发现就刚才那一点点动作，竟然就让他晕的不行。 不过眼睛是闭上了，他的思维却没有跟着也停下来。事实上，之前梦境里的画面这会儿已经十分清晰的浮现在眼前，那绝对是他丧失的那些记忆中间的某一段。 可惜梦里只回忆起来那是自己高中升大学的那个暑假，具体自己什么高中毕业，进的哪所大学，这些细节全都没记起来。 但是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郝东等到脑袋里晕乎乎的感觉退下去之后就想了起来：“我妈妈叫茹舜华。” 他的妈妈在过去那些年里一直有电邮，落款那里偶尔会在“妈妈”的字样后面带上名字。郝东虽然对于自己的身世还想不起来，但那个落款却是能想起来的。 茹舜华这名字一说出来，郝东就觉得周围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 女王没下来，少了个能随时查询的移动资料库。不过戚绝那里针对这部分倒是同样有相关的资料，这是他之前让人去查之后得到的消息。 茹家这辈儿年轻一代的就姐妹俩，姐姐茹舜华，妹妹茹舜英。茹舜华已经过世快二十年，如今茹家就剩下了妹妹茹舜英，整个茹家也已经呈现出了没落的颓势。 郝东说他妈妈名字叫茹舜华，顿时大家就有了种线索完全串起来了的感觉。只不过原来的谜团现在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证实而变得容易理解，反而显得更加奇怪起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如果郝东是茹家的血脉，那为什么如今的茹家人还在算计他？ 不过在场的没一个是会钻牛角尖的，这种为什么一类的问题，显然眼下郝东回忆不齐全的状态下也回答不出来个所以然，与其纠结这些还不如直接考虑下往下怎么办。 这点郝东自己立刻就反应过来：“一会儿我一起下水吧？哦还有白星，我们也把它带上，应该会有用。” 虽然没能完全回忆起来，但是他多少想起来一些关于这个小怪物的事情。 对于它的物种郝东没有概念，因为记忆里他们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仔细观察过，白星很可能不是大猩猩一类的类人生物。 在记忆里那就是个长了长毛的小孩子，可能是先天生理条件限制而不会说话，但理解郝东的话却完全没有问题。 这点郝东刚才自己也验证过了，而且显然白星还记得他，只对他这一个熟人表现出信任。 说来之前白星冲着他冲过去大张着嘴扑上来的时候，他慌乱之中一心认定那是白星要攻击他。现在再回忆一下，那时候白星一脸的惊恐，那意思其实是要寻求他的庇护？ 可他因为害怕，反而给了白星一发麻醉剂。 幸好大家没抓住它之后马上把它弄死，不然自己恢复这段回忆之后大概会十分难过。 自从被放出来之后就一直表现还是十分乖觉的白星，这会儿拖着锁着它的铁链子也钻进了人堆里，一只小爪子搭到了郝东手上。 郝东摸了摸它还潮湿着的毛发，这会儿他终于能坐起来，摸到了白星脖子里的锁链，立刻往人群里看去：“那个，能给它解开锁头吗？我保证它不会再乱来了。” 现场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对于郝东的要求自然没人反驳，立刻就有人过来把白星的锁头解开。 这次白星表现的十分安静，直到身上的铁链子被取走才一头扑到了郝东怀里，看上去竟然像是在撒娇。 周围的人都看的啧啧称奇，不过没人再提把白星带上岸之后当新发现物种送去动物园这事儿。 只是没人提这事儿不等于大家对于白星的物种不好奇。 除开这小家伙的一身白毛和类似猩猩的五官，其它地方来说真的都和人差不多，包括直立行走的样子都和五六岁的孩子没差。 只是郝东也说不上来白星到底是什么物种，但他隐约有种感觉，只要能到那艘游轮上去，答案应该就能揭晓。 原本跟着赵政下来的士兵们只是出于对军队纪律的服从，这会儿有了好奇心倒是动力充足了不少，做起准备来速度也快了许多，不过同时大家的警惕性也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毕竟白星刚出现时候制造的混乱还历历在目，如果这小怪物就是生活在那艘沉船上的，那么这一下水会遇到什么还真不好说。 赵政个天生习惯想得多的就这点再次和手下们展开了讨论，进一步的完善下水的方案。 二狗这会儿倒不去凑在一起听了，戚绝还在不顾郝东“我已经没事了”的争辩照顾着他，二狗也假装照顾郝东赖在那里。 等赵政带着他的兵们去观察水域环境，他才压低声音开了口：“小耗子，小戚爷，你们还记得秦妞儿给我们看过的那三份圣保罗医院院长和助理的报告吗？” 本来郝东还没想到那上头去，被二狗一提醒，顿时想起来当初看到的照片，胃里忍不住就又翻涌了一次。 戚绝的反应没那么脱线，立刻想到了什么，眉头就皱了起来。 郝东压制了一下胃里的感觉才认真回想了一下，一开始他也没察觉什么，但他知道二狗不会无缘无故提起那三份报告，仔细一联想，这才隐约有了猜测： “难道……秦姐说那几个人的死因看起来很像是被动物一类的攻击过……” 二狗也皱着眉头，看着趴在郝东怀里竟然已经打起了小呼噜的白星：“基因改造怪物。你怀里这个说不定也是。” 郝东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还没开口戚绝的声音就插了进来：“有可能。那么那艘船上可能还有其它东西。” 郝东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清醒过来前一刻最后的梦境，那时候轮船舱底似乎发生了爆炸，白星紧张万分不顾一切就冲了出去。 梦虽然到这里就结束了，但他直觉当时他的记忆应该不是也到此为止，他应该是跟着白星跑出去，然后看到了些什么。 那么那会是什么？ 那艘船是他妈妈让他上去的，妈妈会把他送去危险的地方吗？他后来有没有抵达那个“目的地”？ 一瞬间，那种眩晕的感觉又出现了。 99. 华英号 更新时间：2014-02-02 好在这次的眩晕感时间不长，并不是之前回忆汹涌而来造成思维堵塞的那种程度。郝东闭了会儿眼，又就着矿泉水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很快就缓了过来。 那头赵政已经开始安排第一批下水的成员。 这一批是探路的，人数贵精不贵多，除了他自己还有戚绝，以及另外两个小队长。 潜水设备带下来的数量很充足，就连戚绝也全副武装。毕竟这里水域很大，从之前的情况就能看出来，这水里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这种准备对于那两个小队长还是有点用的。 之前戚绝单独下水的时候可能是动静太小，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次下水的人一多，不是每个都有戚绝那样的身手，水里的居民们终于不再能保持沉默。 被惊起四散的鱼群还不是什么问题，水耗子就比较麻烦，有胆大的会靠近过来甚至发动袭击。但如果把它们打死，血腥味又不知道会不会更刺激它们，只能想办法驱赶。 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这里水下原来还有一种水蛇。有没有毒不知道，但缠力惊人。 细细长长的一条头朝下漂着，在水下暗淡的环境里很像水草，可如果有人碰到它，立刻就会被缠上然后被往下拖。 而且这种水蛇还会三五条甚至七八条聚在一起，一条缠住了猎物，其它的会马上跟上。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一个小队长差点真的被卷了进去。 好在戚绝和赵政反应都十分快，硬是把他拉了出来。 不过这种水蛇的狩猎习惯似乎就不是主动出击的类型，只要小心些不要碰到，还是可以绕开的。 四个人速度还算快，半个钟头后就回到了湖心岛上。这次就是正式下水了，到时候岛上会只留六个士兵，其他人全部下水。 郝东知道自己会游泳，可水性实在算不得有多好。何况潜水和游泳是两个概念，所以想到下水他其实心里有些没底。 不过白星却显得很兴奋，像是知道他们要去船上，一直表现的蠢蠢欲动，一副恨不得马上扑到水里的架势。 等郝东穿好装备它就冲过来用力把郝东往水里拖。 白星力气不小，不然一开始也不能那么容易就造成混乱。郝东本来就有些虚，被它这么一拖差点真的一头栽进水里，吓得他心砰砰跳的厉害，训了白星一句才让它安分下来。 这一批人多，水下的生物倒是大部分都被惊吓到躲的远远的，但那些水蛇却似乎兴奋起来，开始往上浮，甚至表现出了攻击的意图。 这些水蛇聚集起来量很大，在水里要把它们都杀干净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结果赵政还在组织防御队形，白星却突然冲了出去，对着水蛇们就是“嗷咔咔”的喊了一嗓子。 说也奇怪，原本已经聚拢过来的蛇群听到声音纷纷停下了动作。随后白星又叫了一嗓子，蛇群居然就开始散开了。 赵政看得啧啧称奇，通过潜水服的内置通讯器惊叹：“这小家伙这是什么绝招？！二狗，你要不学一把？下次咱们就能让你开道了。” 二狗憋住了直接无视不予回答：水下氧气是很宝贵的，拿来浪费在说话上的都是傻逼！ 郝东被围在队伍的中间，开始的时候还能跟游泳似的把脑袋浮出水面，渐渐的头顶的地层就压了下来，到最后直接贴到了水面上。这时候，人就只能在水里潜行了。 这会儿队形变成了白星带头，赵政跟在白星后头，戚绝在郝东的右前方不远处，兵士们散在四周，二狗则在队伍末尾压阵，防止有人不小心落下。 水道越走越窄，开始下水的时候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水域，但等到靠近沉船的时候，水道已经狭窄到宽度不过四十来米的程度。 而那艘沉船就这样卡在这条狭窄的水道里，从远处看过去黑乎乎的一大团，以郝东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这船把水道整个堵住了，以戚绝原本的想法就会尝试直接带着郝东潜过这一段出去了。 之前赵政已经和戚绝仔细检查过，发现在游船底部有很大的洞，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把船凿穿之后沉在这儿的一样。他们现在就要从这个洞进去，到船的内里。 一来是寻找是不是有藏进来的文件，二来则要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个大家伙移开。 不能把这东西挪开的话，大家很难能从下来的地方原路返回地面。 原本赵政还担心这船如果是自然沉的，要挪可能没那么简单，但后来看清这里的情况之后他觉得把握大了不少。 因为这一看就是人为堵在这里的。或者利用了水流的力道；或者当时有什么器械；又或者这船本身有蹊跷，是直接被这么开进来丢在这里。 赵政在部队里这些年，各种弃船沉船了解的也不少，知道什么都有可能。 反正不管是什么可能，进到船体内部看过就全清楚了。 郝东跟着大部队渐渐的靠近了沉船，前面赵政已经开始寻找刚才发现的洞口，白星则回到了郝东身边，拖着他往船底钻。 郝东早就发现白星的情况确实比较惹人注目，因为他们已经潜进水底将近十分钟了，白星也跟着他们在水底，却一点也没有出现缺氧的表现。 他又估算了一下进来的水道长度，发现之前小戚爷在这里水底的时间就算再快也得有起码七八分钟的样子。 可以在水里七八分钟不用换气，这已经不是人了吧？！ 虽然水中不借助任何设施而憋住呼吸的有效世界纪录是十八分钟不到，但这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挑战的数字。 能做到的那位记录创造者本身在创造纪录的时候，在水下也是保持不运动以及放缓呼吸等等措施来减少身体的耗氧。 瑜伽也有类似的控制呼吸的办法，但同样需要人体保持静止尽量把耗氧减缓到最低。就算传说中的龟息大法也是需要人体进入到一个相对稳定不能运动的状态下才能实现。 但明显小戚爷之前不可能在潜水的时候什么也不做，这会儿的白星更是活泼的不行，简直就像是鱼一样。 想起刚才二狗提到的事情，再考虑一下小戚爷的情况，郝东心里有点发沉。或许白星真的也是某种基因改造的产物，或许它本来就真的还是个孩子。 这种联想十分影响情绪，郝东一瞬间有些走神，他又被白星拖着，游得比之前快了很多，渐渐比众人都快的下沉到了靠近船体中部的位置。 然后，在经过某块地方的时候他突然像是有某种预感一样，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左边的船体。 果然在那斑驳的锈斑和一块块水生植物的覆盖下面，他看到了船体上突出的那个熟悉的标志，而在标志边上则是华英号三个字。 看到他停下来，大家也都自发的聚拢过来，头灯的光芒照射上去，浮雕一样刻在船头的船只名字证实了这确实就是郝东梦里的那艘船。 神隠中强烈要求出场的小剧场： 《关于妈妈》 郝东：我妈妈当年为了生我，结果难产过世了……（低落） 戚绝（望向郝东）：我妈妈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出任务死了，不过她一定希望我能好好的活着。 女王：……我妈和我爸离婚了，现在她是我爸领导，俩人没事就吵。 郝东：……谢谢。 女王一巴掌巴到郝东头上：我又不是说出来安慰你，只是想到他们就烦。 郝东（捂脑袋）：嗯——那二狗呢？ 戚绝指隔壁，郝东摸过去，探头，发现二狗一脸便秘的在打电话。 郝东不解，扭头看戚绝，戚绝示意他仔细听。 二狗：嗯嗯我知道了 二狗：……我知道了！ 二狗：……妈我知道了！爸呢？ 二狗：…………爸？ 二狗：喂等等！爸！爸？爸！！！！！！！ 二狗：……妈…… 二狗：是的我知道了，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什么过去？……嗯，好…… 二狗：……是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抓紧的。妈我挂了有事人在催了！ 郝东（好奇）：二狗这是在和他妈妈说什么呢？ 在说什么呢？还不是啥时候娶媳妇儿生孙子的老问题呗。╮(╯▽╰)╭ 100. 机关 更新时间：2014-02-03 第一百章啦！撒花～晚上放番外庆祝～虽然我在感冒其实没什么精神头……_(:3∠)_ ===== 看到这个船名，郝东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华英号，华字应该就是他妈妈名字里的那个华，那么就是说，那个英字应该是他的舅舅或者姨妈？ 郝东在这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有点长，大家都围了过来。看到这个船名，和郝东想法差不多的人不少。 赵政嘀咕：“这是《诗经》？颜如舜华颜如舜英啊……” 这也算个不大不小的线索，回头想办法把这船挪开之后，或许可以去找茹家问问。 赵政给这船名拍了照，招呼大家继续往下。 那个洞口其实开在接近船底但还没到船底的地方，游轮船舷二十多米高，把这一段水道塞的密密实实，那洞口大概在离底部五六米的位置上。 到这个地方能见度已经极差，要不是他们的头灯功率都不低，几乎很难找到这个洞。 这艘船沉下水的时间应该还不是很长，虽然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锈，也被水里的各种生物渐渐覆盖了起来，但还没到斑驳的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的程度。 只是那个洞口被水草缠住了，里头还有那种水蛇，虽然洞不小，但要通过它进入船体内部也需要不少前期工作。 好在他们一批下来的人不少，工具也很齐全，三下五除二就把洞口清理了出来。 这会儿大家算是比较能看清了，那洞口的样子倒真像是从内部往外炸开的。 这艘船上之前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被丢弃到这里？茹家会不会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会有除了他们之外的人也找到了这艘船？ 这些疑问在几人心里一闪而过，但没人纠结着问出来。答案说不定进去就能发现，不用在这一点时间里纠结。 白星速度比谁都快，当先就钻了进去。 看到它熟练的动作大家才突然觉得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刚才清理洞口那些杂草和水生物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中间有那么一块地方空了出来，看来那就是白星日常在这里进出的门户了。 戚绝抽出欺霜，跟在白星后面第一个钻了进去。不久他的声音就通过通讯器传了出来：“可以进来。” 郝东这才跟着大家小心的钻过了那个口子。 他们进去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狭室，内里很出乎郝东意料的，竟然并不是完全的一片漆黑。除了小戚爷手上打信号的冷光源之外，四周还有星星点点黯淡的莹绿色光芒。 这种感觉还真有点像夏天在水边看到的成片的萤火虫，不过这里当然不可能有萤火虫，郝东靠近了才发现，那应该是某种水藻。 发现大家的注意力被这些藻类吸引，本来冲在前头的白星又转了回来，拉住郝东往里带。 作为全队年龄最小，和事件关系却最密切的存在，郝东一直是大家视野里关注的重心之一。一看到白星把郝东往里带，立刻戚绝就跟了上去，后面二狗和赵政也立刻跟上。 白星游的其实不算很快，似乎是有意带着大家一起。它的目的地也不远，穿过这一间两头都有散落箱子的狭室之后，进了一扇小门，白星就停下了。 小门背后的空间不大，最多也有同时容纳三四个人的样子。戚绝跟的紧挤了进来；赵政就在戚绝身后，也挤了进来；再后头二狗就没办法再往里挤。 所以二狗就在外头推赵政：“再往里走走哈。” 白星一眼看到二狗的动作，在墙上拍了一下，突然周围就想起了呼隆隆的声音，像是有某种马达运转了起来。 大家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毕竟这是艘沉船，在大家的概念里那基本上就是废弃的。而且还泡在水底，发电机什么的也早就应该丧失功能了才对。 不过显然这种先入为主是错误的。 二狗是第一个发现到底是什么动了起来的人，那从左侧舱壁里推出来的密封门速度不慢，他几乎是被逼的只能把手缩了回来。 然后在他面前那门缓缓的合上，把里头几人和外头大家给隔绝了开来。 二狗几乎要抓狂，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扑上去使劲去捶那门，又低头去找有没有办法把它打开。 一直到赵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通讯器里传出来：“……别慌……没事……这是……水舱。重复……排水舱。大家……开关，外头有……进来……” 这意思大概能听懂，应该是让他们在外头找开关开门。而这门后面的小房间大概是个排水仓，也就是说，再往里船体中间有可能是没有水的。 意识到这点，古怪的感觉在众人心底蔓延，二狗倒是觉得心里有点放松：看来这艘船茹家确实并没有完全的丢弃，那么他们在这上头藏东西的可能就十分的大，这一趟应该没白来。 而这会儿被关在门里的郝东一行，在观赏过排水仓舱壁上泛着紫色光芒的藻类之后，被白星带进了船舱内里。 那里头的景象果然让几人十分吃惊。 船舱里没有水，能够自由活动也就罢了，这里甚至还有电，和可以呼吸的空气。 他们所在的位置比较靠近船头，看起来像是厨房。房间比较宽敞，钢制的料理台上蒙着一层水雾，诸多厨房工具摆放的井井有条。 墙壁上原先应该是有大排的灯，不过现在只亮了一盏灯泡，有点鬼火森森的感觉。不过在这种地方看到居然还有电器能工作，这本身就已经超出常规了。 而赵政很快就通过仪器确认这里的空气是可以呼吸的，也就是说，这船上的空气循环系统是好的。而且这套系统应该不仅防水，甚至还能从水中提取氧气。 赵政心里隐隐有种好像上当了的感觉，但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再打退堂鼓明显是不可能的。 而且越危险也就意味着收获越大，说不定这次他真能弄到些有份量的资料。 想到这里，他把心里那种不安压了下去，开始抬腿往里走。 戚绝没赵政这么多弯弯绕的心思，他在赵政纠结的时候已经把整个厨房里的情况看过一遍。确认这里没有危险，就回来示意郝东可以把潜水头盔取下来。 郝东听话取下头盔，眼前的景象终于不再是朦朦胧胧的。出于厨师的天性，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厨房里设施很完备。 那头赵政已经拉开了冰箱，还好这次没再出现一个通着电在工作并且装的满满的冰箱来继续惊吓他。 空荡荡的冰箱内部，里头的架子什么的也都有些铁锈，看起来确实是有阵子没在用的样子。 赵政松了口气，至少从食物储备来看，这里不是一直有人住着的架势。 白星从他们进来之后就踪影不见，郝东脱掉头盔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它。不过敏锐如小戚爷也说不出来那小怪物藏到了哪里，这让他有些不安。 事实上他已经察觉到这点，那个名叫白星的小怪物行动之间动作很轻，呼吸更是几不可闻。就算是他这样从小接受训练，身体条件也异于常人的人，想要捕捉那小怪物的行动也很吃力。 换句话说，白星对于他很可能就是个威胁。 如果那小怪物要偷袭他，虽然他有把握肯定自己不会丢命，但他却没把握能毫发无伤的躲过。 或许二狗说得对，这个白星也是基因怪物。如果是这样，那么这艘船里的情况只怕比它目前所表现出来的，要凶险许多。 戚绝想的入神，不知不觉间走的离郝东比较远，赵政则在翻完了冰箱之后就去找出去的通道。 郝东眼看着他们俩都离开自己有一段距离，立刻想要跟上去，然而脚步刚跨出去，耳边却突然再次响起了那种呼隆隆的声音。 郝东傻乎乎的扭头去看背后的舱门，看是不是二狗他们进来了。等他确定不是二狗他们进来所以再次转回头来的时候，一下子手脚都凉了。 刚刚还明明是厨房的空间，就在那么一转头间彻底消失，眼前只剩下了黑乎乎空荡荡的一片。白星蹲在自己跟前，在黑暗里两眼发出了莹莹的绿光。 郝东突然对自己的回忆没了把握：回忆里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白星是不是真的不会对他做出伤害性的行为？ 毕竟他现在很清楚，赵政和戚绝跟着刚才的厨房消失掉，应该就是白星搞的鬼。 101. 原来还有这种办法给小戚爷指路 更新时间：2014-02-04 郝东好容易才让自己不安的心神略微稳定下来，事到如今，无论他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白星其实都已经没差，反正他也没打算接下来还要有什么行动。 在这种环境里，就他这样的，乱跑反而会给队友增加麻烦。还不如先在原地等着，看一会儿他们能不能找到他。 当然，这期间他也要注意好白星，别被偷袭了。 通讯器是配在潜水服上的，就算脱掉了头盔，也能戴上耳机使用。只是郝东连续呼叫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里似乎有干扰，他得不到有效的回复。 这让他更加的紧张，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并且也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还在原地等。 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拿捏不准的心态。这种时候因为紧张而产生的浮躁心理会比其它外因更容易让自己犯错，不要马上匆忙做决定才是最好的决定。 如果可以，他应该先想办法弄明白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的感觉突然古怪起来，看了眼还在眼巴巴望着他的白星，脱口问道：“你知道这里的机关是吗？在哪里？” 白星眨了眨眼，突然往黑暗里一窜，郝东就觉得眼前一花，耳边又传来了呼隆隆的声音。 这次他约略看清了，这竟然是个巨大的圆盘式结构，他就站在圆盘的外沿，这里是固定不动的。而圆盘内里则被格成了不同的空间。 现在出现在他跟前的又是一个厨房，但他以厨师的敏感度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刚才那个厨房。 虽然这里的家具灶头摆放的位置都和之前那个厨房里的一样，但这里的工具有着一种微妙的凌乱感觉。一定要说的话，刚才那个厨房就像个样板房，而这里才是真正的住人区域。 白星又出现在郝东跟前，郝东这次直接给它下命令：“带我去看看那个机关在哪里，这次不要碰它。” 白星歪了歪脑袋，嘴里发出了吱吱的声音，下一秒就蹿了出去。不过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一下子就跑没影儿，而是窜出去了几米后就停在那里，等着郝东。 郝东跟上去，很快就来到了这个厨房的门边。 因为是个圆盘上切分出来的区域，厨房的形状是一截扇形，朝里的门这一边的墙比较窄。墙上除了门也没有别的了，两侧的灶台距离这扇墙都有一尺左右的空隙。 在门的上面是一个通风口，原本上面应该有的遮罩或者其它早就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黑魆魆大概高不到一尺、宽一尺半的洞口。 郝东有些懵，就看白星一窜就搭上了这通风口，然后翻身钻了进去。就听里头传来一阵轻微的铁皮声，一会儿白星就又从那里出来了。 郝东郁闷了，白星这意思应该很明确，那个机关就在顺着这通风口上去的某处。可那通风口那么小，以他一个身体骨架已经基本是成人的男子身材，要怎么样才有可能钻得进去？ 借着潜水头盔上顶灯的光，他从旁边拖来椅子搭上去尝试着比划了下，发现果然要把自己整个塞进去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 他的身高在面对戚绝的时候确实感觉挺矮的，可他其实本来也有176左右，就是因为戚绝高的离谱，才会显得他特别矮。 有这样的身高，他又不是瘦成竹竿儿的那种体型，勉强能把脑袋探进去以及跟进去一个肩膀，另外一个肩膀是无论如何也很难再塞进去了。要是硬来，他觉得他一定会卡住。 在这种时候把自己卡在什么地方之类的……那实在太蠢了！郝东觉得他虽然不聪明吧，可也不至于犯这种白痴，最后只能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原本还想着能找到触动机关的地方，说不定他就能找到戚绝他们，也能知道二狗他们到底进来船里了没有。只是没想到，这根本就是镜花水月一场。 白星不知道郝东心里的颓丧，看郝东终于安静下来，它一下子扑到了郝东腿上，试图拉着郝东跟它走。 郝东被它烦不过，只得跟走，结果发现这家伙把自己带到了冰箱边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白星从冰箱里抱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食材。 显然虽然一样没有通电开启，但这个厨房的冰箱多少还起到了食品柜的作用。 白星吱吱叫着，一脸兴奋的看着郝东。郝东突然明白了，白星之所以去弄那个机关，搞不好就是为了把他带来这个房间，然后……就是为了想吃他做的东西？！ 想着郝东直接问白星：“你带我过来是让我做东西给你吃？” 白星脸上的白毛都恨不得泛起红来，用力的点头。 郝东第一次发现白星原来懂点头的意思，有些意外：“你知道点头是‘好’的意思？那你会不会摇头？笑呢？” 白星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好像小把戏被戳穿一样。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厚着脸皮没有什么表示。而再往后郝东再说什么，它的肢体动作也只有点头一种反应了。 郝东的记忆里实在没有和白星会不会肢体动作这件事有关的回忆，只能放弃纠结这个问题。他直觉白星应该是懂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要瞒着他。 白星翻出来的食材看上去不少，仔细翻看才发现要用这些材料做出能吃的东西其实挺挑战的。 那里头最大的一个袋子是个十公斤装的面粉袋子，一包奶粉，余下的差不多都是干货。 而干货里最大的一包则是鱼胶，其余还有一袋子龙眼，一小包枸杞，一袋可可粉，还有一块没听过的牌子的巧克力。 除开这些，其它的就是一些盐糖调料。 面粉袋子上显示的生产日期比较近，是两个多月前的，也就是说这袋面粉被带进来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两个来月。这间接证明了这艘船果然不是弃船。 不过那龙眼和枸杞都已经超出保质期，应该是以前船上的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就还留着。 至于其它的东西，郝东暂时看不出来什么问题。盐糖之类的，单单只是看个外观闻个味道的话，都还能用。 白星跟他讨要吃的，他就考虑要不做个巧克力糊糊？这里没有发酵粉，也没有鸡蛋，还真做不出什么花儿来。不做巧克力糊糊，那就大概只能做咸面疙瘩了？ 不过这咸面疙瘩做出来可就是真正的咸面疙瘩了，除了疙瘩什么配料都没有，白开水汤的…… 郝东正愣神儿，白星已经把那包桂圆干拖到了郝东手边，顺带着把枸杞也拿了过来。 郝东这下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两样大概是白星的喜好，所以才被它藏了起来。 仔细一看，那桂圆袋子上还有洞，枸杞袋子上的洞小一些，还挺隐蔽的！ 郝东的视线在这几样上来回扫，不经意又看到了那一大包鱼胶。鱼胶似乎是船上自己熬的，散装着，郝东取出一看就发现，这胶熬的还相当不错。 鱼胶这东西在常人印象里可能就等同于胶水，而且是工业胶水，粘皮鞋粘家具。可实际上鱼胶是能吃的，那就是种很不错的胶原蛋白，比如所谓鱼肚其实就是上好的大黄鱼片胶。 不过郝东可没想着给白星补充胶原蛋白，他只是突然想到鱼胶的特性，在某些时候是可以代替琼脂的。 所以这些鱼胶化开，再加进去桂圆肉和枸杞，做个桂圆枸杞冻糕应该能成。 这厨房里没水没气，不过有储水缸，里头还有半缸清水，做点食物应该是足够用了。那灶原来烧的也不是气而是煤，在厨房一个角落里就堆着一堆。 既然东西齐全，郝东点了火，架上锅子烧水先开始耐心熬开鱼胶。鱼胶不像琼脂或者吉利丁，加热就会很快融化，是需要在沸水里煮一会儿的。 郝东开着火让它先炖着，自己先去剥桂圆。 现在的人好多都把桂圆和龙眼混为一谈，但实际上叫到桂圆那就是指龙眼干，鲜龙眼那就叫龙眼了。 原本白色的龙眼肉在焙干之后收缩成了一层薄薄深红色的肉膜包裹在核上，甚至都不太容易撕下来。但味道却一点也不受影响，而且便于储藏。 这样的桂圆肉剥出来之后，切成小丁加水煮，一旁枸杞也泡上。等到桂圆肉的汤水煮开再翻滚会儿，肉已经不再发硬，就可以把同样切碎的枸杞加进去了。 这两样用不着煮很久，加糖提下味道，一旁已经炖差不多的鱼胶慢慢添进去拌开，等互相溶的差不多了，把这一锅子离火，让它自己冷却到结冻就行。 这也是这里水底，温度比较低才有可能能冻上，不过郝东并没把握具体会要多少时间。 看着白星眼巴巴的等着，一脸的渴望。郝东心软的毛病还是犯了，想了想，决定干脆再给这小怪物煎个巧克力味道的面饼。 反正那堆调料里也有一小瓶花生油。 面粉奶粉巧克力加糖调成比较稀的面糊，平底锅加热倒少量油，然后倒入面糊迅速摊开之后翻身，然后立刻起锅。 郝东的面糊调的很稀，再加上甜东西本身就容易粘锅，所以这饼绝对不能在锅子里待太久。 这个和刚才的冻不同，甜品，又是经过油煎的，香味十分浓郁。 郝东调了大半锅子面糊，煎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那扇朝内的，刚才他发现完全打不开的门上有了动静，像是有谁想要破门而入。 郝东一下子紧张起来，戒备的差点把放油烧热的平底锅抄起来当家伙——反正以这个温度确实也可以当武器了。 但他很快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隐约的喊声，在喊他的名字。 102. 迷宫 更新时间：2014-02-04 要不是喊郝东的那个声音挺熟悉的，这场景其实很瘆人。 阴测测暗沉沉又空荡荡的大厨房，就他跟前的炉子上有那么一点火光；身边的白毛小怪兽眼睛在发绿光；而背后一墙之隔，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好在那声音实在太熟悉了，郝东回过神来立刻把炉子火一关，扑到了那扇门上使劲砸：“小戚爷！我在这里！” 戚绝的力气不是盖的，目标确定，没多久那扇对于郝东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开启的铁门就整个被卸了下来。 戚绝之前只是闻着味道找过来，但这里的设计本身迷惑性很强，单单凭那若有似无的香味，就连他也很难确定到底应该要从哪里下手，只能一扇扇门尝试。 现在有了郝东的砸门声和呼喊声，目标明确。这门铰链也不是多厚实，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没有工具完全没办法，但对于他的力道来说，稍微下点死工夫还是可以搞定的。 郝东就眼看着那扇大铁门两侧开始是轻微的弯曲，后来直接扭曲，然后沉闷的几下“砰砰”声之后，门锁和铰链全都崩断，整扇门就这么被卸了下来。 虽然他对戚绝的怪力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眼睁睁看着这种在以往概念里绝对不科学的事情发生，还是相当的震撼。 他甚至不着边际的想到，这小戚爷要是出去找小姐，情绪一个激动之下不是很容易就把人给捏死了？ 戚绝没给他工夫多胡思乱想，把门卸了直接往旁边墙上一靠，两步就跨进了厨房，先仔细检查郝东有没有事。 郝东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微妙的开心，乖乖让小戚爷把自己转来转去看了好几遍确定没问题了才放开。 这会儿他也终于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向戚绝身后看去，却发现没有人：“咦？赵大哥呢？” 戚绝干脆利落：“不知道。” 郝东囧了，同时也有些不安。 赵政的安危他倒不是太担心，所谓祸害遗千年，赵政那种人怎么看都比一般人命硬太多。 他有点担心的是，以小戚爷的警觉程度竟然也能让赵政就这么和他分散开，这个地方的诡异程度显然比预料中的还要麻烦。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梦里，他一点也没回忆起来有关这方面的情况，这船在他的回忆里应该是艘普通的游轮才是。 不过这也不能排除当时的自己并没有接触到全部信息的原因，毕竟那时候他按着妈妈的提示基本上没有离开过船舱。 戚绝已经走到了郝东刚才煎饼的炉子旁，看看锅里还剩下的面糊，以及已经被白星咬的乱七八糟的成品，一本正经的告诉郝东：“我饿了。” 看着小戚爷一脸认真的向自己传递着“这剩下的面糊做的饼都是我的了是吧？”这个意思，郝东突然间就有了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仿佛他们其实还在某座城市的某栋普通建筑里，而这个阴森森的厨房其实只是因为停电才有了这种惊悚的效果。 不过这当然是错觉，等小戚爷和白星全都吃饱，连那只凝固了一半的桂圆枸杞冻都被消灭之后，他们踏上了寻找出口之路，这时候郝东就深深的感受到了，这里确实很诡异。 首先是郝东一直觉得就是直接通往外头的那扇进来时候排水仓的小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郝东才发现，对面竟然也变成了空旷的大厅。 这太莫名其妙了！ 原本他们从船身上的大洞进来之后就看到了一间狭室，整个的宽度应该不到两米，感觉上就好像是套在船外头的壳子和船身之间留有的空隙。 排水仓就在狭室内侧的墙壁内。 但现在那扇理论上应该是排水仓内侧的门望出去却根本不再是那个狭小的排水仓，而是完全的一片漆黑，他们潜水服上的头灯照射过去，灯光竟然没有办法抵达对面的墙壁。 面对这种境况，戚绝的情况还算好，郝东就有点不行了，下意识的往戚绝身后躲闪。 对于郝东所表现出来的这种依赖性，小戚爷还是挺满意的，自然也不会呵斥他要勇敢起来之类，反而很自觉的把郝东往自己身后又护了护。 不过就算有了这样的动作，也不代表戚绝就打算这样一脚踏进黑暗里。 以他的敏感程度，他已经十拿九稳这船上一定有十分奇巧的机关设计。而机关在什么时候最容易起作用？那毫无疑问必然是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源的时候。 人类受自身感知能力的限制，眼睛可以看清周围环境的变动，耳朵却听不出来具体机关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要想从现在这种盲目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戚绝觉得，他们最好应该先去找一下这艘船的机舱。 反正按照一般的设计，厨房和机舱应该是在一个层面上的。 只是现在的发现让这个想法的实现有了比较大的难度，戚绝已经意识到这艘船上的结构随时可能会改变，摸黑走迷宫可不好玩。 但现在的状态基本上就是箭在弦上，总不能就缩在这个厨房里发呆。所以他最后也没多考虑，直接把现状给郝东一说，然后告诉他： “我建议咱们还是回到我刚才过来的地方，那是这一圈建筑里的一个中心，起码从那里我可以大概的定位。” 对于戚绝的建议郝东自然不会有异议，不过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对了，那道门上面有个通风口，从那里上去好像可以接触到触发机关的装置。” 戚绝惊讶的看向郝东，郝东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是白星告诉我的，不过那个通风口太小，我钻不进去。” 戚绝按着郝东所说的过去一看，果然那上头有个通风口。看那大小，白星如果不是有一身滑不留手的白毛，估计要钻那里也不是那么容易。 戚绝有些犹豫，他的个子也太大，要硬钻也不是不行，但很容易受伤。毕竟缩骨软骨这些功夫也是有极限的，又不是吃了橡皮果实，能说练了之后就可以无限拉长或者压缩身体。 但他也想到了刚才两次船内设施情况的改变，现在知道了这里有个可以操纵这种改变的机关在，就要他这么直直的走过去，他又觉得有些不甘。 不过他随后又想到一个可能，立刻转身问郝东：“那你能让白星上去按你的要求调整这里的房间情况吗？” 郝东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办法！自己刚才怎么没想到！可惜等他回头打算去问白星的时候，就见那小东西已然在用力的摇头，摆明了“不行”。 郝东失望，多嘴问了它一句：“为什么啊？” 结果白星就着急了，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偏偏它的语言和人类的语言实在相差很大，根本无法让郝东和戚绝明白。这让它更加着急，连比划带叫，看起来越发的紧张。 103. 遇袭 更新时间：2014-02-05 戚绝旁观了十秒钟郝东和白星的鸡同鸭讲，果断作出决定：“我们先往中间走，那里的信号干扰似乎也好些。” 潜水服上的通讯器是没用了，但戚绝刚刚发现在这一圈房间围拢起来的最中间的位置上，他们的手机还能有那么一格时隐时现的信号。运气好的话，至少可以发个短信。 郝东很听话，小戚爷这么说了他就直接服从，还嘱咐白星：“快跟上。” 在他的潜意识里，白星没有离开他，没人去动那上头的机关，那么这里房间的结构应该不会再变。 走出去固然还需要面对一个大迷宫，但不管怎么说总比一个会随时改变自身结构的巨大建筑要好。 可惜郝东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天真，几乎是在他们刚刚踏出那间厨房的同时，那种低沉的呼隆隆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这回郝东脚下一虚，发现自己竟然好像坐了电梯在下降一样，身后厨房的门迅速上移。那扇被戚绝捏到两边都变形了的大铁门倒是没有跟着移动，而是和郝东他们一起滑落到了下一层。 郝东实在吃惊，之前他还以为这里的房间只是可以旋转，但没想到竟然还能上下移动？ 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白星的爪子已经抓到了他的手腕上，像是想要带着他跑。 戚绝的动作要比白星更快一些，他已经直接夺过郝东手上的头盔给他扣上：“快戴好！” 同时他自己也迅速的把头盔戴了起来，因为以他那相较于常人更加灵敏的听力，他已经发现附近有很多细小的生物在靠近。 要说探险活动里最怕遇到什么，老虎狮子之类的猛兽固然令人胆寒，但因为它们往往有排他性，一片区域可能也就这么一头两头，所以并不是最难对付的。 只要经验足够或者胆量够大，又不会轻举妄动，不说战胜，至少逃命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但如果遇到的是成群结队的东西，那就很难办了。比如草原上饿了一个冬天的狼群，遇上的话除非命实在大，否则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猎人也都很容易丧命。 但狼群或者豺狗群之类的，如果被围的人十分勇猛，那么杀出一条血路死里逃生也不是不可能。 戚绝当年就被家族这样“考验”过，结果他一晚上的时间就靠着一把柴刀砍死了整整二十一头饿了三天的野狼，逃出来的时候柴刀口都已经卷边了。 可就算勇猛如他，也有忌惮的东西，那就是成群的虫子。 无论是不是昆虫，也无论是天上飞还是地上跑，如果遇到了成群出动的虫子，都最好在虫潮出现之前先避开。 不说这些小东西的灵活机动性，以及还有可能携带的毒性，但就是它们的不怕死就足以让人胆寒。 虫子没有太高级的神经系统，它们只会一味的向前冲。固然有些虫子死后会散发让同类避让的味道，但更多的却是会吸引更多的同类过来消灭“敌人”。 它们没有生死的概念，有的只是本能。遇到“敌人”，无论是真正的敌人还是假象的，它们都会固执的前扑后拥，不把敌人弄死誓不甘休。 就连狼群在同类死的太多的时候也会警惕起来，不再轻易靠近，但虫子除非遇到本能让它们退避的东西，否则绝对不会有战场上的逃兵。 戚绝所听到的声音距离这里暂时还有一点距离，但那些声音前进的速度很快，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他们所在的位置。而最重要的就是，那听起来就是无数的虫足在爬动的声音。 戚绝听不出那是什么类型的虫子，但他知道那数量一定十分惊人。 这样大规模的虫潮，想要硬拼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快些找地方先躲开这些虫子。而他们的潜水服是赵政能弄到的最好的那种，防护性一流，应该可以在逼不得已必须面对那些恐怖的小家伙的时候帮上他们一把。 白星一直拖着郝东的手腕――好在郝东身上的潜水服在给他们弄完饼之后就又穿好了，不然这样一直被抓着，他肯定没办法好好穿好潜水服――但它也没有动。 它的在黑暗中会发出绿色荧光的眼珠子紧紧的盯着一处，戚绝很快就发现，那里就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后他继续很快的明白了白星没有动作的原因。 原以为这里会和前头几层一样，中间一个圆形区域，围绕着的则是一圈的房间门。那么不管那门背后是什么，戚绝都已经打定主意要先随机躲进其中一个房间里去了。 可实际上这一层周围的墙上十分的干净，竟然并没有房门通向其它房间！ 唯独就只有能听到声音的方向，那里的墙上在一人高左右的位置有一条十公分高一米左右宽的口子，看上去倒像是专门给那些虫子开辟的通道。 戚绝此刻如临大敌，脑子里飞快的闪过种种想法。 这个空间上下左右全都是金属的，又有墙上那么大个口子，这里的通风供氧应该没问题。要是实在不行，他身上还带着强力打火机，拼着放一把火，应该也能多少起到一点作用。 只是放火的话，要确保不能烧到自己人…… 正考虑着如何能让火势不蔓延到他们自己身上，戚绝的耳朵里却终于分辨出了另外一种声音：水声！ 实在水的量应该不多，流动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在一片的密集清晰的虫足爬动声音中几乎就被掩盖了过去。也就是这会儿距离又近了他才终于注意到。 但如果有水，那么刚才放火的计划就完全不可行了。 戚绝一时之间也只觉得头皮发麻，怎么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郝东一开始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他也听到了那成片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实在太有代表性，他鸡皮疙瘩起一身的同时，没来得及感到绝望，先感觉到了荒诞。 一天前他还在西宁的小旅店门前整理行囊，十二个小时之前他还在感叹高原的美景，就算是后来跌到了青海湖底，最终也有了一个起码看起来是很安全的环境。 然而就不过是一个小时的功夫，他怎么就身陷险境了？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直到水带着水里的东西从那口子里流泻而出，郝东都没能完全调整好心态。 然而危机的出现是不会等你准备好的，等那些东西一出现他们就看清了，原来那竟然是一只只足有拳头大的水蜘蛛。 水蜘蛛这种东西对于生存条件的要求很苛刻，现在工业化程度厉害，污染严重，水蜘蛛这种生物几乎都要灭迹了。 乍一眼看到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还个头这么大，郝东第一时间的反应竟然是：如果这里有个生物学家，那还不得乐大发了！ 戚绝没有他的闲情逸致，他早就严阵以待，等他看清那群玩意儿的样子就觉得头皮发麻。 水蜘蛛一般的体积都很小，还一直拖着一个巨大的水泡，看上去其实相当的小巧玲珑，很有观赏性。 但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些水蜘蛛，最小的也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大的更是几乎要赶上成年女性的拳头那么大。 要知道这些水生物可也不是吃素的，如今体积长到这么大，那一对对巨大的螯枝和口器都不用工具就能看的历历在目，全都在提醒着人类它们可不好对付了。 而且它们似乎还有一定的智慧，随着水流进来之后并不急于攻击站在中间的郝东他们，而是围着他们开始结网。大有用蛛网把他们团团围拢起来，再一网打尽的架势。 郝东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密集恐惧症也发作了，恨不得立刻闭上眼跳出去。 然而这种状态下他实在不敢闭眼，并且这里也没有办法可以让他立刻跳出去。所以他只能死撑着，脸上血色都褪了个干净。 戚绝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知道不能在这里多耽误，可偏偏出路又没有。最后他还是抽出了欺霜，慢慢向着那道唯一的口子靠近。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不行就尝试一下欺霜是不是可以划开那道口子，开出一条通道来吧！ 而在戚绝想要尝试逃生的时候，郝东则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他的小铜镜：“老天爷求你快点让我们出去吧！” 104. 如影随形 更新时间：2014-02-05 郝东的话音才落，呼隆隆的声音突然再度响起。就仿佛在回应郝东的请求一样，整个空间又动了起来。 那些水蜘蛛本来已经差不多都从那道口子里爬了出来，墙上密密麻麻的叠了厚厚的一层，地面和头顶都有。如果不是郝东他们穿着潜水服，只怕这会儿已经被咬到了。 倒是白星，哪怕脚边都堆满了这种让人浑身发毛的东西，但它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事。水蜘蛛们对它视若无睹，也不会往它身上爬。 现在整个空间又动了起来，有靠近它们进来那道口子的水蜘蛛，本能的往口子里退。但绝大部分对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置若罔闻，依然坚持不懈的在吐丝结网。 蛛网本身就是柔韧性很强的东西，这些水蜘蛛个头太大了，蛛丝粗的惊人，蛛网更是让人毛骨悚然。而且不仅韧性强，黏性也十分强。 戚绝在往前走的过程里，曾经试图劈开挡在眼前的蛛网。但结果就算是欺霜那样锋利的武器，对于这种东西也有些束手无策。 倒不是说这些蛛丝韧的欺霜都断不开它们，而是那实在太黏了。一剑刺过去，剑身上全部裹满了黏糊糊又十分粗的蛛丝，欺霜几乎就直接变成了一根大粘胶棒。 戚绝力气再大，对于这种情况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越用力挥舞欺霜，后果必然是欺霜上沾染上更多的蛛丝。 就算他直接把欺霜当棍子用，这些蛛丝本身都是互相粘连的，最后的结果也必然只能是欺霜被完全陷在这些蛛网中间。 按这个情况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他们迟早都会变成水蜘蛛们的食物。不过如今整个空间再度动了起来，希望说不定就会出现。 戚绝退回到了郝东身边，努力稳住下盘的同时也牢牢的拉住郝东。 这次空间再度上移，动静比前面几次都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整个空间里都是水蜘蛛，上移的时候遇到了阻力，所以震动比之前的大了许多。 本来跑到他们身上的水蜘蛛被震的纷纷往下跌落，有些已经喷出了它们的蛛丝，试图把自己牢牢粘在郝东或者戚绝的身上。 一时间郝东和戚绝的身上都多了不少像铃铛一样悬在半空的“饰品”。 而随着上移的时间增长，沿着墙的那些水蜘蛛好像也终于明白过来，不再一味的在原地结网，而是开始顺着墙壁――甚至是已经完成的蛛网――向上爬。 看来它们在明白过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之后，还是有它们自己的一套应对方法的。 不过戚绝还是很吃惊，因为它们的第一考虑竟然不是原路返回。所以说它们这么做是不是已经有了一套十分完备的执行方案？所以根本没有“退缩”的概念？ 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些蜘蛛确实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在他们身周迅速出现的层层叠叠蛛网在没有火的时候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好在整个空间的移动需要的动力也是相当的强劲，柔韧的蛛网同样经受不住，最后还是被拉扯开来。 等到移动停止，原本已经几乎把郝东他们彻底围拢住的蛛网墙也被扯了个七零八落。而蜘蛛们为了躲避被移动的墙体碾压到的命运，也散开形成了疏密不同的数个蜘蛛堆，郝东他们终于可以看到墙壁裸露出来。 原本他们觉得，既然这次空间是向上移动的，那么他们应该回到之前的那一层。那里的话，起码有一间厨房的门已经被打开，多少是个退路。 然而等到震动停止，郝东和戚绝四下里看出去才发现这里竟然又是一个陌生的楼层！ 这个时候郝东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莫非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空间其实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电梯？ 他们如今是不清楚这里的结构，所以才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迷宫。但如果他们熟悉这里的建筑情况，那么是不是在眼下所站的这空间里，就有可能去往这艘船上大部分的地方？ 戚绝也有跟郝东差不多的感受，不过他没像郝东有了一个想法就会下意识发呆。电梯什么的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即他就拉起郝东，准备突围。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一层，两侧圆弧形的墙上依然有门，应该是有房间的。但中间却有一条走廊横贯而过，走廊上铺着地毯，看起来就像是游轮的客房部分。 两边的门后情况如何不清楚，但走廊里他们头顶的探灯能照射过去，看得出来是可以行走的。戚绝拉起郝东，向着一个方向发力，先把郝东丢了出去。 没办法，这空间的地板和天花板可没在移动的过程中变化过，上面还留着厚厚的蛛网，踩上去绝对是自寻死路。 当然，戚绝也不可能就这么直接把郝东丢出去就不管了。郝东飞到半空里的时候，他脚下用力，就跟跨栏似的左脚一蹬，右脚就这么跨了出去。 戚绝本身很高，再仗着自己异于常人的体能，大长腿这一跨硬是让自己在空中出现了几秒的滞空时间。等到落地，早就跨出了地面上蜘蛛网的包围圈。 然后长臂一伸，正好接住往下掉的郝东。 戚绝发动的时候没来得及跟郝东说，他的动作又很快，郝东这会儿都还没回过神来。 而且比起被小戚爷这么丢出来，他更在意的是在被丢出来之前看到的那只爬到了他潜水头盔正面玻璃上的巨大水蜘蛛去了哪儿！ 那可真是只令人印象深刻的怪物啊，不要说那毛茸茸的身体和八条腿，他甚至清楚的看到了那蜘蛛的肚子上还有花纹！ 戚绝可没给郝东留回想的时间，不仅他没打算留，那些蜘蛛也没打算留。 在他们突围出来的时候，那些蜘蛛也意识到移动停止了。而且很快发现猎物目标已经逃跑，立刻沿着四面墙壁天花板和地板追了过来。 蜘蛛的速度很快，饶是戚绝直接就抱着郝东在走廊里飞奔也没能把它们彻底甩开。 倒是被戚绝抱着跑的郝东，事实上无所事事，而且正好视野角度能看到戚绝身后的景象，就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白星努力跟着在跑，蜘蛛们也在努力跟着跑。四周的墙壁天花板什么的原本是紫色与金色和暗红色的高贵设计，如今却被无数的蜘蛛遮掩的密密麻麻。 从郝东的角度看过去，那就仿佛神怪电影里地狱恶魔散发出来的黑色浓雾一样，迅速的吞噬着它们经过的每一寸土地。 而白星就像是其中被追逐的漏网之鱼一样。 黑色的蜘蛛们步步紧逼，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这终究是条游轮，走廊很快就跑到了尽头，那里有一道楼梯。 戚绝几乎是没有思考就直接选择了向上的方向。 游轮和楼房不同，要从楼房逃离需要找到一楼的出口；但如果是他们现在这种情况，想从游轮上逃离，那么往上跑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能够跑到甲板上，或者游轮的最顶部，反正他们还穿着潜水服，一定就能顺利逃开了。 因为水蜘蛛大军虽然很可怕，但如果在比较开阔的水域里，让它们无法像现在这样形成高密度围攻的架势的话，逃离的可能性就会大上许多。 所以戚绝不用多想就直接选择了向上跑。 他们的潜水服确实不错，很多细节上的考虑很周到。说是潜水服，实际上可以算是水陆两用作战服。 像脚蹼之类的潜水时候才需要用到的部分，在陆地上行动的时候都能被收起来，所以一点也不会影响穿着者的行动力。 而供氧相关的呼吸循环系统则本身有一套空气过滤设备，在陆地上的时候可以切换到空气过滤状态，从而减少对氧气瓶的消耗。 戚绝这一路狂奔，充分证明了这套服装确实质量不错，并且战斗的时候也不会太影响身体的动作。 这实在是太好了，因为他上楼之后就发现似乎必须再考虑战斗了，因为那楼梯竟然就到此为止了。 105. 虐杀现场 更新时间：2014-02-06 戚绝作出决定的同时，那些水蜘蛛也已经跟了上来。 刚刚跑出来的时候戚绝已经把他和郝东身上攀附着的蜘蛛清理了，但同时也发现他们的潜水服上已经被咬出了浅浅的印子。 这潜水服的纤维里混有金属，可是普通的刀子都划不开的，可见这些蜘蛛的咬力有多么的惊人。 欺霜如今还是跟大粘胶棒，戚绝把郝东放下让他自己先跑，他则挥舞着欺霜当作棒球棍一样的使用，直接把冲过来的水蜘蛛一只只的砸扁砸飞。 砸死的蜘蛛尸体烂成了一团团的酱，碎块粘在欺霜外头，很快欺霜就从灰白色的粘胶棒成功变身黑色毛刺棍。 白星在一旁护着郝东，着急的想要拖着他跑。郝东也知道他应该尽快离开这里，这样才不会让戚绝因为担心他而分心。 可他实在做不到留下戚绝一个人在这里战斗而自己逃跑这种事情，这和他的能力大小也没有关系，纯粹只是一种无法做到的心情。 郝东知道理智上来说这种情绪实在要不得，说不定就会害了两个人。但感情上却足够强烈到让他无法说服自己转身跑开。 要死一起死什么的，这种时候他才觉得，原来有时候有些不理智的行为真的无法简单用一句“愚蠢”来概括。 就像很多时候那些无谓的牺牲，纵使会让身边所有人失望，纵使想要表达心意的对象都觉得那是种负担，可身在其中却还是会去做，即便知道这种行为背后会被无数人骂白痴。 戚绝手里的欺霜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郝东也拔出他的刀加入到砍蜘蛛的队伍里。虽然他的战斗力有限，但能打掉一只也是一只。 戚绝看了看他，最终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白星开始十分着急的想要拖着郝东跑，后来看郝东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是干脆放弃了，也不再做无用功，反而加入了他们捕杀蜘蛛的行列。 这里的空间比刚才那个会移动的空间要大，但楼梯口本身却又相对不是那么大，动起手来方便了不少。 戚绝施展开剑法，手里的欺霜舞的仿佛密不透风的屏障一样，把所有靠近的蜘蛛全都碾压成了粉末。 虽然欺霜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但附着在上面的凌厉气势却是丝毫不弱。 甚至因为这种仿佛传说中的剑气一样的东西，有些地方的蛛丝都被震了开来，露出了里面银光闪闪的本质。 郝东的刀子效率虽然完全及不上戚绝的剑，但他胜在是个很不错的厨师。厨师练刀工也讲究稳准狠，郝东的准头绝对可以自傲一把。 每只丧命在他刀下的蜘蛛都是被整齐的一分为二，如果有条件拿尺子去量的话就会发现，那两半是完全精准不差一丝一毫的。 至于白星的战斗方式，他们默契的选择了无视。 不管白星到底是个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它的身体里必然是有野生动物的血的。因为它抓住一只水蜘蛛之后就直接捏死，完全无所谓肮脏。 而且有时候遇到体积比较大的蜘蛛，它甚至还会把它扯开之后吸食中间的汁液。 郝东见到一次之后就再也不去看白星了，本来还起过一点点的想把白星带到人类社会中的念头也就此偃旗息鼓。 蜘蛛的数量很多，就算他们全力拼杀，身边还是慢慢聚集了起来大量的蜘蛛。而聚集起来的那些蜘蛛则依然不马上攻击，而是开始迅速的结网。 戚绝知道不能让它们的网结成功，否则会相当麻烦。但在这里纵火后果也很难预料，因为是在船上的客房部分，到处都是易燃品，很容易引发成大火。 而万一把船舱整体破坏了，外面的水倒灌进来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戚绝摸索了几次点火装置，最终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他开始带着郝东慢慢向客房的方向挪动，如果能在蜘蛛量比较少的时候顺利躲进某个房间里的话，只要把门堵死，应该就能坚持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蛛群却出现了和之前不同的表现，一部分蜘蛛还在努力的结网，另外一部分却突然停下了动作，仿佛迷茫了一样，抬起两只大螯枝在半空里胡乱的挥舞着，也不攻击。 郝东和戚绝对视一眼，都搞不懂这算什么？难道这些水蜘蛛们也有类似祭祀一样的舞蹈？这时它们要放多人大招之前的预备读条？ 结果两秒钟之后还真的出现了一个声波大招，一声尖利的根本听不出来是人还是动物发出的凄厉叫声突然破口而出。郝东被震的手里的刀都掉到了地上，就连戚绝都感觉到了一阵子头晕。 而那些水蜘蛛们随着这一声尖叫，突然之间就完全乱了阵脚，所有的蜘蛛都丢下了手头的事情，开始满地乱爬。 本来攀附在天花板上的则像死了一样把自己团成一团，一只只的往下掉，很快就掉了郝东他们满身。 只是这次它们不再努力把自己粘到郝东它们身上了，而是顺着他们的身体滑落到地上，继续以一副“我已经死了”的架势团在那里。 这不用说，是人都能明白一定是发生变故了。 郝东压根没听清声音来源的方向，戚绝定了定神，拉起郝东就跑。他刚才也没注意到声音来源的方向，但那后头他还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拖着郝东去的就是那个方向。 反正直觉里他就知道，那肯定就是发生了什么的地方。 那是这条走廊最靠近船头方向的房间。那里原本是船长办公室，用来接待船上的贵客们的造访的。所以单从外观就能看得出，那应该是一间比较奢华的办公室。 不过如今这间办公室的门锁已经被砸烂，红漆雕花中式风格浓郁的大门上横七竖八遍布了道道抓痕，最深的能有一公分不止。 郝东他们还戴着潜水头盔，潜水服本身的空气过滤系统还在起作用。但就算如此，经过过滤的空气里依然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戚绝下意识的就想阻拦郝东入内，但郝东这次很决绝，在戚绝开口之前已经主动推开了那摇摇晃晃快要倒下一样的门扇，门里的情景顿时一览无余。 郝东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之前女王给他们看那三个惨死的圣保罗的院长和助理照片的时候，他已经觉得十分难以接受。但那只是平面的二维图像，现在他才知道，照片什么的真是小意思。 就算是在屠宰场，他也无法想像会出现眼前这种情景。 屠宰场里杀猪宰羊或者宰杀鸡鸭禽类，那都有一定的宰杀流程，都是一样的宰杀手段，更不会虐杀。 杀死之后的处理全机械化，这头活的进去，那头就分类包装好分冷冻还是生鲜传送出来了。 所以屠宰场其实并不吓人。 而这里的情景则称得上是地狱一样。 以郝东的眼睛，他看不出来这个办公室这里曾经发生过多少次的血拼，但那次数一定极多。因为沿着墙根四角都是早就干透了的暗红痕迹。 中间的大办公桌上也是道道的划痕，还有残留在上面拖拽的血迹，不过也都干了。 而这会儿，在最中间的地面上躺着一个看上去像是人的家伙，仰面朝天的躺着，四肢已经不见，胸前一大块凹陷，身下的血已经蔓延到了门边。 在他的尸体四周，他的大臂和前臂，大腿和小腿，以及手掌手指脚掌脚趾散落了一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碾过，把他身体上所有的零部件全都拆散开来了一样。 如果仔细去看，还会发现这人的上下半身其实已经被切开，腹腔里的器官已经流到了地面上。 不过地面上血液的量实在太大，再加上室内没有好的光线，内脏泡在里头反而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当然这是对于郝东而言，戚绝则完全看清了室内的情况，于是一把拉住了下意识还想往前走近些查看的郝东。 现在就能看到郝东脸上完全没有血色了，他都能想象等郝东完全看清之后的状况。直接晕过去或者干脆吐的一塌糊涂什么的，估计都算是正常反应。 106. 蜘蛛首领 更新时间：2014-02-06 虽然已经决定要直面自己的过去，但郝东发现，以他现在的心境，要做到这点估计有一定的难度。 因为就算他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进去，仔细的检查，努力搞明白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实际上他的身体这会儿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就算戚绝不拦着他，他实际上也跨不出去。 那是种本能的生理反应。 虽然在他的感觉里，总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克服这种场面。 戚绝已经越过他走到了屋子里。 地上铺着和房间装修风格很搭的深红色地毯，想必这间办公室原本看起来应该是十分喜兴的。 但如今因为到处都是的血液，干涸的、半干的、新鲜的，这种深红色的装饰本身也透出了一股子诡异的味道。 就好像某种神秘而血腥的祭祀，需求着无穷无尽鲜血的供奉。 戚绝小心的落脚，尽量不去踩到新鲜的血液，同时十分警惕的向四周探查，也提醒郝东：“当心，弄出这种现场的那个凶手可能还在这里。” 虽然以他的感知，这会儿这里除了他和郝东还有白星之外，已经没有活的生物存在了。但刚才他们在走廊另一头大战蜘蛛的时候，这里还在发生惨烈的争斗，而他却一无所觉。 他不会认为那完全是因为被那些蜘蛛的声响干扰了他的感知，他只会想到这里的敌人远比那些蜘蛛更可怕。 即便是他也没有办法听到或者感觉到存在的生物，而且显然智力水准不是野生动物那个级别的，起码也是有白星那个程度。甚至，最可怕的这可能还是个人。 想到这里，难得的他有种手脚发凉的感觉。是对当前环境十二万分的警惕，也是面对势均力敌对手的兴奋。 不过不管自己的感觉如何，戚绝还是很留心还站在门前的郝东，也注意着他的安全。 好在至少他可以确定的是，不论凶手是什么，应该没有跑到走廊上。 毕竟他对自己的能力底线还是有数的，而且如果真的有东西跑出去而他还是对此一无所知，那么那个不论是什么，早就已经让他们死个来回了。 所以现在，他只要确保不会有东西迅速的出现在门口打郝东一个措手不及就行。 屋子里没有电自然也就没有灯，虽然他们之前已经发现这船上其实是有供电的。显然那点电力肯定有更加有需求的地方，没计划被浪费在这些房间的照明上。 空气循环系统也是摆设，戚绝越是靠近就越能感觉到血腥味的浓烈。 他仔细的观察着地上的血量，那深红色的地毯已经被浸泡透了，但仍然有不少的鲜血没有被吸收进去，而是就这样在地面上蔓延开。 戚绝伸手触碰了一下地毯，发现果然那东西触手十分硬，只怕里面早就浸透过鲜血并且发了干，如今新的血液才不会那么容易渗透进去。 而且凑近了他才发现，在这大量的血液里似乎还混杂着其它的东西。 欺霜上头缠绕着的黏性蛛丝在刚才的蜘蛛大战中终于剥落的七七八八，戚绝用内劲给它使劲抖搂了几下，终于整把剑再度干净了。 剑尖挑起那混杂在血液里的一丝银线，只是没挑起多高就又滑落下去。 戚绝有些皱眉，虽然那细细一截只是在眼前一闪而过，但他分明觉得那看上去很像一小截神经。 这种细细的银线在血液里夹杂的很多，虽然这里温度不高血液凝固的很快，但戚绝还是迅速的又找到了相对更长一些的细线来观察。 结果让他心惊。 那似乎应该就是神经，而在上面还攀附着一些更加不明显的灰白色物质，感觉上十分像脑细胞。 这种东西之所以会在遍地的鲜血里是因为它们数量实在众多，而至于为什么会数量这么多，则是因为那具尸体的身体里似乎遍布了这种神经结构。 这种感觉就好像这个死者本身是个提线木偶，而这些附着着疑似脑细胞物质的粗壮神经就是他的“线”，纵贯了他的全身，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且如果单纯是提线木偶那还好，只要摧毁掉控制着提线的那只手木偶就废了。这家伙的神经上如果还附着着脑细胞，那么他就很有可能是全身都能拥有相对独立的思考能力。 所以这个家伙才会死的这么惨，因为他的全身器官和肢体既是一体的也是独立的，哪怕被迫离开了身体，也能有独立的行动判断力。 除非一开始就把它们截断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让它们在瞬间丧失行动力。否则任何一部分的肢体，在能量耗尽之前都会是一个独立的会攻击敌人的小型武器。 这种感觉很熟悉，联想到刚才外头那大群的蜘蛛，一个模糊的想法在戚绝脑海里一闪而过，让他不由向着尸体的脑袋看过去。 会在身体里都长大脑的生物是存在的，比如蜘蛛。 不过那其实不是人脑等级的那种大脑，而是无数的神经节。蜘蛛的全身都覆盖有这样的神经节，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 如果这里真的有基因改造后的试验品，甚至有传说中的变异人，那么眼前这个家伙的存在也就有迹可循。 甚至之前他们之所以会被那么多水蜘蛛围攻，说不定都能有解释。 按蜘蛛的那种神经结构生成内部神经系统，并在这些主要神经以及神经节上附着有大脑细胞，这样的“人类”到底能具有怎样的能力？ 那或许就是一个真正的人体炸弹，因为他的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能在一定时限内独立完成任务。虽然同样要以生命为代价，但这可比单纯的全身捆满了炸弹的单纯自杀式攻击有用多了。 戚绝一边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念头，一边手下也没停，欺霜探出去把那家伙的身子整个翻了过来。 虽然这家伙已经死的很凄惨，但他为了印证自己的推测，还得让他更加的破碎一些。 不过等他把尸体整个翻过来，马上就发现已经不用他自己亲自动手了。 在尸体的背面，一条深而长的伤口直接贯穿了这家伙整个的后背。而他的后脑勺也被砸裂了开来，血肉模糊的一团，中间似乎还被掏走了什么。 划开的那道伤口毫无疑问就是为了破坏这家伙的神经系统，因为那粗壮的完全异于常人的神经已经被从他体内拖了出来一部分，两头都已经截断，只是没另外被丢开而已。 这画面实在很刺激，这种极端的杀人手法也很少见。好在戚绝是站在那尸体正面动作的，郝东的视线被戚绝所阻挡，看得不是太清楚。 戚绝心里暗暗吃惊，再按刚才蜘蛛群出现异常的时间来推断，这个家伙应该就是之前指挥了蛛群的首领了。 那么是谁杀了这家伙？ 肯定不是自己人，不然这会儿他们就碰面了。 可看起来似乎也不太像是敌人，如果同样是要攻击他们的家伙，那么完全可以在他们被蜘蛛围困的时候直接偷袭。 这个暗处的不知道谁，在弄死了折腾他们的罪魁祸首之后自己却也跟着消失，这种行为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这简直就像是……活雷锋？！ 戚绝被自己的想法小小的震撼了一把，立刻打住，继续观察。 小剧场： 《关于胃口》 二狗一直觉得自己的胃口十分了得，无论是什么，只要吃了不会中毒死亡，他就全都能吞的下去。 然后他发现自己被困在这艘沉船里了，身边只有一个小士官生。 小士官生有一定的野外生存能力，如果是在丛林里，打个猎什么的不在话下。 可惜他们现在在一艘沉船里，肚子饿了，只能啃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 已经被郝东养刁了胃口的二狗自然觉得不想吃，好在他们被困住的地方是在外沿，有些船舱里会有积水，深一点的里头甚至能有那种水蛇。 于是二狗打算如法炮制一下蛇炙。 只是半小时之后他才彻底明白，有些事不是看过别人做就能学得会。他就算浪费再多的煤、烧出再大的火堆，也没办法做出郝东当初在广西深山里曾经做出来过的味道。 意识到郝东不在自己连胃口都会严重受影响，二狗终于意识到了尽快和自己人汇合的重要性。 107. 照顾 更新时间：2014-02-07 翻看过尸体，戚绝继续在尸体周围打量。 地上、桌面上、墙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有打斗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划出来的长而深的口子，连钢板都能轻而易举的划破。 不过那些痕迹里有很多显然是有一定时间的了，显然在眼下这起新鲜出炉的虐杀案之前这个屋子里就发生过不止一次的斗殴。 至于新鲜的打斗痕迹，那反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这个“蜘蛛人”的攻击力可能不在于肉体可以造成的硬性破坏，所以只有单方面遭到屠虐的痕迹。 对方的武器应该也是某种冷兵器，戚绝吃不准那是多好的一件兵器，但从留下的痕迹来看那绝对是种十分讨人厌的武器。 留下的那些口子细而密，每个都不长，深度也不是很深，但数量极多，分布的密密麻麻。可以想象这种东西划到身体上的话，会对身体造成怎样的伤害效果。 戚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各种可能的武器，发现有些没有头绪，这甚至都不像是暗器。 再细想想，他突然发现这种痕迹，还有造成痕迹的角度轨迹，倒像是那些异想天开的文学影视作品里会出现的一种杀人武器：钢琴丝。 或者，就是和那差不多硬度和柔韧度的某种丝。 看看地面上已经碎成了渣的尸体，戚绝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被自己的蛛网切成碎块的巨型蜘蛛。 尸体查看的差不多，戚绝又看了眼门口的郝东，发现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继续往房间里头走了走。 他想检查一下这里的暗道之类，因为那个躲在暗处的凶手如果已经离开了房间，那么他又没有从走廊离开，就必然是这间屋子本身有暗道。 戚绝往屋子里头走过去，身体移开，郝东的视线就不在受到阻碍，地上那具残骸的惨状立刻进入了他的双眼。 这次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立刻转过身去让自己不会再看到一点屋内的情景。 即便如此，翻腾的呕吐感觉还是直直的冲击着喉咙口，郝东拼尽全力才勉强压制住自己不真的吐出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自己真的忍不住吐了，郝东还是想挣扎着把头盔取下来。 可惜这地方就不是个能有一丝放松的地方。 先前追赶着他们的水蜘蛛大军在失去了总指挥之后，每个个体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起来。 大部分退了下去，毕竟这里没有水。虽然它们经过基因改良之后也可以适应陆地上的环境，但亲近水的天性还在，绝大部分还是更喜欢待在有水的环境里。 少数留下来的都是个体肥大强壮的类型，它们到处乱爬，完全顺应着自己的喜好四处吐丝结网，甚至有些还旁若无人的开始交配。 其中一些就爬到了郝东他们所在的这一头。 接触到人类的气息，仿佛是体内某些回忆被唤醒，那些蜘蛛突然又如同发了狂一样扑了上来。而且和之前有条不紊的先结网的战略不同，这次它们直接挥舞着大螯就咬了上来。 纵然潜水服很牢固，也在它们的坚持不懈之下被咬出了深深浅浅的印子。 郝东这一下子直接就被吓清醒了。 好在他手里的刀一直没丢，立刻挥舞起来往自己身上招呼，把这些大蜘蛛一只只砍翻在地。后背上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更简单，直接往墙上用力的砸上去，压扁了事！ 白星也跟着加入了战团，努力挥舞着爪子四处拍捏。 之前杀蜘蛛的时候，一来蜘蛛有它们的战术，二来也有戚绝挡着绝大部分，还不觉得太吓人。 这会儿情况完全不同，那些蜘蛛跟疯了一样，只管扑上来攻击。来势汹汹如同恶魔，郝东很快就找不准准头，只能胡乱劈砍，心里也开始没底。 好在他就在门边，戚绝的耳力也不会受潜水服隔离的干扰。 戚绝在屋子里头看了一会儿，就听到白星突然尖锐的吱吱叫了起来。转头去看的时候发现郝东被蜘蛛攻击，立刻两步跑过去救援。 欺霜一到，郝东的压力立刻就小了。这会儿蜘蛛们不织网只攻击，对于戚绝来说绝对要轻松许多，很快剑花过处蜘蛛就被绞杀了个干净。 只是郝东几番折腾，终于体力不支，腿一软直接坐倒在了地面上。 戚绝被他的动静下了一跳，第一反应是郝东是不是还是受伤了。立刻弯腰去看：“是不是哪里被咬了？” 郝东摇头，想要说话却发现连声音都很难发出来。 戚绝这才意识到郝东可能是脱力了，一把把人抱了起来，旁边随便挑了一间客房，踹开门把郝东抱进去放到了床上，然后给他脱下头盔。 头盔里虽然有空气过滤设施，但终究是闷的。外头的空气虽然不好，但相对还是要透气许多。 郝东呼吸了几口混杂着血腥味的空气，虽然胃里依然隐隐想吐，四肢的那种麻痹感觉总算好了不少。只是整个人依然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身体都不听大脑指挥。 戚绝按着他让他安静躺着休息，又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适合郝东目前状况的。 这间客房应该是个高级vip房，或者说不定是个总统套间，因为它的面积相对普通船舱显然是大太多了。 而且装修也十分豪华，郝东躺着的床就是一张双人大床，房间里吧台等离子电视等等设施一应俱全。 这样的房间自然是带酒柜和小冰箱的，戚绝在里头翻了一会儿，找出来一些酒，一些小零食。 小零食基本上都已经过期了，最后挑来拣去，只有一包什锦干果保质期比较长，要下个月才过期，眼下似乎还能吃。 不过戚绝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郝东，直觉如果这东西他咬得动，那压缩饼干估计也就没问题了，也就不需要他这样到处翻找了。 显然现在郝东还对付不了这种硬度的食物，可他那状态补充一点能量却又是必要的，戚绝开始觉得烦躁。 他要是和郝东一样很懂厨艺就好了，如果是郝东，就算是食材很少的前提下也是能做出很多好吃的东西来的。 不过眼下暴躁一点用也没有，戚绝深呼吸了下，冷静下来，努力用他有限的厨房知识思考眼下可以怎么让郝东吃到一些比较软的东西。 或许可以用矿泉水泡软那些果子干？不过矿泉水也都是过期的了，这里没过期的饮料就只有那些酒。 想到这里戚绝突然回忆起了童年时候的一些画面，那时候他的妈妈还在，圣诞节有时他们一家会在国外度过。 那会儿妈妈往往会用小火烫一点红酒，在里头放上肉桂柠檬丁香之类的香料和调料，最后调上蜂蜜给自己喝。 那口味酸酸甜甜又十分温暖，喝完之后浑身舒坦。说来自己会喜好甜食，说不定就是由那时起的。 这会儿红酒倒是有，如果能把红酒烫开，再把那些果子干放进去煮一会儿，说不定郝东就能吃了。 戚绝不是会瞻前顾后的性子，脑子里有了成型的主意，再前后仔细过一遍确认应该可行，他就立刻开始行动。 煮红酒的器皿可以直接用小冰箱里过期八宝粥的罐头，削掉顶上的封口，再用那些过期矿泉水洗干净就行。 红酒倒进去果干放进去这都没什么技术，唯独点火比较费事。 本来戚绝想烧掉一点屋子里的东西，后来发现这里有一次性打火机，灵机一动，关照白星好好护着郝东，他快速的去外头转了一圈。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一层客房都比较高级，设施比较完备，每个屋子都能找到两个一次性打火机。 他另外弄了个过期八宝粥的罐子，削下一个浅浅的底，洗净擦干。把搜刮来的打火机全部拆开，里头酒精都倒到这个罐子底里。 几十个打火机倒完，也有了一罐子底的酒精。 然后用房里提供的针线包里的线搓根灯芯，放到酒精里，点上，就是个简易的酒精灯了。 不过为了确保温度，那灯芯是好多根棉线捆扎在一起的粗粗一截。 那些果子干在酒液里浸泡了一会儿，也已经有些发软。等到戚绝把它们架到火上慢慢一加热，酒香里渐渐就融入了水果酸甜的气息。 108. 一点点心动 更新时间：2014-02-07 郝东躺在床上，闻到这种香味，肚子里突然就咕噜了一声。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在厨房里做了点吃的，结果全被戚绝和白星给分了，他自己并没有吃。 本来他们下水前才吃饱，这点时间不至于会饿，但之前的经历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肾上腺素飙增，全身各部分全都处于高强度的应激状态，体力透支的实在厉害，结果不知不觉中竟然就饿着了。 怪不得刚才会有脱力的感觉，还控制不住的倒了下去。那个时候就真的眼冒金星，无数金光闪闪的小星星从视野的后方往前冲，那其实就是低血糖了。 这会儿闻到了比较正经的食物味道，饥饿的感觉也终于彻底表现了出来。 那头戚绝已经把热好的红酒用房间里的杯子装了，先尝了尝味道，发现虽然因为没有蜂蜜而几乎没有甜味，但要说入口，那也能吃。 尤其是那些果子干，不再是硬邦邦需要花力道去嚼，果子本身也有酸甜的口感，衬着红酒的味道倒还显出了几分浓郁来。 戚绝拿着杯子来到郝东床边，把他扶起来，结果在郝东伸出手打算接，戚绝却先捂住了他的眼睛：“闭上眼喝。” 他们的潜水服每个部位都是可以脱卸的，为了做事方便，戚绝已经把手套的部分翻转扣在了手臂上，露出两只手来。 郝东不明所以，不过立刻感觉到了戚绝的手掌很干燥很暖，而戚绝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莫名的就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安宁了下来。所以郝东很听话，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时间点之前，戚绝从来没有意识到郝东的眼睫毛很长也很密这种事。 不过当那两道软软的小刷子从自己掌心轻轻刮过的时候，戚绝差点直接把手缩回来。 幸好从小的训练让他能够在任何场合都保持十分的冷静，没有真的做出这种过激的动作吓到郝东。 但他还是在确定郝东真的把眼睛闭上之后，就马上收回了手。 一边扶着郝东的手让他握好杯子好喝下里面的东西，一边戚绝发现自己心里有些奇怪的慌张，却又有一点点隐秘的甜。 和面对女王的时候就下意识想要刻意的保持距离不同，他知道自己在面对郝东的时候绝对不是一点都没在意，但是以往那种在意的感觉大概也就是在“顺眼”这样的程度。 因为觉得还算“顺眼”，所以愿意让对方靠近；也因为这种“顺眼”，所以不知不觉间也会主动向对方靠近。 甚至的，这种好感里头还带了一点点占有欲，比如看到二狗的毛爪子想要搭郝东肩头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走过去把他们隔开。 但这种感觉还不至于到怦然心动的程度，而且郝东是男的，和自己一样的性别，戚绝在这一刻之前真的是完全没有多想过。 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觉得那大概就是一种对“好朋友”的独占欲。 毕竟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感情问题从来没有在他的生命里真正成为过问题。 何况他也没有那么自觉，会没事就先考虑好了自己这辈子会成为个同，然后认定自己会找个男的来爱。 他只考虑过自己是不是有点性冷淡，不然为什么从小到大机会无数，优质的女人也无数，甚至优质的男人也不是没出现过，可他就是能够不为所动。 但就在刚刚，那毛茸茸的两把小刷子从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擦过，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心口受到的那重重的一击。 并不是传说中的“花开的声音”，戚绝的感受绝对没有那么文艺。对于他来说，那就是一种瞬间血液冲击到心脏的颤动。 就像危险来临前的预警那样，让他突然之间浑身都紧张起来；可又和危险预警的感觉不同，那种紧张里又带着一种如同让人四肢百骸都会感觉到欢快轻松的甜蜜。 悄悄的，隐秘的，却绝对不容忽视。 他想，他大概明白了一个词：悸动。 好在黑暗遮掩了很多东西，比如明白这种感觉之后一瞬间的无措，脸颊上同时升腾起的滚烫，甚至连瞬间有些变色的左眼都很好的被垂下的眼睑遮挡住，没有被郝东察觉。 郝东闭着眼，慢慢的喝着杯子里热乎乎的饮料。 是红葡萄酒，里面泡了果干，加热之后果干的口感虽然有点差，但混在酒里，确实可以起到补充营养和热量的作用。 郝东有些好奇，原来小戚爷还会弄圣诞红酒？同时也明白了戚绝为什么要让他闭上眼。 这个房间一看就是船上的顶级套房，这里的红酒质量都不会太差。凭着那入口的醇香他就能感觉得出，虽然这不是那些特殊年份的经典级酒，但也绝对都有一定的储藏年份。 而这样的酒液，无论是色泽还是浓度，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估计都会让他直接联想到隔壁房间里那一地的鲜血。 虽然说这种色泽浓度的葡萄酒十分美丽诱人，但如果真的把它和真正人体里流出的血液联系到一起的话，郝东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有胃口再把这一杯都喝完。 戚绝的体贴，就在这些细小的地方一点点的体现着。 这个认知让郝东心里甜丝丝的，有种满溢着的感觉。他确实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那一点点不对在这种甜蜜的满足感前头完全不堪一击，几乎是立刻就被他丢到了一边。 而杯中的酒也越发的显得醇香可口起来。 可惜现在船直接到了水下，这些酒的储藏环境有所变动，而且还不是好的变动，口感上实际已经打了折扣。如今开了瓶，如果不能很快喝掉，估计就真的只能浪费了。 郝东还没好酒到会为这个未来心疼，也不会逼着自己或者戚绝去把剩余的酒喝完。 他只喝光了杯子里的东西，睁开眼，觉得胃里舒服了不少，身上力气也有所恢复。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就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在发呆不知道想什么的戚绝嘿嘿傻乐。 郝东卖蠢的笑实在很破坏气氛，之前还在为刚刚才发现的自己的感情吃惊的戚绝，下一刻就被郝东脸上的表情给弄的破了功。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恋爱经验为零什么也不懂，不然这种傻乎乎的家伙究竟有哪里是能让自己感觉到心动的？ 心动没有，手痒倒是真的。于是戚绝狠狠的胡噜了一把郝东的脑袋，随即又嫌弃的在郝东潜水服上使劲擦了一把。 泥煤抓了一手的黏湿感觉，不用想肯定都是郝东的汗。 看郝东的情况应该也比刚才好些，戚绝问他：“能走得动吗？” 郝东也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可以久留的地方，手脚里力气恢复了一些，他也想快些离开这里的环境。 虽然现在来看这艘船上真的不太平，到哪儿估计都不怎么安全，但留在一个凶杀案现场无异是会让这种不安成倍递增的。 那些水果干的效果明显比郝东预期的好得多，再加上酒精的活血作用，郝东尝试着走了两步，发现脚下还挺稳的：“没问题。” 戚绝把潜水头盔递给他：“那准备好就走吧，机舱应该在整艘船的最底层，我们往下走走。” 其实在刚才那间办公室，戚绝确实发现了暗道的痕迹，不过他不知道要打开那个暗道还需要花多少时间。 看郝东这个架势，他不想再冒那个险带他过去挑战，于是决定干脆先往下走看看。 反正找到机舱的位置也是必须的，而且他相信二狗也好赵政也好，跟他的思路应该差不多，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能在机舱的位置碰头。 说来船舱里的通讯干扰实在很让人有些不定心，如果不是这种干扰，他们绝对不会落到如今全都分散开来的境地。 而且明显这种干扰是有目的的，就不知道会不会是专门准备给他们的“礼物”。 好在这种干扰在俩人距离接近的时候作用不大，通过通讯器戚绝还能正常跟郝东交流，这总算让他们能够带着头盔把自己包裹在全身密封的潜水服里行动。 戚绝带着郝东回到了上来时候的楼梯口，欺霜扫荡着所剩不多的巨型水蜘蛛，两人开始往下走。 109. 怪物之船 更新时间：2014-02-08 白星之前在客房里，趁着郝东和戚绝忙碌的功夫偷喝了不少酒。现在郝东他们又开始行动，它就歪歪斜斜的跟在他们身后。 郝东他们这才注意到这家伙奇怪的状态，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在他们看来危险重重前途未卜的情况，显然在白星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看来白星对船上的一切是相当的熟悉，只不过它不会说人话，没办法将给郝东他们听。 但这倒是让郝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还是马上问了白星：“你可以跑到船舱外头去，那这里别的……人也能跑出去吗？” 比如像刚才看到的那个蜘蛛首领那种，如果也可以跑出去，那么湖心岛上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还好，白星歪着头想了想，直接摇头。 对此戚绝更有经验：“这点你可以放心，如果它们都能出去，我们应该在一开始就不会有机会和argo联系，而且这里肯定不会被茹家拿来藏东西。” 这里的东西明显都有攻击性，而且战斗力不会太弱。茹家要在这里藏文件，他们不可能对这些怪物一无所知，更不可能放任它们到处乱跑。 就不知道刚才那个“蜘蛛人”为什么会在哪个办公室里，是突然偷跑出来的呢？还是本来就被散养在外头，防止外来入侵者？ 这种事情现在追究不来，也没有必要立刻去追究。有那个时间，争取尽快找到机舱先掌握住整条船的动力系统还比较好。 戚绝也就是把这些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先丢开了，依然坚定的带着郝东下楼下走去。 他们之前是被船舱内部的移动挪到了普通客房的那一层，从那之后到现在，暂时整个船舱里应该是稳定的，因为他们没再听到那种呼隆隆的机械运作的声音。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完全不打算原路返回。 那架“电梯”的情况太不可捉摸，绝对不是探索这艘船的好代步工具。 所以戚绝领着郝东，下到普通客房这一层之后，只是大概打量了一下，就继续往下。 这一层的房间也很多，虽然很可能也全都是空关着的，但只要有一扇门后头有像上面办公室里那只那样的，估计就很够呛。 所以眼下他们经过的时候这里看起来很平静，戚绝也就当机立断，不要去破坏这种平静。 郝东没想这么多，他就是跟着戚绝跑。反正小戚爷那么可靠，跟着他准没错！ 这一层再向下还有一层，然后就没有路了。也就是说，这一段的楼梯也不过就连通了上中下三层。 这个结构实在有些奇怪，除非从一开始船上大家就是依靠那架“电梯”在各层之间穿梭，否则就是说在最顶和最底部的楼层里，肯定还应该另外有楼梯通道。 不然整个这三层客房就完全无法和其它层次走通了，正常情况下没可能会有人做这样的设计。 戚绝带着郝东，开始小心翼翼的在这一层里探索。 这一层依然是客房，不过相较于二层的普通客房，这里的明显一看条件就更差一些。 虽然没到底舱百人大通铺挤在一起那么差，但从戚绝踹开的一个船舱来看，这里的每一间里都是好几个上下层的架子床，一间都要住六个甚至八个人的样子。 这里的设施也没有上面两层完备，不要说装修，就连灯泡都没看到几个。不像上头那两层，虽然没有电力供应照明，但在该有灯的位置就都有灯。 好在他们头顶的探灯电力很充足，依然能看得清楚。郝东跟在戚绝身后走近一间屋子，突然间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就是了，他当初在船上住的就是这种房间！ 不过他那个房间是茹舜华专门给他留的，直接给了他钥匙。当时房里也只有他一个住客，而不是每张床铺上都有客人。 他甚至也想起来，第一次发现白星是在住进来之后的隔天晚上，在对面架子床的床底下。 半夜他起来解手，却突然发现对面床底下有两颗绿莹莹的眼珠子盯着他。那时候他的身体素质应该不差，因为他没有紧张，反而在解完手之后就试图去抓。 不过那时候的白星比现在还要小，爪子虽然很利，胆子却也十分的小。看起来张牙舞爪好像很凶，实际上就是虚张声势，被自己用被子一包就彻底歇菜。 而且郝东还记得，后来把它从被子里放出来的时候它还挣扎着咬了自己，不过那小牙几乎都还没长好，都咬不破皮。 这么一想，郝东突然有些疑惑。那个时候的白星实在太小了，根本就是个幼崽，那么它的妈妈呢？ 这段回忆被想起来的过程难得的没有让他经历什么痛苦，郝东在舱房门前愣了会儿神也就清醒过来，然后就把自己的疑惑讲给戚绝听。 白星这会儿酒的后劲上来，已经蹲在了外头走廊里，看上去随时都要趴下一样。 戚绝看了它一会儿，很果断的下结论：“它的妈妈当时肯定也在船上。” 戚绝的推断很简单，那么小的生物，如果是人工喂养的根本不可能让它自己逃出来。所以必然是有大兽带着，然后因为某些原因，被小的偷溜了出来。 郝东的脸色不好看起来，如果白星的妈妈当时也在船上，那么现在又如何了？ 不过这个问题就和前面的那些问题一样，眼下也只能丢在一边，他们眼下必须要以找到出路为唯一优先考虑。 戚绝很耐心的一间间房检查过去，很快靠船尾的几件都查看完毕，没有任何发现，他们来到了靠近船头的部分。 这里只有相对的两扇门，再往前的通道尽头竟然是一个大的弧形水泥面。戚绝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应该就是那架“电梯”的外层。 想到这点他又多看了两眼这堵水泥墙，心里盘算着是不是有可能在那上头砸个洞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的结论是，如果这一层一无所获那他就来砸下看看。 不过几乎是转身的同时他就知道这一层不会一无所获了，他只来得及把郝东拉到身后挡住，眼前的客房门就突然被一股大力由内向外的击飞出来。 不远处还坐在地上昏昏沉沉的白星也被这变故刺激的清醒了几分，身上毛都炸了，发出了十分凄厉的嘶喊。 不过戚绝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太多，他硬拼着扛下了门板的攻击，整扇门四分五裂的同时他也被硬生生的拍的胸口一闷。 但他没有时间喘息，里头跟着出来的东西动作迅速的不可思议，几乎是呼吸间他就感觉到了厉爪夹带着尖锐的风刃扑面而来。 戚绝的欺霜一直横在胸前，好歹帮他先挡了一下。 但他能感觉到来者不善，那玩意儿的爪子似乎十分坚硬，欺霜并没有能斩断它的一条腿或者什么，而只是让对方的来势略缓了一缓而已。 这里地方太狭小，完全施展不开。戚绝意识到这点，立刻就打算把郝东推开去。 不过或许是有了前头的经验，这次郝东意外的十分沉着。他没有按照小戚爷的意思再次躲开，反而是准备好了流岚。 他在一开始就开清了，门里扑出来的大家伙竟然似乎是个豹女。 只不过和电影里那种性感女郎不同，这个豹女除了面部有一点属于人类的特征之外，四肢和身体基本上都还是动物的形态。 其实说她是豹女可能都不太合适，因为在郝东看来，那更像是只体型大的过分的阿比西尼亚猫。 但不管她是什么种类，眼下他们必须要做到的就是在被她打倒之前先打倒她。 对此郝东已经十分有经验，在戚绝挡了一下那猫女被逼停顿的那一点时间里，郝东已经迅速找准了发射的角度。 在对方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流岚的射管里喷发出一道泛着银色光芒的水雾，精准的扎进了猫女大张的嘴里。 到现在为止，流岚里原本填充的麻醉剂已经被用掉了一半。 这种麻醉剂见效很快，欺霜第二次挡下她的攻击之后，她就直接从半空里摔到了地上，完全昏睡了过去。 ===== 文文是轻科幻设定噢噢噢噢噢大家不要忘了～～～～～～～～ 嘛，主角挖宝调情升级的过程里总需要刷点小怪对吧～这些就都是咯～～未来还会有精英怪，boss怪……可食用怪（？） 110. 安慰 更新时间：2014-02-08 戚绝这次注意到了郝东发动流岚的动作，眼光不禁闪了闪。 流岚是可以用机关扣控制，但潜水服的手套部分还是比较臃肿的，不可能实现那么精准的操作。 所以郝东肯定是已经掌握了流岚真正的用法，可他没有经过训练，能做到的话这里头必然有其它原因。 戚绝猜不出那会是个怎么样的原因，但他愿意相信郝东，所以这念头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又压了下去。 其实郝东真正学会使用流岚也算是意外。 在之前麻翻白星的时候他因为反应不及，下意识的完全交给了身体本能去动作，而那一次也仿佛是触动了他身体的某些回忆。 由那次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其实可以更方便的操纵流岚，交给身体直觉判断的效果反而比他自己瞄准的效果好。 这种感觉挺微妙，但是很明确，所以这次郝东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相信自己身体的感觉，而结果印证了他的感觉是正确的。 不过这其实也让他自己觉得奇怪，就算是有天赋，难道就能做到这种程度？郝东觉得不太对。与其说是天赋，还不如说他曾经练过，只不过后来忘记了。 这让他第无数次想起那个同样的问题：他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相较于以前想起来会感觉到的恐慌，如今他已经淡然了许多，甚至隐隐还有种迫切。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显然很可能他从来就不曾有退路。那么与其做无谓的挣扎，一味的逃避然后面对伤害，还不如尽快的恢复记忆，然后抗争。 打定了主意的郝东和戚绝十分默契的没有在“郝东怎么突然会使用流岚了”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戚绝上前把已经被麻醉的猫女拖进屋子里，郝东跟在后头。 猫女的身形和个白种女人差不多，又高又大，躺着感觉都比郝东还大上一圈。再加上全身都覆盖着一层黄褐色的毛，简直就像头狮子。 这是危险动物，不可能就放任她这么待着，可无故的杀戮不要说郝东，连戚绝都有些下不了手。 何况这玩意儿还有不上多漂亮，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除了前肢特别长让她可以很轻松的四肢着地活动之外，其它特这仔细看都分明是人类的特征。 戚绝越检查眉头皱的越紧，也越来越对茹家在做的事感到怀疑。 他自己本身就是基因改造的半成品，对于这种狂热追求人体能力极限的做法十分反感，而眼下他似乎将要面对满满一船这样的怪物。 猫女还有着浅浅的呼吸，但状态其实不太对。就算是猫科动物，她的体温也太高了。 这种情况戚绝倒是有些熟悉感，这是体能被激发到极限之后会出现的一个应激状态。 小时候他曾经偶然看到过一次基因改造实验失败之后的情景，被实验者的体温节节攀升，最后一直冲到了七十度以上，然后被活活的烧死了。 这个猫女的情况也不太好，似乎是她本身已经有些负荷不住，再加上麻醉剂进入她体内引发了排异反应，于是加重了症状。 看样子不用他们动手她的时间应该也不多了，刚才那一下攻击只怕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想到这里，戚绝的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一股子伤感。 他不知道这猫女是天生的基因产物还是后天改造，但从她本身的情况来看，如此完美的融合了人类和猫科动物的特征，这搞不好已经是基因改造人孕育的二代甚至三代。 一个生来的怪物。 就像戚家每一代的家主，看上去能力强大，但实际上却都已经无法被称为真正的人。 戚绝难得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在郝东看来就是他突然沉默了下去。 虽然不是很清楚原因，但郝东直觉小戚爷这会儿心情很不好。 他脑子转的不够快，但好歹这些事情经历到现在，也不至于还是个缺心眼儿。 这一船的怪物肯定不可能是纯天然的，再联想到小戚爷自身的经历，郝东觉得他大概能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低落。 可知道归知道，要如何劝解他也不清楚。只能蹲到戚绝身边，陪着他一起发呆。 不过他自己没有过这种被改造的经历――或者就算有也不知道，但以他目前废柴的情况来看这个可能性不大――反而相对能更加客观的看待整件事。 然后他想起来了妈妈给他的那些邮件里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话： “一个人之所以能称之为人，他需要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以及充分的社会责任感。没有自我的人如同行尸走肉，只能成为别人的傀儡；没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则只能成为他人的负担，甚至是人类的敌人。” 郝东背完这段话，看看戚绝，小心翼翼的开口：“如果一个人同时拥有这两样东西，那么无论他被生活打击压迫成了什么样，他也依然是一个纯粹的人。” 戚绝在郝东开始背书的时候就回过神来了，不过他没打断郝东。 这些年来一直困扰他的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自我的定位，而眼前这个将死未死的猫女的情况正好触动到了他。 郝东所说的这些话却突然间帮助他把那些复杂的牵扯都撇开，直直的看到了最本质的东西。 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不管一个人有过怎样的经历，当他愿意堂堂正正的以“人”的身份生活下去的时候，其实谁也不能剥夺他“人”的资格。 别人的看法或许重要，但更重要的却应该是自己的本心。本心不失，就没有人能够真正打败自己。 不过戚绝还是有问题：“那如果一个人不够强大，被比他更强大的势力逼迫着接受了很多他不希望接受的改变，他应该怎么办？” 其实戚绝自己隐约有答案，但他觉得这个时候更想听郝东会如何回答。 郝东也是第一次劝解别人这么深奥的人生哲学问题，结果小戚爷还有追加提问，这让他直接愣了。 他当然明白小戚爷这是说的自己，但戚家的情况他完全不了解，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按照他自己的简单想法回答： “那……那如果实在打不过，那就逃呗！逃不掉的话就只能暂时妥协。然后等到有能力反抗了，再回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想了想，继续补充： “但无论怎么做，自己心里要始终记得，错的是那个不尊重别人作为‘人’所应该拥有的权力的家伙，而不是自己。不能在对抗的途中渐渐迷失，一味的为了战胜对手结果也走上了和对手一样的路。” 郝东的前半截回答让戚绝有些想笑，但和后半截回答联系到一起，却突然让他心里一动。 他的父亲作为现任戚家家主，自然经历过所有必须经历的过程。 几年前他无法理解父亲的选择，但如今从潘翔传递给他的关于本家的那些消息来看，他的父亲隐忍这么多年，如今似乎也有了开始清算的意思。 本家坚持走基因改造路子的那几位叔伯阿公都是实权型的人物，但现在一个个都在逐渐被架空。要说这里头没有现任戚家家主的功劳，谁也不可能相信。 但信不信又能如何？如今戚家绝对已经是家主说了算。如果说目前谁最有能力和那些想要把整个家族推上违背人类自然规律这条路的人抗争的话，他的父亲无异就是那个人选。 所以，他的父亲选择的就是一条抗争不过就暂时先妥协的路？而不是如同他曾经以为的那样，是全盘接受了家族的安排？ 那么是不是进而可以推想的出，他当年之所以能够那么轻松就从那里逃出来，或许也只是父亲睁一眼闭一眼的结果？ 那时候父亲手里的权力还没有现在强大，所以他在没办法完全反抗的前提下，只能暗暗的给自己制造逃跑的机会。而自己抓住了，所以跑了出来。 这之后这些年戚家不是没找过他麻烦，但那麻烦渐渐的就不再是麻烦。 从一开始毫不留情的追杀，到后头的警告，到最后变成了潘翔跟在他后头跟他软磨硬泡，这或许其实就是父亲权力一步步壮大的结果？ 戚绝第一次觉得，这些年来自己所坚持的那些东西，或许其实是错的。 111. 捡到二狗 更新时间：2014-02-09 郝东说了一堆话，结果发现小戚爷依然低着头不开口，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不过他本来想闭上嘴，结果却还是没能做到，因为地上躺着的猫女突然睁开了眼。 郝东没有戚绝的眼力，看不出之前的攻击其实已经是猫女的极限，看到她清醒过来，吓的立刻往后退，同时还不忘去拉戚绝：“她醒了，快离开那儿！” 戚绝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挣脱出来，立刻稳住郝东：“别担心，她不行了。” 果然，那猫女虽然睁开了眼却再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反而用一种很柔和的目光看向他们，喉咙里发出了好几声“赫赫”的声音，最后四肢一起抽搐了一下，直接就咽了气。 郝东再度被吓一跳：这怎么说死就死了？ 戚绝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郝东才明白，那不是流岚里的麻醉药发挥了异于寻常的功效。 不过听戚绝提到这些应该都是基因改造人，郝东的心里也开始觉得不舒服。 要说如果是看小说电影，像x战警之类的，都会觉得很酷很帅，但眼前这些实际上的实验品却完全没有办法带给他同样的感受。 电影里的内容只有主角们的威风八面，以及社会对于他们的承认和重视。 而实际上，如果真的想要培养出这样的“人类”，不说最终成品会如何，这期间的实验品就已经能充分体现人类的残忍。 郝东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理解这种实验。 实验的内容本身就是违背人类天性的，过程更是充满了反社会的特性，为什么还有人为了追求力量而对这种行为推崇备至？ 人性真的可以恶劣到这种地步吗？ 又或者这种生物将来真的进化到了如同x战警那样的程度，那么创造他们的那些所谓科学家是不是会被这些经历过惨痛折磨的实验成品报复性的彻底抹杀？ 郝东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这种哲学讨论范畴的思考对于目前的情况于事无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跟着小戚爷尽快找到机舱，掌握整艘船。 然后如果可以，把这艘船上的这些怪物以及相关的资料，想办法送到岸上报警。茹家在这里做的事情已经太超过了，必须有人去阻止他们。 戚绝的情绪也只低落了那一会儿，反而是想到了父亲的那些事让他开始对自己的人生有了不同的想法。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里的事情完结掉，然后或许可以找时间单独见一下父亲。 不过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想快速完成一件事，往往越是做不到。 戚绝和郝东把剩下的两间船舱都检查了一遍，结果发现竟然没有任何暗道暗门通向更下面的船舱。 在猫女所在的那间屋子里倒是有个送餐通道，猫女的食物就是从那里来的。但那通道太狭小了，就算是白星都没可能钻过去。 最后戚绝干脆放弃了寻找，直接趴到地上贴着地面开始聆听。 郝东很好奇小戚爷打算做什么，不过看他听的认真，又不敢出声问。 等戚绝确认了下头确实是空的然后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郝东一脸的好奇又憋着的样子，不由好笑： “这下头应该没什么危险，可以直接从这里往下开通道。” 郝东脸上的好奇顿时转化成了惊讶。 地面上铺的地毯已经被戚绝推开，他再把郝东拉开一点，在眼前留了一块一平左右的空地，然后气劲贯穿欺霜，一剑下去就有三分之二插到了地面里。 戚绝的力气绝对是怪力级别，这种普通的水泥加钢筋甚至还有部分木结构的楼板在他的力气和欺霜的锋利下，几乎跟切豆腐一样就被切开了。 水泥块劈哩啪啦的往下掉，很快一个大洞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水泥块掉下去的时候郝东听到了噗通噗通的水声，似乎那下头有水但不深。等洞口出来，他探头往下一看，果然底下滢滢的泛着水光，有着大面积的积水。 不过他看不出那是个什么用途的房间。 戚绝也看不出，正想给郝东说，让他在上头等着他先下去查看一下，终于酒醒了的白星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边，然后“叽――”的一声欢叫，直接就跳了下去。 郝东连抓住它都来不及，眼睁睁的看它跳下去，落到水里，在水里一阵扑腾之后似乎抓住了什么，直接就往嘴里送。 戚绝安心了：“下头应该没危险，我先下去你再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话音落，他也直接一跃而下。 戚绝一下去，郝东就觉得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这第三层船舱越发的阴森。反正从洞口到下头的地面也不过就两米来高，他几乎也是没有犹豫的就蹦了下去。 戚绝一把把人牢牢接住，然后轻轻放到地上：“小心些，这里水里有那种水蛇。” 郝东在他说的同时就发现了，因为他一脚就踩到了一条蛇，那蛇往前逃窜，差点被把他带摔了一跤。 不过这里的积水面积虽然大，深度却一般，只刚刚到小腿肚，他们穿着潜水服一点问题也没有。 戚绝四下里看了看，选了一个方向就带着郝东走了过去。那方向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过去看一眼就无法放心的那种。 结果他们刚靠近，就听到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劈哩啪啦踩水花的声音，一个异常熟悉的大嗓门也跟着响了起来： “小戚爷？！小耗子？！我靠真的是你们！我就说谁弄出的那么大动静！” 郝东下意识的看了眼潜水服上的计时器，从他们被迫分开开始，整整八个小时之后，探险队进来的成员汇合完毕。 郝东突然有些感叹，哪怕是孽缘这也绝对就是缘分，不然赵政那边那么多人跟下来，怎么就一个也没遇到！ 赵政和他们还真有点没缘分，二狗这里也不是一个人，但跟着他的不是赵政而是一个小士官生，姓蒋，才二十出头，大任务这是第一次出，结果就遇上了这么要命的情况。 好在这小兵还算镇定，跟着二狗也没乱跑，就在这一带游荡，已经在水里抓过各种鱼和水蛇吃过了。 两方汇合，让大家心里都略微安定了一些。郝东虽然之前已经把身上带着的压缩饼干都吃了，但这会儿略微放松下来，肚子又开始咕噜噜的叫。 二狗听的就乐，拍拍他的肩膀：“你们这次可算是掉对地方了，走走咱们去吃饭，有什么事儿都边吃边说。” 郝东被二狗推着往前走，一直到离开这个房间进入隔壁的房间，然后他瞬间掐死二狗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他们要在一路上担惊受怕被各种怪物攻击，二狗却能在这里找到一个真正的粮仓啊！！ 要说二狗的吃货属性虽然是天生的，但显然这也和他的运气有关吧？在这种地方他都能找到一屋子的储藏食物，这绝对也是种本事！ 戚绝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皱眉看了看二狗一直搭在郝东肩上的蹄子，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去把郝东拉到自己身边：“你看这里有传送带，给上面那些怪物送食物的估计就是这个。” 有了戚绝的提醒郝东也回过味儿来：“这里的都是给船上那些东西吃的？” 白星这时候终于啃完了它的猎物，带着一身的水也跟了进来。进来就熟门熟路的往角落里跑，拉开冷藏柜的门，从里头拖出来一组冰冻虾大嚼起来。 戚绝面无表情的看着它回答郝东的问题：“是。” 二狗之前没少吃这里的肉和鱼虾，对于和怪物吃相同的东西这件事是一点压力也没有。还立刻向郝东保证： “这里的食材一点问题也没有，这艘船的电力供应有很大一部分都在这里，这些东西我们也能吃！” 112. 厨师的天职就是做饭 更新时间：2014-02-09 郝东不是二狗，眼里只看得到食物。 往周围看过一圈之后他就有些疑惑，拉过二狗直接问：“这里你们来的时候就这样？” 二狗不清楚他的意思，跟着茫然的看了四周一圈，想想，这中间除了吃的他们也没动过这里其它东西，于是点头： “对啊，就是这样。我们烤肉的火是直接拿了角落里煤堆的煤直接点的火。” 房间地上确实有一圈焦炭灰，应该就是他们烧煤之后留下的。 郝东皱眉，走到靠墙的那一溜儿流理台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台面，终于确认： “这里之前没多久应该有人在，可能还是个厨师，大概在做给那些……呃生物，吃的东西。” 郝东话一出口，房间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二狗和小士官生蒋志斌面面相觑，他们在这里待了好几个钟头了，完全没发现有人啊？！ 不要说他们，就连戚绝都有些疑惑，因为他也没听到也没感觉到除了他们之外这里有任何其它活的哺乳类动物的存在。 为此他还干脆取下了头盔仔细倾听，不过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既然弄不明白，他就直接去问郝东：“真的？” 郝东的依据很直观：“灶台上很干净，应该是一直有人在擦。而且这个锅子里还有东西，只不过关了火而已。” 一边说他一边取下了炉子上的锅，揭开盖子，一股子淡淡的恶臭味道立刻散发出来。 二狗一把给他把盖子压下去关好：“这不是以前放在这里坏掉的吗？这么臭。” 郝东摇头：“这是这种鱼本身肉里带有的氨水味道，要煮过才能挥发，然后做菜就不会有臭味了。这和野猪肉做之前要煮是一个道理，不是坏了。不信你仔细看，汤都是清的。” 二狗疑惑的看他一眼，犹豫着没马上动手。戚绝则很迅速，一手捂住口鼻另一手揭开盖子探头看了一眼，立刻又关上：“确实是新鲜的。” 小戚爷的眼神儿是在场几人里最好的，他说是新鲜的，那么锅子里的肯定是新鲜的。 二狗一副活见鬼了的样子，心说他到这里好几个钟头，可是一点没察觉这里原来还有个人！ 戚绝也在皱眉头，不过他没多花时间想东想西，随即就抬手指指房间一头：“argo，你去那头。我检查这头。” 虽然这房间里有一套自动解冻设备，食物的传输也是全自动的。但要饲养一船的怪物，完全依靠机器只怕难度还挺大。 如果说这里其实留着人，并且这个人就负责照顾这一船的怪物，那似乎并非不可能。 他的心里比较倾向于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活人的厨师应该已经跑了，毕竟二狗他们在这里活动了不少时间，对方如果能弄死他们那他们早就是尸体了。 但在这艘到处是怪物的船上，除非那厨师自己也是个怪物，否则大概很难跑到什么地方去，他必须找地方躲才是正经。 如果是这样，那么有可能这人还在附近。 他们在展开下一步行动之前肯定要在这个地方休息一下，放着个敌对的家伙在四周游荡可不是好事情。 二狗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对于戚绝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抽出鱼肠往房间一头走去，戚绝则向着相反的方向走。 走之前还嘱咐郝东：“你们就留在这里，让白星警戒。如果有什么情况发生就喊，我能听见。潜水服不要脱，流岚保持开启的状态。” 蒋志斌很主动：“有我在，请放心！” 戚绝瞥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扭头踏进了黑暗里。 蒋志斌不是沉闷的性格，不然也不会因为和二狗说的来结果行动太一致而导致俩人一起被困在同个地方。 这会儿看二狗和戚绝都各自去检查一个方向，他转过头来先跟郝东自我介绍：“郝东是吧？嘿嘿我是蒋志斌。” 郝东不是很适应这种自来熟，只是微微笑着点头：“你好。” 赵政这些兵带下来人数不少，也只是跟郝东他们说了下，并没有一个个的介绍，蒋志斌的自我介绍倒也有需要。 对于郝东的内向表现蒋志斌表示毫无压力，他往前凑了凑：“你做菜可好吃，不像二狗，做什么都一个味道，不是太咸就是死咸。” 郝东哑然，心说不会这又来一个吃货吧？结果蒋志斌不负所望，指了指靠墙那一排大冷冻柜子：“那里头有猪肉也有鱼和虾，你再做点啥呗。” 郝东看他：“你不担心？” 蒋志斌抓抓脑袋：“担心啥？” 郝东想了想，把之前看到的事情大概给他说了下。 蒋志斌听的眼睛都瞪大了，不过脸色倒是依然十分正常，只是握了握手里的枪： “咱带着家伙事儿呢，来一个嘣一个。只要不是铜头铁臂那就不怕！” 郝东眼里不由流露出赞叹：军人到底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有持枪资格的军人，面对危险时候那种底气实在让人羡慕。 不过这种羡慕注定持续不了多少时间，蒋志斌豪情壮志完了，直接转回原本的话题： “怎么样？反正一会儿他们回来也要吃东西，你应该也饿了吧？咱们估计搞不好今晚得在这里休息，睡前我可再也不想吃二狗烤的鱼了！” 之前甚至二狗还给他吃了没烤熟的，害得他拉肚子！ 在这种地方拉肚子什么的，简直是挑战人的神经！ 就算这个大食品间还有附带的厕所，也无法抵消那种不得不去拉肚子所带来的压力对自己造成的精神损伤！ 郝东被问的感觉十分无语，不过也还是乖乖的去冰柜边上看都有什么了。 蒋志斌说得对，一会儿二狗和戚绝回来肯定也得补充一下体力。他们到这艘船上已经八个多钟头，如今北京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确实也需要好好的休整一下才行了。 冰柜很大，而且冷气十足，看来这里的电力配给一点也不吝啬。郝东心里一动，往流理台边又仔细看了下，发现果然烤箱和微波炉其实都能用。 炉子是需要烧煤的，不过这里也有大量的煤，足够烹饪使用。 看来不管是把那些怪物当作工具还是其它什么，至少茹家在饲养的物质条件上并没有太苛刻。 不过想来也是，这些怪物如果都是长期处于吃不饱状态的话，估计也没有足够的战力和主动性来帮助茹家看守这条沉船。 郝东看了一圈，发现不需要考虑条件不充分的可能，再动手就放得开了。 大冰柜里各种肉类都有不少，其中鱼虾类还是占了多数。猪肉相对也算多，牛羊肉基本上就只有一点点了，很可能就是厨子自己吃的量。 蔬菜水果之类的竟然也有一些，绿叶菜几乎没有，只有两颗大白菜。土豆山芋胡萝卜之类比较放的起的都有不少。 冰箱里甚至还有一点牛奶奶酪，估计也是厨子自己吃的。 另外在冰柜边上的食品柜里，大米还有百来斤。 郝东觉得这厨子的生活条件应该还不错，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被放到这里来给一船的怪物做饭，好歹茹家没打算苛刻他。 既然食材足够，郝东取出一大块猪肉，另外又取了各种鱼类和虾，打算做几个鱼菜，焖个红烧肉，再做个焗饭。 另外还被他翻出来一大包紫菜，正好鸡蛋也还有几个，紫菜蛋汤配饭，不怕吃到噎。 看到郝东开始陆陆续续准备材料，蒋志斌凑了过来：“有我可以帮忙的不？” 他很自觉，对于要吃就要动手这个道理了解的十分透彻。 白星也跟着凑了过来，不过它就纯粹是过来流口水的。好在它也明白郝东这是准备要做菜，所以只是乖乖的站着眼巴巴的看，没有动手捣乱。 一旦涉及到厨师的领域，郝东的气势就不再那么弱。 他左右看看，把一筐土豆交给蒋志斌：“帮我削个土豆皮吧，这里供水似乎也正常，你削完了把它们一半切成薄片，另一半切成块，然后泡上冷水。” 土豆削好之后如果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很快就会变色，虽然因为回头是做要炖烤的，不至于很影响口感，但也十分影响外观。 所以处理完了用冷水泡上，隔绝它们和空气的直接接触就比较好。 蒋志斌接到任务十分起劲，抱着框子就跑到一边去干活儿了。让郝东难得的有了一种满足感：这听话的，好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啊！ 113. 菊花鱼和虾焗饭 更新时间：2014-02-10 一进入做饭的状态，郝东的注意力就完全集中到了食材上头，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不过平静归平静，他其实也有些奇怪。明明之前所见到的场面让自己各种不适，但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似乎这种不适就过去了。 或者可以说是他的适应力特别好？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比如说，他虽然还想不起来过去的全部，但说不定有些东西已经变成了本能，所以会比一般人更容易接受一些超常规的场面之类的。 说不定还真是这样……郝东一边想着，一边把手里的食材一样样的解冻。 这些事都是闭着眼睛都能做的，脑子里分心思考也完全不会妨碍什么。 郝东又想到流岚，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则是他有意把所有的动作完全交给身体本能，结果效果比第一次还出色。 不用别人提醒，他自己都知道这里头必然有原因。 他拿到流岚才多少时间？居然使用起来比菜刀都得心应手，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情况。 只是可恶的是，自己对于这些相关的事情一件也想不起来。 在知道自己失忆之后几个月来第一次，郝东有了想要快些回忆起来过去的欲望。他想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是怎样的人，经历了什么，他曾经到底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厨师？ 在回忆起来的部分里，他才考上了大学。可他如果是普通高校生，那他这一身的厨艺又是哪里来的？ 在厨艺这方面他倒是有种莫名的自信，那绝对不是家学渊源的缘故。那莫非自己是技校生考上的大学？ 察觉到自己思维开始跑偏，郝东不再东想西想。虽然他现在越来越希望能尽快恢复记忆，但他也知道很多事越是强求越是求不得，顺其自然反而会更好。 把注意力集中回手里，郝东先开始蒸饭。 之前蒋志斌看郝东把大米取出来就有些好奇，在他看来他们现在这种条件，随便弄点能吃的就行，根本不需要多正经的做一桌菜饭。 可现在看郝东的架势，这是打算按正经吃饭那样做菜又做饭的弄上一桌？ 蒋志斌的性格活泼，想到就直接问出来。郝东被他问了，干脆把自己心里的菜谱摆一摆： “饭我打算做个焗饭，然后再做条鱼，炖个红烧肉，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 这里的鱼肉数量很大，而且单独看切出来的大块肉，有好些郝东竟然辨识不出是什么种类。估计可能就是这里地下河里的产物，现抓现吃了。 虾也有不少，不过这些里头的郝东基本上都能叫出来名字。唯独一种透明没眼睛的小虾叫不出来，看外表特征应该也是这里的特产。 蒸饭需要一点时间，土豆已蒋志斌会帮忙处理，而且蒋志斌手脚挺利索，很快弄完土豆，又开始帮郝东给虾子剥壳。郝东不急着准备材料，干脆先把红烧肉做了。 这个最简单。 猪肉看准了肉质纹理，按着纹理横向里切断，这样肉块出来就不容易老。 肉块切完下热葱姜水焯一下去肉腥和浮沫，捞出来备用。 红烧肉讲究色泽，红的发亮才是品相上佳。所以需要先取一勺子的糖，在热油锅里熬成糖油，以便可以给肉上色。 糖油上色很需要注意火候，因为非常容易糊。 不过掌握好的话，原本白色的肉块上很快就裹上一层红澄澄的色泽，就算什么调料都还没下，也已经看起来相当诱人。 郝东翻锅速度很快，三两下就给肉块全部上完色，立刻加盐加酱油再翻炒。这次香味儿就直接出来了，蒋志斌用力的闻，喜笑颜开： “闻味儿就知道一定好吃！” 郝东没答话，继续放土豆块下去，不停的翻炒到土豆颜色也转红。 这个时候锅子里汤汁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正好加水。 水也不用很多，差不多淹没猪肉和土豆就行。 盐他之前就加的足够，现在不用再补充。倒是提香压异味的五香粉，郝东撒了不少下去，继续翻到均匀了，这才盖上锅盖，调小了火让它自己去焖煮。 这样一直到汤汁收干的时候起锅就行，不用再管。 这个地方虽然面积不小，但终究只是船上的一间仓库而已。这点时间，二狗和戚绝一人负责一头，已经把附近都检查完毕，结果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个活人。 这是个真正的和他们一样的人，不是怪物。 可惜的是这个看起来微胖的半老头似乎是个哑巴，被揍了也只会“啊啊啊啊”的叫。 郝东他们没有测谎仪，也不知道他是真哑还是假哑。但就冲他竟然能在二狗眼皮子底下躲了那么久这点来看，这人就不是什么纯良的。 对此二狗特别郁闷，这仓库的格局比较特殊，四面的墙壁都不是完全的平面，这里凹一块那里凸一块，而他竟然就这样忽略了其中一处凹陷的墙面上有一扇很隐蔽的门。 那门里是一个只有两平左右大小的空间，就只有一张床。 但是门很严丝合缝，要不是戚绝听力出众注意到了门后细微的呼吸声，确实很难会发现。 而且其实就算二狗能提前发现了，他也基本上会对那扇门没辙。就连戚绝都是花了不小的力气才硬是把那门给拆掉的，然后进门先看到的就是对方一脸的呆滞。 显然这道门应该是十分坚固，万一船上的怪物们打算集体造反，这门应该也能确保这个厨师的安全。结果戚绝却给他徒手破了，太过出乎意料，对方直接就惊呆了。 二狗知道真相之后就决定，要把悲愤化作食欲，对于郝东在做的菜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关注。 郝东这会儿已经开始做虾焗饭。 虾子是之前蒋志斌帮忙剥好的，加盐和胡椒粉揉透了渍着。 土豆片微波炉里先高温转一下去生。 焗饭是西餐口味，会用到奶酪。为了避免焗好之后口感上出现断层，需要先用黄油和奶酪炒一下。 等奶酪都融化均匀在饭里，这饭才能拿来正式焗。 焗饭要用到烤箱，烤箱也要预热，正好炒饭的时候就可以利用起来。 饭炒好的时候颜色就有些变化，不再是白米饭那样单纯的白，也有了一股浓烈的奶油咸香。 吧饭装好到烤箱专用碗里，面上铺上奶酪屑，上面放土豆片和虾，最后再撒一层奶酪屑。 烤炉调比萨档，饭放进去，烤到面上奶酪全部融化，并且呈现出焦黄的色泽就可以了。 这份饭绝对是高热量，不过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实在是很美好。 今天一天折腾的太厉害，能量损失严重，能有这么一顿高脂肪高热量的饭食补充下去，简直连底气都要比之前足了许多。 何况郝东的调味绝对是没得挑，饭的味道肥腴鲜美却不会让人觉得腻。虾肉鲜嫩，奶酪浓郁，土豆片更是几乎化在了饭里，烤的火候又恰恰好焦香四溢。 一大碗的饭四个人分，结果都还感觉意犹未尽。 好在郝东对这种状况也是预料之中，另外还准备了一道菊花鱼。 这个有点像江浙名菜松鼠桂鱼。 炸透的鱼肉酥香松脆，淋上酸甜口味的番茄酱汁，高油高热高糖，是很多爱美的女性不敢吃的菜式。但是对于郝东他们来说，同样是十分可口的美食。 做这道菜很考验厨师。 第一步就很麻烦，要给鱼去骨。 这一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完全就是靠的刀工。但凡有点不到家，直接就把鱼肉切断，那就完了。 大骨头去掉之后，案板上只剩下了带皮的完整鱼肉，这个时候就可以给鱼肉划菊花块了。其实就是顺着鱼肉的纹理，斜刀切进去，把鱼肉划开成长条形，仿佛菊花长长的花瓣。 切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鱼肉千万不能脱离鱼皮。 处理好的鱼肉加盐酒葱油姜粉腌渍。 这时候可以另外取碗调番茄汁，按口味，偏甜的可以多加一点白糖；爱酸的可以适当多加白醋；如果不太喜欢甜口，那么就都少加一些。 鱼肉腌渍好之后，裹上薄薄一层淀粉，然后起油锅。 油锅热到七八分的时候用筷子小心的挑着鱼肉下锅，油锅大一些，筷子不要松开，就这么夹着鱼肉炸，很快就能看到鱼皮收缩，一条条的鱼肉则渐渐的膨胀开来，就仿佛菊花盛开。 郝东做到这一步的时候蒋志斌蹲在一边都看呆了，因为他联想到了自己会把任何食物都炸成焦炭的黑历史。 鱼肉第一次炸先定型，样子出来了可以先取出，然后等油锅温度再上去些再炸第二遍，这次就可以等到表皮上的颜色都变成金黄色，真正炸透了再起锅。 鱼肉这会儿已经十分好看，真的就像一朵朵绽开的菊花似的。 郝东把锅里大部分油倒出来，留少许先爆一下葱姜。然后把之前调好的番茄酱入锅翻炒，直到酱汁颜色红得透亮。 炒好的酱汁直接淋到鱼肉上，甚至还能听到吱吱的声响，屋子里更是立刻就弥漫了一股混合着鱼肉香味的酸甜味道。 因为这股子诱人的酸，引得人口水都要出来，就连被捆在地中间的那哑巴厨师都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 天可怜见，他之前发现有人过来就躲了起来，到现在也有半天不止的时间不仅没吃一点东西，连水都没喝到一口！ 114. 吃饱喝足好干活儿 更新时间：2014-02-10 虽然哑巴厨师充分的表达出了自己也很饿很渴很想吃东西的意愿，但有鉴于他是哑的不会说话，大家自然也就继续无视。 倒是他动静大了之后让二狗想起来件事儿： “这哑巴也天晓得是不是真的哑，但他一个在这里给那些怪物做饭的话，总要有个什么渠道和茹家保持联系吧？那是不是说，我们如果不能在茹家的人到之前就离开这里，那就会和他们打上遭遇战？” 戚绝言简意赅：“那就动作快些。” 郝东又一次觉得过意不去：“对不起……” 二狗一胡噜他脑袋：“少来，你就乖乖去做饭就行，还没吃饱，行动没效率啊！” 戚绝难得附和二狗：“嗯，吃饱好干活儿。” 蒋志斌就不说话了，只用闪亮闪亮的小眼神儿热切的盯着郝东。 郝东挠头：“好吧。” 土豆烧猪肉炖了那么久，也已经酥软入味，郝东给装出盘子来让大家先吃着，就着剩余的材料看还能做点啥。 饭还有多的，红烧肉汁拌饭的话肉汁却没这么多。鱼肉也有多的，郝东想了想，决定再捏点鱼肉饭团。 厨房里虽然东西不少，但也不是全有，做饭团只能用盐、胡椒粉、辣椒粉和蚝油了。 先用这些料把米饭揉好，然后另外鱼肉加胡椒粉和盐炒熟，捣碎成鱼松的状态。 用塑料保鲜膜垫在手上，然后放上米饭，中间放一团鱼肉，捏紧揉圆，一个饭团就好了。 如果是在酒店里，郝东还会用面粉做一些花型的托，再把饭团摆进去，样子会更好看一些。 不过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填饱肚子而不是其它，这种单纯的饭团更受大家欢迎。 郝东捏的也不大，都是大男人，差不多全是一口一个，实打实的饱足感。 这一顿算是进来之后比较正经吃的一顿，虽然还不至于感动的泪流满面，但也差不多了。 二狗摸着肚子一直在满足的叹气，蒋志斌更是用看英雄的眼神看郝东，看得他简直要毛骨悚然。 戚绝也难得的呈现出了一种放松的状态，靠着墙根两眼放空的望着斜上方的空气，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白星则是吃的开心过头，在向哑巴厨师炫耀。郝东觉得要不是那哑巴厨师这会儿被捆的牢牢的，他一定会拿刀直接劈了白星。 二狗肚子里踏实了，跑过去搜哑巴厨师的身：“你们说他会通过什么渠道跟他东家联系呢？” 戚绝依然是那副放空的神情，不过对于二狗的问题还是立刻做出了回答：“我没搜到，应该是被他销毁了，或者干脆没有。” 在戚绝说到“没有”两个字的时候，哑巴厨师不顾自己横在地上姿势极其不得劲儿，用力的点头。 然后二狗都还没说话，蒋志斌先开了口：“反应这么激烈，八成是撒谎。” 哑巴厨师直接僵住了。 二狗拍拍蒋志斌的脑袋：“聪明。” 蒋志斌郁闷抗议：“别拍脑袋，会笨的！” 哑巴厨师几乎要泪奔：无视他什么的，这根本就是欺负人是吧！ 郝东知道自己在考虑这些问题上没什么专长，就还在流理台和冰柜边转悠。他的鱼肉解冻出来的有点多，就想看看有没有办法用掉。 反正只要他能做得出来，估计大家的肚子肯定还能塞下去一些。 翻找了一会儿，还真给他又搜刮出一些东西来。 一个还算新鲜的火龙果，和一袋子火腿玉米豌豆胡萝卜丁。 郝东乐了，这点东西，差不多能再凑个鱼肉沙拉出来！ 而且他还在堆放煤块的地方角落里翻出来一个布袋子，里头竟然还有小半袋的橙子。一会儿再榨个果汁什么的，这顿晚饭很完美！ 当然，地上躺着的那个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就被他直接无视了。 鱼肉沙拉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火龙果先一剖为二，把里面的果肉挖出来切成丁，果皮清洗干净摆在一边。 鱼肉加盐酒和少量的淀粉搅拌均匀到起浆，滴几滴色拉油。 那一袋子混合蔬菜丁解冻之后沥干水分备用。 虽然说是色拉，但这些材料都不是可以直接生吃的，所以油锅还是需要起一个。 先把鱼肉在油锅里滑一下，翻炒透立刻起锅，这个时候鱼肉松散出来，形成了颗粒。 剩下的热油锅正好可以继续炒混合蔬菜丁，等翻炒到香味儿出来，鱼肉丁加进去拌匀，适当再添加一些盐提味，这就可以起锅了。 起锅之后把火龙果肉丁一起拌进去，用刚才洗干净的火龙果皮装上，又好看又别致，味道也相当不错。 和鲜橙汁一起端出来，二狗就先吱哇乱叫：“我靠！果然还是得跟着小耗子啊！看看，这才叫生活质量！” 蒋志斌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待遇，终于感动的泪汪汪，看着郝东简直恨不得再脸上写上“求包养”三个字。 不过要说最实惠的还是小戚爷，在二狗咋呼蒋志斌感动的时候，他已经闷不吭声的拿走了一个果皮碗。等二狗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大半碗已经到了他肚子里。 于是二狗咋呼的更厉害了。 郝东不去理会他们，只是把还剩下的一点点白饭拌了一点鱼肉沙拉，端到了哑巴厨师跟前。 没办法，他看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心软了。 对于郝东的做法，另外三个并没有阻拦。 哑巴厨师原以为自己大概只能挨饿了，没想到竟然最后还能有口饭吃，这个是真激动，也不管自己还被捆着，扑过去直接脸就埋进饭碗里了。 郝东觉得这画面有些惨不忍睹，干脆转身回到自己人身边：“接下来怎么办？” 其实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茹家的人搞不好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他们要抢占先机那么必须尽快有行动。 也就是戚绝一直在说的，要找到机舱，掌握整艘船的能源中心，然后看能不能直接把船开出去。 可说是这么说，大家今天都折腾了一天，这会儿吃饱了之后越发的感觉头脑昏沉四肢沉重。而且自己暂时安定了，也会不由自主的担心起赵政和其他人如今情况如何。 通讯器依然没办法指望，而这艘船除了在刚才他们吃饭期间又发生过一次不知道哪一处的移动带起了呼隆隆的响声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变故出现。 那么就是说赵政他们应该也还没找到机舱。 快一天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能找到机舱控制住整艘船，这算不上好消息。因为这说明机舱的位置不好找，而且说不定机舱本身也有很多怪物在保护着，轻易无法靠近。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无法让人心情轻松起来。 戚绝想了想，做出了决定：“这里的结构太诡异，分开行动不合适，你们抓紧休息一下，休息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出去找机舱。” 说着他踢了踢已经完成了狼吞虎咽过程，正被噎的伸脖子的哑巴厨师：“反正我们这里还有这个，他在穿上这么久，总该知道些什么。” 戚绝不想再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了，他打算一会儿直接用催眠术让对方开口。 115. 背后的影子 更新时间：2014-02-11 一群人紧张了一天，确实也需要休息一下接把力。尤其是郝东，四个人里就他的基础底子最差，也最需要时间恢复体力。 不过其实这种环境下，真能睡得着的才叫强悍。大家也只是靠着墙略微喘口气，需要解决下个人问题的，找个角落去解决。 好在这个房间好像不在船上会移动的部分内，虽然中间有听到了机械移动的呼隆隆声响，但房间和隔壁郝东他们开了地洞跳下来的房间位置全都没有变。 大家靠墙休息的时候，戚绝回去上面客房再检查了一遍，但依然一无所获。包括那间船长办公室里，除了一地狼籍的碎尸也再没有其它。 这情况其实让人有些抓瞎，最后大家只能互相把遇到的情况说出来，看能不能尝试拼出一份相对可以起一点作用的地图。 戚绝去给哑巴厨师催眠，二狗就跟郝东详细讨论他们之前遇到的情况。 当然，郝东他们之前大概的情况是早就已经和二狗他们交流过了，现在是更加细节的内容交换。 二狗那边的情况比较简单，他开始跟郝东他们分开就是在最初进来的地方。 那时候通讯还没完全中断，二狗听到了赵政的提示，于是开始找排水仓。 从外头找还是比较方便的，然后他就带着蒋志斌上了船，于是噩梦终于开始。 那时候戚绝他们还没意识到这里的建筑能移动，互相之间会转换方位，所以当郝东和戚绝赵政被隔离开之后，最初的几分钟里戚绝和赵政的想法都是以为郝东出事儿了。 所以他们立刻分散开来，四下里寻找。 戚绝的运气还算好，他是第一个跑到中间“电梯”位置的，所以几次移动之后阴差阳错竟然又找到了郝东。 但无论如何，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完全没办法和外头通讯，也没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所以二狗就比较倒霉，他跟蒋志斌一起上船，然后发现第一个房间里头空无一人。 那时候他感觉到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船竟然还有那么大个机关在上头。他带着蒋志斌跑到“电梯”的部分之后，无意中碰到一扇能打开的门，发现了一个空舱房。 好奇之下俩人进去看了一眼，等他们再从那舱房出来，发现原本外头的空间变掉了。 这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不对，但转身的时候才更加悲剧的意识到，连之前那个空舱房都不见了。 他脑子比较活，也更加怕死。在发现这里的情况诡异通讯又完全失灵之后，和戚绝想到要夺取整船控制不同，他首先想到的是离开这里。 所以二狗带着蒋志斌，两人认准了方向往外跑。 他们进来的不算深入，虽然没能让他们绕出去，但好歹还是被他们找到了不会随便乱动的地方，并且还发现了这个厨房。 只不过中间的过程实在乏善可陈，而且大约是因为一直在外围晃，他们也完全没有遇到什么比较特殊的情况。 所以二狗原本还以为郝东他们的遭遇也就是走迷宫，等听说他们居然遇到了不少怪物的时候，也是相当的吃惊。 但更让他担心的还不是这些怪物的存在，而是一个可能。 “你说在你们遇到蜘蛛群袭击的时候，那机关突然动了，然后你们才脱险？而且从那里出来之后，你们就发现在楼上有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 郝东不明白二狗为什么要重复，不过还是乖乖点头：“是的，而且尸体挺新鲜的，可惜我们没能抓到凶手。” 二狗眉头打结： “从你们那时候的情况看，当你们上到三层的时候那个杀掉蜘蛛人的家伙肯定还在。但那应该不是赵政，因为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和你们打招呼。所以那是谁？” 郝东挠头：“兴许是另一个怪物？碰巧俩怪物遇上了，于是打个你死我活？” 二狗摇头： “如果是怪物，打死对方自己不是应该留下来吗？不然打个屁啊。这里的怪物显然是有目的的安排的，那么就是说，不会是随便投放让它们自相残杀那种。两个怪物遇到，然后拼个你死我活，这个可能性不大。” “而且，”二狗停顿了下才再次开口，“那个行为从客观上来说，就是卡着时间救了你们。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你是拥有什么金手指所以才会这样遇难成祥？” 郝东被他问迷糊了，呆愣愣的把嘴长成了圆形：“啊？” 二狗仿佛自言自语： “其实之前在南都那次，我们一开始也找不到你们，但是后来有动静把我们引了过去……你小子运气再好，也不可能自备离身自救功能吧？这要说，还真像是有人在暗处保护你似的。” 郝东这下彻底愣了：“保护我？为啥？说不定其实是小戚爷的手下呢？哎说不定潘翔也下来了？” 二狗都懒得鄙视他：“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就潘翔那小子，遇到你们所说的那些怪物，估计也就只比你好些。” 这话无异让人郁闷，郝东沉默下来，然后突然想到了他的镜子：“说来，一定要说的话，那两次我都有对镜子许愿。” 二狗一愣：“什么镜子？” 随即又想起来：“就你捡到的那个一看就是便宜货的镜子？” 郝东小声反驳：“可它真的很管用，之前抓倪寿根我也许了愿，结果不是很轻松就抓到了吗？” 戚绝这会儿问完哑巴厨师话，也回到了讨论圈这里。听到郝东的话不由接嘴：“如果那次确实是因为你许愿之后才出现的那种结果，那真的挺危险。” 那人竟然不知不觉之中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连续打烂了两个人的膝盖，那是不是说，他要伏击他们也很容易？ 郝东讪讪：“那个，镜子只是在帮忙……” 二狗一脸恨铁不成钢，就连蒋志斌都听不下去了：“那镜子里肯定有监视装置吧？” 郝东干脆把镜子取了出来：“也或许是巧合……”这说法，他自己都不信。 而且他也没敢再说出来许愿要吃馄饨于是出去转一圈回来就真的有馄饨吃了这种事，明显在一般来看，这肯定就是有人在偷偷给他做这些事儿。 可是他检查过那镜子，确实没找到什么，所以他又觉得搞不好是自己遇到了超自然现象。 反正以他目前的状态，让他相信超自然现象还是挺容易的。虽然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郝东镜子取出来，戚绝就接过去仔细的检查。不过就算是他，在目前的条件下，也没办法发现这镜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 还是和郝东当初检查的结果一致，镜子本身表面没有任何多余的附着物，镜面和背后之间的夹层缝隙太小，没可能填充市面上能见到的体积的监视器进去。 戚绝思考了一下，把镜子还给郝东： “就目前来说对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镜子上也看不出什么。我个人的建议，我们可以先把这事儿丢开。” 二狗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看戚绝的表情，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他明白小戚爷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对方神出鬼没的明显本事不小，在如今的境地，也无法强求一定要马上把人揪出来，那么能做的也只有自己多加小心了。 不过二狗嘴贱，憋不住就想说话：“小耗子，你再给它许个愿呗，让咱们快点找到机舱的位置，或者快点把赵政找回来？” 他当时进来的时候只带了蒋志斌，外头还有的那些人，他当时已经说过万一有意外，不许他们进来，让他们直接退回湖心岛等。到一定时间如果没人出来，就马上联系部队报警。 湖心岛那里的通讯不受影响，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但至少可以防止他们莫名其妙的就神不知鬼不觉死在这里。 所以外头那些人应该是没有进来的，如今船里进来的人也基本上都汇合了，就差赵政。只要能快点找到赵政，他们也可以考虑立刻想办法撤退。 二狗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怎么离开：反正小戚爷在，直接用蛮力认准方向一路砸墙过去，他就不信这样还出不去！ 116. 灵验的镜子 更新时间：2014-02-12 郝东跟着大部队的时候习惯性脑子就用的更少，听到二狗的话也没多想，真的又跟镜子许愿了：“让我们快点找到赵政吧。” 二狗看他那样子几乎要捂脸，心说这娃子这已经不是实心眼儿是蠢了是不是？！ 只有白星还是那副老样子，吃饱了就躺在郝东脚边，一脸“不管他多蠢他都是我主人”的满足神情。 戚绝看得肚子里好笑，脸上还是那副面瘫的样子，从怀里抽出来几张纸： “那哑巴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能写字。信息不多，都在这里了。” 因为是催眠状态下写下来的东西，字迹就没办法要求了，歪歪斜斜的勉强可以辨认。 哑巴厨师所掌握的信息基本上都是和怪物们有关，因为这牵涉到他每天需要做出多少份食物来。 从他提供的信息可以看出这船上的怪物总量能有二十多，分散在各个地方，主要是几个储存物品的点，以及看守机房。 比如之前遇到的猫女，后来戚绝再去检查，发现那房间的床是空心的，中间存放着大量的盒子，里面全是钻石。显然茹家觉得这艘船上是比银行更安全的保存物品地点。 每个物品储存点具体的情况哑巴厨师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其中有物资也有资料。针对不同的看守内容，派在那里的怪物也不同。 而机房，也就是机舱，里的怪物肯定是所有的怪物中间最凶猛的。因为那里的几头怪物全都是肉食性怪，并且食量十分惊人。 岸上往这里送物资大概是一个月一次，不过他们有他们的固定日子，并不是每月一号这样来算。现在距离上次送来的才过去了一个礼拜左右。 这个时间应该没问题，因为正好错过了送物资过来的时间，所以才需要有人专门为了那一箱子资料再跑一趟，这很说得通。 最后一点信息则是戚绝认为最有用的，那就是食品输送线路分布。 “我们之前一直被这里的机关迷惑，”戚绝慢慢的说出他的想法，比较暴力但目前来说最可能有效的一种，“这里的食品输送管道是死的，而且都是直接送到有怪物在的地方，所以我们可以顺着输送管道走。” 机房那里不同方向都安排了怪物守卫，一共有六个，所以一次就要送六份饭，往那里过去的输送管道很显眼。 至于为什么说这是种很暴力的方法，那是因为管道并非是暴露在外面的，需要砸开天花板才能看清排布。 而且管道要往外延伸，中间肯定得经过很多个船舱。这一路戚绝就打算用二狗想到的那种方法：直接砸墙开洞过去。 反正沿着管道走的话，因为管道不能随便改变，所以再遇上“电梯”的可能性会相对小很多。 在没有其它办法的前提下，这个办法很快就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反正也休息的差不多，大家略微收拾了下，郝东最后煮了一大锅米饭全部捏成饭团，补充了一下补给，一行人在戚绝的暴力引路下开始往机舱方向摸索。 与此同时，运气不那么好的赵政终于第一个抵达了机舱，同时发现自己一下子面对了好多个怪物。 留在机舱这里守护的是船上战力最强，也最聪明的六个怪物。 也因为聪明，所以他们有自己的思维，也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心中的恨意很强烈。 茹家人自己过来的话，会提前安排人手过来打麻醉剂然后把他们关起来，赵政当然没这个条件，直接就正面撞上了。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已经跌到了一天里最差的低谷。 开始的时候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怪物只有两头。 一头是破两米高度的白毛类人猿，看上去和白星有些像，但面相凶狠了许多；另一头更惊人，那看上去似乎是条蛇，但他背上有对翅膀，不大，却足够让他飞起来。 两头怪物脸上五官都有人类的特征，但龇牙咧嘴口水横流的样子就绝对不是人类可能出现的表情了。 飞蛇似乎嗅觉也不错，赵政刚出现他就有了反应，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直直的向着赵政的方向扫过来。 赵政那会儿刚走到机舱门前的楼梯口，心里突然第六感一样的一突，让他本能的往门后一缩，于是那蛇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他，但他却把那两头怪物看了个清楚。 那个时刻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大概幻觉了。 两米高的类人猿也就罢了，飞蛇难道不是应该就出现在噩梦里吗！ 那蛇虽然没看到什么，但还是不定心，最后犹豫了一下就直接往赵政躲着的方向飞过来，显然是打算亲自确认一遍。 越是靠近赵政的心就越沉。 这种怪物他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见，但这不妨碍他做出精确的武力值判断。 那蛇蛇身长足有三四米，碗口粗的身体，飞行的时候蛇尾缀在地上。赵政毫不怀疑那条尾巴的绞力，如果不小心被卷住那绝对是要命的事情。 那时候他手里的武器也只有一把防身用的小手枪，以及一把刀。 谁也不会想到一艘沉船上还会有这么科幻的东西，再加上对于沉船一般肯定是不会再多破坏，所以除了有一名军官是带了炸药的之外，其他人都没带太多热武器在身边。 现在撞上了这种东西要怎么办？ 赵政没去考虑马上反抗，他只是在那蛇太靠近的时候突然从门后滚了出来。并且一溜烟儿直接从那蛇的身体下面滚过，滚进了舱里。 机舱的位置还要在更中心的地方，这里充其量也就是个外舱，空间也不算小。赵政第一个想法就是看自己能不能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鼓作气滚到机舱门边，然后进去。 这种怪物的攻击力只怕不低，但也正因为这样，为了防止整艘船的功能系统被破坏，机舱靠近能源中心的地方肯定不会有怪物在。 赵政就赌的自己能不能一口气抵达那里。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的计划本来就比较仓促，对于这些怪物的了解也不够，结果刚滚到室内，那庞然大物一样的猿猴竟然以一种超级灵巧的姿势，从远处抢到了他跟前。 赵政要不是反应够快及时停住，那大脚丫子就能直接踹到他腰眼上了。 这下他不敢再滚，那头那蛇也已经反应过来，直接落地向着他也扑了过来，赵政只能立刻跳起来逃跑。 好在舱里空间不算太小，那白猿又是确实体积太大，飞蛇转过头加入战团之后，他们自己互相之间反而有了磕磕碰碰，动作变得极为不灵活起来。 也正是如此，赵政才暂时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可惜这段时间也不长，很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附近其它的怪物，他们也开始往这里靠拢。 这么一来，这一点地方怪物越来越多，赵政不由叫苦不迭。 入口那里被那条飞蛇看得死死的暂时过不去，而这里不大的地方怪物却越聚集越多，同时他的手枪和刀子对于这些皮糙肉厚的玩意儿根本不够瞧。 所以很快他就可以不用跑了，直接闭眼等着被怪物挤死就行！ 不过就在他几乎要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远远的传来了爆破一样的声音。 怪物们听力自然比赵政还要好，所以更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有犹豫的表现，似乎在担忧外头发生了什么，可又因为有所顾忌而不敢离开这里过去查看。 只是那声音靠近的速度很快，没多久这里的怪物就全都开始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竟然乖乖的开始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严阵以待。 这时候赵政才意识到这些怪物看样子智能程度还不低，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威胁力实在很小，所以他们就把自己当戏弄的对象，刚才那架势其实只是围观！ 但这会儿迫近过来的只怕是真正有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情况，所以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进入了备战状态。 一想明白，又发现进去机房的门被那头大白猿给把守的很牢，赵政也不折腾了，立刻往入口出跑。 他必须要弄清楚来的是敌是友，如果万一还是敌人，他得先找好躲藏的地方！ 谢天谢地的是这次他的运气总算有所恢复，刚从入口出来，他就看到对面一行人破壁而出，带头的赫然就是戚绝。 117. 流岚简直是作弊器 更新时间：2014-02-12 赵政自认这辈子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可在过去的四十来年里，像这会儿的这种感动确实依然不是经常会出现。 毕竟现在是和平年代，没有大规模的战役。而危险性比较大的缉毒走私这一块，像之前在广西那件差不多就是特大案件。 而且那种程度的危险，无论如何也都是人与人的对决，以他的经验，起码自保是没问题的。 可刚才见识到的完全就是在挑战他的承受力底线，在他几十年的生命里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束手无策。 眼看着戚绝他们竟然不走正常路，一路破墙而过，完全把这里那些诡异的会随时改变房间位置的机关弃之不顾，赵政却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或许是这里的情况实在太超过常规，所以用非常规的方法应对，反而看起来会显得比较正常。 郝东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赵政表现的这么狼狈。 虽然他们一路砸墙过来的，也全都灰头土脸，但好歹精神面貌还不错。不像赵政，形容那个憔悴，简直是经历了大灾难一样。 不过考虑到赵政一个人带着几块压缩饼干在这里转了那么久，很可能还没那个运气找到个能补充给养的地方，这付样子也算情有可原。 而且他现在人在这里，他们都知道机房外头应该守着六个战力最强的怪物，所以赵政很可能已经跟他们对上过。 考虑到这点，他又不是戚绝那样特殊的体质，如今还能完好无缺的跑出来迎接他们一行，这人确实已经很强大。 尤其是当他终于得知那里头的怪物一共有六头而不是刚才他所见的四头，他甚至都没表现出一点吃惊，只是盯着郝东他们问：“那你们有什么计划？”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郝东他们一路过来，路上倒是挺顺利的，但始终也没想出好的对付那些怪物的办法来。 二狗给他们总结： “那些东西不好对付，办法也不多。一种是硬来，小戚爷打头阵，我们给他帮手，把怪物都清了再说第二步；第二种是直接把目标盯牢机房，外头大家把怪物引开，留一个人潜进机房里。” 两种方法都有很大的漏洞，首先就是战力问题。戚绝是可以打，但他只有一个，其他人的战斗力在这些怪物面前不好说。 这么一来就第一种方案就很危险，因为他们不能保证一次只需要对付一头怪物。万一六头一拥而上，那就欢乐了。 第二种方案相对要安全些，但也只是对于一开始来说。 因为船上并没有攻击性武器，就算他们中间有人能安全的进入了机房里，甚至把整艘船都开了起来，也没办法对这些怪物造成直接的打击。 但是怪物们只要还活着，就始终是种威胁，而且是致命的。最终归根结底，还是必须要把这些怪物解决掉才行。 所以绕来绕去，其实还是绕不开要如何才能把那些怪物清除掉这个问题。 赵政原本看到他们心里的希望一下子变大，但如今听二狗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些泄气。 他带下来的兵眼下看来就进来了一个蒋志斌，其他人全都没进来。否则如果人手全，他们能组成至少两个突击小分队。这样的话起码还有可能拉住怪物们的注意力，然后集中各个击破。 但是现在，这些全是空想。 这点事儿郝东他们一路走来就在考虑，如今加上赵政，结果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商量出来。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下来，气氛有些低沉。 郝东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赵大哥，这里的怪物体积多大？” 赵政比划了下： “我看到的几个，最高的肯定破两米了，跟头熊一样。不过那里船舱的高度也不到三米，那么大应该是极限，不会有比那更大的。否则不要说在里头战斗，转身都转不过来。” 郝东对比了下之前那条大鱼的体积，还有后来猫女的体积，终于下定决心： “流岚一次发射的量应该可以够麻翻一头怪物。它里头现在还有一半的药剂量，补充药水我也带着，所以有十五次机会。没办法直接杀死他们的话，就先麻翻吧。” 郝东话出口，立刻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二狗还试图伸手来摸他的额头，被他直接偏开：“你干嘛？” 二狗一脸担忧，眼神更是忧伤：“小耗子，你别想太多，哥哥们会解决的，乖。” 郝东被气的想揍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能抽风！ 不过对于人来疯不理会才是最有效的打击，郝东扭头看向戚绝：“我觉得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我的提议是最能起效的。” 戚绝对流岚的情况了解的最透彻，也知道郝东这个提议是最有效的。但他怎么也不希望郝东去涉险，所以直接开口否定： “不行，太危险。你把流岚还给我，我去。” 说着他就伸手过去，似乎想要自己动手把流岚解下来。 看到戚绝的动作，郝东下意识的就把左手往背后藏：“等等！不能什么都你来！” 戚绝瞪他，郝东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但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想要麻醉剂能最快发挥最大的作用，最好目标要受伤或者张嘴，这样麻醉剂能顺着血液或者消化道进入体内才最有效。所以需要有人牵制他们的同时，也要尽量给他们造成伤口。” 赵政听明白了：“我，二狗和小斌牵制怪物的注意力，戚绝集中杀伤，你就负责躲在一边放冷枪，挑伤口或者嘴瞄准。是这个意思吧？” 赵政这个解说听起来相当的不入耳，但戚绝却满意了：“如果是这样，你躲好一些，不要勉强。” 郝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反正小戚爷点头了就行。至于一会儿行动起来会变成怎样，那都是一会儿才说的事情了。 有了这个想法，事情倒是相对变的好办了一些。 依然还是戚绝打头阵，但这次他就不是在那里头打，而是要尽量把怪物们往外头勾引。 二狗他们在门外埋伏，郝东则缩到了角落里努力掩盖自己的存在感，为一会儿的偷袭做准备。 戚绝进去之后没多久，猛兽类特有的沉闷吼叫声就传了出来。近距离听到，几乎让大家的心里都是一颤。 尤其是赵政，之前他也听到怪物们吼叫，但明显声音没现在这么急促暴躁，可见戚绝进去之后对他们造成的压力比他刚才要大的多。 白星原本一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会儿听到这吼声也有点扛不住，干脆缩到了郝东身后。 二狗和蒋志斌则各自捏紧了武器，肌肉都紧绷起来。因为他们听得出脚步声在往门边靠了。 果然几乎是眨眼间，戚绝突然就从门里一个翻滚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头大怪物。 一头就是之前追着赵政打的大白猿，另一头却不是那条飞蛇，而是一头直立狼。 在场的，除了白星和刚才已经见识过了的赵政，其他人都目瞪口呆。这场面太过科幻，简直像是那些好莱坞片子！ 不过眼下不是表达吃惊的好场合，戚绝已经足够小心，但还是带出来了两头。所以他们必须上去帮他分担掉一头，他才能集中精神对付另外一个。 两头怪物相比之下，白猿防御性更好一些，动作没有狼来的灵活，攻击上也只是力气比较大，不像那头狼，爪子十分锋利，所过之处全是深深的印子。 二狗他们好歹也有三个人，蹦出来之后就打算先把直立狼给牵走。 要说这些怪物确实比较聪明，面对二狗他们三个人的骚扰，那头狼的注意力却始终集中在戚绝身上，一点也不带转移的。 几分钟之后二狗他们都跟着跑出了一身汗，却仍然效果甚微。 不过有他们阻拦，好歹那狼的攻击不可能如之前那样完全落在戚绝身上。就着这一点点空隙，戚绝集中精神先把白猿身上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皮糙肉厚的白猿对此毫不在意，依然大巴掌扇的虎虎生风，想要一巴掌就把戚绝拍成肉饼。 郝东缩在角落里看的真切，等他们再次靠近的时候突然跑了出来。 他瞅准那白猿注意力完全在戚绝身上别的全都注意不到的时候，突然插进了白猿和戚绝之间，同时一抬手，一剂麻药冲着白猿的面门射了过去。 白猿精神正集中，被麻药喷到了眼睛，立刻狂乱起来。然而没能狂暴上多久，麻药起了作用，闷闷的一声“砰”，两米多高的庞然大物倒了。 118. 又一段回忆 更新时间：2014-02-12 眼看着一头怪物已经被解决，戚绝立刻反身加入了二狗他们。 四个人对付一头怪物，就算没有郝东的麻醉剂也能比较快的解决问题。两分钟之后，两头大怪物终于再也不会成为威胁。 这时候赵政才终于找到机会感叹：“这麻醉剂药力也太强了，要是用来对付人，那搞不好会给受害者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吧？” 戚绝淡定的很：“在郝东手上，不会伤及无辜。” 赵政被堵的没话说，二狗还去跟蒋志斌炫耀：“嘿嘿，我们家小耗子就是个宝。” 他也是第一次看郝东用流岚，而且他也眼尖的发现了郝东明显懂得使用技巧。他的心里也很疑惑，但看戚绝一脸淡定，他也就淡定了。 很多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不用太着急。 戚绝的力气大，但很多时候还是需要讲究施力技巧的。两头怪物本身体积就大，连那头狼都有一个人高，被弄死之后尸体变的十分沉重，把他们拖到一边都花了不少力气。 拖完了戚绝都停下来大口喘了一会儿气，赵政更是不顾二狗的抗议，打劫了他们整整六个大饭团，只给留了俩。 既然所剩不多，二狗就决定干脆解决掉算了。郝东胃口没那么大，余下的俩二狗和戚绝一人一个，蒋志斌只能看着咽口水。 补充完感觉好了许多，大家决定继续。戚绝依然身先士卒，两步就消失在了机房外层的门边。 然而他们这次疏忽了，留在这里的这些怪物不仅站力强，也更加的聪明。这不仅仅体现在战斗中他们的注意力更集中，攻击的目的性更明确，还体现在他们竟然会拟定大致的战略。 戚绝一跨进那扇门就受到了比刚才更猛烈的攻击，背后是门，面前三个方向三头怪物，直接就把他的路给堵死了。而且一看他终于进来，立刻朝他发起了极为猛烈的进攻。 这一下打的戚绝都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立刻往后退。 没办法，这三头怪物里有两头都是熊，巴掌拍上来比刚才的白猿还狠。 而第三头是只豺，本性里就不是太坦荡的生物，攻击更是十分阴险。因为身高也就跟头狗差不多，攻击的重点自然就集中在了下盘裤裆脚踝之类的地方，让人很是有些防不胜防。 然而戚绝想要后退，却一时半会儿还退不出来。 赵政也是这会儿才意识到，那条飞蛇竟然还有变色龙的本事。他之前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白猿和狼身上，悄悄的潜伏了出来倒挂在门上，并且和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 这里的光线比前面船舱里好很多，但也还没到真正敞亮的程度，也就是两个灯泡那点亮度。所以他悄悄的守在那儿，他们几个竟然都没马上发现。 这会儿戚绝想要从里头往外退，那蛇终于显出身形来，直接把门口给堵了起来。这下大家不用猜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是打算直接先解决掉他们中间最棘手的那个。 这下，原本是先锋的人一下子变成了需要被救援的人。 郝东眼都红了，几乎想要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但最后关头总算克制住了自己。 二狗他们已经过去，那条飞蛇虽然很厉害，但在三个人的围攻下终究还是有些手忙脚乱，已经被慢慢的从门边引开。 郝东努力深呼吸让自己沉住气，麻药要能有效发挥功效，发射的时候一定不能分心。 郝东努力的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渐渐的进入到了一种有些忘我的状态。 本来一切都很好，他已经隐约发现了第一个机会大概可能出现的时间点，并且很快那机会也确实出现了，然而在他想要动手的时候，脑子里却突然剧烈的抽痛了一下。 这感觉很熟悉，每次要回忆起些什么，这种抽痛就会出现。 但这次明显时机不对！他要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被回忆击倒，那小戚爷他们可怎么办？！ 以往回忆来的时候郝东都只是被动的接受，这次情急之下他不由开始尝试控制，希望能在这里事情结束之前不要出任何的意外。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正在向着越来越糟糕的境地发展，因为似乎这次的回忆是和这种战斗场面有关。 他越是想要快些结束、越是仔细观察，脑子里那蠢蠢欲动的念头就越多，也挣扎的越厉害，他的头也就痛的越厉害。 这样下去不行，一旦他坚持不住，事情就要彻底完蛋。 意识到这点，郝东再也不能继续被动的等下去，他猛的从自己躲藏的角落里跳了出来，直接往门口的方向冲。 飞蛇这会儿已经被二狗他们拖离开了洞口两米多的距离，这个大空隙正好方便了郝东，戚绝终于翻身从里头滚出来同时，他一个箭步蹿了进去。 郝东的举动戚绝自然看的明白，心里跟着一跳，立刻就想抢回去。但一头熊动作比较快，已经跟在他背后冲了出来，郝东正好迎面就撞上了。 那时候戚绝就觉得自己眼前几乎是黑了一下，然而料想中郝东被一巴掌排飞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 平常反应都有些木木的郝东，这会儿就仿佛被加持了什么超级辅助状态一样，突然脚下发力，蹬着一旁的墙壁跳起来了足有一米半的高度。 巨熊一巴掌闪过去，身体不可避免的被带着往郝东的方向凑，郝东直接从半空里一个后翻落地，中间抬手就是一下，再次正中眼鼻区域。 巨熊的反应比较慢，竟然转身追着郝东又往门里跑了两步才终于轰然倒下。 戚绝就觉得自己一口气吊在那里，差点喘不过来。 不过这会儿也不能大意，他立刻上前去搬动巨型堵着门的身体，试图冲进去救援。 巨熊倒下的动静不小，飞蛇也发现了这头的变故，竟然发出了一声相当凄厉的惨叫，立刻腾空而起向着戚绝扑过去。 二狗他们能把他吸引开，用的办法也就是充分的分散他的注意力。这会儿显然已经牵制不住，几人只能跟在飞蛇背后也往门边冲。 郝东情急之中大爆发，解决了一头熊，然后直接冲进了内里。 里头的两头怪物也在往外跑，两下里狭路相逢，郝东已然没有任何时间来思考，直接交给了身体本能去行动，脚下再次发力跃起。 不过这次他不再向旁边的墙壁接力，而是直接一脚踩到了那豺的脑袋上。 接着那一蹬的力道，这一剂麻药更是直接射入了巨熊的喉咙里。两秒都不到，那大家伙就躺下了。 比较难办的反而是那头豺，因为他的体积很小，十分灵活。而且攻击十分凶残，下嘴阴毒狠辣，郝东不敢和他正面冲突，只能绕着巨熊的身体左右躲闪。 好在戚绝很快就冲了进来，没有了两头熊的阻挠，那豺再也没办法躲开欺霜，只一剑就被削掉了半个肩膀，疼的他立刻嚎叫起来。 至此郝东总算松了口气，几乎立刻就瘫了下来。他的脑袋已经痛的让他几乎要承受不住，还好眼下危机解除，他总算没耽误事。 然而他忘了门外还有一条最难缠的蛇。 几乎就是在他的神经刚刚放松下来的同时，他就听到了耳后传来的风声。那飞蛇速度太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直接就是一下子。 那一下正正的抽在郝东背上，直接把他横着就拍飞了出去。那时候他其实基本上干脆已经没有了痛感，因为他直接昏了过去。 可惜就算这样，喷薄而出的回忆依然没有放过他。很快他就跌进了回忆里，将之前没想起来的，在船舱里听到巨响跟着白星跑出来之后的事情想了起来。 119. 妈妈关照的训练 更新时间：2014-02-13 这段记忆其实时间并不很长，而且中间很多细节十分模糊。郝东只能大概回忆起来，那时候船上突然发生了大变故，他跟在白星后头跑出来，半路却被人拉进了一个船舱。 是什么人拉的他他没能回忆起来，但那人让他做的事情他却记得很清楚。 那个船舱粗看和普通的船舱没有两样，但实际上掀开铺位之后，底下是个通道。 郝东被那人直接拽进了通道里，走过一段狭长又没有灯光的甬道，才到了一间空屋子。 这中间郝东几次三番想要挣扎着逃走，可惜对方明显力气比他大而且有擒拿技巧，他根本挣脱不开。 不过好在那人并没有伤害他的意图，等他们到了那屋子就把郝东放开了。 那时候郝东已经冷静下来，仔细的观察周围的情况，发现这里竟然似乎是个训练室。 从他们刚才一路往下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是靠近或者根本就是底舱。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郝东有些莫名。心说不会这人有什么问题不能离开这船，现在船出事了，他要拉个陪葬的？ 那人看郝东的神情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也很无奈：“我是受了你妈妈的嘱托，在今天这里找到你，然后把你带到这个房间里来。” 郝东知道接下来他问了那人到底是谁，那人也说了，而且肯定有证据出示给他他才会相信对方。可惜这会儿他只是在逐渐恢复的回忆里，而这一段他的大脑说：“我现在还不想还给你。” 所以下个场景，郝东发现自己已经在开始接受训练。训练的项目有搏击，还有射击。 搏击的部分和一般武术馆里的项目很接近。 那时候郝东的身体还没被人当成试验品注射一大堆药物，年轻人本身体质就不错，这部分完成的相对比较轻松。 而射击这块，要求的是稳定和准头。这就不仅仅是技巧的问题了，必然还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能逐渐培养出手感来。 最开始是弹弓，距离不过十米，后来增加到二十米，五十米。那房间也不过就五十多米长度，所以到最后的练习是让郝东背对着目标，从面前舱壁上挂着的镜子里来瞄准的。 等他完全掌握了弹弓技巧，那人终于把一架精巧的器械拿到了他跟前。 那个时候郝东还不清楚那是什么，但现在他一眼就能想的起来，那是流岚的翻版。 这就像是回忆和梦境的交接点，郝东在想起那架精巧的仿制品的时候彻底的清醒了过来，然后铺天盖地的疼痛感觉就把他淹没了。 那条飞蛇那一下子抽的是十足十的力道，郝东当时是直接被拍飞出去撞到墙上，立刻就吐了血。 昏迷的时候还没什么，醒过来就觉得整个人浑身没一处对劲的。郝东下意识的闷哼出了声，还不由自主的想转个身看看能不能让自己舒服些。 他的动作很快惊动了边上的人，戚绝的脸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视野里：“你别动。” 郝东之前那一下几乎让他吓掉了半条命，谢天谢地当时他撞过去的时候身子侧了过来，最终也只是撞到右肩而没有直接让脊椎拍到墙上。 如今郝东的右胳膊整个打上了石膏，左腿也做了固定，实在一点也不适合有动作。 戚绝其实是有些后悔的，自己大意，竟然中了那些怪物的圈套不说，之后更加大意的让郝东受了伤。 即便郝东只是个一般朋友，这也已经足够让他内疚，何况他才刚对这小子有了点奇异的朦胧感觉，结果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看着郝东醒过来，戚绝最终也只憋出了一句话：“我不该同意你的计划。” 不让郝东那么做，他自己慢慢的引怪打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只是为了贪图那一点点便利，结果的代价却是那么沉重。 郝东戚绝的表情从担心到自责，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想法。于是抢在戚绝开口前先傻乐：“我能躺着休息，咱们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是吧？” 计划当然是成功了，毕竟郝东昏过去的时候六头怪物已经只剩下了两头。 郝东出事让戚绝发动了潜能，那之后那头豺就不够瞧。飞蛇也在缠斗了十来分钟之后，在二狗赵政和蒋志斌的冷枪偷袭之下，被戚绝一击得手，直接斩断了七寸。 戚绝懊悔的部分也包括这件事。 他的潜能被调动起来时会显得与众不同，这里有赵政和蒋志斌，他下意识的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这个秘密，所以在一开始的计划里并没有考虑直接动用自己的能力。 这让他的战斗力在开始的时候只能发挥出全部的六成左右，平常单打独斗，自保是没问题的，所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他没想到在郝东眼里，这个样子的自己就显得十分危险。结果他还真的被这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家伙救了，代价是这小子得在床上躺一阵子。 如果能早些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一定会坚持自己一个人进去清理，被赵政他们发现自己的秘密，也好过让郝东受伤。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这时候再心疼再懊恼，也没办法让时光倒流。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同样的情况发生。 郝东想的没他多，他确定了自己只是受伤，没有遭遇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比如被扯掉一条胳膊之类的，就定下心来。 然后就是乖乖的向戚绝汇报回忆起来的部分。 这段回忆很好的解释了之前郝东的爆发，同时也让郝东意识到，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被破坏的很厉害，或许这方面的回忆会更早被唤醒。 他之前之所以会想起来，就是因为那打斗的场景太过熟悉，因为在训练的后期，那人也曾经带来过那种怪物和他对战。 当然那些怪物没有他们今天所见的那么厉害，而且那时候的郝东也完全看不出它们有经过基因改造，只以为是一些凶猛的野生动物。 那个时候他的概念里甚至还有不能随便杀害野生动物否则会被抓的想法，所以下手未免就束手束脚，直接导致了有一次几乎把自己逼到了性命交关的地步。 也就是那次的记忆，和刚才的场景重叠，才让他再次解开了一段回忆。 至于流岚的部分，他也老老实实的说了。因为这部分他实在很想不通：“你是什么时候得到流岚的？为什么我妈妈会有它的翻版？” 前一个问题戚绝有答案：“我妈妈没过世的时候就给我了。” 后一个问题则是他也不清楚，或许那时候他妈妈曾经把流岚外借过？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茹家大姐――也就是郝东的妈妈，是在他自己的母亲过世之后才第一次登门拜访，两个女人之前应该没有过交集。 而且他也记得流岚是和欺霜一起，在他妈妈那次任务的之后带回来的。那个任务当时是家族特派，也就是家族有别的人一起行动，半路上偷跑了去做什么事情不大可能。 想不通，他也只能猜：“说不定你妈妈曾经也见过流岚？” 不过在那种地方才会被发现的武器，郝东的妈妈要是也有机会过去看过，那么她又是做什么的？ 可惜郝东如今记忆十分不完整，这种问题显然已经超出了他能回答的范围，只能继续一脸茫然。 戚绝这会儿也总算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之后发现了郝东话里另外一个信息：“那个训练你的人你一点也想不起来？” 郝东想要摇头，不过脑袋之前也磕到了，稍微一动就发晕，最后还是只能老实的仰面朝天躺着：“想不起来。” 这种情况很奇怪，照理说相关的事情他都能回忆起来，没道理相关的人却特别模糊。除非有人不打算让郝东轻易的想起这个人，所以特别针对这部分记忆进行过破坏。 但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人的身份就耐人琢磨了。如果能找出来那是谁，对他们的调查进展无异能有帮助。 戚绝思考了一下，开口问：“你还记得那间训练室的方位吗？一会儿我们的人可以先去找一下。” 120. 大白星 更新时间：2014-02-13 方位郝东只能说出个大概，毕竟他被那人弄进那间屋子之后就一直待在里头，后来怎么出来的，这部分没在他这次能想起来的内容里头。 不过他记得那条通道： “我当时应该是在第三层船舱里，不过不是我们之前去过的那里。舱房号是311，进门左手就是床，通道口在床底下。” 戚绝点头： “有房间号就简单了，那应该是在另一侧的舱房组。这船上一共有四组舱房组，每组都像我们之间见到过的那样，是一个三层独立的空间。有两架‘电梯’在它们之间负责交通。” 听戚绝解释郝东只觉得心里痒痒，非常想起床下地自己去亲眼看看那到底是怎样神奇的结构。 拿到机房的主动权之后，他们第一个关闭的电路供应就是那些“电梯”的，所以现在船上的房间终于不会再随时变动了。 虽然这些船舱依然跟迷宫一样，但不会移动就能够被记录下来，要找特定的房间也就变得比较简单。 “对了，”说到了找船舱，戚绝想起来他们最初过来这里的目的，“茹家藏在这里的文件已经找到了一部分，可惜不是最关键的内容。” 找到的那部分是圣保罗当初开办时候办理的各种证件执照，里头真假掺半，而且当时的法人也就是那位院长，都已经死于非命，没办法再追究更多。 如果茹家不再介入这件事，完全可以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所以现在赵政还在带着人手继续找，希望能尽快把其余的文件也翻出来。 反正船上给那些用于产生干扰信号的电磁圈供电的线路也早就被停下来，现在通信终于不再是问题了。 郝东越发觉得可惜，他们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那些资料，结果自己却变成了不能动的病号，真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正自己跟自己赌气，突然门外喧闹起来，戚绝站起来开门去看，二狗就一头扎了进来：“哎呦！我在通讯器里听到了，小耗子你可算醒了？！” 郝东还没来得及回答，后头白星跟着撞了进来，吱吱喳喳的叫的非常大声，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二狗帮忙做翻译：“白星大概是想跟我们一起去搜索。” 拿下机房之后，大家很快发现这船上果然还有其它怪物，不过一来密度没有之前机房那样集中，二来人手也多了，对付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看这里的线路结构，应该还有一个实验室或者说储藏室，里头应该还有那种东西。但是这个地方很不好找，到现在还没任何突破。 戚绝在照顾郝东，赵政在带人找文件，搜寻这间特殊房间的任务就落到了二狗头上。不过二狗找厨房有天赋技能，找这种暗室就有点完蛋，基本上就是两眼一抹瞎。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挺乖的蹲在厨房里继续偷吃的白星，在知道二狗的安排之后突然就变得积极起来，一直跟在二狗屁股后头转。 最后转的二狗头晕，直接赶它。这下不得了，原本还只是默默跟着他的白星立刻针锋相对，再后来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吵闹的状态。 郝东被他们吵的头疼，戚绝干脆把一人一兽全都赶了出去。这才回来给郝东喂饭，又扶着他解决个人生理问题。 被人喂饭也就罢了，横竖自己是病号，脸皮厚一下也就过了，让人帮忙上厕所这事儿太无法接受。 船上卫生间十分狭小，郝东硬着头皮把戚绝关在门外，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疼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才算勉强解决了问题。 等戚绝帮他略微擦了下身上，再放到被窝里躺好，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钟头，二狗那头也终于有了消息。 之前戚绝把他赶出去的时候就把船上应该还有个训练室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顺便一起找找。 二狗脑子比较活，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直接跑去了311客房。 结果那房间床下的地面居然被水泥浇实了，让二狗一时间没了主意。 不过跟在他身后的白星在看到那片水泥之后立刻扑过去使劲的嗅，然后拼命挠，一副嗓子都快嚎破的样子。 二狗看得不落忍，本来还打算先放放，也改了主意，直接找了丁字镐来敲。 那水泥浇的不薄，他又没戚绝那种怪力，虽然还有两个兵一起帮忙，三个人也砸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砸开一个能够一个人进去的洞。 结果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动，白星第一个就蹿了进去。 二狗知道这下头肯定有东西，一手手电一手冲锋枪，带好了钢盔才跟着下去。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么慎重，因为这里保存的怪物全都是冷藏品。 那房间就是当初郝东的训练室，因为足够大，被茹家的人改成了一个大的储藏室。里头放了足有二十具超低温冷冻柜，每个柜子里都有一个成品怪物。 二狗毫不怀疑这些怪物的活力，只要被解冻，他们肯定能马上醒转过来成为战力。 然而最让他吃惊的不是这些储存起来的怪物储备军，而是在这个地方竟然还有活的怪物。 现在他也明白为啥白星会那么激动了，那大怪物看起来跟白星一模一样，只是受了伤，左面半边身体手脚都断了。 那伤口一看就是没有被很好的处理，似乎是溃烂之后被它自己忍无可忍又把烂肉挖出来，最后坑坑洼洼的勉强结了疤。 二狗猜不出来这玩意儿之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不过看它都这样了竟然还活着，显然生命力不是一般的强。 好在它跟白星叽叽咕咕了一会儿之后，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任何的攻击性，反而用一种很可怜的神情看着二狗，那意思倒像是想要把白星托付给他似的。 二狗给看出了一身白毛汗，感觉压力都大了许多。后头跟下来的两个兵也很吃惊，最后看半天问他：“那个伤很重，要不要弄上去给它疗伤？” 二狗这才想起来郝东才是应该为白星负责的那个，于是丢下小的跟大的在一起，他自己急急忙忙跑回来向郝东请示。 郝东直接就被问愣了，想半天没捋顺思路，更没办法做出决定，最后干脆把皮球踢出去：“不然你去问问赵大哥？是白星的爹或者妈的话，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吧？” 在他所能回忆起来的内容里，白星的父母从来没有出现过，猛然间听说还有这么一头大兽在，吃惊的情绪已经盖过了其它。 赵政这会儿已经把所有四个舱房组都翻了一遍，资料翻出来不少，但最有价值的被上了锁，钥匙却找不到。 本来他考虑的是茹家可能钥匙就自己随身保管了，根本没放在船上。所以听到二狗的发现，他丢下了手里的事情直接跟着二狗先去看热闹。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遍寻不到的钥匙竟然被大白星给了出来。 “所以说，这艘船上没有一个怪物是没用躲着的。”有了意外所获的赵政跑到郝东房里发起讨论，“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白星原本留在外头是做什么用的？” 郝东和二狗面面相觑，心说咱们还真猜不来茹家人的想法。一直沉默着的戚绝突然提出来自己的看法： “白星可能就是个哨兵，它的亲人被关在底舱，这就逼得它不得不想办法保持这艘船的安全。” 而且白星对于那些机关似乎是明白的，并且还会主动去操作，看上去就像是经过专门训练一样。想来如果不是这次郝东出现，白星肯定能把所有靠近的陌生人都很好的拦在船外。 二狗有些无法相信：“它能有那么聪明？” 在他看来白星就算表现的再聪慧，智力等级还是和兽类一致的，应该还不懂什么是威胁。 所以他想了想又扭头去问郝东：“小耗子，你能想起来一点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不？白星真的有那么聪明？要有那么聪明，我们是不是就真的应该认真考虑把它当人对待了？” 121. 谈判 更新时间：2014-02-14 之前那些怪物再聪明，那也只是在动物的狡黠的程度上。而白星和大白星的情况明显不同，它们不会主动攻击，甚至对人表现友好，还懂得审时度势讨好人。 这怎么看都已经是“交流”的程度，而不仅仅是聪明了。 不过郝东也没亲眼所见，他的记忆里甚至根本没有出现过大的白星。眼下只是根据二狗和赵政的描述来推断，得到的结论未必准确。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没回答二狗的问题。 倒是戚绝再次开了口：“基因改造的方向不同，结果也不同。同时根据接受的个体情况不同，效果也会有不同。它们大约是智力型的。” 戚绝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十分淡然，然而郝东就算是靠在床上视野范围受限，也还是注意到了赵政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郝东明白那是为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对于小戚爷那种特殊的爆发状态第一次见到就能欣然接受。 赵政没多说什么，也没做多余的事情，这会儿只是表露出来一点点不自然，这已经是他够坦然接受度够高的结果了。 郝东觉得他越来越佩服赵政，这人虽然平常的时候拽的二五八万的，但实际上接触下来给人的感觉却意外的简单。 倒不是说他头脑简单，只是这个人钉是钉铆是铆，并不会太掩盖自己。 这种情况发生在十几岁的半大小子身上很常见，但在个四十关口的男人身上就不多见了。 显然一来可能是他从来一直在部队里，环境相对单纯；二来肯定也和他的为人脾气有关，而这点就比较讨人喜欢。 当然，眼下不是研究队友的时候。郝东正打算开口，赵政的通讯器却突然响了起来，里头传来他的手下惊慌的声音：“报报报告长官！那那头白毛怪物说说说说要要和我们谈判！” 郝东一耳朵就认出来那声音主人肯定是蒋志斌，在下来的这些官兵中间他的年纪最小，也是最不沉稳的一个，这会儿竟然害怕的都结巴了。 不过他说啥？大白星提出要谈判？ 显然赵政也意识到了蒋志斌话里奇怪的部分：“谈判？说？” 那头蒋同学还在结巴：“对对，她她她会会说话！” 赵政忍无可忍：“士官蒋志斌！闭嘴！立正！” 那头立刻安静了，并且传来“啪”的一声很响亮的跺脚声，看来蒋志斌执行长官的命令还是比较到位的。 赵政这才继续吩咐：“你们守在那里，我马上过来。” 说完他就往外走，一边还跟郝东他们打招呼：“你们来不来？” 怪物居然会开口说话什么的，这种稀罕事怎么可以不看！二狗已经二话不说跟着跑了出去，戚绝却回头去看郝东。 郝东也想去，他担心白星，又听的不明不白的，甚至有些无法理解。蒋志斌那意思是大白星会说人话？而且似乎还不是鹦鹉那样，而是真正的开口说话，能跟人沟通的那种。 想到这个可能，他莫名的就觉得心里有些发寒。茹家到底做了什么？ 显然他们的“研究”早就扩展到了活人的身上，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仅仅只是以失去记忆为代价就保全了性命？ 所以这会儿他也不可能呆得住，只是以他目前身体的情况，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移动。 戚绝看他的表情一会儿功夫里就变了好几次，惊奇、不可置信、急迫、担心，种种不一而足，不过最后都归根结底成了一种：我想跟过去。 看明白了，戚绝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弯腰就把人给抱了起来。 郝东悴不及防，下意识的喊起来：“哎等等！”公主抱什么的太囧了好不好！ 戚绝回他一脸面无表情：“船上没轮椅，背着麻烦，就这样吧。” 一边说他一边已经跨出了舱房，外头就有士兵和他们打招呼，并且看起来对于戚绝这么抱着郝东移动完全的不在意。 要说戚绝力气大，在别的地方或许不一定感觉得出来——比如之前怪物大战的时候，遇到那种超出正常标准的玩意儿，他的怪力也就显得普通起来。 但这种力道用在抱着人移动上绝对是很不错的，起码郝东就觉得这个怀抱真的是很舒服。 明明他浑身都痛，但是被这么抱着走，随着戚绝的脚步轻微的晃动着，反而身上都觉得不那么疼的厉害了。 反正一路上见到他们的兵士们全都见怪不怪，郝东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诡异的姿势，最后一点点别扭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反而下意识的寻找更好的角度，让自己能窝的更舒服些。 戚绝对于郝东这种小动物一样的反应很满意，可惜这段路实在不够长，很快他们就到了那个舱房。 底下空间虽然大，但是有好多冷藏着的怪物，待着始终让人不舒服。大白星把自己保管的钥匙也给掉了，不需要再守着什么地方，它也没挣扎就让人把它抬了出来。 郝东他们一到舱房门前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巨大白色人型生物，那外表真的和传说里的雪人一模一样。 不过大白星半边肢体都断了，再加上在这里的这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也不可能洗澡，无论外观还是味道都不怎么样，所以大家都围在舱房门口，并没有人往里进去。 白星就缩在大白星床边，看起来十分可怜。不过它是真的不会说话，再可怜也只能自己呜噜呜噜的发出咕哝一样的声音，而郝东他们完全听不懂。 看着人差不多都来了，大白星艰难的开了口。 它说的句子都很短，音调不怎么准，音节中间还充满了奇怪的停顿，然而确实是中文：“唔喔——沃——滋道，泥们——和，那些，伦——不一样。” 喘了口气，像是在思索应该用什么词汇，过了足有一分钟，下一句话才出来：“请——搜——留，沃的，孩子！” 两句话说完，船舱里完全安静了下来，所有听到了它说话的人都吃惊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或许，他们应该想办法先帮这头大雪人剃个毛？兴许那一身白毛去掉之后，他们就会看到一个真正的人类了！ 大白星不是很明白大家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但它觉得那可能意味着他们打算拒绝，所以继续认真思考了下，道： “沃，可以，和泥们，交——换。用，开走，船——办法。” 这话听到赵政耳朵里，让他的心里就是一突。 他也知道时间紧迫，茹家的人随时可能出现。所以从掌握机房的时候起，他就一直试图把这整艘船开出去。 然而无论怎么努力，船底就像被什么东西牢牢的吸住了一样，始终无法挪动分毫。 船上的燃料虽然充足，但不是无限。不能随意挥霍燃料的前提下，蛮力强制离开变得不可能，他为此也很心焦。 如今对面这个会说人话的怪物竟然说它知道船要怎么开才能离开，他该不该相信？ 122. 给我妈妈起个名字吧！ 更新时间：2014-02-15 事实上仔细想来，无论如何郝东他们都没有更多其它的选择。除非他们能自己找到开船的关键，但如果这个关键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赵政和他的手下也不会到现在还一头雾水。 不过赵政还是没有立刻答应。 白星一看就既不像人也不像普通的兽类，如果答应了大的要照顾它，那势必就要把它带到人类的社会里。 赵政完全没把握这么个小东西带回去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就算他打定主意不管白星的死活，他也没办法保证自己带回去这种东西的话会不会被谁注意到。所以就算单纯从自我保护的角度出发，也让他没办法立刻就答应。 不过他沉默的时候郝东却突然开了口：“不能给大白星治疗一下吗？” 之前戚绝抱着他过来，之后发现大家都没进舱房，他就干脆让人给拿来了几床褥子，在对门的船舱床上铺了下，把郝东放了上去。 这里虽然和白星那边略微有些距离，但因为本身环境也不嘈杂，那头说什么都能听清。 郝东能大概想明白赵政没马上答应的心情，但从感情上就不想去理解。 对于他来说，像白星这样可怜的小东西肯定是需要人类的援手的，他也不想看到白星进入人类社会去面对那些可能的危险，但他同样也不会立刻就表现出拒绝。 所以他忍不住开了口。 可惜赵政显然也想过这个办法了：“我倒是想，但是我这里可没有医生。如果把它送出去治疗，那和直接答应它有什么差别？” 郝东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但是偏偏这回答又是这么的顺理成章。顿时他就没话可说了，把大白星运出船治疗，等于就是主动把它往人群里送。 不过这问题对于赵政或许是个问题，但对于一旁一直观望着的二狗却不算什么了，连戚绝都立刻想到了解决办法：“给秦姐打个电话。” 二狗正琢磨是自己先打这个电话还是让赵政打，结果戚绝替他做了决定，他干脆闭嘴，跨进舱房里： “哎――那个，你叫啥？你别怕，我先给你看下创伤程度，我们有办法能救你，放心。到时候你好了，自己带着孩子过，多好。” 大白星一脸怀疑，不过还是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沃，叫，甲003。沃――的伤，不好，治。” 二狗一愣。甲零零三？这不是个编号吧？所以果然这是个试验品吗？那它的孩子怎么来的？ 脑子里想着，他嘴里不由就脱口而出：“你这个是试验编号？他们还给你生孩子？”试验品还有生产待遇？ 零零三那张大毛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情：“沃――似，第，一个，成功，品。他――们，想――试，遗传。” 不用再多说，大家立刻都明白了。刚刚才略微活泛了一些的气氛，因为这句话再次沉默下来。二狗不再多说什么，开始给零零三检查，船舱里一时间只剩下了赵政打电话的声音。 女王听到赵政的请求有些吃惊，但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比较详细的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二狗一边检查一边把他得到的结论报告给女王，末了特别强调： “这个生物应该是基因改造的成品，拥有很异常的恢复能力，受伤一年多伤口一直反复感染，它却还能活着。同时它的智力水平也比较高，有语言能力。” 女王开始的时候光听赵政说这是个如何如何特殊的生物，那时还没什么直观的了解。二狗这两句话一加，她顿时明白了，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 “赵哥你安排交通工具，你们出来之后直接送它到我的研究所。” 这种异常生物的治疗肯定不能去医院，就算是他们秦家直系下属的医院也不行，风险太大。 也就是研究所那种本身就比较特殊的部门，上头知道他们特殊，平常懒得管，才有可能瞒天过海让人注意不到。 赵政听秦林答应，顿时松了口气。 安排交通工具这事儿无非就是汽车加飞机，汽车他能找到肯定能保密的，飞机万一没办法确保百分之百保密的话，大不了一路公路回北京。 零零三显然也不是那么想和孩子分开，知道自己可以获得治疗，也就安静的配合二狗检查。只不过它依然有所顾虑：“沃――叟，脚，没有。能――治好？” 它们从根本来说依然不是人，最好的未来也就是它带着孩子离开人群躲到雪山之类的地方去。如果手脚依然是断的，那么就算伤口治好了也意义不大。 在野外，它这样的残废无疑绝对是被其它动物吃掉的那个。 二狗虽然知道女王的研究所里也有几个医学狂人，但那些家伙肯定这之前也没见过活的基因改造成品。 包括当初给戚绝做过身体检查的那几个医生，这辈子接触到的这方面的巅峰技术也就是戚绝那样。 零零三这种情况，肯定超出他们的想象许多。这种超出到底会不会影响到他们技术的发挥，他还真说不上来。 所以他也只能有所保留的回答：“你放心吧，现代假肢技术还是很过关的。而且就算万一不行，也会有地方安置你，不会把你送动物园或者中科院的。” 虽然在零零三有限的大脑资料库里并没有中科院这种概念，但动物园它懂，以此类推，也就明白了二狗大概的意思。 虽然它一直以来就是茹家试验品的身份，经历过各种不良待遇。但它是从有意识开始就经历着那样的生活，对于那种待遇从来没有因为有对比而觉得无法忍受，反而有种生来就该如此的认同。 所以虽然在旁人眼里它是个受压迫受伤害的典范，但它本身在思想上却依然十分单纯，更没有什么反社会的心态。 听到二狗承诺，立刻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嘴角上勾嘴巴裂开好大：“谢――谢！增――太好了！” 这种快乐和感谢是如此的单纯而且发自肺腑，情绪是可以互相感染的，二狗也被传染了大大的笑容，向它保证：“嗯，放心吧，我们在，一切都过去了！” 事情确定下来，赵政着急跟零零三打听船为什么开不动。二狗退了出来直接到对面郝东这里，白星跟在他后头，然后抢在他前面扑到了郝东床前。 郝东就觉得眼前白影一晃，大腿上就扑上来个沉甸甸的家伙。 还好白星似乎也留意着，虽然是扑，但很仔细的避开了郝东受伤严重的部分，然后就开始吱吱喳喳的冲郝东叫。 郝东觉得茹家的遗传实验肯定是失败了，不然白星怎么会这么大还不会说话，就光会吱喳。 眼看着它一脸兴奋的大声嚷嚷着，自己却一句也听不懂，郝东简直要无奈了。 看看床边依然十分镇定的戚绝，他决定这种无奈不能一个人独享：“你听得懂他的意思吗？” 戚绝很坦然的摇头，反正他好歹还是人，没有必须懂怪物语的必要。 二狗蹲在他们旁边，仔细的看着白星的表情，突然道：“不管它在说什么，好像是跟它家长有关？” 戚绝点头，淡淡的总结：“它一直在指零零三。” 二狗突发奇想：“你们说它这吱吱喳喳的，我们听不懂，但零零三说不定能听懂？我问问去！” 这家伙从来是想到就做，也不管赵政这会儿正痛苦的忍受着零零三缓慢又奇怪的语调打听船的问题，过去就直接打断他们的谈话：“零零三，你儿子在那边说什么呢？” 赵政火大的看着这家伙，不过二狗脸皮比城墙厚，对此完全无所谓。 零零三被他热切的眼神盯得都不自在了，虽然儿子的话让它有些羞于做翻译，但扛不住二狗的目光，最后还是开了口：“他――想，主人，给――沃，名字。” 这答案有点出乎二狗意料，他立刻露出了一脸惊奇，蹬蹬两步跑回郝东床边：“小耗子！你听到没？它居然是要你给它，是娘吧？起名字！” 郝东也觉得神奇，看着白星问它：“你是这个意思？” 白星猛点头，就差在脸上写上“求起名”三个大字。 123. 船底有机关 更新时间：2014-02-15 给起名字什么的，虽然出乎意料但不是不可接受。不过眼下郝东全身都在痛，脑子反应也没那么快，白星越是盯着他看他就越是想不出任何东西来。 最后只能先承诺：“那你等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虽然没马上得到名字有些遗憾，但白星还是表现的很能理解，认真的点头，又“吱吱”了两声仿佛是在确定。 得到郝东再次点头承诺“一定会给你妈妈起个好名字。”之后，才终于安静下来，又跑回了它妈妈的床边。 不过零零三这时候还在用它那种缓慢的语调给赵政讲解船最下层的结构，白星很快就等的无聊起来，于是又跑回郝东床边，眼巴巴的等着郝东给零零三的名字。 被如此的期待，郝东也有些扛不住，不由就认真起来，仔细的琢磨这名字要怎么起才比较好。 戚绝一直在他边上照顾着他，一会儿给他稍微挪下姿势让他不会太累，一会儿又给拿点吃的喝的，这会儿看他认真考虑起名字的事儿，忍不住提醒他： “你真的要那么认真的给它起名字吗？一旦起了名字，它对你的意义可就不同了。” 戚绝的话没说完，零零三未来的情况还不好说，万一到时候有个万一，他怕郝东会伤心。 不过郝东这会儿还没想到那么深入，他又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白星，叹气：“总觉得不能辜负它的期待……” 戚绝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这会儿认真的苦恼着的郝东看起来精神头好了不少，他一点也不想打击他。 郝东冥思苦想到赵政终于跟零零三全都询问完毕，他才开口喊白星： “你妈妈和你长的一样，所以也姓白吧。至于名字，就叫恒。恒是长久的意思，它受伤这么多年却还能陪着你，我相信它未来的日子肯定也会长长久久。” 白星愣了一会儿，像是在消化郝东的意思，过了会儿似乎终于回过味儿来，一下子蹦了起来，冲着郝东又是一通吱吱喳喳，然后就手舞足蹈的跑回它妈妈的床边去了。 郝东看得好笑，脸上也跟着因为精神头提起来而显出了一点红晕。 一直注意观察着他状态的戚绝终于觉得略微放下了心，他很担心郝东，但现在他精神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就说明他的身体应该还吃得消。 这应该算是一堆不怎么样的事情中间相对让人能开心一点的事儿。 二狗不用照顾郝东，又不耐烦听白恒一点一点挤牙膏一样的跟赵政沟通，早就无所事事的烦了。跑去跟蒋志斌一路，研究了好一会儿船上的配电线路图，听说赵政这头完工这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正赶上赵政要给戚绝讲这事儿。 郝东如今行动不便，听不听其实关系也不大了――反正他横竖都只能躺在床上等大家的行动结果。 本来赵政还有点担心戚绝会不会拒绝参加，因为他看得出来戚绝很在意郝东的伤势，很有种完全不想离开郝东的架势。 所以二狗出现算是让他比较安心了，因为他知道二狗这家伙虽然很多时候都脱线的厉害，但正经该做的事情上还是挺可靠的。 他把刚才边听边记录的内容总结到了一起，大概画出了一个路线图，原来在这艘船底舱的下面应该还有一层夹板舱。 “零零三……呃，白恒，”眼看着白星的目光瞪过来，赵政不得不改口，“说她就是当初造成船上混乱的原因。” 白恒是最早被带上船的那批怪物里的一只。 因为它的聪明，当时大概听明白了带它们上船的人的目的就是要沉船。 它那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沉船，只是知道自己这一趟上来这艘船之后，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下船了。 这让它感觉到恐慌，它和它的孩子都在船上，出于母亲的天性，它一点也不希望看到白星从那么小就一辈子要被囚禁在水底。 所以它那次想尽办法逃了出来，并且利用手头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把船身弄开了一个大洞，也就是郝东他们现在进船时候经过的那个洞。 当时它想得比较简单，反正横竖船是要沉的，与其被动的被人关到水底，还不如它自己先来把船砸破。只要船上出现混乱，它就能趁乱逃跑。 但是那几天白星不太安分，整天的不见踪影。它尝试逃跑的这天，刚跑出来的时候白星还跟着它，结果一转眼就找不到了。 那时候白星还小，理解力各方面都不能和现在比，所以显然是它完全没理解妈妈的意思，所以没有听话。 白恒弄破船身想要往外跑才发现儿子又不见了，这下它没可能继续跑，只能回头去找白星，然而那时候船上茹家的保安什么的全都集中到了它所在的位置。 虽然它比一般人类强，但双拳难敌四腿，对方人多势众，它又原本就在弄开船舱的时候受了伤，很快就被直接打断了手脚，束手就擒。 有了这样的逃跑记录，茹家安排给它的条件自然就一下子到了最差。它被丢在底舱里自生自灭，连白星也被一起囚禁在了它身边。 然而茹家的人没想到的是，白恒除了智力超常，在听力和嗅觉上也很不一般。不过因为它足够聪明，所以从来没有表露过。 它缩在底舱的那段时间，隔着身下的舱板，无数次听到下头有人工作的声音。渐渐的那些话它都记了起来，脑子里也对底舱下面那一层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概念。 “这下头似乎是有个大锁扣，跟锚的作用一样，把这艘船直接固定在这里。”赵政拍了拍自己记录的本子，“至于为什么底下会有这么一个锁扣的结构，而且锁的根基在这里，白恒也不清楚。” 反正看来茹家对这事儿是计划已久了，这个沉船地点明显也是精挑细选。 如果不是郝东碰巧掉进青海湖里，湖中又有东西去拖他过来，估计他们在青海湖潜多久的水也不可能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至于把郝东拖过来的那些神秘生物，根据白恒所说，应该就是在锁扣附近把守的那批大怪物。 二狗一听说底下还有怪物，立刻怪叫起来：“不是吧！数量有多少？据说个头都很大？我们能打得过吗？不然把白恒带过去当个翻译？” 赵政瞪他：“闭嘴！” 二狗还想继续嚷嚷，赵政直接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底下那些应该就剩一个了，而且它也有离开这里的愿望，但因为白恒没离开，所以它也没离开。” 二狗眼睛瞪大了，郝东也有些吃惊：“为啥？” 戚绝默默的接过话茬：“大概是看对眼了？” 赵政点头： “原本那里放了好几个看守怪物，但是最近都跑的差不多了。因为这几个月茹家的人几乎都不往下去查看情况，那些看守能接触到水，顺着水进船舱的方向摸过去，渐渐就都逃了出去。” 郝东奇怪：“为什么茹家的人都不怎么下去了？他们还在这里放着东西呢吧？” 赵政点头：“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按照常理推断，这些家伙似乎应该是被故意放出去的，只是我想不通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戚绝果断帮忙做决定：“想不通的事情先放一边，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一会儿就下去看看能不能解开那锁扣吧。” 赵政也是这个意思：“下头那个怪物跟白恒有交情，我们下去应该不用担心被它攻击。但据说下面全是水，得潜水下去，这个可能会给作业造成一定的难度。” 有难度总比完全没希望好，反正他们每个人都有潜水服，还是最新式的，不怕水下作业。赵政又和他们商量了一会儿，敲定了一些行动上的细节，这才开始通过通讯器调兵遣将。 这次戚绝肯定也得跟下去，想了想，他转头关照郝东：“我就把你留在这里，对面就是白星母子俩，也好有个照应。” 郝东被他说的有些无语，有个照应什么的，听起来真诡异。 不过戚绝很认真： “在我回来前你自己别乱动，这船上说不定还有我们目前没有发觉的地方，那里也有可能还藏着什么。白恒好歹是船上的土著，万一真有点什么事儿，在它身边安全性能高一些。” 见郝东愣愣的，戚绝继续追问：“记住了吗？” 大有“你记没记住我不介意重复到你记住”的架势。 124. 开锁 更新时间：2014-02-16 郝东第一次见到小戚爷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相比较话里的意思，戚绝的态度更让他感到有种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以前的戚绝面对任何人都似乎刻意的保持着一种距离，他可以是个可靠的队友，但却从来不能说是谁的朋友。 可如今的小戚爷仿佛终于取下了自己伪装的面具，更多真实的情绪也渐渐的流露出来。比如，现在对郝东说的这些其实已经有了命令性质的话。 如果不是感觉到足够亲近足够担心，这样的句式大约他是不可能用出来的。 无论如何，面对这种气场，郝东一点也生不出反驳的心思了。只能乖乖的点头：“嗯。” 对于郝东的乖巧，戚绝显然比较满意。伸手胡噜了一下郝东的脑袋他才出了舱门：“一会儿我让人拿监控器过来，你也能看到我们在下头的情况。” 船底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以防万一几套监控设备都运了过来并且架设好，一会儿他们下水的时候就会全部开启，并且把他们活动的过程全程录像。 有些话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成功的话也就罢了，万一失败甚至到出了什么问题，这些录像就是最后的记录。 不过这种可能性只要白恒的话没大的差错，那么在赵政的反复论证下去的计划之后应该已经变得很小，基本上可以忽略。 现在比较大的问题是，大家都不知道那锁的结构是什么样子，要比较简单还好，万一太过复杂短时间内无法解决，那么准备的第二套方案就是直接暴力进行了。 不管怎样，还没下去看过的时候，说什么都是空的，一切都要等下到底舱下面才能揭晓。 郝东看着监视器里的雪花点终于跳成了图像，声音也从通讯器里传了出来，是赵政在安排任务： “一会儿我们先去找通道，找到之后一组和我第一批下去；二组和小戚爷一起，一组下水五分钟后二组再下来。二狗你带着三组，在岸上待命。” 这样安排是为了以防万一第一组遇到什么情况，那么二组或者支援或者撤退，时间应该都来得及。 至于二狗的三组，显然就是预备组了，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们就是最轻松的；但如果万一发生了意外，收拾残局可能就得全靠他们。 郝东面前摆着两个监视器，二狗带着的三组也拎着两个监视器，这线路都是一起的，方便二狗他们在岸上掌握水里的情况。 赵政嘱咐完大家开始行动，第二个监视器上的画面也跟着亮了起来。和第一个监视器只关注内部情况不同，第二个监视器传回的画面是无人监控从船外头拍摄的全貌。 郝东到这时候才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华英号的全貌。 因为船上的供电系统已经经过了重新配备，船上的灯光系统这会儿已经能正常工作。为了能更好的掌握外部情况，船外部的那些灯这会儿也全都亮了。 郝东从来没想过还能看到这样的情景，就仿佛好莱坞科幻大片似的！ 因为是游船，华英号外围有很多装饰性的灯光线路，从船头到船尾还镶嵌了巨大的照明灯。这会儿全部开启之后，一下子整个水域都被笼罩在了大片绿莹莹的光芒里。 这些灯光勾勒出了整艘船的外形，再加上船身上本身附着了很多发光藻类，光亮彼此呼应，明明灭灭中竟然带出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可惜镜头不是为了拍摄美丽的画面而存在的，这样朦胧美丽的场景在监视器的电脑系统来判断就是画面模糊，必须调整。 所以郝东才惊讶了没多久，就发现镜头凑近了一些，画面也被过滤处理了一下。 虽然依然看起来挺漂亮的，但刚才那种能击中人心的感觉却突然散了开去，只留下了对于这个水底庞然大物的感叹。 无人监控头有两个，船头一个船尾一个，所以二号监视器画面也一分为二，同时显示了两处的情况。 赵政他们带着下去的内部监控头则有三个，每个组一个。这会儿已经全都打开，一号监视器上画面分成了三块，上半部是一组的视角。下半部分成两块，分别是二组和三组。 郝东能把整个进度都看的很清楚。 按着白恒的提示，他们先到了机房。 机房里声音很嘈杂，互相之间没办法听的太清楚。好在有通讯器，还不至于到影响沟通的程度。 赵政一马当先，打着强光手电仔细的沿着机房的墙根慢慢找。戚绝也很自觉，带着二组沿着和赵振另外的方向找过去。 因为下水之前的安排郝东也没听到，只能猜测赵政现在在做的事情。 虽然白恒提供了下到底舱的通道说明，但一来白恒的表达确实还不能和真正的人类相比；二来那通道似乎这几个月也没人去开启过，他们也担心会不会里头有什么问题。 所以这次下底舱，赵政的想法是干脆另外开个通道。 当初白恒躺的地方能清楚的听到下层的声音，显然就在那比较正的上方，他就打算找到那个位置然后往下直接打通。 白恒对于自己当初呆的方位只能说清是大概在靠船尾的方向，具体在哪里还得赵政他们自己找。 好在当初茹家的人就没想过仔细清理一头怪物留下的痕迹，很快他们就在一块墙根下发现了陈年的血迹，应该就是当初白恒被丢在这里的时候留下的。 这个房间是机房，把通道开在这里有些冒险。找到了方位，戚绝直接就在墙上开了洞，钻到了隔壁去。 那里是个储藏室，门开在打通的墙壁正对面，如果从外头绕，要走不少路。 戚绝直接从洞里过去，查看一圈确认这里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于是招呼赵政他们过来，准备动手。 既然是有备而来，挖开舱板的速度自然很快。只是当那一块一平米见方的舱板被提起来之后，底下的湖水直接就涌进了舱房里，显然他们挑的位置地势偏低。 好在底舱应该本身也是相对独立的一个空间，不至于马上让外头整个湖的湖水对这个洞口造成压迫。水漫进来半尺左右的深度就不再明显的上涨。 不过不明显上涨不等于肯定就不涨了，他们必须得快点下去摸清底下的情况，然后看是不是能马上动手。 而不管能还是不能，等到水位逼近戚绝开在墙上那个洞口的下沿的时候他们就必须马上把洞口堵上进行排水。 赵政很庆幸自己这次物资调的很充足，不然这里的事儿就不好办了。 虽然事情比较着急，但为了确保安全，他们还是先把监控头放了下去，看看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底舱的舱底里完全没有照明，靠着监控头本身带着的光源才勉强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四周都是水，深度大概也要有两米左右，最底下确实看起来有机关的样子，但是上面积了一层污泥，单靠监控头也看不清。 这个舱底大约有十多米长，宽度和船底一致。这会儿里头似乎没有生物，监控头把整个舱底都转了一遍，发现了两条管道，水流应该就是从那里进出。 看得出管道口上原先是有铁网隔离的，但现在铁网都已经被掰断，这就形成了能让里头生物随意进出的通道。 大致了解了情况，正好里头现在也没东西，赵政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直接戴上潜水头盔，招呼着自己一组的人下了水。 监控头到了赵政手里之后拍摄的角度和对象都变得明确起来，很快他们就看清了最底部的情况。 因为不是直接暴露在水里，这里的泥沙沉淀的比较浅，但相对黏度比较大，大概划拉开之后能看得出底下是四组机关。 这些机关每个大概三米长两米宽，全金属结构，看上去似乎是浇筑过的，四边都很牢固。 机关中间的结构在泥沙层层堆积之下基本上已经没办法从外部观察清楚了，只能大致的看出来似乎是简单的插销装置。 在这里的水底先埋下四个大的铁筑半圆形厚片，厚片上开洞。船底也有相匹配的四处空隙，空隙两边有和水底厚铁片一样的铁片。 水底的厚铁片对准位置插进来，正好可以和空隙两边的铁片形成像铰链一样的情况，中间用插销插上，就不能挪动分毫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不是机关不好破解，而是需要有蛮力破坏。 125. 暴力破坏也要循序渐进 更新时间：2014-02-16 这种情况也好也不好。 好的方面来说，机关本身不复杂，这就不需要太担心破坏掉会不会造成大问题。 但同时这种就是依靠蛮力的机关要弄坏也是最麻烦的，铁片和中间的插销之间都被浇死了，所以变成了一大块铁疙瘩。如果没有相应的设备装置，几乎不可能被打开。 赵政这次调来的物资里头有两台便携式的水下切割器，但是他们中间没有人有专业的切割技巧。 原本以为普通的切割用途看说明书也是可行的，但目前来看这玩意儿显然没有专业的动手判断的话要搞定估计得花相当多的时间。 赵政有些懊悔，等戚绝也下到水下看清楚情况之后，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们没有人懂水下切割，我也只能先试试。” 戚绝四下里看了看，指指后面那组铁块，点头：“你试这里，我去那儿。” 他也不懂水下切割，与其浪费时间在琢磨学习新工具上，还不如直接试试欺霜行不行。不过水下阻力很大，不能抱太大的期望。 这样想着，他抽出了欺霜，向着后面游过去。 郝东一直注意着戚绝的一举一动，这会儿看他带着人往船尾的方向过去，目光自然而然就跟了过去，所以他立刻就发现了那突如其来的变故。 在戚绝经过的地方，原本堆积的泥沙突然之间迅速向两边滑落，中间有什么东西一跃而出，水箭一样直接扑向了戚绝。 郝东立刻喊出了声：“当心！” 通讯器传送声音是有延迟的，那玩意儿到达的比郝东的声音早。但戚绝也有很强大的危险预警本能，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向着一边滑开。 可惜他能动作的比较及时，跟在他后面的士兵就不行了。两个游的没那么靠近的还好，跟的比较紧的直接就被那黑影拍到了船底。 底下的泥沙扑腾起来，一时间也看不清他们情况如何。 郝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戚绝这一组的监控头还漂浮在戚绝头顶，但是角度已经偏移开原本的方位。从现在的角度完全看不清水底出来的那个东西是啥，只能感觉得到一道巨大的黑影一会儿过去一会儿又过来。 戚绝倒是能看清那是啥，但是看清之后他心里的疑惑更深。 袭击他的那玩意儿个体有将近三米的高度，外观也是类人生物，但戚绝水下视力很好，能看得到那家伙耳朵到嘴巴那一路沿着脸颊似乎都长了鳃。 很久前有部电影叫“未来水世界”，戚绝觉得他今天大概看到里头角色的活体版了。 赵政那里自然也在戚绝受到袭击的同时停下了动作，紧张的加入了对抗。 然而盘旋在他们中间的那大家伙却似乎并不急于攻击，而是睁着两只在水里也能发出幽幽绿光的眼睛，来回的审视他们。 戚绝看了一会儿，确定了这家伙好像没办法站直，心里略微定心了一点，同时又有些疑惑。 他记得白恒说过，这里有好些看守的怪物。 如果那些怪物都和这家伙似的，那么在这个空间里应该也呆不了几个。面前这家伙体积很不小，如果不是肩膀比较窄，身形流线型的很厉害，估计都没办法从水道里进出。 所以这里原先的怪物是不是应该没这么大？这个是后来自己又长了？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那么是不是说茹家在他们的实验里也没有真正掌握到非常娴熟非常好的程度？ 不然这种投入使用的成品居然还会成长的可能性他们怎么会不考虑进去？ 不过眼下也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好时机，眼看着那怪物左右比较之后还是向着自己冲过来，戚绝立刻打开了潜水服上的外放装置。 这个东西其实原本是潜水服上的驱散功能，改造了一下之后，里面加了一段白恒专门录制给水下这玩意儿的“话”。 水传递声音的时候会削减的很厉害，但胜在速度比较快，而且那大怪物听力也不错，戚绝一开外放，它的攻击动作几乎是立刻就跟着停了下来。 戚绝觉得自己看到了那张脸上露出了十分惊奇的表情，就连郝东，就算隔着监视器屏幕也同样看到了。 可惜这怪物不像白恒那样会说人话，白恒说给它听的也是一段吱吱喳喳。它听完之后立刻也开始说什么，可惜他们在水里，又穿着潜水服，压根听不到――不过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懂就是。 赵政看这架势立刻凑了过来：“小戚爷，这家伙交给我。你先去试能不能切开那些铁块吧。” 他们时间不多，二狗他们随时注意着上头船舱里的水位线，那已经快靠近临界点了。 戚绝也知道时间不容他多想，立刻答应一声，扭头就去继续自己手里的活儿。赵政则绕到了那大怪物跟前，开始尝试和对方沟通。 他的目的很简单，根据白恒的说法，这怪物是可以短时间离水的，所以他想干脆把它带去见见白恒，有什么话让它们自己说清楚。 以白恒目前的立场，它应该能劝说得动这个同伴加入他们。 只是并不是每个怪物都像白恒那么聪明，赵政比划来比划去，面前的大家伙只是用越来越疑惑的表情看着他，身体却巍然不动。 渐渐的赵政身上汗都要出来了，二狗还在通讯里刺激他：“你怎么还没摆平？快点啊，这里水已经太多了，我们都在用水桶先帮忙往外勺了！” 戚绝那头已经打算收工：“水下阻力有点大，效果不是很好。不过有足够时间的话应该能做到。” 现在时间不足，必须得先上去了。 赵政被逼着急出了一头汗，最后实在受不了，干脆主动靠近过去试图抓住那大怪物往上拉。 那大怪物看他冲过来，本能的就往后躲避。不过很快它就明白赵政的意思不是要攻击，就又放松下来，乖乖的被他拖着往他们下来的洞口走。 赵政几乎要泪流满面，早知道他一开始就应该直接用拖的，白出了那一身的汗！ 两个小组一前一后回到船舱里，那大怪物个子太大，爬出水面之后依然站不直，只能佝偻着。这显然让它不舒服，于是它又躺了下来。 大伙儿这时候暂时顾不上它，先抓紧时间把切开的口子封起来，然后轮番往外运舱里的积水。 没办法，他们现在本身就在水底，那船舱又不是专门的排水仓，里头的积水只能靠着他们自己一桶一桶的往外担。 他们不得不上岸是受条件限制，所以也没人换下装备，都打算等到水清理之后再下去。反正发扬蚂蚁啃大象的精神，那四组铁块总能有被完全切断的时候。 期间只有戚绝回了趟舱房，看了下郝东的情况，又去白恒的床边让它和底下那头大怪物说了会儿话。 最后白恒向他们保证，接下来随便他们在下面做什么，零二九绝对不会捣乱。 戚绝跟着追问了下零二九是不是就是拖郝东过来的那个家伙，对方十分坦然的承认，不过当时会去拖郝东的原因却是它以为那是食物。 郝东就在对面的舱房里，这对话听的他满头黑线。最可恶的是白星好像也听懂了，捂着嘴看着他傻乐，竟然还发出了模糊的“四物、四物”这样的音。 要不是胳膊还吊着，郝东肯定要捶床表达一下自己的郁闷。 小剧场： 《关于照顾》 郝东受伤，这些日子全是戚绝照顾他。开始的时候让他觉得受宠若惊，等后来发现戚绝似乎十分熟练，心里又渐渐有了些别的情绪。 郝东：小戚爷，你以前照顾过人吗？ 戚绝：为什么这么问？ 郝东：呃，没什么……好奇。 戚绝：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觉得不舒服？ 郝东：呃，没有啦……只是…… 戚绝：什么？ 郝东：小戚爷你以前，呃，照顾过什么人吗？ 戚绝盯了郝东一会儿，终于明白了。 戚绝：能让我这样照顾的，就只有你。 郝东：……（控制不住的脸红脸红） 于是莫名安下心来的郝东晚饭多喝了整整一大碗猪骨汤，晚上劳烦小戚爷好多次帮忙扶到洗手间门口。 126. 骨折不是坐月子 更新时间：2014-02-17 反正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不是胶着不前了，虽然可能进度会缓慢些，但总归比没有进度要好很多。 同时赵政也明白茹家随时可能出现，所以又让岸上驻扎的人手下来了一批，如今船上有了三十多人。 其中除了郝东和白恒这两个伤员没有战力，其它战斗力最低的也是不说以一敌百起码以一敌个二三四肯定是没问题的。 赵政这才略略觉得放心了些。 对此郝东十分不满，因为他觉得自己虽然受伤了，却依然可以自保，甚至也能帮助战斗：“只要我左手还能用，流岚就能发挥威力。” 戚绝瞥他：“药水没了。” 郝东：“……” 之前进攻机房的时候流岚里本来有的药水已经全部用完，所以现在已经灌好了备用的那份。也就是说，他顶多也就能嚣张个十次攻击。 对付下普通情况或许没问题，但如果茹家大规模的带人手过来，那一定会成为让人郁闷的战力。 眼看着郝东一下子消沉，戚绝又有些不忍心。可郝东就是个伤患，想让他厉害都厉害不起来，要安慰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只能认真的嘱咐他：“你好好休息，我晚点过来陪你。” 这话说的郝东就觉得心口麻了一下，但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戚绝已经跑了。无论这话本身有多大的歧义，郝东也只能自己默默的吞下去，然后憋的脸通红。 戚绝说到做到，水下作业完成了一个铁块之后就不再继续，而是返回到了船舱里。 对此二狗倒是没什么，赵政就有些不乐意。不过戚绝很坦然的盯着他：“我累了。” 他是人，人总会疲劳的，赵政还说不出不给他休息这种话。 而且戚绝就一个人，用欺霜慢慢切也已经解决了一组铁块。赵政这头用切割机的，轮流着人手下水，到现在也不过切开了一组大铁块的三分之二左右。 要论效率，应该是戚绝嫌弃他才对。 所以虽然心里着急，但却也没办法说出阻拦的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戚绝精神十足的跑向船头的方向。 戚绝宁可把重要的事情丢着不做也要跑开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眼看着一天又过去了，他想给郝东做点好吃的补一下。 以前一直是郝东给大家做饭，他不敢和郝东的手艺比，但应该也不至于会让人吃不下去。至少那会儿在广西他烤的叫花鸡郝东还是挺欢迎的，相信自己这次炖的汤郝东应该也不会觉得太难吃！ 原先的怪物投喂配给间已经彻底变成了船上大家的大厨房，那哑巴厨师依然在厨房里做饭――如今船已经完全被外来人员占领，他很识时务的放弃了反抗。 戚绝到的时候哑巴厨师正在准备晚饭。 船上条件有限，大家也不求吃的多好，只要味道不是差到不能入口就行。 而且现在有活儿要干，赵政的命令是双管齐下，一边切割那几个大铁块，一边要从线路图入手，启动最底部的排水装置，把船底的水道切断。 只要能把两端的水道通道口堵上，中间就能排水，而这里排水不仅仅是可以方便作业，等未来要把船开出去也必须要把底部的水清理掉才行，否则船依然会动不了。 这些活儿都压在赵政和他那帮子兵身上，这让他们完全没什么时间认真吃饭，菜式也就跟着只求简单管饱。 所以那哑巴厨师就一直在做菜饭，就大米饭里头放盐味精猪油和青菜地瓜咸肉丁焖透了就行的那种。 吃的时候挖上一大饭盆，几大口就能解决一顿。而且味道也不算差，还荤素搭配。饭里油水够，也管饱，所以这食物还挺受一船官兵的欢迎。 不过这种东西就苦了二狗。 他已经被郝东的手艺养刁了胃口，菜饭这种东西偶尔吃个一两顿也就罢了，现在眼看着有顿顿都要如此的趋势，郝东又不能动，他不得不自己想办法自救。 所以戚绝到厨房就发现，怪不得外头看不到二狗了，原来他也窝在厨房里。 可惜二狗的厨艺是大家都知道的烂，戚绝看了他一眼，一点也没有喊他帮忙的意思，自顾占了一个灶台，开始准备他想做的东西。 不过他无视二狗，二狗可不会同样无视他。一看他这就是要做什么的样子，二狗很自觉的就凑了过来： “小戚爷，你做什么呢？这里东西不少，可我都不会做，那哑巴又只管烧他的大锅饭，让他开个小灶都不肯。不然咱们揍他一顿让他明白下听话的重要性？” 之前哑巴厨师作为他们的对立面，二狗自然可以无所顾忌的暴力压迫人家。但如今人家已经同意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成了队友他就不能随便折腾人了。 偏偏那哑巴厨师很会看形势，赵政说什么他就听，二狗说什么他就干脆装自己是聋子。二狗已经手痒痒很久了，好容易等到出现个自己人，立刻就想拖人下水。 结果他的算盘打得好，戚绝却完全不上钩。 二狗絮叨的时间里，他找到了一袋子黄豆，又翻出来一大包猪大骨，也就是筒子骨。 他知道有所谓吃什么补什么，郝东骨折了，那自然要吃骨头。而且他记得这是有医学根据的，猪骨本身富含钙质，对促进断骨生长有好处。 二狗看他做得认真，心想反正一会儿跟着小戚爷啃骨头吮骨髓也行，也不嚷嚷了，就蹲一边儿跟头馋嘴大狗似的候着。 也就戚绝定力比较好，随便二狗盯着，他依然巍然不动，该做啥就做啥。 炖大骨头没啥技术含量，味道掌握的对，时间充足就ok。戚绝既然叫花鸡都能烤，这点活儿自然不在话下。 过水清洗敲开下锅开炖，一气呵成。看火更是不用担心，很快一大锅黄豆炖大骨就出锅了。 二狗跟在后头流口水，可惜戚绝一点也不同意让他先拿一根。只能眼巴巴的跟在戚绝身后，到郝东房间里等他先吃。 郝东这里之前刚有人送来一碗菜饭，他倒是不挑，但是受伤之后多少对身体有点影响，这种油腻的东西就有点没胃口。 等戚绝那一锅端上来，味道倒是很香，可是郝东一看就乐了：“骨折吃这个并不好。” 戚绝一愣，二狗立刻从他背后窜出来：“不好？不是吃啥补啥吗？” 郝东一边费劲的勺了些黄豆和汤，一边解释： “筒子骨本身就是一根大骨头，骨头虽然都是钙质构成的，但是光是煮不可能溶解到汤里，所以对补钙没什么用。反而中间的骨髓油很大，比较容易造成肠胃负担。” 不过理论虽然如此，但看着小戚爷认真给自己炖的这一大锅骨头汤，郝东心里还是很开心。虽然全身都还在疼，脸上也一直在笑着。 骨髓太腻吃不了，只能便宜二狗了。但是汤多少能喝些，中间炖的酥烂的黄豆味道也不错。一边喝汤，一边他忍不住就笑的开心向戚绝感谢：“谢谢。” 虽然郝东看起来确实很开心，戚绝却没办法让自己也跟着乐起来。他耳朵都涨红了，也对一直以来十分相信的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 不过他也知道，这其实不是记忆力的问题，而是以前的他真的对这些知识并不太上心。随便看过一眼就以为自己看明白了，但实际上因为不上心，可能根本没记清。 想着他又有些自责，也坐不住了：“太油了你先别吃，我去重做。” 郝东拦他：“不用麻烦了，反正也有菜饭。而且船上物资也就那么些，别折腾啦。” 眼看着戚绝一脸不赞同，还在往外走，他终于憋不住还是说了出来：“其实呢，黄豆炖猪骨那是孕妇吃的……” 真正来说，猪小排或者肋骨炖黄豆，确实对补充钙质有好处。平常有机会做的话，他也不会排斥吃。 但同时这道菜能补充骨胶原之类的营养成分，有利于孩子的生长发育，并且能给孕妇补充一些必要的营养比如维生素磷酸钙等，所以这才算是一道孕期食品。 如果小戚爷真不打招呼就炖来了，郝东也不会拒绝吃。 只是现在提前知道了，他心理上还是有点希望小戚爷能改个主意。不然会让他有种诡异的错觉，就好像自己性别错位了似的。 127. 戚氏爱心宵夜 更新时间：2014-02-17 戚绝终于被郝东的话说的脸皮都开始泛红。 他皮肤比较白，五官长的又好，脸色一泛红，整个表情都鲜活起来。 郝东觉得自己魔怔了，明明小戚爷都离开了好一会儿，他却还是处于一种脸红心跳的状况里无法自拔。 而且他感到害怕，小戚爷可不是女人，那是个优秀到让人嫉妒的男人。 在今天之前，他对他有好奇，有关注，也很喜欢对方。但这种感情是十分纯粹的，并没有带上任何特殊含义。 只是在刚刚，他却发现这种好感似乎产生了偏差。 做为一个快要满二十岁的青年，不可能不懂那种心脏仿佛被突然击中的心动感，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个男的产生这种情感。 这让他恐慌，却又不知所措。 而且最糟糕的是，他还没有完全找回自己的记忆，关于他到底是谁这点，除了从记忆里推测得到的结论之外，一点可靠可用的信息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女王的探险队是他唯一可以待的地方，而待在这里就不可避免会和小戚爷朝夕相对。 一旁二狗吃的满嘴油光一脸满足，看上去无比的简单。郝东突然有些羡慕，像二狗这种粗枝大叶的人，大概从来没有过像自己这样感觉彷徨的瞬间吧？ 郝东的纠结戚绝不知道，这会儿他正在认真的上网。 有鉴于刚才闹的大乌龙，这次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差错。所以他干脆拿出手机，认认真真的翻阅起相关的网页，以求这次务必要做出对头的菜式。 如今的互联网确实方便，不多久戚绝就找到了可以做的东西：大豆酱炖鱼。 郝东现在是骨折初期，最重要的是要清除体内的淤血。鱼类清淡，大豆也就是黄豆，营养丰富，这两样都对他的伤势有好处。 这里冰柜里最多的就是鱼类，大豆酱有现成的，正好可以做。。 戚绝在冰柜里翻了一会儿，翻出两条江团来。这种鱼又叫鮰鱼，体大肉厚，肉质鲜活，很适合蒸菜。 戚绝把两条鱼取出来解冻，仔细的洗过。 好在这里的冻鱼基本上事先都有经过一定的处理，不用他再去内脏，刮个鱼鳞就行。 洗干净的鱼从头到尾整个剖开，背部肉最厚的地方也划开，平铺在盘子里，抹上盐花，略微腌渍一下。 腌渍的时间正好可以用来切葱花和姜丝。 姜这种东西比较容易储藏，厨房里数量不少，看到他用，哑巴厨师也没什么表示。但等到戚绝又抓了一大把葱，他突然就激动起来。 实在葱这种东西总是要用新鲜的才好，水底没可能存放那么多新鲜的葱，又是哑巴厨师一个人有需要而已，所以他就自己种了一盆，满足自己的日常所需就算。 水底的环境条件也不怎么好，为了那几颗葱，哑巴厨师算是相当的尽心尽力。所以平常他自己也就不舍的多放，都是油锅里爆一下，有点香味就行。 结果他就存下这点青葱，戚绝大手一抓就是一半多，简直是在哑巴厨师心上狠狠掐了一把，让他急的直接跳了脚。 可惜戚绝是不会在意这种地方的，哑巴厨师自己也不敢直接过去抗议。甚至他连声音都没敢发出来，只是用一种炽烈的目光盯着戚绝的手，似乎想用意志力让戚绝放弃手里的小葱们。 真要论起意志力，哑巴厨师肯定也没有小戚爷的程度好。所以最终他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戚绝手起刀落，干脆利索的把小青葱们剁成了葱段。和姜丝拌在一起，铺到了鱼身上。 这时候的鱼已经再冲了一遍水，把表面的浮盐花都去了。因为大豆酱本身有味道，如果腌渍用的盐花不洗干净，一会儿味道就该咸的让人联想起咸鱼干了。 不过在淋大豆酱之前，戚绝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有次听到过老管家和家里厨子大师傅讨论，说蒸鱼的时候可以先把鱼下油锅过一下，这样鱼皮会比较脆，鱼肉也更容易入味。 戚绝的性格从来不是拖拉的类型，想到了立刻就做。 可惜他不是家里的大厨，在今天之前他对于做鱼的经验比较擅长的也只有野外架火堆烤鱼。原本挺好的两条鱼，等他油锅里过完，鱼皮全都没了。 这下他再也不敢乱折腾，淋上大豆酱，撒上葱姜丝，老老实实的上锅蒸。 蒸鱼用不了多少时间，虽然需要具体情况具体把握，但总共十来分钟肯定也足够了。 时间到，起锅，装盘，鱼身上装饰用的红绿辣椒丝，再淋上一点调味提现的宴会酱油，一盘大豆酱蒸鱼就好了。 这次郝东十分给面子，虽然左手拿筷子各种不适应，而且面对戚绝他还有些不可告人的小情绪，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充分的表达出了对小戚爷这到菜的认同。 其实这道鱼味道要说也就是那样了，虽然不至于难吃，但也没到多好吃的程度。不过这是戚绝特意为他做的，光这点就足够弥补一切。 戚绝努力一黄昏，终于换到郝东胃口大开的吃完整整一盘，内心里十分受鼓舞。取了郝东吃完的空盘子回到厨房，又开始琢磨宵夜。 刚才翻鱼的时候顺道找到了一包干虾皮，他还有一袋子黄豆，这里也有面粉。宵夜可以做个饼，这样饿了吃起来也方便。 想到就做，虾皮先冲洗干净泡软，起油锅煎一下提香。 黄豆直接碾压成粉——船上没有石磨之类的东西，戚绝就靠自己那一身的怪力直接碾。哑巴厨师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望向戚绝的眼神也终于从害怕转换成了敬畏。 他是厨师，最清楚干黄豆能有多么坚硬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两掌一搓就出来一堆豆粉，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内家功夫？！ 戚绝倒是没注意身边敬畏的眼神，豆粉准备好之后和面粉一起放到盆里，加温水开始搅拌，到最后成为一盆澄黄色的稠面糊。 豆粉不像面粉那样容易凝结，所以面糊一定不能调的太稀。 调好的面糊放一边，另外取碗打鸡蛋搅开——这里的鸡蛋也是限量供应，差不多是哑巴厨师一个人的话两天才能吃一个。不过眼下还剩十个，全被戚绝征用了。 鸡蛋里放虾皮，红绿辣椒切极细的细丝一起搅拌，再混合上胡萝卜丝。 最后饼铛加热，抹上油，面糊先摊平在饼铛里，再把混合了蛋液的虾皮蔬菜铺上去，摊开压平。 这个时候就考验做饼人的耐心了，因为看火这步十分关键。火小了，饼能半天不熟；但万一开的大了，还没来得及翻面底下就焦了，那会十分影响口感。 戚绝异于常人的能力在这种时候对他的帮助十分大，因为他对气味和温度的敏感度远高于普通人，所以能更加精确的控制火候。 眼看着一张张面饼出炉，每张都是恰到好处的金黄色，上头的配菜则是都是正好熟了颜色却完全没有影响到的程度。哑巴厨师对戚绝的看法又一次改变，从敬畏变成了肃然起敬。 他做厨师半辈子，也还没能做到烙饼的时候每张饼出炉的状态全都一样！ 戚绝对于哑巴厨师的心理变化依然浑然不觉，高高兴兴的烙完一盘子饼，拿到郝东房里。 结果郝东吃饱之后就犯睏，已经睡着了。 戚绝悄悄的把饼放在他床头，以便他万一饿了睁开眼就能拿来吃。自己则另外找了一床毯子，靠在郝东床铺对面的床上略微眯会儿眼。 毕竟赵政他们的人手都还在下头奋斗，一会儿要是郝东睡的比较熟，不太需要人在一旁陪着的话，他也打算再下去帮忙。 小剧场： 《关于恋爱》 二狗：小耗子啊你长这么大有过女朋友没？ 郝东：……我不记得了…… 二狗：…………那就是没有了？什么都不记得，那不是跟童子鸡一个样？ 郝东：你那什么猥琐的眼神！ 二狗（努力挤眼睛）：你别不服气啊。哎我说，要不要哥哥教你几招？保证看中哪个美眉哪个就乖乖跟你跑。 郝东：……我不要知道哪里有卖迷药！ 二狗：靠！谁跟你说这个了！哥哥说的是经验！经验！丰富的把妹经验！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神出鬼没的小戚爷突然出现：郝东。 郝东：哎？在！ 戚绝：我新换了台3d的电视机，我们看3d电影吧。 郝东：咦？好啊！有什么片子？ 戚绝（带着郝东渐行渐远）：我都买了，你来挑。 郝东：嗯嗯太好了…… 被无视然后丢下的二狗突然顿悟了，没有女朋友什么的，特么这是要有男朋友的节奏？！ 128. 养伤 更新时间：2014-02-18 船上没有娱乐活动，郝东又受伤什么也帮不了，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就开始看赵政翻找到的那些资料。 其中大部分内容他都看不懂，只能挑自己感兴趣的，以及看上去和自己有关系的内容看。 不过看得出，这里头真正最重要的部分还是不在。也不知道是没找到还是没藏在这里，又或者是干脆已经被销毁了。 里头关于倪寿根参与的大小“行动”的记录倒是不少，估计虽然人是死了，但赵政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回头能再循序找到足够数量的证人的话，他这一趟也就没白跑了。 而和郝东自己有关的部分就不好找，只有一些零星的资料里提到过“试验”和“特殊试验”，具体暴露出来的内容还没郝东当初看的那份病例上内容来得多。 那份病例倒是意外的竟然就在倪寿根最后要送过来的那箱子资料里头，只是他们一开始没发现。 这些天郝东没事干，仔细研究了下那个密封箱才发现箱底原来有隔层，他那本病例竟然就在里头。 这个发现提醒了赵政，于是他把所有装资料的箱子全都拆了检查，可惜并没能有更多的斩获。 这段时间里的好事情是赵政请求的军医到了，而且在两名士兵的保护下也来到了船上。 白恒的伤口比较严重，军医除了能帮她控制下感染，其它的还得等回到地面之后有了正规的医疗条件才能进行。 郝东就比较好处理。 之前的骨折因为是一次性受创，断口比较干脆，戚绝帮他正位又是十二分的上心，所以现在只是把原先直接就地取材的简陋夹板全都换了石膏，其它并不需要多动。 倒是郝东愈合的速度让这位军医有些吃惊，明明是不久前才受的伤，但是他抵达的时候，郝东伤口附近的淤血已经逐渐散开，断骨接合的情况也已经和普通二十多天的情况接近了。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按这个速度算，他的愈合速度就是普通人的将近十倍，差不多十天半个月他就应该可以继续下床活动了。 军医第一次发现的时候郝东可以发誓他都看到他眼睛里的闪光了。 不过很快军医就被警告不可以随便乱说，无论是郝东的情况，还是另外那个大雪人的事情，全都需要保密。 赵政为此不惜搬出了自己家的背景，还特别拉女王一起入伙威胁军医。最后连戚家也一起祭了出来： “你看小戚爷对郝东的事儿多上心，你要敢回去乱说，我打赌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家族背景什么的，对于军医来说或许感觉还比较遥远，但小戚爷一瞪眼的架势绝对能让人胆颤心惊，至此他终于熄了回头把郝东带回去研究的心思。 至于白恒，因为它面对军医的时候始终表现的就像头白猿，也没说过话，反而被军医当成了个子特别大的动物，被无视了。 除了这个小插曲，郝东养伤的日子简直可以说是平淡无奇，每天思考的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水底。 不过真要说平淡无奇似乎也不对，因为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简直有要得心脏病的前兆，每天都有那么一两次三四次五六次，心跳快的异乎寻常。 因为这段时间里，小戚爷完全包下了照顾他的所有事情。 明明他还在帮赵政一起解决湖底那些铁块，并且还要想办法封好底舱，事情并不少。但只要郝东有什么需要，他就一定会出现，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全部都照顾到。 郝东再迟钝也不可能认为这是“好哥们儿”应该做的，不然为啥忙前忙后的就不是二狗？ 可是他又不敢去猜小戚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何况被人照顾的感觉其实真的很好，私心里他也有种不希望小戚爷停止的期待。 于是这种照顾与被照顾的关系竟然就这么延续了下去，并且渐渐的所有人都开始觉得理所应当。 至于戚绝，对于外人的看法他其实是不太在意的，这几天他照顾郝东是他自己想做，郝东也很乖很配合，他自然乐在其中。 所以这两天里他充分的挖掘了自己家庭妇男的潜质。 晚上肯定是守在郝东床边的，但是一大早，他一定会起的比郝东早很多，然后先去煮早餐。 如今郝东到了可以开始食补的阶段，虽然他的身体看起来除了弱似乎还有其它的秘密，但只要是人食补就应该没错。 所以戚绝这几天做的最多的功课就是上网查各种食谱，变着花样的给郝东做。只可惜厨房里的原料有限，结果做的最多的还是炖猪骨头汤。 于是就这么一道炖骨头汤都被他做出了花儿。 清炖，加料炖，炸过之后炖，全都一一尝试过，顺带着还做了不少各类排骨。 这下子不仅郝东天天吃的撑，连带着二狗他们其他人也没事就往厨房跑，看能不能蹭顿肉吃。 大伙儿这样无意识的举动甚至还刺激了哑巴厨师，因为在他看来这无异是在对他厨艺提出不满！ 于是大家很快发现，每炖的菜饭里现在都会再配上一份肉菜。 哑巴厨师这也是豁出去了，反正船上的怪物全都死的差不多，本来这一冷库的各种肉类短期内也吃不完，干脆全做出来，大家开心。就算要死那也是个开心的饱死鬼！ 当然，除了吃之外，戚绝还负责了郝东所有的贴身事务。从洗澡到换洗衣物到打理外表，除了郝东坚决不给脱的内内之外，其它全是小戚爷一手包办。 这几天里最吃惊的就数二狗，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小戚爷还有如此人妻的一面，竟然事事都能做的如此妥帖！ 于是郝东养伤四天，明明是伤患，脸色比起船上其他人却都更好。 对此二狗十分明确的表达了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你说你，大家都在艰苦奋战，你却养的白白嫩嫩的！” 一边说着，一边他还伸手去掐郝东的脸。不过如今已经好了许多的郝东自然不可能让他得逞，脑袋一偏躲过贼手： “小爷我恢复能力暴强，你就羡慕嫉妒恨着吧！” 二狗毫不留情：“要不是小戚爷天天顿顿的给你当小猪养，你能这么圆润？别啥事儿都揽自己头上哈。” 郝东“呸”他：“呸呸呸！你才猪！小爷我好歹在危险时刻力挽狂澜，然后才光荣负伤的，要不是你那时候那么没用，我也不至于现在天天除了吃就是睡。” 二狗还没来得及顶回去，恰好过来的戚绝就插了进来：“抱歉，那天是我大意了。” 这句话这些天里戚绝一有机会就会重复，郝东已经说了无数次，甚至都跟二狗哭诉过小戚爷在这个问题上变成祥林嫂了，可他还是会随时把这事儿挂在心上。 郝东知道他在自责，却没办法让他放下这个心结。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小戚爷会这么在意那事儿，搞不好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他在那其中受了伤。 有时候他一觉睡醒，会看到小戚爷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忧伤而且深远，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外的什么事情，而那事情是即便小戚爷这样的人都无法挽回的。 这种认知让郝东觉得心里发痛，却又无法排解。他甚至不敢向戚绝提起，因为他害怕一旦捅破了这一层，这些天来所能享受到的小戚爷的温柔都会就此消散。 所以这种时候他只能继续干巴巴的摆手，第一千次的重复“没关系”“没有啦”，却永远也没办法向对方说“我不是他，你不用担心”。 郝东知道这是自己的私心，也意味着自己越来越在意。 然而感情这种事情是根本没有办法受人控制的，越是想要停下，它却往往越发的汹涌。 所以他只能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一个人悄悄的享受着这种感动和甜蜜，也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内心里的煎熬，畏惧着不知何时这种幸福就会走到尽头。 129. 家人 更新时间：2014-02-18 戚绝今天没办法注意到郝东的这些小心思，因为他有一个更大的心思要纠结，他这会儿过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郝东，你的血检报告终于出来了。” 郝东愣：“哎？” 不怪他想不起来，女王给他抽血拿去检验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候原本以为很快就会出的结果，实际上一直没出。时间长了，大家基本上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然而负责这事儿的实验室可没有忘。 之前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是因为他们发现分析出的成分进行匹配的时候，国内竟然没有能够完全解读的资料库。所以只能联系了在瑞士的一家独立实验室，把血样送过去让他们帮忙检查。 这家实验室本身也有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渠道，听说这份血样的主人失忆记不起来自己的身份，就干脆给帮忙同时做了一下基因鉴定匹配。 他们的基因记录库很庞大，同世界各国的医疗机构都有合作关系，成功率也是圈内出了名的高。 而这一次做匹配也确实出了结果，并且这个结果并不让人意外。 看着报告单上父亲那栏里“郝解放”三个字，郝东有那么几分钟，整个人都呆愣了。 这些天来他几乎就要把这件事给忘记掉，但实际上就算他真的忘了也改变不了事实：他有属于自己的父母家人。 母亲那栏上“茹舜华”三个字后面有括号的备注“已死亡”，但父亲那栏很正常，而且底下还附上了一份简略的关于郝解放其人的资料，里头最重要的是有居住地址和联系方式。 如果一直想不起来父亲是谁，那么郝东可以跟自己说“反正我也不知道离开探险队该去哪儿”，然后就能厚着脸皮一直在队里待着。 可如今自己的身份家世突然就这么明确的砸到了他头上，这让他反应不过来。 不过在所有问题之前的那个问题是：他这就要被送回家了吗？ 想到这里，郝东就觉得简直像有人在他心口上用力砸了一拳，闷闷的发痛。 他一点儿也不想离开探险队。 这里有伙伴；有新奇的经历；还有，刚刚才冒头的，连他自己都不敢仔细去想的美妙情感体验。 他一点儿也不想从小戚爷身边离开！ 可是这种话他没有任何立场说，他最多只能说“我不想离开大家”，却没办法说出“我不回家”。 眼看着郝东直接愣了，二狗又扭头去看戚绝，却发现戚绝脸色也不好，浑身气场简直冷的能掉渣。 夹在中间的他难得的敏感了一回，觉得气氛不对。于是他又转回头去问郝东：“小耗子，你什么想法？” 郝东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想法，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所以对于二狗的问题，他的反应也是愣愣的：“你们……想送我回家吗？” 他现在受了伤，麻烦家人照顾肯定比麻烦朋友照顾好，这是他无论多不乐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戚绝原本收到女王发送过来的报告就在担心，但是他不会把这种事情卡着不给郝东知道。所以最后挣扎了一阵子，还是给打印出来拿给了郝东。 可想而知，他这一路上过来心情是差到了一定程度的。 如果说郝东还只是更多的因为依赖性而不想离开他，那么他绝对是已经有了一些模糊而朦胧的想法。 戚绝从小所受的训练、以及后来的经历都把他培养成了一个内心其实有很强控制欲的人。 没有被他划入自己范围内的人或物也就罢了，一旦划归到他的范围内，他就不会允许事情出现自己不可控的局面。 原本他就还在疑惑自己对郝东的感觉，但觉得反正一直朝夕相处着，迟早有一天他一定能做出一个明确的判断，然后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在此之前，郝东一定会留在他身边，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搞清自己的想法。 结果这份报告的结果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猜测和实际证明毕竟是不同的，猜测的时候谁也不会把结果太当真，但被证实了，那么就需要考虑这个结果了。 郝东如果这时候打算回家，他该怎么办？ 他势必不能阻拦，如果郝东决意要回家，他甚至只能笑着给他送行！ 一想到这个可能，戚绝简直要暴躁，可偏偏他还一点都不能表露出来。只能阴沉着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一样。 二狗虽然没有读心术，搞不懂这俩人内心里都在想什么，但他读空气的本事还是比较好的――虽然很多时候他就是故意无视周遭的氛围。 看他们一个愣愣的，另一个干脆沉默着，反正一点儿也没有给郝东找到了亲人的喜悦。他脑子里转了转，觉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对目前的情况应该有帮助： “我觉得吧，小耗子还是先别回去的好。” 话音落他就知道自己抓对关键字了，“别回去”三个字一出来，愣的也不愣了，冷气机也终于暂停工作了，两双四只眼睛齐刷刷的往他这里看过来，全都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二狗暗暗叹气，郝东没反应过来正常，但他不信小戚爷就也没想到这其中的问题。 但小戚爷什么都没说，显然是有些关心则乱，只把重点放在了郝东的态度上，完全忘了这件事本身也还需要他们做出正确的判断，然后才能让郝东决定接下来怎么办。 反正他从来的形象就是有啥说啥，也不在乎这次再多说几句： “郝解放这人背景虽然不算顶大，但他的公司开的还是不错的，手下应该也有几员得力大将。可郝东这个太子爷出事到现在时间不短了，郝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里头耐人寻味啊。” 他们之前怀疑郝东是郝家人的时候就已经着手调查过郝解放，但这人深居简出，行踪也保护的很好，不是很好调查。 而且他一直表现的很镇定，不像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所以没人敢直接下结论。 而这次郝东虽然想起来了他妈妈的名字，结果人一直在水底，大家就一致决定还是等出去之后再考虑这些。 只是没想到今天这情况会被突然证实。 戚绝之前其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以前不能确定郝解放是郝东的爸爸，那个男人表现的那么镇定看起来还算正常。 如今知道了郝东就是他儿子，除非那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个儿子，否则他的镇定就实在太不正常。就算是父子关系恶劣的不行，儿子都失踪了，也不可能一点表现都没有。 这里面几乎不用想就能推断的出，一定有猫腻。 二狗这话虽然说出来之后感觉挺刺人，但也是实话，郝东如果打算回去就绝对不能不考虑这点。 他已经失忆过一次了，下一次说不定就是直接送命。 戚绝依然保持着沉默，他确实是想到了这点但是没敢说。因为他不清楚郝东和郝解放之间到底关系如何，他也没把握现在的郝东对于血缘亲情有多渴望。 万一郝东坚持要回去呢？这些话说出来，不过是徒增对方的烦恼罢了。如果郝东一意想要回家，他们总不能拦着不放。 这会儿二狗替他把话说了，他干脆完全沉默下来，偷偷的仔细观察郝东的表情，看他是否还会流露出想要回家的表情。 这种表情郝东脸上必然是不会出现的，事实上他这会儿才刚刚反应过来，他果然不应该马上回家！这真是太好了！ 所以戚绝有些迷糊了，因为他从郝东脸上看到的是惊喜。 没有人会在得知自己可能被家人算计了之后还露出惊喜表情的吧？！戚绝不由有些担心，这不会是郝东被刺激的不轻，脑子干脆混乱了？ 二狗显然也和他有差不多的想法，都被郝东脸上不加掩饰的惊喜表情给搞懵了。 不过他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所以反应比戚绝要好些，立刻担忧的伸手在郝东面前晃了晃：“小耗子？你没事吧？” 郝东奇怪的看他：“我有什么事？” 二狗更担忧了：“听到这种消息，你不是应该生气吗？怎么反而傻乐起来了呢。” “哎？！” 这下郝东真的被惊到了，一下摸到自己脸上，心说不会吧小爷英明一世这会儿偶尔真性情一下还就闹的大家都看到了？！ 这种时候笑出来什么的，确实很诡异啊！会不会吓到人？ 想到这里，他立刻抬头去看戚绝，只希望别看到对方震惊的眼神。 二狗窝在一边，仔细的观察他们之间的互动，心里某个想法越来越被证实，也越来越让他心惊。 130. 来者不善 更新时间：2014-02-19 郝东尚且不知身边已经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默默的捕捉到了他和小戚爷之间不寻常的气息。他的注意力全在戚绝的身上，就怕对方也对他露出不理解的神情。 不过小戚爷涵养功夫特别好，虽然心里疑惑，脸上是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 不仅没流露出来，还很“诚恳”的咨询郝东的意思：“你要不先还是待在队里？等我们核实了郝解放的情况，你再做决定？” 当下的情况，这么做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小心思，郝东的头点的分外心虚，总觉得自己似乎有种不分轻重的缺乏责任感觉。 戚绝再聪明也不是郝东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可能完全明白他的心思。但是郝东这话出来，他就放了一半的心。 “那你这段时间再耐心等等，查到结果了我就告诉你。” 郝东用力点头：“嗯！谢谢！” 二狗见缝插针加入对话：“谢什么，万一咱们查到的消息，你爹和你的关系真的有问题，你到时候只怕就是恨我们了。” 二狗自己父母双全，虽然经常惹得老人家头疼胃疼肝疼，恨不得当初没生这个儿子。但总归血缘亲情是别的感情都无法比拟的，所以他很清楚家人的重要性。 郝东倒是有些不以为然，虽然记忆没了，但潜意识里却多少依然还是有些感觉的。何况还有之前关于妈妈的那些回忆： “虽然我能想起来的不多，但是从我想起来的部分来看，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妈也是主张让我自己来处理，而不是依靠父亲，我觉得我大概和家里的关系也一般。” 这话无论是戚绝还是二狗都无法反驳，但是劝说似乎又太苍白无力，最后戚绝直接取出手机：“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其实郝家之前他就让人在慢慢调查了，只是结果不怎么如人意。因为他离开了戚家，所以只是出钱请了调查公司，而不是动用家里的高级专业人员。 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郝家的资料变得极为重要，戚绝也不得不厚脸皮去想办法动用一些曾经不太愿意去动用的关系。 不过他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外头却有电话拨了进来。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戚绝眉头皱了。潘翔留在岸上，这些天都很安分，今天突然打电话是为什么？ 电话接起，就算不用免提，郝东和二狗也都听到了潘翔的大嗓门： “少爷！有人袭击了我们的营地，我和女王还有余下的官兵已经都下来了。一会儿就到船上和你们汇合！” 虽然他说的稀里糊涂的，但戚绝依然几乎是立刻就感到头皮发麻：莫非茹家的人终于赶到了？ 郝东和二狗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二狗几乎是马上就接通了赵政的通讯：“喂！你听说了吧？我们陆地上的营地被人袭击了。” 赵政也是刚听说这回事，第一反应也是茹家终于到了。 然而他在地面上的人手里是有布置的，如果来的是茹家的人，他应该不至于到了人都打上门才得到消息。 所以他多了个心眼儿，问清楚二狗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之后，直接派人去了湖心岛。 赵政做安排的时间里，郝东他们这里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戚绝的消息是潘翔打过来电话里说的，二狗给赵政联系完就给女王又拨电话。 从湖心岛到船上还需要一段潜水的过程，那距离也有十多分钟。如果贸贸然下水，这里的环境不怎么好，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就算潜水服上有照明也很容易在水底迷路。 何况那么多人都要上船的话，潜水服可能都不够用，需要安排人手给送过去。 然而女王正常情况下都应该保持信号畅通的手机这次却打不通了，打过去就被提醒对方不在服务区。 这情况绝对不正常，简直就是已经出事儿了的征兆。 二狗不定心起来，想着就打算跟赵政派去湖心岛的部队一起行动，去看看到底那头出了什么事儿。 戚绝也有些担心。 他倒不是太担心女王的安危，那女人太强悍了，正常情况下，如果真的有危险，她肯定会优先考虑逃跑。 他只是现在心里隐约有种不安，似乎有什么最讨厌的事情就要发生。 不过细想想，这几年里让他讨厌的事情越来越少，目前来说也就只有郝东会离开这一件。 所以难道是郝家突然来接人了？ 这种可能怎么看都实在发生的概率太小，而且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他们没必要和岸上营地里的人发生冲突，女王的电话也不可能会打不通。 所以说一定还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只是到底是不是茹家的人来了，这点可能有待商榷。 戚绝默默做完推断，继续不动声色的照顾郝东。 无论如何，不管来者是谁，这一船上最需要他注意的也就只有郝东。 戚绝和二狗都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态度，郝东再迟钝也感觉到了这里头的不对劲：“是不是来的不是茹家？” 戚绝揉他脑袋，眼神温柔：“管他来的是谁，你当心好自己的伤势就行，其它的全都交给我们。” 郝东比较担心女王：“秦姐怎么会不接电话呢？她再强也是个女的，不会真出什么事儿吧？” 如果不是秦林的接纳，他不可能在探险队里待下来。郝东对于这个大姐姐一样的女性还是很有好感的，感激、钦佩，仿佛亲人一样，自然一点也不希望对方有事。 对于郝东的问题戚绝没办法马上给出答案，只能含糊回答：“秦姐很强，你要对她有信心。” 这话是对郝东说，也是对他自己说。 虽然他对女王没办法产生超越朋友以上的感情，但就像郝东一样，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他的秦林，对于他来说还是很特殊的存在。 这种亲人一样的牵绊让他虽然无法回应对方的感情，但始终还是愿意把对方摆在一个比较特殊的位置上，也不愿意看到对方受到伤害。 郝东多少也能体会戚绝这会儿的情绪，也就没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他现在就希望女王手机打不通纯粹是因为手机出了意外，而不是人出了什么意外。 只是很多时候，越是有美好的愿望，现实就越是会给出一个极差的结果。 二狗他们去了没多久就传回了消息，确实岸上营地里的人都下来了，而且他们不是自愿而是被迫。但被迫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茹家出现，而是来了一伙不认识的家伙。 不过电话里二狗的声音犹犹豫豫的，而且因为他躲在水里没跟着上岸，传回来的声音也不是很清晰： “我觉得好像只是我们不认识他们……对了，潘翔看上去好像和他们很熟。” 戚绝就觉得心头一突。 潘翔这些年跟着他，对于这小子手里的人脉不说十成十，他起码也了解了能有八九分。 这里头三教九流都有，但说要能和一个营地二十多个正规军队的兵士一较高下还能获胜的，基本上就只有一个可能。 想到这里，戚绝的脸色差到不能再差。 戚家放任他这么些年，现在终于想到要来把他弄回去了？ 而且这些年他知道自己家族对自己睁一眼闭一眼，其中也有看女王面子的成分在内。可如今这事态发展，是他们不打算再给秦家面子了？ 秦家根基不算小，但真要和手里有权有势的那批比较起来，也不能说有多占优势。如果真有人一门心思要对付他们，那也未必就无法如愿。 女王庇佑了他们这么久，却要因此而陷入险境？对手还是家族里自己需要对付的那批人？ 戚绝心里憋闷的简直让他火冒三丈。 131. 戚承 更新时间：2014-02-19 二狗看清了形势，也找到了女王所在地，确认她暂时不会有危险，立刻就返回船上找戚绝：“小戚爷，我怎么觉得来的那些人和小翔子很熟悉？” 小翔子就是潘翔。二狗这种起绰号的习惯让郝东无数次都想喊他二狗子，不过碍于二狗在探险队里地位还算比较高――至少比他这个软脚虾高――所以一直没敢真喊。 戚绝也没心思去反驳二狗，而是直接承认：“来的是戚家。” 二狗其实多少已经预料到，听戚绝承认也不吃惊，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戚家？怎么突然这会儿来了？” 戚家来这里的目的不言而喻，可是戚绝都跑出来这么多年，无论是要落井下石还是劝说他回家，都有比现在这里更好的机会，何苦非要这会儿来捣乱？ 郝东跟着听的十分担忧：“他们是来干嘛的呢？带你回家？” 他才刚决定眼下可以不用离开，结果就要换小戚爷走了？ 戚绝摇头：“无论他们的计划是什么，我不会就这么回去的。” 所以当务之急是把女王救出来，免得她被当作可以要挟他们的人质。 而且对方显然还打算上船，这种举动实在太过挑衅，这让戚绝隐约能猜得出来来的是谁： “他们领头的是不是个看起来比郝东大不了多少的青年？” 二狗掏出相机：“我偷偷拍了几张照，不过不是很清楚。” 虽然不清楚，但是已经足够戚绝一一认出照片里的人：“果然是他们。” 郝东好奇：“他们是谁？” 戚绝一脸厌恶：“戚承，我堂弟。跟着他的是他们家的所谓十二卫。” 戚承是戚绝父亲弟弟的孩子。 戚绝的父亲是戚家眼下的当家人，戚绝是戚家这一代的长子长孙，再加上他资质好，本来这一辈的家主肯定就是他了。 但他从小对于接受基因改造这件事一直十分抗拒，而这一条又是家族里老人们坚持的一条，最后逼得他离家出走，于是无形中家主这个位子的继承人就形成了真空。 除开他，顺位继承人首先是他父亲的弟弟他的叔父，之后就是这个堂弟。 不过他这位叔父是出了名的溺爱孩子，再加上戚承资质也还不算差，如果戚绝让出家主的位置，相信老头一定会很乐意把自己的儿子送上去。 就像所有的豪门大宅里最常见的那种晚辈，戚承这辈子最不服也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什么都压他一头的堂哥。 以前戚绝没离开戚家的时候，他没办法做什么；如今戚绝自己放弃了戚家这把保护伞，他一直觉得机会不能浪费。 然而戚绝的父亲不是死人，虽然戚绝跑了，老头也不至于真的对他就不闻不问，所以戚承也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次也是恰巧，他带着十二卫打着公司旅游的名义出来散心，半路上就有人给他悄悄送来消息，告诉了他戚绝眼下所在的位置。 虽然他也很疑惑对方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给他这种消息，但机不可失。 在家里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难得这次出来行动上十分自由，突然得到消息这位堂兄就在不远处，他自然要来围观一番。哪怕不能把人弄死，至少可以给他找点不痛快。 不过根据送消息人的指点一路过来的时候，路上他们又撞上了另一拨人。 那拨人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去杀人灭口，而且目的地十分凑巧的，竟然和戚承他们一致。 虽然戚承讨厌戚绝，但他同样讨厌自己家里的麻烦事儿被外人插一脚。所以在抵达这里之前，他先和那波人干了一架，把人都揍跑再也不可能过来了，这才往这里来。 只不过这么一折腾，路上就耽误了好几天。所以一抵达目的地，他就迫不及待的占领了戚绝一起那些人的营地，然后逼着所有人立刻一起下水。 他要让戚绝充分感受到他的抵达所能给他带去的威压！ 只是他觉得那是威压，对于戚绝来说却只是头疼。 这个堂弟在理念上和他是完全不一致的。 对于基因改造这件事，他的父亲虽然没有公开表明反对的态度，但也始终有些模糊，怎么看也都不能算是支持。 而他的观点和他母亲的一致，认为这种违反自然只为追求能力的做法有欠妥当。 所以戚家眼下长房在基因技术的使用上态度比较暧昧不清。 而戚家二房里，也就是戚承这一支则是基因改造最忠诚的拥护者。 家族里那些老家伙之所以能态度那么明确的表达他们认定基因改造是必须的，也是因为有戚承这一脉的在明确的支持。 所以戚绝和戚承，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一直就是完全的针锋相对。 可偏偏因为他们本身又有血缘关系，再针锋相对也不能真的对对方痛下杀手。 这种感觉绝对是十分憋屈的，尤其是当对手实际上还不足以成为自己的对手的时候。所以戚绝每次一想到这个堂弟就觉得头疼，可偏偏对方还不识相，逮着机会就要往他跟前凑。 至于这次戚承为什么也会跟过来，开始戚绝觉得潘翔可能有点嫌疑，但仔细想想也不对。 潘翔虽然一直希望他回去，但内心里对他还是很忠诚的，没可能为了这个目的就无所不用其极。 而且戚承本身在戚家也会受到限制，否则这些年他也不会过的这么太平。 所以这次都能直接找上门了，有很大的可能戚家本家根本不知道。 那么如果是这样，他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郝东看戚绝沉默着就是不说话，心里也越来越着急：“小戚爷？小戚爷！” 戚绝回过神来，顺手又胡噜了一把他的头发：“没事，我在想些事情。” 郝东不放心：“什么事？这个脐橙是不是很麻烦很不好对付？” 戚绝觉得郝东好像没喊对戚承的名字，但是郝东话说的很快，他也吃不准，只能先回答他的问题： “说简单其实是挺简单，但要说麻烦也确实很麻烦。” 戚绝平常说话比较简练，能一个字表达清楚的基本不会用两个字。也就是面对郝东的时候说话能正常些，但也基本不会故意说些绕口的句子。 所以郝东一听他这话心里就跟着一突，能让小戚爷这样曲折的来形容的家伙，看来是个大麻烦了！ 二狗也意识到了这点，扭头去看刚刚跟过来的赵政：“你怎么看？” 赵政压根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就是刚才听戚绝的话才意识到预计里该来的茹家似乎并没有来，但是不该出现的戚家出现了。 无论如何，戚家的目标肯定和茹家应该是不同的，不管他们要过来干嘛，他先把他需要的资料保管好才是正经。 所以二狗问他，他也只是模糊的回答：“我也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是他们想登船。” 这种回答自然不可能让二狗满意，他也不问了，直接下命令：“你绝对不能给他们上船！” 赵政苦笑，戚家二少爷戚承和他的十二卫他还是听说过的，他们如果真的要动手强行登船，就靠他和他手下那些兵基本上不可能阻拦。 二狗其实也知道，但是话总归要这么说。说完之后他就又去看戚绝：“小戚爷，这次的事儿只怕你是逃不开了，要先做点什么准备不？” 132. 目的 更新时间：2014-02-20 明知二狗也不过是在没话找话，戚绝却也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他的建议。 只是这次戚承把十二卫都带上了，要想暗算他也没那么容易。 至于明刀明枪的上，如果郝东没受伤女王也不在他们手上，那凭他自己也可以搏一下。可是现在没有这个如果，他们这方要顾虑的太多，反而失尽先机。 在这种前提下，怎么布置都有可能出纰漏，还不如直接整合所有实力，正面扛一扛。 而且戚承来意不明，按照他那个喜怒无常的性格，去预计他的行为再做出安排这种事，也无异是浪费时间。 郝东很好奇，直直的看向戚绝：“你们家还有护卫啊？” 不过话问出口就意识到这问题搞不好不太妥当。毕竟据说戚绝的妈妈当年也是被戚家收留培养的杀手，连这种事都在做的家族，有些护卫似乎也很正常？ 只是虽然好像是这么回事，但要郝东完全的接受在现代社会还有这种“职业”，并且还真的有人带了一串出门，怎么都让他觉得有种格格不入。 戚绝听到他的问题，果然脸色一变。郝东刚想道歉收回问题，他却开了口：“其实这些人有另外一个称呼。” 郝东好奇心完全被勾引起来：“哎？是什么是什么？” 戚绝突然嘴角微微一勾：“保镖。” “噗――” 一旁看上去似乎漫不经心实际上一直在努力偷听的二狗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 郝东愣了两秒，跟着爆笑出来：“哈哈哈哈哈那他为啥还要叫十二卫这种名字啊！听起来还挺拉风的！” 十二卫和十二保镖，就不用见人，直接听名字就会觉得两者的档次相差了不知道多少，明显叫十二卫绝对是为了装酷！ 戚绝嘴角跟着继续勾了勾，不过还是很负责的提醒：“那十二人功夫比一般的保镖好很多，寻常武警官兵他们能以一当十。” 武警是特别擅长格斗技巧的，这他们都能以一当十，赵政这里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十人。 戚绝虽然对自己有信心，戚承手下那些一拥而上也未必能把他怎样。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两只手，总有顾不到的地方，所以还是不能大意。 郝东略微思索下也就明白了：“那我们就只能等他们过来闹吗？” 看看时间，如果戚承不耽搁，那这会儿估计他们已经下水，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到这里了。 戚绝倒是还算比较镇定：“戚承应该不会在这里把事情闹大。” 在怎么没脑子好歹也是戚家一份子，做事情不至于真的完全不顾一切。这里还有赵政的部队，在这种地方把事情闹大对戚承一点好处也没有。 这小子估计过来也就是来找不自在，送上门给人讨厌的。 戚承一行过来的速度果然很快。 赵政的人送过去的潜水服是给他们自己人用的，戚承也没要。他和他手下这十二个保镖也是接受过一定的基因改造，这点水还不在话下。 这两天因为船底的插销已经处理的差不多，赵政在为开船做准备了，所以船头船尾的监控头一直没撤，随时关注着整艘船的情况。 这会儿就能从监视屏里看到在前面的潜水员大部队后头，竟然跟着一群鱼一样的大汉。 女王被其中一名大汉夹在胳膊里带过来，身上装备十分简陋，就嘴里有个呼吸器连到背上的氧气瓶。 郝东很担心，这些人一看就来势汹汹，而且似乎各个都有不输戚绝的战力――起码他们都有戚绝那种在水下呼吸的本事。 他想跟着出去，但大家都主张让他留在房里。戚绝是必须要出去面对戚承的，二狗就负责起了照顾郝东安全的责任。 郝东抗议，但这次戚绝坚决不松口。虽然戚承理论上应该不至于真的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但这种人也是不得不防的。 他甚至觉得就留二狗在这里都不够安全，毕竟二狗身手虽然比一般人好，但也只是个普通人。 十二卫可都是进过一定的基因改造的，虽然不至于达到他那个程度，但在面对寻常人的时候，优势还是相当突出。甚至于戚家平常还有规矩，会限制他们私下里的行动。 二狗再强，也只是在正常人的范畴内。同样以武警为对手的话，他一个人打三个大概没问题，但再多估计就不行。 这样的前提下，随便只要有一卫跑过来，郝东就会有危险。 听戚绝认真的安排完，郝东突然回过味来：“你怎么知道那个脐橙一定会要对付我？” 他跟那个脐橙都没见过，彼此算是陌生人吧？ 还是说，只要和戚绝在一个队里行动过的，那家伙就会都看不顺眼？ “你让二狗留下来，难道是说他也有可能会被你堂弟当成目标攻击？那秦姐不会有事吧？！” 戚绝没办法回答郝东的问题，他之所以这么安排也仅仅是出于第六感，总觉得郝东撞上戚承估计不会有好事。 可真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到底什么不好，他又说不出来。感觉这东西最虚无缥缈，实在是说不准。 郝东看他那样就莫名的觉得有些委屈，不过他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戚绝的通讯器突然响了。接通之后，一个嚣张的声音立刻钻了出来：“堂哥，你在哪儿呢？干嘛躲着我？” 戚绝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这会儿更加臭了，直接掐掉通讯就往外走，一边却还不忘嘱咐郝东：“你就待在这里，千万别出来。” 郝东这会儿也没可能反驳他，只能闷闷的窝在床上，看监视屏传过来的画面。赵政这会儿已经到了，正带着他的手下和戚承僵持着，等戚绝出现。 郝东看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好奇心：“二狗，你知道这个脐橙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二狗摇头：“戚家的事儿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家虽然算不上人丁兴旺，但彼此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要说麻烦，戚家绝对排的上号。” 郝东有听没懂：“什么意思？” 二狗给他掰手指，刚要开口一二三的解释，那头监视屏里先传出来了戚承显得有些刻薄的声音：“堂哥，你可算出来了。” 这下二狗和郝东的注意力不由就被转移了过去。 平心而论，戚承有着戚家的基因，光看五官绝对可以骗到一片。 然而人这种生物，好看不好看，五官只是一个部分。所谓相由心生，气质也是十分有决定性的一环。 戚承五官不错，身材也因为从小锻炼的缘故很不错，但气质上就有些给人感觉不得劲儿。 如果拿他和戚绝比，戚绝虽然因为沉默的缘故而会显得有些阴沉，但却不会给人“歪”的感觉。跟那儿一站，正气凛然。 戚承就不对了，明明站的姿势腰背都挺的很直，双手抱胸略歪着头的样子又让他带了一点慵懒，但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对。 理论上来说应该也要被划分到“风流倜傥”范畴里的姿势，硬是被他摆出了一股子恶少上街的味道。 偏偏这人嘴里说话还十分难听，并且一点也不掩饰他的嫉妒： “堂哥你这几年在外头可逍遥，家里为了你那些老头都操碎了心，真是让人羡慕。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那些老家伙这么多年都对你心心念念的不放手？啧啧，兄弟我自愧不如。” 戚绝不理会他，直接问他想问的：“你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戚承被他噎了一下，一时半会儿倒是想不出怎么回答。 他本来是有这个想法，在戚家之外的范围里偷偷的把这个堂哥解决掉也就一了百了。 可刚才上船之后他也意识到“偷偷”是不可能了，这里人太多，而且都是官兵，要么他明目张胆的当众杀人，否则大概这个目的实现不了。 他虽然恨戚绝，却还不至于到让这种仇恨冲昏了头。 但要他一无所获的离开他也不乐意，要说他上船来是来干嘛的，大概就是来看看戚绝身边有没有什么空子可以钻，可以给戚绝造成打击。 但这个目的他除非脑子抽了，否则自然不可能往外说。 133. 劫持 更新时间：2014-02-20 他不说，戚绝却帮他说了：“是不是家里又给你压力了？我早就劝你别对那些老家伙太巴结，没好事。你要想当家主，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拳头够大。” 顿了顿，他又慢条斯理的接上下一句话：“哦不过你是不是还是没办法说服他们给你施行甲组计划？资质这东西是天生的，你也别太勉强。” 这话一般人听不出什么问题，但对于心里有鬼的戚承来说，绝对就是拿针扎他的心尖尖。 戚绝是家族里年轻一辈里头资质最好的，甚至于在他的父辈里头也没有人比他资质好。所以从小戚承所听到的就都是关于这个堂哥多么多么有天赋的事情。 资质好，又是长房长孙，毫无疑问的未来家主。却在成长的过程中因为一些特立独行的和家族显然格格不入的理念，而宣布要放弃继承家族。 这也就罢了，最让戚承无法接受的是，戚绝自己都已经放弃了，家里那些老家伙却始终没有真的考虑过别的家主继承人。 明明这一辈里他戚承的表现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对那些老头他可是表现的百依百顺十分乖巧听话，可遇到什么大事情，那些老头所会第一个想到的依然是“如果戚绝没离开”。 这些年，明明他们也对自己的能力一再表示肯定，然而依然怎么也比不过人都已经跑没影了的这个堂兄。 这种憋屈和压抑一半源自于他二房的出生，另一半则就是始终不如戚绝的资质。 如今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罪魁祸首还把这事儿拿出来说，还是那种蔑视的态度，戚承脸皮都慢慢开始泛红。 本来应该是他先来找戚绝麻烦的，可是每次每次都这样，最后他被戚绝气个半死，戚绝本人却一副万事无所谓！ 想到这里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眼睛都红了，冲上来对着戚绝就是一拳。 这一拳在戚绝眼里依然是慢吞吞并且力道不足，但在赵政一伙外人眼里却已然是十分迅猛的攻击，不少人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们吃惊，原本已经完全被笼罩在拳风下的戚绝，竟然就在一眨眼间彻底消失不见了。 现场的大家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隔着监视屏要看清就更难。 二狗虽然已经和戚绝十分熟悉，但这种瞬移的招式见识的机会也比较少，一脸夸张的惊讶：“又是这招！我靠！我到现在没看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动的！” 上次见识这招还是一年多前了，那次遇到个跳楼的大喊“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结果就被戚绝一个瞬移，直接把人给拎了回来。 所以二狗对此印象十分深刻，今天突然再次看到，精神都不由跟着一震。 一旁郝东没有二狗那么吃惊，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看出来了戚绝的行动路线。只不过那瞬间是一闪而过的，然后戚绝好像就闪出了监控头的拍摄范围。 二狗喊完没有得到回应，很快扭过头来看，就发现郝东直直的盯着监视屏，十分专注。 见状他也凑过去：“你看什么呢？” 郝东用手指在屏幕上虚划：“小戚爷刚在这儿，然后去了这个方向，后来就出画面了。等他再出现已经绕到了这边，那个脐橙完全没发现。” 这就是所谓实力差了吧？看起来很强悍，但是遇到的对手更强悍，这种感觉想必一般人都不会喜欢。从那脐橙整颗脑袋都红了这点来看，显然他尤其的不喜欢。 二狗没有郝东那样接近变态的动态视力，跟着郝东的手指看了一会儿，除了盯的眼晕别的基本没有发现。 倒是看久了他突然意识到画面上人数好像不对：“小翔子在角落里，秦妞儿在他旁边，赵政带着一群人围观……戚承在圈子中间，他是有十二卫吧？怎么围着他的只有十个人？” 郝东一直盯着戚绝，对于别的细节完全没注意。二狗说了他才专门点了点，然后点头：“是少了两个，可能在屏幕外？” 小戚爷身法诡异的到处跑，经常跑到镜头外头去，可见这个监控器安装的位置死角区域还是挺大的。 二狗觉得好像有些不对，以他的经验来说，这个监控头装的位置已经十分好了，基本上室内的情况都能看清。 小戚爷会经常跑出镜头外是因为他的行动太鬼魅，很多时候镜头都来不及捕捉。 但那一圈保镖可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圈子里的战况，全都站的一动不动的。除非是一开始就站在圈子外头，否则有人往外走，别人不可能看不到。 想到这里二狗转头问郝东：“你注意过一开始这圈子里有多少人吗？” 郝东被问的愣住了：“呃，没注意……” 二狗想想还是觉得不定心，正打算去调录像出来看，就听到舱房外头有人敲门。 这个时候基本上船上的人都在戚承那边，赵政给他们这里留了一组六个兵，如果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应该能起到预警作用。就不知道什么也不说，突然敲门是为什么？ 郝东还在监视屏上捕捉戚绝飘忽的身影，二狗只能自己去开门：“怎么啦？” “啦”字出口，门跟着打开，二狗下意识想马上再关上已经来不及，外头来人一手直接卡住了舱门。 二狗用力想把门推回去，无奈对方力气比他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微笑着就直接把他连着门一起推开了。 这会儿郝东在里头也发现了不对劲，可他动不了，只能依靠流岚：“二狗，低头！” 二狗听话立刻趴倒，那人就整个出现在了郝东面前。流岚如同利箭一般冲着他的面门扑过去，直接打了他一脸。 照理说这个量应该是足够了，毕竟就算是两米多高的怪物也是碰到就倒。可门外进来那家伙显然是特例，流岚里的麻醉剂喷了他一脸，他用手一抹，就像没事人一样。 这人两步跨过二狗来到郝东跟前：“郝东？” 郝东心里警铃大作，立刻抬手射出第二剂麻醉剂，然而这次对面的家伙所作所为更加让他惊骇，因为那人张开了嘴，干脆把那一剂麻醉药给吞了。 郝东知道事情大条了。 门口的二狗原本还想过来阻拦那人，结果那人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还带了个帮手在门外。看到二狗，上来直接一掌劈晕。 二狗嚣张了半辈子，这还是第一次竟然照面就让人打趴下。郝东被吓了一跳，可他又无处可逃，只能抽出了防身的刀子指向来人。 对方看他这架势倒是乐了，指指他手里：“你觉得这玩意儿对我有用？” 从他能面不改色吞下流岚里的麻醉药就能看得出来这人不简单，郝东心思一动：“你、你们是十二卫里的人？” 对方微微眯了眯眼：“居然被认出来了？那你今天必须跟我们走了。” 郝东心说不好，想要大声呼救，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开口了。因为对方动作十分迅速，已经把一块浸泡过乙醚的手帕捂上了他的口鼻。 134. 反派boss无论大小背后都有个狗头军师 更新时间：2014-02-21 在今天之前郝东的危机意识一直比较低，也就是最近在这艘船上见了太多古怪的生物才略微有了点警觉心。 所以他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捂乙醚。 不过他也没来得及多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很快人就软了。 二狗这会儿直接被人砸晕在了地上，也没人管他。闯进来的俩人扛起郝东就跑，眨眼就远离了那屋。 等他们确实走远了，郝东床下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白星偷偷的爬出来，摸到门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确认确实没人在附近了，这才飞奔向戚绝他们所在的船舱。 它原本在它妈妈房间里，但是白恒这些年来一直承受着相当的痛苦，身体本来就比较虚。最近好容易得到了一定的治疗，这让它前所未有的放松，经常就一觉睡十几个钟头的修养。 白星知道这是妈妈有这个需求，它不能打扰。但是一直守着也真的是相当的无聊，所以它也会没事就往郝东房里窜。 今天也是，它本来在郝东床前地上睡着，突然梦里听到地上传来奇怪的声音才惊醒过来。可惜那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到了门口，它根本来不及提醒郝东。 当时它情急之下直接钻到了床底，还好来人的目标似乎只是郝东，并没有多在意别的，这才让它躲过一劫。 现在确认没有危险了，它自然必须马上赶去告诉戚绝他们！ 它妈妈的房间也跟戚绝他们现在见戚承的那个房间一层上，跟小戚爷报告之后它就马上回去守着妈妈！ 白星飞奔去搬救兵的时候，劫持郝东的俩人已经来到了他们上船时候的通道口。 赵政手下毕竟只有三十来人，而这艘船又十分巨大。就算每个要紧的路口他都有留人，分散开来，实际上人手还是不太足的。 而这俩人对于一般人来说绝对都是变态的存在。 就算郝东舱房外头一路赵政留了六个兵站岗，也都被他们悄无声息的全都砸懵，自然不用说眼下这一路过来要隔上五六米才会有一个岗哨的程度。 所以他们一路出来，不要说引起混乱，根本赵政那头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这俩人，带头的那个个子比较高的名叫裘大。当然这只是个诨号，他原本也是孤儿，名字早就在进入戚家受训之后就被抹掉。 当时接收他的人比较可恶，做什么事儿都喜欢别人求他，尤其是这个新来的小孩儿，所以给他起的新名字就是小求，意思要他一直求着他。 后来裘大跟了戚承，成了十二卫里第一个加入的，才终于摆脱了之前那个绰号，并且按资历排到了个“大”字。 跟着他的是陈七，裘大比较有脑子，陈七则是所有十二卫里个子最小反应最灵活的。 这次两人的行动甚至没能来得及跟戚承打招呼，是完全的偶然突发行为。而之所以能成功大概也要拜这个“突发”所赐。 本来他们确实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的。 戚承虽然来势汹汹，但实际上找不痛快的成分居多。毕竟这里人那么多，而且也不是能随便下手的普通百姓，他们不可能真有什么大动作。 但一路上过来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却让他们留了个心眼儿。 赵政手下的兵并不知道戚承和他带来的这些人五感都十分敏感，隔着墙远着十来米偷听别人的悄悄话完全没问题。 所以提起戚绝特别照顾郝东这事儿的时候，根本没人想到竟然也会被人听去。 不过也就正是这种突然发生的事情才导致了他们的临时起意，否则戚承说不定还会犹豫，那就错失良机了。 陈七一边把郝东放到地上，一边问他老大：“我们一会儿从船上头钻出去？那这小子怎么办？他晕过去了，我们还要偷套潜水服来给他？” 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来挑衅完之后直接从沉船顶部距离上面洞顶不到一米的距离里钻过去。 反正他们这些人都能在水下随便待上十几二十分钟的，根据送消息来的那人提供的信息，不怕游不出去。 只是那时候的情况没有考虑会多带一个人，而且这人还晕过去了。 不过郝东就算没晕过去，估计要长时间潜水也有点问题。他虽然愈合的很快，但眼下时间还短，终究还是带着一身的伤，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种状况下潜水。 他们把人弄出来是绑架，可不是为了杀人。 但是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总不能就这么把绑架对象丢下。裘大来去如风，两分钟就摸来一套完整的潜水服，招呼陈七一起来帮忙给郝东套上。 这还得感谢赵政，他弄来的这批潜水服都是最先进的仿太空服设计，头盔和衣服扣紧之后潜水服内部独立成一个空间。 当然这种潜水服对氧气的需求量也很大，背后的氧气瓶体积不小，份量也不小。 不过负重对于裘大和陈七来说不是问题，两人给郝东穿戴好，立刻就跑了出来。这中间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听力不错，已经听到有人在招呼到处找人。 因为担心郝东熬不到上岸就把自己憋死，裘大给他拿的潜水服的氧气瓶是从备用物资里翻出来的新瓶。 氧气浓度很大，水下温度又低，郝东很快就醒转过来，然后发现他被人托着正在水里游的跟潜水艇似的。 脑子里还有些麻醉剂的后遗症，不过不影响郝东回忆起来发生了什么。 只是想起来之后更加只能苦笑，看来这一路过来麻翻别人的事儿做太多，终于也轮到自己尝一下滋味了。 潜水服里的通讯器已经被破坏掉，也没办法和小戚爷那边联系。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发现的话，又是怎么打算呢？ 不过他们怎么打算如今对于郝东来说只意味着希望而已了，对于眼下的处境帮助不大。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抓他，这让他很担心。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戚承的队伍里也有茹家的人。 否则他实在想不出对方要绑架他的理由，总不可能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算不见也艳名在外所以谁都想把他带走吧？！ 想到有可能是茹家，郝东的心就一个劲儿的往下沉。不用想都知道，这绝对没好事。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接下来也只能静观其变。 只是如果戚承的十二卫里有茹家的怪物，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证明茹家在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程度？还是说他们只是受雇？ 这个时候的郝东打死他也想不到，他的被绑架就是单纯的被绑架，和别的任何阴谋诡计都没关系，纯粹就是戚承这个二货主人带着的莽撞手下任性而为的结果。 不过虽然裘大和陈七跟他们的主子一样随性，但手底下真功夫也还是有一点的。郝东不清楚这段水路到底有多长，反正他们托着他，从下水到破水而出，这中间也就刻把钟的功夫。 眼前还是地下河，就和之前湖心岛的感觉差不多，但明显是另外一片水域，因为这里有微弱的光。 隔着潜水头盔郝东也看不清那光到底是哪里来的，耳边依然水声隆隆。他们顺着水流向前，速度越发的快，感觉上似乎这是一段向下的流向。 郝东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们本来就在地下深处，这俩家伙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出去？不会他们就这样被冲去地心吧？！ 他正担心，前面水势突然一变，直接就垂直往下，竟然真的来到了个地下大瀑布边上。郝东脸色都白了，只觉得腰里被人抓的一紧，接着整个人都身不由己的顺着水流跌落下去。 135. 这里是……新疆？！ 更新时间：2014-02-21 虽然事先有心理准备，但地底下还能有落差这么大的瀑布，这还是让裘大和陈七心里十分吃惊。 这地下的水道错综复杂，但是给他们消息的那人所给的资料却相当的详细。他们就照着那人给的路线走，果然一点偏差都没有。 这让他们暗暗心惊，这种情报能力，说那人完全没背景他们绝对不信。但如果是大家族出来的人，为什么他们完全不认识？而且他为什么要给他们送消息？ 还是说这些年戚绝在外头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人家打算借刀杀人？ 可惜这会儿也没多少时间留给他们思考问题，这里是出去的一个捷径，利用的就是湍急水流。从这里冲出去，一天一夜能跑好几百公里。 当初那人说到这点的时候还特别强调让他们出来的时候小心别绕到这里，因为万一不小心被冲过来，就算他们是铁打的，一路上滋味估计也不好受。 裘大带着陈七跑的时候则特别考虑到从这里走，一般人肯定想不到他们那么短的时间里能跑那么远。 如今裘大和陈七算是明白那人说的“不好受”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不仅要顾着自己，还得照顾郝东。水下本来就不容易活动，现在水流特别急，水压十分巨大，他们顺流而下，几乎就是被水挤着走。 他们虽然有能力存储一定的空气供自己在水下呼吸，但这种办法也不是鱼那种天生成的，过个十几二十分钟也得浮上水面换个气。 原本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但现在在巨大的水压下，能不给浪头拍的动不了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要浮上水面，那绝对是挑战。 何况还要加上一个郝东。 这里的情况连他们都有点吃不消，郝东那身板儿，还受了伤，无数次裘大都觉得他会被水浪拍死。 好在郝东身上那套潜水服质量极佳，再加上郝东现在人也清醒了过来，懂得躲避。虽然每次都很惊险，几乎都是擦着水底大石头的边儿过去的，但总算没有真的撞上去然后严重受伤。 这段水路很长，而且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地下，虽然不是彻底没顶的状态，但基本上也有一半多的时间都被水压的浮不上去。 郝东不得不自己注意节约用氧气，否则背上的氧气瓶顶多支持六个钟头，到时候他要摘掉头盔才能正常呼吸，会更艰难。 这一路向下，三个人在水里沉沉浮浮。最开始都是有意识的挣扎，慢慢的四肢就因为长时间的高强度运动逐渐变得麻木。 但那时候好歹大家脑子都还清醒，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等到后来也不知道多少个小时过去，身体机能跌到警戒线以下，事情就不再那么容易被控制。 郝东是早些时候就终于熬不过又晕过去了，那时候陈七也有些支持不住，但好歹裘大意识还保持着一丝清醒。 看郝东氧气瓶的容量提示也已经到了警戒线，干脆给他把头盔给脱了。 人晕过去之后在水里没有任何动作，其实是会自然浮起来的。 郝东头盔被脱掉之后呼吸情况反而好了些，不至于真的憋死。倒是裘大和陈七，终于在翻滚的水浪里先后跟着也晕了过去。 郝东醒过来的时候很懵懂，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怎么居然还活着。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原因，裘大和陈七还是很负责的，即便晕过去也牢牢的把自己和他扣在了一起。 这俩人体质毕竟异于常人，短暂的昏厥让他们能迅速的恢复体力，然后就有一段比较短的清醒时间可以利用。 俩人就这样先后交替着，拖着郝东和自己的同伴，竟然也真的冲出来了。 郝东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就觉得胸口压的特别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肋骨都撞断了。好容易翻过身来，又躺了好半天才终于能挣扎着坐起来。 这期间一左一右拽着他的俩人都没什么动静，只是抓着他潜水服的手都抓的很紧。郝东用力掰，掰的胸口呼吸间又开始痛，也没能掰开。 这种状态下想把潜水服脱下来难度有些大，郝东的胳膊和腿上的石膏也早就不翼而飞，在水底的时候情况危急还注意不到，现在动一下都能让他龇牙咧嘴。 大概是他脱衣服的动静太大，裘大终于“唔”了一声，慢慢的醒了过来。 郝东暗暗遗憾，要是他能醒的再慢一点或者自己醒的再早一点，能让自己把潜水服先脱了。那他肯定会先跑，说不定就有机会逃走！ 裘大的情况显然还好，之前会晕过去是实在脱力了。但这会儿在岸上趴了一阵子，也就自然恢复了过来。 他抬头就看到郝东正好把最后一条腿从潜水服里退出来，立刻眼睛都瞪圆了，伸手就去抓。 郝东本来就虚弱的站都站不起来，还被一下子抓到了伤腿上，疼的他立刻没了力气直接躺倒。 好在裘大自己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看出郝东没有想逃跑的意思，手上也就放开：“你别跑，我们就不折腾你。” 郝东连回答他的力道都没了，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大喘气，胸口跟烧起来了一样。他觉得自己最好马上看医生，可这附近就是一个荒滩，别说医生，他都怀疑这方圆百里可能都没人。 陈七这会儿也终于醒转过来，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掏地图。 当初那人去给他们送信，他就把那人描述中的情况描绘成了地图，这会儿拿出来对比一下，大概能确定方位： “我们虽然是一路向下，但并没有向东跑。这条地下河应该是和倒淌河一个原理，我们反而被冲到西边来了。” 他用手当尺测量，又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对比时间大概估算了一下： “我们现在应该在阿牙克库木湖附近，至于面前这个湖是不是就是阿牙克库木湖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们应该肯定是到了新疆境内，往南去，估计能走到昆仑山。” 他们刚被从眼前的湖里头冲出来，显然这里地下水源肯定丰富。 这种前提下，这一片地区肯定有很多的大大小小的湖泊，究竟他们现在看到的是哪个，作为纯粹的外地人，绝对辨认不出。 不过有一点好的是，有湖就肯定有人。毕竟当地畜牧业还是相当的发达，水草丰美的地方肯定有人放牧。 不过陈七看了看四周，觉得情况不容乐观：“这附近的草怎么稀稀落落的？我们不会那么背正好到了块轮休区吧？” 放牧也要讲科学，牛羊都在一个地方盯着放的话，迟早会把那地方啃的寸草不生。 所以才有“游牧”一说，一块地吃的差不多了，就换下一块，之前那块就让它休息下，等长好了再来。 要是他们上来的正好是这么一片地方那可就要命了，要等人偶然经过，还不知道得等多久。 小剧场： 《关于十二卫》 郝东：谁给我讲讲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他们都不怎么聪明？ 二狗（瞥）：人家要那么聪明做什么？人家有绝对实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郝东：可他们做事也太不过大脑了，比如绑架我能有什么好处…… 二狗（瞪）：你居然说这种话！你你你！！！ 戚绝：郝东，来，你看这个。 郝东：哦。小戚爷你要给我看啥？嗯？录像？ 戚绝：对，十二卫的。 郝东：……哇……啊！这都行？！……我靠！断了断了！……嘶――看上去就好痛！ 半天之后。 戚绝：看够了吗？ 郝东：呃，早够了…… 戚绝：什么感受？ 郝东：嗯……他们脑子果然不太好使吧？既然能做到那种程度，何苦费那么大功夫绑架我。他们体力那么好人数又多，当时直接抢船也不是不可能啊！ 戚绝：所以你要记得，不要和他们对着干，疯子是没道理可讲的。 郝东（一个激灵）：我知道了…… 躲在一边偷听的二狗内心捶墙：这其实就是小戚爷自己那段时间担心的够呛所以才来给你下猛药啊小耗子！他给你看的录像根本就是请cg工作室重新做过的啊你居然看不出！ 136. 暴走的戚绝 更新时间：2014-02-22 郝东这头好容易上岸，船上则已经乱成了一片。 对于裘大和陈七的计划，戚承十分冤枉的承担了所有恶名。 不过他无所谓，甚至裘大来不及跟他通气就先行动了这事儿，他在事后知道裘大是去干了啥之后也是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大力夸奖。 当然这事儿他再嚣张也没敢当着戚绝的面做，事实上那天白星跑过去搬救兵，之后戚绝发现他的人居然背后偷偷做这种事，立刻就陷入了狂暴的状态。 戚承知道他这个堂哥很强，但他自己一个，再加上还有十位，从来没想过能真的一起上都打不过。 而且那天戚绝的样子太吓人了，不仅左眼通红，连整个左半个人的皮肤上都顺着血管的纹理出现了细细的红痕。 他们十一个人把戚绝一个团团围住，结果对方身法鬼魅到简直真正实现了瞬移一样，十卫中间实力最差的两个几乎是照面就被揍趴下。 戚承原本还想以郝东为要挟让戚绝有所顾忌，结果这架势一出来，所谓绝对实力压制，他顿时什么想法也不敢有了，招呼人立刻跑！ 十一个人毕竟不是真的软货，别人对他们造不成太大的威胁，而戚绝一个人要追十一个就总也有顾不到的地方，所以逃跑方案一开始是执行的很不错的。 可惜这个时候的戚绝太超常，最初他们分头逃跑的计划还起了一点作用，但很快戚绝就适应了过来。 他发现这个时候的问题其实并不在于这些人分散逃跑导致他追不过来全部，而在于这些人瞬间散开，动静太大干扰到了他的状态感觉。 这是只能等他自己慢慢适应过来的。 这一次爆发除了体能速度等等得到了提高，他的感知能力诸如听力和嗅觉等等的敏感度也突然跟着大幅度的提高，直接导致他一下子要面对太多陌生的信息，脑子几乎直接当机。 戚承还很第六感的挑准这个时候突然让人四散开，他一时间才有些判断不精准。 但好在他的适应力不错，晕乎了一会儿，立刻明白过来，把那些陌生的信息暂时先丢到脑后――反正之前不知道也没出什么事儿，先抓住最关键的：那十一个人的动向。 有了这个主导思想，戚绝的动作变得干脆起来，立刻戚承就感觉到了压力：跑在队伍最后面断后的俩人先后发出了被击倒的惨叫。 这个时候戚承已经顾不上正常的找正确路线逃跑的想法，他脑子里一门心思只有“先离开”这三个字，于是他做了一件让赵政咬牙切齿的事情： 他指挥手下一起，就像戚绝带着郝东二狗找到赵政的时候所作的一样，直接从船舱墙壁上破船而出。 这种不顾后果不管他人死活的做法自然激起了船上众人的愤怒，只是这方法也确实比较有效率，戚承一行才勉强逃了出来。 而身后的追兵忙于修补船体避免彻底被淹，不得不放弃了到水里继续追杀他们的想法。 戚绝开始倒是想跟出去，但是戚承他们砸出的洞口实在比较大，单靠那些官兵肯定来不及最快时间内堵上，他不得不留下来帮忙。 当然他会勉强同意留下的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抓到了十二卫里的一卫。 那人在十二个人里排行十一，年纪比较小，相对能力也是最差的――排十二的那个虽然本事比他还不到火候，但胜在有一双飞毛腿，倒是被他跑掉了。 稍后审这人的时候，戚绝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把人冻死。 “于十一，”赵政先开了口，“给戚承打电话，告诉他不是他把人交出来就是你死。” 二狗被陈七那一下砸的轻微脑震荡，正好休息的房间就在隔壁，一听赵政这话就嗤之以鼻：“戚承的人会在意这个？” 一旁终于恢复自由身并且把自己弄干净了的女王直接下令：“闭嘴。” 女王这次是真生气了，戚承不是不认识她，可他竟然还敢这么做。戚家背景深，秦家总要给面子，但他戚承算什么？竟然也敢这么做！ 只是顾虑到郝东，投鼠忌器，他们暂时都还不能动手而已。 隔壁于十一的声音还是相当的嚣张：“你杀了我吧。” 赵政这辈子顶烦的就是这种不要命的，心说你小子还真当部队里逼供的手段都是豆腐渣工程么？今天不让你开开眼爷爷不姓赵！ 不过他刚张嘴，戚绝已经动了手。 戚绝如今十分没耐心，郝东已经被带走超过十个钟头，可他们一点消息也没有。不仅他们查不到什么，就连戚承也在逃跑之后仿佛消失了一样。 这里出去的水道他当时大概看过，只知道肯定有能让华英号进出的宽大水道，但其它错综复杂的小水路就不清楚了。 他现在很担心，郝东身上还带着伤，也不知道会不会出意外。对面的家伙还在喋喋不休却始终不说有用的信息，他终于忍无可忍。 所有发现戚绝动手的人都下意识的往旁边闪了一下，在大家的概念里，小戚爷这一下子必然要把这人扇出去。 结果那人根本没有离开座位，只是身体看上去突然僵了，脸色也古怪起来。 大家这时候才看清，戚绝这一次动手竟然没做别的，只是把对方的右手拇指指甲盖给揭了。 血顺着那人的手往下流，但他显然还吃得消，脸色虽然不太好，但居然还能挤出一丝阴测测的笑容来：“小戚爷，看不出来，您还有这种女人家的爱好。” 戚绝不为所动，再次抬手，这次他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也没了。 所谓十指连心，揭指甲盖的痛绝对比划破手严重许多倍，那人脸色铁青，可惜实力上完全被戚绝压制，根本一点反抗的可能都没有。 戚绝冷冷的看着他，也不说话，继续抬手，于十一就觉得眼前一花，右手彻底没了指甲。 他虽然还扛得住，但左手已经下意识的握起了拳。 这种刑罚显然比拳打脚踢要折磨人的多，他开始琢磨不清小戚爷到底在想什么了。 戚绝依然不说话，不过这次没再继续拔指甲，而是直接碾碎了于十一的食指，然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于十一一个哆嗦，他觉得他明白了。小戚爷的意识就是，如果他不开口，那他会一点点的折磨自己！ 戚绝下手完全不留情，这每次的一点点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痛苦，而现在他打算让这样的疼痛在自己身上渐渐的叠加！ 于十一的脸色终于白了。 但是戚绝知道这人没这么容易开口，先伸手卸了他的下巴：“咬舌之类的没用。” 于十一刚才脑子里是一闪而过要是万一将来扛不住那看来得舍生取义的想法，结果小戚爷先给他断了这条后路。 其它的自杀方法都没这个简单好用，在被重重看押之下估计能实行成功的概率也不大。 所以自己难道就真的要这么咬牙忍受下去？于十一的心里终于有了一点动摇。 戚绝对这些人的心理把握还是比较到位的，知道刚才赵政上来就那么说对方必然不肯，那是以为对方觉得他们那方才是胜券在握的一方。 如今他这一番动作，幅度不大，但可以很好的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眼看着于十一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他往后靠到椅子上。 真正开口询问的事情他觉得还是交给赵政比较好，毕竟术业有专攻，他从小学的那些东西里也包括了这条：专业的东西就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可能不适合做审讯，因为他搞不好会情绪失控直接杀人。 137. 疯狂羊肉串 更新时间：2014-02-22 单就审问技巧来说，赵政无异是一点也不愧对他的专业的。 只是这次的情况让人郁闷，裘大和陈七是临时起意，于十一作为十二卫里人微言轻的小跟班，知道的真不多。 赵政努力的使用他的各种套话技巧，试图从于十一话语的空隙里找到漏洞，戚绝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摆弄手机。 郝东的手机都没能带上，潜水服的通讯器干脆直接接不通，没办法直接联系他。但戚承的手机应该是能正常工作的，事实上戚绝也已经打通了他的电话，但戚承就是不接。 戚绝知道，戚承就算再神经，也不会无聊到就听电话响的地步。他要是现在不想接，应该会直接挂断或者干脆关机，而不是随便电话响却就是不接。 至于戚承把他拉黑这种可能性应该就比较小了，以戚承那小心眼儿，肯定会把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十分认真的当作一件大事，这种主动把他往外推的可能实在不大。 那么剩下的一种可能性就比较大，那就是他们到现在还没顺利抵达陆地。。 想到这里，戚绝脸色越发难看。 戚承出去会怎么走他之前也考虑过。 要么原路返回，这对于他们这些体力超人来说未必不可能，但肯定也不会轻松。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他们会选择这么走的可能性很小。 那么另外一种就是往前走，可前路水道复杂，他们又是怎么才能出去？还是说，这群人已经为了自己的鲁莽付出了代价？ 不，后一种可能也不大可能存在。 戚承好歹也是戚家的人，从小不说专门学的，就是耳濡目染也不可能让他犯这种错。他们既然敢过来，肯定手里有出去的办法！ 虽然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消息，但出去的办法这种事情于十一应该不至于也完全不知道。想到这里，戚绝突然打断了赵政的话：“你们原本打算怎么离开这里？” 看于十一脸上一瞬间显出了吃惊，戚绝知道自己问对了。 戚绝这头审问犯人的时候，郝东正和犯人的同伙在苍茫草原上苦苦挣扎。 他们确实很不巧的从一片休整区上了岸，三人在岸边坐了一个钟头都没见到有人路过，发现这样下去不行，只能开始考虑徒步往外走的可能。 裘大在此期间也在拼命努力的想要联络上戚承，不过跟戚绝一样，电话没人接。 有鉴于他自己手机上还好多未接电话――都是在水下那段时间里没办法接而累积起来的，估计戚承他们还在水道上，他倒也不是很着急。 给戚承发了短信汇报任务完成之后，就该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首先就是饿。 他们在水下几乎有将近二十个钟头的时间。 如果日常里二十个小时不进食，顶多胃饿的疼再加上四肢无力；但他们刚刚过去的二十小时简直是噩梦一样的一段经历。 巨大的水流让他们随时都有行动失控的可能，只能无时无刻不努力保持着最清醒的状态 这种状态消耗绝对十分巨大，他们被冲上岸之后都躺了那么久才恢复过来，简直比一般的给家族出任务都累。 所以现在每个人都饥肠辘辘，迫切需要有东西可以填充肠胃。 可眼前这苍茫一片，要上哪儿去找吃的？ 郝东建议他们下湖里去摸鱼：“不是说一路向南就能走到昆仑山吗？这里的水可都是圣水，鱼一定很肥。” 高原湖泊里的鱼，地理环境条件决定了肉质比平原上的淡水鱼更鲜美紧致，就算没有调料味道应该也不错。 郝东的提议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裘大和陈七的默认，不过要指望郝东下湖里去抓鱼是不大可能了。他这个普通伤员经过水里那一遭，现在成了重伤员，这一路走过来都是俩人轮流背的。 所以郝东就负责生活烤鱼。 这是他拿手的事情，虽然没有任何调料，但他火候控制的好，鱼肉酥香鲜甜的口感体现的十分到位。也就是到了这时候，裘大他们才意识到郝东居然是位大厨。 不过材料再好，没有任何调料还是让人很容易就觉得受不了。 三人在这一片苍茫大地上走了两天一夜，期间甚至终于和戚承联系上，但始终吃的都是这种淡而无味的烤鱼，第二天入夜的时候裘大爆发了： “我去周围看看，哪怕是热羊血来一碗呢！” 他们的人品在这两天一夜里终于有所扭转，裘大这一去收获不小，竟然给他带回来一头活杀的大绵羊！ 郝东十分吃惊，因为这羊一看就是人家饲养的！ 裘大却无所谓：“我还连盐和孜然都拿了些回来，反正没人发现，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陈七乐颠颠的去剃毛剥皮挖内脏处理了，郝东很无语的沉默着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既然你能偷到羊，为什么不向他们求助？” “呃？”裘大摸着脑袋愣了。 郝东内心泪流，这就是当惯好人和当惯坏蛋的差别！这种偷抢扒拿的坏习惯真是要不得，不然今晚他们已经可以告别这种风餐露宿了！ 裘大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摸着脑袋嘿嘿的蹲到一边去发呆了。陈七动作很快，一会儿就用羊皮拖着一大堆切割完毕的肉块回来： “今晚可以吃个饱了，这点盐估计不够，还得再去弄点。” 郝东看了看面前小土包一样高的一堆羊肉，自暴自弃的开口关照：“如果能找到的话，再带点牛奶回来。” 裘大和陈七都很不理解：“你想喝牛奶？那还不如弄点酒。” 郝东摇头：“不是，奶是用来压腥味儿的。咱们条件不足，没办法怎么费手脚处理，好在绵羊肉本身腥膻的味道就不重，加点牛奶，很容易压住。” 裘大和陈七都听的半信半疑，不过这两天他们也发现郝东确实会做菜，想着裘大还是在偷盐的时候又顺了一大桶的牛奶回来。 回来的时候郝东已经在陈七的帮助下把两条羊腿上的肉都刮了下来，切成了小块，揉上盐和孜然。 木签子是就地取材，附近的矮灌木上直接折来刮掉外皮，然后丢在旁边的水塘里浸湿。 牛奶到了，他们也没锅盆，直接就把奶淋在肉上，十分粗犷。 等肉都准备好，郝东把浸泡过的签子取来，仔细的往上串肉。 肉都是陈七按郝东要求切的，每块上头都尽量有肥有瘦。不过羊肉不像猪肉，要做到肥瘦均匀不大容易，所以大部分时候还得靠串肉的人注意，串的时候要肥瘦相间。 这会儿裘大和陈七已经大概感觉到牛奶的用处。 这里产的奶都很新鲜，本身气味就很芬芳，果然和羊肉的气味一中和效果十分好。尤其对于他们两个连续吃了两天没有盐的食物的人来说，这种有滋味的食物太令人怀念了！ 陈七更绝，郝东还在折腾火堆大小方便把肉烤好，他一个人就着牛奶桶，捉点盐花在手里，一口奶就舔一点盐，竟然喝上了。 裘大还没到他那个程度，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郝东烤肉。 等混合着奶香的烤肉味道冒出来，火堆上因为滴落的油腥儿也爆出了噼啪的火花，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直接抽了一把肉串，也不怕烫，三两口就解决了个干净。 后头郝东就没办法管了，裘大和陈七俩眼珠子都直了，就盯着他的手。烤出来一批不到半分钟就能给全部消灭光，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一样的。 郝东原本还觉得一整头羊实在太多了，现在才发现其实一点儿也不多。 他怎么就给忘了，面前这俩好歹也是基因改造过的。要支持那样的身体，需要的食物量是一般人的数倍，看小戚爷的食量就知道，跟前这俩也不会吃的太少！ 138. 要给脐橙当厨子？ 更新时间：2014-02-23 不过再能吃，裘大和陈七好歹也还在“人类”的范畴内，两条羊腿外加羊身上的肉都解决完之后，余下的内脏还有前腿吃不掉了。 那也还是一大堆肉，裘大他们大手大脚惯了，吃不完就直接丢，郝东却有些心疼。 而且今天丢了，明天万一要是找不到可以求助的对象，他们是不是又得继续回到吃没味道的烤鱼的日子？ 不是他悲观，这里的地方实在太大，如果不能遇到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经过，跟着牧人队伍走那真可以在这里体验一把什么叫浪迹天涯了。 不过要带一堆碎肉上路就太要命了，总不能就这么丢在扒下来的血淋淋的羊皮上然后拖着走――就算裘大他们无所谓乐意拖着走，现在这天儿，不处理一下也容易坏。 郝东想了想，好像眼下也没别的东西可以做，只能因地制宜弄个简版的熏肠了。 熏肠的目的是处理掉余下来的羊肉和羊下水，所以郝东先剁肉馅儿。 这会儿也不分什么部分了，所有的肉混合着羊心羊肝这些下水物件儿一起剁成一堆。好在裘大他们随身带着的刀刃口都不错，不然这活儿做起来都累。 馅儿剁的时候里头加自然和盐一起调味，剁完了先摆着，这头就得准备用来灌的容器。 羊肠，以及羊肚，都可以拿来装这些肉末馅儿。 不管是羊肚还是羊肠子，取出来首先是要清洗。而且羊肚还稍微好些，羊肠子是必须下功夫仔细洗的。 这绝对是个技术活儿，而且要做的人有点不怕脏不怕累的精神才行。 因为要耐心的把羊肠子翻过来，然后把褶皱一处处抻平，把上面附着着的粪便之类脏东西全都一点点的洗干净。 羊肚还好些，万一有些没洗干净，那顶多就是有点异味。可要羊肠子在这一步没做到家而导致肠子里还有残留物，那么做出来的熏肠就全废了。 郝东这一路折腾的原本已经恢复的伤势重新变重了，体力也各种跟不上。弯着腰在水塘边洗了一小截肠子就觉得吃不消，只能先停手。 最后裘大和陈七觉得这样不行，光洗看他可能就得洗一夜了，只能也来帮忙，这才赶在半夜前把所有羊肠都洗了出来。 洗干净的肠和肚本身就是很好的袋子，尤其是羊肚，撑开之后体积不小，一半的肉末馅儿都被塞到了羊肚里――反正郝东打算给它在地下埋一夜，也不怕它中间不熟。 羊肠本身长度也很可观，余下的肉末馅儿全填进去甚至都还没完全填满。不过这也没关系，多的羊肠切碎了继续和肉末馅儿一起塞。 肉馅儿塞个二十公分左右长度就打个结扎成一小段，最后也塞出了四米长的一条。 裘大和陈七早在洗肠子的时候就已经在感叹这玩意儿居然能那么长，后头填肠子也需要一定的力气，两人也跟着帮了不少忙。 等全部弄完，颇有种领悟了人生新境界的感受，对待郝东的态度也莫名变的好了一些。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点活儿里让老子参悟到了杀多少人也参悟不了的生与死之间的真谛。” 郝东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参悟”的，只知道对于初次干这活儿的人来说，这种事情确实对心理有点影响。 通常来说，这种情绪叫做“生产的快乐”。 这么一想他也坦然了，估计这俩确实是干完了活儿挺快乐吧。 不过肠子填完其实还没正式完，接下来还得他们帮忙，首先在地上挖一个大坑，不用多深，贴着地表就行，但是要足够肠子和胃袋放进去的。 然后就是搜集足够的燃料，要确保火堆一夜不灭一直保持着一定的温度。 裘大和陈七分工合作，去弄火塘了。郝东就在一旁利用水塘边的芦苇搓绳子，然后把胃袋和肠子都捆紧。 这样焖出来的肠儿才会汤汁内敛，味道更好。 等他们把火塘弄起来，郝东把用芦苇绳捆的密密匝匝的肠和肚都埋进去，上面压上土，火堆升起来，这才算真正弄完。接下来就不用管了，只要火塘不灭，到明天出发前挖出来就行。 折腾了一宿，第二天三人醒过来的时候日头都已经快接近正午。 火塘后来终于还是熄灭了，不过前头烧的时间足够长，后面灰烬要完全冷却也要不少时间，郝东就没催他们再点火。 等三人在水塘边草草洗漱过，这才过来挖地下埋了一夜的肉肠。 本来裘大和陈七对这一大堆期望并不高，结果刚把表层的浮土去掉，一股子浓香就从地下钻了出来。 这下俩人都相当的惊讶，手里速度也不由加快。 反正虽然没到小戚爷那种变态的程度，但他们也对高温有一定的承受力，就火塘下头余烬的那点烫手温度对他们来说是完全无所谓的。 两人速度很快，没多久就从底下把昨天埋下去的肉食都挖了出来。 表面捆着的芦苇已经被彻底烤干，手一碰就悉悉索索的往下掉碎渣灰。 对此他们早有准备，昨晚就把那张羊皮洗的十分干净，挖出来的肉肠都往那上头堆，完了再一截截的切开。 至于那个大羊肚，暂时他们都没去管。那么大一个，正好今晚要是还没遇到合适带他们离开这里的人，那就不用另外操心晚饭了。 早饭三人就直接切了几段羊肠。 原本对这玩意儿能不能吃还抱有怀疑态度的裘大和陈七在尝过一口之后就表示一定要给面子全吃光。反而是郝东自己，觉得果然调料不够，味道上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现在口感不错，不过是因为这东西是在火堆下头焖了一晚上的，有烤肉的熏香味儿，对于比较重口味的那俩人来说，才会显得味道很突出。 三人正吃着，裘大的手机几天来第一次，突然响了起来。 早上的草原上除了风声和远处偶然才会传来的一两声牧人的呼唤声之外，基本上也没别的声音。这么安静的环境下，突如其来的铃声把郝东惊的几乎原地蹦起来。 裘大倒是一脸的喜出望外，立刻就接了：“二少爷！”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听他“是！”“是！”“好！”“知道了！”一连串的答应下来，脸上神色倒是越来越放松。 郝东估摸着戚承大概快要找到他们了，事实上也是如此。 戚承从水道里逃出来，结果他们走的时候匆忙，和裘大他们的路线走差了，出来的时候还在青海。 好在他们运气比较好，没撞上方圆百里无人烟的荒滩。而且他们人也更多，安排事情比较有效率，最后根据裘大他们手机的定位信息往这头找，现在终于快到了。 裘大挂了电话就干脆的一屁股坐下：“少爷他们快到了，让我们别再乱动，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吧。” 陈七不住点头，脸上也终于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裘大跟陈七说完，又转头看看郝东：“一会儿我们二少来了，你要不要给他当厨子？我给你推荐，你小命肯定就能保住了。” 郝东默，心说你们是绑匪啊绑匪！结果这种你们山寨里缺厨子所以下山抢一个的诡异发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建议倒是可以考虑，小戚爷那边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在此之前，他还是最好想想办法，让自己在这段时间里过的相对好一些比较好。 只是要给那个脐橙当厨子？他就不怕他在饭菜里下毒？ 139. 小戚爷的追踪 更新时间：2014-02-23 中午那章定时竟然又没按时出来……看看这章如何orz ------ 戚承就要找到郝东他们的时候，戚绝也终于追查到了戚承的下落。 之前戚承带着手下强行从华英号突破，戚绝不得不留下来帮忙修补船只，一耽搁就是大半天的时间，戚承他们自然早就跑的影儿都没了。 好在于十一落在他们手里，在戚绝绝对武力的威胁和赵政专业盘问技巧的压力之下，终于渐渐的心理防线松动，被戚绝抓住机会直接催眠，把他们最初选定好的离开路线给说了出来。 但那是水道，不像街道那么方便辨认。 再加上于十一所知道的也只是别人告诉他的书面情况，实际上的具体情况他也是一无所知，所以戚绝从水里摸索出来又花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 等他上岸，戚承已经耐不住给他打过电话，戚绝立刻拨了回去。 当然戚承的电话有反跟踪装置，普通的技术想要通过对话情况确定对方的位置基本上没这个可能。 戚绝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弄到需要的材料，所以他只能凭电话里的背景声音来判断，戚承具体到了哪里。 开始的时候只能听出来他们似乎是跑到了某个牧区，戚绝把附近这个季节开放的牧区全都圈出来，一个个排除。 最初的两天里一无所获，直到昨天才从偶尔背景音里传来的牧人交谈声里确定了方向。 戚绝当时上岸的时候位置和戚承偏离了很多，他找到的出水口是朝北的。戚承上岸之后又往南走了一大段，所以从他眼下的位置到戚承所在的位置，即便有车也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 戚承终于找到裘大的时候，戚绝也已经踏上了戚承过来的时候经过的同一条公路。 不过戚承对此一无所知，戚绝在这两天两人的谈话里不动声色的给了他一些暗示，让他觉得自己正在和他完全相反的方向上心急如焚的飞奔。 对于这种可能性戚承最为喜闻乐见，思想上也就更容易被麻痹，竟然没发现戚绝一直在故弄玄虚，找到裘大之后还有闲心一起跟着坐下来品尝郝东特制简易烤肠。 这里的食材本身质量就比较高，即便是简单的加工工艺，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何况郝东本身最清楚怎么做菜，虽然材料简单，但是该做到位的地方一步都没少，所以也不可能出现一般店家卖的烤肠里极容易出现的腥膻味道甚至是臭味。 戚承平常其实家里没少吃好东西，越是精细他越是能吃出好坏。 然而像这种在野外环境下简单粗陋却又充满了食材最正宗味道的食物却基本上没有可能接触，即便只是新鲜感也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所以当裘大提出“二少你要不要让郝东专门给你做菜”这种提议的时候，他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 不过就像郝东顾虑的，他是他们绑架来的人质，让人质给自己做饭，戚承确实觉得需要担心一下中毒问题。 何况就算不投毒，他有机会接触自己的饮食，就随便多放点巴豆都能够他受了。想到这儿，他一巴掌扇到裘大脑袋上： “这是人质！我们还要靠他跟戚绝谈判呢！你们这么松散居然没让他跑掉，真是奇迹！” 老板发火，裘大缩着脖子挨训，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戚承也是这会儿才想起关键问题，立刻站了起来：“都他妈给我起来，走了走了！早点回去！” 他所说的回去不是说回戚家，而是回他自己在这里的小别墅。 他们这会儿都跑到了新疆，戚承在乌鲁木齐有栋小房子，他就打算先回那里休整一下，再来跟戚绝折腾。 至于掉队的于十一，一直没等到他的联络，按戚承一贯的做法，那就是随他去了。反正他的标准就是手下起码要有能自保的能力，否则出了事儿也是白给。 他手下说是十二卫，真正得力的也就裘大和王三两个，其他人排号越往后他越不上心。也所以于十一的心理防线算是比较容易攻破，毕竟主子对自己如何，当奴才的其实心里都有数。 听到老大招呼，大家也不敢怠慢，立刻就行动起来。 这次来找裘大他们，戚承依然是全体行动。因为人多，他们干脆弄了四辆车，而且车子都是统一配置，十分惹眼，所以戚绝才能够迅速的在知道大概位置之后就找到他们。 裘大和陈七跟着众人回了车上，郝东则被另外两个不熟悉的家伙看管起来，推推搡搡的把他往车上带。 原本郝东就带着伤，但这几天裘大他们考虑到不能让人翘了，一直对他还算照顾，所以伤势没有进一步恶化。 这会儿被人粗暴对待，他体虚的一面终于暴露出来，一个趔趄直接就趴了，脑袋磕在越野车高高的踏板上，顿时就见了红。 那俩人没想到郝东这会儿竟然是风吹就倒的架势，被他吓了一跳。而且发现他竟然还磕破了头，自己又下意识的用手去捂，没两下就弄的满脸是血，样子十分瘆人。 这下他们也被唬住了，立刻冲上前查看。心说可不能出事儿！要是在自己手里把人给推的撞死了那老大还不得把自己抽筋扒皮了！ 这头动静不算小，虽然戚承在第一辆车上而郝东这里是最后一辆车了，也听的清清楚楚，立刻探头去看。 好在他们随行总会带些药品，可以立即做紧急处理。 倒是郝东摔成这样，原本对待他比较粗暴的众人也有所收敛，虽然还是动作十分粗鲁，但好歹没有再乱来。 等他伤口处理完，直接喊他上车，边上一群人盯着他，再动手的人却没有了。 这么一耽搁又是不少时间，彼时戚绝已经追到了一半，通过特别租用的高级卫星通道获得信息的车载gps上，他的车子和戚承的车队相距已经不到两公里。 不过戚承那里也终于开始移动，而且速度不慢，看得出他们也在抓紧赶路。 戚绝出来的时候就给车灌满了油，车上也带着两大个备用油桶，一点儿也不怕浪费。 反正这里的公路经常绵延几十公里都没人出现，也基本没有交警来管，只要你不怕死，随便放开了速度开。 眼看着戚承移动的速度变的越来越快，戚绝干脆直接把速度打到了车子的极限。 躺在戚承车队最后一辆后座上的郝东，莫名的似乎有所感应，心里突然猛烈的跳了一下。 他想挣扎起来去看看车后面，可惜刚才那一下磕的很厉害，脑袋里一直晕晕乎乎的。即便现在在车上已经没人管他了，他自己也很难爬起来。 然而那种仿佛第六感一样的感觉却挥之不去，有个声音在雀跃：“小戚爷肯定找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有了这种诡异的感觉，但毫无疑问，这种预感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有了变化。 一半在惊喜：“太好了马上就会没事了。” 而另一半则在担忧：“预感什么的不准的吧？我是不是纯粹只是在自我暗示？” 两相较量，理智和情感各执一词，一时间倒是让郝东的注意力顺利的转移了。 小剧场： 《关于怎么回到岸上的》 郝东：小戚爷，你是怎么从青海湖底出来的啊？ 戚绝：顺着水道游，然后被冲出来了。 郝东：啊！我那时候也是！不过那条水道的水流很急很恐怖！ 戚绝（摸某人脑袋）：我知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郝东：嗯？不会什么？我给你说啊，那真的好刺激！可惜那时候我身上还有伤，不然还能好好的体验一把！ 戚绝：…… 郝东：…… 戚绝：…… 郝东：？？？ 戚绝：好，下次带你去玩水上乐园。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四十一米高的滑水道，应该会很过瘾。 郝东：…… 戚绝：…… 郝东：…… 戚绝：？？？ 郝东：……好！ 140. 威胁都不能痛快的威胁！ 更新时间：2014-02-24 郝东心神不宁的时候，戚承正又打了个电话给戚绝。 戚绝在飙车，如果是没要紧的人那肯定就直接挂断了，可惜这是戚承，眼下他还不能无视的家伙。 电话里戚承笑的嚣张：“好堂哥，你到哪儿了？” 这笑声让戚绝心里一突，但他立刻收敛了情绪：“有话快说。” “啧啧，”戚承笑的十分欠扁，“你的宝贝儿受伤了，想要我好好照顾他，就先把我那个白痴手下放回来吧。” “宝贝儿”三个字戚承其实本意是打算恶心一下戚绝的。 毕竟从来也没见戚绝对谁在意过，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如果是女孩子，他肯定就安排人直接来轮了。但现在是个男的，这让他想不通，于是只能嘴巴上刺激下对方。 单从这点来说，竟然没想到过这世上不仅仅只有异性恋的戚承其实挺单纯。 不过这三个字被他歪打正着，算是正中靶心了。戚绝本来就对自己对郝东的感觉有些模糊不可说的秘密，戚承这一讽刺，他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可没忘记戚家变态的家规里那条不得有过于专注的人或物的规定，要是让他们知道郝东对于他意义不同，只怕郝东就真的危险了。 没听到戚绝的回答，戚承觉得自己戳中对方了，顿时更加高兴：“怎么样？或者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做啥你就做啥，那我就让你的宝贝儿囫囵活着？” 戚绝心整个提起来了，大脑倒是反而冷静下来：“于十一还有用。”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戚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掌握了话题主动，戚绝却突然不再搭理他了。瞅着被挂断的电话，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这会儿其实十分想再打个过去问“你什么意思你不要他了？”之类的，但是真要这么做了，不就等于暗示对方他其实对于郝东这个筹码价值有多大也不清楚吗？ 可是不问的话，郝东到底对戚绝来说有没有价值？万一没价值，那他不是白忙活一场？难道真的要把人留下做自己的厨子？ 戚承瞪了一会儿手机，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然真的给郝东来点儿猛的？比如直接卸他一条胳膊然后拍照给戚绝？ 如果那小子真的对戚绝有不同意义的话，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人总不能还冷漠以对吧？ 不过他又想到刚才郝东所表现出来的脆弱样子，让自己手下动手的话，万一不小心弄死了也麻烦。不然等到地方之后就雇人来做？ 戚承思考的投入，本来还想给戚绝再追个电话，结果也没打。 戚绝原本估计按照戚承的脾气，应该还会有个电话。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把无所谓的态度再给戚承加强一下，让他有个郝东重要可也不是太重要的感觉。 那样的话，戚承就会觉得如果想要控制自己，逼的太紧反而达不到目的，郝东就能安全一些。 可这次戚承也不知道是变聪明了还是怎么，居然没有再追打电话。戚绝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的扩大，就怕戚承一个冲动对郝东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郝东的胳膊本来就断了，再折腾下去以后都长不好了可怎么办？！ 戚承要是知道戚绝这会儿在想什么一准乐疯了，可惜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等他们车子到了最近的城里，手下去安排订机票飞乌鲁木齐的时候，最后一辆车里几个人才发现郝东竟然不声不响的晕了过去。 照理说虽然他之前摔破了头，可他们也给做了紧急处理了，一般成年男人不都应该没什么事儿了才对吗？！为什么这小子能又昏过去啊！ 戚承暴躁。 他想用让郝东受伤的方式来逼出戚绝的态度是一回事，因为他会把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如今郝东自己三番两次的展示出他的身体很脆弱，这就是超出他控制范畴的事儿了，意外在他的字典里可从来不代表好事。 想着他直接给裘大下命令：“你去找个医生来给那家伙好好看看，这种样子，回头都上不了飞机。难道咱们还得为了他开车去乌鲁木齐不成。” 作为戚家的忠实爪牙，随时随地能给主人“找出一个xx”是必备技能。 不要说医生，有时候甚至还得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比如杀手啦高级鉴定师啦某个符合特定条件的小人物啦，等等诸如此类。 所以半个钟头左右，裘大就把这里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给“请”来了。 院长到的时候也是昏迷状态，戚承一看就火了：“这里晕着一个呢你怎么又弄一个晕的来！” 裘大知道戚承这会儿心情不好，硬着头皮挨了一顿骂，一边取出嗅盐给那院长闻。不久老头突然打了个大喷嚏，终于慢慢醒过来。 可怜老院长活了大半辈子再俩月就退休了，居然还遇到这样的事情。睁眼一看好多凶神恶煞的黑帮，几乎没被吓中风了。 等搞清楚是要他给人看伤，这才略微平静下来。 不过他本身是外科出身，又从事行政工作许多年，郝东身上几处伤口都是骨科的范畴，内伤则应该是内科，所以其实他看起来也不轻松。 但好歹这么多年的经验摆在那里，还是能发现郝东的状况不太妙： “这娃子之前出了什么事儿能说说吗？这能有助于治疗。眼下来看，他身上受伤情况虽然看起来很糟糕，但应该不会有导致昏迷的可能。” 这种昏迷应该是脑部受到撞击之后造成的，程度轻一点也就是脑震荡，昏睡，但要重了也可能有脑淤血，这是完全可能导致死亡的。 院长毕竟是医生，看不得人受伤还被这么丢着： “你们最好送他去医院，正规的医疗器械做的检查能更精确，也方便对症下药。如果他是脑淤血导致的神经被压迫陷入昏迷，那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点的时候，老院长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沉，这些人要真是亡命之徒，他今天被他们弄来给人看病，明天还有命回去么？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看着，然后祈祷这些人还没到丧尽天良的程度，不至于杀人灭口了。 要不要送医院这个事儿算是给戚承出了个大难题。 要说他有心是不想送的，送去医院目标太大，戚绝到时候找上门会十分容易。但如果不送，万一真死了怎么办？ 戚承郁闷的发现，原本在这件事里他应该是很爽的那个：抓着人质威胁戚绝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美好。 可如今戚绝态度暧昧不明，人质份量如何变成了问号不说，还因为人质脆弱的体质，他整天担心那小子会翘辫子，反而成了受到牵制的那个！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果然临时起意的计划还是不可靠吧？！戚承开始觉得头疼。 陈七一直沉默着，这会儿注意到戚承状态不怎么好，这才小心翼翼的凑上来：“二少，我看我们还是把郝东送医院比较保险。” 戚承瞪他：“戚绝马上会知道的！” 陈七摇头： “您看，这主要是怎么保密的问题。如今老院长就在这儿，让他给医院里安排下，就当他自己的远房亲戚什么的送进去，检查完了咱们再看情况，或者直接带人走，或者干脆就丢这儿，都好办。” 陈七的话让戚承一愣，对啊，他怎么把这位老院长给忘了！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向着老头飘去，老头能做到市里最大医院的院长，早就已经是人精，见状立刻表态： “哎你们不说我还真没认出来！这真是我大伯侄子的儿子啊！” 141. 爬窗的小戚爷 更新时间：2014-02-24 屋子里所有人都默了。 其实跟着戚承混，十二卫各个都有一股子黑道的匪气，天长日久，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干过，自然也就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遇到过。 这其中会主动配合他们的当然也有，但一般来说年轻人比较多，中年人也有，大爷大妈就不多了。 上了年纪的人，一来心脏受不了，二来观念也不允许他们背叛自己的道德准则。所以基本上是被吓到腿软，或者被胁迫做了不想做的事，或者反抗到底最后或伤或死。 眼前这老院长也是快要退休的人了，没想到竟然能那么容易就接受现实，而且不会被所谓的道德准则框死，很懂得随机应变，倒是让他们都有些刮目相看。 戚承也很吃惊，不过他好歹也是十二卫的头，这种时候的反应也是最快的：“老头，既然是你亲戚，那就快点去安排。你也年纪一把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另外提醒吧？” 老院长连连点头，跟陈七借了电话，立刻就雷厉风行的开始安排起来。而且还十分贴心的，把过来接人的救护车安排到了两条街口之外。 看他这么识趣，戚承暂时放下心，安排裘大和鲁二陈七跟着――顺便可以在送郝东入院的同时自己也检查下，他才回去卧室休息。 郝东一直到被搬上救护车才醒过来，不过现在他的警觉心已经比以前好太多，就算醒了也没立即睁眼，而是支楞着耳朵先听周围的情况。 他刚才其实是又做梦了，不过这次的梦并没有再唤起什么回忆，而是另外那个关于童年时候的。 依然还是那条充满了白雾的巷子，明亮的阳光照的天地都仿佛透明一样，但唯独巷子里的白雾却始终散不开。 不过上次在水底他终于梦到自己往巷子深处走去，这次，梦里他走的更加深入。 那是快要接近巷子尾部的位置，雾虽然依然很浓，但他却隐约能透过那浓重的白色看到里头隐藏着的那扇大门。 大门十分厚重，虽然其实根本看不清，但郝东就是知道，那门非木非铜，材质十分特殊。而门上的锁更是坚固无比，一般人想要开启绝不可能。 郝东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一扇门，但他可以确定这和他有关――虽然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有关系。 而且他还知道，在这扇门背后的东西对他会十分重要，但不仅仅是对他，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也是拥有巨大吸引力的东西。 所以他必须守护好这扇门和它背后的东西，在正确的时间没有到达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闯进去。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郝东虽然醒了过来，但他直觉这个梦应该还会有后续。 只是这到底是个什么梦？为什么他会一直一直的反复做？梦里的情景甚至还会逐渐推进，就好像这个梦是活的一样。 这种情况让他有些胆怯，但却又觉得十分想知道最后会如何。这么矛盾的心情，再加上眼下的状况，让他也没办法多去深思，只能先默默的记下，等从这里脱险之后再来仔细推敲。 救护车里倒是十分安静，只有扑鼻的消毒水味儿和手臂上点滴的感觉最为明显。 郝东突然明白过来，他之所以会醒或许就是因为点滴里的药物成分？看来戚承他们最终还是决定把他送医院了啊，所以其实他们还没有坏的彻底？ 说来如果没有任何措施，他会不会一直在那个梦里呢？如果一直在梦里，那他会不会终有一天把那扇门打开了呢？ 胡思乱想间裘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醒了就睁眼吧，装晕很好玩？” 郝东本不想理会他，不过车子正好停了，里头有担架出来，医生护士都来抬他，他也装不下去，只能睁开了眼。 有院长亲自关照，郝东所受到的待遇是绝对的好。好到让他觉得自己简直不是来住院，而这里根本就像是高级酒店。 裘大他们跟着戚承有一点对于现在的郝东来说特别好，那就是这群人普遍都没什么金钱观念。 院方有院长的指示，什么都给郝东安排最好的，但如果郝东负担不起那他们也会考虑更换。但眼下有裘大他们埋单，于是郝东享受的就是顶级的医疗条件。 这个城市不大，居民里八成都是当地的穆斯林。反倒是那位院长，是卫生局直接下派的，所以是个汉族人。 郝东进来就这么大阵仗，一路上没少被周围的人围观和白眼，等到最后终于被推进病房休息才觉得总算松了口气。 这几天一直在折腾，本来人就累的够呛。再加上反复的受伤，郝东的体力值已经跌到了最低。 护士帮他擦干净了身上，整个人感觉舒服了，虽然之前才刚睡了一觉，现在郝东两眼一闭，就又睡了过去。 大约是之前的梦做的太多，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直到他突然在黑暗里醒过来，听到窗台边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鲁二已经回去跟戚承汇报情况。裘大和陈七身上有伤，不过没郝东严重，俩人让护士帮忙上了药，这会儿一人霸占了沙发的一角，都打起了呼噜。 郝东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他都醒了，照理裘大他们没道理还没醒。 窗子这会儿已经被慢慢的推开，偏偏从郝东的角度看过去，窗帘正好把他的视野全都遮挡了个干净。只有窗外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射下了一个人的轮廓。 郝东几乎要惊叫起来，那身影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小戚爷竟然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郝东所在的vip病房在六层楼的顶楼，戚绝为了避免被人看到，选择了爬窗这种比较个性的方式，闪身进屋之后又在窗台那里站了一会儿，悉悉索索的好像在收拾什么东西。 郝东很好奇，不过首先是激动：“小戚爷？” 他没敢喊太大声，但也不算小声。反正这会儿他已经可以确认，裘大和陈七身上肯定发生了状况，否则他们不可能小戚爷人都进屋了还在睡。 他想起来曾经在圣保罗后门二狗用过的那种吹箭，小戚爷随身都会带的熏香，还有流岚其实都是同样的功能。 说来流岚上面的锁扣不知道是什么结构，从戚承接到他们起，所有人都在打主意想把流岚从他手臂上取下来，但至今还没人成功过。 戚绝收拾好窗边的勾爪，这才走到郝东床前，低下头仔细看了看郝东，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 不过向来敏于行而慎于言的他话依然不多，就回答了一个字：“嗯。” 郝东咧嘴傻乐，又喊了一次：“小戚爷。” 这次戚绝终于多说了几个字：“叫我戚绝。” 郝东不明所以，不过想到可以直呼小戚爷名字，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脸都红了。好在病房里黑咕隆咚的，戚绝也没开灯，没人注意到。 发现郝东突然没声儿了，戚绝又给出了一个音节：“嗯？” 郝东觉得脸上有些烫，不过还是小声的喊了出来：“戚绝。” 喊完他就看到戚绝凑的更近，近到能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扑到自己脸颊上。戚绝声音很低：“你再坚持下，我这就带你走。” 郝东这会儿乖的跟什么似的，声音都发甜：“好。” 只是“好”字刚出口，突然想起来老院长，立刻又摇头：“不行！” 戚绝脸色不好看起来：“嗯？” 郝东把刚从裘大那里打听到的老院长的情况跟他大概说了下：“如果我现在在这里失踪，戚承他们肯定会找老院长的麻烦的。” 老头好歹也是帮了他一场，他要不顾对方安危就成恩将仇报了。 142. 戚绝的分析 更新时间：2014-02-25 戚绝听完郝东说的内容有些吃惊：“你是说你能到这儿来，是袁爱国安排的？” 郝东无辜脸：“我不知道他名字是什么。” 戚绝失笑，揉揉他的脑袋，然后终于碰到了郝东才刚新制造出来的伤口，眼神顿时就暗了。 黑咕隆咚的郝东倒是不怎么能看清戚绝的表情，只觉得小戚爷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掌温暖干燥又宽大，能给他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心情也能跟着平静下来。 可惜还不能马上跟小戚爷走，不知道沙发上那两只能昏睡多久，真希望小戚爷能多留一会儿啊…… 戚绝就好像有读心术：“那两个的药量应该够他们睡两个钟头，我还能再陪你一会儿。你确定暂时不跟我回去吗？” 郝东的心情他能理解，因为他能找到这儿，还是拜老院长所赐。 说来这事儿也是凑巧，老院长安排郝东入院的时候借用的陈七的手机，结果不小心按进去了通讯录，看到排在上头一个的名字“boss的死对头”。 因为是字母开头，所以还挂在通讯录的第一个。 老院长能做到如今的职位，本身的能力肯定也比一般人强，尤其他有很好的记忆力，这一串电话看过一眼就记住了。 等郝东终于进了病房，戚承把事儿都丢给手下，注意着老头的眼睛一下子少了许多，老头就开始琢磨要怎么才能有效利用那个电话。 毕竟戚承一伙儿一看就不是可以通过警方之类的力量解决的，让这种人转移注意力的最好办法肯定就是给他找点麻烦让他自顾不暇。 不过老院长那时候也挺没把握，不知道这个“死对头”的份量到底如何。万一人家是欢喜冤家，就爱平时吵闹关键时刻一致对外，那就不行了。 而且他要给对方找的必须是大麻烦，能让对方忙上俩月的那种。那样的话，那时候他也退休了，直接回老家和妻儿团聚，再要找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与此同时，戚绝也终于跟着戚承手机的定位信号找到了地方。 不过他立刻就发现郝东不在那儿了。 正在想办法该怎么打探的时候，正好听到老头的动静，他就跟着摸了过去。 俩人见了面，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老头确认了戚绝的身份就是那个“死对头”，而且是真正的对头，立刻放心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戚绝。 所以戚绝才会来的这么迅速而且隐蔽。 郝东听他说完，也觉得很神奇，同时对老院长的胆量十分佩服：“这样的话我更不能跑了。” 戚绝条件反射的又想说对不起，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说了太多次对不起，多到可以拿来当饭吃，却每次依然会让郝东遇到危险。 这么想着，这三个字再也说不出来，心里更一阵阵的难过，一时也说不出其它的话来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郝东又想起来之前那个梦：“我又做梦了，可是这次没有回忆起什么，梦里的场景很诡异。” “嗯？”戚绝对这个话题也是有兴趣的，目前来说任何关于郝东的话题他都有兴趣，“怎么个诡异法？” 郝东把自己的感觉老实说出来：“我觉得，那梦好像是活的。” 他把自己之前梦的内容给戚绝全都说了一遍：“你看，一开始我只是在巷子口，后来我回头进了巷子里，现在我差不多走到巷子底了。” 戚绝觉得郝东这情况听起来真耳熟： “你看过斯蒂芬金的恐怖小说吗？有一部里头讲到有一副画，画里的恶魔开着车。因为透视的缘故原本看起来很小，但主角买回去之后它每天都会靠近画面一点，等到它到达画的表面它就会钻出来了。” 郝东：“……” 难得小戚爷突然讲了那么一长串话，可是这种无厘头感是怎么回事！这种话二狗来说还差不多吧！ 而且小戚爷居然看恐怖小说，简直太接地气了！ 郝东内心控制不住疯狂吐槽，面上直接变成了沉默不语。 戚绝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笑话好像一点也没达到效果。 他的本意是想让郝东不要担心，不过好像自己的表达不太到位，郝东一点没有接受到他的暗示。 尴尬随着沉默时间的延长而越来越明显，戚绝有点熬不住，只能再次主动开口： “梦总是会向我们传递一些你的潜意识已经注意到而表意识还没发现的情况。如果单纯从你这个梦的情况来分析，那么首先它应该是和你的母亲有关；其次，在你的过去肯定有一个秘密。” 并且这个秘密应该还不小，否则就不会被封印在巷子的最底部，外头还有浓雾把整个巷子都笼罩。 戚绝会催眠术，在郝东眼里那就一定是心理学大师，自然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听他这么分析，不由开始担心：“那会是什么秘密呢？” 戚绝想了想，没直接回答他，反而问了他个问题：“在你能想起来的回忆里，你对你的母亲是什么感觉？” 郝东认真的回想，无奈想起来的部分实在太少，他也不是有很大的把握：“很神秘，不讨厌，会改变我的人生。” 郝东的妈妈是生他的时候难产死的，郝东从小就只见过妈妈的照片而已。从感情上来说，除了小孩子对父母天生的依赖之外，更多的却是没有的。 而从他能回忆起的部分里来看，他的妈妈无疑有着很奇怪的举动。就仿佛预知了自己的死亡，所以甚至做好了十五年之后的安排。 十五岁的郝东正是生命里好奇心最旺盛也最渴望与众不同人生的阶段，妈妈从十五年前就设定好的电子邮件的出现，毫无疑问立刻满足了他最大的渴求。 所以那时候的郝东十分听话，立刻就乖乖按照他妈妈电邮里的内容去做了。 但这与其说是孩子对母亲的信任，又或者是愿意为了母亲去做这些事，更可能应该说是郝东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的渴望。 那么他的母亲在安排这一切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这点呢？ 如果是，那么那究竟是怎样一位母亲？她这么做是为了孩子好，还是在为了其它某个什么目的而甚至利用亲身孩子？ 以及，郝东的父亲在这一切里充当了怎样的角色？为什么他至今没有出现过？当年他的母亲和父亲又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因为母亲做了什么才导致了他的父亲如今的态度？ 因为没有以前的记忆，仅从眼下能想起来的部分来看，郝东不可避免的要加入如今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所以对于“妈妈”这个概念，他的亲情感觉确实是十分的淡了。 因为单从结果来看，当初他按着电邮去做，现在就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听到郝东的回答，戚绝倒也不意外。只是默默的点头： “无论潜意识要说什么，主观意识肯定会对它进行‘修饰’。你的母亲在梦里出现的不多，而你现在对她的感觉是并不完全在意她的想法，那么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她对于你所看到的迷雾中间巷子底的情况没有太大的干扰。” 戚绝这话说的有点绕，郝东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秘密基本上只是和我有关？我妈或许在这里头有参与，但还没到起决定性作用的地步？” 戚绝继续点头：“对，应该是这样。而那扇门背后的，可能还是和你的记忆有关。那或许是个封印，而你被人洗脑到把过去都忘了，说不定目标就是它。” 143. 厨子的宿命 更新时间：2014-02-25 戚绝的推断听起来有些危言耸听，但仔细想想，可能性其实很大。 郝东的心跟着往下沉：“那这东西还在我脑子里，是不是说，其实我一直还在被人盯着？” 戚绝沉默，这个可能未尝没有。 单看郝东虽然失忆而且没人来认领，但实际上他的经历却方方面面都和他的过去有关这点就能感觉得到，虽然他身边看起来人际关系很单纯，但实际上很可能有不少人正躲在暗处偷偷观察。 想到这里，戚绝突然想起了郝东的小镜子，可以许愿什么的，看来说不定他身边也并非全是敌人环绕？ 不过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戚绝现在都不打算再跟郝东提，因为他能看得出来，郝东已经在紧张了： “这些事情你现在多想也没用，还不如好好养好身体。” 好好养好身体什么的，郝东倒是也想，可惜形势不由人。戚绝陪了他一会儿就不得不走了，结果他走没半个钟头，戚承就给裘大电话，让他带上郝东，直接上了飞机。 因为那时候他终于拿到了医院的检查报告。 当他发现郝东虽然看起来各种伤的严重，但除了原本骨折的地方在从水底出来的时候二度受创问题比较严重之外，其余其实都是表皮伤之后，立刻决定再也不要相信他柔弱的表象！ 总结报告是直接给到戚承手里的，所以当他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裘大他们甚至都还不清楚状况。 不过主子的话必然要遵守，只是带着郝东走的时候不由自主就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路上又出什么差错。 郝东的伤势恢复速度很惊人，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想在医院里多待。因为时间长了，必然会被人注意到。 如今直接被押上了飞机也好，反正他是被绑架的人质，什么都不用管。而且早点到乌鲁木齐，早点让那位老院长脱离开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也能早点跟戚绝跑路。 飞机速度很快，他们早上六点多的航班，到乌鲁木齐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习惯的早餐时间。 这确实是是“他们适应的”，因为这个时间点，当地人基本都还在梦乡里。 郝东的记忆里他是第一次跑的这么深入大西北，之前在青海就发现因为跨了时区但时间全国统一没有变，所以日出日落的点儿和汉族人聚集地的不太一样。 这会儿到了乌鲁木齐就发现这点在这里表现的更夸张，太阳是早上八点多才会出的，晚上天黑的时间竟然是十点！ 所以他们到的时候天根本就是黑的，实际上就等于平常早上四点来钟的样子！ 好在戚承在这里有房子，早就有人在机场等着他们，一下机就有人来接了他们往城里开。 郝东之前睡了会儿，飞机上也继续睡，这会儿精神头还好，第一次到的地方，尽管还是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也忍不住四处看。 戚承倒也不怕他怎么乱看，反正他知道差不多戚绝就算是用猜的也该猜到他会来这里了。 这里的房子位置在戚家也不算是秘密，他所依仗的不是隐秘性而是这里全是他的人，不怕戚绝来闹。 所以郝东一路看得还挺痛快。 西域风光毕竟是不同的。 之前在青海他已经感觉到了这点，但那时候还只是感叹于那风光的壮丽，倒还没有走入异域的感受。 如今虽然天还是乌漆墨黑的，周遭的情况看的并不是太清楚，但那种大漠戈壁中的绿洲的感觉却还是冒了出来。 那路都是正宗高原上开凿出来的路，盘盘绕绕；从机场到乌鲁木齐市距离不算太远，司机也开的飞快，沿途只能看到大片的丘陵一闪而过。 可是偏偏这里的丘陵和沿海地区的一看就不一样，似乎那土的干燥只用肉眼就能观察得到。 接近市区的地带，丘陵坡上还有废弃的旧屋子。两层的小楼，门窗全都没了，空荡荡的敞着，要塌不塌，很有鬼屋的气氛。 倒是乌鲁木齐市里看上去和一般的都市没什么差别，越是靠近市中心建设的越好。 当然，这个没差别也是相对来说的，在郝东眼里，差别绝对是极大了。 那触目所及遍地开花的伊斯兰风格建筑，圆形的屋顶上尖利的屋顶高耸入云，混杂在一堆没什么特色的汉人水泥楼建筑里，尤其显得精致美丽。 意识到眼前的景色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郝东才发现原来时间已经滑向了天亮时分。 开车的司机就是戚承这里房子的管家——这套屋子在戚承的财产里算是小的，但也有两百多平，所以常年会有管家住在这里照顾。 如今到了地方，管家时分尽责，洗澡水和早点早就已经安排人准备好，就看戚承的意思是先吃饭还是先休息。 戚承心思不对，满脑子都是回头戚绝过来了他要怎么对付，但人又一直没好好休息，感觉十分疲劳。 胡乱吃了点东西，泡了个热水澡，原本想着要好好安排下，结果却直接睡了过去。 戚承这个领头的尚且这样，手下就可想而知。 虽然大家都很注意，不会给郝东偷溜的机会，但也分了批的去吃饭洗澡休息。反正这里管家能干，有他看着，郝东应该也跑不掉。 郝东确实跑不掉，他这会儿正在感叹，这世上的管家原来真的有如此神奇！ 这位郭管家在知道了他是厨师做得一手好菜之后，也没把他当需要关起来的犯人，而是直接把他拖到了厨房里： “正好，二少爷平常很少来这里，大厨这几天家里有事儿临时跑了，我还在愁上哪儿找个顶班的去！少爷喜欢奶制品，这里的牛奶都是今早新鲜出的，你会做吧？” 郝东瞬间囧了。 参考戚绝喜欢甜食，戚承喜欢奶制品倒还算不上太让人意外。但是让他来做真的没问题吗？他是他们绑架来的肉票啊！ 显然郭管家脑子里没这部分内容： “任何奶制品都行，但是最好要吃起来简单方便的。另外不要容易饱的，少爷喜欢牛奶的味道，吃的时候会不太注意，如果容易吃饱，很快就吃不下，他会发脾气。” 郝东更囧了。 看了一眼料理台，再看看冰箱里，东西倒是十分齐全。不仅有鲜牛奶，还有各式的奶油。真不知道戚承这么个吃法，怎么没胖！ 要有奶味儿又要吃不饱能多吃，郝东首先把那些饼干蛋挞面包之类的排除掉。这些东西本身也算不上是奶制品，只能说是做成有奶香味儿的而已。 余下的，布丁和奶糖，还有格式果味奶和奶昔都是可以尝试的内容。 不过液体多的对膀胱压力比较大，估计戚承也会发火，那么就是布丁和奶糖两种了。 郝东也懒得想来想去，反正这两种做起来都不麻烦，就是要点耐心，郭管家也没限制他要多久时间内做出来，他完全可以自由安排。 考虑到戚承那个脾气，郝东还是先做布丁这种简单的。 其实布丁这玩意儿，和牛奶炖蛋差不多，只不过要多放奶油多放糖。 先放锅子小火煮牛奶，牛奶里加糖，煮到糖融化就行。 这个时间里取盆子打入鸡蛋，蛋液打散。然后放淡奶油，继续搅拌。 牛奶煮好凉一下，也倒到鸡蛋液里，继续搅拌均匀。 如果是牛奶炖蛋，那么糖换成盐，不放淡奶油，这个时候就可以上锅蒸了。 郝东这个是布丁，为了追求口感细腻，到这里的时候还要再多做一步过滤，把奶液里的细碎颗粒彻底清除干净。 过滤出来的细腻奶液，用布丁瓶子分装好，直接进烤箱烤到凝固，这就好了。 144. 私奔吧 更新时间：2014-02-26 布丁只需要烘烤半小时左右，郝东把烤盘里灌好足够的水，布丁瓶子一个个摆好，丢在里头基本上就不用管了。 余下来的牛奶白糖和淡奶油混合物正好可以继续做奶糖。 做布丁的时候，牛奶只是加温到让白糖化开，并没有煮开。做奶糖的时候则需要煮开了。 为了让味道更丰富一些，这次郝东略微在这份混合物里添加了一点点盐。 其实无论是单纯的咸还是单纯的甜，味道都不会特别突出。但如果在咸味儿里略微带一丝甜，咸就会变成鲜；而甜的东西里如果带一丝咸，则会甜的更加鲜活。 糖和盐的搭配，虽然是烹饪里最最基础的内容，但只要运用的好，无论何时都能更加激发食物的味道。 餐盒里预先垫好油纸，牛奶煮开之后换小火慢慢的熬，直到完全粘稠。 这一步就比较费事，掌握火候和不停搅拌都很重要，不然煮糊了或者煮过头，这一锅子就算全浪费了。 而且这个过程时间很长，因为要熬到牛奶里的水分蒸发完，整个变得很黏厚，接近可以在上面插筷子的那种程度才行。 反正郝东现在别的没有，时间是只多不少，开着小火搬个凳子坐着慢慢熬。这一大锅东西，够他消磨不少时间的了。 这期间戚承醒过来一次，郭管家拿了两杯布丁过去，不到半小时，又过来拿了五杯。 以这个频率，等郝东把那一大锅奶糊都熬成浓稠的奶酱，并且倒入保鲜盒里放到冰箱里开始冷冻，戚承已经差不多把那些布丁都吃完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郭管家也觉得不能再让戚承吃下去，于是换了正经的饭菜――这还是提前跟饭店订的。 不过郝东看着桌上那一堆还没来得及清洗的布丁杯子，深深的怀疑戚承是不是还吃得下去。 当然这事儿他不用操心，把奶糖都冻上，告诉郭管家过一夜取出来切块就能吃了，然后他就被裘大带到了一间屋子里。 这屋子应该原本只是间普通的客房，但被戚承改装过，门窗全都拆了换上了铁条和铁栅栏门，所有出入口有电子警卫把守。 裘大把他丢在里头就不再管他。 因为戚承虽然觉得郝东其实身体可能还挺好，但无论如何他出状况的概率太高了，戚承不能保证自己要是真对郝东下手，会不会直接就送人上路。 这么憋屈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期望一直有人提醒他，所以干脆把郝东关起来，眼不见为净。 这房间虽然四面都做了防止逃跑的措施，内部环境倒是没那么差。屋子打扫的还算干净，并且至少还有个小桌子，虽然没床但地上也有个旧席梦思床垫。 最神奇的是，这居然是个带独立卫生间的客房。郝东发现这点之后，不由感叹有钱人的生活果然与众不同，随便一套房子就是连客房都有独立卫生间的。 这一路过来他也折腾够了，刚才在厨房里郭管家又给了他一些吃的，这会儿也不饿。卫生间里供水都正常，郝东用热水给自己擦洗了下四肢，倒在旧床垫上就睡。 事情发展到这步他都有点破罐子破摔，随便你怎么样，眼前能吃就吃能睡就睡。 这一觉睡的很沉，并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跟戚绝好好的长谈了一次，虽然心里事情没少，但堵在心口的烦闷却消了很多，难得的郝东竟然没有做梦。 不过这里的时间令人郁闷，等他睡饱因为肚子饿而醒过来就发现，窗外太阳依然十分灿烂，而实际上铁门外走廊上挂着的钟上时间已经指向了八点半。 这绝不可能是早上八点半，那会儿他还在熬糖呢。 而且那时候的太阳可没现在这么灿烂，从没有窗户只有铁栅栏的窗洞望出去，夕阳远远的挂在地平线上，红澄澄的，。完全就是沿海地区四五点钟的样子。 郝东稀奇的盯着太阳看了一会儿，眼睛受不了了才收回视线，就觉得视网膜上一片黑乎乎的影子。 然后突然有一个黑影子迅速的活动起来，从他眼角一闪而过。 自从开始用流岚并且恢复了一点记忆之后，郝东发现身体的某些记忆也回来了一些。 不过或许也该说这是因为他开始接触这些以往不大可能接触到的东西，才逐渐唤醒了身体的记忆。 至少现在他在很多时候，遇到危险身体自己就会做出一定的回避。还有他的动态视力也有提高，以往注意不到的从眼前飞速掠过的事物，如今他能看清楚不少。 所以刚才那个黑影虽然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但那实在太熟悉了，他有十足的把握，那是小戚爷！ 想到对方已经到了，郝东就开心。虽然他大苦头也没怎么吃，但零碎的苦头吃了不少，而且总归是在坏蛋的手里，还是很希望能尽快回去的。 只是现在天还没黑，小戚爷就这么大喇喇的进来了，会不会有问题？ 而且看他跑的方向，怎么是先去厨房了呢？难道他一路过来没来得及吃饭，饿了所以打算在这里先解决一下？ 这想法太无厘头，郝东用力摇头把这念头甩出去。 无论如何既然小戚爷已经到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乖乖的配合，不给小戚爷制造麻烦就好。 不过戚绝显然比郝东想象的还要能干，郝东等了半个钟头左右，发现整个房子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戚绝就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关着他的屋子门前。 郝东惊讶的目瞪口呆，以至于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戚绝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这种表情，先给他把门开开。反正他今天来就是来把人带走的，不管郝东什么表情，这次必须跟自己走。 郝东当然不会再拒绝离开，只是十分想不通戚绝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可以这么顺利。 他只知道小戚爷这次肯定不是用暴力解决的问题，不然如果依靠暴力他能解决，那在船上的时候何苦还要跟戚承僵持？ 想到就问是郝东现在具有的好习惯之一：“小……” 结果后头还没喊出来，就看到戚绝的眼神瞪过来，舌头一个打结，憋了好一会儿才把称呼喊完：“戚……绝！” 戚绝看上去似乎还是面无表情，不过眼神里却有着一点仿佛宠溺的无奈：“小字可以不要。” 郝东莫名的心情就飞扬起来，一下子什么都顾不上就扑了过去：“终于可以走了！” 戚绝一把接住他，顺着郝东扑过来的势头很自然的把人圈进怀里：“嗯，我们走吧。” 郝东：“……” 这场景他怎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郝东努力把脑袋从戚绝怀里拔出来，向上仰起，去看戚绝的表情，这才突然发现对方就着他刚才冲过来的势头把自己圈在了怀里，而且圈的还挺紧。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腰上那条结实的胳膊传递过来的热度，虽然隔着衣物的布料，却依然实实在在的让那一圈肌肤都仿佛被灼到一样。 郝东的心猛烈的跳了好几下。 因为距离太近，戚绝的听力又出众，郝东瞬间紊乱的心跳声也没能逃过他的耳朵。意识到这是郝东的身体对自己做出的诚实反应，戚绝心情更好，嘴角也弯了起来： “我们私奔吧。”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诡异的感受中的郝东，被戚绝这一句话呛到，猛咳起来。 戚绝也被他吓了一跳，立刻低头去检查：“没事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郝东努力摇头，却说不出话来。私奔什么的，要他怎么反驳？而且要是反驳了，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在意？ 145. 度假吧 更新时间：2014-02-26 这种事情，除非俩人心意相通，又或者干脆被拒绝，否则就永远是纠结不清的。 郝东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纠结这种事儿实在不是他擅长的领域，想不通就很干脆的丢一边。 不过人还是从戚绝怀里挣扎了出来：“小戚……呃，绝……” 戚绝继续瞪他，再次强调：“小字不要！” 郝东心说习惯没那么容易改！也不多争辩，直接把话题拐到他想知道的上头来：“我们这就走？那个脐橙呢？” 这里少说也有起码十几号人，戚绝能这么大摇大摆在屋子里走，肯定就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戚绝也不瞒他：“哦，正好是晚饭时间，我就给他们饭里加了些东西。” 郝东呆：“这也行？！” 给这群人下药他们吃不出来？！而且厨房里虽然大厨不在了，帮厨的两个厨娘都在，郭管家也会三不五时的过去看一眼，戚绝这是要怎么做才能跟隐身的一样跑进去下药？！ 戚绝难得脸上露出了一丝促狭：“换你肯定不行。不过他们今天醒过来肯定会以为还是你干的。” 郝东条件反射：“为什么？” 问完了才明白过来：“啊？可真不是我做的啊！” 戚绝忍不住又伸手揉他脑袋：“是不是你做的重要吗？” 郝东竟然认真的歪头想了想：“如果是二狗栽赃我那就重要，是小……你的话就没关系。” 这回答戚绝爱听，也不再逗他，认真给他解释：“其实是郭成放我进来的。” 郭成就是郭管家，虽然跟着戚承，但他却是在戚家长大的老人了。戚承在他眼里，就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而且这孩子脾气还不怎么好。 郭成倒也没有太多别的想法，他只是比较清楚按戚承那个脾气，要继承戚家只怕很难，反而要闯祸肯定更容易些，所以日常里尽量能帮忙兜着就兜着。 可惜这些落在戚承眼里，那就是对他的不信任和轻视。时间久了，越看郭成越不顺眼，正好那时候在乌鲁木齐这里买了房子，就干脆把人远远儿的丢来了这边。 郭成人虽然过来了，根本上的想法还是没改。这次看到郝东就直觉戚承又做了什么要命的事情，等打听清楚原来是家里大少爷的朋友，他就直接决定一定要帮这个忙。 “说到底他也是为的戚承，你不用太在意。” 戚绝解释完之后觉得以郝东的软心肠可能会对郭成过于感激，于是加了这么一句。 郝东不负他所望：“那我应该去谢谢他？” 他现在才意识到郭管家把他直接带去厨房其实也是示好的一种，起码确实在那之后他就基本上没有了自己是人质的感觉。 戚绝一看果然如此，干脆直接开口断了郝东的想法：“你谢不到了，为了不让戚承起疑，他也一起吃的饭。” 所以这会儿也一起昏睡过去了。 说完戚绝拉起郝东就往外走，郝东却没跟着走：“等等，还有流岚。” 之前戚承他们的人一直没办法给他把流岚解下来，后来到了医院里做检查，不解下来不行。ct室有个小医生手特别巧，观察了一刻钟又尝试了五分钟，竟然真的被他解开了。 可惜解开之后就被戚承直接拿走，再也没回到郝东手上过。 戚绝听他提起，手腕一翻：“把袖子卷上去。” 郝东乐了：“他们把它藏哪儿了？” 戚绝摇头，一边给他戴上一边感叹：“你估计想不到，戚承想要流岚都想了一辈子了，拿回来的时候就在他书房桌子上摆着呢。不过这机关太巧妙，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戴上。” 郝东突然觉得，那个脐橙还真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看来家里从小就是宠着的，才会长歪成了个小霸王。 也没办法去给恩人道谢，也没东西落在这里了，戚绝再次拉起郝东的时候他就没再挣扎，乖乖让戚绝带着跑。 不过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的：“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二狗肯定急死了，女王的情况也不知道怎样？还有白恒和白星，赵政有没有把船顺利开出来？想到这些，他很想立刻和女王他们汇合。 戚绝像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大家都没事，赵政把船开出来了，argo跟着女王回了北京，带着白星和白恒去研究所。” 那艘船则被赵政当作战利品拖回了部队，那船上有很多奇怪而且诡异的设计，估计赵政这回是应该算立功了。 当然被他拖回去的只是船，船上的资料除了和倪寿根有关的部分，其它他全部交给了女王。这些资料和郝东有关，等郝东回去还得慢慢研究。 至于是不是马上回去的问题…… “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去。” 郝东惊讶：“为什么？” 戚绝抿了抿唇：“我给戚承留了挑战书，如果这一个月里他能找到我，我就跟他决斗，生死由命那种。” “咦？！” 郝东惊的几乎要跳起来：“为什么要给他留这种东西啊？！” 戚绝脸色十分严肃：“总要给他找点事情做，不然他又该出来祸害别人。” 一个月的话，戚承要到处找他，动静肯定就会很大，到时候家族里那帮子老头肯定也会插一杠子。 倒不是说家族里别人加入就会阻碍戚承，而是按戚承那个神经病一样的脾气，一旦别人插手，他估计就会放手。就算不放手，也肯定是转入地下。 无论是哪种，这一个月里戚承都有事情做了。而一个月之后，他相信就算戚承自己不腻味，也肯定会有人逼他放弃。 而他这一个月里则必须确保自己和郝东不会被发现。 这算不上很难，但也不是可以掉以轻心的事情。要做到这件事，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保证在旅行中。 这样就算戚承得到确切的消息带着人杀过来，他们也已经离开。以他从小和这个堂弟斗争的经验来看，让戚承扑空什么的，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他都没打算再跟郝东讲，免得增加他的心理负担。他只挑了最重点的：“我们去旅游吧。” 话题过于跳跃，还沉浸在“因为要给戚承找事儿做所以小戚爷就给他下了决斗书”思绪中，正充分体验大神与凡人差距的郝东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哎？” 戚绝自顾问下去：“你想往东边去大草原还是往南边一路玩儿过去？” 乌鲁木齐属于北疆，地理位置上和内蒙是在差不多纬度的，往北就是俄罗斯的众多地区，往东则是大草原。 而如果往南走，可玩的就更多。 哪怕不说风景，塔里木盆地所在的南疆盛产各种瓜果，可以说是吃货的首选。而再往南的昆仑山、可可西里，都是出了名的人间仙境。 如果一路往下到西藏，再往东一直走过去到四川，这一条更是有吃有玩绝对的充分体验异域风情和壮阔绝美西北风景的绝佳旅游路线。 沿这一线走的话，甚至还能继续南下，穿过湖北湖南直入广西。 总之要玩的话，只要时间和钱都足够，绝对可以让人满足而归。 不过考虑到现在自己说到底还是在逃开戚承的追查，而不是真的在旅游，所以戚绝还是在给郝东的选择条件里又加了一项： “当然，我们最好是想到哪里就去哪里，不要预先做固定计划，这样戚承琢磨不透。” 对手琢磨不透，他们才能逃的轻松。 郝东时常觉得小戚爷虽然日常里不太爱说话，但实际上可能只是没有遇到能让他说话的人。因为小戚爷的思维转换实在太快了，一般人跟不上他的思路。 比如现在，他已经被戚绝丢过来的这些信息给绕晕，只知道张口结舌站着，完全没了主意。 146. 要跑路先找车 更新时间：2014-02-27 郝东的样子逗得戚绝心情大好，干脆把人揽起来：“我们跑快些。” 其实有负重的话他也跑不太快，但是比普通人的速度还是能快上一点点。 戚承这房子也不是别墅，就是一栋独立的两层伊斯兰风格小楼而已。当初也不知道怎么给他买下来的，靠着城边边，从机场过来的话正好要横穿整个乌市。 这里相对人流量也没那么大，出城也方便，戚绝揽着郝东直接往外跑，一路向南。 如今他们离开，飞机虽然速度最快但也最容易被跟踪，戚绝不会选择去机场。他打算带着郝东先走公路。那么在此之前，弄辆车，弄足够的汽油就是关键。 郝东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倒不是和小戚爷近距离身体接触让他激动，而是他头一次发现了什么叫“开挂的感觉”。尼玛那是跑吗？！那根本是飞啊！还是招呼都不打随时可能出现一下的那种！ 刚出城的时候还好，因为虽然人不是很多但也总还是到处都有，戚绝带着他也只是走的比较快而已。 等出了城市范围，周围的建筑渐渐稀疏起来，黄冈土坡逐渐出现，戚绝就开始加速。 其实单从速度来说也不是不可接受，毕竟带着个人，戚绝跑不快。 然而他比较要命的是永远走直线。 所以开始的时候他们是沿着路上废弃的物件像桌椅之类的，蹿上了那些两三层高废弃小楼的屋顶，结果就开始了诡异的跑酷之旅。 两三层高废屋顶上跑来跑去跳来跳去也就罢了，后来遇到栋六层的，戚绝沿着旁边高低的落脚点直接跳到了五楼，然后从另一边墙上的大洞出去了。 洞下面的落脚点也只有两层楼高，他们在五楼，戚绝就敢直接就往下跳。 郝东那会儿干脆紧紧闭上了眼。 不过他也知道，戚承那里没有狼犬之类的追踪型动物，戚绝肯定也把他手机的卫星定位功能给破坏掉了，那么这么跑绝对是最难被追到的路线。 所以他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戚绝的想法和郝东领悟的差不多，不过他这么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知道乌市这里有位能人，就住在城南的废屋子中某一间里。 当然，有这种怪癖的能人自然也不可能是常规意义上的能人。 但是戚绝要弄车，要说这里谁有可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给他搞到一辆外表不起眼但性能绝对好的车，并且还能给他配上足够的汽油，那大概就只有这人了。 因为住的是废屋，这人的行踪也不太定，往往一个兴起就换个地方待着。戚绝带着郝东从这片地方上空这么掠过去，同时也让他能够充分的观察哪里有人迹。 这些屋子废弃的年头长短不一，短的可能也就一两年功夫，拆到一半没人管的不少。长的就不好说，五七年十来年的都有，甚至有些看上去可能有二十年以上了。 离市区太远，还发展不到这里来，也就一直没人管。 这些废屋在被遗弃之前可能派过各种用场，厂房宿舍仓库饲养场等等不一而足，戚绝在找到那位能人之前甚至还发现了一家没搬走还在生产的奶场。 能人就住在奶场不远处，戚绝到的时候他正在眯缝着眼喝牛奶，奶罐上还有奶场的名字。 看到戚绝进门，他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 戚绝把上衣脱下来给郝东垫着在门口坐好，这才来到那人跟前，蹲下：“能人，我要一辆能开到包头的车，现金。” 郝东这才知道，这人居然就叫能人！ 他仔细打量对方，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完全是丐帮的味道。嗯，确实是味道。 这是个挺大的仓库，他还在门口这儿，跟那人距离起码有五六米，那味道都还能熏过来。戚绝靠那么近，他嗅觉又那么灵敏，不会有问题吧？ 戚绝的要求显然不是什么特别难办的事儿，能人伸出两根手指：“两万。” 又指指他身边空的奶桶：“你帮我把这些还回去，然后再来找我，到时候你要的就有了。” 郝东听的万分惊奇，戚绝倒是一副完全不怀疑的样子，直接拎起了那两个不小的空桶：“好。” 看戚绝往外走，郝东抱起他的衣服立刻跟上。一边嘀咕着小戚爷这就信了？一边不由回头疑惑的看了一眼。 就这偶然的一眼，他正好撞上能人盯着他们背影的目光，顿时就被那双眼睛里的精光给吓了一跳。 那人显然也没料到郝东会突然回头，立刻收敛了目光调转脑袋看向地面，但是郝东已经不可能欺骗自己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了。 果然是能人啊，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这人明显是隐居在这里吧？ 郝东振奋又兴奋起来，戚绝注意到他不同于刚才的情绪，好笑的看了看他：“怎么了？” 郝东一边傻乐一边摇头：“没啥，不过能人真是能人。” 戚绝点头：“这人神出鬼没，全世界的跑。要不是我走之前argo给了我确切消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到这里来了。” 郝东觉得更惊讶了：“这么厉害？！” 戚绝难得八卦：“也有人谣传他是福布斯排行前几位的大佬之一，不过为人古怪，喜欢做出格的事情。” 因为全球都有产业，所以才会全球跑，这听起来倒确实更符合正常人能接受的情况。而且如果是大佬的话，资源人脉都充足，做些什么不容易做到的事似乎也就不难想象了。 不过郝东还是直觉里头有什么不对，就是到底是什么不对他说不出来。 等他们到了奶场，郝东就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了。 俩人拎着两个大桶才出现在奶场门口，就被七八个壮汉围了起来。 奶场规模看起来不是很大，估计这就是所有壮劳力都出来了。 联想到刚才能人的样子，郝东突然明白过来，这两桶奶大概都是顺来的。 奶场是当地人开的，要不是戚绝把全身的气势都放了出来，只怕他们这会儿早就已经被揍成了猪头。 但就算戚绝暂时能镇得住，人群也有些耐不住，郝东注意到几个年轻的已经把短刀拔了出来。 即便是普通小水果刀捅到人身上都能要人命，别说这些人手里是地道的新疆刀。 郝东曾经见过正品的英吉沙，六十公分长的刀，不说其它，仅仅只是打磨的功夫就已经让成品冷冽逼人。 这里的刀制作工艺不会考虑安全性，只会考虑最大的实用杀伤性，刀背上的血槽是真正饮血的。 郝东心里一阵阵发毛，都说藏民彪悍，其实和战斗民族俄罗斯毗邻的新疆人民也是不遑多让的。 一个民族有多热情好客，就有多热血；对待朋友有多真诚，对待敌人就有多严酷。 他们提着被偷的奶桶找上门，绝对不会被划分到朋友那类。 还好这些人还是相当理智的，虽然脸上都很愤怒，但发现郝东他们确实不懂维吾尔语，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两方僵持了一会儿，从里头走出来个高大的男人，典型的维吾尔族人外表，但身材看起来似乎又有俄罗斯血统。 他身边跟着个女孩子，长的很甜，身材十分傲人，似乎是翻译，走到跟前先跟戚绝打招呼：“你们偷了我们奶场的奶。” 郝东终于也跟戚绝一样面无表情了，这女孩子长的这么可爱，怎么开口就这么讨人嫌。 戚绝摇头：“不是，我们只是送桶回来。” 高大的男人皱了皱眉，对女孩子说了句什么，女孩子很骄傲的对着戚绝一台下巴：“证据。” 郝东觉得自己也要跟着皱眉头了，同时又觉得那个能人看起来是个很神秘的人，好像确实是个厉害的家伙，可不会实际上就是个到处混饭吃有偷窃癖的乞丐吧？ 不过这人的消息是二狗给的，二狗虽然经常性各种不靠谱，但在事关他们逃跑的问题上，他相信二狗应该还是不会开玩笑随便乱来。 所以……这个还奶桶事件就是能人的考验？还得掉能回去就能拿到车，还不掉被揍个半死就直接去医院，那两万也就白送了？ 要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坑了啊！ 147. 没吃过马肉还能没见过马跑？ 更新时间：2014-02-27 郝东在心里暗暗叫苦，戚绝倒是十分镇定，眼都不眨就把能人卖了：“我可以带你们去找让我们送桶过来的人。” 女孩子把他的话翻译过去，一群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都看向了那个领头的高大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戚绝的影响，原本脸上表情还挺丰富的男人这会儿也面无表情起来，思考了一会儿才勉强答应：“走。” 这个走字他倒是说的还挺准，显然也不是全然不懂汉语。不过依然让人专门给他翻译，看来也不是个纯粹的牛奶黑加工点工头这么简单。 当然这些就不是郝东他们要管的事儿了，男人让他们前头带路，之前围着他们的人手分了一半出来监视着他们。 这点监视在戚绝眼里等同于无，但是他本来也没打算逃跑，干脆表现的十分配合，一路领着他们直直的杀到了能人之前待着的地方。 郝东他们这一去一回，再加上和奶场的人交涉，也就花掉了半个多而已。结果等他们回来，那地方已经人去楼空。 地上那能人之前睡的破毯子还在，不过看得出也就是毯子还在而已了，周围的东西该拿走的一样没落下。 毯子上则有一块婴儿脑袋大的石头，压着什么东西。 那姑娘走在前头，率先上去把压着的东西翻出来。发现是一把车钥匙，还有一张小纸条。 她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句子，神情古怪的看了戚绝一眼，和那头领说了两句，就把纸条递给戚绝，还有那把车钥匙。 纸条上写了什么郝东暂时看不到，但车钥匙他看的很清楚。没想到这人看起来邋里邋遢的跟叫花子一样，结果真的能随便要就立刻弄来一辆车！ 戚绝对此淡定的多，只不过纸条上的字眼儿还是让他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郝东探头去看，只见上面写着三行十一个字：我走了。钥匙给你。奶钱你付。 两个奶桶提在手里感觉不大，实际上也有十升一个。奶都是早上才新鲜采下来的纯鲜奶，完全没经过任何加工的天然奶。 最后两桶赔掉了戚绝整整五百大洋。 虽然这是笔冤枉钱，但在看到车子之后总算他们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当然这不是说车子就有多好，事实上单从外表看那就是一破旧小面包车，难为它居然还能上牌的那种。 但是戚绝上手一发动就知道它难看的仅仅只是外表。 如今他要跑路，车子自然越不起眼儿越好。这种小破面包外表正是到处都有，随时会停下来载客运营的黑面的典范。 但车子的性能绝对不比之前二狗弄来的路虎差，而且发动机也不知道是换了芯儿还是做了静音处理，一点也不闹人。 油箱都是慢的，最后一排座位拆了，放了两大包物资，一包里头是码得整整齐齐四个大油桶。基本上，未来两天里头就算全速前进也应该不需要再找加油站了。 戚绝跟郝东招呼一声，立刻就上路。 这车简直是逃跑利器，自然就要抓紧时间利用。否则等到戚承那头有察觉再追来，那就白白浪费了那两万零五百的效果了。 戚绝这一路开出去也没有做什么计划，基本上就是看哪条路顺眼就走哪条路，大致方向则是一路向东南。 乌鲁木齐出来一直往东南就是吐鲁番盆地，如今七月初的时间正是各种瓜果最丰富的季节，他有心带郝东过去转转。 这个安排郝东绝对没有异议。 先去吐鲁番吃好吃的，然后一路往东去看莫高窟，领略完古代艺术，再继续往东去大草原。这听起来真是再美好不过，如果后没没个戚承追着的话，就更完美了！ 戚绝在前头开车，郝东一个人在后座无聊，就去翻另外那个物资包。 这个没有汽油桶那个大，但体积也不小，能顶郝东半个了。 翻开来郝东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这感情竟然是个野营包。 里头有两套轻型的睡袋，一包野外生存的必备工具，一个紧急救护医疗包，余下的则是很多罐头和饼干泡面之类的。 郝东鼻子尖，就闻着这里头应该还有什么好东西特别香，把包里的东西扒开一点，才翻出来压在底下的一个大包。 这看起来倒像是自己做的什么肉自己抽的真空，塑料袋外头沾染了酱汁的味道，虽然外面又包了牛皮纸，但丝毫也挡不住那股子浓郁的肉香味。 不过郝东觉得奇怪，这种肉香他有些陌生，一时间竟然想不起那应该是什么肉。 戚绝一直从后视镜里观察着郝东的举动，这会儿看他拿着一包什么在努力的闻，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怎么了？” 反正出城之后公路上十分的空，又都是新修路，基本不用太担心路况的问题。郝东干脆把那一包肉递到戚绝鼻子底下：“你闻的出来这是什么肉吗？” 戚绝明显比郝东接触的东西多，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了解的也多。这一包肉虽然酱的很透，但是那股子特殊的香味他还是一下子就闻出来了：“这是马肉。” “哎？！” 郝东意外了。 “马不是游牧民族的好朋友吗？怎么他们真吃啊……” 他以前也不是没接触过马肉做的菜，但是那实在不算是太常见的食材，久而久之，除非提前告诉他，否则他还真认不出来。 而且他一直看小说电影里都会提到马的重要性，不少还会专门提到这种这么重要的工具，就跟耕牛似的，是没人舍得杀来吃的。 今天居然给他见识到了这么大一块酱透了的马肉，实在很新鲜。 戚绝觉得今天自己的心情好像特别好，嘴角一直控制不住的向上弯： “小马和青壮年马一般也不会杀，因为用途很多。马肉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马，养着费手脚还浪费粮食，卖又卖不出钱，就干脆杀了吃肉。” 其实在以前老马也不会杀，所谓老马识途，在草原上流浪的牧民们对老马的经验也是十分依赖的。 而且能养到老的马通常不是种马就是意义非凡，养了那么久总会有感情，也不舍的就这么杀了吃肉。 不过现在牧民也基本都定居了，马匹养殖也和其它一样成为了专门的产业。 有时候为了饲养出一匹适用的赛马，前期要淘汰掉的更是不知其数。这么庞大的养殖基数，自然也就导致了剩余物资过于丰富。 本来牧民就有吃马肉的方法和习惯，如今也就被充分的开发了出来。 并且随着年轻马匹和小马的加入，如今马肉的口感也比以前好了许多倍。 再加上马肉本身就有一种很特殊的香味，经过仔细处理熏烤之后，会比一般的肉类更有“烧烤”的味道。 这种碳炙的香味从来就有无数老饕为之疯狂，所以近年来这也成了一种很热门的肉食。 不过在这里一般都是马肉干，酱卤的多是南方广西一带的吃法，不知道为什么这包里会是这么一大包酱马肉。 148. 马肉味，不能脆 更新时间：2014-02-28 戚绝注意到郝东盯着这包马肉眼珠子都不动了，以为他馋，向他推荐：“你可以拆来尝尝看，喜欢吃就留下，不喜欢吃回头丢了就好。” 郝东脑子里想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想的是马肉纳仁。 维族地区有道美食在全国都家喻户晓，几乎没人不知道，那就是手抓羊肉饭。但知道纳仁的人就少了，其实这个和手抓饭异曲同工，是种手抓面。 虽然不认识马肉，但好歹食谱脑子里还是有的。确认了食材种类，做法自然会想起来，这其中马肉纳仁算是马肉吃法里最简单实用的一种。 不过要做这个，明显靠车上的野营设备是不行的。郝东叹了口气，把那一大包肉又放了回去。 戚绝觉得奇怪：“怎么不吃了？” 郝东很老实：“想做的眼下没条件。” 戚绝好奇：“你需要什么？” 郝东一样样罗列：“面粉，洋葱，姜，盐，水，一个面案，菜刀，锅子和灶头，还有一套碗。” 戚绝想了想，继续问：“多大的锅子和碗？多大的面案？” 又想想也不对，干脆直接让郝东全部估算一下：“你看要的东西，每种要多少，什么要求，都写了给我。” 能人给他们准备的物资包考虑的还是很周到的，里头地图和纸笔都有。郝东把需要的内容详详细细的写了下来，递给戚绝后忍不住问：“你是要去买吗？” 他们这会儿已经离开乌鲁木齐不少距离了，周围已经没了成规模的居民聚居区。就算要买，以郝东的眼力还完全看不出来哪里可以买得到。 戚绝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踹好，也不给郝东解释，只是继续往外开。顺便还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无聊的话玩会儿游戏，不过别上网，回头弄好了ip跟踪过滤再上。” 郝东也没接，直接跟那物资包里翻出一个平板：“你看，这里有个没被咬过的苹果，应该也能玩会儿了。” 戚绝定睛一看，果然那平板背后也有个苹果标志，不过上面没缺口。 山寨平板性能还不错，预装app不少，郝东这个玩会儿那个玩会儿，等他再抬头的时候车子已经跑上了草原。 郝东今天一大早被戚承带来这里，结果中午就被戚绝救了出来，连乌鲁木齐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这会儿时间也不过晚上七八点，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半空里，草原上金澄澄的一片，散落着的点点牛羊正被牧人们往各家帐篷附近赶。 这幅景象让郝东心旷神怡。 说来之前几天其实也没少看这种场景，不过那时候自己是被人绑架的肉票，自然什么也顾不上。每天被盯着日出就赶路，日落才休息，标准心神俱疲。 但如今明显不一样，这种轻松让他很自然的就有了看风景的心情。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戚绝把车停下来了。 不知道戚绝这是打算干嘛，郝东好奇的看向驾驶座，然后就看到戚绝下了车。 他想跟着下车，结果戚绝绕到了后座门边：“你别下来，我去买你要的东西。” 郝东不明所以，不过出于对戚绝的绝对信任，还是停下了下车的动作。 只是人是没跟着，但他对戚绝要怎么去买他要的东西这件事十分好奇，眼珠子就一直盯着。 郝东如今动态视力比以往明显好上许多，这其中最基础的一条就是他的裸眼视力也不知怎的比以往好了。 戚绝向着一户牧民帐篷走去，郝东一路盯着他看，意外发现虽然戚绝走出去了得有白来米，但他脸上的神情就算是细微的变化自己也还能看得清。 戚绝去的方向虽然是一户人家，但帐篷却有好几个，互相连成了片，显然是到这里驻扎了一阵子了。 这样的人家东西往往备的比较充足，更容易买到他们需要的。所以戚绝一路开过来到这里才停，就是在找这样比较大的人家。 郝东离得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看得明白小戚爷好像和对方沟通不成问题。 到这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莫非戚绝其实是会维语的？之前在奶场哪儿，他是纯粹假装听不懂？ 还是他们运气特别好，遇到的这家那老太太普通话特别好？ 那家显然青壮年都还在草原上干活儿，家里帐篷这里就留了一个老太和两个小姑娘。小姑娘看到戚绝走过去早就闪到了帐篷里，隔着门偷看，就留下老太太一个人应付这个外来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郝东在一块儿，戚绝从开车的时候起，头上常年戴着的鸭舌帽就被他取了下来。这会儿去买东西，也依然没戴上。 然后郝东就充分见证了一张好面孔是多能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 老太明明一开始还满脸戒备，等戚绝微微勾起嘴角跟她报自己需求的时候，她已经用一副看亲孙子的慈祥表情看着戚绝了。 郝东忍不住默默吐槽，这绝对是色诱吧？！对象还是个老太太！小戚爷真的是越来越没下限了，到底跟谁学的！ 不过就算戚绝都色诱了，也没能马上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到。 这里男权观念还是比较重的，虽然老太太是家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但也没有随意买卖家里财产的决定权。最后还是等大儿子回来了，才正经跟戚绝谈到底要买些什么。 这么一耽搁，等戚绝回到车上时间又过去了将近一个钟头。 戚绝把东西都堆在后座，直接进驾驶室，继续发动车往前开。 这一片眼下是这一家的地方，当地人对外来人口还是很警惕的，他们也好歹是在跑路，还不如往前多跑跑，找个人少相对更安全的地方。 反正茫茫草原，最不缺的就是地儿。 又往前开了几公里，眼看着遥遥的地平线上隐约有山峦的曲线出现，戚绝对照了下地图，确认再往前走就该顺着山路往下。于是原地停下来，安营扎寨。 其实那物资包说大，但里头东西多，他们又有车，所以能人也没给他们准备“营”。里面就俩睡袋，取出来放在车上就是“安营”了。 这事儿费不了手脚，戚绝回头又帮郝东架锅。 他买到的是一个简易桌子，可以充当面案以及料理台；锅子灶头则是一套酒精灶，就和当初赵政的队伍带下地心湖的那种差不多。 不过这个可以烧酒精块也能烧炭，他们的染料就是一箱子木炭。 要做马肉纳仁，熬马肉这步很关键，因为是要取那汤煮面条的。 郝东他们有的马肉已经是成品，于是注定今天的马肉纳仁会是酱味儿的了。 开始做之前郝东先尝了一点那肉，发现风味确实十分独特。 酱的地道醇厚不说，单就是马肉自己的那个味道也很奇妙。 这包肉处理的不错，本身马的肉煮的时候会有恶臭散发出来，处理不好有残留就会十分影响口感，但是这一包显然没这个问题。 郝东就觉得甫一入口，就有一股子浓厚的香味在嘴里散开。这种香味果然就如同烧烤的那种形容不出的气味一样，直直的撞进鼻腔里，立刻就把人的馋虫给勾引了起来。 郝东仔细品味，那肉质厚实劲道，里头的调味料能尝出七七八八来，比如五香粉和辣椒什么的肯定有。但是具体的酱汁是什么配方却有些品不出来，感情这说不定还是谁家的秘制。 郝东中午吃的是郭管家给他准备的简单饭菜，这会儿早饿了。这香喷喷的肉一旦咬了第一口就没办法停下来，最后啃掉了十多片，不再觉得饥火烧心了才勉强停住。 149. 吃货的日子简单又美好 更新时间：2014-02-28 小假条： 明天（3.1）休息一天～不更新。然后三月份恢复正常日更～～ 这一个月真是漫长啊……好在坚持到底了！ ========= 戚绝原本感觉还好，但是吃东西这种事儿最容易互相影响，郝东在那里啃的香，最后他也馋了，也吃了不少。 好在那一包分量十足，不然一会儿郝东就可以省点儿手脚，不用费那功夫弄纳仁了。 所谓纳仁，其实就是一种宽面条。 不过如果和汉族人的宽面条来比的话，那或许应该叫面带子。 做起来不会太复杂，但是对于厨师白案的基本功考验还是很见颜色的。那团面揉的好不好，直接就会影响到成品是纳仁还是面疙瘩汤。 郝东技术上没问题，但人总归折腾了这么多天，力气初时还够用，渐渐就有些力不从心。但面团又不能丢着，最后只能征用壮劳力，让戚绝来帮忙。 揉面只要力气用到家就没问题，这点事戚绝自然可以胜任，不多久一个光滑劲道的大面团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不过得到这样的面团也是有代价的，简易桌子吃不住戚绝用的力，桌腿都断了，只能临时找平整的大石头来垫着。 戚绝揉面的时候，郝东在一旁煮马肉。 因为是已经做好的成品，其实等于是下锅滚一下而已，目的是得到马肉汤。 果然不出郝东所料，那肉酱的很透，即便下锅煮，味道也依然很鲜美。只不过就是白汤变红汤，这点比较有郝氏特色。 反正对于郝东来说创新也是厨艺里重要的一环，怎么做其实无所谓，只要结果出来味道够鲜美，那就是好做法。 戚绝揉好面团，饧了一会儿。郝东把马肉汤锅开小火煨着，把面团擀开成一大片。刷上油，覆上遮盖物以免面团发干，继续饧。 醒面是个需要耐心的过程，开始做的时候太阳还在西边挂着，等面团准备妥当，太阳已经消失在地平线后头，只剩下了天边最后一点光芒。 小面包的供电系统准备有外接插头，要拉电灯很方便。反正能人在给他们的行李里也准备好了一包灯泡，戚绝取出一个拉上，莫名野营的感觉就出来了。 面终于饧好，郝东把马肉取出再切小，汤继续熬着；面碗里则提前先放好切好的洋葱丝。 说来这里的饮食风俗，不要以为西域就全是花椒大料，这里吃的最多的其实是洋葱，什么里头都要放，连做馕都要放。 可也许是和这里的水土有关，放了洋葱颗粒的本地食物确实味道十分醇厚正宗。 现在郝东做纳仁，自然也要按照这里的习惯来。 洋葱铺好碗底，他这才正式动手。 之前擀好的面饼其实已经是薄薄的一层，用刀把它切成数条二指宽的条子。 条子直接用手给按一下，把原本的厚度按的更薄一些。同时手指的印子也留在了面条上，等回头煮出来，就是天然的波浪纹，又实用又好看。 面条子现在还不能下锅煮，因为还太厚。这时候就是最考验厨师技术的一步了，和拉面一样，这些面条子需要再被抻到正常的长度。 一根面条少说也得要五十公分左右的长度，刚切出来的宽面条也就十多公分，怎么抻才能达到效果而不断，没个几年的功夫在里头，基本做不到。 郝东在面案上撒上一层薄薄的干面粉，捏住面条两段，先拉出来一点。 等中间的长度足够面条往下弯，再开始轻轻的在面案上拍打。 面条每次和面案接触弹起的瞬间，他就以极快的速度往外拉出一截。 再弹再拉，也不过分把钟的功夫，一条面条就出来了。 一边的汤罐子开着盖正在翻滚，面条出来就直接下锅。 郝东动作快，一边抻一边煮，很快一大块面饼就全都变成了宽宽的面条，在肉汤里上下翻滚。 这面不能煮太久，不过好在戚绝揉面揉的劲道，郝东手脚又快。虽然一大团面也花了些时间，但等捞起来的时候其实也没显得煮太过。 捞出来的面条立刻码到盘子里，面上再撒一层洋葱丝，淋上马肉汤，再把刚才切好的马肉碎铺上，这就大功告成。 俩人都是折腾了一整天，本来就饥肠辘辘。这会儿新鲜的热汤面出锅，也没必要再等，洗干净手直接开吃。 手抓饭手抓面，讲究的都是一个“手抓”。只有用自己的手一点点撮起来送到嘴里，才算吃的最正宗。 不过郝东跟戚绝都不是本地人，真用手抓吃着也不习惯，所以还是一人拿了一双筷子。 能人给准备的野外生存包里有小型的调料组，里头居然也有辣椒粉，郝东给俩人都撒了一点，拌在面里。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草原上的夜晚还是有点凉。俩人披着薄毯，一人一碗热面条。 戚绝长这么大，今天是第一次见识到拉面的制作现场。当时看的好玩，他也拿了一条剂子拉着玩，结果拉到二十公分左右的时候就断了。 现在亲眼看着郝东拉好的面条煮好，他是分外好奇这面条的味道。 一口混合着洋葱辣椒和马肉鲜汤以及肉碎的面条入口，首先那股子热乎劲儿就让他心里一暖。 等到开始嚼，惊艳的感觉立刻袭来，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好像这还是第一次吃到口感这么劲道的面条！ 马肉本身也比较有嚼劲，混在面条里，q滑弹牙又鲜美无比。辣椒和洋葱本身具有的鲜辣味道又特别的刺激味蕾，让人对味道的感受变的更加敏感。 这一口面，竟然被他吃出了九曲十八弯一样的味道变化。那种暖融融的感觉一层层的递进，最后在咽下去的时候达到顶峰，简直就是通体舒泰。 戚绝觉得自己难得有这么感动的心情，必须和郝东分享：“这面条很有嚼头。” 郝东乐：“那是你揉的好啊。” 戚绝愣了：“嗯？” 郝东欣赏了一会儿小戚爷难得的呆愣表情，才笃悠悠的开口：“面团不是你揉的吗？面好不好吃，面团揉的够不够劲道是关键。” 这个道理戚绝还是知道的，只是他做饭机会少，今天也是郝东让做啥就做了啥，也没去思考过为什么要这么做，竟然一时间根本没有把理论和实际联系起来。 现在郝东一语点破，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那以后你做面条，都我揉面。” 郝东巴不得有人打下手，秒速答应：“真的？好，说定了啊！” 戚绝想了想，补充一句：“做给argo吃的那份就算了，他可以自己揉。” 郝东黑线。 戚绝自己吃的自己揉这正常；女王是他们的领队，大家都很尊敬她，而且她是女的，总要多照顾下，这也正常；那么剩下来的他自己是因为什么才也被划到了小戚爷会帮忙的范畴里？ “我也可以自己弄。” 戚绝目光柔和：“没关系，我乐意。” 郝东觉得自己好像被麻了一下，心里别别的突然跳的厉害，耳尖也有些发烫。立刻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埋下头只管努力吃面。 小剧场： 《关于揉面》 某日郝东闲来无事，打算自己蒸些包子吃，于是揉面做面皮。 包子馒头这些也需要把面团都揉透，那样才容易发起，所以郝东很卖力的揉揉揉。 然后他的电话响了。 电话在房间里，听铃声还是女王的。他不敢耽搁，不得不洗了手跑去接电话。 戚绝跟他前后脚来到厨房，发现了面案上白白的大面团。还没完全揉起来，软趴趴的一坨。 于是很自觉的小戚爷洗干净手，沾点生面粉，开始给郝东帮忙。 揉了十分钟也不到，门卫大爷的大嗓门突然响起来：“戚绝――包裹！” 于是小戚爷丢下面团，下楼去签快递。 被门卫大爷大嗓门惊醒了午觉的二狗晃荡到厨房找吃的，一盒子酸奶两口喝了一半，转身，发现了案上的大面团。 面团已经被戚绝揉成了型，白白胖胖的一个，表面十分光滑，一股子面香，看着就很馋人。 二狗突然觉得手痒，酸奶也不喝了，洗了洗手，也开始揉。 不过他的手上带着水分，原本好容易光滑了的面团被他这一揉，又开始毛毛刺刺起来，并且粘了他一手。 郝东回到厨房的时候就看到二狗正在搓手，一边面案上原本半成型的面团现在东一块西一块的被揉的稀巴烂，已经没办法再用了。 戚绝跟在郝东后头上的楼，手里还拿着刚快递过来的双节棍，一眼也看到了厨房里的惨样。 那晚开始二狗没脸出门，在房里躲了整整一周，才能重见天日。 150. 绕过火焰山 更新时间：2014-03-02 草原的夜晚温度有些低，不过两人吃饱喝足，汽车里空调也开了一会儿，一起挤在座位上又裹了毯子，倒也不会觉得冷。 这毯子是当地盛产的羊毛编织，纯度也高，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也比普通的毯子暖和上许多。 结果原先因为之前跟着裘大他们而被严重冻到过的郝东，最后睡出了一身汗。 不过车里空间狭小，俩人挤在一起，听起来是挺浪漫，实际上真的不怎么舒服。第二天郝东觉得自己浑身都像是被用力揉过一样的发酸。 戚绝倒是没什么适应不良。 他曾经训练的环境比这艰苦的多还经常吃不饱；后来跟着女王到处跑，日子更是饱时撑死饥时饿死，随时有可能昨天还山珍海味今天就三餐不济。 不过看着郝东那难受的样子他也觉得心疼，反正也不需要郝东开车，他干脆让郝东继续在第二排座位上多睡会儿，一会儿到地方了再喊醒他。 郝东也不知道他还要开多久，心里的好奇咕嘟嘟的往外冒；而且自己睏倒是不怎么睏，就是浑身酸痛。估计除非有正经的床可以睡否则是缓解不了多少的，还不如不睡。 戚绝看他坚持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让他把毯子在座位上多铺几层软和些。 高原地区跑路，要说风光那确实是风光无限，都是平常活跃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的人们所想象不到的壮阔景致。 但一口气开出去好久，疲劳也确实是十分容易蔓延上来的一种感觉。 周围都太空阔了，一眼看出去就是地平线。天上有云彩，但那云彩都仿佛比平时看到的要巨大许多一样，铺天盖地压在头顶。 人的存在感在这种时候就会显得特别渺小，如果看得多了，真的会产生一种也跟着牧人们的牛羊群一起浪迹天涯的冲动。 因为单个的生命的意义在如此壮阔的自然面前，竟然会变得微不足道。 然后疲倦感就会悄然而至，就仿佛在悄悄鼓动着奔走在这一路上的旅客们放弃。 所以郝东原本的雄心壮志，在两个钟头之后就顺利的转化成了幸福的小呼噜。 戚绝看的好笑，也不去喊他，就让他这么睡着。 等郝东再次醒转过来，发现周围的景色有了十分明显的变化：“这里看上去好荒凉……” 没想到他醒过来张嘴第一句话是这个，戚绝嘴角上扬：“这里很有名。” “咦？”郝东立刻扑到车窗边去看。 不过大概是他眼拙，除了这里地表颜色更红之外，他基本上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倒是这里遍地都是土坷垃，看上去比刚才路过的滩涂还要荒凉，简直是寸草不生。 现在的时间，按东南沿海的气候，正是初夏时分。但在这里，基本上已经是接近秋季了。晚上很冷，白天温度却不低。 戚绝车子一路行来，开始郝东在睡觉，他没敢开窗，这会儿看人醒过来，他就把车窗打开透透气。 车窗一开，郝东就感觉到了明显温度偏高的空气扑面而来。 戚绝这个导游虽然还不够专业，但该解释的还记得要解释：“这里就是火焰山。” 没有铺垫没有渲染，单单就凭火焰山三个字，郝东一开始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这里真热，怪不得叫火焰山。” 戚绝摇头：“西游记里的火焰山。” 这句话虽然又简短又没头没尾，不过要理解还不难，郝东立刻瞪大了眼珠子：“孙悟空借芭蕉扇那个？” 顿时车窗外那不高的红色丘陵在郝东眼里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那这里拍过电视？” 可惜戚绝依然在摇头：“当年拍摄没办法进新疆，其实是搭的布景，这里也是后来才出名的。不过据考究，小说里说的应该就是这里。” 要说到西游记电视剧，基本上经典的还是最初那一版，戚绝也没问郝东说的是哪个，直接按当年的情况回答他。 “诶——？” 郝东觉得意外，当时电视剧里看到的景象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而且重点是，他的印象里那场景真的和这里一样！结果居然不是！ 无论是与不是，戚绝的车速不慢，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山脚下。 火焰山本身的状况其实完全可以算是未开发状态，毕竟也就那么光秃秃的一片丘陵，只是颜色特别明显奇怪。如果不是西游里有个火焰山，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所以戚绝原本的打算是直接绕山脚开过去，这地方就这么看看也就够了。 不过郝东第一次来，好奇心十分旺盛。也不顾车窗开太大会满面风沙，一直探头在那里瞧，都瞧的他在的二排座位上黄沙堆积起来了。 然后还真被他发现了新鲜玩意儿：“骆驼！” 大概百来米开外一站一卧着两头成年骆驼，边上好像还有游人在晃荡。过了一会儿就看到有个女孩子坐了上去，骆驼站起来明明很稳，背上的人却跟着开始晃。 反正这路上基本上没车子，戚绝抽冷子也瞥了一眼：“是这里做生意的吧？坐一次五十一百的。” 话没说完就发现郝东两眼放光的看着，不由又改了语气：“你想坐？”一边方向盘就拐了过去。 郝东倒是没怎么特别想坐，他这会儿想到的是骆驼肉。 如果说在汉族人里马肉虽然吃的人不多，但好歹也还是有人吃，也知道可以吃的话，那这骆驼肉可就真是没什么人会去吃了。 但没人吃不等于这东西不好吃。 骆驼肉可是有天下第一美食的称号，可想而知，就算不至于真的美味到盖过所有别的食物，那也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滋味。 不过眼下郝东看到的是活的大骆驼，据说这么一头骆驼绝对的价值不菲，他也不能就这么跑过去问人家有没有肉，于是只能这么干看着眼馋。 戚绝这会儿问起才把他惊醒：“啊，不是。我只是在想骆驼肉的吃法。” 虽然估计是吃不到了，但是说出来大家一起馋总比他一个口水滴答要更让他开心一些。所以郝东一脸神往的开始罗列： “骆驼肉据说味道可好了，尤其是驼峰和驼掌。肥腴鲜美，滋味非常独特。 “骆驼肉做法也有不少，爆炒红烧都是普通的，还能用各种酒类炖，做铁板烧，做烟熏，做串烧。还能做肉饼，肉汤，白切…… “对了，骆驼肉饼可不像一般的肉饼，应该说那大概更像是锅贴，不过不是面粉做外壳，而是直接在驼肉糜里加少量面粉和调料一起揉透了，直接贴饼子。 “所以肉上肥的部分，在锅子里的时候被煎的油脂全都渗了出来，又酥又香口感却不会油腻。 “还有骆驼肉汤，加红酒焖炖到肉都酥烂，滋味浓郁芳香扑鼻……” 郝东絮絮叨叨个没完，戚绝终于忍不住了：“这些你都吃过？” 郝东讪讪：“没，我只是向往一下……” 没想到戚绝思考的方向果然比较直线：“我们今晚吃铁板骆驼肉串。” 这下轮到郝东吃惊了：“哎？” 每次看到郝东露出意外的表情戚绝就心情好，嘴角也弯的更明显：“这里应该有吃这个的习惯，我回头问问看。” 伊斯兰教民众爱干净，像猪这种整天滚泥塘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就是自甘堕落的物种典范，所以他们是全然不屑于吃的，因为他们相信吃了自己也会跟着被弄脏。 由此驴子和骡子之类也不会吃。 但是马和牛羊乃至骆驼是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牲畜，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丰富，真要比较，确实是无论口感还是营养价值都完全不输猪肉。 他们在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下，自然有一套食用这些种类肉食的烹饪方法，而吃这些肉也成为了生活中的习惯。 当然，这吃的中间也有各种忌讳，比如沿海地区往往被视为美味的各种鞭，在这里是绝对不能吃的。 所以在平原地区可能几乎买不到骆驼肉，但在这里的话，戚绝有把握自己能找得到。 这会儿他们的车子已经开的很近，郝东能完全看清那两头骆驼的情况了。 果然是当地人在这里做生意。 看管骆驼的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两头骆驼明明卧着都跟那孩子差不多高，但在孩子手里却温顺听话的很。 不过郝东很快就发现这种脾性温顺其实真的只是表象。 这会儿刚才那一群人已经离开，周围又安静下来，两头骆驼没了活儿干，继续趴在原地发呆，嘴里还在嚼着什么。 郝东十分新鲜：“它们干活儿也给喂零食啊，一直在吃。” 戚绝毫不犹豫的戳破他美好的想象：“那是反刍吧？” 骆驼确实会反刍，不过有时候养骆驼的人也会给盐巴它们吃——甚至有些骆驼会特别嗜好吃盐，也有时候会给豆子。 但是后头两种情况戚绝下意识的就瞒过去不说，只说了第一种。并且还加上一句：“有时候骆驼看到自己看着不顺眼的人，还会喷对方一脸。” “……” 郝东觉得，小戚爷的性格真的是越来越恶劣了！ 所以他扭过头去，假装自己根本没听见。 结果就发现大概是他们靠的太近，两头骆驼的视线都转了过来。然后他一不小心，竟然和对方的视线对上了。 动物园里的骆驼他见过，但是那种目光里面从来不可能出现可以被称得上是“智慧”的东西，于是现在他被吓了一跳。 两头骆驼中一直在咀嚼的那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充满了炫耀的微笑；另外一头则对他摆出了一张高贵的脸。 郝东揉眼，把刚才看到的跟七绝说，戚绝给他总结：“在吃的那头是在炫耀它有食物，旁边那头认出来了你也是个卑微的人类。” 郝东顿时囧了。 可是再回想一下刚才看到的，别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要么就是这骆驼天生跟它的亲戚羊驼一样长了张嘲讽脸，不然他肯定是被鄙视了！ 再想到那两头骆驼灵活的目光，那种有了智慧一样的感觉……郝东决定了：“我不吃骆驼肉了，太像人了，我吃不下去！” ===== 话说骆驼那种表情真的有！我就被炫耀鄙视过……_(:3∠)_ 哦还有那啥，火焰山真的有骆驼出租，大家别对号入座…… 151. 喝醉了 更新时间：2014-03-03 今天想着不用后台了手动一次……然后，泥煤的到点的时候我忘了！晚了对不起！orz ========== 戚绝被郝东一句话逗的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郝东立刻骆驼也不看了，扭过头来看西洋镜一样的盯着戚绝。 戚绝难得脸红：“怎么？” 郝东恍惚了一会儿回过神，一脸的委屈：“你笑我。” 就算接触的多了知道小戚爷其实不是冰山属性，但也好歹不是会随便就笑给人看的类型，结果刚才他突然笑了吧？！还发出很大的“噗嗤”一声！ 戚绝嘴角是想压也压不住，甚至抽出右手来狠狠在郝东脑袋上胡噜了一把：“没有！” 郝东下意识抓住脑袋上肆虐的大手：“就有！” 这一抓两人都是一惊，郝东更是立刻像触电一样松开弹了回去。 戚绝心里也是狠狠的一突，几乎也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收了回来。还好他现在开的这段路笔直笔直的，路上也没别的车，不然刚那一下分神出车祸都有可能。 接下来的时间里俩人都十分默契的沉默下来，虽然各自都觉得好像这反应有点过激，可是尴尬的情绪却依然在心里蔓延着。 戚绝还好些，他比较清楚自己的感觉，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郝东就比较惨，他虽然一直会对着戚绝的脸不自觉的进入到花痴状态，还会脸红心跳，但他其实一直在回避。 只是刚才那一下抓的还挺用力，手掌心的触感十分明显，明显到他完全无法忽略。 好多次那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手掌拂过自己的额头，探看自己的体温；也搀扶甚至抱着自己好多次，就为了帮助自己能顺利活动。 而最深刻的回忆则是那些出生入死的画面，在冰库里，在湖底，都是这双手这副胳膊，一次次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 以前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还算坦然，如今意识到了些什么，就完全坦然不起来了。 郝东缩在座位上，就觉得自己整个都要烧起来一样。 这种尴尬持续了不小的一段时间，直到戚绝终于首先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快到葡萄沟了。” 这个时节正是旅游高峰期，郝东从刚才就注意到车窗外时不时有旅游大巴开过去。这会儿戚绝突然解释，他也正好借机干脆假装之前什么也没发生。 所以他又趴到了车窗上。 这里附近看起来就有人气多了，绿化也好，整体感觉就是生气勃勃。 而且这里还有很多当地民族打扮的青年男女，每个看起来都神采飞扬的。 郝东好奇：“看起来真华丽，这里要办活动？” 业余向导戚绝十分敬业：“不知道，不过这里每天有歌舞表演。要看吗？” 郝东揉肚子：“先吃点东西？” 他们一早就开车上路，到现在日头已经正午，肚子里都在咕噜噜了。 本地的饭食清真的比较多，反正吃的惯吃不惯也都只有这些选择。戚绝挑了家看上去干净一些而且可以停车的，带郝东进去先坐下。 菜单上的菜目其实撇开食材本体的话，烹饪手法并没有什么创新突出的，就看店家做的如何。 俩人点了几十个羊肉串，又要了点马奶子酒，两斤的烤羊腿肉，另外随便点了两个素菜，打算对付一顿。 他们坐的位子接近门边，等上菜的功夫，门外露天的烤馕出炉了一批。 这家饭店还算挺大的，门前的馕坑也很大，一次能烘烤十来张。一批一起出炉，香味儿十分浓厚。 郝东背对着门口，就觉得一阵阵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不由扭头去看，发现是馕，眼睛都亮了。 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记忆，他就记得谁从乌鲁木齐回来，给他带了馕。 那是当天早上新鲜出炉的，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但是他只是微波炉里略微加热了一下，那香浓的口感依然让他直接就折服。 相比之下，沿海地区新疆饭店里卖的那种也叫做馕的饼真的只能叫做烘大饼。 这大概就是水土的差异，同样的做法，材料不同，出来的结果也会截然不同。有时候这个结果会出人意料的好，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让人郁闷的糟糕。 所以要吃地道的风味还是必须去发源地。而如果在外地吃到了不好吃的某种小吃，也不要着急否定，说不定去了当地才会发现那其实是种多么可口的美味。 郝东既郁闷自己居然把这种特别出名的食物都忘了，又高兴还好赶上了一炉。当下兴冲冲的跑出去买。 等他领着一大袋馕回来，发现桌上除了马奶子酒，又多了一支葡萄酒。 见他打量，戚绝给他解释：“我们点的菜不少，这是老板刚刚推荐的。据说是醇香常留口，好喝不上头。” 郝东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原来是这里出品的葡萄酒，上面的维语扭来扭去他也看不懂。 不过光是看外观，以他这个专业人士的眼光，还是能看出来这和原本概念里的葡萄酒不大一样，严格来说这应该算是葡萄果酒。 真正的葡萄酒酿制的时间会更长，发酵也会更充分，酒精度数相对比较高一些，口感更醇厚。 但果酒的话也就是所谓女士酒，酒精度数不会很高，温和可口。重要的是里面会有充分的水果香味，也就是比果汁略微酒精度数高一些的差异。 这一支酒颜色比较浅，挂壁的感觉几乎没有，但是开瓶之后香味儿倒是十足，反正他们这一桌立刻就被这种香味给笼罩了。 郝东用力的吸了一大口空气：“真香！” 戚绝被他的举动再次逗乐，抬手给他倒酒：“别光闻，尝尝看。” 他下午还得继续开车，果酒就算酒精含量低那也是含酒精的，自然不能喝，所以他的乐趣就只剩下了看郝东喝。 郝东尚且没有认识到这点，戚绝给他倒了他就喝。 酒液刚入口的时候只觉得果味醇香，其它倒是没有什么特殊，不过细品却能发现口感和一般的果酒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 一般的果酒因为只是含酒精的饮品，多少都会放一些添加剂。但这酒却没有那种感觉，满满的一口，浓香的味道里带着清凉的甜，在此之下还有一丝丝涩。 这种涩是葡萄酿制的时候果皮溶解在酒液里所释放出来的味道，不过正经的葡萄酒时间比较长，发酵透了，这种涩会转化成更加浓烈的口感。 这和郝东在喝的果酒口感并不一样，现在郝东嘴里的这种涩，更像是果实天然的滋味。转瞬即逝，却把那浓郁芬芳的甜蜜给化解开，变的更加回味悠长。 甜而不腻果香浓郁，适当的酒精含量则让酒液带上了一丝淡淡的辣，从舌头上滑过的感觉确实妙不可言。 郝东不自觉的一杯喝完又添了一杯。可惜戚绝一会儿还要开车，不然他一定会拉着戚绝一起喝，有酒友才能充分交流！ 然后他发现，这酒除了配烤肉串味道很好，竟然还能配馕！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遇到可以配面食喝的葡萄酒！ 原本以为这种搭配估计会很诡异，他也没想着这么搭配来吃。但是馕是能吃饱的东西，所以他还是掰了一块啃。同时这酒太好喝，于是他又倒了一杯。 结果就是无意中发现，这种酒竟然似乎能让到嘴里的馕再次发酵一样，面粉的香味被这酒液一刺激，竟然又提升了一个程度。 郝东买的这种馕是中间添加了牛奶的，颜色偏黄，原本就是外皮香脆可口内里奶香浓郁。咬一口就仿佛咬了一大口奶油，但是又没有奶油吃太多那种油腻感。 如今被这葡萄酒一激发，奶香味混合着果香味，一起滚过被酒精刺激过更加敏感的舌头，顿时有了种仿佛味蕾都被充满的体验。 吃东西吃到这个境界，郝东觉得自己简直圆满了。 当然，这酒不仅可以配面食，对于桌上的肉食，它的契合度更高，也就显得比马奶子酒更好喝。 郝东最后走的时候又买了好几瓶，乐的老板十分热情的向他推荐：“葡萄沟里下午有演出，看完了再走！” 虽然想不通演出和葡萄酒有什么关系，不过本来郝东也有点想看，戚绝也不是想立刻赶路的样子，他就满口应承了。 后来发现还真不虚此行。 维吾尔族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这句话绝对没有带任何的吹擂成分。郝东后来才知道，这些来表演的青年男女其实基本上没有专业的，全都是来自平常的家庭。 然而这里的风俗，小孩子从会说话就能唱歌，从会走路就学跳舞，等他们长大到十五六岁，歌舞早就溶入了血脉之中。 举手投足间，即便告诉你那都不是专业的，但那气势就已经和专业人员没差了。 再加上本身外貌条件好，动作又到位，节奏感也十分的强。一群人一起上台翩翩起舞，真得会让人眼花缭乱，甚至不知道看哪里才更好。 因为那葡萄酒味道实在好，而且酒精度数低，真的不怎么上头，郝东就一直还在喝。这会儿看歌舞看的开心，突然想起来李太白的诗：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看看手里的酒，再看看舞台上载歌载舞的人们，郝东身子一歪靠到了戚绝肩上：“嘿嘿。” 虽说屁股后头还有个戚承在追着，但论起追踪和反追踪，戚绝自认绝对不会输给戚承，所以并没有太放在欣赏。 他也是难得这样没什么负担的到处玩，这会儿看表演也看得津津有味，结果就发现肩上突然一沉，扭头去看，郝东脸色红润眼里雾蒙蒙的望着自己，还在傻笑。 明明是十度都不到的酒，结果这家伙还能把自己喝醉了。戚绝突然觉得自己对郝东的了解还太少，至少这么傻的郝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虽然可以预见接下来会有些麻烦，他却不讨厌这样的郝东。 要知道能随便就喝醉的，除非是天生的酒鬼或者有人在灌，否则一般来说能放纵自己喝醉的环境都是会让这人感觉安心的环境。 对于这个发现，小戚爷表示，还是很不错的。 152. 地道的风味 更新时间：2014-03-07 郝东原本只是有些迷糊，等靠实在了，戚绝又不动，甚至还很配合的帮他调整到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于是最后他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大炕上。 屋子不是很大，是砖泥木梁混合的建筑结构，身下垫着的摊子和旁边墙上挂着的装饰看起来都十分有维吾尔族特色。 郝东觉得迷糊，他这是睡到人老乡的家里来了？可怎么会睡过来的？还有，小戚爷呢？ 挣扎着爬起来，郝东就觉得太阳穴里一阵阵的抽痛，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好像是觉得那葡萄酒好喝，喝太多了。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贪杯喝醉的这一天，小戚爷不会是觉得自己麻烦，干脆把自己丢了吧？ 想到这儿郝东一个激灵，人都跟着清醒了不少。立刻找鞋子下炕，他得搞清楚自己这是在哪儿呢。 屋子不大，但一间间的套着院子还挺绕。郝东又不敢乱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触犯了当地人的禁忌，走到院门口向外看看不是出去的大路就犹豫了。 这会儿太阳已经偏了西，估计着怎么也得下午六七点的样子，郝东心里不由有些着急。小戚爷单独把他丢这儿应该是不大会，但找不到人确实让他觉得心里很不安。 而且看这钟点，今天似乎是不大可能再往前走了。莫非他们要借住在这儿？可这里到底是哪儿啊？他怎么到现在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郝东在院子里兜兜转转了将近半个钟头，正心焦的想着干脆往外跑算了，突然就听到一声“噗嗤”，好像有谁趴在屋顶上。 郝东立刻抬头去看。 这是当地老乡的屋子，和汉族人的屋子很不一样。 当地雨量很小，屋顶都是平的，上头也没有瓦片，反而跟个场一样，屋子边上有同样泥土坯的楼梯可以走上去。 那人躲在上头，也不探头，光凭着刚才那一声，郝东要去找到是谁还挺不容易。 郝东眼珠子转了转，看到屋子墙边紧贴着的楼梯，干脆顺着就跑了上去。 结果到了顶上一看，没人。 虽然大太阳还明晃晃的照着，郝东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发毛。他明明听见了声音的，也没瞧见有人下来，怎么就没人？莫非是从另一边跳下去了？ 想着郝东来到这一边，可是又不敢探头。 因为他听说过，万一不小心看到了女眷的内宅，虽然这里民风比较开放，女孩子也不至于要像中东那里似的遮遮掩掩，但终究还是十分不礼貌的事情。 好在没让他犹豫多少时间，他就听到了有声音从那头传来，而且还是他熟悉的声音。郝东一下子乐了，探出头去就喊：“小、戚绝！” 戚绝抬起头，一脸的无奈。郝东一吐舌头：“我要慢慢习惯，嘿嘿。” 旁边的维族大爷看起来倒是相当和善，又和戚绝说了几句，这才离开。还冲郝东招手，用不是很纯熟的普通话招呼他：“瞎来巴，一挥儿吃饭。” 郝东“哎！”了一声把脑袋缩回去，半天又探出来：“我怎么过去啊？” 戚绝原本站在这头等他，听他问，左右看看也没人注意，直接踩着墙就翻了上去，然后带着郝东下楼梯出远门，从外头绕了不小一个圈子才回到了之前那个院落。 郝东转的头晕：“这家好大。” 戚绝点头：“嗯，他家祖上原本就是巴依老爷的身份。” 郝东对于少数民族地区的贵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没什么概念，只是想想屋里的陈设，觉得或许这家有点家道中落？ 戚绝听他总结，嘴角又控制不住的上翘，同时很郑重的嘱咐他：“这话你别当着艾合买提老爹的面说，会让他生气的。” 郝东认真点头，家道中落这种事儿确实不适合拿来当闲聊的题材，他懂。 结果戚绝又补充：“他们家的日子一直是过的很好的，至少比这村子里大多数人要好。” 郝东吃惊了：“那那屋子里……？”没听说这里很穷，穷到一个屋子就一张土炕的程度啊？ 戚绝胡噜他脑袋：“别拿汉族人的眼光看待这里的事物，而且你还没见过他家的大厅。” 郝东两眼冒问号：大厅？ 戚绝带着他在葡萄架下转来转去，一会儿功夫，俩人眼前出现了另外一座院落。 这里就比刚才那个院子大了不少，甚至中间还有小水池。在这常年气候干旱的地方，这小水池怎么看都相当的奢侈。 戚绝随手一挥：“这一大片都是他家的地方，发展好多代才有的结果。这个院子是最初的一个，也是建的最华丽的一个。” 虽然以郝东看多了江南园林的目光来看，这院落依然还是有些简陋，但对比刚才绕来绕去的时候透过围墙看到的外头那些土坯房子，这里确实相当豪华了。 戚绝继续补充：“而且他们家在城里也有房子，这里只是老宅。艾合买提老爹不习惯城市里的生活，这里又开发了旅游业，他就干脆回来住了。” 艾合买提和那些民族主义相对更加重也更加排外的老乡不同，他的心思比较活泛，也很适应市场经济。 葡萄沟开发也有不少年头，他就是当初第一批就参与的人之一。 如今这里已经形成了产业化的规模，他的小院子因为起步早，比别人家的又更多一分名头，那钱赚的，日子只比当初好，绝对没有比当初差的道理。 不过这些年他没再在这里投钱，而是把收入都给了在市里的儿子们，让他们在那里置办产业。 老爹很有目光，早年就投过房产，后来那里划了经济圈，转手那两套小楼就卖了高价。 如今他儿子们也不都留在本地，生意都已经做到了东南沿海，全国各地都有房产置办着。这里这一片老宅也就成了老人养老的一个地方，兼职接待下游客，赚点零花。 戚绝少年时候出来历练，曾经到过这里。阴差阳错救过老爹一次，于是成了他的座上客，只要他来，老爹就闭门谢客，专门接待他一个。 尤其今天戚绝还带着个小朋友，老爹更是周到，刚才郝东醒来的那片院子就是老爹留给他们俩晚上过夜休息用的。 不过这里的房间每间都不是很大，同时分工比较明确，所以郝东才会见到一间除了炕没别的的屋子。 晚饭是当地的民族特色，菜式种类不算很多，但每份的量都十分惊人。 手抓饭上来就是一个三十公分直径的大盘子，满满的一盘堆成了尖儿。土豆炖羊肉，那盆郝东就觉得完全是个脸盘儿了！ 至于那份大盘鸡，郝东看那量粗粗估算，如果不是有起码两三只鸡的话，那就得宰的是火鸡了！ 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是两盘子面食。一盘烤包子，一盘油塔子。 烤包子说是包子，其实说起制作工艺，可能更接近盒子。因为都是用的死面，里头包馅儿之后再烘烤而成。 烤包子是用的馕坑，火力大，烘的透，一口咬下去外壳香脆可口，里头的馅儿却鲜嫩爽滑汤汁丰富。 显然老爹这一手烤包子手艺了得，不仅没让包子皮裂了，还完美的锁住了内里馅儿料的汁水。光在外头闻甚至只能闻到面皮烤透的香味儿，非要咬开才能尝到内里喷香扑鼻的羊肉馅儿。 至于那份油塔子就更加考验手艺，不仅需要擀面的手艺，还需要调油刷涂蒸制多种工艺的配合。 艾合买提老爹这些年的游客接待工作不是白做的，做这些面食手艺早就出神入化。面香油香全都搭配的近乎完美，即便是郝东那条专业厨师的舌头也挑不出不好来，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这些菜都比较重油，容易口干。老爹又拿过一旁的奶罐子，给三人都倒了满满一碗的酸奶，又给郝东递过去一碟子白糖：“西唤甜的话，加烫。” 郝东连忙接过来，一叠声的道谢。 这里的酸奶和沿海地区喝到的差别比较大，那黏厚的程度更是不能比，基本上都是凝成了块的。与其说是酸奶，其实更像是酪。 这一碗酸奶看上去就像是一碗豆腐块，只是颜色更白，味道也是一股子清香。倒是并不会闻到太明显的酸味儿。 一勺下去，满口浓香。 就算不加糖，那奶味儿也足的让人不由就陶醉了。 不过这也跟老爹给郝东倒的是牛奶酪有关，如果是羊奶的，味道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羊奶本身腥味儿重，再加上充分的发酵，那味道一般不是喝惯的真接受不了。虽然不至于到老北京豆汁儿的程度，但不能喜欢上的确实也是见了就怕。 郝东连喝了好几口，满嘴的奶味儿感觉十分满足。又取了一勺白糖撒上，等糖差不多溶解了再来一口，味道又和之前不一样。 甜味儿带出了更加浓重的奶香，却让口感变的不那么厚重。 桌子上的菜里辣椒的成分不少，这一口酸奶冰冰凉凉又带着甜味儿，一下子就把那股子辣意冲了个七零八落。 郝东原本正好被大盘鸡辣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偏偏又不舍的那鲜味儿停不下来。 这会儿好了，原先过于刺激的辣被分解成了舌头上微微刺痛鲜麻的口感，顿时吃起来更加的肆无忌惮。 可惜有了白天喝醉的记录，老爹拿出来的葡萄酒戚绝没再让他碰。 只是戚绝和老爹俩人对饮，那酒香一阵阵的，直往郝东鼻子里钻，钻的他心都跟着痒痒了起来。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白天有点过于失态了，也不敢再提。乖乖的就着酸奶，努力的消灭这一桌子风味地道的美味。 小剧场： 《关于绰号》 戚绝：郝东。 郝东：哎！ 戚绝：郝东！ 郝东：嗯在！ 戚绝：郝东…… 郝东：在。 戚绝：郝东？ 郝东：嗯…… 戚绝：小郝东？ 郝东：……在…… 戚绝：小酒鬼？ 郝东：哦。 郝东：咦？！！ 戚绝内心：新绰号get！ ===== 这章原本计划是要写到小戚爷告白的啊……泥煤…… 种田文节奏神马的……慢慢来_(:3∠)_ 153. 八卦的能人 更新时间：2014-03-08 艾哈麦提老爹家的大厅果然布置的宽敞明亮又奢华，各种摆设不说，但就是那地上铺的墙上挂的羊毛毡子就各式各样琳琅满目，而且仔细看就能发现，全是纯羊毛甚至羊绒的。 郝东后来就再也不说人家这里穷了。 不过他们的晚饭也没有在那个金碧辉煌的屋子里吃，而是布置在了院子里。 按这里的气候，七月到八月已经是秋天，秋高气爽，晚上屋外的温度正是适宜的时候。 屋子这一片因为都是老爹家的，光照并不怎么充分，只有他们在的这个院子里拉了一个灯泡照明，其它地方全都朦朦胧胧的拢在夜色里。 但即便如此，却并不会觉得太暗，因为今晚的夜色实在怡人。 郝东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纯净的夜空。 其实之前在青海湖的时候，那夜色已经十分令他吃惊。 不过那时候人多也来不及品味，再加上很快就发生了意外，残留在记忆里的部分也就变的不是那么美好。 后来跟着裘大他们的那几天就更别说，晚上那个冷，全副精力都用在想办法让自己入睡上头，也根本顾不到这些。 但这会儿郝东整个都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也就终于有了心情去欣赏这一片纯净的夜色。 这里的夜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纬度更高了，似乎比之前看过的任何夜空更通透。 天上的星星很多，多到让人吃惊。仿佛钻石山被打翻全都撒了出来一样，星星点点的银光铺满了整个夜空。 本来这里地广人稀，天空拢在头顶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碗倒扣在那里。如今这碗里就仿佛盛满了星星，并且每颗都在煜煜生辉。 可惜今晚看不到银河，但那漫天的钻石也已经足够人神往。 郝东吃了半天，肚子早饱了，靠在椅子上仰着脖子看天。就觉得有人说酸奶是发酵的也会喝醉这话大概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现在就有种美妙的眩晕感觉。 就好像无穷尽的夜空已然把他接纳了进去，他在群星间穿梭，那是倏忽便是数万光年的距离，却任凭他尽情的畅游。 目眩神迷。 戚绝这头跟老爹喝酒，他心里有事儿，虽然也喝了些但终究不敢喝多，老爹却是因为好久没人跟他一起喝了，心情很好，喝了不少，这会儿已经有些迷糊。 老头跟戚绝熟悉，也清楚他的为人，也就没那么多讲究。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住了，直接摆手表示他回去睡了让戚绝自便。 至于桌子上的杯盘碗盏就先丢着就行，他家有请保姆阿姨，明天早上自然有人来给收拾。 戚绝精神正好，不过对于收拾这件事儿他也发憷，反正有人做，他也就顺势点头，送走了老爹这才回头来看郝东，打算带人回屋里睡。 结果这一回头却瞧见了稀罕场面。 这里的院子布置和汉族的花园并不太一样，除了遍地的葡萄藤架，在沿墙根适合坐下休息的地方也有露天的土炕。 上面幔了金色的炕沿，铺了厚厚的色彩鲜艳的毛毡，再摆上矮桌，坐着吃饭休息都很舒服。刚才他和老爹就是坐在土炕上，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说地。 但是郝东坐不惯炕，正好屋里也有椅子他就搬了一把坐在炕边。 这会儿就见郝东仰靠在椅背上，两条腿倒是抬了起来，正好搁在炕上，一脸的放松，两眼迷蒙的望着天。 以往的郝东露出过或者乖巧或者警惕或者瑟缩的神情，却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迷醉一样的表情。 戚绝心里突然有些痒痒，凑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满眼璀璨的星空里突然出现一张大脸，郝东被吓的一个激灵：“没！就看看。” 戚绝顺着他的角度也抬头去看天上：“星星真不错。” 郝东一下子来劲儿了：“是吧是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星空！” 戚绝接着他的话头：“回头咱们去草原，比在这里看还要过瘾。” 郝东一脸的神往：“真好啊，这里的人们能一直看到这样的景致。” 戚绝看他躺的舒服，也不再提马上回屋，而是也翻身上了土炕，坐到郝东身边，顺便还邀请：“来炕上？” 郝东撇嘴：“盘腿不舒服。” 尤其他这会儿手上的石膏都还没拆，行动本来就不方便，让他盘腿简直是要命。 戚绝勾嘴角：“就我们俩，随便你怎么坐。” 说到这话题，郝东突然想起来下午的时候听到的那噗嗤一声笑。当时以为是戚绝或者艾合买提老爹，这会儿却突然觉得不对。 那声音肯定不是戚绝，而老爹虽然年纪大了，嗓子却依然动听——那据说是年轻时候得过歌王美誉的金嗓子。 而下午他听到的那个声音倒是有几分老烟枪的感觉，应该和这里谁都不像。 郝东把这事儿抓紧跟戚绝说了，顺便也上了炕，直接躺了下来。 墙根儿这里不远处就是葡萄架，半熟的葡萄挂的一串串的，晚风里全是那种甜甜的果香。 隔墙还有专门搭建的晾房，里面更是挂满了成熟的葡萄串，就等风干之后就是品质突出的优等葡萄干。 那香味儿全都汇聚在墙根儿这一小方天地里，光闻着就让人有了微醺的美妙感觉。 郝东在炕上摊手摊脚的躺着，周身都沉浸在这种甜蜜蜜的氛围里，双眼睁开就看到漫天的星斗，仿佛连自己都在其中一样，别提有多享受。 反而是戚绝，原本还算放松的心情被郝东提到的事情给弄的又提了起来。 “你什么人也没看到？” 照理说那时候他跟郝东就一墙之隔，如果真有人在那屋子顶上，他没道理一点也没察觉到。 虽然也有可能这是郝东迷糊了出现的错觉，但本着审慎的态度，戚绝觉得还是搞得清楚一点比较好。 尤其他也要防备，毕竟虽然戚承没什么能耐，但他手下却有那么一两个能人。虽然那几人因为戚承的猜忌而不在十二卫之内，却也保不齐他突然听了他们的提点。 想到这里，他更是有些紧张起来。 郝东不清楚这里头戚绝还有这些担心，但看戚绝表情严肃，他也下意识的跟着严肃了起来。可惜再严肃，他下午听到的也就是那若有似无的一声儿，就是他再想多说，也说不出什么来。 戚绝反复问了几遍，实在也没办法让郝东想起更多细节，只能先放下。不过虽然不再追问，心里却依然在盘算。 他们带着的东西都在车里锁着，那屋子里倒是不怕有人过去。但如果有人去橇车锁…… 他转头看看郝东，终于还是忍不住下了炕：“我去车上看看，马上回来。” 郝东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点头，末了还加一句：“早点回来。” 戚绝被他嘱咐的好笑，伸手又揉了一把他脑袋，这才转身跑出去。 郝东躺了一会儿，肚子里的食儿也消化了一些，于是又有了胃口，爬起来捧了一片哈密瓜啃。 哈密瓜现在基本上全国各地都能吃得到，但要说正宗，还得是原产地这里。 那甜的，真的是跟蜜一样。瓜瓤都是软的，入口即化，金黄色的瓜肉咬到嘴里就成了一包蜜汁，冰凉滑爽的顺着喉咙落到肚子里，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而且因为甜度高，拿在手里，手指上很快就全是黏糊糊的蜜汁，不用水好好洗绝对弄不干净。 这种品质等级的哈密瓜郝东现在的记忆里那也是第一次吃，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一块还没啃完就伸手去拿第二块。 结果手刚伸出去就发现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正冲着他嘿嘿的乐。 郝东本来一只手就不利索，小心的扶着啃了一半的瓜皮，另一只手就这么伸出去了。也就是他觉得院子里没外人，才敢用这么丢人的狼吞虎咽的姿势大吃。 没想到身边会突然凭空多出个人来，而且还不是小戚爷，他条件反射，张嘴就要喊。 那人反应也快，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是我。” 郝东睁大眼睛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才有些犹豫的开口：“呃……能人？” 刮了胡子剃了头发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已然基本看不出原本那个邋遢大王样子的能人继续嘿嘿笑：“小子，眼神儿不错。” 郝东郁闷，这说的就跟他本来是大近视似的：“原来是你。” 能人这嗓子一听就是常年的老烟枪，说话不注意都能呛咳儿的那种，和下午那个声音倒是一致了。 能人点头：“是我，回头让你那位小兄弟别紧张。我只是正好路过，突然发现是你们就过来看一眼。” 郝东囧，不过能人没等他开口就立刻又加了一句：“你一会儿跟我去那边葡萄架下躲一下，咱们看看你那小兄弟会是什么反应。” “哎？” 郝东想说我不想，结果能人身手了得，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突然不能说话了，手脚也不怎么听使唤，直接被能人给拖进了旁边的葡萄架子底下。 这都是多年的老葡萄架子，上面枝叶繁茂，又结满了葡萄，里头站两个人的话，只要角度位置好，从外头真的就看不太出。 唯一不太妙的是，葡萄架下虫子有些多，郝东被拉进去站了没两分钟，已经落了一脖子小虫子。 开始能人还没意识到，等过了会儿小虫子越来越多，他眉头也皱了。 虽然他能让戚绝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也能让郝东暂时丧失行动力进而让戚绝没那么容易觉察到，但如果这里的虫子越聚越多，那不是主动在暴露目标么？！ 他也是真的心血来潮。 他确实是路过这里，然后看到了这俩不久前见过的小熟人儿，八卦了大半辈子的心这就想起来之前看他们之间的感觉好像不太像一般的小兄弟。 但他吃不准，因为这俩的相处又不是那么的不分彼此。就像在大街上冷眼里觉得身边有一对搂在一起的情侣，但转过去仔细看才发现只不过是视角造成的错觉似的。 这种感觉让他不爽，这才临时起意，想着过来试探看看。 明显这个叫郝东的小孩儿比较好拿捏，他自然也就挑这个下手。 下午的时候失败了，晚上难得又有一次机会，他几乎没考虑就动了手，这会儿自然不能让这些小虫子坏了事儿。 154. 承诺？1 更新时间：2014-03-09 因为自己经常在野外晃荡，对付这种小虫子能人特别有办法。他自己随身携带有一个小药包，里头的药粉可以阻挡住一般大部分虫子。 这会儿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多想，能人就直接把个小药包给挂到了郝东肩上。 虽然没有拆开，但是药味儿透过药包隐隐的散发出来也很有效，很快那些虫子就消失了。 戚绝也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能回来的这么快，是因为他走到半道就在往回跑。 虽然没喝醉，但酒精多少还是影响了一点他的判断力，才让他想起个什么就往外跑。但是跑到一半，他心里就觉得不对，立刻折返回来。 到的时候，恰好撞上能人突然出现在郝东身边。要不是认出来那就是能人，戚绝当时就得扑过去开打。 不过他当时正好在个拐角上，只是听到了声音，并没有看到人。等转过拐角，院子里早就看起来没人了。 好在很快就有一股子淡淡的药香出现，戚绝立刻大踏步的跨过去，一把掀开了翠绿葡萄蔓纠缠而成的垂帘。 结果那后头除了那股子药香，什么都没有。 戚绝就觉得脑袋好像被砸了一下，想起来郝东之前说的那个只听到了一声笑的人，心里暗暗吃惊。 显然这个能人的本事不小，起码以他现在的程度居然也捕捉不到对方的信息，足以见得那人要么就是和他一样有什么特别的经历，不然就是说他遇到个宗师级别的大家了。 而且这人来意不明，要是戚承也找到了他并且雇佣了他，那就麻烦大了！ 戚绝这会儿万分的后悔当时怎么自己脑子一热就跑出去了，直接就把郝东一个丢在这里，要是那会儿俩人一起行动就没现在的麻烦。 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要紧的是赶快想办法找出对方的行踪。 好在能人没让他多纠结，自己就现身了。 所以说装逼也是需要技术支持的，跟戚绝这种出场只能靠气势的人不同，能人有的是能耐，这院子里除了遍地的葡萄架还有不少果树，他这会儿就站在一棵沙枣树的树冠顶上。 沙枣树本身不是很高，但也不是小矮灌木。尤其年份长久一些的，风沙经历的多，树干上癍疤盘结，树枝却依然柔软，上面挂满了绿叶，很是有份意境。 只是这种意境里头肯定不包含用人当装饰。 所以能人虽然很有技术的站在沙枣树顶端，一看就是有轻功的，但在戚绝眼里，跟马戏团里的小丑大叔也颇有几分相似。 不过眼下郝东明显就在他手里，戚绝自然什么也不敢多说，只盼着能快些让对方开口把郝东还给他。 能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耐得住的性子，在树冠上站了会儿装了会儿世外高人，就觉得浑身都被夜风吹的疼。 偏偏树下那小子一点儿也不机灵，也不懂对他这么高深的功夫表达一下敬仰。他决定了，一会儿绝对不能很顺利的把另外那个小子还给他！ 戚绝尚不知自己已经无意中得罪了能人一次，还在敌不动我不动，神情凝视着树冠上的能人，被能人一起带上了树架在树杈中间的郝东则十分着急。 以他这些天对小戚爷越来越熟悉的经验来看，小戚爷这明显已经进入备战状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动手了。 可他刚才算是看出来了，这能人本事绝对不在小戚爷之下。 该有的格斗技巧人家都有，该有的力气人家也不缺，最重要的是，该有的战斗经验，能人肯定比小戚爷丰富的多。 单看他制住自己的那手，郝东就知道对方出手只怕还有自己的绝技。 就比如他现在，就像小说里说的被点了穴那样，但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舒服。这要做到绝对不容易，因为要剥夺一个人的行动，肯定是要在他的身体上造成一些破坏的。 为什么说点穴之后时间长了不解开人会废，就因为“点穴”这种事儿，理论上就是建立在阻碍人体经脉顺畅运作的基础上的。 血不给流了，能量不给传递了，再好的人也会动不了。但同时，人体因为缺乏这些正常的机能运作，也会跟着出现各种不适。 又或者用药麻痹的，那更是连意识都一起剥夺掉。那可能像他现在这样，浑身都没一点儿不舒服，神智也分外清醒，就是手脚仿佛被绑缚住一样不能动，喉咙里也发不出声。 所以他一点儿也不希望戚绝和能人对上，他直觉在这事儿上戚绝讨不到好。 可惜他和戚绝始终还没到能心电感应的程度，俩人离得近的时候戚绝还能略微直觉性的感知到他情绪的波动，现在这样，是真的什么也猜不出来了。 全然不清楚事情严重性的戚绝在看到能人终于动了的一瞬间也发动了。 他本就抱着今天只怕不能善了的决心，也很仔细的观察着能人的动静。原本那人脸上还带着一点得意的笑，后来脸色就难看起来，那时候他就知道，大概对方要动手了。 果不其然，他念头刚闪现出来，对方就一个俯冲，直接从树冠上冲着他就扑了过来。 短兵相接的战斗戚绝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心念电转之间左眼红光已然泛起，人则是以一个普通人绝对做不到的后折角度向着远处弹射了出去。 能人被他这一手避让弄的一愣。 倒不是被他这一手震惊了什么的，而是没想明白戚绝的战斗思路。 他就看这小子手里应该也没长兵器，他都体贴对方不能上树自个儿跑下来了，结果那小子居然不接招直接跑？ 可看他那架势又不像是要跑，因为如果要跑，他那动作就显然是多余的，以他能做出那种动作的身手，他要跑那只需要调转身子认真跑就行，绝对比现在这样有效率的多。 因为一时搞不清对方的想法，能人下意识的往前追了两步，结果就发现脚下一空，竟然崴了进去。 高手过招往往瞬息间就能决定一切，但一般来说同为高手，除了暗器流的，一般也不会临时用阴招。 能人看戚绝长的就是十足正派的样子，更没想过他会用暗算的，这一脚崴下去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大意了。 戚绝刚才以那么一个奇怪的角度拗过身体向着后面弹射出去，左手在地面上有过轻轻一下接触。 那时候他已经发动了自己的潜能，那一下力逾千斤，地面硬生生被他的暗劲给震碎开了一片。但是表面上只是出现了一片细小的裂纹，在朗朗星空之下，基本上看不出来。 他自己弹出去了，对这一片地面自然一点儿也没接触，能人压根没注意，一脚踩实另一脚紧跟出去，顿时被震裂开的黄土地面整个松动起来，直接把他的脚踝都陷了进去。 这一下事出突然，但能人的身手也不是盖得，立刻收势要往上起。 戚绝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呼吸间欺霜的银光就到了能人跟前，而且是直奔他的咽喉要道而去。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身正气的年轻人竟然出手就是杀招，而且动作迅捷无比。能人仓促间已经无法躲闪，只能伸出左手食中指，一下牢牢的夹住了欺霜的剑尖。 只是一般人到这个时候就不会再有戏弄的心思了，要么直接报来意要么干脆走，可是这能人却是胆大惯了的，夹住欺霜之后不仅不示弱，还暴喝一声：“你要不顾你同伴的性命？！” 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之后戚绝几乎就判定他是被戚承雇佣来的了，当下手下更是不留情，竟然被他用力一挣就把欺霜收了回来，接着刺出了第二剑： “他要没事你才能没事！” 能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青年，一般来说在他露出那手空手白刃的功夫之后，差不多的就都丢盔弃甲了。结果没想到这青年居然越挫越勇，而且大有不把自己拿下就不罢休的架势。 戚绝第二剑来势汹汹，不过好在这会儿能人已经调整好了脚下，也清楚了这片地上的问题，躲闪的时候没了后顾之忧，也不再那么狼狈。 眼看着第二剑来到面门前却突然幻化成了数十个剑尖，团团一圈，竟然把自己周身要害都笼罩了进去，喊了一声“好！”也不得不马上后退。 这一手虚虚实实，竟然以他这个浸淫武道多年的老家伙都看不出来哪个才是真的剑尖，可见面前这青年在自己武器上的造诣绝对已经炉火纯青。 想到这里，他越发对戚绝和郝东的关系感兴趣，因为他开始起了把戚绝收到自己门下的心思。 既然有了想法，能人从来不是憋着的性格，当下就问了出来：“莫非你不在意你那小朋友？” 戚绝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但他确实觉得郝东这会儿没事。听能人开口问，也不多话，只给了一个字：“不！” 能人被他这一字回答整的有点没脾气，又闪开他刺过去的一剑，脚下一转，眨眼绕到了戚绝背后，一掌就向着他后心拍去。 “我看不出来，不如送你们一起去做对亡命鸳鸯！” 戚绝心头一凛。 郝东没事他能感觉得出来，但他也能感觉得出来自己好像要有事！ 这一掌和前面的几招不一样，他自己可以说是毫无保留招招杀机，但能人下手却始终有着一丝从容。 这种从容很明显是因为他还留着后手，或者说他没打算动真格。如果是以往，戚绝肯定也早就收手。可惜今天情况不同，他不敢放松和能人“礼尚往来”。 可这会儿这一下绝对不对劲，那里头的杀意如此明显，即便离得还远，戚绝都能感觉得到那凌厉的掌风夹带着的气势。如万芒齐发，凛冽的寒意瞬间就铺天盖地。 这样充满了攻击性的一招，迫使戚绝不得不立刻扭转剑花来抵挡，整个人也立刻跟着转了过来。 结果等他转过来才发现，能人竟然已经不在他背后的位置！ 这人竟然能快到掌风带起寒意却还没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就已经从原地消失！ 155. 承诺？2 更新时间：2014-03-10 戚绝心里直觉不对，郝东在树上看得更是胆战心惊。 拜如今特别灵敏的目光所赐，虽然不是太清晰，但是能人的行动轨迹他大概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眼瞅着那人其实只是虚晃一招，应该只是释放出了某种威压一样的东西引戚绝扭头，他自己早就绕回了戚绝身前抬腿就踹。 这一下要是被踹实在了，怕不是能让戚绝直接飞出去！ 虽然觉得戚绝应该还不至于因为这点攻击就受伤，但郝东心里还是着急。可他如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光着急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可即便如此郝东也还在努力的挣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怨气大了，最后竟然真的被他挣动了。 他本来是被能人给架在树杈上的，沙枣树的枝桠相对比较有韧性，开始的时候郝东根本挣不动。 后来渐渐的也不知道怎么的，手脚似乎有了一点力气，虽然还是抬不起来，但好歹能略微动下肩膀再动下腰了。 但凡韧性强的东西，硬挣通常会越挣越要命，但如果一点点的脱出，效率却会比较高。 郝东一点点的挣扎，竟然渐渐的真的被他挣的松动了，只是这松动也不见得全是好事儿，因为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架不住了。 那树虽然不高，但树冠顶端离地面也得有个四五米的距离。郝东就被架在那上头。这会儿松动了直直的往下坠，眼看着就要直接来个大头朝下倒栽葱。 郝东这头的动静其实除了戚绝，能人也一直留意着。毕竟是他把人弄上去的，他也没打算真整出什么事儿来，一会儿还得全须全尾的把人还回来呢。 结果没想到那小孩儿看上去挺弱，竟然能挣开他的独门禁制！ 要知道他这手法可是集合了点穴和药物双重的功效才能做到的，能提前挣开就是说这孩子体内对他的药物抵抗性也比一般人要来得强。 能人自问自己这辈子对药物的钻研不说到了大师级别吧，专家总有的，没想到这出手就失误，挺让人没面子的。 其实这也是他运气不好，郝东那身体之前才经历过了大量药物的冲击，这才有了一定的抗药性。只不过他外表实在比较有欺骗性，不太容易让人看出来。 从郝东开始挣动起能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那时候郝东的动静还不是很大，他也就没马上注意起来。 也是能人那禁制的手法巧妙，郝东能发出的气息十分微弱，乃至于戚绝在跟他僵持的时候也没办法精准的定位郝东的位置，这才放任了郝东自己随意的行为。 这会儿郝东终于开始往下掉，俩人自然全都意识到了，能人那踹出去的一脚硬生生的给他硬拗了回来，转身往树那边扑过去。 不过在他之前，本来就冲着那沙枣树的戚绝已经飞身蹿了过去。 艾合买提老爹这片屋子占地很大，院落一座套一座，这里已经不是之前有豪华大厅的那个只有十多平方的精致院子。 这院子里满是葡萄架，占地足有四分之一亩，是平常老爹拿来招待旅游团的大院子，那是沙枣树跟戚绝他们的距离也有十米以上。 能人格斗技巧十分到家，那和他丰富的实践经验分不开。而要说拼单纯的体能实力，那就确实不好说了，尤其还是面对戚绝这种经历过基因改造的家伙。 如果只是比力气，在他自己多年的锻炼和药物催化下，他还能跟对方大概比划下；但一旦纯粹的比速度，戚绝那爆发力着实也让他吃了一惊。 他自己的速度也已经不慢，但是像刚才那样骗到戚绝的还是技巧。而这会儿戚绝蹿出去的速度让他意识到，他需要依靠技巧才能完成的动作，对方有可能真的能实打实的做到！ 十多米的距离，真的几乎就是眨眼之间，郝东刚从树冠里掉出来戚绝人就到了，直接一把把人捞住。乍一眼看过去，倒像是俩人商量好了，就该这么接一样。 郝东心里这会儿也是砰砰的直跳，脸色都白了。 他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直接就坠了下来。 原本身体有点松动，他正好手脚也恢复了一点行动力，正努力的配合着想要抓住树枝枝干让自己先站起来。 只是没想到那么多柔韧的枝条里竟然就有那么一根脆的，他一把拉住想要借力，结果那树枝就干脆的“啪嚓”一声断了。 当时他就知道不好，身体后仰着原本就没有什么着力点，何况手脚反应也没那么快，没办法很好的配合自己，这一跌就直接从树冠里跌了出去。 本来郝东已经做好了准备：上次在广西他没把脊椎摔断，估计就是要留着这次来了。只是没想到临到地面，突然一团熟悉的气息闪现，接着自己就被接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戚绝难得的心跳的非常快，手脚都有种冰凉的感觉，好在人最终还是接到了。 不过接是接到了，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有点被吓的瘫软。就着接住郝东的姿势，直接把人拢到了怀里，死死的扣住。 郝东有些不明所以，他心跳的也很快，但紧贴在戚绝胸前，还是能听到那个厚实的胸膛里极速而有力的心跳声。 小戚爷身体是不一般的好，平常脉搏都只有五六十，这会儿的心跳却跟擂鼓似的，砰砰砰砰的几乎是连续不停。 郝东原本被高空坠落吓得失衡的心率在这样的节奏下几乎都不够看了，但也十分奇异的，他竟然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然后就觉得，另外一种感觉悄悄的从心底涌了出来。同样让他紧张的心跳加速，只是这一次，这种紧张里却又带着一点点无法言述的奇异颤动。 被戚绝死死的扣在怀里，其实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因为腰跨都扭着。 不过郝东能感受到抱着他的这个人还在微微的发抖，脑袋也埋到了他的脖子里，粗重的喘息喷了他一脖领。 这感觉充分传递出刚才那个瞬间戚绝是有多么的担心和害怕，乃至于拼尽了全力来接他，甚至到了接住人之后就直接脱了力的程度。 意识到这点，郝东努力的抬起自己的胳膊，试图同样安慰一下戚绝。 他本来就因为身体上的禁制还没完全消散而没什么力气，再加上戚绝抱着他的姿势也限制了他的行动，最后也没能搂住对方的肩膀，只能把手探到戚绝腰上绕过去，轻轻的拍拍对方的后背。 这动作虽然很轻，但显然戚绝是充分感觉到的。紧绷着的身体也终于因为郝东的动作而渐渐放松下来，只是箍着郝东的胳膊却没有一起松开。 郝东知道自己要跟小戚爷比力气那就是白给，虽然觉得俩人这姿势有点怪怪的，但也很乖的任由对方抱着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戚绝才终于恢复了语言功能，闷声闷气的问他：“你没受伤吧？” 郝东有些好笑，心说要是有伤，给小戚爷这么个抱法估计就抱出人命了。 小戚爷这肯定也是感觉得到他没事，这才会无所顾忌的这么抱着。现在问这一句，或许情绪上的安慰意味远多于其它。 郝东继续轻轻的跟猫爪子挠似的拍戚绝的背：“我没事儿，能人就是把我架在了树杈上，掉下来大概有点刮破皮。” 他也是才能说话，嗓子里还带着点嘶哑，有点破音。 这声音听在戚绝耳朵里就带上了十足的示弱意味，也代表着郝东这一次即便没受伤那也肯定是受惊不小。 这下他想起来刚才完全被他丢到了脑后的能人了，抱着郝东就转过了身，打算给能人好好算算这笔账。 只是这会儿的院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哪里还有别人，能人早在戚绝接到郝东的时候就印证了自己的好奇，他也没心思留下来做灯泡，也不想被人秋后算账，早就闪了个没影。 他的动作轻，也是极少数戚绝无法完全查知情况的人之一，既然是存心偷溜，自然戚绝也就没发现。 意识到对方已经跑了，戚绝心里的火气翻腾上来。心说这都什么人！过来折腾这一出，结果差点闯祸了，人却跑了！ 郝东还被戚绝公主抱着，对他脸上的变化看的十分清楚，立刻顺毛摸：“别生气了，他也没恶意，那家伙就是闲的。” 是不是闲的他其实也不知道，但能折腾这么一出结果一走了之的，肯定不会是大忙人！ 郝东这话戚绝听出话音儿来了，不由皱眉：“什么意思？” 郝东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 戚绝一点儿也不想放手。 郝东脸颊红扑扑的，个子跟他自己比起来实在很小，又软，抱在怀里可舒服。 不过郝东挣动的太厉害，眼瞅着就要自己往下蹦，这态度太坚决，戚绝只能把他放到了那土炕上。 不过他没忘了刚才的问题：“那人跟你说什么了？” 郝东斟酌了一下词汇，其实说到底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能人到底什么意思，所以最后也没能做出什么好的修饰，只是原话照搬： “他说让我跟他一起躲起来，看看你会是什么反应。” 想了想，又补充：“可我不明白他什么目的。之前你已经发现我们在葡萄架下头了，结果他突然就把我提上了树。可是你好像完全没察觉，这会不会有问题？” 就像戚绝会担心他的安全，他也会担心戚绝的。 以往的小戚爷无坚不摧，这种担心还显得比较多余；今天能人这一出现，立刻让郝东有了危机感。 结果戚绝压根没注意他后半截的话，直接上了炕又把他给抱住了：“我很害怕。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放你一个人，绝对！” 郝东觉得戚绝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能继续轻轻的把手绕到他背后去拍拍。 戚绝却说出了让他越发迷糊的话：“这辈子我也不会再放你一个人了，我保证！” 156. 耍赖的小戚爷 更新时间：2014-03-11 郝东觉得自己要么是幻听，不然就是刚才其实真摔着了，这会儿在做梦？ 戚绝意识到怀里小孩儿突然绷紧了身子，也跟着紧张起来：“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受伤了刚才没发现？” 郝东满脑子还是戚绝刚才那句话，下意识摇头：“没。” 戚绝脑子转了转，想着那要么是吓到了？立刻安慰：“现在没事了，我不会再放你一个人了。” 这话这么会儿功夫已经被重复到了第三遍，郝东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幻听，终于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问了出来：“这、为什么……？” 他想问戚绝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还想问戚绝为什么要对自己好，他甚至想问戚绝这么紧张自己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话到嘴边却又发现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也只问出了那三个字。 戚绝原本也是紧张过头，也没多想，直接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倒了出来。这其实比起向郝东许诺，更像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承诺。 之前他就决定要保护郝东安全，但没想到能人能玩儿这么一出，简直就是当面的嘲笑他，狠狠的抽了他一耳光。 所以他那时候满脑子的都是再也不能让郝东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一定要把人留在身边。 这会儿被郝东问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脸上顿时有些烧。 他也不知道郝东到底有没有猜到他的心思，但无论如何，他是没办法再骗自己的，心里清楚自己什么意思，面对郝东的疑问自然是说不出口。 不仅说不出口，原本还紧紧的抱着郝东，这会儿都把人放开了，典型的心虚。 郝东倒是无所谓，他躺了这么会儿，手脚已经完全恢复行动能力，刚才的紧张也退下去了不少，能自己活动开了，一咕噜就坐了起来。 眼看着他一副还要说点什么的架势，戚绝先堵他嘴：“回屋里睡吧，不早了。” 也就是这里天黑的晚，这会儿北京时间都已经过午夜了。 不过这次郝东可没这么好对付，他还纠结着呢。一边跟着戚绝下了炕往屋子那头走，一边继续不放松的问。只不过到底脸皮薄，问的不敢那么直接，拐弯抹角的： “我刚才……是不是挺吓人？” 戚绝在前头领路，他是真被吓到了，虽然心虚也不敢放郝东自己跟在后头，还抓着郝东一只手。不过自己脑袋却垂的很低，一副不让人看到脸上神情的样子。 听到郝东的问题，也只闷闷的发了一个音节：“嗯。” 郝东坚持不懈，并且以退为进：“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戚绝果然上钩，立刻反驳：“这不关你的事儿，别自责。” 郝东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戚绝说完这句又没了下句，不得不继续奋斗：“如果我再警惕些，或许就没事了。” 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像是想要确认什么。 小戚爷那句话虽然重复了好几遍，可他始终都不敢相信一样，并且还觉得一定要小戚爷再认真的对自己说一遍那才行。似乎不这样的话那种做梦的感觉太强烈，实在无法置信。 不过眼看着说了好几句，对方却不再重复刚才的话，郝东有些忍耐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到屋子，他终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你刚才说什么？” 郝东问完就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偏偏戚绝似乎一点儿没明白，也没转过身，直接给他带到屋里帮他整理床铺，一边则回答的完全不在重点上： “什么？哦我说和你没关系，那人太强，你不可能反抗。” 郝东憋的自己脸上感觉更烫了，简直想要放弃。但或许是夜色太好，又或许是刚刚才经历了那种意外，总之这会儿他突然间胆子大了许多。 看戚绝把俩人的褥子都铺好，似乎打算出去洗澡，立刻也拿了自己的衣服跟上：“不是这个，是、是更之前……” 郝东盯得紧的问，脸红的不好受，其实戚绝情况也差不多。 他都不知道郝东原来脾气也能这么倔，今天怎么就认死了非要问个一清二楚呢！ 这追问的他都有点扛不住，有心想要直接回答，可又怕郝东从里头听出点什么。万一听出来点什么，却又不乐意呢？那会不会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就搞的他干脆不再理会自己？ 可是理智这么说，感情却在说“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郝东他那么盯着问显然是在意的既然在意就说明你有机会”。这又让他心里有些痒痒，想要干脆不顾一切的说出来算。 戚绝在感情上基本上还是白纸一张，恋爱经验是零，何况这初次的体验对象却那么的超常规，这会儿自己跟自己都纠结不清，自然对郝东的问题就表现出了一种沉默的态度。 这让郝东心里有些发沉：原来自己刚才真的是在做梦？ 他的梦境和一般人不同，所以他自己也会更加的注意一些。那些梦明显是关于他的过去和某些重要的事情的，一直这么梦到，他对于自己的精神状态也有着一点担心。 以往他总是能区分的清楚什么是梦境什么不是，但如果刚才的事情真的是自己做梦，那么就是说他已经开始区分不清了。 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那是不是说他的身体会面临更大的问题？ 戚绝不知道郝东的思路已经拐去了奇怪的地方，一路闷着头领着郝东走到水房，扭头问他要不要先洗的时候才发现那小子竟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下他又慌了：“怎么了？” 郝东猛的抬头，和戚绝的目光直直的撞在一起，刚才才见过的那种担心的眼神又一次闯入了视野里。 郝东觉得自己刚才应该不是在做梦。 “你说不会再放我一个人？” 勇气就是来的这么突然，迎着那样的目光，郝东突然间就有了胆子直接把话问出来了。 戚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下子愣了，接着难得的，白皙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层淡粉色。 戚绝这个反应简直是种鼓励，郝东觉得心跳都在加快，说话又开始结巴：“为、为、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真的不太好回答，戚绝目光都开始躲闪，最后又只憋出了一个音节：“嗯——” 接着在郝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把推着他一起进了水房：“很晚了，快点洗了澡睡吧。” 同样的手段，这是第二次了！郝东瞬间可以肯定之前自己绝对不是在做梦！ 不过戚绝这也明显是想要回避的态度，郝东能看明白，心里却有些不爽。 人就是这样，所谓得陇望蜀，之前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等发现了一点可以确认的信息却又抓着不放，甚至想要更加明确。 只是想要确认是一回事，对方却不配合。郝东难得的，心里有了点小心思。 戚绝这会儿已经把衣服脱的差不多，进了一个隔间，开了水龙头。 这里用水不是那么方便，都是直接抽取的地下水。夏秋季天气比较热，为了节能也没加热，喷出来的水流水压不是很大，但是温度却很凉。 这样的水冲到身上，终于让那种热度降了下来。戚绝抬起头让水淋到脸上，刚想吐口气，却觉得背后一热，一双手扶着一块毛巾直接擦了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郝东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咬牙切齿：“我给你擦背！” 郝东手下很用力，只是他本来劲道就不大，这点力气反而让戚绝觉得很舒服。而且俩人凑的近了，仿佛彼此的体温都交融在一起，立刻彼此似乎就变的亲密起来。 郝东原本的打算擦背只是个借口，目的是想要套话。但擦着擦着却认真起来，取了一旁水瓶里的热水兑了一盆略微偏烫的，仔细给戚绝擦起来。 戚绝身体好，身材更是好。 背部肌肉线条分明，但并不是那种明显的大块肌肉群，而是十分有东方人特点的薄薄一层，全都十分内敛的贴合着骨骼，形成了近乎完美的肌理线条。 戚绝的肩很宽，是那种随便穿衣服都能撑起来的身材；但腰却并不粗，腰上也有漂亮的肌肉线条，就仿佛豹子一样，随便动一下就能展现出极大的爆发力。 再往下是还没来得及脱掉的内裤，松松的挂在臀部上，看得出底下包裹着的屁股很是挺翘。不是很大，却很结实。 露在裤腿外的臀部肌理线条依然十分紧致，顺着往下就是两条修长笔挺的腿。戚绝身上是真的没有一丝赘肉，就算是这个全身肉最多的地方都不会让人觉得有脂肪的存在。 郝东看的有些脸红心跳，立刻把视线扭转开，专心给戚绝擦背。 戚绝虽然皮肤比较白，却不像一般肤色白的人那样容易留下红痕。郝东用了不少力气给他擦，也仅仅只是把他背上的皮肤蹭的略微红了一点。 这让郝东挺没有成就感，不过看戚绝从一开始的僵硬，渐渐的现在终于放松下来，多少能推测自己的努力也不算白费。 戚绝长的高，郝东有点够不着，所以这会儿已经被郝东按到了个小凳子上坐着。郝东自己也搬了个凳子坐下，继续给他擦。 热水擦在身上终究还是舒服的，戚绝也渐渐放松下来，紧张了一天，这会儿简直觉得有些犯睏。 郝东本来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这里的风土人情，渐渐的就听戚绝回答的声音都沉了一些，显然是真的放松了。 郝东憋半天等的就是这会儿，话题立刻一转：“你真的会一辈子都在我身边？” 虽然这问题让人脸红，但郝东还是问了。反正戚绝背对着他，也看不到他现在成了灯笼一样的脸！ 戚绝这会儿正犯睏，心里没防备不说，就是反应上也比较松散，郝东搞突袭，他下意识的就跟着答应出声：“会。” 虽然这跟“嗯”一样也只是一个音节，郝东的心情却一下子飞扬起来：努力了半宿，终于有成果了！ 157. 一路向东！ 更新时间：2014-03-12 这一晚折腾的太厉害，郝东原以为自己下午已经睡了很久，晚上又发生那么多事儿，估计会激动的睡不着，结果脑袋挨着枕头没十分钟就沉入了梦乡。 依然是差不多的梦境，巷子尽头的那扇门还是关的很紧，梦里追着他的人还是凶神恶煞，只不过这次最后却突然蹦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半老头。 老头扛着两把大菜刀舞的虎虎生风，把追他的人吓住了，结果突然老头把菜刀一丢，直接夹住了郝东：“这是我的人质！” 郝东一个激灵直接被吓醒，屋子里还是一片的漆黑。他定了会儿神才发现那夹着自己的胳膊是小戚爷不知怎么睡觉翻身甩过来的，正好压在他胸口，让他的梦出现了神转折。 郝东不可能怪戚绝，想着干脆看看时间，刚一动，戚绝也跟着警醒过来：“天亮了？” 戚绝这是刚醒，人还有些迷糊，声音也特别的低沉。郝东就觉得那声音直直的钻进了心里一样，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一下。 戚绝的声音平常听来即便是和颜悦色的时候也只是悦耳，冷冰冰的时候更是带着点凌冽，完全不至于让人觉得动心。 但这会儿的声音明显和平常的不同，那种从胸腔深处发出的低沉嗓音带着一股子仿佛诱惑一样的意味，懒洋洋的，有些软，却十分的有质感。 这声音从耳朵里钻进去，就好像是带着小毛刷子一样的一路刷过去，让郝东无法克制的颤抖了一下。 他的动作幅度有些大，戚绝清醒的速度也很快，立刻就察觉到了，马上追问：“怎么了？你冷吗？” 戚绝这声音依然和平时的不同，话里透着的关心和温柔不说，大约也是天色还没亮，下意识的说话会压低声音，依然是刚才那种沉沉的声线。 这比之前无意识的还勾人。 之前那一声问时间是带着一丝慵懒的性感，而现在这一声却仿佛温柔的能把人的心都整个裹进去。 郝东这回不抖了，只是不要说心里，就连手脚都仿佛跟着痒痒起来，恨不能直接抱住小戚爷央求他再多说几句。 不过这种事他也就只感肚子里想想，做是绝对万万不敢做的。反而手忙脚乱的从被窝里滚了出去，掏出手机看时间：“六点二十。” 这里六点二十，也就是差不多东南地区早上四点多。窗外黑乎乎的一片，正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 戚绝盘算了下今天跑的路程，觉得虽然有点不想郝东这么早就起床去吹冷风，但也最好还是起了的好。 他们下一站原本就说了去敦煌看莫高窟，所以接下来就打算要出疆了。 不过在出去之前，戚绝还是有点想带郝东多看几个地方，比如哈密，还有星星峡。 反正在这里跑路也不能太随心所欲，不沿着路走的话很容易出事故。直接往东走，到了甘肃再转南也不会比往东南角直接走更费事。 但是要走这一线，一天到不了哈密，开的再快，中间肯定还得耽搁一晚，那就快些上路比较好了。 郝东倒是无所谓，他这一路过来也就这几天才算领略了一下本地的风光，这会儿听到戚绝的计划更是蠢蠢欲动。 这个时间艾合买提老爹都还没醒，戚绝在他堂屋里留下了一点鹿肉――这是他半道上补充的，又写了个纸条，这才带着郝东离开。 郝东后来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对这里了解的不够多。 他除了一开始跑去了无人的休牧区之外，基本上接触到的还是大漠里绿洲上精致的一面，对于接下来的路途会遇到什么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 等车子开出火焰山的地界，眼前的景象就渐渐的苍茫起来。 休牧区多少还是有水有草的，而他们现在所走的方向几乎放眼望去都是茫茫戈壁。那一片片的地面光秃秃的，几乎寸草不生。 活物似乎就只有远处看起来不甚高的树木。 那些树木枝条奇形怪状，往往要隔很远才能看到一棵。就仿佛戈壁上的某种路标，光秃秃的，在这生命力最为旺盛的季节也没有叶子。 风卷着大量的沙土扑面而来，车头的玻璃上一波沙子糊上来很快就被风吹散，下一波的风沙又扑上来。 车子的门窗就算关的再紧密，车子里面也还是沙土满天飞。而车窗外的世界整个就是黄呼呼的一片，大量的沙尘散逸在空气中，那景象就仿佛掉进了电影里黄风怪要出场的场景一样。 郝东他们俩人不得不都给自己带起了口罩，这一段路上的风沙已经持续了两个多钟头，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停下。 再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郝东终于明白小戚爷把差不多能用的空间都放了水的原因，那风沙刮的厉害，整个空气也干燥的厉害。 这时候他才想起，吐鲁番盆地每年的降雨量是全国最低的，这里的瓜果生长的好，靠的全是当地丰富的地下水资源，而这里的干燥也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干燥。 他们开出来这大半天里他都不怎么觉得饿，因为口渴的感觉很明显，他已经喝了很多水。 而且最让郝东觉得心惊的是，他都喝了这么多水了，却没有多少的尿意，可见这里的水分蒸发速度。 下午两点来钟的时候戚绝也终于觉得肚子饿了，于是停车略微吃点东西。 他们这次的干粮是肉夹馍。 羊肉臊子是昨天在艾合买提老爹那里炒好的，肥瘦适宜的嫩羊肉剁成了细细的羊肉丁，里头加上洋葱丁胡萝卜丁，调上盐和孜然，甚至还混了一点奶油进去。 炒出来的羊肉臊子那是又香又鲜，口感还十分的嫩滑。 馍是郝东亲手揉面做的，面发的透烤的也透，那股子面香一点儿也不输给肉香。 两样搭在一起，刚做好的时候那味道勾人的，连邻居家都好奇的来问。 这会儿虽然凉了，但是放肉夹馍的饭盒一打开还是能立刻闻到一股子面和肉混合的香味扑鼻而来。 不过这对于郝东来说可不够，这会儿好歹他们已经闯过了正在闹风沙的区域，外头没什么风，他就下车点了个小炉子，给把这些馍重新加热了一下。 加热之后香味儿越发的浓郁，戚绝忍不住还是取出了一点青稞酒。这一段路基本上就是直线，而且也没什么人，反正也没交警查，略微喝一点问题也不大。 今天的温度整体不高，酒取出来也被郝东略微温了一下，暖暖的酒液配着热乎乎的羊肉夹馍，俩人吃的嘴角都流油了，一上午被大风沙欺负的悲惨劲儿才总算消退下去，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紧赶慢赶，晚上天色黑透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红台。 这一线因为有公路，相对来说还算是有发展的，并没有破烂落后的让人无法忍受。但也确实条件不怎么好。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这片供水系统出了问题，饮用水要买都得给高价，洗澡是完全不可能了。 还好他们车上屯的水够多，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依然是天没亮就上了路。 这一路过去就渐渐的又能感受到现代化发展的气息，哈密毕竟是座大城市，能量还是足够辐射到周边的。 一想到水灵灵的哈密瓜，郝东口水都要出来了。之前在老爹那里他就觉得还没吃够，这次打定主意，一定要多带一点路上吃！ 哈密市也是个多民族混居的城市，建筑除了比较现代化的高楼之外，还是伊斯兰教风格的比较多，而且更加的美观醒目。 在经历过那一路上的风沙尘土之后，郝东就觉得这地方果然像是不可思议的天堂。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竟然也能发展出这样规模的一座城市。 这里的水依然是以雪融水和地下水居多，坎儿井绝对是建设哈密的一大功臣。也所以这里的水从龙头里放出来也是冰凉的，带着高山上特有的寒意。 而且水里含钙质比较丰富，水质很厚重也很燥。 郝东这一路过来，充分的体会到了这一点。同样是水，这里的水在身上停留的时间不会很长，也不会像江南的水那样可以浸润到人的肌肤里。 反而是明明是水，却会让肌肤也跟着比较干燥。 好在他不是挑剔的爱美小姑娘，这点程度的干燥，比起整天跟糖尿病了似的口渴，几乎就可以忽略了。 到了这里落下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这一路过来明明也只是窝在车里，而且因为温度不高也没怎么出汗，但身上就是各种不舒服。仿佛一路上那些沙尘都钻进了皮肤里一样。 郝东痛痛快快的冲了十分钟，再打上沐浴露洗发水又把自己揉了刻把钟，这才终于有了清爽的感觉。 结果才从浴室里出来，他就闻到了一股子甜香。跑到床边一看果然，一个切好的大哈密瓜就摆在窗台边上的茶几上。 不过说是一个，里头有一大半已经是瓜皮了。显然在他洗澡的期间，小戚爷一点儿也没浪费时间，先自己解决了不少。 这会儿也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屋子里就郝东一个，郝东也就没了顾忌，身上还只围着条浴巾，一手已经抄起一片哈密瓜啃了上去。 虽然不是那天吃到的那种整个都仿佛化了一样的熟透的哈密瓜，但新鲜的这种果肉爽脆，依然甜的跟蜜一样，虽然是不同的口感，味道确实一样的绝赞。 郝东啃完一块意犹未尽，刚拿起第二片，房门却咔哒一声开了。他立刻扭头去看，果然是小戚爷回来，并且还拎着一个兜子，里面满满的一兜白葡萄。 白葡萄并不是真的完全白色，而是带着一点点绿，也是本地的一大特产。 郝东手上还黏糊着，衣服也还没穿好，一边舔手指一边盯着戚绝手里的口袋，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的。 被他这么坦然的盯着，戚绝反而觉得自己有些不好了，立刻闪身进了浴室：“我洗一下这些葡萄，一会儿吃。” 158. 搅团 更新时间：2014-03-13 小戚爷的葡萄一洗就是半个钟头。 郝东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衣服是早就穿戴整齐了，可也没了胆量去浴室里催小戚爷出来。 戚绝是第一次有这种情感体验，郝东这个记忆不全的其实也一样。俩人都有些尴尬，不知道应该如何相处。 不过不管如何，俩人的想法本质上并没有冲突，不是一个急于逃脱另一个死缠烂打的局面。 虽然有些害羞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但没有想要拆伙的念头，这些情绪也就都变成了带着一丝丝甜蜜的负担。 戚绝最终还是调整好了情绪，带着一兜子反复洗的干干净净的葡萄走了出来。那会儿郝东已经穿戴整齐，长袖长裤的，一点儿也没有引发人旖旎联想的可能了。 哈密也有不少可看的地方，不过他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也已经不短，再多逗留只怕戚承能追上来。 所以也就是歇了一晚上，主要是补充了不少哈密瓜和葡萄，还有一些其它的水果，第二天就继续上了路。 不过当然，既然已经来了，一路车子开过去能顺道路过一下的地方戚绝也没省那点汽油跳过去。 木卡姆文化广场和回王府全都绕着转了一圈，当然待的时间最长的还是瓜果市场。 不过这里实在是水果太多，又正好是七月份上果子的季节，其实哪儿都像个瓜果市场。他们的车子一路开一路买，不知不觉间竟然就出了哈密。 一旦离开了人文聚集的环境，西北大漠的空旷和粗犷再次扑面而来。路两侧很快就只剩下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戈壁，土黄色的坷拉地一直蔓延到地平线。 为了赶速度，戚绝临时上了一段高速，外表破破烂烂的小面包混在来往车队里倒也并不太扎眼。 反正他们这会儿往星星峡走，正好是向南，顺便戚绝就带着郝东也去看了一眼魔鬼城。 雅丹地貌郝东也听说过，魔鬼城的大名更是因为各种小说里的渲染而透露着十二万分的神秘。一听说还能看到这个，郝东隐隐就有些兴奋。 不过实际上真正开放给游客可以看到的部分只是最外围的那些。毕竟这种地方越是深入内部地形就越复杂，也就越容易出事儿，是绝对不会放人随便进去的。 但即便只是外围的部分也足够郝东目瞪口呆。 这一路过来所见都是茫茫戈壁，并且因为绿洲城市很多，“大漠”的概念并不明显。然而这里放眼望去，埋着那些常年被风沙侵蚀的土丘的，正是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 黄沙堆的结实，踩上去并不会陷落的太厉害，但脚下沙粒往坡地滑动的时候确实能感觉得到那种巨大的牵引力道。 不难想象一旦大风刮起这里会是怎样的景象。 如今车子上都有卫星定位，尚且每年都还有人在这些地方迷失，在过去历史上那几千年中，不知道有多少的西行志士被这里的黄沙掩埋。 说来当年玄奘法师能从这里一路抵达天竺取回真经，确实是令人吃惊的壮举。 抛开这些感慨，那些被风沙侵蚀而成的高大土丘确实也值得一看。 所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那些马牛羊甚至猪八戒，在近处或许也就感觉不过如此，但略微跑远些再回头去看就会发现，实在是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那可不仅仅是形似，甚至还能感受到那种纤毫毕见的灵活神态。 郝东看着看着就觉得心里有些发寒： 这要是闯进去了，大半夜的时候出不来，那天寒地冻还说不定会在风沙尘土中间看到“人”，大声求救那“人”却只是冷冷的的看着你的架势，可不是跟恐怖小说一样一样的么！ 魔鬼城面积都不小，不过能开放给游人看的地方有限，不多会儿车子就绕过了这一片，这回就是直直的一路往东直奔星星峡打算出疆了。 郝东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景象里，他的手机戚绝已经早就给了他，这会儿里头拍了无数的照片，他正在一张张的翻看。 结果看了一会儿他就突然拍着戚绝的椅背趴了过去，把手机凑到前面：“这个上头是不是有个活人？” 他们的手机都是特别配备，摄像头的精度要求都跟专业摄影机靠拢，焦距也长，能拍到一里开外。 他给戚绝看的那张照片是随手拍的，当时都没注意，好像距离着他们两三百米外的一个土丘顶上，有人在冲他们招手。 这一段路又是笔直笔直不带拐弯的，人也没多少，戚绝开车很放松，就瞥了一眼。 这一眼他眉头就皱起来了：“放大些看看。” 郝东把照片放到最大，仔细一看，愣了：“是洛先生？” 洛先生全名洛清河，也就是能人。之前他给郝东他们捣乱了一场，走的时候偷偷的把自己一张简易名片给他们留在了车上，大概也就意思是乐意跟他们交个朋友了。 郝东他们手机的分辨率很高，虽然距离远人影很模糊，但大概的轮廓还是能看清。如果是认识的人，辨识出来并不困难。 郝东这一说，戚绝眉头皱的更厉害，把郝东的手机接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的点头：“应该就是他。”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怎么就像跟着他们似的？ 郝东倒是没多想，他直觉这人应该跟戚承没什么关系，自然也不会感到太紧张。 只是之前闹的有点厉害，想到这人还在他们附近，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下，他也有些不舒服。 不过不管他们再怎么担心，这人要跟他们也似乎有点没办法躲开，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沿途不停顿下来的话，这一段路开的还是很快。渐渐的，道路两侧荒凉的景色又有所变化，人和车也渐渐多起来，这就是越来越靠近星星峡了。 星星峡其实就是个关卡隘口，把守着出入西域的大门。这里曾经有过壮烈的革命故事，至今仍有“西路军魂”的石雕纪念碑矗立在附近的山顶，默默讲述着当年的艰辛。 星星峡镇在这十几年里发展的很快，小镇有大量新的建筑群落，但由古至今的建筑也不少，随便走走就能看到很多具有维族特色的圆顶土屋。 从这里的收费站出去就是甘肃的地界，郝东站在路边突然就有了感慨，就仿佛自己用双脚走过了这片土地一样。 这里的富庶和苍凉对比太过鲜明，就像那些白墙彩瓦坐落在戈壁绿洲中的建筑一样，令人无法不印象深刻。 像是能感受到郝东心里的不舍，戚绝过来揽住他的肩：“以后有机会咱们再来。” 他其实自己也感觉得到这种震撼。 以前过来这里从来都是飞机直达，这其实也是他第一次自己驾车跑了这么一段。 那绝对是跟在天上飞完全不同的感受，万里戈壁，处处都在衬托着人类的渺小，却也处处涤荡着奔跑在这苍茫天地间的人的神与魂。 所谓洗礼大抵也就是这种感觉了，这里的自然存在感太过强大，让人无法不心存敬畏。 为了这种感受，俩人特意在星星峡吃了在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顿饭。 羊肉汤羊肉抓饭，还有一大盘的搅团。 前两样是郝东他们点的，最后那样则是店老板推荐。 大概这里是两省的交界处，甘肃的饮食习惯在这里也有混杂。搅团这种东西就不是本地吃法，而是从甘肃那边流传过来的。 搅团这名字对于外地人可能会感觉十分奇怪，但实际上那就是一种接近杂面糊糊的面食。 搅团搅团，顾名思义，重点肯定是在这个“搅”字上。 玉米面高粱面小米等等各种杂七杂八的面混在一起，起一大锅热水，把这面糊糊下进去，慢慢的搅动直到它渐渐黏稠。等黏稠到了一定程度，搅团就制作完毕。 这其实就有点类似面粉过水成面筋。 店老板会有这个把握向他们推荐，确实也是因为他这搅团十分地道，搅的圈数不下百圈，口感相当的劲道有嚼头。 搅团这东西虽然工艺流程比较简单，但贵在需要下功夫去做。而且吃法很多，根据不同的口味需求，可以搭配不同的汤头。 郝东他们本来就已经要了羊肉抓饭和羊肉汤，这搅团的汤头就选了素汤。 这地方虽然瓜果丰富，蔬菜种类却相对比较单一，原本郝东也没指望这素汤里能有多少料。结果等老板端出来一看，还真让他有些惊艳。 芹菜香菜西红柿韭菜甚至还有一点绿叶的空心菜，满满一大碗，淋着香油和红红的油泼辣子，撒着一层白色的蒜泥，还点了醋，光是闻味道就让人肚子里不由自主的咕噜噜起来。 里面的搅团还没断开，郝东自己拿筷子给它一点点夹开，手里就能感觉得到那粉团反弹回来的力道，果然是十分的有韧性。 等一口搅团下去，浓浓的辣味儿混合着高汤的鲜味儿和各种蔬菜或爽脆或清甜的口感，立刻就让嘴里热火起来。 这样爽口的汤，搭配上搅团本身劲道的口感，果然是让人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很快就连汤带水全都稀哩呼噜的吞咽了下去。 是难得畅快的狼吞虎咽感受。 郝东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手抓饭和羊肉汤打包，这搅团再荤素浆水的各来一份！ 对此戚绝完全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他也觉得这种面食真挺不错。不过他唯一有点担心，万一喊的太多吃不完，这个东西一会儿要是也打包，那会不会糊？ 只是等到新的一波端上来，他就发现自己白担心了。 荤素两种的还好，那一碗浆水搅团，浆水酿的时间足够，味道地道的不行。那又酸又辣又香又爽的口感，简直是开胃利器。 明明那么大碗的面疙瘩带着汤水一起灌了下去，却不会马上就觉得撑，甚至真的还能再吃下去一些。 不过虽然感觉上胃口完全还能再对付一碗下去，俩人终究还是不敢多吃了。那碗可不小，一个也有他们脸那么宽，整整两大碗，回头估计一定会涨。 结果最后还是给打包了一下，把剩余的搅团都带上了车。 159. 刀削面擂台 更新时间：2014-03-14 郝东他们如此捧场，那老板也是乐的不行，给他们打包的时候硬是又多送了他们半斤搅团外加一份浆水，直嚷着让他们路上吃： “这一路过去，我敢说就是甘肃境内，也没这么地道的搅团！” 脾气爽快的人通常都容易交到朋友，郝东对这老板印象十分不错，最后拿了人家的名片才上了车。 这里是出入疆的要道，来往的车辆算得上是络绎不绝。不过从这里出去之后，如果一路往西，那么很快就会在各条岔路口分开，渐渐的车流就会变成稀稀拉拉的单行客。 但如果是往东，情况就会比较不一样，毕竟往甘肃这里过来，人口密度是上升的。 过了星星峡隘口，虽然路边依然是黄土连天大漠戈壁，但车道上确实不再那么空旷。时不时就会有往来的车辆擦肩而过，甚至还能看到不少私家牌照的车子。 那都是自驾来这一线旅游的，甚至有人在车里就在拍照，长长的大炮架在车窗上，沿路不停的拍摄。 因为计划里要拐去敦煌，所以戚绝就打算抓紧跑去玉门，争取起码晚上能在那里过夜。 玉门这地方名字历史上来说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地方之一，“春风不度玉门关”更是家喻户晓的名句。不过玉门市离玉门关还有些距离，相比较来说这里离嘉峪关还近一些。 郝东他们到了玉门市，第二天要去看敦煌的话，还得再折返回西边一点儿。 不过因为公路是直达的，与其绕去各种不方便的小镇上，还不如直接去玉门。 虽然这一路还没能看到鼎鼎大名玉门关，嘉峪关也还没来得及走到，但沿路跑去汉长城遗址之类的还是能看到。 不过经年累月的风化侵蚀，那遗址也不过就剩下了一点点黄土堆砌的断墙，在风尘中供往来游客凭吊怀古而已了。 玉门市发展的还算不错，这里虽然条件艰苦，但水资源还算丰富，也有强大的风力发电站，更是东西往来的必经之地，经济建设的基础也就有了。 何况这里历史文化积累十分丰富，并且在新中国诞生的革命历程里也起到过关键性的作用，当年玉门油田可是中国最大的油田。 这些沉淀起来，造就了如今玉门市丰富的旅游文化资源。所以这里在整个大西部来说，也是发展的很不错的一个地方。 离着市区还很远，路边就已经出现了繁茂的夹道树，郁郁葱葱。而远处则是大片大片人工开垦的经济作物区，绿油油金灿灿黄澄澄的，显然生长的十分欣欣向荣。 如今正是初夏万物兴盛的时节，那些无人管的野地里则更不得了，一眼望去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大片大片的野花正开的如火如荼。 郝东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是第一次一次性的见到这么多不同色彩的花同时开放，一时间眼睛都有些不够看了，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高扬起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这样漂亮的景象。 和大漠高原的空旷粗犷不同，这里的花木居然点缀出了一点儿精致，在这整个都还是黄土漫天的环境里，愈发的让人感觉难得。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转移，沿着公路散着零零碎碎的住家，不少人家都养了好些绵羊。 这个时节差不多是剪羊毛的时间，一只只圆滚滚的绵羊被剪了毛之后看起来和山羊都有点像。不过没有犄角也没有胡子，尾巴也是扁圆的一片垂在身后，不至于让人认错。 而羊群里除了成年羊，还有很多的小羊羔。大羊颜色很多，羊羔颜色也是各种各样，白的淡咖啡色的深褐色的，一只只都活泼的很。 那毛发打着卷儿，仔细看都仿佛能看到毛管里透着光一样的通透。怎么看怎么嫩，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的就发痒，恨不得能去抱一抱。 也有小孩儿就这么抱着小羊羔走来走去，郝东在车上也不能下去，看的冒火了：明明自己好像也不是绒毛控，但是这些小东西怎么就那么的讨人喜欢呢！ 好像察觉到郝东的状况，戚绝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嘴角又弯了起来。 因为是一路向东，时差在渐渐的被追过来，天黑的时间也在向着正常的钟点靠近，抵达玉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玉门市区面积不大，戚绝原本只打算找家看起来干净些的旅店住下，结果开着车刚进铁人路，就发现前面十分热闹，人群围了能有半条街。 好在这里的路有着大西北的共通点，宽阔空旷，很难堵上。戚绝放慢车速开过去，很快就发现原来是有家面店在搞刀削面擂台赛。 要说刀削面，山西的肯定最出名，这家店老板就是山西过来的，自认刀削面手艺在这里是一绝，尤其是结合了甘肃这里本地的驴肉工艺，他家的酱驴肉卤汁刀削面一向十分受往来顾客欢迎。 做出了一番名堂之后，这位老板也是个爱热闹的，又正好打算推广新品，于是让郝东他们赶上了他今天在店里搞活动。 擂台的主题是所有来客都可以挑战店老板的刀削面手艺，跟老板比试下谁的刀削面削的更地道。获胜的人可以免费在店里吃一个礼拜，不管吃什么老板都报销。 虽然基本上没人觉得自己能挑战过老板，但可以白吃一个礼拜还是蛮大的诱惑。而且老板还承诺今天只要来参与的，无论胜负，都能预先领到一份试吃的酱面烧。 这是老板自己独创的面食，面粉盒子里放了独家烹制的驴肉馅儿，明火烘烤之后再酱烧，软而不烂，酥脆却又一点儿也不硌牙，香味儿浓郁的不得了。 很多人在老板制作的时候就已经十分好奇了，可惜这东西才面世，还不公开卖，只有参加今天的活动才能得到一份提前品尝。 之前已经有人拿到了开吃，纷纷表示那味道绝了，于是等郝东他们到的时候，现场的火爆程度正攀升到了一个高峰。 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正好是临近晚饭的时候，虽然郝东他们有中午的搅团打底还不是很饿，但是空气里弥漫的酱面烧和刀削面卤汁的香味依然十分的勾人唾液分泌。 街上难得围了很多人，戚绝也开不快，反而让郝东从车窗里就把外头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那擂台说是比试削面技术，那就真的是单纯比削面。 刀削面的面团制作是很有讲究的，水面配比和揉制发饧的时间都有要求，稍有不足就容易削的时候黏连不断，那就完蛋了。 这就对师傅的手艺很是有考验，不仅要有足够的力道和耐性来捶打面团，在各种调面饧面的细节上也必须有足够的经验来把握。 考虑到一般人未必有那个本事做出真正好的面团，所以老板全部提供了自己店里已经制作好的面团，参加活动的人只要上手削就行。 而削完的面肯定不能就这么丢着浪费，所以每人要求削的量都是一定的，然后由店家提供卤汤和浇头，自己削的自己吃，味道好不好，全看自己如何表现。 这样的参赛条件自然也十分吸引人，所以尝试的人数量也不少。不要说围观群众，就连郝东这个路过的都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外行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一眼就发现这师傅的面团都发的很到位，准备的削面工具也是十分的合格，就算是从来没做过刀削面的普通人，也基本上没有人削不起来的。 当然，外行做这个，虽然能削起来，但具体出来的结果就各人各样了。那面条有的成了丁儿，更有的能有半公分多厚，要煮很久才能煮透。 但这一点儿也不能打击到大家的积极性，每个人都玩儿的很开心。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那老板大概也是打算要收摊了，终于亲自上阵表演。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个白白胖胖的面团轻轻托在那老板左手里，就看他右手依然是轻轻的抄起那把弧形削刀，看准了面锅的位置，突然间就动作起来。 顿时众人就觉得眼花缭乱，眼前只觉得寒光阵阵，那洁白的面片儿就一叶连着一叶接连不断的往锅里飞去。 据说快手的师傅做刀削面一分钟能削出两百多刀来，郝东没有点，但觉得这位师傅的手艺应该也是差不多了。 相比较大师傅店老板的技术，刚才那些得凑在锅边才能把面正常削到锅里的食客们的技术简直是惨不忍睹。 不过大家都心服口服，也没人觉得有多丢脸，反而纷纷围在那里，看着老板削面，连连叫好。 “想去试试吗？” 郝东正看的出神，前排一直不言语的戚绝突然开了口。郝东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怪不得他能一直看到那边的情况！ 见戚绝问，他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也有些泛红。不过眼睛却亮晶晶的，并且很诚实的回答：“想！” 戚绝给他开了车门：“走，我们一起。” 郝东吃惊：“你也参加？” 戚绝摸摸鼻子，似乎有些尴尬：“那个什么酱面烧闻着很香。” 郝东突然悟了，那酱面烧里头大概有放了糖的，他也能闻到那味道里有种甜丝丝的气息，以小戚爷这鼻子铁定也是闻到了。 不过想到小戚爷似乎也被他熏陶成了个真正的吃货，郝东心里还是有种负罪感。原本那可是冷酷冷清的小戚爷啊！如今好像形象都崩了！ 店老板原先也是打算削完这一锅卖了就收摊，今天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是广告效应明显不错，肯定是值的。所以他心情也很好，手下更是动作飞快。 突然有人出现在自己跟前，还提出也想参加比赛，他只是愣了愣，随即在发现郝东他们还是大老远跑过来的之后，就很大方的把手里还剩下一半左右的面团递了过来： “难得这位小兄弟大老远的过来也不容易，那就也来玩儿一把！你知道怎么弄不？可小心些，刀口很锋利。” 郝东记忆里这部分的内容还是有的，自然也会弄。不过从他失忆之后起，还没正式操作过，也不知道身体记忆这回事儿在削面上有没有用？ 160. 不是冤家不聚头 更新时间：2014-03-15 事实证明就算他自己觉得没把握，但有些事情确实是可以记一辈子的。 店老板那把削刀打磨的很趁手，面揉的也足够劲道，郝东开始的时候算是磨合一下，速度还不是顶快。等削过十来刀，手感出来了，速度就越来越快。 围观的人们今天看到的除了老板的技术，基本上都是十分捣糨糊的表演。 还有不少参加者在看清楚削刀刃口有多锋利之后先害怕了起来，不要说快速的削，正常的一刀刀把面片下来的事儿都没能准确做到。 这会儿看着郝东十分的利索，一下子都呆了，随即跟着叫起好来。 郝东的速度比不上店老板那样常年做这个的，一分钟可能一百刀都不到。但在外行眼里看来那依然是快的手上只剩下残影的程度了。 何况郝东外表可比年近五十的店老板养眼的多，年纪轻，皮肤白，五官也长的精神。 虽然脸颊唇色红润了些，在大西北汉子中间显得有些娘气，但架不住他行动间都透着一股子爽利，气质上也毫无矫揉，绝对不会让人产生轻视心理。 而且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大个子。 一米九开外的身高即便在这里也是很抢眼的，不要说这人宽肩瘦腰长腿典型的黄金倒三角身材，单就是那股子气场，光是站那儿都让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红了脸。 虽然这人戴着鸭舌帽看不清五官，但帽檐下露出来的下巴轮廓刚毅，嘴唇形状却十分的性感，而且皮肤同样很白。 这就差不多能把在场女性的目光都粘住了，甚至连店老板家四十多岁的老板娘都在一边盯着戚绝猛瞧，就觉得好像电视里那些明星的气场都没这个年轻人大！ 人群里唯一还在认真看郝东手艺的大概也就只剩下店老板了，他是真的有些吃惊，同时心里也有了数：“看来这位小兄弟还是同行。” 说着他就从一边取过一双特制的大长筷子，下锅挑了一条面起来。 就见这面条长宽和成年人一截中指差不多，但是厚度很薄，长长的一片，十分像春天柳树上的新叶。 煮透之后面色似乎有些透明，仅仅是看就能感觉得到口感一定十分地道。 其实面条好不好，和揉面发面的技术息息相关。今天郝东的面条出来能有这个效果，和老板准备的面团质量好不无关系。 不过周围的围观群众一天下来看多了削的乱七八糟的，那些厚都有半公分的面片是怎么煮都不可能出来透明的效果，这会儿猛然见到郝东这一手跟店老板相仿佛的技术，自然喝彩声不断。 郝东一开始还好，到后头都有些害羞了。放下还剩一点儿的面团和刀，不好意思的挠头：“嗯，我也是个厨师，不过不是专攻白案，让大师傅见笑了。” 那店老板笑的爽朗：“小兄弟别这么说，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手艺，也是难得了。我相信今天的冠军就是这位小兄弟，大家一定没意见吧？” 周围的人们自然没意见，纷纷起哄。 “那是，那身手太利索啦！” “老板你就别再多说啦，说好的晚上请大家吃面啊，我们等一天啦。” “哈哈哈明明是请参加者吃，你又没参加！” “你就莫要说你不想吃！” 今天围观的人多，老板也不是个钻钱眼净算计的，既然觉得高兴了，就十分上道的大手一挥：“乡亲们都等着哈，一碗面我店里还供得起！” 这就等于是给了承诺了，人群顿时更加欢乐，各自纷纷找地儿坐下等吃面。店里地方没那么大，就有人帮着伙计搭手在路边支开了桌子。 一时间围观等请吃面的，路过付钱吃面的，迅速就在这里聚起了一大堆的人。 还有一些是附近的相邻，也做一些吃食小买卖，看这里今天分外热闹，也端着自家的招牌菜过来凑热闹。 听着周围吵吵闹闹气氛热烈，郝东心情也跟着高涨起来，和戚绝一起跟着老板进了店里。 这会儿店堂里基本上已经坐满了，主要是那些参加了比赛的人们，打从白天起就在店堂里蹲着了，就为了等晚上这一顿。 郝东他们进去，虽然就俩人，但也费了会儿功夫才终于调剂出俩座儿给他们。 郝东原先还以为大家这么积极的等吃面是因为今天这里气氛好，等第一锅卤汁出来，他才发现原来是这里的这碗面味道也十分独特。 因为人多，今天的刀削面都是预先下好的面，盛出来装好盘送到大家桌上，然后每桌再另外配一大锅的卤汁。吃的时候自己拿勺子勺了卤汁给面浇上，拌匀了就能吃了。 这家店刀削面能做到如今的人气，就和他家特制的卤汁分不开。 卤汁这种东西，最讲究火候。需要耐心慢炖，才能把食材的味道都炖出来。 但要说慢炖，却又不能太不在意，万一时间炖的太过火，里面的肉都柴了，口感也会打折。 老板这家的卤汁明显是精心调理。 驴肉本身就有十分浓郁的香味儿，先切丁，肥瘦搭配也要注意比例，然后在锅里先煸炒一下，让肥肉的部分油脂析出，然后取出备用。 接着另外放各式香料一起炒透，等香味儿都出来了，香料沫子是需要捞干净的，不然混在卤汁里，回头再跟面拌一块儿，那口感就不够干净了。 炒透的香料油里继续添葱姜蒜沫煸炒，之后再慢慢加入酱油，料酒，醋等等。 全部混合透了，再加高汤，之后放入肉丁炖煮入味。 等熬够了火候，一锅卤汁才算准备妥当。 而在这制作过程中，老板还在香料里放进去了各种滋补的中药材，配上驴肉本身的鲜香味道，闻起来就能发现，肉类的油腻感全然没有，反倒有一股子中药材的清香。 不过药材的味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这里人气这么好，显然并没有受到这种药味儿的影响。 郝东一口面拌着卤下去，立刻明白过来，那些药材大约就只是起到了提香的作用。真吃到嘴里，药材味道那是一点儿都没有，只有驴肉的鲜香嫩滑，以及面叶儿的劲道滑润。 想来所用的药材应该是单独弄了药材包，只在特定的时间段里煮一下，有了味道就取出来的。 这样做，既不会让药材的味道盖过去影响口感，由能更好的去除肉里的腥味儿，可见老板家做这个卤汁十分的用心。 汤的口味儿也很地道，应该是熬煮时间极长的大骨头汤，口感相当的棉厚。就算面条本身没什么味道，但搭配着这样的卤汁浓汤，反而让没有味道成了最好的味道。 面香衬托着卤汁香，确实十足的勾人食欲。 郝东原本搅团就吃的挺饱，这会儿还不怎么饿。结果因为面太好吃，不知不觉竟然又下去一大碗，很快他就只剩下了瘫在椅子上叹气的份儿。 不过即便是吃撑了，心情还是一点儿没受影响。闻着店子里空气中弥漫的肉香和面香，几乎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戚绝早就发现郝东心情特别好，也就没点破他，让小孩儿自个儿又乐了好一会儿。直到店里人群渐渐散去，老板那里看样子是要准备打烊了，这才提醒他： “走吧，我们连旅馆都还没找好。” 郝东跟这儿瘫了不少时间，和客人们天南海北的也聊的开心，消食这么重要的事也被他放在嘴里做了。 他如今好歹也是南下北上过的人，多少有了一些见识，聊起天儿来就更开心更得劲儿。肚子胀直接被无视掉，一晚上竟然还因为聊天聊的口渴而喝掉了足足三瓶水。 这会儿听戚绝招呼，他也发现时间真的不早了，于是乖乖站起来跟老板打招呼：“汤叔，我们得走啦。” 汤老板听到他们招呼，立刻从后厨房里跑了出来：“哎慢点儿慢点儿！” 郝东以为他要给他们拿东西。 之前说好的头名奖励是一个礼拜的包吃，但是郝东他们是路过，回头就走了，吃不了一个礼拜。所以汤老板就给他们说好，让他们临走的时候给打包带上好些好料。 郝东本来想说他明天早上才走，到时候还要来，老板不用着急。结果汤老板拉住他们说的却不是这个：“这有个朋友说跟你们是熟人，让我留你们一下，他马上到。” 郝东和戚绝面面相觑，他们在这儿哪有熟人？难道是二狗从京里追来了？还是戚承赶上来了？ 不过如果是戚承的话似乎不大可能这么沉得住气；二狗的话……如果他有那本事找过来，那也就肯定不用专门约在这里，他完全可以过来吃完了面再找上他们落脚的旅馆去。 看他们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老板又提了一下：“我那朋友姓洛，平常有些――呃，神神叨叨的。” 姓洛的熟人据郝东所知，在这里的就只有那一位，顿时他就有了种复杂的情绪。 要说能人本身的性格其实也不讨人厌，不过郝东却觉得对方好像知道很多一样，面对他的时候就有了些不自在。 何况那天被他一搅和，他和小戚爷之间好像也发生了些让人心跳加速的事情，可是偏偏又朦朦胧胧的暧昧不清，连带着俩人的关系都纠结了好久。 如今能人居然又这么大喇喇的跑到他们跟前来，还让他们等他一下什么的，这人莫非是天生的神经粗大？还是说，他就是故意的？ 其实郝东这次还真冤枉了能人了，他会来堵郝东他们，也是受人所托。 之前戚承突然出现搅和了一杠子事儿，如今成了郝东他们屁股后头甩不掉的麻烦，有人打算要在郝东背后帮他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但是这人要做这事儿，就肯定顾不上郝东这头，所以能人才被“临危受命”，赶过来要顾着郝东一行直到那人完事儿。 不过这些事郝东至今都还是被蒙在鼓里的，跟在郝东身边的戚家公子也不清楚，他也不能直说，只能厚着脸皮来“搭顺风车”了： “我要去呼和浩特，想起来应该是跟你们顺路，怎么样，捎我一个吧。你们的二万我可以还你们两千。” 161. 不请自来和不告而别 更新时间：2014-03-16 两万还两千什么的，不要说戚绝，连郝东都没对此有什么期待。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相比较可以从能人手里拿回那两千块，如果可以倒贴两千换能人不再缠着他们，他们一定会更高兴。 这人实在太“能”了，每次都没什么好事情，这要是真跟上来还不是得天天折腾！ 戚绝板着脸没说话，郝东也难得的没觉得不开口有些不好意思，只管埋头看着手边的水杯，也不接茬。 洛清河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尴尬。 不过他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就算察觉到了尴尬，那也不能阻止他主动没话找话： “我听老陈说了，你们要找旅馆是吧？我已经在阳光酒店顶了房间，我们一起过去？时间也不早了。” 戚绝终于有了动静：“我们在玉门宾馆订了，就不和你一起了。”说完站起来，拉起郝东就走。 他可还没忘记之前这家伙干的事儿，就算他确实能耐很大，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洛清河知道这事儿估计麻烦，不过没想到这俩小子这么斤斤计较，挠了挠脸颊，依旧厚着脸皮跟了出来：“那我也换地方住！” 郝东叹为观止，觉得这人实在太强大。人家都给闭门羹到这个程度了，他居然还能觍着脸贴上来！ 想起他能人的称号，就觉得好像这真是一点儿也没错，这人不说别的，就这脸皮就绝对不是一般人的程度！ 戚绝心里也堵得慌，上车开了就走。结果洛清河一脸淡定的随手招了一辆出租，不紧不慢的就缀在了他们身后。 郝东他们自然是没时间先去预定房间的，结果就让洛清河这么一路跟到了玉门宾馆，在一旁看清楚他们其实也是新开房间，顿时乐了，随手就递了张信用卡过去给前台小姐： “来来，刷我的卡。” 前台有些愣神，不过抬眼看看戚绝好像没反应，也就从善如流，直接接过了洛清河的卡刷：“一共一千五百六十四元，请您签下名字。” 郝东不明白戚绝打的什么主意，干脆也没拦，拿了房卡就往楼上跑：“好睏好睏。” 其实他还没这么睏，不过那位洛先生太能折腾事儿了，让人总想找借口离他远点儿。 戚绝看他那样也没阻拦，反正他们随身的东西也不多，就两个小包，其余都锁在车里，很轻松的就跟在郝东身后上了楼。 洛清河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肯定还在记恨前几天的事儿，说来也算是他自作自受，先是诈了他们一把，后头又随手招惹了一下。 不过那时候他也不知道回头就会被拜托来照顾郝东，不然那会儿他也不会那么做事不留余地。这会儿是明显只能自食恶果，也只能慢慢来，靠自己的厚脸皮慢慢的磨了。 戚绝只开了一个双人间，上楼把房门一锁，除非洛清河真的厚脸皮到不可救药来撬锁，否则好歹在房里他们肯定能清静些。 郝东晚上吃的有些多，进屋就瘫在了床上。再加上中午打包的饭食都还没完全解决完，也一起带了上来摆在床头，估计明天早饭都有了。 戚绝没他这么狼狈，进来之后把东西略微归置下，就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去。 郝东眼看着他脱了外头的冲锋衣，没来得及转开眼珠，戚绝动作很快，已经把里头的t恤也拉了下来，比例完美的宽肩窄腰就这么直直闯进郝东眼里。 尤其是那腰部线条流畅，一看就是柔韧度极好的。联想到小戚爷的爆发力，再看到脊椎一线逐渐隐入了内裤下，屁股上的肌肉也是充满了力度，郝东觉得简直有些头晕目眩。 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尼玛这是小戚爷速度快的已经把外头长裤都脱了！而他还直直的盯着人家在看！ 好在戚绝对于目光视线的适应度是非一般的，郝东这么盯着他都没太大的感觉，整理了一下床上的换洗衣服，拿了一条内裤就进了浴室。 郝东这才略微放松下来，同时心里有些唾弃自己：看个男的都能看成这样，那要是个前凸后翘的妞儿站在那儿，自己是不是得忍不住扑上去啊？！ 这几天可没少吃羊肉，估计温补的也够了，说不定还会流鼻血？ 想着他就不由自主开始脑补，可惜无论他是想象哪位老师站在小戚爷刚才的位置上要露不露，似乎都没什么办法激起自己身体的反应。 郝东在床上翻了个身，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累翻了的缘故。 戚绝洗澡很快，六七分钟的样子就出来了，郝东立刻跟在后头进了浴室。 虽然一路过来车里有空调，汽油也足够，并没有热到，但一天都在戈壁上过，身上总也感觉好像粘满了沙子。 不过之前瘫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还浑浑噩噩的，这会儿洗澡了倒是清醒过来，一边冲一边他就扯着嗓子开问：“那咱们真的要跟洛先生一起走啊？” 戚绝在外头把脏衣服归拢到一堆，打算等郝东洗完了再拿进去浴室里洗。听到郝东隔着门哇哇叫，嘴角不由有些上翘。 这里浴室的门上锁头也坏了，并不能锁紧，他干脆端着水盆也走了进去：“你想跟他一起走吗？” 郝东隐约听到好像是有人进来的，不过他眼睛闭着，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水压还不错，洗浴的水哗啦啦的往外冲，声音很大。再加上他们要的是最好的房间，淋雨是有单独的小隔间的那种，拉上了门也听不清。 他倒是确实觉得好像小戚爷的声音变的清楚了不少，不过冲澡正冲到舒服的时候，也懒得去研究，继续闭着眼睛讨论问题：“我没这么想啊。” “那就不带他。” 戚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笑意，距离似乎也挺近的，郝东也略略感觉到了些不对劲。不过这会儿他刚打上了洗发露，正搓的一头泡，依然没办法睁眼。 “可是他会死赖着吧？” 戚绝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近，而且好像在放水，哗哗的水声听起来不比他这里静多少：“我们可以自己悄悄走掉。” 郝东双手撑在墙上，低头让水流沿着头顶到脊柱到后背冲刷下去，畅快异常。话里有些吃不准：“能走得掉么？” 洛清河神出鬼没的，而且虽然一直没看到他的交通工具，但显然他移动的速度也不慢。这会儿既然摆出了一副要跟着他们的架势，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能摆脱掉。 这次戚绝的回答没这么快了，他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才答话：“一会儿你先休息，我出去换个车，然后我们就走。” 郝东没在意戚绝的停顿，他洗澡速度也不慢，一边听着戚绝的话，一边已经冲的差不多。抹了把脸就拿毛巾擦，还不忘乖乖的回答：“好。” 结果这次没听到小戚爷再说话，倒是好像听到了咔哒一声门锁响。 现在能睁眼了，他立刻睁眼去看，却发现浴室里空荡荡的，和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也没两样。 戚绝端着脸盆几乎是狼狈的逃了出来。 之前在哈密他看到郝东光着上半身，就围了条浴巾的时候，就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今天进去洗衣服其实也有些故意，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一开始的时候其实也还好，郝东紧闭着眼洗头，那样子有些搞笑。 郝东本来骨架就不是很大，虽然也有接近180的身高，但身材比较纤瘦，一眼看过去甚至还能看到肋骨。两腿间的小东西也是一副弱弱的样子，颜色都还很嫩。 戚绝就这么看了一眼，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拧开了水龙开始洗衣服。 结果才把t恤搓了，俩人说着话郝东就转过了身子。戚绝从浴室的镜子里就看到郝东撑在墙上，低着头，臀部就这么略微有些翘起来，唰唰的冲水。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有些不妙，某个部位对那两瓣嫩嫩的臀肉好像十分的有兴趣，竟然就这么抬了头。 他的视力很好，浴室这么狭窄的空间里，自然能看的一清二楚。这里水压很大，就见水珠飞溅着从花洒里被喷出来，砸到郝东的背上然后顺流而下。 细小的水珠一股股的汇聚成小溪流，在郝东身上肆意流过，在臀丘上形成了水流的小瀑布，哗哗的往下流淌。 甚至还有一些小溪流直接流进了臀缝里面，是说不出的暧昧气息。 小戚爷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被人“勾引”才会产生的奇怪感觉。 这和早上醒过来下面发胀是绝对不一样的体验，那种感觉虽然也是不请自来的，但好歹在他自己的掌控范围里。 偶尔如果那天心情好，他也会自己排解一下；如果心情不好，他就会直接冷处理，消下去了算。 但现在这种情况却显然有些失控，无论他怎么暗示自己平静下来也没用，反而越是意识到这件事儿，下头就越发的胀痛，最后只能慌忙的从浴室里逃出来。 一想到晚上还要跟郝东一个房间，他都有些坐不住了，立刻抓起车钥匙就离开了屋子里。 好在洛清河虽然比较让人头疼，但应该不是不靠谱的人。虽然他这会儿不得不把郝东一个人留在了客房里，但洛清河就在他们对门，万一郝东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一定会发现的。 比如这会儿戚绝刚出门，对面的房门就打开了：“这么晚了还出去？” 戚绝有心不理他，但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指指房门开了口：“想起来点事儿，你帮我照顾一下。” 反正洛清河这人接触多了就一点儿也没办法让人对他尊敬起来，戚绝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语气有问题。 至于他们是要偷跑这事儿，反正等他回来肯定也不会带郝东走正门的。 而且他也想好了，他打算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感谢”一下洛清河，顺带着请他喝点能“安神”的饮料。要知道欺霜的麻醉剂还有一些…… 于是等郝东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居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162. 辣和甜 更新时间：2014-03-17 戚绝这一次离开的时间不长，毕竟玉门也是个不小的市了，虽然地处边陲，但也是交通要道上，往来人多，商贸都并不落后。 要弄一辆车，只要钱足够，在这里还是很方便的。 不过让他心情不怎么好的是，之前那辆车原来竟然是不能转手的。 也是到这会儿戚绝才约略有些明白了洛清河到底是怎么成了如今的“能人”的。 洛清河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是纯粹靠身手来的，更多的就是依仗着他的资源供给能力。基本上有需要的人，找到他，出足够的钱，无论你在哪里要什么，他都能很快的给你弄来。 所有人都说他手眼通天，有强大的物资调配能力。这确实没错，这人虽然不清楚是干什么的，但是肯定有很大的本钱。 不过本钱不等于能随时随地的变出需要的东西来，能做到这一点，其实纯粹是因为他有随身携带物资的习惯。 比如说他当初竟然能在那么一点点时间里就给戚绝搞来了车子和完备的物资配给，事实上那根本不是从别处调运来的，那就是他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车队里分出来的。 戚绝第一次被洛清河坑的时候也注意到过，对于那个奶场来说，好像停在仓库后头的备用车辆有些多了。 但他绝对没想到原来那里的车并不全是那个奶场的，还有洛清河“借用”的停车位。 洛家的车子都有特殊的标记，差不多的地方都认得这标记，没人敢收他们的车子。也就是说，将来戚绝要把这车子处理掉，最后还得还到洛家手里。 而且估计到时候肯定还是会有洛清河那边的人出面来收，肯定是直接就拿回去了，他就出两万租了这一趟而已。 想通了这点，就事情本身来说戚绝其实也没什么想法。 毕竟洛清河只收了他两万，这价格要说能买个车，那真得是二手旧车。可洛清河给他们的虽然外表不起眼，实际上性能却十分的好，明显如果拿出去卖肯定不止这个价。 如果明说了两万只是租车给他们，戚绝也不会觉得过分。顶多只是犹豫一下，要询问清楚是不是容易被追踪。 现在让他火大的是，这人完全没打算给自己把事情交代清楚。 就像他后来莫名其妙的来招惹他跟郝东一样，这个人肚子里到底在转些什么念头，他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这让他有种被人在掌心里耍一样的感觉。 其实不能怪戚绝心思重了，实在是洛清河这人本身性格过于跳脱，没机会近距离接触也就罢了，一旦接触之后很快就会发现这人实在有些让人牙痒痒的地方。 这样的人，如果能直接揍一顿就解恨了，可偏偏这家伙本事又不错，打不过！ 这种憋屈攒着，再加上之前洛清河还来撩拨过他们，这会儿戚绝心里能痛快才怪。 这导致他回到宾馆的时候脸色都还不怎么好看。 郝东知道晚上要跑，洗完了澡也没睡，换了衣服坐在床上看电视。 不过就算是卫星电视那换来换去的台也就那么几个，最后还是用了旅馆的网络上了会儿网。 旅馆的网络是公共网络，没有目的性的追踪要找到一个人很难。 郝东临时注册了一个邮箱，给二狗发了个邮件想了解下情况，结果没想到二狗居然立刻收到了，而且马上回了信。 郝东也不敢多说太多，就怕用的时间长了被发现。知道他们在北京目前一切都好，也没多说，直接下了线。 他这头刚关掉网页，那头戚绝就推门进来了。郝东一抬头，就看到戚绝一张大黑脸。 郝东一愣：“呃，没能弄到车？” 戚绝面对郝东神色好了不少，摇头：“不，弄到了。你先睡会儿，我们天不亮的时候再走。” 他回来的时候也听到了对门洛清河房里还有声音，明显那边还没睡。 说来那人一个人住了一间都还能不断的制造出各种动静，电视声水声手机声，简直声声不息，精力确实很惊人！ 戚绝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他送加料的饮料，这下完全坚定了信心，送了一大瓶过去还看着他喝完才回了自己房间。 结果就算有那一瓶饮料，这一等也还是等了大半夜。 郝东被喊醒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不过还记得戚绝的嘱咐，也记得他们是要干嘛，完全憋着大气都不敢出。 戚绝看他那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也没让他不要这么憋着。 洛清河晚上喝了一瓶加料的饮料，结果还能折腾到大半夜才睡着，戚绝甚至吃不准这人是不是身体里有抗药性，所以才会那么随便就喝别人给的东西。 所以这会儿即便对面房间里确实已经安静一片了，他也没敢多说什么，悄悄的带着郝东直接橇了窗翻出去，这才绕到前台结账。 半夜的时候前台也没人，都躲在后面小屋子里偷空休息。戚绝也没打算给人正经结账，直接把房钱和房卡都放在柜台里头，就带着郝东奔了停车场。 郝东一眼就看出来停在他们新车不远地方的就是原来的那个小面包：“那车没处理掉？” 戚绝这才把事情给郝东大概解释了下，郝东听的都有些发愣：“乖乖，那那个洛先生还真的是有钱人？” 所以脾气才会那么古怪，而且做事毫无顾忌…… 戚绝没答话，只是叹了口气。 洛清河家底就算没有船王那种程度，但就从他能一直带着一支训练有素的物资车队到处跑，就能看得出来确实不是一般的有钱。 而且这人看起来还很在乎好名声，说不定还喜欢结交朋友。不然可以砸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为什么要砸在这种地方？ 戚绝现在都有些头疼，他莫名的就觉得好像他跟郝东也已经被这麻烦家伙划拉到“朋友”的范畴里去了。 郝东倒是没想这些，他很实在，车子开出去没多久他就摸着肚子开始考虑早餐的问题。 这会儿差不多是北京时间早上六点来钟，按当地情况，也就是四点多。因为是夏天，天亮的尤其早，虽然眼下还显得特别黑，但应该很快就要天亮了。 路边也已经陆续有早餐摊子支出来，不过路过昨晚那家面馆的时候发现那家还没开门。 看来生意好坏确实能很直接的影响到店家的休息质量，起码不怕没有回头客的话，就不用太过起早摸黑就为了多抢一点客源。 郝东他们依然打算先去看敦煌，反正他们的行进路线并没有给洛清河说过，如今又丢了他的车子，追踪起来肯定就没之前简单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戚绝也特别多留了个心眼儿，直到绕到身后再没有一辆车子了这才调转车头直奔敦煌，洛清河要再找到他们估计还是得费点事儿的。 从玉门市到敦煌距离不算太远，不过他们还需要解决早餐的问题的话，就得略微多花一点儿时间。 戚绝不太想在早餐上太耽搁，免得回头好不容易跑出来，结果又被发现。干脆也不挑了，直接跟遍地都有的小贩们手里买了几根苞米两份凉皮，拿到车上，边走边吃。 本来郝东是打算自己去买的，但是戚绝连车都没停车门都没开，只是略微减速刹车，把路边的小贩喊过来拿了东西就走，郝东也就没有了下车的机会。 他当时就觉得要糟，等拿到那两份凉皮之后就发现自己预感成真了。 辣这种东西，东北东南一带吃的不算很多，但越是往西，不管是西南还是西北，吃的人都十分的多。 就和江南一带喜欢吃甜的一样，可以说这边的厨师，你要是不给他做菜的时候放辣椒，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动手，那简直是恨不得蒸饭都要放上一层辣椒。 要凉皮的时候戚绝是绝对想不到要叮嘱一声不要放辣的，结果拿过来的这两碗凉皮，每一碗面上都铺了厚厚一层红呼呼的辣椒油。 那老板态度还特别好：“看你们都是外地来的，给你们多放些，吃的过瘾再来！” 郝东简直要泪流满面，不是被感动的，而是一打开袋子就被那浓浓的辣油气息给熏的。 那几穗苞米倒是不错，新鲜的小嫩玉米，金灿灿的，杆子上还透着一点点的青，应该是地里早下的嫩头。 小玉米简单的清水煮熟，嫩的指甲掐上去就会碎开流出一股甜汁，仿佛连中间的芯儿都能嚼下去，吃的就是这种全天然的清甜。 郝东解决了两根苞米，看着那两碗凉皮还是没那个胆量下口。戚绝也啃了几根苞米，眼角瞥到郝东停下了动作，有些不解：“吃饱了？” 他刚才只管付钱买东西，也没看过一眼就递给了郝东。这会儿玉米吃的口感不错，正想找地方再喝掉那碗凉皮，却发现郝东拿着装凉皮的塑料碗在发呆。 郝东也不多说，直接把扎在碗口的塑料袋扣子解开，把碗凑到戚绝鼻子底下。 戚绝没防备，一口气直接把那浓浓的辣油气味儿给吸了个透，立刻红了眼眶，差点跟着咳嗽起来。 幸亏这时候时间还早，路上车辆不多。他们的车子略微扭了一个小小的s型，倒是没闯祸。 郝东也被吓了一跳，不敢再折腾，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又把袋口给扎紧。 戚绝皱着眉在路边找了个加油站停下：“那是凉皮？怎么那么辣。” 郝东也很无语：“买的时候要跟他们说不吃辣，不然就这样了。” 其实他们这一路走来吃的东西里也没少见辣椒，很多东西没了辣味儿也确实不好吃，所以他们并不排斥辣的。但问题是这一碗料实在太足了，估计能把舌头都烧掉喽！ 可那老板给的也确实很足，两大碗就这么原封丢掉好像也有点儿浪费。郝东想了想，开门下车：“我去买点水。” 矿泉水车上还有，拿来洗凉皮吃应该够用。但这辣油加的那么多，估计洗完了也够呛，郝东就打算去买个两瓶饮料。 甜的饮料解食物里的辣味是最有用的，尤其如果是冰镇的饮料，两口下去就能让被辣成狗的人缓过劲来。 163. 飞天杏皮水？1 更新时间：2014-03-18 加油站的规模不大，里头便利店卖的东西更是没多少花样。除了矿泉水，饮料都是当地产的，一溜儿看过去，全是郝东不认识的牌子。 这种情况在任何一个人流量不是很大的地方都差不多，这里地方偏敦煌，每年来往游客不少，估计即便是当地没人听说过的牌子，销量应该也还不错。 不过一般来说一些大牌子的饮品还是有可能有卖的，比如各式可乐。不过要说真假，就只能看自己运气了。 郝东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敢拿架子上外头包装纸红的诡异的可乐，转手取了一瓶杏皮水。 杏皮水是这里的特产，取当地著名的特产敦煌李广杏为原料，杏仁杏肉这些可以制作许多种不同的食品，而杏皮这种东西也不会被浪费掉，能够做成饮料。 杏儿是可以酿酒的，果皮上带着少量的杏肉制作成饮料，也含有十分丰富的营养。而且口感酸甜，夏天喝最合适不过。 郝东以前也只听说过没见过，这次见到了，就先拿了一瓶尝尝。 柜台上的小姑娘倒是很热情，在外头给戚绝车上加好了油，过来给郝东结账，拿过他手里的那瓶直接给换了一旁冰柜里冰过的：“喝这个更解渴。” 虽然是冰镇过的，价格倒是一样没更贵，郝东也无所谓，付了账先尝了一口。味道微甜，收口有些酸，冰镇了之后的凉意丝丝的随着那股子酸滑落到胃里，倒是确实相当的消暑。 这个杏皮水是用洗干净的杏皮加清水一直熬一直熬，直到熬的近乎成了酱，然后把汤汁过滤出来，加上冰糖就行。 这家卖的杏皮水口感很地道，一股子果香味儿浓郁，水里甚至还有一点点纤维杂质，倒是十足正宗的杏皮熬的。 郝东一条舌头好歹也是厨师级水准，一尝就知道这玩意儿够实在，立刻都把之前来买饮料的初衷给忘了，直接抱了足足二十多瓶回车上。 戚绝看的好笑，不过这东西也有保质期，而且大概是因为这是真新鲜的货色，保质期很短。他最后也没敢怂恿郝东再去多买一些屯着，带着那二十多瓶一大包的杏皮水又上了路。 敦煌作为一个很有名的旅游地，每年来这里的中外游客数量不少。 敦煌市也发展的很不错，很多建筑都十分的新潮美观，并没有因为这里地处黄土高坡就满目的风沙尘土一派荒凉。 不过走在街上，尘沙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有。尤其他们今天来的不怎么巧，正好撞上起风，地上都能看到黄色的尘土被风卷成了一个个微星龙卷。 郝东在后车厢的物资包里翻了一会儿，翻出来两条大纱围巾，给自己和戚绝都把口鼻和脖子裹上，这才下了车。 这还是之前艾合买提老爹给的礼物，当时郝东还纠结他们俩大男人要这种花里胡哨的纱围巾做什么，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下车的时候郝东还有些心虚。 围这玩意儿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点障碍。但架不住车外风沙实在太大，他看到不少人都这么围着，不围的差不多全都很狼狈。他不想刚下车就又被逼回来，不得不也围上了。 但是本着死贫道也要死道友的精神，他强硬的也给戚绝围上一个。只是小戚爷的形象实在和这围巾不搭，他心虚的觉得如果戚绝看到了自己如今的造型一定会抓狂。 不过在小戚爷还没发现之前，他似乎还挺乖的接受了这种外观的改造，戴着这么一条诡异的围巾也下了车，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郝东偷偷的看着，心里有些乐，又有些莫名的滋味。 那围巾可是他亲手给缠上去的，当时小戚爷一点儿反抗也没有。特别是在发现他已经给自己也这么缠了一个之后，更是乖乖的随他摆布…… 难不成其实是自己现在的形象更怂？所以小戚爷觉得怎么都横竖还有个人垫背？ 因为小戚爷的淡定，郝东的思路渐渐的开始拐到了奇怪的方向。 莫高窟景区经过这么多年的整治，如今已经十分具有规模。管理上跟上了，景区的环境也比较怡人。 虽然仍然是大西北的黄土高坡，但也有绿植夹杂其间，建筑之间的距离拉的比较远，不显得荒凉，反而带出了一丝大西北的壮阔霸气。 这里最有名的当然就是那些壁画，不过实际上为了保护，能开放给游人看的只是其中极少极少的一小部分。 大部分地区都是禁止入内的区域，大片大片的岩壁上搭着供人上下的脚手架，脚手架背后则是一个个洞窟，十分的引人遐想里面是否有着绝世的珍品。 当年这里没少遭受八国联军的洗礼，好多至今还流落在外的珍品都是各大收藏馆拍卖行里的热门。如今身临其境，实在让人无法不动容。 郝东和戚绝买了景区门票，跟着散客的队伍进了景区，这才发现这里和一般的旅游景点还有些不一样。 因为是文物，需要注意的保护措施很多。 进洞里参观的话需要注意很多细则，比如郝东觉得好喝而带下来的那一背篼的杏皮水，就被要求在进洞之前先寄存。 并且他们这会儿来的时候正好是旅游旺季，导游带队顺着次序走，路程都是卡死的。顺着线路参观，也不能随意多停留，否则就极容易造成整条线路堵塞。 照相什么的也是不允许，边上都有工作人员死死的盯着你。 洞外倒是无所谓，天高云淡的，感觉上还比较舒畅。 郝东觉得自己其实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的，看壁画什么的他也只知道有个飞天，还有个反弹琵琶，其它就一无所知了。 一看参观洞窟的旅游线安排这么人头济济全都要顺着次序来，他就有点提不起劲。 戚绝一眼看出来郝东精神头蔫蔫的，估计是这里的热闹和郝东原先的期待有些落差。他干脆拉着人从等候进洞的队伍里退了出来：“咱们不看景区了。” 郝东以为戚绝这是要带自己离开，心里有些心疼那一百六一张的门票，可真要他跟着人群去游览，也确实提不起劲。心里就有些矛盾。 戚绝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只不过也不多说什么，拉上他就走：“我们走另一条路。” 郝东不明白这里哪里还有“另一条路”，只是跟着戚绝左转右转之后，渐渐远离了游览的人群，走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这里再往前就是禁止入内区域了，也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在那里看着。越过景区的边界，能看到那一头的脚手架上还有人上下，应该是科研人员。 郝东刚想说“这里不能再走了”，戚绝却拉着他拐了出去，然后笑了起来：“果然还在。” 这里景区划出区域的都是一些低矮的花色土墙，但他们拐过来的这里却有一截是一米多高的矮墙。 矮墙很厚，有接近两米的厚度。墙这边是景区，那边却是外头，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这里要建造这么一截。 戚绝也不想给郝东解释这墙的缘由，只是左右瞧了瞧确认下没人注意这个偏僻的角落，就直接上了墙，然后就跳进了墙里。 郝东这时候才注意到，矮墙虽然头上封住了，但往里一点还有缺口，露出了里面神奇的空隙。原来这里竟然是两堵矮墙，中间留着大概半米左右的空。 戚绝进去了一会儿，墙体里发出了一点声音，接着他又从老位置把头探了出来，向郝东示意：“跟我来。” 郝东心里别别的跳，又紧张又兴奋。 这种好像学校里翻墙一样的行为莫名的做起来就很有趣味，何况带头的还是一贯看上去十分严肃认真的小戚爷，更是让这一活动有了奇异的吸引力。 他也紧张的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人注意到这里，这才双手一撑上了墙，然后从刚才戚绝落下的位置也进了墙体里。 墙里空间很小，戚绝等在前头也不大好转身。听到郝东落地的声音，只在前头招呼：“弯腰，小心碰到头，跟我走。” 郝东听话的蜷缩起来侧着身子跟着往前蹭，走了不多久，戚绝就停了下来：“等一会儿。” 接着他就开始往头顶上砸，几下就被他砸开一个口子，日光落了进来。 戚绝伸手把那口子又扒拉的大了一些，足够他们出去了，这才首先钻了出去，然后附身向郝东伸手：“来。” 郝东借着戚绝手上的力道从夹墙里钻出来，马上发现他们竟然到了禁止入内的区域里，十分吃惊：“这？” 戚绝难得笑的爽朗起来，五官都变的朝气了不少： “当年来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管理还没现在这么严格，后半夜睡不着了偷溜出来就找到了这么条道。没想到一晃多少年了，这两堵墙居然也没拆。倒是不可进入区域的划分线又往外推了不少。” 虽然小戚爷的笑容很闪亮，郝东却沉默了，心说小戚爷当年到底过的都是怎样的童年，实在令人无法想像。 进了这里，郝东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万一被人发现了，感觉上好像绝对不是“走错路”这么简单的，一定会被好好的“教育”一番。 而且这里的壁画和洞窟里的物品都是文物，万一在他们进来的时间段里又少了些什么，那他们估计得被拷进去。 戚绝看他缩手缩脚的样子，干脆接过郝东的大包杏皮水，直接拉了人就往前跑： “别担心，这里是内部区域，反而没太多人管，工作人员都在围着那些洞窟和里头的发现转呢。” 郝东被他一拽，脚下一个趔趄，不由跟着跑了几步。这几步跨出去，西北的风儿迎面一吹，莫名就有豪迈的感觉涌上来，郝东也终于放开了。 164. 飞天杏皮水？2 更新时间：2014-03-19 这里还真如戚绝所说，内部区域反而没什么人。不像外头景区，到处都有工作人员盯着。 不过这里同样也没经过修葺整理，地面都是坑坑洼洼的，走起来需要小心。 郝东跟着戚绝往里走，戈壁滩的荒凉和壮阔一点点展现出来，和之前所见相同又不相同。 最为明显的不同就是，这里多了很多的丘陵。高高的山壁上有着人工开凿的小路，没有路地方则搭了高高低低的脚手架，保护着内里一个个小间室。 横竖这片看着也没什么人，郝东大着胆子凑过去，想看看传说中的敦煌洞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结果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为了保护，这里的洞窟都装了门。 门上都是带锁的，还有数字编号。郝东四周看了一圈，大大小小的洞穴竟然没有一个漏网之鱼，全都按上了统一的门板。 这让他有些泄气：“都偷看不到啊……” 戚绝被他的样子逗的有些发笑：“嗯，刚开始挖掘的时候不怎么管，那时候能随便看，后来就全都封上了。” 因为后来文物价值越来越明确，不封特别招贼。而且封上了，也更容易控制室内的温湿度，对于保护这些文化遗产也有好处。 于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这里只要是被发现的洞窟，基本上都会装上门封好了。而且开启哪间也有人管理，需要经过一系列的登记手续。 郝东能理解这种措施，不过这让他没办法偷窥也确实有些郁闷。 戚绝看他蔫吧的样子，干脆把人再往里头带：“再过去还有新发掘的洞窟，不过不是每个里头都有东西了，没东西的一般不会封。” 郝东本来也不是为了欣赏艺术来，他就是把这事儿当成洞穴探索了，听说能有可以钻的洞立刻高兴起来，颠颠儿的跟上：“真的吗？” 戚绝当然不是哄他，直接带人往脚手架上爬：“跟我来。” 之前戚绝带着他已经跑的很深入，这里明显是刚开发出来的区域，甚至很多地方脚手架都还没搭到。半山崖的岩壁上有很多的洞口，黑魆魆的也看不清里头是什么样子。 不过和前面相比，明显这里空的洞窟量大了许多。 还有一些是连脚手架都还没有延伸过去的地方，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郝东对此倒是无所谓，看着那些洞就心痒痒，一个个跑进去看，也不觉得无聊。 他们出来的早，这会儿正是早上阳光明媚的时候，如果没有随时可能卷起沙尘的大风，那绝对是最适合游玩的时间。 洞外阳光下温度有些高，会让人出汗，但洞里却一片的阴凉。 那些没有被存放艺术品的空洞窟里都还是天然的状态，浅的看起来还没什么感觉，比较深的就带着压迫感。 走进去的话，甚至还能感觉得到四壁岩石都好像在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挤压过来似的，就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山壁给压扁了一样。 戚绝看郝东玩的开心，背着那一大包杏皮水，给郝东拧开一瓶，自己也取了一瓶慢慢喝着，沿着脚手架越走越向上。 他们在这里悠闲的走着，百米开外有人正架着高倍望远镜瞪他们。 这人就是戚承，倒不是他神通广大一下子就找到了戚绝，他是被人强迫回家了。这会儿也巧，正好“路过”，看到戚绝他们悠闲的模样，恨的牙根都痒痒。 旁边“押送”他回家的青年语调懒散：“戚二爷想找戚大公子的话请抓紧时间，我们最迟三小时后必须到机场。” 戚承心里恨，偏偏脸上还不能露。那青年身手了得，本事也大。当初给他递信儿去找戚绝麻烦的也是他，结果没想到来找自己晦气，要押送自己回家的也是他。 他不清楚对方的来头和目的，而对方明显也一点儿不想给他解释，这会儿能给他时间在临走前再找一次戚绝的麻烦，已经是格外的网开一面。 无论心里有多恼火，这个机会他还是不想放过。忍气吞声的把望远镜收起来，戚承一翻身下了他们蹲守的树顶。 树底下是个黄土坡，两边直线距离都有百米，中间要赶过去距离更是长。他的时间有限，必须抓紧。 而且他这次被押送，是被人从他身边护卫中间“偷”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次他一个人手也没能带着，全都得靠他自己了，不努力不行。 戚绝的五感超常，之前戚承在百米开外，再加上今天风很大，戚绝还没注意到。等戚承跑近了，戚绝就约略有了感觉。 不过这个感觉也不是特别清楚的知道是戚承找上门来，而是就觉得好像有人在向他们这里靠近。 戚绝留意了一会儿，发现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于是转过身子居高临下的往外看。 郝东刚在一个空的洞窟里发现了一些石块，也不知道是云母石还是什么，一片片的有很明显的叶片状，并且还是细长条的一片片。 他嘀咕自己是不是走狗屎运捡到了一个石化的竹简，拿在手里来给戚绝看，就发现小戚爷一脸严肃的瞪着远处的地面。 他们这会儿跑的也比较高，离地足有十多层，西北这里地势又比较空旷，一眼望出去可以看到很远。 不过就算以郝东如今已经比之前好许多的眼力，他也没办法看清楚戚绝视线焦点位置的是什么，只能拉拉戚绝的袖子：“怎么了？” 戚绝原本还严肃板着的脸听到郝东的问题之后突然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人来找咱们了。” “哎？” 戚绝这话到郝东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昨天才联系过二狗，今天那家伙就找过来了？ 不过随即一想不对，他昨天的ip地址是玉林的，他又没跟二狗说今天来敦煌，那家伙再能干也不可能这么神。 可要不是二狗那能是谁？难道是洛清河追上来了？不过要是是洛清河，小戚爷应该不会是这个表情……难道是戚承追上来了？ 戚绝接下来的话直接把他的猜测给落实：“是戚承，只有他一个。” 郝东一直觉得戚承基本上不可能找到他们，这会儿戚绝这么说，他第一反应是怔愣：“他的手下呢？” 嘴里问着脑子里一边还很无厘头的联想到了诸如“仆人舍生取义为主人铺平道路”之类的桥段。 戚绝看郝东那个样子直觉他肯定又想到诡异的地方去了，拉起他就往脚手架下走：“我们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 单就戚承一个戚绝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不过带着郝东他没办法直接闪人，一会儿估计还得正面冲突。让郝东先躲在个安全的地方，他也能没后顾之忧。 反正他由始至终也没感觉到戚承的手下靠近，就不用担心有人能趁他不备偷袭。 毕竟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外的人，就算他们把这里都已经围起来了，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威胁性。 他的速度虽然是全身改造下来最差的一项，但在敌人距离过远的情况下，他还是有把握自己可以处理好突发情况的。 戚承来的速度很快，他没有去走景区正门，而是直接就从边上横插了过来。戚绝眼看着自己带着郝东下不到地面了，干脆就近找了个堆了些木料的洞窟，把郝东塞进去： “注意安全，别出来，我解决了那小子就回来。” 郝东乖乖的点头，接过自己那装了整整一背篼的杏皮水，在洞里坐了下来。 戚绝安顿好他立刻出去，发现戚承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山根脚下。 不过戚承没有马上跑上来，他只跑上去三层左右，然后就在底下开始拆脚手架。 戚绝带郝东过来的这一片是新开发的区域，文物含量不高，有的也不是很珍贵，整体价值不高，所以很多地方就大概弄了下，没有像前头那样细致的铺栈道做各种保护措施。 这里的脚手架搭的也比较粗，就纯粹是给人能走上去而已，连二次加固都没做。 这样的脚手架，拆起来就很方便了。 戚承从小就被人教导要以戚绝为榜样，后来戚绝得到欺霜开始练软剑，他也想跟着练。 但欺霜就一把，找不出第二件来。最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练起了铁鞭。 他的武器也能缠在腰上，是一根三米长的铁鞭。鞭子由细精铁环节串成，灌注劲力的话也能轻松击碎石块，这会儿拆点脚手架自然是小菜一碟。 而且他的鞭子够长，彻底甩开之后底下离地差不多有四五层高度的脚手架都被他迅速的就抽散了。 好在这里的脚手架并不是只以底部支架为唯一支持点，在山壁上也会凿出着力点进行固定。戚承这一通拆，除了让郝东他们一会儿下来的时候会麻烦一些，倒是没马上给他们造成安全问题。 眼看着戚绝走出来，他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还在冲戚绝示威：“有种你下来！不过你要是下来了，你家小朋友一会儿就得被困在那上头了吧？哈哈哈！” 戚绝没理会他说的，只是看着底下的情况，眉头皱了皱眉。 戚绝脸上的神情自然逃不过戚承的眼睛，他立刻觉得这是让戚绝感到麻烦了，于是更加痛快：“我告诉你，就算老子不一定打的过你，那也有办法让你不好过！” 戚绝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倒不怕下去的路都没了，他现在比较头疼回头这里被破坏成了这样，他跟郝东还能不能顺利的离开。 想了想，他觉得目前最重要的应该还是先把戚承的行动制止住。再拆下去，就算把戚承压在这里估计都赔不来了。 想到这里，他纵身一跃就落了下去，不过同时他却感觉到脑后有东西跟着他一起飞了出去。 那几乎是同步的一瞬间就出现了，那东西飞的速度比他还快一些，他只来得及闻到空气里似乎带起了一股子淡淡的甜香。 165. 飞天杏皮水？3 更新时间：2014-03-20 这个时候能在他背后有所动作的就只有郝东。 戚绝刚才确实感觉到了郝东没老实等在洞里，而是又偷偷的溜了出来看情况。但他没想到郝东不仅仅是看，还动了手。 不管这下去的是什么，他必须马上去缠住戚承，免得那家伙腾出手来去对付郝东。 戚承的感觉没戚绝灵敏，距离他们又比较远，戚绝从上面下来他是知道的，那偷袭他的东西他却没有立刻发现。 戚绝冲到他面前也不过是一晃眼的事情，他立刻收回自己的铁鞭，向着戚绝就招呼过去。 要说他在自己的鞭子上头也确实是花了很大的功夫的，那鞭子虽然只是条细铁链鞭子，但好歹也有十来公斤的份量，在他手里却能被挥舞的虎虎生风，灵活的跟蛇似的。 寻常人遇到这样的架势，肯定是没有办法靠近的了。 不过他面对的是戚绝，情况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戚绝手里的欺霜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虽然是软剑，但十分的坚固。看到戚承鞭子招呼上来，戚绝直接抽出欺霜一抖剑花，也不躲闪，直直的向着戚承就刺过去。 戚承要抖开铁鞭把戚绝卷上，手腕刚一翻，却感觉到鞭子上传来一点细微波动，也不知道是抽到了什么东西。 所谓高手过招瞬息之间，这一个小阻碍虽然动静不大，却实实在在的让戚承手里的动作有了一点儿迟滞。 戚承在一般人中间那绝对也是个高手级别的了，手上对鞭子的掌控是十分精确的。铁鞭重，他虽然力气足够，但也不希望多浪费额外的力气，所以在对鞭子力度的把握上也很讲究。 之前他打散脚手架，一方面是想给郝东他们制造一点麻烦，另一方面也是给他自己制造一个能放开手脚的空间。 免得等开打了，自己手里的鞭子一会儿打到这个一会儿砸到那个，碍手碍脚的就让人郁闷。 这会儿动起手来，他对自己清理出来的场地还是比较有把握的，照理不应该在半空里砸到东西。 不过这个功夫可不是给他琢磨的时间，就那么一耽搁，不过是眨眼之间，原本应该被缠住的欺霜直接就刺到了戚承跟前。 戚承不得不被迫往后退出一截去。 脚下是软不拉几的竹木制脚手架，连落脚都不太敢用力，就怕一个不小心给踩出窟窿把自己陷下去。这样的地面对于躲避退让这种动作来说，都很有挑战性。 不过戚承怎么也是个练过的，要搁在以往，绝对不会把这些问题当问题。 只是今天他是真的比较背，就在他往后退的过程里，又有什么东西直冲着他的脸上就过来了。 这东西的速度十分的快，比欺霜的速度都快。带着一点点诡异的甜香，眨眼就要射到他的眼睛里。 戚承心里大惊，连忙闭眼。同时又怕是戚绝的什么药，根本连接触也不敢，只是想办法继续扭头躲避。 脚手架上的空间有限，不过也就一米来宽的地方，他这一退一扭一躲，立刻半个人都腾空了出去。 好在他这些年的腿脚功夫总算不是白练，脚下察觉不对，手里鞭子已经心随意动卷住了最近的一个钉在山壁上的固定点。 这还是他刚才拆脚手架的时候注意到的，没想到这会儿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眼看着戚承身体晃悠一下，结果却并没有摔下去，郝东有些可惜，只能换个角度继续蹲守机会。 他手里拿着一瓶杏皮水，左臂上的流岚里面填充的内容已然换成了瓶子里的内容物。刚才袭击戚承的，俨然就是杏皮水剑。 本来流岚里装的麻醉剂被他取出来放到了口袋里。 戚绝带出来的药量不大，也就手头剩下的这些了。要重新配制倒是可以，但在如今的条件下还是不容易，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而且戚承也是戚家的人，搞不好对戚家的这些药品他也有免疫力，万一用了还白搭，那就真是白白浪费。 所以郝东踅摸了一会儿，干脆给换成了杏皮水。 这杏皮水用料足，这地方气候又干燥，刚在太阳下跑了不少时候，瓶子的密封性一般，里面的水都开始变得黏稠。 郝东也是刚才喝的时候才注意到，有了一定黏度的杏皮水捏到手里有些滑，但很快就会让手上也变得黏糊糊的，就像黏度不够的胶水一样。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起来，这可以给戚承来个措手不及。 郝东的目标是戚承手里的鞭子。 那鞭子太长了，过于长的武器在狭小的地方会施展不开，比如之前在水底船里戚承就根本没把它拿出来；但在如今这种开阔的室外就会变得十分有威力。 就算戚承身手不如戚绝，但有这么一根玩意儿保驾护航，戚绝想要迅速的制服对方也不容易。因为在长鞭的活动范围内，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会十分的灵活。 郝东虽然自己对于武器应用也只有怎么使用流岚，但他多少也知道，像戚家的这些兵器肯定是有讲究的。 戚承手里的鞭子，只怕也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熟悉的跟自己的四肢一样。 这种武器使用起来固然很称手，但其实也有问题。那就是因为太称手了，任何一点会造成不称手的情况出现，都会影响到使用者的战斗状态。 这种影响，在使用者本身有意识的前提下不会很大。比如武器上染了血，并不会影响到使用者下一次的斩杀。 但如果是无意识的，那么任何一点情况的改变就都有可能造成使用者对手里感觉判断的失误。而戚承只要有一点点失误出现，相信戚绝就一定能把握机会，直接一击命中。 只是戚承手下还有些真功夫，反应速度也足够快，第一下击中了，第二下却马上就被他避让了开来。 虽然戚绝立刻欺身而上连续几剑，几乎逼的戚承差点松开握着鞭子的手，但终究还是被他险险的避让开来，飞身跳到了戚绝背后远处的落脚点上。 同时戚承也意识到了这时候还能偷袭他的估计也只有郝东，两眼已经顺着向郝东看了过去。 郝东眯了眯眼，干脆把流岚收了起来。 杏皮水都是普通的矿泉水瓶子，一瓶500ml，拿在手里有点发沉。他取了两瓶在手里掂了下，很干脆的劈头就向戚承丢过去。 这时候其实戚承只要闪开就行了，不过会功夫的人手里有家伙的时候会有个条件反射，下意识的就会用手里的家伙去挡。 两瓶杏皮水之后是第三瓶第四瓶连续不断砸下来的瓶子，戚承一时间也有些发懵，不清楚郝东这么做的原因。 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连戚绝也顾不上了，只把鞭子舞成了一团，来拍飞那些接二连三砸过来的瓶子。 瓶子里头自然不是空的，被鞭子抽开之后里头的饮料劈头盖脸的洒下来，不仅整条鞭子上都沾染上了这种黏糊糊的液体，连戚承自己的头脸身上都沾到了一些。 而最后跟在这些瓶子后头洒下来的则是一大筐的泥沙。 那是堆在那个洞角落里的木板后头的，估计搞不好还是建材。反正底下脚手架都已经被拆的乱七八糟的了，郝东十分想得开，管它是不是建材，直接拿来就用。 本来只是被淋了通透，戚承正火大他的鞭子甩起来不趁手了，结果上面突然又下来一筐子泥沙。 他这回不再傻乎乎的用鞭子去抽，而是立刻又往后退。可惜今天风大，他退的时候也没注意风向，竟然跑了个顺风。 泥沙这种东西在风里也就是被吹的到处跑的玩意儿，结果戚承虽然一下子就退开了能有四五米的距离，但依然落了一头一脸全是沙土。 郝东的料想没错，戚承现在几乎是直接成了被缴械的状态。 这会儿他手里的鞭子也跟着裹满了沙土，一时半会儿的就算捋也捋不干净，这里又没水给他洗，只能将就着用。 但那是从小就用惯的鞭子，上头有多大的份量，到什么角度应该用多大的力气，这都已经是完全的身体的条件反射了。 现在少说鞭子上就裹了一斤多泥沙上去，份量立刻就全乱了套。不是力气不够甩不出去，就是力气过大抽飞了。 不过是又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前还虎虎生风的鞭子就已经纠缠成了乱麻线一样，还好几次差点抽到戚承自己的身上。 戚承自己都没想到，手里的武器被这么一折腾竟然能出这么大问题。 说来他当初训练的时候也考虑到过武器出状况的情况，为了应付这种可能，他甚至还专门去了军校，借用他们的泥坑练习了不少时间。 只是没想到粘上去沙土之后的手感跟被泥浆滚上的手感是截然不同的，那种沉甸甸坠手的感觉十分的麻烦，竟然没办法让他在短时间内立刻适应。 戚绝在戚承翻到自己身后的时候心里还一突，觉得可能得被戚承钻空子了，结果等他转过身来才发现满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这个傻堂弟居然没利用那么好的机会从他背后突击，而是先去找分散他自己注意力的根源。 那个时候戚绝也跟着发现了郝东的企图，不过戚承不清楚情况，戚绝却是清楚的，立刻的他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干涉。 果然不多久戚承就自己把自己送进了套里，好好一条银灿灿的细铁链鞭子现在成了一条烂泥蛇一样的玩意儿，也完全无法被像之前那样好好的发挥威力了。 对此戚绝自然喜闻乐见，而且一点儿也不会浪费机会。趁着戚承手里十分不得劲儿又一次不得不停下动作的机会，蹂身而上，欺霜直指戚承面门，直扑了过去。 只是眼看着戚承这一剑就要刺下去，边上却突然飞出来一个石子儿，“当啷”一声，硬是把欺霜的去向给打歪了出去。 166. 这就可以回去了？！ 更新时间：2014-03-21 今天才发现之前出了个大bug，洛不勤的名字我居然就这么给按在了洛清河头上……_(:3∠)_ 之前的修了下，能人名叫洛清河_(:3∠)_ ===== 戚绝当然手里不会完全盲目，他这一剑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想要弄死戚承。这颗石子儿再这么一挡，欺霜立时就顺着那股子势头给荡了出去。 但即便如此，戚承那里的情况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本身是脚手架，走路都要脚步都要注意不能太重的地方。而且空间也比较狭小，并不是能随意转身的场合，随时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下去。 戚承被郝东的攻其不备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正发慌，眼看着戚绝的剑就要到了，直觉不好想要闪避，但同时那小石子儿也来了。 戚承手忙脚乱之下，根本来不及判断那石子儿是来帮自己的还是来害自己的，只知道因为那石子儿的出现，他的退路又被封了一条。 情急之下身子只能尽量后仰，可后面就是脚手架的围栏。 围栏是木头的，只是在这里的气候条件下相对也更脆。 他这一靠上去，那木条受不住力，就听一连串的“吱呀”“喀拉”，很快不仅是他靠着的那一段，连带着前后不小范围内的结构也全部松脱开来，登时戚承整个人就往后直接翻了出去。 他站的地方离地得有四层楼高了，要说他反应也算很快，立刻抖开铁鞭去卷附近的建筑试图减小下落的速度。 可惜他那鞭子如今变的沉了，接触到的地方不仅没能卷上去，反而还直接给砸断，跟着他下坠的势头，上面又劈哩啪啦的断了一片。 没有东西能拦得住他，戚承直到自己狠狠掉到地面上都没反应过来。 他好歹也是练了二十来年的功夫了，怎么跟戚绝这一交手，不过是戚绝边上多了个帮手，自己竟然就输的这么难看？！ 眼看着戚承跌到地面上，砸起了好大一片尘土，郝东在最上面看的最清楚，先喊了出来：“洛先生？！” 说来他们偷偷跑出来为的也就是躲开洛清河，结果人半天就追上来，难道真的是他们没专心跑路还分心出来玩的缘故？！ 洛清河这会儿也到了他们跟前，来不及说话呢先去查看戚承的情况。发现这家伙其实只是一脸不甘心的仰天躺在地上发呆，并没有真正受到什么重伤，才松了口气： “你们来玩儿也不叫我一声，让我好找！这又是谁啊？我刚看小戚你一副要把他打死了的样子就拦了下，出人命可不好玩儿。” 话是这么说，不过别说戚绝，连郝东都能看出来要说洛清河不知道戚承是谁，这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唬人的。 就他刚刚紧张戚承有没有好歹结果又开始不在意的状态，怎么看他都跟戚承有联系。 不过这种联系显然应该不是雇主和被雇佣者，洛清河眼里那种看货物一样的神情太过明显了。 戚绝不理他，自顾向郝东喊话：“你敢跳下来吗？” 下面的几层脚手架都被戚承破坏掉了，郝东要么直接跳下来他给接住，不然就得去找绳子或者梯子。 郝东往下看了看，觉得有些眩晕。他倒是不恐高，不过让他从十来层高的地方直接往下跳，还是有些挑战他的胆量。 好在他脚下的几层戚承够不到，目前都还在。他抱着自己的包一直下到第七层上，再要往下就不太好办。 第五层已经彻底破坏光了，六层还零零散散的支着，但估计受不住力，走上去会有些危险。 戚绝移动到他下头，教他：“你别担心，我能接得住你。你直接把脚下的木板踹开下来。” 这样直接落下去让戚绝接确实还比让他跳出去好些，郝东看了会儿，决定接受戚绝的建议。 脚手架上的板子虽然比较薄也没有多做好的固定，但到底也是木头的，郝东赤手空拳，力气又没戚家兄弟俩大，费了半天的劲，好容易砸开点缝儿，手上都扎了木刺。 郝东脸都要红了，底下几双眼睛都看着他，他却就这点能耐。 戚绝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遇到了麻烦，想了想，关照郝东：“你先退开些，一会儿帮我捡一下欺霜。” 郝东很听话的退开了一些，不过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戚绝是什么意思。等他看到欺霜直接捅破木板激射而出，然后插到了上头第八层的板子上，这才反应过来戚绝做了啥。 戚绝还在下头喊话：“把欺霜丢下来，我再射一块板子，你应该就能下来了。” 那铺着的木板大概一条二十公分不到的宽度，这会儿一条上有了一道裂口，郝东一脚就能踹开，再弄开一条确实就够他往下跳了。 等他下到四层，戚绝也没让他再去跑旁边的梯子，直接把人背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在戚承身边。 原以为戚承得破口大骂他找帮手，没想到这小子就一直躺着，不声不响的。躺到现在他们都到跟前了，也一点儿没有挪窝的意思。 戚绝猜不到就在刚才，郝东那一手飞天杏皮水的偷袭严重打击到了戚承的自信心，让他对自己这二十多年的苦练都产生了怀疑。这会儿这家伙简直有些心如死灰，自然也就动也懒得动。 看他那样子，戚绝有些担心他耍诈，干脆把郝东也拉的离开远了一些，这才走过去： “当初我们的赌约上没说不能带帮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手下不在，但总归还是我赢了吧？” 结果戚承只是有气无力的瞄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旁边洛清河又凑了过来：“这小子就是你们在躲的人？他都这样了，你们可以放心啦。”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算是提醒了大家。郝东和戚绝的视线立刻就转移到了他身上，不过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开口，只是盯着洛清河。 洛清河开始还能嬉皮笑脸，渐渐的就感觉出尴尬来了。毕竟跟前俩人一副什么都猜出来的样子，他要再装傻，傻的就是他自己了。 “你们别这么看我啊，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我真不是故意跟踪你们的。” 看看戚绝也好郝东也好，都没有想卖他账的意思，半天，他又憋出一句：“我真不能多说，不过可以告诉你们，这家伙马上会被送回去，起码短期内是不会再给你们制造麻烦了。” “这家伙”当然是指戚承，洛清河也正指着他。 话说到这个程度，他是确实不能再说了。不过戚绝在听到他提到戚承之后，心里大约也就有了数，觉得应该是家里插手了。 于是戚绝点点头，拉起郝东就走：“那行，你去交差吧。我们就不多奉陪了。” 洛清河被戚绝的态度郁闷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哎你们这就走了？带上我啊！” 戚绝不理他，拉着郝东走的飞快，洛清河在后头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追上去。 一直到上了车，郝东才确定洛清河是真的没有跟来：“他真的不盯着咱们啦？” 戚绝点头：“应该是。既然他的目标是戚承，还是要把他送回去，以他的身手戚承是不可能偷跑的，肯定会被送到家。估计是家里长辈发话了吧，他这次折腾的有点大。” 戚家的家规之一是非必要的时候要低调，戚承上来就跟赵政硬碰硬了一次，这就已经违反了家规，拖到现在才被弄回去已经算是责罚轻的了。 郝东愣了一会儿，像是不太能转过弯来。毕竟戚承之前表现的挺嚣张的，结果就这么被弄回去了什么的，总觉得好像他们被个纸老虎给吓唬了…… 随即郝东想到了另外个事儿：“对了，刚才戚承一直躺着没动，他不会是摔坏了吧？” 戚绝被这话逗的嘴角上扬，忍不住去胡噜郝东脑袋：“这你就别操心了，他好歹也是戚家人，那点儿高度还摔不到他。” 郝东扒拉了一把戚绝在自己头顶作祟的大手：“那他怎么不爬起来？地上很舒服？” 戚绝一本正经：“估计就是！” 戚绝显出一本正经神情的时候郝东总是搞不清他是在正经表达还是在开玩笑，这会儿也是，他忍不住追问：“真的？” 戚家看上去各个本事都很大，难道这就是他们家族的怪癖？ 郝东的表情明显让戚绝心情很好，又胡噜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才挂档上路：“假的。他刚才那样子，大概是觉得自尊心受打击了吧。” 戚绝这会儿也意识到了，如果换了是他，输在常年打不赢的人手里，跟被人随便折腾一下就翻船相比，显然后者更会让人承受不住。 戚承本来就是对自己极度自负的性格，这种人骨子里其实通常还伴随着同样极度的自卑，任何超出掌控的情况都有可能导致他的思维钻牛角尖。 如果是对自己有利的，会助长他的自我膨胀；如果是对他有损害的，则会让他产生不可置信的情绪，进而甚至开始怀疑自我。 郝东的偷袭绝对是计划外的情况，但却获得了出乎意料的好效果，估计戚承没个十天半个月的，绝对过不去他自己心里这道坎。 郝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之前小戚爷确实在逗自己玩儿，不由嘴都撅了起来：“又逗我！” 不过随即他就想到了一个事儿：“那咱们这就算是不用再逃跑了？咱们现在就能回北京了？” 本来他们到处跑也就是为了躲避戚承的追踪，如今戚承不说不能再追踪，就连之前的赌约也已经输了，这个后顾之忧已经解决，那他们也就没必要再东躲西藏了。 一想到原本的内蒙之行这下跑了汤，郝东内心深处隐约还有些失望。不过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显得十分乖巧：“我们是不是要先联系下秦姐他们？他们也会担心吧？” 167. 告别大西北 更新时间：2014-03-22 看郝东这样子戚绝就能明白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私心里戚绝很乐意顺着郝东的想法，于是顿了顿试探着建议：“那不然咱们还是按照老计划？” 郝东一脸的向往，说出来的话却是另外一个样子：“这不大好吧……秦姐他们应该也能知道咱们的情况，明明都没事儿了还不回去……” 这确实是不大好，他们探险队也是按捞计酬的，并不是完全的自愿性质旅游团队。 没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成员的个人喜好而不归队，虽然女王可能也不会多说什么，但估计扣报酬是妥妥的。 戚绝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手里还有一些积蓄，要找赚钱的活儿也不难。可是郝东显然如果没了这么一笔收入，财政上会面临问题。 想到这里，戚绝也不敢多鼓动他了，车里一时安静下来。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被戚承这么一搅和他们午饭都没吃。 好在车上各种存粮不少，郝东翻了翻就找出了足够凑一顿的量。俩人也没再下车去吃午饭，直接往嘉峪关开过去。 这就像是个默契，到了嘉峪关，接下来应该往哪里走就都好安排了，而在此之前，则可以留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要怎么选择。 不过事实上选择也没那么多，屁股后头没人盯着了，郝东就直接把手机信号全开起来，先去看了一眼昨晚注册的那个临时邮箱。 本来他倒也没多考虑什么，昨晚跟二狗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后他就关了，二狗的回信也没回，这会儿就是想去回复一下。 其实打电话更效率些，但他潜意识里还是有些纠结，这才选择了电邮。 结果一打开邮箱就发现二狗给他刷了一堆的邮件，标题很统一：赵政有发现，正在找你。 赵政之前回北京的时候把和倪寿根有关的一堆文件都带了走，那些文件的数量太过庞大，当时女王他们也没那个人手和时间来全部赶在赵政回去复命之前先全部检查。 所以赵政就答应了他们，如果他未来在那些文件中间有所发现，他一定会马上通知。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真的很快就有所发现，并且立刻联系了二狗。 二狗的电邮里情况说的很不明确，也不知道是他故意没仔细说，还是他自己都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就算如此也足够郝东放下自己想要到处玩的想法了：“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有点在意他们发现了什么。” 戚绝也看到了二狗的信，心里也有几分担心，于是一边开车一边关照郝东：“那你先看看能不能订到机票。” 这会儿刚进入旅游旺季，机票还不至于特别难定，但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订到了。当天的航班已经没了，郝东只订到了第二天晚上的。 今晚注定还得在嘉峪关待一晚上。 嘉峪关是西部第一大关，更有天下第一关的美誉。当年再往外就是胡人的地盘了，玉门关那一代全是交战地带，真正属于汉人的关口还得算是嘉峪关。 可以说这里就是历史上华夏通向大西北的唯一路径，嘉峪关绝对不能失守，一旦失守，整个中华大地就要沦陷。 这里的战略重要性在建国之后终于不再那么明确，但依然是西北的一座重镇。无论是它本身的交通价值，还是它的文化积累。 这里最有名的就是明长城。 西北宽广的大地上，延绵起伏的土黄色高墙巍峨壮阔，一直蜿蜒到天边。 在当年那种生产力极度底下的年代，祖先们依然能修建出这样规模的防御性建筑，再再都在诉说着中国上下五千年，民众的智慧和力量。 远远的，甚至才刚能大概看到嘉峪关外的城墙，就已经能清晰的看到城墙之上高耸的城楼。 在大西北辽阔而高远的天穹映衬下，这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会让人心里不禁升腾起敬畏：这里就是千百年来保护中原百姓生活安泰的天下第一重镇。 纵然现在嘉峪关已经成了旅游景点，一旦靠近，各种旅游大巴中巴以及大批的游人会很轻松的就冲破了这种历史厚重的氛围。但只要仔细去体会，依然还是能找到当年那种金戈铁马的历史感。 尤其是明长城，虽然不能上去，但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也能感受到历史的肃穆。 在如今人的眼中，长城这样的建筑或许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了，不要说飞机，普通的导弹都能随便就跃墙而过，或者干脆直接破墙而入。 然而在当年，正是这巍峨起伏，就如同巨大城墙一样把华夏大地给围拢起来的土墙，挡住了外来侵略者一次次的脚步。 即使在如今，这些墙体已经成了矮坨坨，也依然足够获得后世人的敬仰。因为没有它们，或许这片土地上的历史都将要重写。 郝东他们也没有进嘉峪关景区里头，戚绝开着车在外头绕了一大圈，甚至还停下来了一点时间，给郝东下车好好的体会一下。 对于郝东来说，这就足够了。 在他的心里，历史应当被凭吊，被牢记，但却不应该被亵玩。这样的地方，远远的看上一眼，能找到一点当年的感觉，就足够了。 过了嘉峪关，就是嘉峪关市，也就是他们今晚的落脚点，明天的飞机也是从这里直飞北京。 嘉峪关市是座大城市，天南地北的人群汇聚，饮食习惯也是各自不同。 郝东他们到的时间不算太晚，正是夜市开始的时间。 这里的美食街都有好几条，汇聚了全国各地不同的美味。 郝东他们在西北这就算是最后一晚了，自然不想错过，找好了落脚的旅馆，俩人立刻轻装上阵，去逛美食街。 江南东北之类的风味儿直接pass，这些平常郝东自己都能做，主要他们还是找西北这边儿特产的食物。 毕竟有很多东西是必须这里的料的，一旦离开了这边的地界，就算知道怎么做，也没办法再做出这个味儿来了。 本着这样的宗旨，郝东上来就揣上了一包榆钱儿大窝窝。 窝头是杂粮面混榆钱儿做的，玉米豆面儿本身金黄灿烂又透着一股子清香，一片片榆钱儿混在中间，绿绿的十分好看。 如今已经是七月的天气，这些榆钱儿都是春天的时候攒下晒干的，不过做成窝头之后味道却也没有受到影响，依然清甜可口。 之后看到了搓鱼面，又喊了一碗，跟戚绝俩人对半分了。 那面条做工十分不错，三公分左右长度的面条，中间粗两端尖，全靠手工搓出来。 下锅熟了之后捞出，淋上香油辣酱和醋吗，拌上西红柿炒鸡蛋，新嫩滑爽的口感，几乎是转眼就全吃完了。 不过郝东一门心思要多吃一点品种，没敢再要一份，直接拉上戚绝奔向下一个目标。 那是他刚才就在好奇的，那店家门前一口大锅，远远看着似乎很像是麻辣烫，但凑近一点儿能闻到那个味道和麻辣烫不太一样。 郝东一开始也没察觉出来，也是搓鱼面的店家距离的比较近，他闻到味道了才发现好像里头另有乾坤。 等走近了一看果然，这里卖的可不是麻辣烫这种走到哪儿都会有的东西，这里卖的原来是糊锅。 糊锅的发源地应该算是酒泉，就在嘉峪关往南的一座小城，会在嘉峪关这里看到有卖确实不稀奇。 不过对于外地人来说，这种类似麻辣烫却又不同的食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尤其在看到那老板大咧咧的就往汤锅里放大麻花，好多外地人直接就啧啧称奇。 麻花这玩意儿很容易发硬，硬了之后又会特别显得油腻，爱吃的人十分爱吃，但不爱吃的人也确实都不怎么喜欢。 但是糊锅里放的麻花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糊锅锅底是标准鸡汤打底，加入豆粉调成糊糊状，加盐花椒胡椒酱油等等调料，其中尤其姜粉胡椒粉要大量的加，煮开之后就是底汤。 这个底汤鲜辣爽口，尤其是那股子辛辣味儿特别的提神。 吃的时候另外根据个人的喜好，可以在汤里添加面筋粉条鸡丝肉片，最后把大麻花掰碎撒到汤里一锅煮上。 捞起之后汤色微褐，一截截麻花泡在汤里，口感脆而不硬甜而不腻；本地特产的面筋一片片就像烤过的小面包片一样，一口咬下去，一包汤汁满口鲜辣；就着热滚滚辣乎乎的豆面汤，简直让人浑身都舒畅。 就是这玩意儿太顶饱，郝东本来也只是尝味道没敢多要，依然只要了一份跟戚绝分着吃，结果吃完了就觉得，好像肚子已经达到了负载量。 一时间似乎是没办法再吃下去更多的东西了，但就此回去显然是不甘心的。何况现在时间确实也还早，回去蹲在旅馆里也是没事干。 所以郝东决定先逛着，等逛到消食了自然能再继续吃。 戚绝完全就是以郝东的想法为主，任劳任怨的跟在后头提着包，享受两人难得的悠闲时光。 走了没几步，郝东就又有了新发现：驼蹄羹。 骆驼全身都是宝，活着的时候可以给予戈壁大漠中生活的人们巨大的帮助，宰杀之后也是很美味的肉类。 不过因为种种历史原因，在传统的饮食文化中，骆驼本身被赋予了更高的象征，后人觉得这是种十分智慧的生物，吃它的肉太过不厚道。 而且骆驼在曾经的年代，在饮食文化丰富的中原也不是可以轻易获得的食材，渐渐的烹饪方法也就没落了。 驼蹄羹是一道唐朝的名菜，多少年下来菜谱也早就已经失传，如今的驼蹄羹都是后人研究史料之后重新恢复出来的产品。 不过就算是现代人重新尝试的菜谱配方，味道依然十分不错。毕竟作为驼蹄羹原材料的骆驼蹄筋和驼峰，都是有名的珍馐。 当然，这是在大酒店里。 如今郝东发现的这一家，也就是路边一个小吃店的门面。 那碗驼蹄羹他一口下去就发现了，里头的料或许是有骆驼蹄筋什么的，但量绝对很小。那鲜味儿倒也不是味精，而是靠着高汤另外吊出来的。 看来路边小吃摊上的东西，终究还是没办法和酒店里的比。不过能想到用高汤，已经不算是昧着良心了。 168. 扩容的探险队 更新时间：2014-03-23 这一晚走走停停边吃边看，等回到旅馆郝东都觉得自己胃里胀的简直澡都要洗不动。 看他一回来就摊手摊脚躺在床上不想动的样子，戚绝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应该拦着点的，郝东的饭量明显没自己那么大，吃这么多，可别吃出个好歹来。 好在郝东也不是真的撑的动弹不了，更多的只是因为那种肚子里满满的感觉太舒服了才发懒。而且消化的需求让全身器官的调动都更加偏重到肠胃去，脑子里也有些反应跟不上。 躺了一会儿，等戚绝从浴室里出来，郝东也就缓过劲儿来了。 刚拿上衣服想去洗澡，手机却突然间哇啦哇啦的唱起来。郝东随手一翻，上头明晃晃俩大字：二狗。 郝东刚给他接起来，二狗那大嗓门就飙过来了：“你小子的！都没事儿了也不知道跟哥哥我说下，要不是我机灵想着给你打试试，你是不是还打算啥也不说？！” 郝东下意识的就缩了下脖子，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戚绝就把手机拿过去了：“有事快说。” 所以说气势就是这么个神奇的东西，面对郝东敢随便大呼小叫的二狗，被戚绝这么冷冷淡淡的四个字一问，立刻就老实了：“小戚爷？” 戚绝连个“嗯”字都懒得给他，二狗也没指望能得到他的回答，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女王大人接了新任务，等你们回来咱们就出发。” 秦林组建探险队除了自己的兴趣，也确实有实际上的意义。 她家里就跟军队有牵扯不清的关系，虽然她自己早就退伍，但这样的大家族，不是说离开了马上就能一点关联也没有的。 不过她也是真心喜欢城市探险这种活动，所以很硬气的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受过任何来自军方或者政府名义的捐助，而是自己办公司赚钱来补贴。 但她也知道，如果不是有家里照顾着，她的生意也不可能做的像现在这么顺溜。而且怎么说自己的家族也都是军方的立场，有些必要的事情，还是得去做。 这次会接这个活儿，也是出于这样的立场。 而且这事儿本身透着古怪，她觉得搞不好会和郝东那里的事情有关联。 电话里说话也不是很方便，二狗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下，戚绝倒还好，郝东的听到可能和自己的事情有关，当下就有些坐不住。 只是他们回程的飞机还得明天下午，着急也没用。只能先收拾了好好休息，确保第二天的行程一切ok。 北京机场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这里似乎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任何时候都活力四射。 郝东出了航站楼，立刻就被七月强大的太阳给征服了，墨镜帽子扇子集体出动，上飞机前还穿着的长袖也都直接进了背包，连这些天一直戴着的流岚也不得不取下来放进了行李箱。 反而是手腕和小腿上外表和运动护腕护膝差不多的锻炼用套环还戴着。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过安检的时候竟然也从来没有被查出来过。 这会儿出了航站楼，大太阳一晒，顿时手腕小腿上都积起了一层薄汗。 还好今天他们运气不错，很快就上了出租车，空调里吹着，郝东才缓过劲儿来。 这过去那么多天都在大西北高原上晃荡，他都快忘了中原地区其实这会儿已经进入盛夏了。 知道他们回来，二狗今天也没出去，就窝在研究所自己的房间里等着他们。 郝东他们下午的飞机，到北京机场都已经过四点了，等到研究所已经是晚饭的点儿，正好被二狗拉上一起先去食堂。 研究所的食堂还是那么的奢华，各种好料堆的满满当当。郝东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换过来一溜儿的家伙勺子给自己拿菜拿饭，这会儿才终于有了一点踏实的感觉。 同时也有些感叹，要说什么地方能让人觉得像“家”，其实只要那里有自己愿意相处的人待着，无论何时过去都能让自己放松下来，那大概就是个“家”了。 研究所在这方面无异做的十分不错。 戚绝每次回来西餐厅的大娘都会给他加餐，这次也不里外。晚上他们那里做红酒牛扒，戚绝碰回来的盘子上那一大盆，那肉排的厚度目测起码得有三公分。 郝东看的目瞪口呆，总觉得里头大概熟不了。 可惜大娘手艺了得，虽然人看上去就是个朴实的中国妇女，但烤制出来的牛排绝对有顶级法式餐厅大厨的功夫，里头那肉又嫩又多汁，卡卡的正好熟了。 这也是她做给戚绝吃，知道戚绝的口味基本上还是中国人口味，才没按着法式牛排正经的做法只弄三分熟。 看郝东盯着自己的盘子猛瞧，戚绝直接切下一大块放到他盆子里：“你尝尝。” 说完又从郝东盆子里把他刚拿的煎饺一叉子串走了四个：“韭菜盒子，我吃这个。” 二狗在一旁啧啧：“看看你们这吃法，韭菜配牛扒。”他其实也挺眼馋那牛扒的，不过终究还是拉不下那个脸来要求也分一块。 至于去隔壁取自助的那种他就没想过，自助的虽然味道好，可那块儿就小了，用的肉只怕也没戚绝盘子里这份好。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虽然他只是旁观了沧海一把。 结果这还不是让他最郁闷的事儿，让他最郁闷的是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女王也来了，后面还跟着个赵政。 二狗觉得赵政这人一定是和自己犯冲，而且对方一定也很二，因为显然赵政本人对此是完全没有意识到！ 本来以为回到京里，他们也就应该没什么交集了。没想到的是一开始那家伙就跟他联系，说了好多他那头资料里找出来的线索，后来又牵扯到了郝东的事儿。 而到不久前，他才从女王那里听说，他们的探险队这次要扩容。加出来的部分就是赵政带领的一支小队，要和他们一起参加这次的任务。 虽然知道女王这次接下的任务事关国家机密，而且大概多少和他们弄回来的那艘华英号上的情况有点关系，所以赵政会带人来参加其实也很正常。 但知道归知道，二狗心里只要一想到这人还得在自己跟前晃荡，心里就别提多别扭，恨不得赵政能立马消失。 可惜这种愿望明显是老天爷绝对不会理会的，赵政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确认下这次任务之后的隔天就又出现在他们跟前。 这会儿更是连晚饭都过来和他们一起吃了。 不过整个探险队里对赵政抱有这种莫名其妙敌意的也就二狗一个。 郝东虽然在一开始对赵政的印象不咋地，并且还带着一点畏惧，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这种印象早就改观。 赵政这人虽然看上去不苟言笑，而且确实很多时候也会十分简单粗暴的处理问题。但他身上同样也有军人爽利干脆，大气仗义的一面。 这种地方特别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尤其是郝东这种肚子里没什么弯弯绕的人。 几次接触下来就觉得，其实赵大哥这人很可靠，而且处理问题经验特别丰富。如果单论待人接物处理各种情况，他做的其实比小戚爷都要好一些。 只不过这人内热外冷，并且还不像小戚爷那样只是单纯的有点表达障碍，这人是故意做出一副冷淡的样子跟人拉开距离。 这种地方未免容易让人误会，至少留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因为赵政的这种习惯而并不怎么美好。 不过到了现在，郝东自然不会再在这种地方纠结了。看到女王领着赵政过来，他立刻开心的打招呼：“秦姐！赵大哥！” 在某些方面，秦林和赵政其实是同一种人。 不过因为接触的时间长短不同；而且对于秦林来说，郝东他们几个都是她罩着的，态度自然就和对待别人不一样，所以郝东从一开始并没察觉到这点。 这会儿两人差不多并肩走过来，听到郝东的招呼，女王微微笑了笑点点头，赵政则是一手插口袋一手略微抬起摆了摆，脸上也是那种微微笑。 俩人脸上的神情几乎如出一辙，郝东才猛然间醒悟过来，并且有些被自己的发现惊到：原来女王大人和赵大哥是一类人，而且他们都是部队出身，看来以后这俩全都不能得罪！ 二狗只当自己没看到赵政，就跟女王打招呼：“你要吃点啥？我去帮你拿。” 结果赵政十分自觉：“给我拿一叠蒸糕，肉馅儿的。一碗小米粥。再来俩肉包子，还有我刚看到好像有葱烤鲫鱼，也来一条。” 二狗翻白眼，想要继续当没听见，可惜女王跟着开了口：“我要一份一样的，不过不要蒸糕。” 这下二狗不能装傻了，只能答应一声，闷闷的那盘子去取食物。 戚绝是所有人中间最淡定的，直到二狗跑开，女王和赵政都在桌边坐下，他才抬头淡淡的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女王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付冷淡的样子，话里依然十分关切：“你们回来了，路上没再有什么事儿吧？” 戚承绑架了她，后来又把她丢下去追赶戚绝，女王心里虽然明白那小子八成没办法把戚绝怎么样，但总归还是会担心。这会儿看到人了，免不了要问一下。 赵政很识趣，老老实实等吃的，没开口介入他们的交流。 女王一向对她的这些队员都不错，并且戚绝能感觉得到，虽然她对他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好感，但从来没有因此而给他造成过困扰。 所以对于这位女性，虽然他没办法接受那样的感情，但还是打心底里乐意把对方当亲姐姐一样看待。 这会儿女王问了，他也难得的开了口，把路上的情况大概说了下。 戚绝在路上的时候没把中间郝东被戚承掳走之后的情况给郝东多做说明，很多事郝东也是到现在才听说，当下心里又是不同滋味。 只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经过这一次，小戚爷在自己心里的份量明显已经不是以往可以比拟的了。甚至来说，他大概有一点明白自己那种感觉可能就是心动。 169. 边境魔影 更新时间：2014-03-24 女王对于郝东他们的经历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倒是很快拿好食物回来了的二狗，听的一惊一乍的。 尤其是关于洛清河的部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曾经欠过对方什么救命之恩，连连反驳： “不对不对，你们肯定没找对人，遇到山寨的了！我告诉你们啊，能人这几年江湖上名头可大了，冒充他的一窝一窝的！” 郝东懒得跟他辩论，戚绝更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任凭二狗强调多少遍，最后没人关心他，他自己也觉得没趣，撇撇嘴也就不说了。 饭桌上几人是一副各怀心思的模样，等二狗也安静下来，整个气氛立刻就沉静了。女王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国安直接下派的。具体的，请赵队给我们解说。” 本来一直在埋头苦吃的赵政听到这话手里一顿，显然是没想到女王会这么顺手上来就把事儿给丢他头上了。 不过作为这次上头特派下来的负责人，让他来介绍这次的任务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 虽然他今天一早起来就一直在忙，到这会儿才终于有口吃的了，但也立刻停了手，随便拿张餐巾纸擦了擦就开口介绍： “这次咱们得跑一趟国境线，大兴安岭哈拉哈河一带出现了奇怪的情况。” 那一片地区地处内蒙，地广人稀水草丰美，也是游牧民族聚集的地方。近年来旅游业兴起，当地人才逐渐定居。但仍然以游牧为生的部族依然不少。 这次出事儿的是一个比较大的部族，族里近九十口人一夜暴毙，两万多的牲口死相凄惨。据说现场血流成河，地面都被染成了红色。 “查尔克勒是当地比较有名望的一支，存在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这样大的家族都能在一夜之间就被屠杀个干净，当地人十分的惊恐。” 赵政皱着眉，问题还不仅仅如此。 因为这个季节正是水草好的时候，好多当地的游牧部落都是顺着哈拉哈河走。这个查尔克勒部族是由三家比较大的部落合并起来的，当时也正沿着哈拉哈河行走，而且正巧就走出了国境线。 作为自然的一条中蒙分界河，河两岸的居民日常生活里，都比较习惯按河岸来区分是内蒙还是外蒙。所以他们沿着河流的东岸移动，在一般情况下是十分正常的。 然而这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屠杀事件，立刻问题就变得敏感起来，国境线也被立刻明确的划分出来。 当地已经有人在试图借这事儿闹腾，有人指责是蒙古方面的军队干的，也有人煽风点火说是受害者们打算偷渡才招来的杀身之祸。 且不说这些理由本身站不站得住脚，民众本来也就是容易跟着舆论跑的群体，何况关系到国家颜面问题，在这里中央得到消息派出专人调查组过去的时候，受到了来自蒙古方面的阻挠。 这会儿大家已经差不多也吃了有七八分饱，这话题又不是什么能让人开怀增加饭量的话题，也都离开了餐厅，回到宿舍里继续讨论。 赵政揉着额角，在屋里大灯明亮的光线下，能看得出来他脸上的疲劳： “蒙古方面认为咱们的专家队伍带着军方人员过去是不符合规则的，他们要求我们过去的人不能携带任何武器。但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事实上，我们的专家携带的检验装置也被他们归纳到了‘放射性生化武器’这种名目下头。” 专家再强大，没有仪器的协助，本来能看出十分的情况估计也就只能看出顶多一半。 何况这事儿不仅仅是会影响到调查结果的问题，中国这些年在国际上地位日益提高，如果仅仅因为蒙古方面就这么一句话咱们就得乖乖就范，那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事情一旦牵扯到这种纯粹政治的方面，就很难再有爽利的时候。可这事儿也实在是大，不能真的就这么扯皮下去。 所以上头的意思，哪怕对方不让咱们入境，咱们也必须要想办法越境过去仔细调查。 二狗“嗤”了一声：“上头一个屁底下一台戏。” 赵政没说什么，郝东却有些纠结的看了他一眼。 在场所有人中间，也就是郝东经历的最少，心肠最软。在听说了这种事情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同情受害者。 这会儿听二狗充满讽刺意味的一句话，心里难得的对二狗的态度有了些不赞同。 国际关系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插手的，但无论如何那么多同胞葬身在那里，想办法绕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为死去的人们多做些实事儿难道不也是应该的吗。 当然发布命令下来的那位确实很不负责，但那种不负责也同样给出了比较宽泛的权限，明显意思就是如果有一些违规操作上头不会干涉。 这种时候，在郝东看来，能做好事儿就行了，抱怨太多对事情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戚绝和女王对此都没开口，不过戚绝突然伸手在郝东肩上捏了捏，像是默默的给他鼓了把劲。 二狗被郝东看的也有些不自在，摸摸鼻子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事儿都安排下来了，那咱们无论于情于理，肯定也得跑这趟！” 赵政这会儿才把他那个之前一直带在身边，但始终没有打开的黑色小公文包给打开了，从里头取出一沓资料： “专家组怎么过去不用咱们操心，但为了防止他们仍然被耽搁的太久，我们这边要作为一支驴友队伍先行过去，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们任何形式的帮助。不过我会想到向上头推荐咱们队伍，是因为后来我看到了这个。” 赵政取出来的是一份文件，后面是数据，前头则是数张彩照。 郝东只是瞄了一眼，脸色刷拉一下就白了。同时也立刻明白为什么赵政会想到他们，那照片上的情况，分明和之前女王给他们看的那个圣保罗的院长几人的死相十分的相似。 赵政对圣保罗那摊事情所知不多，但他对华英号上的情况还算了解：“上头之所以会找我，也是因为华英号上的发现。” 虽然白恒和白星是被偷偷另外运到京里，并且一来就藏到了研究所这里，并没有被更多的单位察觉。但华英号上本身就还有很多怪物死尸，足够震惊那一帮子研究院里的老头老太了。 查尔克勒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虽然有各种政治原因在阻碍调查深入，也不可能完全阻止消息的渗透，那些受害者的情况还是有第一手的资料传回来。 如果搁在以前，那些人的死状可能会被完全归纳成受到了草原上狼群的袭击之类的原因。但如今有了华英号上的发现，上头的人也不是傻子，那都是人精，自然会立刻联想到一起去。 何况就算没有华英号，一下子死那么多人不算，那可是还外带着两万多的马和牛这样的大牲口，什么狼群能这么强大？ 就这么说出去，民众都不可能信。 上头一旦起了疑心，那是越想越担心，这才干脆让赵政也带人过去调查。 其实这也是有地里希望他们能顺便保护下那些专家的意思，毕竟赵政和他之前带过去的那几十个兵是目前仅有的有近距离和这些怪物接触经验的人。 而赵政则是立刻联想到了郝东，再结合他最近从华英号上那些资料里找出来的线索，于是立刻推荐了女王的探险队。 “说到线索，”赵政又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是一跳跳的疼，“二狗估计肯定没跟你说对吧？郝东。” 突然被点名，郝东一愣，下意识的反问：“说什么？” 赵政一脸的果然如此，不过也懒得去追究了，直接自己开口： “我那里因为有国安局的数据库支持，有些资料可能在你们看来没什么问题，但我多少能发现一点里头的关键。这次出事儿的这片地方，曾经也有过一家野地医院，跟你们之前调查的那家圣保罗情况接近。” 郝东一下子眼睛都瞪大了，二狗也很吃惊，因为之前赵政给他说的时候只说了那些意外死亡的家伙身上的状况看上去很像是被华英号上那种怪物袭击之后留下的，并没有说其它。 二狗的性子就是憋不住话，立刻咋呼起来：“那里不是放牧区吗？还有不少无人区吧？在哪里弄医院？” 赵政点头：“没错。所以那家医院具体存在了多久根本没人知道，只是最后那里发生了一起爆炸，据说把整个方圆五公里范围都影响到了，才引起当地政府的注意。后来派人过去调查了，在国安局里才会有档案。” 只不过调查的时候，那里早就人去楼空。 爆炸的原因是那片简易建筑地面之下埋着的大量炸药被直接引爆造成的，那里的土地和水源都被严重污染，起码五年内不能再进行任何的放牧活动。 虽然那里平时也没有人过去，但没人过去和不能过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当地政府为此十分气愤，一度下了很大的力度进行调查，势必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进行赔偿。 只是当时怎么查都没结果，最后更是突然间就不了了之，只在国家档案馆里留下了一点蛛丝马迹。 赵政下意识的曲着手指敲桌面，眉头皱的很紧： “当时的资料留存下来的不多，我现在怀疑，那些炸药的目的是为了破坏掉当时的地下结构，让人无法察觉那里曾经有地下研究室一类的建筑。而那里距离这次出事的地点不到三十公里，对于那种怪物来说，基本上就是抬抬腿的事儿。” 170. 老子 更新时间：2014-03-25 赵政的话里并没有什么夸大的成分，但即便如此，如果是不了解的人，对他所说的内容大约依然会很难理解。 好在在场的都是经历过的，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并没有人表达出不信，但心底里却也都有些发寒。 即便是那种怪物，要在一夜间弄死近九十口人还有可能，但还要同时弄死那么多的大牲口，那肯定就不止一个了。 一想到有一群那种东西还在这片土地上闲逛，这就不是个能让人感觉舒服的事情。 不过对于赵政来说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咱们这次还得想办法弄到一些确切的证据，证明真的是这些东西在活动。因为上头还有不少老家伙认为那是无稽之谈，死活不肯信。” 即便有一华英号的怪物尸体做证据，总也依然有人认为那是作假出来的。他们又不能把白星母子交出去，这次的行动也就带上了寻找证据的使命。 当然，找到证据之后也未必就能马上说服那些老古板，但总归能更多的争取到一些高层的注意，也能再增加一些说服上头有所动作的可能。 毕竟这样的生物实在太危险，赵政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让军方直接出面剿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任它们存在。 赵政的出发角度是按着民众安全和国家利益来看的，不过这跟郝东他们的想法差别并不大。 在看到这么大一宗惨案之后，在场的几人也都没人真的无动于衷。就算是二狗，对于这事件本身也还是能感觉到难受，即便这种难受不是悲伤而是愤怒。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赵政继续： “我这次会带一队十二人配合你们的行动，不过那十二个人不会跟我们一起行动。他们会分成四个小队，自己想办法过去。我们只需要以探险队的名义过去正常进行活动就行。” 话题终于转到探险队上，女王这才开口接茬：“虽然我们的目的是调查这起案件，但我们这次活动对外的名义则是调查那片爆炸之后的废墟。” 虽然说他们内部都知道那里曾经有过一座医院，但普通公众对此知道的还是不多。只不过当时那事儿在当地也算有不小的影响，多少有风声漏出去。 经过这几年口口相传的渲染，那一片废墟倒是真有了闹鬼的传说。女王的探险队就这么过去，按他们一贯的探险风格，确实也很自然不大能引起过多的关注。 不过虽然调查废墟只是个借口，但表面文章也是需要做足的，女王依然准备好了充分的资料，这会儿一一的取出来，给大家仔细讲解介绍。 赵政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对此并没有经验。虽然这几天太累，他脑袋里一直在疼，但女王一旦开始介绍安排，他倒也就跟着听入神了。 对于他来说，这样认真参加一次探险活动也算是一种经验。 而且看起来这活动也没那么无聊，起码按女王准备材料的细致程度来看，他有种直觉，那片炸的只剩下了砖瓦碎渣的地方下头，说不定真的还能被他们找出点什么来。 屋里正讨论着，门口的通讯器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们这会儿都聚在女王的屋子里，这里和郝东他们那种和宾馆标准间一样的简单宿舍不同，是个比较大的几乎独立成一户的套间。 他们现在所在的就是进门之后的大客厅，另外这里除了女王大人的主卧室，也有书房和客房，以及厨卫全都是按单元房的格局进行的规划安排。 在这里的门口有视频的通讯器，任何来人都能直接看到。不过这时候响起的通讯请求声音还不是这里门上的，是从研究所大门口门卫那里过来的。 一般情况门卫都会处理，会用到这个铃儿说明门口来了不得不请示女王的大佬了，屋子里的讨论自然也不得不马上停下来。 女王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多，一时间也想不出是谁会在这个点儿来上门拜访。二狗倒是速度很快，二话不说就先过去接起来。 结果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情况，他就愣了。 女王是跟在他后头过去的，结果也跟着愣在了那里。 戚绝倒是没跟过去，但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只看了一眼，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起来。 郝东和赵政这会儿完全状况外，看看这几人的状况，又没人给他们解释，只能面面相觑。 好在女王只是愣了一下，立刻就回过神来，从二狗手里把通话器拿了过来：“老薛，让他进来吧。” 女王的话仿佛投进湖里的石子，瞬间房间里刚才仿佛凝滞了一样的空气又流动起来，二狗一蹦三丈高，冲着戚绝就嚷嚷：“我靠！你老子终于找上门了！” 这下终于轮到郝东愣了。 他对戚绝的全部了解除了之前看到过接触到过的，对于戚绝家里的情况，也只知道他跟家里闹翻了自己跑出来，以及他有一个不怎么让人省心的堂弟，其它的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小戚爷所有有关系的人中间，他印象最好的是从来没见过也永远不可能再见到的戚绝的妈妈，其次潘翔那小子虽然咋咋呼呼的有时候还很二，但性子直来直去，郝东对他印象也还行。 至于戚绝的老子，他是一点儿概念也没有。但他知道戚家是大家族，戚绝他爸戚成钧还是当前的家主，想来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这么一想他都有点坐不住了，有种想躲回自己屋里去的冲动。 倒是赵政，立刻表现出了兴趣，仿佛脑袋都不疼了：“咦？是戚爷来了？看来我今天大造化，居然能见到他老人家一面？” 随即他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目光移到了戚绝身上：“小戚爷你……” 戚绝跟家里闹翻的事儿在圈子里不算是新闻，赵政自然也多少听说过一点。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他至少知道，戚家这父子俩好像是有不合。 这要搁以前，戚绝大概就能直接站起来走人。但最近他渐渐的因为会下意识的去考虑郝东，也开始思考到不少和自己有关的问题。 虽然眼下他觉得自己还没办法心无芥蒂的和家里老头聊天，但好歹也不至于再那么火爆，只是坐在那里发呆的样子看上去毕竟还不是完全没事儿的样子，倒没有再一走了之。 就是这样的改变都让二狗惊奇不已，不过他很识相的没开口问。 戚成钧上来的很快，研究院这里他之前也来过，不过那时候戚绝一直在回避着他，他也没有把儿子逼回去的想法，所以父子俩这几年基本上还没照过面。 但他对这里的格局还是很清楚的，甚至戚绝住在哪个屋子他都清楚。 毕竟那是他儿子，而且虽然有些事儿还不能给儿子说太多，但他本心里对这唯一的、也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留下的孩子，还是十分的在意，关于他的一切他自然都会上心。 不过一想到秦林因为接受了戚绝而干脆连自己每次来都需要验明正身了这点，他就又有些无奈。 曾经在秦林还是十来岁的小姑娘的时候，这一片也还不是研究所，而是一个内部的射击俱乐部。那时候他进出这里可是完全自由的，根本都不用在门口停留一秒钟。 只是秦林这个态度也说明了她对自己儿子还是很照顾，冲这点他也不能抱怨她。就是每次来，他心里都多少会感受复杂。 不过今天这种复杂的感受就更加了，因为他一进屋子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大个子背影，正窝在角落的沙发里埋头玩着手机。 虽然戚绝根本头都没抬，但那一瞬间戚成钧觉得自己几乎要老泪纵横了。 他这都多久没亲眼见着儿子了？明明都好好的活着，自己对这孩子也那么的在意，偏偏因为家里那些还没完全处理干净的事情，搞的他们父子一直没办法好好的相处。 甚至他之前都开始绝望了，不敢去想儿子这辈子还能不能有原谅他听他解释的那一天。 今天这一趟来这里，他本意是知道了戚承的所作所为之后，虽然对戚绝能处理好事情这点有把握，但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这才过来了。 来之前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估摸着还是看不到人，但能亲自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也是好的。 只是完全没想到的是，这孩子却没有跟以前那样躲起来！这是不是说，儿子心里对他的怨怼终于渐渐的开始变淡了？ 戚成钧心里又高兴又激动，手都有些微微的发抖，却始终不敢走过去。就怕自己离的太近或者说了什么，儿子会立刻又站起来走人。 但他多少年历练出来的在上位者的气势，却让一般人很难看出他内心里的纠结。即便是赵政这样的人精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反而十分钦佩的看着他，还试图主动去打招呼： “戚叔叔，您好。” 戚成钧之前就意识到这屋里还有不认识的人，但他也没太在意。这会儿赵政凑过来打招呼了，他才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双眼微微的眯起，开始在记忆里搜索这是谁家的小辈。 其实仅仅只是按岁数来算，赵政这一声戚叔叔实在是有些狗腿。 戚成钧生戚绝的时候岁数还不是很大，如今也不过是五十岁的年纪。并且因为保养得当，本身的基因又被改造优化过，面相上依然十分年轻，但又有着一股子成熟男性特有的自信风度。 这样的外表，跟赵政站在一起，赵政这个经年累月在外头跑的人看起来甚至还更显老一些。 不过赵政家里父辈是和戚成钧一起参加过某些行动、有那么一点交情的，他要跟戚成钧攀上关系还必须得借助家里的名头，这么一来，对方就直接的比他高了一辈儿。 171. 八卦 更新时间：2014-03-26 可惜赵家这些事儿也就他们自己家里的人知道，外人是不清楚的。自然免不了要被某些人嗤之以鼻，比如二狗。 一看赵政凑了上去，他立刻蹿到了郝东身边，碰碰他胳膊示意他往那儿看：“瞧瞧那德性，啧啧，一看到戚爷就巴上去了，果然衣冠禽兽。” 郝东很想吐槽一下“衣冠禽兽”不是这么用的，不过这会儿屋子里气氛实在有些微妙，这让他有些不敢发出声音来。 说来他对自己的事情有时候会有些粗心，但对周围朋友的事儿却还是有足够的敏感度，这会儿屋子里的情况让他嗅到了浓浓的八卦气息。 比如他能看得出来，小戚爷虽然动也没动，看上去似乎还在玩手机，但实际上他应该是相当的紧张。 因为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注意到他的视线盯着手机上某个点一动都没动，其实估计八成是压根儿就没在看屏幕！ 又比如女王的神情看起来也有些耐人寻味，虽然表面上似乎淡淡的，但她偶尔扫向那位戚伯伯的时候，里头却全是复杂的情绪。 相比之下，这会儿凑在戚成钧跟前的赵政反而显得更加的正常一些。不过等人终于反应过来，给了他一句“你是赵家小子”之后，他看起来也有些兴奋过度，不太正常了。 二狗向来是不会在意别人不接他话茬的，郝东不接他话茬他也能往下说。 不过眼看着郝东眼睛东看看西看看一脸的紧密关注，他的八卦之魂立刻就燃了起来，当下就拉了拉郝东，压低了声音提醒他：“走，那边儿说去。” 女王的这间屋子面积不小，而且是大客厅设计，一个客厅就得有五十多平方，足够开小型舞会的。 他们之前商讨是坐在靠近玄关附近的沙发组那里，这会儿二狗又要看又要八，就偷偷的拉着郝东往客厅的南边靠窗的方向缩。 这里是个影音中心，有电视机什么的，二狗过来开了电视声音调到几乎听不见，假装看电视不参与那边几个的谈话，实际上则是打算跟郝东好好的八一八。 郝东开始还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是不是不太妥当，他连人都还没喊一声。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戚成钧似乎压根儿就没在意他的存在，这位的心思看来九成都在自己儿子身上，余下的一成则在跟赵政打哈哈。 二狗偷偷的指着赵政跟郝东得瑟：“小耗子你看着吧，哥哥我才不厚脸皮，真厚脸皮的是那家伙。” 赵政确实脸皮很厚，明显人戚成钧都是在应付他，他还能一个个的找话题跟人喋喋不休下去。 不过戚成钧涵养也够好，就这么被人聒噪他都没表现出任何一丝不耐烦，虽然注意力多半都在儿子身上，但还始终能分出一部分来应付下赵政，甚至偶尔还会答上一两句。 女王这会儿已经去厨房里端出来了一壶咖啡，闻那味儿郝东就认出来，那是女王珍藏的蓝山。 而且女王买回来的都是咖啡豆，每回要喝都是她自己亲手研磨亲手烹煮。 要说女王或许做别的菜不行，但煮咖啡确实是一绝，那香浓的味道每回都能勾的郝东有想吞口水的欲望。 不过女王也从来不给别人煮咖啡，这样的待遇，他们一队的人，就算是戚绝也没有享受到过。 要说是看上了人家儿子，所以要努力巴结未来公公，那也不必直接上这种连戚绝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果然之前女王的眼神里包含的内容很丰富啊…… 郝东琢磨着，一旁的二狗还在努力盯赵政：“啧啧，这是恨不得把祖宗八辈儿的事儿都拿出来说啊！” 赵政正在说当年他父亲和伯伯跟戚成钧一起出任务的事儿，大约确实是很能唤起人荣誉感的回忆，戚成钧甚至略微的多关注了赵政一些。 不仅是戚成钧，就连一边一直窝着没动的戚绝，看上去好像也支愣起了耳朵，在悄悄的偷听。 毕竟他和他这个前半辈子一直活的很自我的爹不同，他是从小就接受戚家的帝王学教育的，反而没什么机会去听父母亲说起他们在外头时候的经历。 郝东发现了这点，对于二狗的诋毁就有些不赞同：“其实，赵大哥没话找话还是有他的意思的吧？” 他都能发现的事情，戚成钧这个一直关注着儿子的怎么可能没发现。他之所以和赵政看起来相谈甚欢，只怕也是想多讲点给儿子听。 郝东把自己的推测悄悄嘀咕给二狗听，二狗看起来就相当的郁闷，一副怎么也不想相信的样子：“那肯定是他误打误撞！” 郝东突然觉得二狗的状态有些诡异。 他还记得这家伙口口声声说喜欢女王来着，可是这会儿明显女王对戚成钧的态度很不寻常，他却仿佛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反而一直盯着赵政。 “我说，”郝东还是有点憋不住了，“你就没发现女王大人对戚伯伯好像很……” 二狗瞪他：“很什么？” 郝东被二狗难得虎着脸的架势弄的一缩脖子：“你干嘛！” 二狗扭过头去，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在看电视了。 郝东心里一动，觉得自己好像窥探到了不得了的情况。但他也吃不准，干脆凑过去继续觍着脸打听：“怎么啦？莫非你也发现了？” 二狗难得的紧闭着嘴不说话，脸色也一点儿都不好看，郝东这才认真起来：“不会吧？难道是真的？” 他这可是真的吃惊了。 女王虽然年纪比他大，但也还没到三十岁。 如今可不是以前十几岁女孩子就要嫁人的年代，二十八九岁的单身女性，再加上长的漂亮气质好又懂打扮，正是最美好的时光。 戚成钧据说已经要五十了，俩人几乎差着一辈儿呢！ 而且女王不是喜欢的是戚绝吗？结果儿子只是移情用的？！所以女王这样掌控力很强的御姐都没主动采取行动？！ 郝东这会儿心里是真痒痒了，难得八卦的欲望十分的高涨，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这里头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事才会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可惜这会儿他们还在大厅里，虽然距离是拉开了一些，但也不是方便乱八的场合。 之前嘀咕赵政坏话也就罢了，那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这会儿要是要深度挖掘女王的情史，估计回头一定会被女王大人狠狠的收拾。 虽然最近女王已经很少惩罚自己了，但郝东始终记得刚开始时候自己完全跟不上队里节奏的时候，女王大人招呼过他的那些花样。 就算其实每样都不会真的带给他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受罪是绝对的。尤其最近他过的不错，虽然被弄的受伤了，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可不是被故意惩罚的结果。 这会儿猛地又要他被关被吊被饿饭，他觉得自己一定受不了！ 可是要他憋着不问，他心里也难受。偏偏二狗这会儿老实了，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最后还真的固定在新闻台看了起来，也不再去揪赵政的小辫子。 看二狗这样子郝东都知道这里头肯定有故事，可是这种大嘴巴如果打定主意不开口了，大概就真的打死也不会开口，郝东心里那个郁闷。 那头几人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女王给戚成钧倒了咖啡之后，特意还在里头添了一勺子既不是糖也不是奶的东西。 郝东距离有些远，只能凭鼻子闻，觉得好像是薄荷一类清凉的东西。 喝咖啡加薄荷粉这种习惯绝对是少之又少，郝东顿时就发现，女王好像不仅仅是戚成钧的爱慕者，她对戚成钧的了解似乎也是非比寻常的。 这肯定不是收留了戚绝之后就会导致的结果！郝东觉得他都快憋不住想去跟戚绝八卦了，比如问问他：“如果女王大人要成你继母了，你有什么想法？”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他眼下还没这个胆量去真的把这种想法付诸实施。何况就算他有胆量，这会儿也绝对不是好场合。 因为戚成钧和赵政闲扯了不少时间了，这会儿他终于有些忍不住，站起来走到了戚绝附近。 二狗身上终究还是装了八卦雷达，就算之前的话题他本能的回避，眼下的热闹他也不会错过。 新闻什么的早就成了幌子，他虽然没跟郝东一样彻底扭头过来正大光明的看，但眼角却一直在瞥，耳朵也早支楞了起来。 戚绝这会儿则看上去十分的紧张，一身就仿佛树起来的刺猬刺一样，随时可能扎人。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依然窝在那里一动不动。 戚成钧看他那样子，嘴唇哆嗦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良久才悠悠的叹了口气，转头向女王：“小秦，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女王脸上神色十分淡然，只是眼睛并没有看着戚成钧，而是向下扫着地面，轻轻的点头：“我会照顾好他的。” 缓了缓，她又加了句：“你……也常来看看他。” 这句话听得出女王说的很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郝东觉得要不是今天小戚爷没直接站起来走人，可能女王都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戚成钧像是也很意外会听到这样的话，不过他只是略微愣了下，随即就立刻点头：“我会的，阿郎他……” 他的视线在戚绝身上又绕了几圈，发现戚绝确实没有抬头的打算，这才有些不甘心的把后面的话说完：“麻烦你费心了。” 他的话音落下，女王却没有接着开口，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的十分微妙。 赵政这个人精早就也闪开了，躲到郝东他们一起，用口型威胁二狗：一会儿找你算账！ 二狗用眼神反击：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自己做得出就不要怕别人说！ 郝东完全没在意他俩，他的心里已经热闹的跟开了锅一样。 172. 基因同化 更新时间：2014-03-27 当然，无论是赵政还是二狗，也不可能真的就把那头的大热闹丢下，立刻沉浸到他们俩的较劲儿世界里去。 事实上这俩互相瞪了一会儿就十分默契的转开眼，一起密切关注起房间那头那三人的动静了。 郝东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听到了什么？阿郎？再看一眼小戚爷，他突然觉得这称呼怎么好像很诡异的还挺合适？ 他觉得这个问题一会儿可以保留一下，等那位严肃的戚伯伯离开之后再来讨论。 那头的气氛还很微妙，但戚绝依然是一副没怎么反应的样子。而戚成钧是老狐狸了，不会因为这样的场景就让自己尴尬下去。 女王就算没接他话茬，他也能自说自话下去。不过这回看上去他是相当的紧张：“那个，阿郎……” 房间里静的几乎都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了。 戚成钧觉得面子上有点落不下来，不过这些年都过来了，如今戚绝能在他开口的时候没一走了之他都已经觉得是老天爷厚待，别的想法都已经不会再有。 他有很多话想要问戚绝，尤其是，戚承见过戚绝似乎有基因同化的情况发生过，这次回去什么都说了。 他很担心戚绝的身体情况，今天来也是想多打听一下。只是临到真的面对儿子了，他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谈起。 如果直接问，他觉得以戚绝那个性子，虽然不声不响的，实际上却又把很多事都装在心里，搞不好又要误会他是为了家族来打听的。 可要是不问，他实在是放不下那个心。 而且以戚绝那性子，如果他就只是隐晦的问他身体怎么样，估计是肯定得不到答复的。 这么想着，这个平常干脆利落甚至杀伐果断的男人竟然就直接舌头打了结。 戚绝一直窝着没动，但不等于他真的就神游天外了。事实上就像郝东观察到的，他其实也一直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 戚成钧想要跟他说话，他虽然没有回答，但这也里头他不想答话的成分只占了一部分，还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跟他老子一样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这会儿戚成钧憋了好久，喊了他好几声。那是只有当年他妈妈才会这么喊他的称呼，如今由父亲的嘴里喊出来，莫名的触心旌。 戚绝终于在坚持了很久的一动不动之后有了一点儿动静，略微的挪了挪身体。 这点动静落在戚成钧眼里，紧张的他几乎就想马上跑出去。好歹最后稳住了，才发现儿子只是动了动，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总算又松了口气。 不过被吓到了之后他的情绪倒是反而有点放松了，一旦不那么绷着，原本该有的智商也回来了。 虽然儿子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排斥，但今天这情况，看来是有一点儿松动。既然自己那么担心，总归还是想问清楚了才行。 大不了也就是开了口儿子没反应，或者干脆离开。反正这两种情况在以往来说简直是太常见了，今天要再撞上一次也只能说自己太心急。 但或许儿子就肯开口了呢？那就是巨大的突破了！ 这么想着，戚成钧也顾不上其它了，壮着胆子坐到了戚绝对面的沙发上，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戚承回去之后说看到你出现了基因同化的情况，是真的吗？” 戚成钧的声音压的很低，显然还是顾虑着屋子里其他人的。 郝东他们在屋子另外一头，支楞着耳朵用力的听，却听不太清。然后就发现原本站在戚家父子旁边的女王竟然也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显然是摆出了一副不随便听不该听的东西的样子。 这下郝东他们也不能八卦了，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真的看起电视来。 不过这个角落里发生什么，基本上和那头的父子俩关系不大。 戚成钧打从问出问题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虽然话是那么说，横竖试一下。可真要是戚绝立刻就站起来走人，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好在戚绝倒是没有立刻离开，只不过依然低着头不说话，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戚成钧紧张的神经略微有些放松，立刻把后头的话补上： “家里那头那些老家伙确实想来找你，不过都被我拦住了。我只是问下，毕竟你是戚家目前为止第一个有同化现象的，我有些担心。” 说来这种情况在戚承眼里基本上可以算是奇遇一样的情况了，那小子正眼红着。 可惜之前他在外头折腾的动静不小，尤其是跟军队的人杠上了，这会儿正在家里被关禁闭，不然他肯定还会缠着戚绝。 但同样的事情在戚成钧这里就变成了十足的担心。 这种情况虽然在家族的研究所里一直是基因改造的最终阶段，是被那些老家伙们推崇备至的，但他自己就是个基因改造之后的产物，有些情况他很清楚，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他十分担心戚绝的身上如果真的出现基因同化，会不会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有影响。尤其如果因为这种同化结果却让戚绝丧失了原本的自我，那他肯定会拖着整个家族给儿子一起陪葬。 好在戚绝的情况远没有他爹担心的那么严重，只是这会儿他却不知道要怎么给戚成钧解释。 这俩人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冷战之后，其实已经有了不小的沟通障碍。 戚成钧等了好一会儿，果然还是没等到戚绝的回答，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一脸的愁绪。但儿子不开口，他也没办法逼他开口，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就打算站起来离开。 好歹今晚看到了儿子，已经是这几年来最大的进步了。 不过他刚想站起身，戚绝却终于开了口，问出了一个他之前没注意到的问题：“什么是基因同化？” 戚成钧一愣，随即想起来，基因同化的概念还是在戚绝跑了之后才被提出的，这孩子对此肯定是一无所知。 不管戚绝说什么，只要他开口，戚成钧就已经够乐呵的了，何况还是问了个能继续交流下去的问题，他立刻给儿子充当起了解说员。 “我们家弄的那个改造工程你是清楚的，以前郑工一直认为要无限追求能力最大化才是最佳选择。但三年前家族里接受了基因改造的那老几位身上突然出现了异变，打破了这种想法。” 最初是有个老头突然死了，死因检查出来很匪夷所思，因为看他当时的身体情况，就好像是马上风。 可那老头平常是最最讲究洁身自好的一个，老伴儿过世之后也没再续弦，每天就是各种锻炼。死的那晚屋子里也是干干净净，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而且他自己身上也是十分干净的，并没有任何性事之后的状况。 这种情况显然很奇怪，但随后又有第二个人在晨起锻炼的时候出现了身体技能突然亢奋的现象。 这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和重视，戚家的研究所也参与进了调查里头，才渐渐的发现，出现这种状况的都是当年第一批接受了基因改造的戚家里现在的长辈一代。 “基因改造只是将人体的某些dna片段用另外一些替换，或者干脆只是用药剂激发它们的潜能。这种改变是不存在继承性的，也就是说不可遗传。” 戚成钧耐心的给戚绝解释，同时偷偷注意儿子的脸色： “但基因同化则是这些被变异了的基因片段和被改造者自身产生了融汇性，并且会影响到被改造基因段附近的其它基因组。这些被影响的基因组，目前根据郑工的研究，是具有可遗传性的。” 戚绝离开之后对戚家的情况下意识的回避了解，以至于这么大的事儿他今天都是第一次听说。本来还想在父亲面前维持的冷静形象这下也直接毁了： “他们当初不是信誓旦旦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吗？！” 戚成钧对此也很生气，但他比戚绝冷静的多： “那些老头认为这不是后遗症，这是神的恩赐，是对他们研究的肯定。而且如今郑工的研究方向就是基因同化，只不过眼下除了那些最后都暴毙而亡的老头子之外，只有你出现了似乎是可控制的同化迹象。” 所以那些老头们这会儿对戚绝的兴趣十分的高，甚至已经有人提出应该强制让戚绝“回家”。 也就是戚成钧这些年来一步步在家主的位置上坐实在了，手里的力量远大于那些老头子们，这才能弹压的住他们，让他们目前还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保持远距离的“观察”。 戚成钧的话实在让戚绝有种无法接受的感觉。 他从小就觉得家族里头那些老头最求力量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已经真正成了老头了，这种“雄心”还依然不灭，甚至愈演愈烈。 不过这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同化迹象”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 戚成钧点头，一脸的担心： “戚承回去之后老实交代了来挑衅你的事儿，后来提到了你因为担心朋友，似乎进入了暴走的状态。当时郑工正巧在边上，听完之后就觉得你的状况应该不是简单的爆发，而是基因同化的一个表象。”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此也没有把握，才会更希望戚绝能回去让他们好好的研究一下。 不过这种事情戚成钧当然不可能接受，只要他还在家主的位置上一天，他就绝对不会允许这些人再动他的儿子哪怕一根汗毛！ 跟家族里那些人争论是浪费时间，这种时候戚成钧还是相信应该自己想办法保护自己，所以他又忍不住关照起戚绝： “最近家里可能还会有人来试图跟你接触，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儿。潘翔可以信任，他在你走后没少吃苦头，但一直也没改变过立场，其他人都不好说，你自己小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戚绝也有些奇怪了，不由开口问：“你不是想劝我回去？” 戚成钧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缓慢的摇了摇头： “当年是我手里力量不够，如今这些事儿你不用再担心。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你笑的时候特别像你娘，可惜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你笑了。” 173. 宵夜需要吃不胖 更新时间：2014-03-28 戚成钧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在屋子里大家都屏声禁气的情况下还是很容易就能偷听到。何况是这么一句他说的斩钉截铁，并不算很轻的句子。 听到这种十分狗血的煽情台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的郝东就觉得好像整个屋子里温度都低了。二狗更是夸张的一个哆嗦，而且看上去还不是故意的。 显然戚绝对于他老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点也很意外，虽然他的反应没有郝东这边这几个这么夸张，但也是明显的一愣。 戚成钧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点过，一张老脸皮都有些发烫。但一想到对面的是儿子，还是这么多年他一心一念希望能修复关系的儿子，也就横横心，干脆豁出去了。 迎着戚绝吃惊的目光，表现的一脸坦然。 戚绝这会儿心里是真的吃惊，不过他脸上冷惯了，最近才略微有些改变，这会儿屋子里虽然灯光很明亮，但他缩在角落里，一时间脸上的神情还是不很明显。 但面无表情不等于内心里也同样没反应，他这辈子都不知道原来他老子还会说这种套路的话！ 这就好像看到国家元首突然跑去说相声了一样，这种感觉已经不是不可置信四个字能概括的了。 因为这种吃惊，也让他的思维慢了许多，没能立刻做出反应来。 戚成钧这会儿急于向儿子表态，看戚绝没反应，反正肉麻话一旦说出口一句两句，后面的八句十句就都容易了，立刻追加： “爸爸向你保证，这些都是真的。那些老家伙或许还会派人来跟你扯皮，但你不理他们就行，他们不敢真的动手。” 一直在旁观的郝东突然觉得这样的戚成钧有些可怜。 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到现在来看，很明显戚家这位家主其实是和他儿子想法一致的吧？ 只不过当年他自己能力还不足以保护儿子，于是戚绝不得不被家族安排着接受了对自身的改造。 而戚成钧这些年来为了能解开和儿子之间的心结，显然也没有任何一点怠惰。如今有了一点成绩，于是这个可怜的父亲就十分迫切的希望能为儿子做点什么。 郝东突然觉得有些感动。 他忍不住就想起自己，想起他的妈妈和茹家。如果他确实是那个茹家的那位大小姐的孩子，那么为什么茹家的人后来会那么对待他？ 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百分百下结论在他身上曾经发生的事儿一定是茹家动的手，但基本上也已经差不离了。 人和人，真的相差就有这么多吗？ 越是联想到这一点，他就越是有种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出来的感觉。最后决定，他最拿手的也就是做好吃的，干脆去给戚伯伯做点宵夜好了！ 研究所的大厨房里东西是一年四季十分齐全的，材料完全不用操心。 郝东一提出要去做宵夜，二狗这个之前蔫吧了很久的家伙就活过来了。甚至还不怕死的凑到戚成钧跟前去提醒他不要早走，一会儿有好吃的。 旁边赵政也在帮腔，一个劲儿的劝戚成钧晚点走，顺便假公济私继续努力打关系： “您来的时候一定也是偷偷过来的吧？早出去还容易被发现，不如吃完宵夜晚一点，我用队里的车子送您，路上准保安全！” 戚成钧今天终于跟儿子说上话了，心里正开心着，也确实舍不得就这么走，顺水推舟就答应了下来。 难得的是戚绝居然也没表现出反对的意思，只是往沙发里又缩了缩，离二狗他们远些，一脸的“我不认识你们”。 不过这些郝东都没看到，那会儿他已经出了屋子，正在琢磨一会儿做什么比较好。 宵夜这种东西其实是很让人纠结的，特别是工作的晚或者睡的很晚的时候，饿着肚子人受不了，可要吃的话又怕发胖。 这会儿他们一屋子虽然好些大老爷们儿，但男人也不是就没有发胖的问题了。何况还有女王这个女性。 吃了容易发胖的东西这个点儿做出来明显是不太讨巧的。 但吃了不容易胖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些男的来说，终究味道上就会感觉差一些。 想了一圈，人也走到了厨房，郝东决定还是先看看有什么材料再说。 厨房里这个点儿也差不多停火了，只有一个小窗口还开着，供应一些简单吃得饱的宵夜。因为这里也有几个实验室往往会通宵做实验，研究人员就不用往外跑去买。 不过大厨房白天的工作量很惊人，晚上做的就不多了，窗口里卖的也就是白天剩余的一些三明治之类的东西。 至于这里的娱乐中心晚上的消费，那是由那边小厨房负责的，专门做特别贵又吃不饱的点心，和这里并没有什么关系。 郝东下去之前女王已经给厨房知会过，郝东到了之后立刻就被迎了进去。接他的那位陆师傅是厨房里几个副厨之一，正好今晚值班。 因为是女王亲自关照的，虽然厨房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但他也没拦着郝东，而是很认真的咨询郝东的意见，并按着郝东的想法给他大概介绍了下目前厨房里能用到的食材。 说实话郝东在一看到人家已经收拾干净了的厨房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所以他的计划里又加了一条，要尽量不那么复杂的。 还别说，大厨房里东西全乎，看了一圈之后还真被他找到了合适拿来做的东西。 那是一大包意大利面。 说到意大利面，大概九成的人概念里都会出现各种奶酪和海鲜，然后一定会觉得吃意大利面铁定会导致人发胖。还会觉得，意大利有那么多大胖子就是证明。 但实际上意面是由小麦制成的，本身的卡路里含量并不高，是种健康食品。 之所以吃的多了会发胖，纯粹是里头添加的酱料造成的。 比如传统的意面，煮的时候会加黄油和奶油，另外肉类和海鲜也都是必不可少的。这样一大盆吃下去，肯定就大大超过了人体所需的能量。久而久之，自然会堆积成脂肪。 郝东今晚要做，肯定不会做那种酱汁酱料，他打算做一个清爽但是口味又绝对不错的。 意面本身烹制只需要滚水煮熟，就不再另外用黄油和奶油翻炒。这个煮起来很快，唯独要注意的是不能煮烂了，一旦烂了口感就会很糟糕。 正好调酱汁也需要时间，他就先坐锅烧水，把意面都煮上。一会儿直接捞起来沥干水分在空气里晾一会儿，口感就不会太软。 做这种健康意面，酱汁的调配是比较费工夫的。因为不能用一般的油脂，但却要同样的鲜香。又不能用纯中式的做法，那就失去了意面的风味。 所以这种健康意面在口味上，依然比较偏向海鲜意面，只不过绝对不会使用到真正的海鲜来熬制，而是另外调制鱼露酱来代替。 鱼露是广东一带南方地区特产的一种酱油，是由小鱼小虾米发酵而成，和普通大豆酱油口味截然不同。 发酵过分成熟的鱼露甚至还会带上一点点咸鱼那种臭味，对于喜欢这一口的人来说那绝对是人间至美。 即便是嗜好重口味的人，在吃鱼露制作的菜式的时候通常也不会觉得味道不足。 而鱼露酱则是在鱼露的基础上，添加蚝油以及各种香辛料以及其它配料得来的一种风味酱料，本身有一点海鲜的腥，又十分的鲜美，口味浓郁。 大厨房里有瓶装的成品鱼露，不过没有鱼露酱。好在蚝油米酒冰糖甘草粉这些东西全都有，郝东直接上手现调。 鱼露是很正的味道，并没有过于浓烈之后的那种不少人不喜欢的咸鱼干味儿。 郝东用清水打底，一样样把需要的酱汁和调料添加进去，最后用橄榄油把这些混合物熬开，就成了十分鲜美的意面专用鱼露酱。 之所以用橄榄油而不是普通的黄油，依然是考虑到了这面不能做的太油腻。 橄榄油本身是种健康食油，香味浓郁，并且同样油脂的口感也比较到位，但却又不会像动物油脂那样吃多了对人体造成负担。 酱料好了，面条里添加的配菜也是需要的。 胡萝卜黄豆芽西红柿，这些都是健康减重食谱里必备的食材。全部切成丁，再加上厨房里本身制作三明治还有剩余的没经过太多调味的鸡肉丁，混合到一起，这就成了。 熬制的鱼露酱里把这些丁儿放进去，一起翻炒一下，淋到意面上，色香味俱佳。 原本郝东打算就做这一个了，但是在拿胡萝卜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十分新鲜的土豆，心思一转，就又给每份意面里头再加了一份土豆泥。 土豆泥这种食物做起来十分简单，土豆去皮切块煮熟，用勺子压烂，喜欢什么口味就用什么口味的汤来搅拌。 晚上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所以郝东就放了牛奶，另外再撒了一点白胡椒面增加口感，最后在搅拌机里一起打成泥。 另外厨房里有很新鲜的嫩玉米粒儿和豌豆，郝东在取出来的土豆泥里都放了一些，最后撒上细盐搅拌均匀，这就成了。 几大盆的意面要拿回去，郝东一个人得跑好几趟。最后还是陆师傅自己也拿了个大托盘，跟郝东一起把这些面给送回到女王的房里的。 174. 飞往海拉尔 更新时间：2014-03-29 没有番茄酱和黄油的意面在座的众人差不多都是第一次吃到，一来这么做意大利面的人不多，二来也和大家平常的饮食习惯还是基本都是中式的有关。 二狗倒是生命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天天在国外吃外国饭，但明显人家那里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意面来。这次看到郝东拿出来的面，还大惊小怪了一番，十分担心口味怎样。 不过等他把面条吃到嘴里，这种怀疑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所以说厨房里始终有大厨和小工的差别呢？就算是简单的调味，不同的人做出来，对调料本身份量的把握有没有天分有没有经验，都会直接影响到菜式的味道。 何况这份意面，面的口感，里头蔬菜的口感，以及鸡肉丁的嫩滑程度，这些全都是会直接影响到菜味道的元素。 而郝东就是很明白其中的关窍，每一样东西烹制的时间火候，以及调味的程度，他都把握的十分到位。 面条吃到嘴里弹牙却不会半生，蔬菜丁口感该脆的脆该入味的入味，鸡丁虽然前期处理是大厨房做的，但他拿来二次加工加入到蔬菜丁里一起的时候也没煮过头，依然保持着滑嫩的口感。 所以虽然这份意大利面其实并不太像传统所说的意大利面，但依然十分受到大家的认同。 至于里面的土豆泥，本来每份面里也就两个汤勺的量，并不多。等面吃完，也就差不多都吃完了。也就是女王担心吃的太多，她那份才分了不少出来，结果全被二狗和赵政瓜分掉。 美食大概确实是有调剂气氛的功效，原本室内因为讨论的话题而变得越来越沉闷的气氛，因为这一顿宵夜，渐渐的重新活跃起来。 戚成钧之前十分担心戚绝的身体，但问了之后反而被儿子抓住问了一堆别的内容，最后也没得到儿子一句肯定的“有问题”或者“没问题”的答复，本来心情还有些差。 但当他看到戚绝埋头猛吃，十分迅速就解决了自己那一大份面的时候，情绪也总算有了点好转。 虽然儿子不理他都好几年了，但一些习惯是从小就在的，他总还是知道。比如儿子如今胃口这么好，那么多半是身体问题不大。 最后戚成钧走的时候，甚至也有了一点胆量，敢向戚绝建议：“如果你觉得担心家里那些老头，我也可以给你一些人手。” 这话放以往他绝对不敢说，就怕儿子又误会他是要弄人过来监视他。不过今晚戚绝的态度是出乎他意料的好，虽然话依然不多，但却也是这些年来第一次的正经交流。 果然戚绝这回也没有马上就堵他的话茬，只是很简单的说了“不需要”三个字，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掉头就走。 可怜戚成钧一辈子叱咤风云，在面对儿子的时候，竟然就因为儿子没有在给他脸色看而差点感动的泪流满面。 戚成钧走了之后戚绝立刻被全队逼问，重点就是关于他那次暴走和基因同化的问题，再反复反复确认他的身体肯定没问题之后，大家才放过了他，各自回房去休息。 今晚虽然因为戚绝他老子的到来而多了一些插曲，但这绝对不会影响到他们后续的计划。按赵政那头的观点，这事儿拖不得，能尽早行动就尽早才比较好。 今晚他们养精蓄锐，明晚就动身出发了。 第二天赵政特别忙，二狗反而空闲了下来。 因为以往这样出去二狗负责后勤，很多事儿都得他去跑；但这次有赵政，好些安排他那里就能统一给解决掉。女王队里的大家就不用再操心，只要等着时间到了上飞机就行。 二狗闲是闲了，嘀咕却没少。 因为这次赵政虽然全包了大家一路上的行程安排以及车辆调度还有其它各种开销问题，但赵政在这块费用上本身却没有发言权，可以说一分一厘都要经过上级审批的。 这么一来，路上势必就不能随心所欲的花钱――或者说，想随便花可以，请花自己的。 二狗原本还打算的特别好，既然是给国家办事儿，到时候还不是各种发票拿去随便报销。结果没想到人直接从源头上就堵住了这种可能性，顿时把他郁闷的不行。 不过无论他怎么个想法，一天的时间还是很快就过去了。 赵政到底是部队的背景，这天下午过来跟大家集合的时候开着一辆suv，里头满满当当的几大包，都是野外可能用得到的东西。 二狗看得直撇嘴：“你当搬家呢这么多。” 赵政完全不在乎：“咱们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不能出任何纰漏，家伙事儿多带些比较安心。反正这里过去咱们直接走特别通道，等到了地方，那里自然有人接应。” 二狗嘴撇的更厉害了。 这么多东西，说带就带，还“到了地方自然有人接应”，这些全折成钱给他多好，他一样能置办的妥妥当当的，而且能省下起码一半的钱啊！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在边境线上，自然不可能直接冲过去。首先要先飞到海拉尔，从那里整顿之后，再分批往边境上走。 海拉尔这个城市名字听起来就很优美，实际上也是座很美丽的城市。知道要从那里中转，二狗的情绪总算略微好了一些。 戚绝更是难得的话多了一点，跟郝东大概的介绍了一点他自己最感兴趣的：“那里可以骑马。” 果然郝东听到这个眼睛就亮了：“对啊！那里是草原，大草原就是要骑马驰骋才够味儿！” 戚绝忍不住又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虽然没再说话，温和的眼神里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唯一比较状况外的是本来应该更加注意大家情况的女王大人。 要说这次变成了五人队，另外更是还有十二人在配合他们分头行动，她应该花更多的心思在人员的安排，具体调查内容的进行规划等等的事情上。 但实际上自从戚成钧来过之后，她一直表现的有些神游天外。直到临去机场，这种情况才略有好转。 有鉴于昨晚想跟二狗八卦一下女王的感情史结果却被二狗直接甩脸子的经历；赵政又算不上是队里的人，跟他八这个似乎也不合适；最后郝东不得不还是去问戚绝： “那个，秦姐她是不是其实是喜欢你爸啊？” 听到这话，戚绝看上去十分吃惊。说真的，这还真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方向！ 从他刚入队开始，女王对他就很关照也很关心，有时候他还会发现女王看着自己出神。开始他不太理解女王这是怎么了，后来是二狗告诉他，女王大概是喜欢他。 戚绝在感情方面的经验是零，虽然直觉好像这种喜欢和一般人所说的喜欢不是很一样，但他也没去多想。 他对女王没这个意思，只是把对方当作一个可以尊敬的长辈来看待而已。那么在他的认知里，多纠结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这会儿郝东这么一提他才突然惊觉，好像真的是有这个可能？！ 以前他一直在躲着他老子，很多事情直接就错过了。但昨晚他是一直在边上的，能很明显的意识到女王的态度有些殷勤。 但是那时候他自己烦心事儿都还想不过来，也就没多深入思考。这会儿被郝东一说，他又想起后来几次看到女王看向自己老子，目光都十分的深沉。 这下他就算不想承认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往那方面想了。 而且这种事通常都禁不起多想，越是思考就会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他的脸色也跟着精彩起来。 郝东说完就有些忐忑：那毕竟是戚绝的爸爸啊，小戚爷不会因此生气吧？ 因此他就一直偷偷的注意戚绝的反应，就见那张以往难得有表情的那张脸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震惊、不可理解、愤怒、迷茫等等诸多表情一一闪过，最终却停留在了纠结上头。 当然，这也就是郝东最近跟戚绝接触的多了，才渐渐能够分辨，在外人――比如赵政――眼里，小戚爷依然还是瘫着一张脸，只是似乎浑身都有些散发出来生人勿近的气息。 赵政也感觉到了这种气息，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 他们这会儿已经准备出发，女王和二狗都上了车，戚绝和郝东却在后头拖拖拉拉的。 车子离的比较远，扯着嗓子喊不大像话。眼看着那俩对他的上车示意几乎视而不见，他不得不跑过来喊人。 好在戚绝这会儿虽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冷意，让赵政本能的想要回避，但他并没有任何直接的表示。 再加上边上还有个对小戚爷这种气势越来越有免疫力的郝东，拖着戚绝终于也上了车。 女王依然在出神，戚绝在散发寒气，郝东一个夹在他们中间埋头玩手机，车上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车上东西不少，二狗被赵政拉着做到了副驾上头，眼看着后头仨的气氛不大对，他心里痒痒的就想转过去八卦，却被赵政盯着绑了安全带，完全不方便行动。 这郁闷的他牙痒痒的，心里又把赵政祖宗十八代都抡了一边。 首都机场过去不慢，赵政时间安排的很好，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走的特殊通道，几乎中间就没有耽搁。从上车开始一直到坐到飞机座位上，可以说是郝东记忆里最畅通无阻的一次。 而车里的那种奇怪的气氛终于在上了飞机之后也渐渐的淡了。 女王像是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一样，恢复了她正常的干练，和赵政开始讨论起接下来行动的细节。 戚绝也不再散发寒气，只是脸上却多了一丝严肃，像是开始思考某些十分重要的问题。 175. 手把肉和活宰羊 更新时间：2014-03-30 郝东原以为海拉尔都已经接近边境了，估计会很荒凉。但实际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的建设也是十分的漂亮，只不过整个城市建筑风格给人的感觉是开阔了许多。 毕竟整个内蒙最出名的就是大草原，平地一望无垠，是真正的视线毫不受阻拦。那种天高云阔的感觉，比之前在乌鲁木齐都似乎还要更强烈。 这里的建筑风格除了市中心高楼大体感觉和普通的大城市没太大两样之外，仔细看细节上的设计，还是有本土的风情。 比如那些拱形的门窗，还有半圆形的尖顶，以及建筑外表那明媚的配色。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整个城市的灯光都亮了起来，从飞机上半空里看下去就感觉相当的华丽。 不过华丽不能当饭吃。 飞机上的晚餐向来是没办法让人有所指望的，下了机之后二狗第一个就先喊起了饿。 赵政的安排很到位，接他们的司机已经等在了出闸口，看他们出来就迎了过来。 二狗一喊饿，小战士立刻向他推荐：“我们一会儿就到市里，今晚有手把肉，包您吃个够！” 手把肉是内蒙当地的一大特色菜肴。 其实传统的手把肉就是水煮白肉，只不过因为切块很大，吃的时候需要一手抓着骨头，另一手用刀子往下片肉来吃，所以才叫做手把肉。 制作手把肉的材料也是各种各样，基本上草原上奔跑的大型牲畜都能做。但一般来说，还是以羊肉为主。 当然现在这种吃法早就已经被改进过，添加进了腌渍的环节，让肉味儿变的更加鲜美。 不过二狗是个真正的老饕，经过二次加工的手把肉虽然在一般人眼里味道更丰富了，但他却认为这么一来所用的羊肉是不是够新鲜够嫩就吃不出来了。 一听小战士提到手把肉，他就立刻撇嘴：“不会是你们食堂里自己腌的肉吧？” 没想到小战士也是个行家，立刻笑盈盈的给二狗宽心： “那哪儿能呢，虽然咱们队里自己渍的肉味道也相当不错，但您几位都是京里来的贵客，咱们队长特意让王师傅去这里最会养羊的努桑哈大爷家里买了一头整二龄的羊。就等大家伙儿过去，现杀现煮，完全的白水汤，就吃个羊肉最鲜美的劲头！” 这几句话一下子不仅把二狗的胃口给吊了起来，就连郝东他们都有些好奇。 之前在青海到新疆这一线上他们没少吃羊肉，但也没有吃过现杀的。不过那边的羊肉本身肉质就极为上乘，即便是冷藏或者真空包装的冷鲜肉，味道也依然出色。 内蒙的羊肉说来就和这里的敖包一样也是十分有名的，这个现杀的口感似乎也确实相当的吸引人。 机场距离他们落脚的地方有点路，不过他们的大件行李另外有车帮忙运，小战士司机这一吉普就是拖郝东他们一队五个人，十分轻松。 所以他一路开的飞快，抵达部队招待所的时候郝东他们都觉得简直还没回过神来。 招待所自己有个后院，不是很大，二三十平方的样子，但用来杀羊绰绰有余。郝东他们一到，里头立刻就有人迎出来把他们让进去，后头也马上有人去通知那位王师傅准备开工。 要说招待所这点考虑的还是挺对郝东他们胃口的。 起码被安排在这里接待他们的马队长很实在，知道飞机上的饭绝对不顶事，所以人一道就招呼大家准备开吃。 要是这会儿遇到个官腔比较重一些的，还要拖着他们说上一大套场面话，估计这几位能在心里恨死。 那位王师傅已经有点年纪，虽然身上穿着军装，却并没有什么军人的气质。尤其是那个大肚腩，一看就是常年待在后厨里，已经完全是位大厨了。 不过王师傅人外表虽然看起来不过如此，手上却是有真本事的。 煮开的水里只加了盐的大锅底下是直接烧的柴禾，摆在后院的正中间，旁边地上就翻着一只四蹄已经扎紧不能随便挣扎了的活羊。 看郝东他们都到了院子里，王师傅也只是跟他们大概的打了个招呼，并不废话，立刻就开始杀羊。 手把肉要求吃的就是个新鲜，杀羊也就有了技巧。寻常割喉的办法宰杀也行，但是那样的味道却会差一些。 王师傅杀羊用的是当地独特的攥心法，看起来十分血腥，却能最大程度的保证羊肉的风味，而且其实宰杀的过程里羊的痛苦程度反而会很小。 攒心法郝东有印象，但从来没看过现场版。 地上那只羊还是这里特产的绵羊，不过羊毛已经都剃光了，整个看起来光秃秃的，身上肉倒是不少。 王师傅端详了一下，亮出了一把不大的刀，直接就按着那羊的心口位置，一刀扎下去往后一划，一刀血口就出现了。 接着他动作十分迅速的把刀丢到一边，左手按住开始挣动反抗的羊，右手直接从刀口里伸进去又退了出来。 只不过退出来的时候地上的羊就几乎不再挣扎，而他手里则攒着一颗还有些微微跳动的羊心。并且因为那羊大血管破裂，王师傅整个右手连着胳膊上都全是往下流淌的鲜血了。 这画面胆小一点的人看到的话八成是不可能再有胃口等在边上吃肉的，就算是郝东这个专业级的厨师，看到这么直接而暴力的宰杀方法，胃里也是一阵的翻腾。 不过羊心本身就是美味，这会儿这种新鲜摘下来的就更不用说了。 边上角落里就是水桶，小战士司机也跟着他们一起到了后院，给王师傅打下手。这会儿看心已经摘下来，立刻就提了水过来帮忙清洗切片直接下锅。 这一连串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不过刻把钟的功夫，整个后院里就充满了羊肉独特的香味。 到这会儿，郝东刚才胃里那一点翻腾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肚子还十分应景的跟着咕噜起来。 王师傅手很快，没多大功夫整头羊就被他拆开处理完。内脏归置到一堆，肉归置到一堆。 虽然羊杂也是十分美味的东西，但一来招待客人，有肉肯定还是得先上肉；二来羊杂要做到好吃没异味也需要处理，所以他就先没去管那堆下水，而是先来切肉。 所谓庖丁解牛切中肯綮，怎么分割肉块是屠宰一行里很重要的一种技巧。 就郝东所知，目前来说因为机械化程度比较高，所用的刀锯钢口也都很利，基本上都是蛮力分割的。 但显然这位王师傅是十分有天分的一位大厨，他给在场的众人秀了一手小刀分割整头羊的绝技。从头到尾，用的就只是他手里那把刀刃不过三十公分的小刀。 外行看热闹行家看门道，在场的这几人除了郝东都是玩武器的行家，郝东则是厨子出身，王师傅这一手落在他们眼里自然是精彩万分。甚至等他把整头羊都分完，大家都不由自主鼓起了掌。 没想到还会受到这种待遇，从开始就显得有些冷淡疏离，似乎十分有大厨风范的王师傅终于显出了他老实人的一面。腼腆的抓着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大家了，连连用眼神儿向他们队长求救。 罗队长知道这位王师傅从来就不是个很懂交际的人，一年到头就是闷在厨房里琢磨厨艺那点事儿，要不然也练不出这一手在当地人中间都十分出彩的宰羊绝技。 眼下这种情况肯定这老实头得窘迫的不行，他只能站出来帮忙：“好啦赵首长你们不见笑就行啦，就别寒碜咱们王师傅了。” 眼看着众人还想开口表达一下崇敬之情，并且声明那绝对不是寒碜的意思，罗队长十分见机的抓紧转移话题： “这个羊没有放血，肉质会比普通宰杀的样更嫩，口感更好，而且更容易消化。而且羊血本身也十分有营养，虽然第一次吃可能会觉得味道有些怪，但只要能习惯，绝对会发现它的独一无二。” 一边说着，他的视线下意识的转到了女王身上。倒不是因为女王是个漂亮的女性，而是之前已经经过了那么刺激的宰杀场面，这会儿他觉得这个女娃搞不好会跑出去吐。 结果女王就是女王，不仅看完整个宰杀分割活羊的场面面不改色，还对接下来的羊肉大餐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会儿她一双漂亮的杏核眼正牢牢的盯着王师傅往外倒酱汁蘸料的罐子，专注的神情十分明确。 也就比二狗那个已经跑到人边上，打算直接先用手指蘸调料尝味道的略微含蓄一点儿而已。 这情况让罗队长有些吃惊，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认同。 原本他还觉得这个赵首长带来的人里怎么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娃子，看上去简直就不像是要去出那种重要的任务的样子。这会儿倒是开始有所改观：果然京里来的人，还是很厉害的。 郝东他们这会儿已经没心思去分辨罗队长的心理活动，包括赵政在内，都被这种新鲜羊肉独特的香味儿所吸引。 并且同样吸引他们的还有大锅边上小木桌上的蘸料散发出来的浓香。 不过二狗很快就回过味儿来：“哎不对，手把肉吃的就是原汁原味，蘸了这个就吃不出本来味道了！” 王师傅这会儿状态也终于回来了一点，又因为这问题涉及到吃，于是终于说了今晚第一句完整的话：“蘸料是准备给重口味的人的，可以不蘸。” 二狗这人说的难听些就是有些贱骨头，王师傅这会儿态度一硬气，他立刻就软了，摸着鼻子又蹿到肉锅边上： “那啥我就是问问呗，王叔叔，这肉能吃了不？” 一声王叔叔出来，院子里顿时连续响起了笑场的“噗嗤”声。 176. 吃饱喝足去骑马 更新时间：2014-03-31 二狗的脸皮绝对是经过专业级训练的，就算他都已经清楚的听到了大家的笑声，也能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反而是王师傅显得十分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兄弟莫开玩笑，老哥我也不过五十多，你喊我声大哥也就罢了，叔叔绝对受不起！” 这下子原本轻轻的“噗嗤”声全都升级成了“哈哈哈”，二狗更是郁闷的几乎要去挠墙。 王师傅是个老实头，一下子就被大家笑懵了。罗队长也有些不明所以，只能一脸疑惑的望向赵政：“赵首长？这？” 赵政是笑的最厉害的那个，听罗队长问，连连摆手：“哎呀哎呀哈哈哈哈二狗他、他，今年才三十四。” 王师傅今年五十三，比二狗足足大了十九岁，其实二狗喊他声叔叔并不亏。当然，喊大哥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条件是没王师傅刚才那些话。 王师傅还没转过这个弯来，罗队长倒是听懂了，不由也有些好笑：“我肯定咱们王师傅不是在说二狗兄弟看起来老相。” 所以说人艰不拆么，本来大家笑二狗残念也就算了，罗队长这一把话捅开，二狗直接就嚷嚷开了：“吃肉吃肉！这都滚好一会儿了，再煮下去就老啦！” 原本因为宰羊而显得比较激烈凝重的气氛，被二狗这么一折腾，完全的烟消云散。大家伙儿呼啦一下子围到了桌子边，全都等着开吃。 虽然攒心法宰杀的羊，肉里的血液含量会很高，也就会带上比较浓厚的血腥味儿。 但这里的羊本身肉质就特别好，而且腥膻味道本身也比较淡，即便只是在煮沸的水里滚开，只要不是特别敏感血液味道的，都不会觉得反感。 反而如果喜欢这种味道的，还会希望煮的时间不要太长。就跟吃三分熟煎牛排一样，外头熟了，里头切开还带着血，那才是最地道。 不过就算是二狗，对于这种半生的吃法也不是很感冒。倒不是味道的问题，而是在城市里住的久了，总会担心不熟的肉食里会不会带病菌。 但今天这一顿绝对是个例外。 王师傅顾虑到他们都是从北京过来的，真正的当地牧民风味大约还是会挺够呛，所以羊肉已经是煮的时间比较长了。 至于下水那些羊杂，除了那颗羊心实在太新鲜放久了实在浪费，所以先切片入了锅，其它的他指挥司机小战士清洗完了就先用水泡上了。 内脏的腥膻味道尤其浓重，真跟牧民一样直接拿来做，他怕把这几位都熏坏了。 而这会儿二狗嚷嚷着吃肉，那肉也已经煮到了七八分熟，是个肯定不会吃坏肚子，但又能尽量保证原始风味的程度。 从锅里捞出来的大块羊肉连着骨头，因为全是巧劲儿分割开的，骨头顶端都十分的完整漂亮，就算就这么直接摆盘视觉效果都很不错。 王师傅手脚利索，肉捞出来之后立刻手上那把小刀再次开工，刷刷刷的没多久就剃出了一大盘子肉片。 那羊肉一片片肉质细腻，软而不散，隐隐还透着一丝丝粉红色，香味儿也十分独特。 没有羊骚味儿，只有淡淡的血腥味道混合着羊肉特有的香味儿。这让这种香味儿里头仿佛带上了一点点甜丝丝的意味，有些暧昧的气息，十分的勾人食欲。 要说二狗的脸皮绝对是经过了各种检验的、绝对是质量过关的厚，一分钟前还窘的要生硬的转移话题，一分钟后看到肉，他就什么都丢到脑后了。 王师傅切下的第一块肉就被他给抢到了嘴里，等王师傅一盘子切好，他已经吃的两手都是油。 看他那吃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大家也不多废话了，直接卷袖子动手！罗队长也闻着香，原本想只款待客人的，结果也加入了一起吃的行列。 要说这新鲜杀了就下锅的确实是不同，起码那种鲜活的口感郝东这辈子绝对是第一次吃到。 虽然肉里的血腥味儿对于他来说大了些，导致那股子腥膻味儿会有些让他觉得恶心，但香味儿也是实实在在的。 而且这两股味道两相较量，最终还是香味占了上风。渐渐的，甚至也就能习惯那种膻味儿，甚至还能从中吃出独特的鲜香。 郝东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这种简单而且还是半生的肉食也有那么多的拥护者，让它能从古代流传至今。 王师傅切完了第二根大骨头，回头发现他们都直接吃肉，指了指桌子上的蘸料：“要是觉得血腥味道受不住，蘸下料会好些。” 女王是第一个接受王师傅建议的，毕竟是女性，口味上虽然也能接受，也觉得不错，但终究不是能特别喜欢这种味道。 第二个跟着蘸的却是二狗。 不过他就不是不能接受味道的问题了，他是觉得原本白水煮的就已经是完美的口感，所以连带着对蘸料也充满了探索精神。 果然这蘸料里头也自有奥妙，除了常规的盐醋花椒八角辣椒这些调料之外，另外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香味。 努力去闻的时候感觉不到，但只要蘸了肉片吃进去，咀嚼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不仅能压制住血腥味儿，还能让羊肉的口感滋味更加的清爽。 这里的羊肉本身比较肥腴，吃的多了确实会感觉有些顶胃。但蘸了这种调料之后就能很好的化解掉这种感觉，让人胃口大开。 只是这个料即便是郝东也吃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个调配的，看来是王师傅的独门绝技。 因为蘸料确实很不错，最后在场的人除了二狗这个胃口特别好的还在坚持吃什么干扰味道都没有的纯白肉，其他人全都选择了蘸一下再吃。 毕竟蘸过之后的肉口感丰富度提升的可不是一点点。 有肉当然不能没酒。 内蒙本就出美酒，各种白酒遍地，并且不同的盟都有自己的拳头产品。 王师傅是汉族人，不过祖上就来了内蒙，他如今算是锡林郭勒人，今天特意拿出来了两坛子正宗的草原白。 坛子是很少见的黄泥烧的坛子，上面的泥封拍掉，顿时酒香四溢。 据王师傅介绍，这是他们祖上流传下来的古法酿制的最地道的草原白，如今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他家一年也就酿那么十来坛，给他部队上就带那么点儿，今儿全拿出来了。 这酒号称好喝不上头，酒香醇厚，酒液却是微微带着一点乳白色，仿佛有些浑浊，和市面上卖的白酒确实不太一样。 不过郝东知道，市面上的白酒都是蒸馏好几遍提纯之后的，甚至来说还有一些是有添加物，才会那么清澈。 这一碗虽然颜色看起来有些浊，却是实实在在粮食酿造土法蒸馏，才有可能还残留这么多沉淀物。 不要小看这些沉淀物，酒的香味儿和劲道，其实离了这些就会大打折扣。 果然酒液入口感觉就出来了，郝东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因为这酒喝起来竟然似乎体会不到白酒的那种特有的辛辣。 二狗眉头都皱了起来，疑惑的看着碗里的酒，好像在琢磨为什么这酒没酒味儿。 结果他们还没琢磨出了所以然，酒液在嘴里转了一圈滑下喉咙，突然间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精彩起来。 就不说这酒液本身那种浓稠浑厚的口感，原来第一口没感觉，根本是因为味道太过浓郁。 当这一口酒在嘴里待了一会儿又被咽下去的时候，经过口腔里温度的加热，白酒特有的混合着粮食和酒精的香味就像爆炸一样突然涌现出来，立时间不仅是嘴里满口醇香，就连鼻腔里都是。 甚至还能感觉到那股子香味儿直直的一路冲到了天灵盖，整个脑袋都跟着“轰”的一下，立刻精气神儿都被提了起来。 这之后才是辛辣的口感，很强烈却不刺激，还带着粮食酒特有的淡淡甜味儿，在舌尖萦绕不去。 这会儿就不是琢磨怎么没味道了，而是完全被这种味道所充斥，而且久久不散。 就连从到这里之后就一直不声不响，又习惯性把自己的存在感减少到了接近零状态的戚绝，这一口酒下去也都眼神发亮了。默默的喝完了一碗，又悄不声儿的倒了第二碗。 郝东甚至觉得这酒坛子上必须贴上这么一个标签：美酒虽好不可贪杯。 连他这个平常不是很嗜酒的都觉得一旦喝起来就有点停不下来，何况这里除他之外差不多都是酒鬼，今晚估计得成不醉不归。 这样的好酒，配上好肉，这一顿果然宾主尽欢，等吃差不多的时候，不要说郝东他们，罗队长自己都有些扛不住。 就连原本看上去并没有参与一起吃打算的王师傅自己和司机小战士，都喝的有些迷糊起来。 好在罗队长还记得部队里的规矩，没敢真让大家喝大发。看七七八八都有了醉意，立刻就喊了停，随后就带着郝东他们去了房间。 他们这次来带的装备东西都不少，回头除了要安排车子，还得安排马匹。不然遇到不能通车的地方，总不能让他们自己把那么大包小包的装备扛过去。 郝东虽然已经喝的视野都有些模糊了，但一听到居然本来的计划里就要安排马匹，精神头立刻就又上来：“我们去的地方还需要骑马？” 听他虽然貌似在提问，但实际上语气里充满了期待，戚绝不由自主的又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车辆目标比较大，马匹灵活一些。而且草原上幅员辽阔，确实不是哪里都有公路，也不是任何地方都适合开车或者允许开车的。骑马会方便些，而且必要的时候也容易扮成牧民。” 郝东这下眼睛都闪闪发光了：“还要扮牧民？会需要赶牛羊群吗？” 177. 不作死就不会死 更新时间：2014-04-03 郝东这一看就明显是兴奋了，二狗在旁边努力给他泼冷水：“你还是先学会怎么骑马吧。” “嗯？”郝东一愣，这才意识到还有这么回事儿。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大家都会骑马？” 戚绝默默点头，赵政“嗯”了一声，女王大人连回答他的劲头都没有就直接回了房间。 二狗一脸的得瑟：“叫声好听的，回头哥哥好好教教你什么叫骑术。” 戚绝直接推着郝东的肩膀把人送回屋里：“会安排时间学的，我教你。” 赵政跟在后头眼睛都瞪圆了，心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还带培训课程的？！可转念一想要是郝东真不会骑马，回头遇到情况麻烦的还是他们自己。 这会儿也是他喝多了脑子想事情就没了那些弯弯绕，直接就转头吩咐罗队长：“那什么，虽然上头没提这个，不过还是安排下吧，那位小同志是新手。” 对于罗队长来说这倒也确实不算是个太麻烦的事儿，毕竟这里本身就是大草原，自古以来就以骑兵闻名世界，在这里找马匹和能教骑马的人绝对方便。 至于场地，可以租借马匹的地方肯定也会有配套的地方提供。 于是第二天罗队长带着赵政去查看具体的运输工具置办情况，而那个司机小战士就充当了郝东他们的骑术锻炼教练。 到这时候郝东才知道，这个叫罗庆、跟罗队长还沾点儿远亲关系的小战士原来本身就是个很不错的骑士，在这里的马术比赛上还得过不少奖杯。 他们去的牧场离海拉尔距离不远，开车过去四十来分钟就到了。 虽然离得近，但牧场占地面积不小，过了大门口的建筑，到里头放眼一看，郝东立刻就被震撼了。 如果说之前的茫茫戈壁留给他的印象就是巨大和沧桑，那么这里一望无垠的草原带来的绝对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生机和活力，还有无法形容的开阔。 有人说看草原的感觉就像看海，郝东的记忆里没有对海的回忆，但他觉得，如果这两种感觉是一样的话，那么无论是草原还是大海，都肯定会是他最喜爱的景致。 当然他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景色的，很快就有人从马棚里牵出来了三匹枣红色高大的马匹，跟在它们后头的则是一匹略微矮小一点的黑白花。 管理马匹的人用当地方言跟罗庆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罗庆这才转头向郝东他们一行： “不会骑马的就只有小郝是吧？这三匹是训练好的赛马，不过年纪大了已经退役。一会儿秦姐您可以带大家去骑着玩儿，就前面场上，在围栏里就行。小郝你跟我来，我们先学上下马。” 罗庆很积极，不过戚绝昨晚就说了他会教郝东，所以也没接马匹的缰绳，直接就跟着郝东一起过来了。 其实上下马这事儿真没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夸张。 虽然马镫一用力就会不由自主的往马肚子下面滑，重心把握不好的话确实容易摔下来。但只要手臂上的力气够，能抓稳马鞍子，脚上用力干脆一点，直接一口气翻上去，那也就会很爽利。 郝东头上几次手脚里头用力不协调，拉了几次马鞍都没能蹬上去。后首渐渐的有点明白里头的关窍，手脚的配合跟上了，也就轻松的上了马背。 只是坐上去之后他就僵硬了。 那马鞍子明明看着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大，但等人往上一坐才发现，这个跨坐的幅度实在很不小。 郝东觉得他好像从来没这么大角度的跨坐过。 而且马鞍子的厚度让他的两条腿并不可能直接贴到马匹的皮肤上，中间隔开的这点距离用看的是没什么感觉，但坐在上头的时候就觉得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压根儿就没有坐在牲口背上的感觉。 罗庆看郝东坐稳了，就在前头牵着马慢慢走了两步，郝东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口。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坐到了一大堆在晃动的毯子上头一样，屁股下软绵绵的。他觉得自己好像会被晃下来，但想要夹紧马匹，却又觉得自己怎么用力都好像用在空处。 走了两步，罗庆也看出来郝东的问题，正打算给他再指导一下，后头戚绝先开了口：“能给他换套薄一点的鞍子吗？” 他们未来几天骑马肯定是要负重的，所以罗庆给安排的都是全套垫瓷实了的，这会儿听戚绝这么一问，他也意识到郝东可能得一点点来慢慢适应才行。 没办法郝东只能先下马，等罗庆把鞍子下头垫着的毯子之类的拿掉再继续。 结果等着的功夫，二狗骑着一匹枣红马晃荡过来了：“哟，这是怎么了？” 郝东不理他。 二狗其实看一眼也就明白了，不过他天生就是有点儿贱骨头，郝东不理他他反而撩拨的起劲： “小耗子，骑马不容易吧？看哥哥给你露两手，回头跟哥哥学，包你也能学成英姿飒爽！” 说着这家伙就调转马头开始加速跑，跑出一百来米又转头，最后临到郝东跟前的时候一拉缰绳，试图来个帅气的刹车。 那马虽然退役了，但好歹曾经也是赛事级别的，听口令做动作，不仅反应灵敏，而且动作都十分规范。 之前跑的时候样子就十分漂亮，看的郝东十分羡慕。这会儿快跑中被一勒缰绳，自然立刻长嘶一声，前蹄就扬了起来。 这马外形就十分的棒，这个站立的姿势真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可惜它背上的骑士有点儿问题。 二狗也是挺久没骑过马了，本来刚跑了两圈，才找着一点儿感觉，反应也还没能完全跟上，这时候并不是显摆的好时机。 可惜他得瑟惯了，这会儿马站了起来他才发现不对，但已经来不及。两腿没夹住不说，上半身的重心也没摆对，直接就被撅了下去。 如果他就这么被摔到地上那倒也罢了，偏偏他左脚不知怎么的竟然卡在马镫子里没能脱开，一下子人就成了倒挂在那里。 这下所有看到的人都惊了，立刻丢下手里的事儿，全都往这里跑过来，同时还互相招呼，看那架势是想要先稳住马匹，让它不要拖着人乱跑。 178. “眼花” 更新时间：2014-04-09 这种时候专业和非专业的区别表现就十分的明显了。 这里说是牧场，其实就是个马场。里头的马匹即便是已经退役的赛马，那也都是有血统证的，最便宜的都得五六万起步。 一般马场如果是专门做赛马生意，其实到了服役年限的老马很多就不会再被饲养着，毕竟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好一点的会送去马戏团动物园游乐场给人们做表演或者运动量相对比较轻的载游客服务，差一点的甚至也有直接让马匹安乐死的。 不过这牧场也是占了天时地利，本地就是畜牧业发达，如今更是有很多东南沿海一带的有钱人喜欢过来玩儿个新鲜。 这些退役下来的赛马提供给他们跑马，每年都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如果碰巧里头还有赛马爱好者，愿意包养某匹适龄的赛马，那赛金也有抽成，更是有利可图。 更不用说种马配种的需求，这几乎就是完全稳定零成本的收益。 所以这里的每匹马都很宝贵，不会因为是老马就不受重视。 这么一来就导致在援救二狗的行动中，本地的工作人员动作起来就没有那么积极了。 尤其是那马本身并不是被惊了，只是二狗自己行为不当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把人撅下来之后马也没乱跑，不至于造成更大的问题，甚至有些工作人员就在用蒙语抱怨二狗。 戚绝大概是能听明白大意的，所以他也没等任何人过来帮手，几乎是眨眼间，欺霜的银光一闪而过，卡着二狗左脚的马镫子就应声而落。 郝东反正听不懂，但罗庆能听明白，脸上就不太好看。 只是这会儿他眼都没眨却依然没看清戚绝的动作，光看到这位小戚爷一抬手就把人给放下来了，脸上原本有些发黑的脸色一下子就被惊讶所替代。 旁边那些才刚赶到的工作人员这下也被唬住了，乃至于下意识的都放慢了脚步，很有点不敢上前的架势。 反而是本来跑的比较远的女王，发现这里出事儿了，这会儿还赶在了工作人员之前到了二狗旁边。 偏偏二狗那平常经常咋咋呼呼的家伙今天却好像摔傻了一样，就算戚绝已经把他放了下来，他也依然躺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天空，好像上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女王下了马，二狗还在发呆。 旁边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把马匹牵走，这才有人围过来给二狗检查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去医院。 戚绝已经去谈赔偿马鞍的问题，罗庆不放心只能跟着他。郝东想凑到那些工作人员堆里一起去查看下二狗的情况，不过却被女王一下扒拉开了。 跟着他一起被扒拉开的还有两个工作人员，女王两步就站到了二狗边上，一脚踢过去：“没事儿了还赖着？” 别看二狗之前还在仰面朝天躺着发呆，女王这一脚过去，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硬是被他一个翻滚躲了开来。 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的二狗这才似乎恢复了点正常，冲周围还在想要帮他检查的众人一抱拳：“刚才吓到大家了，对不住！” 郝东敏锐的感觉到周围人看他们几个的眼神儿都不对了，那分明就是一种“看果然那人摔傻了”的诡异眼神儿！ 女王大人比较直接，过去照着二狗腿弯里就是一脚：“闭嘴，好好给人检查！” 二狗再机灵背后也没长眼睛，再加上现在这环境也不是需要高度警觉的环境，这一脚被女王踹了个实实在在，差点给跪了。 这下他也老实了，旁边一个刚赶到的牧场自己的医生这才上来给他做检查。 他其实其它问题也没有，就是摔下去的时候磕到了脑袋，后脑勺上一个鼓包。但人是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活蹦乱跳的。 不过那医生可不敢就这么给他打包票说他没事儿了，毕竟是脑袋磕出了包，虽然外皮伤可以直接消毒包扎下，内里有没有问题却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医生反复嘱咐，希望二狗能一会儿直接去医院。 二狗一边嘻嘻哈哈的含糊着，一边儿抬腿就往外头走。那医生以为他是这就急着去医院，也没拦他，收拾了下东西就回去了。 二狗跟前头走着，女王皱着眉头跟在他后头，郝东这会儿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应该留下来继续练骑马，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跟上了女王。 然后他就听到二狗在小声的跟女王嘀咕：“我也不清楚啊，兴许真是摔坏了头眼花了。” 郝东的耳朵呼啦一下就支楞起来，不过在女王跟前他到底也不敢太随意，只能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二狗瞥了他一眼，远远儿的看到那头戚绝跟罗庆也从牧场办公室里出来，估计是谈完了赔偿的问题，于是干脆开口：“等小戚爷一起再说吧，也可能是我弄错了。” 虽然这答案让郝东抓心挠肺的好奇，可他的骑术训练课程也确实没完结，最后还是被戚绝和罗庆一边一个夹着押送回去继续。 等他终于能顺利的上下马并且慢慢的走也不会有问题，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两点。 看他体力确实差不多到了极限，大家也都饿了，戚绝就没再督促他继续。 罗庆对此没有异议，他们明早还会来巩固一下，接下来就是让这些人自己骑马深入草原腹地了，到时候再半吊子的也会锻炼出来。这会儿么，只要能保证自己不从马上掉下来就行。 虽然离驰骋草原的目标还有不小的距离，但郝东也确实支持不下去了。他这次算是深切体会到了，骑马根本也是项重体力劳动，站到地上的时候他两条腿都在发抖。 午饭本来要回部队招待所的，但是领头跟部队沟通的赵政还跟着罗队长在调配物资，另外的十二个人也到了也需要他去统筹安排，中午压根儿他就没打算回去。 这么一来大家也就懒得回去了，随便在街边找了家店坐下，点了几个菜对付一顿就算。 罗庆本身是跟部队开销的，如果在外头吃回头还要拿发票回去报销什么的，比较麻烦。 所以了解到郝东一行这一顿并不在意自己出钱，他就干脆的开溜了：这个点儿回去食堂灶头还没冷，估计还能有口吃的。 也就是到这会儿二狗才终于把之前自己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我就觉得挺邪门儿的，那真好像是个鸟人。可就算是基因改造，也不可能能改造的人能直接上天飞吧？” 郝东都听愣了，同时还特别希望能有个时光机，这样他就能倒回去在那个时候也往天上看一眼。 二狗那时候仰面朝天躺着，据说他看到的那个鸟人估摸着怎么也得起码有三千多米高度，所以他其实看得也特别不清楚。 但那张开的双翅形状还是很明确的，而其余部分的轮廓怎么看都像是个人。 “那后来呢？”郝东特别好奇，人在三千米高空是没办法呼吸的吧？ 二狗摇头： “那会儿天上有云，我就看到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那玩意儿就被云挡住了，就再也没看到。不过我觉得我一会儿真得去趟医院，搞不好这就是摔出来的，视网膜震荡出了黑点以为是我自己看到的。” 179. 莜面是个宝 更新时间：2014-04-12 如果是以往，二狗这么说，女王肯定第一个就让他先去检查脑袋。 但如今他们经历过之前那些事儿之后，对于二狗所看到的东西却不敢说百分之一百那肯定是他的幻觉了。 不过无论如何，一会儿这医院还是得去一下，即便只是为了确保二狗本人的健康。 事情定下，大家这才有心思开始吃饭。 因为一上午运动量不小，郝东一口气点了好几个面食。这会儿一样样堆上来才觉得心里有些打鼓：这要他一顿吃不完，女王大人为了杜绝浪费，会不会要他硬塞啊？ 不过事实证明他多虑了，这一上午大家都有进行了充分的运动，每个人的胃口都很不错。 虽说他们如今在内蒙，甚至还要往国境线方向再过去，但在饮食上，也并不会完全没有汉族人的习惯。 事实上，这一桌的面食风格有东北的也有山西的，十分的大杂烩。只不过用的肉馅儿料都是牛羊肉，这点上才终于带了一丝草原味道。 饸饹是饭店门前搁着的饸饹机器上现压的，他们之所以会选了这家店进来，一多半儿的原因就在于门前那台饸饹床子。 那玩意儿和普通家用的比精致了许多，也大了许多。底下是煤气的大灶头，坐着大铁锅烧着滚水，饸饹床子就横跨在大锅上头。 本地特产是莜麦，饸饹自然也是莜面的。 单说莜麦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陌生，但实际上这东西一点儿也不少见，其实就是燕麦。 莜麦面颜色偏暗，是典型的粗粮，营养丰富，对人体健康有很大的好处。但如果处理不好，口感并不是很好。 如今也不是吃不起细粮的年头了，莜面压饸饹，实际上用的面里头也会兑一点白面。这样做出来的面条颜色比较浅，韧性比较好，口感也就更好些。 今天这碗饸饹是看着老板在门前大锅子上直接新鲜压出来，落到锅里滚开捞出；就着旁边另一个灶头上现炒的羊肉臊子卤，热辣辣的红油这么一淋。吃法正宗不正宗不知道，但绝对的过瘾。 这头饸饹开吃，那头稍美和推窝窝也跟着上了桌。 稍美其实有点儿像普通的烧卖，据说就是烧卖的前身。 不过正宗稍美和烧卖还是有点儿区别的。 一个是皮薄，做的再好的烧卖也不会去把外皮做到跟水晶包似的透明，但稍美能； 二个是里头的馅儿，烧卖现在全国都有卖，馅儿料更是千变万化；但稍美的馅儿就十分的传统，就是羊肉加葱姜。 这个东西，如果吃口不是很重的，未必能吃得下去；但吃口比较重的就一定会觉得是人间美味。 且不说这边的羊肉本身质量就极好，就是大葱和生姜的搭配也足够感觉辛辣扑鼻提神醒脑，而且吃完之后全身暖洋洋的，分外的舒坦。 所以女王就没吃太多，而相对的，二狗几乎一个人就包了一大笼。 郝东口味不重，吃了俩也觉得被里头的姜丝辣的不行。 说来辣椒也是辣，但他吃起来就没障碍，而姜丝的辣就真的能让他流眼泪。虽然做菜离不开姜，但他真心并不喜欢这样大量的吃下去。 旁边戚绝发现了郝东的问题，于是埋头折腾了一会儿，然后一个馅儿被挑过了姜丝的稍美出现在了郝东的盘子里。 不过有鉴于这家的稍美姜丝本身和大葱丝是一起拌在馅儿料里，而不是另外搭配上去的，被挑过姜丝之后那稍美的外观就有些对不住观众。 郝东很吃惊，抬头看戚绝，看到小戚爷难得红了脸：“这个不大好弄，不然还是我自己吃吧。” 说完也不等郝东反应过来，他又迅速的把那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稍美夹了回去，一口塞到了嘴里。 女王和二狗看呆了，郝东也有些呆，但同时又很想笑。不过看小戚爷连耳朵尖儿都红了，只能硬憋着把那股子想笑的劲头给压下去。 一碗饸饹也就管了五分饱，加上别的菜也就七八分，如今稍美吃不了太多，郝东就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最后那一大屉的推窝窝上。 推窝窝是这里的叫法，其实郝东比较熟悉的名称是栲栳栳。 这也是种面食，而在这里的话，自然又是莜面的。 莜面揉成团，揪成小剂子，再擀开成一个差不多接近长方形的几厘米长的椭圆面片。然后圈在擀面杖上卷成桶装，压紧接缝口，竖着码到蒸笼里。 灶上水烧开，一屉的面卷儿蒸透取出，吃的时候花样儿就比较多。 汤料店家准备的也丰富，除了牛羊肉丁和各种不同蔬菜比如豆腐油麦菜香菇平菇之类的搭配，口味上也分了酸辣麻辣鲜汤等等不同的味道。 分别盛在小碗里和大笼屉一起端上来，如果客人觉得哪种味道好，可以让后厨再加。 而吃起来一般是直接用汤料泡上就开吃；但如果有闲心，也可以把底儿捏上之后，卷子里面填上滤过了汤的菜料直接吃。不过后者基本上都是小孩子折腾，正经这么吃的没有。 郝东对这个东西期望很大，因为这玩意儿管饱。 笼屉上桌的时候为了保暖都没揭开，郝东这会儿站起来一揭盖，热乎乎的水汽扑面而来，一股子面香也跟着扑鼻而来。 不过鼻子里闻着香，眼里看到的却有些让他头皮发麻。 倒不是这一笼面卷儿有什么问题，而是整体的视觉冲击力比较强。 也是他们喊的是最大笼的，那笼屉直径能有半米，满满一笼面卷儿排挤挤挨挨，每个中间都是空心的。顿时就让郝东觉得，他的密集恐惧症有些犯了。 其实换个角度看，这也是店家手艺不错，做出来的面卷儿才会这么工整整齐，排在笼屉里才会一个个都那么的精神。 只是面卷儿本身的大小不大，这一笼少说也有好几十近百个，密密麻麻的排着，让他有了种看到藤壶的感觉。 郝东下意识的就是一个哆嗦，连忙让自己往后退开些。 距离拉开视野角度转变，终于眼前的景象不再那么刺激，这才能有胃口继续下去。 不过虽然看上去有些让人头皮发麻，但吃起来味道却还是很不错。 在大吃货二狗同学的帮助下，郝东把一笼屉的面卷儿全都扣到了底下的盆子里——虽然这事儿他刚开始做就被旁边的小戚爷给不声不响的接了过去。 倒扣出来之后面卷儿的排列散开来，也就不再有那种诡异的画面出现。每人都很给面子的夹了一大碗，淋上自己想吃的汤料。 鲜汤是羊骨煲开之后下的羊肉片儿，加上葱料，汤面上撒了一层孜然粉，鲜香热辣； 酸辣汤是豆腐金针菇平菇调牛肉丁的，酸爽劲道； 至于麻辣的，里面有老豆腐油麦菜香菇还有一些油渣，再加上羊肉沫。红红的辣油里一颗颗花椒都能看得清，那一口下去，简直是舌头都麻了，却也是最为过瘾。 尤其是如今初夏的天气，吃下肚不用两口就能出一身汗，通体舒泰。 180. 深入草原 更新时间：2014-04-15 桌上除了面点之外，炒菜也有几个。 一个白蘑扣肉片。白蘑是这里的特产，洁白细腻味道十分鲜美；里面的肉片是风干马肉切薄片入锅爆炒之后加卤汁煮开，最后再加白蘑滚成紧汤。 装盘之后肉片暗红油亮，白嫩嫩的蘑菇片点缀其间，单从色泽来看就十分诱人食欲。 而风干肉也是本地的特色，新鲜肉食用葱姜盐糖腌制过夜；第二天把它们高高挂起风干。十天半个月之后鲜肉变成了只有原本体积一半大的肉干。 肉干再烤制一下，就是成品风干肉了。吃的时候切开成薄片，哪怕就只是这么干嚼味道都十分鲜美。 那一盆白蘑扣肉片数量不小，不过架不住味道好，就连女王都吃了不少，更别说郝东他们几个男的。 但另一盆发菜鸡蛋豆腐汤就不行了。盐放多了不说，那发菜虽然也是本地特产，但说真的口感并不怎么好。 而且鸡蛋豆腐汤本身颜色就十分清淡，基本是白到透明，黑色的发菜丝漂在里头，视觉效果上来说也不怎么样。 “好像这几年因为挖发菜破坏植被很厉害，这玩意儿已经不让吃了？”二狗马后炮的嘀咕。 这回不用郝东鄙视他，女王都忍不住了：“这是你点的，自己解决。” 嗯，为了杜绝浪费，吃不掉也会被女王大人硬塞什么的，绝对很可以有！ 无论如何，这顿饭大家吃的还算比较满意。到最后那不太好吃的发菜豆腐鸡蛋汤也就是传说中的白玉黄金发财汤也被二狗给对付下去了，然后即便是吃口很重的他也一直在灌水。 这之后大家陪着二狗，声势浩大的去了医院做头部检查。 检查的结果让人欢喜让人忧。 让人欢喜的是二狗果然十分的结实，那一跤除了磕得他自己有点儿疼之外，根本连个轻度脑震荡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视网膜震动到出现黑点。 所以让人担忧的就是，二狗看到的鸟人大概不是错觉。 “果然这里是有问题的。” 晚上终于回来的赵政在听完郝东他们白天的活动之后，看着二狗的病例得出了结论。 二狗拿眼白看他：“废话。” 赵政难得的没理会二狗的挑衅，只是低着头在他自己的记录本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琢磨啥。 一直等到第三天大家出发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行李量又增加了，里头多了好几套全身防护服。 “小心驶得万年船。”赵政的声音淡淡的，上车之后就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他这几天一直在做各种调度安排，又临时去弄这些防护服。明明不是什么拼体力的事儿，但因为要和各路人马打交道，十分的耗精神，睡眠有些不足。 二狗习惯性的想抬杠，但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哈拉哈河在海拉尔的南面，车子是性能很好的国产车，开始的一段还有公路，车子开的飞快。 这个时候坐在车里其实还挺享受的。 四野是广袤的草原，雪白的蒙古包散落其间，成群的牛羊和骑着骏马的草原儿女，都是从中原地区过来的人们难得见到的风景。 但开出去没多久，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就偏离了公路。 这会儿开车的还是罗庆，小战士跟郝东他们相处了这几天早就混熟了，一边开车一边给他们介绍沿途的风景。 毕竟是当地的人，对于那些四散的以家庭为单位的放牧者他几乎可以如数家珍的一一介绍。 特别是经过一个蒙古包的时候，里头突然冲出来一个年轻女孩子，冲着他们的车拼命挥手。最后罗庆还下去跟人家说了会儿话，才终于回到车上再次上路。 然后他就被全车的人笑了个脸通红。 不过虽然罗庆在某些方面十分的青涩单纯，但开车却确实是一把好手。 下了公路之后开始的还有土路，渐渐的，他们歪过去的方向就除了草海还是草海，再也看不到路了。 这种时候考验的就是驾驶员的综合能力。 单就是辨识方向和注意路况这两项，就已经十分容易出状况。跑错方向的话很容易在草海深处因为汽油耗尽而陷入绝境，不小心开到泥潭里那更是有可能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罗庆这里两项能力都很不错，心理素质也强，一路就算是在一人高的草丛构成的密林里也能毫无阻碍的驰骋。 二狗在一边儿看的眼红：“这车性能还真不错。” 就这么一路碾压草丛的过去，居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速度还能保持在八十码以上，颠簸感也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罗庆有些小得意： “那是，这是咱们队里能调配出来最好的一辆车了。有一次冬天暴风雪，老乡家走失了牛，我跟我们班长开着这车在狂风暴雪里找了整整一天，硬是给人把牛找了回来。” 二狗突然就闷了。 这车再好，明显是军供的东西，看来他也是不可能能弄一辆的啊…… 说话的时候渐渐的前头视野突然开阔起来，车子从原本足有一人高的草海里一头钻出，抵达了他们此行的临时中转站。 这里已经靠近边境，不远处就是贝尔湖，距离血案发生的地方不过两百来公里。但这里都是深密的草海，而且出了事儿之后牧人们也都迁移开来，如今可以算是相当的荒凉。 郝东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跟森林一样的草原，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十分吃惊了，等下了车，看着几乎比他人还高的草，莫名的心里就开始发颤。 这要是有东西藏在里头，根本什么也发现不了吧？！被偷袭的话必须是妥妥儿的一扑一个中吧？！ 不过这会儿没东西藏在附近的草丛里，只有等在临时中转站里的两个当地老乡。 赵政这次一共弄来了八匹马，五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是骑乘用的，另外三匹这里特产的矮马则专门用来驮物资。 所有的背包衣服、连马鞍下面的毯子上面都有一个中青旅的凤凰型logo，看着倒是真的很像普通的背包客。 他们这次计划过去的时间是十天，中转站这里会留一个老乡给他们当接应。所以罗庆和那俩老乡帮着郝东他们把行李从车上都搬下来之后，就带着一个老乡回去了。 剩下的那个自我介绍名字叫阿吉纳，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会说一点汉语。跟他的名字一样，看上去就是个反应迅速又强健的家伙。 罗庆他们走后，他一直帮着郝东他们把所有行李都在马背上堆放捆扎好了，这才笑着送他们启程。 181. 草丛深处 更新时间：2014-04-18 郝东觉得，他虽然没有了过去骑过马的记忆，但身体的反应似乎在告诉他，他其实是知道怎么骑的。 在牧场里训练的那两天，一开始他是全身僵硬，但很快在减少马鞍厚度之后，训练员只是牵着马带着他走了几圈，他就迅速适应了起来。 等到昨天结束训练之前，他已经能以一个不是太快的速度跑上两圈。 虽然距离熟练骑手的标准还有点远，但怎么看这上手速度也绝对不是纯新手可比的。 如今实打实的骑在马背上踏上了茫茫草原的土地，心里那种叫做豪情壮志的东西不由自主就往外涌。 好在他的理智还很清醒，没让自己做出立刻尝试策马扬鞭滋味的行为来。 这附近的草海很深，一行人如果分散开来，很快就会被一人高的草给直接淹没，根本没办法看到彼此的位置。行走的时候只能互相在马上挂上牵绳，跟驼队似的拉成一串往前走。 郝东位于队伍的中间，前面是女王，身后是那三匹驼物资的矮马。 戚绝在最前面开路，确保他们的队伍所经之处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草丛里蹦出来袭击他们，二狗跟他后面指方向，赵政则一个人在队伍的末尾压阵。 虽然有绳子互相拉着，说话喊一下彼此也绝对能听见，但走着的时候就只能看到前后的草丛在动，自己还要时时注意打到脸上的草叶，郝东觉得有种十分灵异的感觉。 就好像其实在这里行走的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前后的队友都是自己的臆想一样。 好在这片区域的面积不是很大，走了小半天功夫，渐渐的四周就一点点开阔起来。然后突然之间，郝东就觉得眼前视野一下子变得敞亮，他们这就是走出来了。 这种体验也很奇妙，转头去看背后依然是青纱帐一样的连绵草海；但再转过身来，眼前却是一望无垠的广袤原野。 不过说是原野，实际上如今的草丛高度也依然能到人的小腿。郝东他们骑着的马大半的马腿都没在草丛里，后面三匹矮马更是草肚子都贴着这些草叶的顶端。 这情况其实比之前在那青纱帐里更不妙，这样没小腿的草里更容易藏着蛇虫，而且往往体积很小，让人防不胜防。 对此他们之前也已经做了一定程度的防护，马腿上都有绑腿，马肚子上也都有防护。但就算这样，半路上还是有条小蛇躲过了众人的视线，一口咬到了女王骑着的那匹马上。 女王的骑术之前两天里一点儿也没显，这会儿郝东才知道什么叫深藏不露。 那马惊的直接就要拽着他们彼此牵连的绳子跑，结果硬是被女王用力的勒住缰绳，整个完全直立了起来。而女王就这样紧密的贴在马背上，一枪就把那条蛇的脑袋给爆了。 郝东觉得这画面比他自己之前经历的那些险境还要刺激，心都提到嗓子口了，人更是僵在原地都忘了动。 不过其他人对此倒显得十分的镇定，一直到女王让马匹平静下来，二狗才下了自己的马跑过去把还卡在马腿外头保护层上的两对连着半截颚骨的毒牙给取下来。 并且在看到郝东发呆的样子之后，还跑过去给他做科普：“看到没？新鲜的毒牙。啧啧，要没外头这一层，这马现在就完蛋了。” 郝东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这玩意儿，就觉得那小米粒儿一样的毒牙单论外观其实还挺可爱的。不过被二狗那么一解释，他顿时就没了别的想法。 这一次意外也提醒了大家，随即纷纷下马再次给自己和马匹的身上喷涂驱赶蛇虫的药水。 女王这是手里有热武器，装了消音器之后动手也不大会惊到马匹。但除了她之外，大家手里眼下带着的枪都是赵政提供的，可没有消音装置，随便开枪代价会很大。 而如果用各自趁手的冷兵器来处理这种情况，究竟能达到怎样一个效果就不好说了。 这一折腾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钟头，这下再往前走就变得有些不可能。 他们这一天一早出来，临近中午的时候抵达中转站，然后换了马就继续不停的深入，这会儿太阳已经偏了西。 如果不马上找好露营的落脚点，在草这么深的地方夜晚可是比白天更容易出事儿。 考虑到这一层，大家又往前走了一段，离之前那片草特别高的区域更远了一些之后，就停了下来，开始处理地面，想办法安营扎寨。 草原生态保护是个很需要人自觉的事情，如果搁以前，二狗这样的肯定不会太在意。即便有城市探险规则这种东西的存在，但那又不是法律条文，他也未必会完全遵守。 比如像要露营的话，他肯定就是直接翻掉一片地皮。 但是赵政却有这个环保的意识，于是最后在他的努力之下，只把需要挖火塘的地方附近清理了一下，再远的就只是把草压倒之后在上面扎了帐篷就完。 郝东是第一次在草上做扎营的工作，操作起来感觉特别不顺手。也就是戚绝一直在旁边帮忙，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这项任务。 不过做这事儿乐趣也有，草丛里除了有蛇虫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之外，也有很多意料之外的萌物。 比如那只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结果昏头昏脑撞到了郝东放在地上的背包上结果把自己给撞懵了的跳鼠。 它刚蹦出来的时候郝东可是很被吓了一跳的，因为它跳的很高，几乎到了当时蹲在地上的郝东头上。 结果小家伙自己就把自己撞蔫吧了，两个又大还几乎透明的耳朵遮着半个圆脑袋，迷迷糊糊的在原地转圈。 这种小鼠算是有害的，但外形确实很好玩。尤其俩大耳朵竖着，单看脑袋简直就跟个兔子似的。 不过它们还有长的跟袋鼠一样的后腿和光秃秃但同样很长的用于保持平衡的尾巴，像二狗这样完全不算是动物爱好者的家伙看到了，第一反应就是：“我靠好丑！” 郝东不理他，自顾掰了一小块馒头皮喂那撞晕的小跳鼠，那小玩意儿大概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活人，而且也还没清醒过来，竟然也不怕，就真的凑到郝东手里开吃了！ 182. 半个空烟盒 更新时间：2014-04-21 郝东玩的开心，竟然连手里才弄了一半的帐篷都忘了。一旁戚绝默默的接过活计，顺便还瞪了一眼二狗，不让他妨碍郝东玩耍。 二狗再心宽这几天也琢磨出不对来了，可他也不敢问。戚绝的武力值跟他不在一个档次上的，完了啥都没问到反而被揍一顿的概率太大。 至于直接跟郝东打听……他觉得搞不好郝东其实根本不会明白自己问的问题？ 那小子看上去好像太天然了，一副懵懂的样子，要是自己跑去问他“你跟小戚爷是不是那啥”之类的，搞不好会直接帮助他打开新世界大门？ 要真成那种局面了，那他宁可自己什么都不说。 毕竟那条路可不好走，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为小耗子负责那么一下下的。 所以说其实在这个问题上，真正天然的是二狗自己。 无论如何，帐篷总算是支起来了，营火也点起来了。这会儿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之前赵政去猎了两只野兔一只雉鸡回来，于是郝东的任务就是把它们都做了。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带食物，压缩饼干什么的更是带了不少。不过在还能弄到食材的时候，大家都更倾向于依靠打猎解决。 反正野兔这种东西眼下绝对不是什么需要被保护的动物，不存在破坏环境的问题。事实上每年春天野兔繁殖的季节，草原上还要专门组织一定的人手在固定的草场猎捕一下。 否则过多野兔繁殖，会直接破坏掉草根影响草类生长，严重的甚至最后还会导致草场沙化。 这里靠近国境线了，人烟稀少，就他们刚才过来的那一段路就完全没看到除了他们自己之外的活人。 这里的野生动物生活环境没有被人干扰太多，个头都很肥大。那野兔子一只竟然肥得跟个小暖水瓶一样，肉滚滚的十分喜感。 好在赵政带回来的都是已经死了的，这要是活的，这么肉滚滚毛茸茸的，郝东觉得虽然自己宰过不少活物，但面对这种可能会很萌的动物，搞不好还真不大能下得去手。 那只雉鸡因为现在数量少了，算是保护动物，赵政本来是没打算打这个的。 但抓兔子的时候恰巧撞上一只捕猎的狐狸，被他的枪声惊吓到，丢下到嘴的猎物就跑了，于是让赵政捡了个漏。 这过程听的郝东惊异连连，没想到这地方的野生动物这么多！ 营地附近最近的水源也得有两百多米，戚绝默默的担负起处理这三只猎物的任务，跑去干活儿，其他人就围在篝火旁听赵政讲之前狩猎时观察到的情况。 这地方眼下还有一点手机讯号，再往深里走估计就只能依靠卫星定位以及他们队伍内部的无线电装置保持联系，多了解一点周遭情况就是多一点自保的能力。 郝东也在听赵政讲，一边还在往铁钎子上串馒头块来烤。等戚绝回来的时候，差不多馒头块全都可以吃了，大家先垫着，他才开始弄烤肉。 戚绝还带回来一大袋子的湖水，看上去澄澈干净，味道都带着点甜。不过大家也不敢就这么直接喝，还是取出折叠锅煮开了才每人灌了一大杯子下去。 然后二狗个事儿最多的就嚷嚷着要去找地方小解。 这里自然没有人工照明，周围草又深，黑灯瞎火的如果随地大小便很容易遇到蛇虫袭击。所以大家一般的做法都是使用一些容器，集中起来再统一处理。 不过二狗懒，又仗着自己反应快身手也不错，带着个手电就往远处跑，打算直接就地解决。 结果他跑出去了也没几分钟，就突然发出了惊叫声。 大家都被他的喊声惊到，纷纷抄起家伙戒备，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喊二狗也听不到对方的回应，就看到他那个方向有手电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大概表示让大家再等等。 这可十分让人郁闷，赵政是个急脾气，当下就想过去看看二狗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还没付诸行动，身旁的女王突然侧身一闪，另一边的戚绝也突然一翻身把郝东拉了过去，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贴着几人的头顶刷啦一下落到了他们营地的中间。 郝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定睛去看才发现落到他们营地里的好像是只猫？还是只家猫？ 不过这荒郊野外的哪里可能出现这种动物？要说是从城市里跑出来的……感觉也挺悬。而且仔细看去就能发现，虽然那家伙很像是猫，可总归有哪里有些不对劲。 地上的小家伙发现自己背后是巨大的火堆，立刻不敢靠近了。但是一转身又发现对面站着一溜儿的人，正一个个盯着它。这惊吓绝对不比火堆小多少，立刻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还开始嗷呜嗷呜的叫。 这叫声听着有点像猫叫春，可又粗了不少，似猫非猫，和这小家伙的外观给人的感觉倒是挺一致。 郝东好奇的不行，他这会儿可看清了，这小东西虽然花色外观很像家猫，但实际上却并不一致。要说的话，倒是比较像小豹子，毛色是偏青色带条纹的，还有斑点。 那被毛比家猫厚，看上去就显得整个毛茸茸的。再加上那俩明显比家猫大了许多的、几乎是跟脑袋宽度差不多大的毛茸茸的耳朵，简直可爱到不行。 想到之前看到的跳鼠也是耳朵很大，这会儿蹦出来的这个跟猫似的动物也有一对大耳朵，看来在草原上生活，听力十分重要。 那小东西虽然一直戒备着并且还虚张声势的大叫着试图吓唬住郝东他们，但总归它还是太小了，连头带身子也就一尺都不到的长度，一看就是个崽儿的样子。 时间稍微长一些，郝东就完全克服了之前有些惊惧的心神，反而开始发掘这小家伙的萌点。 连郝东都不在意了，女王和赵政更是不在意。他们已经回到了篝火边上，开始分吃烤的差不多的兔子。反而是那小家伙，看到他们靠近，只能往边上退。 只有戚绝还戒备着，并且阻止了郝东靠近想去摸一摸那对毛茸茸大耳朵的行为。那再怎么说也是野生动物，万一被咬了挠了，可是有可能感染的。 二狗这时候也终于回来了，一眼看到营地里多出来的小客人就乐：“哟呵，这小玩意儿跑这儿来了。小耗子你认得这是啥不？” 郝东还真不认得，不过一看二狗这样子他就不想承认，干脆憋着不说话。 二狗还想逗他，没想到边上戚绝看不过去，直接开口揭谜底：“这个是兔狲，兔子的兔，猢狲的狲。” 郝东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搜这种动物，二狗眼看着这话题已经没人关注，只能摸摸鼻子放弃，另外拿出来了刚才把他拖住的东西： “你们看这个，这玩意儿干净的很，看上去就在咱们附近就有人在活动。” 二狗拿出来的是一件在都市里绝对很常见的垃圾：半个红中华的盒子。但是在这地方就有些耐人寻味。 这一片并不是寻常会有人随时过来的地方，说是人烟罕至都没错。但这烟盒子一看就是刚丢下不多久，这片地方怎么会突然就成了热门地区？ 而且重点是，在这烟盒子上有半个圆孔。仔细看就能发现，那应该是子弹穿过之后留下的弹孔，而且一看就不是普通土枪子弹的规格。 这里现在有的带武装的队伍，并不是只有他们探险队这一支。 183. 夜半访客 更新时间：2014-04-24 这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是预料之外，毕竟他们来之前就做过功课，知道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不过知道和真正被落实之间终究还是有些差距的，如今看到这么一个“证据”，起码对于郝东来说，那种“啊啊终于来了”的感觉还是很有点提神醒脑的作用。 手里还在用戚绝带回来洗干净的兔子内脏逗那只小兔狲，郝东脑子里则是出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 比如会不会很快就遇到一群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怪物？ 或者其实会遇到的将是一支全副武装的雇佣兵队伍？ 说不定那些人中间会有茹家的人？那么有可能触动他那已经有些松动的回忆封印，让自己把过去都想起来吗？ 还是说他会遇到重视自己的亲人，并且对方终于把他接回去？ 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后这条似乎可能性不大……还真是让人沮丧的事情。 像是注意到了郝东的不专心，原本一直试图把自己藏到阴影里，但始终没放弃、坚持不离开的小兔狲终于暴起攻击，目标：郝东手里的肠子。 小家伙的出其不意时机抓的很准，郝东被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手里的肠子也掉到了地上，被小兔狲一口叼住，直接拖了就跑。 大约是因为被毛足够厚，这小东西看上去圆滚滚的似乎一点儿也和“敏捷”这个词汇没关系。 不过这显然是错误的认知，事实上郝东被它的动作吓了一跳之后定睛去看，以他现在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道青色的背影刷啦一下直接闪出了视线范围之外。 虽然有点可惜，但那毕竟是野生动物，总不可能让他把它留着当宠物养。郝东在心里不舍了三秒，立刻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们眼下的状况上来。 因为那半个烟盒的发现，他们今晚的值夜人手直接翻了倍。从原本计划中一人上半夜一人下半夜，变成了他们四个男的分两组，分别轮守上下半夜。 在值夜这种事情上二狗倒是从来没有偷过懒，今天也是，提出分班之后他就主动包揽了下半夜：“小耗子你上半夜，小孩子还是要多睡下比较好哈哈！” 明知道其实这家伙是好心，但听到这样的话，总归还是很难让人可以坦言感谢。总觉得比起感谢，拳头痒痒想揍人的冲动还更大一些。 不过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很快二狗就哈哈不出来了，因为赵政也主动挑了下半夜。 其实本来赵政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他就打算怎么安排他就怎么来。但郝东被二狗确定是上半夜之后，戚绝也跟着表了态要从上半夜就开始。 戚绝的意思是他可以通宵，二狗原本也觉得这样挺好。 毕竟小戚爷情况和普通人不同，连续几宿不休息都没问题。如今情况暂时还不够明确，有他守着，大家都能安心。 但赵政在看到二狗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觉得不痛快起来，于是想也没想就开口抢活儿：“下半夜算我一个。” 戚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二狗则是习惯性的跳了脚：“你又来瞎嚷嚷啥？用得到你么！” 赵政压根不理会二狗，直接向女王征求意见： “我好歹也是科班出身，枪械和近身格斗都是擅长的。如今我们也还只是警戒，小戚爷能耐是大，但他始终还是个人。这会儿能先保存体力就先，秦姐你说呢？” 赵政这人比较会说话，知道说什么能让对方跳脚，更知道说什么能让对方开心。 戚绝的脸色在听到这话之后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郝东很敏锐的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波动，那绝对是开心。 女王虽然很可能真正的目标是戚成钧，但对戚绝的照顾却还是始终如一。本来她对今晚的值夜人选也没什么想法，这会儿自然更加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于是二狗的抗议直接被无视。 草原的夜晚和戈壁滩上的夜晚无异是截然不同的。 大约是因为空旷，这里晚上的风依然不小。但是因为有长长的草丛，在戈壁上清晰到仿佛呜咽的风声被草丛的沙沙声所代替，就好像是草海在叹息。 大家准备休息的时候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等女王他们三个睡下，整个营地就只剩下了火堆劈哩啪啦的声音，以及周遭马匹偶尔打个响鼻刨两下蹄子的声音。 天地间的静谧倒是和在戈壁滩上的时候没差。 还有夜空那一望无际的星河。 晶莹璀璨的星光铺洒了整个夜空，看上去似乎比在戈壁上看到的更大更亮，一颗颗真的如同镶嵌在藏青色天鹅绒上的钻石一样。 郝东这次有备而来，从包里翻出来一台尼康d4。不管会不会用，首先相机本身基础功能摆在那里，就能弥补过来很多摄影者自身的不足了。 戚绝就在一旁看着郝东折腾，时间几乎是眨眼就过了半夜两点。二狗和赵政很有默契的几乎是同时醒过来，又同时爬出了睡袋来替换郝东他们。 戚绝的听力范围比较宽广，上半夜虽然很平静，但他却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往这里靠近。可惜四周风声有点大，他真应了那句话，听不清。 二狗和赵政来替班，他就直接跟赵政交代：“留意下北面。” 赵政很有默契样子的点头：“放心。” 二狗在一边默默抓狂，要不是怕大声嚷嚷会惊醒女王然后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他一定会蹦起来抗议小戚爷相信赵大个儿不相信他。 不过戚绝的提醒他们还是不敢大意，虽然在开始的一个多钟里依然什么都没发生，但在接近黎明的时候，他们终于还是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那是混杂在风声里的，似乎是人说话的声音。 要是这会儿戚绝还醒着，他一定能马上认出来来者是谁。可惜这会儿他已经放心的睡着了，并且还打起了欢快的小呼噜。 于是帐篷外火堆旁的两只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应对。 听上去来人数量应该不多，但对方在暗他们在明，所以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先熄灭火堆。 其实这种时候灭掉火堆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虽然他们这一晚没遇到什么事儿，但后半夜的时候二狗他们还是听到了那么几声距离比较远的狼嚎的。 只是相比较可能会面对的危险，不暴露自己这点还是需要的。 本来荒原上就没什么光亮，火堆灭了之后四周更是彻底的暗了下来。 他们这个营地是在一片半人高的草丛里，帐篷的高度也就差不多和草尖高度一致，火光没了之后，一眼望过来很难发现这里有人。 二狗和赵政就借助这样的掩护，静静的等着来人自动出现。 184. 会遛人的白星 更新时间：2014-04-27 照理说无论是二狗还是赵政，都应该是十分擅长于应对眼下的状况的。他们既不缺耐心也不缺身手，等到对方靠近了，直接出其不意应该就能拿下。 结果脑子里计划的好好的，实际操作起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对方似乎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完全不上套！ 而且对方的身手似乎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好。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因为从风里传来的模糊说话声来听，他们这里火堆一熄灭，就对对方的前进造成了影响。 但很快这种优势就消失了，因为他们感觉到了对方的靠近，可同时却完全无法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周围的草丛在剧烈的摆动，并且毫无规则。在夜风的助阵之下，这种混乱被进一步升级，原本还勉强可以分辨的声音彻底成了呜咽一片的风声。 这种状况下，无论是二狗还是赵政全都不敢轻举妄动，但要让他们始终保持警惕却又坚持固守营地绝不主动出击却并不容易。 周围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他们有种错觉，好像是有很多凶猛的野生动物已经把他们包围了起来一样。 这种感觉十分不妙，因为会给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赵政好歹也是专业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稳住自己的心神，二狗却有点按捺不住了。 当某处草丛突然动的特别猛烈，并且能看到有个白乎乎的影子在里头一晃而过的时候，赵政一个没拦住，二狗就向着那白影子扑了过去。 赵政心里着急，就怕二狗中了圈套。但又没办法喊，只能提了枪跟过去。 这里的草丛比之前的浅，但也要一米左右的高度，半夜里黑灯瞎火，草丛里有什么几乎很难看清。 之前他们一直等在营地里，一方面的顾虑也就是不要在草丛里再出了什么事儿。这会儿不管不顾的跑了进来，赵政的心都提了起来。 好在大概是那个躲在草里的家伙动静太大，普通的动物都被他惊吓走了，眼看着二狗咋咋呼呼的跟在那身影背后跑，倒是并没有再受到来自其它生物的攻击。 只不过问题比较大的是，二狗追的那玩意儿速度奇快。带着他们绕着营地兜着圈子，赵政转换了几次方向试图和二狗形成一个包围的架势，结果都没能如愿把那家伙给围住。 这一折腾，竟然就一个多钟头过去了。 等他们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被对方耍的团团转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有些泛灰，天色就快要亮起来。 营地里女王和郝东还没起床，戚绝则已经站到了灭掉的火堆旁。 赵政这会儿已经不再跟着二狗转，而是回到了营地里。 看到戚绝对着熄灭的火堆皱眉，他主动过去把晚上的情况解释了一下，顺便指指还在跟着那始终看不到完整身影的敌人转的二狗： “他就是在追那个东西，可我俩折腾了一个多钟头都没能摆平。那玩意儿十分滑溜，我有些担心。” 因为有基因怪物的存在，赵政觉得他们这一晚遇到的搞不好就是那种玩意儿――虽然说他们才刚踏进这片区域，立刻就被对方盯上似乎实在太夸张。 只是他给戚绝说完，却没有得到对方意料中的回答，反而是被戚绝奇怪的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赵政后脊梁有些发凉，总觉得小戚爷的意思似乎是在奚落他弄错了什么一样。 戚绝也不卖关子，直接冲着不远处一片相对平静的草丛里喊：“出来吧。” 赵政十分吃惊，他可是并没有察觉到那里躲着人或者其它。结果他都还没来得及怀疑满十秒，那片草丛突然耸动了一下，接着一个人就从里头站了起来，还摸着脑袋笑的一脸无辜： “嘿嘿，少爷。” 直到这个时候赵政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其实只要是戚家出来的，即便只是潘翔这样看上去只是个小跟班的角色，恐怕也并不简单。 就冲他这么久竟然完全没发现他躲在那儿，如果潘翔有想要偷袭的心思，只怕自己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但是，他扭头看了下看到潘翔站出来只是略微停顿了下接着又开始追逐目标的二狗，显然那里还有个谁，那人才是耍了他们一夜的罪魁祸首。不过，潘翔估计和那人是一伙儿的。 看到潘翔自己老实站了出来，戚绝也没多说什么。他还记得自己老子之前说过的话，估计潘翔就是被他老子盯着过来的，真要把他赶回去，这小子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毕竟好歹也是跟自己的人，只要这家伙拎得清不会太妨碍自己的行动，他要跟着的话也就让他跟着算了。 眼下的麻烦是草丛里还在飞跑的那只。 但是戚绝也没那个念头去跟那只较劲，他只是把二狗喊了回来：“别管了，生火准备早饭。” 二狗追了这么久，就算一开始闹不明白那是个啥，这会儿也多少有点数了。虽然比较意外，但这点意外在看到潘翔之后也就有了解释。 所以他之所以还在继续追，纯粹是憋着一口气，不甘心。 这会儿戚绝开了口，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很干脆的收了手回来准备早饭。 赵政觉得自己直接变傻逼了，为啥这几个看起来十分有默契的样子，就他一个人完全状况外？！ 不过还没等待他开口问到底草丛里那个是啥，谜底自己就揭晓了。 那时候被外头声音惊醒的郝东和女王也从各自的帐篷里钻了出来。 然后郝东刚在外头站稳，视野都还没清晰，就被一个白色人形物体扑了个实实在在，一下子失去平衡翻倒在了地上。 郝东蒙头蒙脑的，就觉得这片草原上的野生动物实在热情，从昨天到今天，他这都被袭击多少次了！ 结果抬头去看才发现，这回出现的可不是普通的野生动物，眼下扑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白星！ 一旁潘翔还在表功： “郝东你回北京之后都不去看他，他可想你了。后来知道我要来找少爷，他就让我带他过来。怎么样，小爷这一路把他带过来可是费劲了心思，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郝东还在犯迷糊，一时没转过这个脑子来也就没搭话。旁边戚绝过来一脚把潘翔踹向了刚升起的火堆旁：“去帮忙。” 185.地洞和烤年糕 更新时间：2014-04-30 二狗的厨艺水准也就是在把罐头八宝粥倒到锅里煮到热的程度，打从郝东进队之后，他就再没有给大伙儿开过灶。 今天小戚爷猛然间派下来任务，女王大人还一脸的助纣为虐，一点儿也不帮他打圆场，可真是苦了他了。 不过看了一眼不远处被白星用肚子上的毛糊了一脸，正在用努力挣扎跟那白毛小怪物“交流”感情的郝东，二狗也只能认命。 当然，二狗认命的后果就是，早上这一顿大家都没吃好。 人在吃不饱的状态下，通常心情都会很糟糕。而心情糟糕的结果就是，脾气也连带着变得不那么好。 不过眼下心情最不好的那个明显还是二狗本人，并且他有迁怒到帮打下手的潘翔身上的趋势。 因为如果说二狗只是不大会做饭，那潘翔就简直是为了给厨房捣乱才出生的。也是戚绝对这点不了解，不然他也不会把潘翔弄去给二狗帮手。 再加上小半夜的时间二狗一直被白星耍的团团转，而潘翔作为知情人士却躲在一边，现在二狗对他简直就如同眼中钉。 于是原本还算简单的收拾行李上路，渐渐的就有演变成内讧的趋势。 潘翔心里也憋屈。不会做饭这是天生的，来帮忙则是被迫的，又不是他故意要来捣乱！ 至于白星的事儿，他压根儿没有发言权好不好！ 他这一路过来都还是白星给带的路，让他蹲那儿别出声也是白星的意思，他不过是到处处于食物链低层无法反抗罢了，为啥都看他不顺眼！ 但怒归怒，戚绝还在，他也不敢真折腾。顶多也就是火气顶上来，冲着已经熄灭了的柴火堆踹上两脚的程度。 可惜凡事都有个意外。 他们这堆营火面积不小，烧的又旺，一晚加上一早上，这附近的地面其实已经被烘的很干。甚至来说，有些发脆。 再加上这里地下本来就有些关窍，潘翔脚下又用了点力，这一脚下去，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地面下传来了木头咯吱咯吱的声响，他们这会儿还站着的这片地竟然开始松动了。 大家的反应那是相当的快，当下东西什么的都顾不上了，立刻拉住身边的人就往后撤，一跑就向着四面八方的散开跑出去了好几十米。 结果等大家停下来回头去看，那咯吱咯吱响了一大片的地方好像没事！ 其实当然不可能真的没事。 只不过其实潘翔踹到的只是个开关，整个地下虽然动静很大，实际上真正发生塌陷的，就只有距离营地七八米外的一小片地面。 等大家从远处回来，立刻就发现了出问题的那一块。因为那片地面好巧不巧，正好在他们拴马的位置附近。 马桩都是用的便携式的，份量并不重。 动静发生的时候马匹也下意识的挣扎四散，但因为大家都拴在一个马桩上，互相牵扯，反而没能最快速度跑开，所以这会儿比较凄惨的那三匹负重的矮马全都掉到了坑底。 大伙儿一起从坑边上探头往底下看。 原本以为是个普通陷落坑的，这时候才发现竟然是个人工的通道门。 那门是两扇可以向下翻的木板门，很有些厚度，所以上头压了足有半米厚的泥土层、土层上还长了草都没事。 门板下面有机关，开关就是刚才潘翔一脚踹到的，机关本身却似乎还很复杂，看上去那开关搞不好还涉及到其它什么情况。 因为是个深入地下的通道，里面也有阶梯向下。不过阶梯比较窄也比较陡，里面黑乎乎的，并不能看得太清，倒是能听到那三匹矮马在下面发出咴咴的叫声。 大家用手电胡乱在里头扫了一下，发现那阶梯斜着向下，大概三米多的地方就拐弯了，也看不大清楚里头具体的情况。 “马叫的不慌，下头应该没危险。”二狗总结。 确实，马嘶声虽然一直没停，但却也不显得有多么慌张，更像是在求助而不是求救。 既然应该没什么危险，这种明显的人工大道不下去探查一番实在就太对不起他们探险队的名号。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先遣部队还是戚绝打头二狗压阵，其余人都等在洞边随时支应。 只是干等着实在无聊，赵政去研究被潘翔一脚踹出来的那个机关，女王也跟过去看。郝东对这些一窍不通，抱着白星蹲在洞口眼巴巴的等着。 潘翔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脚到底踹的是福是祸，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半天，决定主动示好。 这样万一一会儿少爷上来要揍自己，也好歹可以看在他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少用点力。 潘翔对于野外生存的认知比较极端，还停留在饿了打猎渴了找水源的程度，具体到野外探险应该带什么东西做什么防范之类的全都不清楚。 这也不能怪他，戚家从来的训练方向就是完全硬汉式的，一把折叠式砍刀就能走遍天下那种。 但不清楚到他拿出来讨大家欢喜的东西是年糕，这就有些让人无语了。 郝东看着手里方方正正的一大包，里头东西是不错确实是好东西，可带着年糕来野外探险…… 赵政已经毫不客气的开启了嘲讽模式： “戚家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精英门第，随便出来个扫地的都得是个武术高手，更别说但凡有点地位的，几乎都是十项全能。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缺根筋呢？怪不得会跟戚绝一起出来。” 作为整个队伍食物链低层的潘翔，也就是面对郝东的时候略微底气足一些。赵政的来头他知道，虽然不是完全得罪不起，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只能继续憋着。 看他不答话，赵政嘲讽了一阵子也觉得无聊，再加上女王对那机关有了新发现，他的注意力转移，潘翔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没人说他不等于他这个乌龙就不存在。一想到一会儿少爷从地下回来，估计还得对他带年糕过来表达一下鄙视之情，顺便还要再加上个二狗，他的心情就没办法好起来。 或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生动丰富，郝东觉得自己好像不做点什么，这家伙一定会崩溃。看了看手里那一大包年糕，他决定了： “别担心，虽然一般来说探险不会带年糕这种东西，不过好好的烤一烤，还是可以吃的，也能当干粮。” 当然，当干粮口感可能就没办法确保了，这点郝东明智的没给潘翔说。 因为看到对方因为他这一句话而亮起来的眼睛，他实在没办法狠下心来告诉他真相。 186. 地下城门卫 更新时间：2014-05-02 烤年糕这种东西能不能做的好吃，和具体烤制的厨师其实关系不大，重点是年糕本身打的如何。 在这点上潘翔倒是一点儿都没瞎说，他带来的这点年糕，全都是质量极为上乘的货色。 要说大夏天的吃年糕这种理论上过年才会吃的东西也算是挺诡异的了。 不过如今这年头，只要有人消费，就会有人供货；并且只要你出得起价格，就还能弄到质量相当好的产品。这一包年糕也就不显得太奇怪了。 年糕是南方特产，用糯米掺上一定量的秋后晚米，清洗浸泡透之后磨成米粉。 米粉加水上架蒸，大蒸桶可不是普通使用的才不过半米高的那种，而是需要大灶头几人一起看着的、足有一米多高的大桶。 掺兑、浸泡、蒸粉，这些全是技术活儿，一定要有经验的大师傅带着。 否则任何一步的水米粉比例不对，出来的年糕口感就会跟着变化，并且这种变化通常来说都是朝向糟糕的方向。 等米粉都蒸好，这才会进入最重要也是最不需要技术的一步：舂。也就是俗称打年糕的这一步。 蒸好的米粉团富含水分，要把这些水分全部挤压出来，让米粉团的质地变得紧实细致，这才是最后完工的成品年糕。 而刚出蒸桶的米粉团喷香松软，热气腾腾，要提防着家里有馋嘴的孩子在一边偷吃。 打年糕，如果是家里少量自己做来吃，那可以用普通的年糕桶，长柄的木头锤子一下下捶就行。但如果是要大量的制作，这种办法就行不通了。 这时候，要用到整付的打糕担子。 米粉团放到面板上，上面仍然铺着蒸布。为了防止粘黏，还会在喷上一些水。 面板的下面有桶能接住上面渗下来的水，面板上面横上杠子，压住米粉团。 杠子由粗长的竹子制成，两头各坐上一名壮汉，依靠自身的体重，一下下的坐到杠子上，把杠子往下压。 而米粉团借着这股力，也被一下下不断的挤压，直至完完全全被压实，年糕这才算真正做好。 这压的过程里，粉团会被反复的折叠再压紧，往往两个高大的汉子压好一块年糕也会累的满头大汗。 但越是这样费力做出来的年糕，口感就越好。香甜软糯，尤其是那种韧性，可以拉很长很长而不断，十分的有嚼头。 当然，这种黏性十足的年糕吃的时候也有一点儿讲究，那就是绝对不能贪心。 要是太贪，一口包下去一大块。回头黏糊糊扯又扯不断，粘在喉咙口也没办法全部一起吞咽下去，那真是弄不好憋死都有可能。 潘翔带着的就是这种质量极为上乘的年糕。 郝东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厨师，自然不会让一口噎死人这种事情发生。所以烤制的年糕每块都切的不大，也就一口的大小。 烧烤的铁钎之类的东西原本打包在一块儿，这会儿全跟着矮马们掉到了洞下头。好在一些调料和酱之类的郝东有习惯在自己身边的背包里都放一份，这会儿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但只有调料而没有工具，对他的操作确实也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最后潘翔为了将功赎罪，还是下去了一趟洞里。 虽然他一个人是没办法把马匹全都弄上来，但从包里掏一点要用的东西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郝东在一旁认真烤年糕的时候，赵政和女王也研究完了那开关，确认那玩意儿的功能就只是开这一扇门而已。 眼看着戚绝他们一直没上来，但也没任何信息反馈，估计底下应该没太大的危险，但可能面积不小。那么除非跟下去看，否则也只能先等着。 时间不能浪费，赵政拖着潘翔也下了洞里，打算先想办法把马弄出来。 结果这一去，一直到郝东把所有年糕都烤好了，那俩人还没回来。 女王看上去很笃定，白星也很笃定。白星都趴在地上睡着了，唯独郝东觉得有些担心，不由又到那洞口去反复看了好几回。 可惜就算这会儿已经接近正午，那洞口里头也依然黑乎乎的不是很能看清。只能隐约看到几匹矮马的尾巴在甩来甩去，明显底下确实很空。 郝东有心喊两声，但回头看看昏昏欲睡的女王和已经睡着的白星，他又不大敢了。至于手机什么的，眼下也打不通，看来地面下是有屏蔽的。 还好下去的几个人都知道肚子饿，眼看着日头开始偏西，终于陆陆续续的那四个家伙都回到了地面上。 最先上来的是潘翔，一整个狼狈的不行，衣服变得皱巴巴的，满头满身的灰土不说，还哭丧着脸。 跟在他后头的是二狗，情况比潘翔要好许多，但看起来也有些憔悴。 最后戚绝和赵政是一起上来的，四个人中间也就他俩看上去依然干净整洁，就是似乎出了不少的汗。 这俩人出来的时候还顺便搭手把被带下去的物资包都弄了上来。 不过当郝东给他们拿年糕的时候，他们却没有马上接，而是又翻身回去了。 潘翔和二狗回到地面的第一件事都是努力灌水，各自咕咚咕咚喝完了1.5l的一大瓶这才终于有了力气开口说话。 二狗第一句话就说了俩字：“哎妈！” 潘翔这会儿相对要靠谱一些，接过郝东递过去的年糕一口一口的一边吃，一边慢慢的讲他们在地下遇到了什么。 原来这下头原本应该确实是有个地下村落甚至是地下城的，但如今里头人去楼空，他们刚下去那一片已经成了蛇窟。 潘翔不是很清楚郝东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探险队之前在调查的事情，他只知道当他下去之后看到眼前的景象，那真的是相当的吃惊。 因为那洞拐角过去并不是通道，而是十分巨大的一个地下洞窟，并且在沿边的地方还有钢筋混凝土支架的痕迹。 潘翔第一次下去拿烤叉之类东西的时候也没仔细看，加上里头又黑，他只知道那里应该有通道，但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等这次赵政一块儿下来，俩人带了手电，等看到里头的样子，一下就被震住了。 这一看就是人工的洞穴，赵政和潘翔俩人也没胆小的，好奇心上来，就往里多走了几步。也就是多走了那几步，让他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那是好像有大麻袋在地上拖一样的声音，而且听上去速度不慢。俩人立刻下意识的放轻了手脚，小心的向着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 二狗喝完了一大瓶水，也总算喘过气来。听潘翔这么说，大脚丫子直接踹过去：“艹你麻痹的！要不是你们俩这么偷偷的摸过来，至于搞成那样吗！” 二狗这人虽然咋咋呼呼的，但很少这样有这样大怒的情绪。这下连一直稳如泰山的女王都有些好奇：“你们在下头遇到什么了？” 二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指了指那洞口的方向：“他们正在往出弄。” 那头赵政又回到了地面上，手里挽着一根将近小孩儿胳膊那么粗的绳子。仔细看就能发现，那是好几股粗绳又编到了一起。 郝东也好奇，到底什么东西才会需要这么粗的绳子？ 底下那三匹矮马之前总算是被吊了出来，除了一匹后腿跛了，另外两匹没什么事儿。 赵政把它们和其它枣红马栓到了一起组成一支小马队，然后把那粗绳子给它们绑上，一甩鞭子，马队慢慢往前走，后面的东西渐渐的展露出来。 郝东的好奇心在终于看清楚被拖出来的是什么的时候彻底转变成了吃惊，还好经过青海湖底那一场，他现在不至于马上大惊失色。 曾经在广西，他和二狗因为误食了带有毒素的蛇肉，最后出现了幻觉，被一条几十米长的大蛇追。而现在，他发现他的梦境终于成真了。 虽然明知道会被这么拖出来，那玩意儿肯定已经死的透透的，但看着那长长的蛇身被一点点从洞地拽出来，郝东还是觉得一阵阵的脊背发寒。 单就那蛇的脑袋，一个就有将近一米的长度。 嘴巴被彻底撬开，里头又长又尖利的毒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条蛇信估计起码也得有七八十公分的长度，黑紫黑紫的，耷拉着，拖出一地的涎液。 蛇身虽然泛着一层灰白色，但能看得出来原本的鳞片应该是色彩斑斓的那种，也不知道在地下待了多久才会变成如今的颜色。 潘翔知道自己闯祸，一看到赵政上来就过去帮忙了。于是郝东只能问二狗：“你们下去这么久，就是因为撞上了这家伙？” 说到这个二狗就来气： “屁！本来我们已经绕开这玩意儿了。小戚爷让我先回来给你们报个信，他打算再往里走走看下。结果那俩白痴跟后头过来，也不知道躲躲，直接就撞上了！” 再往后的过程不用说都能猜得出来，不过郝东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他们地下有四个人，打斗的时候地面上完全没感觉出来，那么肯定激烈程度还是被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 潘翔那种缺乏野外实战经验的应付不来也就罢了，二狗这人虽然各种不靠谱，但手底下还是有点真功夫的，照理不应该把自己弄到也跟潘翔一个衰样。 这回二狗还没开口，赵政先插了进来：“都怪我，这回是我欠你的，下次有任何需要，我都义不容辞。” 要说赵政其实也是被潘翔拖累。 那家伙对付人没问题，以一当十也可以，但这种超常规的生物他绝对是生平第一次所见，而且一上来就是这么劲爆，几乎是条件反射，他就吓的腿都软了根本挪不动地儿。 但那时候蛇已经发现了他们，赵政没想过把他丢下不管，眼看着自己跑出去了潘翔还蹲在那儿不能动，他只能回去拖着人跑。 这么一耽搁，被后头的蛇追上，俩人立刻一起陷入了危机。 还好那时候二狗已经开始返回，立刻过去帮忙，结果就是他把赵政替换了出来，变成了他拖着潘翔逃命，最后就弄的俩人一样的狼狈。 187. 管饱的部队锅 更新时间：2014-05-03 听到这里郝东也踅摸出味儿来了，看了眼代替了赵政正乖乖当苦力赶马队前进的潘翔，他都忍不住感叹：“这个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这潘翔一路过来就没干过一件让大家满意的事儿，果然他也只能机灵点儿抢着多干脏活儿累活儿了。 不过这种有了垫底的，自己终于不再是探险队里最没用的那一个的痛快感受又是怎么回事？自己果然堕落了，都学会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了。嗯，全是二狗的错。 大蛇长度大概破二十米，往外拖就花了不少时间。郝东是不懂蛇的种类，不过听二狗的判断，这应该是某种类蟒蛇，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自然产物。 蛇肚子已经完全被开膛破肚，脊椎也被多处敲断，七寸、也就是心脏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血窟窿，郝东觉得那窟窿里估计能塞进去自己的拳头起码两个。 由此可见他们战胜这条东西是有多么的艰难。 说来这里头二狗和潘翔的功劳倒也不小。 因为他们的抱头鼠窜完全抓住了大蛇的吸引力，这才给了戚绝他们时间给这条蛇留下多处重创。最后那蛇与其说是被杀死的，还不如说是累死外加流血过多而死。 戚绝是扛着最后一点蛇尾巴出来的，说是“一点”，那也得有将近两米的一大条。不过是整个被砍了下来，变成了单独的一段。 本来他和二狗的想法是既然这里有看门的，那就大概探下路，回头推算出其它方向的通道口之后可以先看看别处。 但现在这玩意儿也被他们干掉了，那么把这里清理出来肯定是最优先的选择，所以把这大蛇的尸体搬出来也是必须的。 看整条蛇都被弄了出来，二狗上去就踹两脚：“真可惜了，这么大一条，不能吃。” 郝东下意识的接嘴：“为什么？” 二狗随手抽出鱼肠剜了一块肉丢到郝东跟前，一股子酸腐的味道立刻冲进了郝东的鼻子，让他捂着口鼻弹开三尺远：“怎么一股子福尔马林味儿？” “大概是什么催生的药剂造成的效果吧？反正不能吃了。”二狗一脸遗憾，显然对不能吃这点很是怨念。 大概是跟蛇搏斗接触的最多，戚绝身上虽然看起来依然干净整齐的样子，但实际上凑近的话也能闻到一股子那种味道。 所以他丢下最后那截蛇尾巴，就拿了干净衣服，去附近的水源边上清洗了。 二狗几个或者只是被蛇追，或者是配合戚绝打包围，比戚绝情况好些，没马上跟着一起去清理自己。赵政从行李里翻出来便携式铁锨，丢给二狗和潘翔：“一起挖坑快一些。” 即便他要通知人来这里处理，这大玩意儿也总不能就这么丢在地面上，所以他们还得挖个足够大的坑，先把它给埋下去。 有鉴于蛇的体积，这确实是个大工程。一直到戚绝弄干净自己回来，他们都还没完全把坑挖好。 女王在无线电台旁边尝试跟海拉尔那头的罗队长他们联系，戚绝也不去帮二狗他们，直接领了个包塞到郝东怀里：“给。” 郝东正在给他弄年糕，烤的外脆里糯的年糕，外头刷上一层特制面酱，甜中带辣，是戚绝最喜欢的口味。 怀里被塞了一包东西，郝东只能先把盘子递给戚绝让他自己慢慢吃，这才把包袱打开。结果一看他就愣了：“白蘑菇？” 本地特产白蘑菇，不过现在市面上有的多半也是种的了，但戚绝给他的这一包显然是野生的。 磨菇的个头全都不是特别大，伞盖也不算太肥厚，却洁白细腻还带着菌类特有的泥土清香，透着一股子种植品永远也不会有的鲜活劲儿。 显然刚才小戚爷去洗澡的时候顺带着也把这些磨菇都洗干净了，一个个白白嫩嫩还带着一点细小的水珠，可爱的简直让人恨不得就这么吃下去。 这绝对是惊喜，郝东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种白蘑的做法，但在看到眼前的年糕的时候，又立刻被现实给拉了回来。 这些磨菇是很棒没错，但以他们现在的条件，大概也就只有做个“部队锅”的程度。 部队锅是种韩式料理，最初的起源是打仗期间百姓过于穷困，食不果腹，只能充分利用各种能搜刮到的东西，做成一锅乱炖。 锅里加上特色的韩式调味料，就成了一种很有当地风味的食物。 说白了，本质和咱们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是一样的。 但这种做法有一点特别好的就是对食材的要求不高，随时能做。 郝东看看手里现在有的年糕，盘算着行李里还有方便面，以及午餐肉罐头。现在有了白蘑菇，正好可以炖上这么一锅，解馋又管饱。 当然，因陋就简，要想做出正统韩式风味是有些吃力了，但要做到酸辣鲜爽，以郝东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野外行动，蔬菜这种东西就相对成了奢侈品。他们也带了一些脱水蔬菜，但总量并不多，只能取一些意思意思。 所以重点的调味料就全在辣椒上了，好在干辣椒郝东带了足足一大包，不用担心连这都不够。 脱水蔬菜取出来先放水浸泡，辣椒干也洗干净，便携式炒锅里刷上薄薄一层底油，辣椒入锅翻炒，烟雾翻上来，辣味儿也立刻跟着散发出来。 一直趴在地上似乎睡的很香的白星一咕噜就爬了起来，蹲到郝东身边。但他很乖，只是蹲那儿探着头看。 蔬菜浸泡不用花太多时间，辣椒煸炒的差不多的时候，蔬菜也接近泡发。蔬菜过水一起下到辣椒锅里翻炒，然后再加水加盐，翻煮上一会儿。 郝东这会儿要略微做的细致一点，戚绝就给他临时砌了个简易土灶，郝东把加了水的炒锅丢在土灶上煮着，另外去准备其它的东西。 所谓部队锅，自然也不会是太过精细的——否则就要叫宴会锅了，所以其它的食材处理起来也是相当的简单粗暴。 年糕本来就切好了块，甚至还烤过，香的很，直接摆到一旁待用就行。 方便面取三包，单用面饼。面饼也不是整块的用，都要略微掰开一下，这样煮好了吃起来才方便。 午餐肉划开成小块，白蘑菇也切开成小块，青椒豆腐什么的没有也只能算了。 泡菜他们是带的小包可以当配菜吃的种类，有那一锅子辣椒煮蔬菜，这个拿上两三包调理风味就够。 另外高汤粉包取一包，还有他们带的芝士片，每片都单独密封好的包装，这个也拿两片。 煮开的蔬菜辣汤里把泡菜放下去，撒高汤粉调味，然后把年糕方便面午餐肉白蘑菇也全都放下去，加水煮到香味四溢。 开锅之后还要先等等，把芝士片铺开到整个锅里，等芝士片融化，这才算是一锅比较正经的部队锅成品。 认真来说这玩意儿的营养价值很低，并且富含各种对人体没什么好处的微量元素。 但它一来口味鲜辣刺激，二来十分管饱，对于戚绝他们几个刚大干了一场的人来说，简直是再对味不过！ 一起锅，整个营地里就没说话的声音了，一片全是稀哩呼噜吞咽面条的响动。就连白星都捧了一碗，吃的一脸白毛上都占满了红油还不肯撒手。 他们的方便面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小巧玲珑的，那面饼十分的给力，一个都得有一斤。 潘翔带来的年糕量也着实不少，三个面饼外加那一大堆年糕片，即便他们的战斗力很惊人，也只不过再加了一包方便面而已，大家就竟然全都吃饱了，而且都觉得相当过瘾。 那白蘑菇鲜美就不用说了，郝东的辣椒煸炒的也透。 蔬菜是八成发的时候就连汤带水下锅和辣椒一起煮的，等吃的时候已经都软烂，辣味儿吸了个饱，配着午餐肉，嚼起来一口一口的全是地道的酸辣鲜爽，还带着芝士特有的肥美。 一定要说不足的话，也就是可惜不够脆。 至于里头的面条和年糕，那真就是没人能提得出意见了。 尤其是年糕，烤的酥脆的外壳在这热汤里煮过之后，口感十分独特，脆里带韧，越嚼越香。就算是不怎么喜欢吃年糕的，也绝对抗拒不了这种口感的诱惑。 于是在这一顿部队锅之后，潘翔那已经跌成了负数的印象分多少被拉回来了一些。 虽说吃饱之后就应该接着干活儿了，但他们现在的时间有点尴尬。埋完了大蛇联系好罗队长他们，又通知阿吉纳注意接应，等把这些事儿都弄完，时间也开始往四点的方向跑。 所以除非他们打算连夜钻地洞，否则接下来就又该安营扎寨迎接夜晚了。 二狗倒是建议过大家要不要到洞里去休息。 没了那条大蛇把门，现在的地洞里算得上是比较安全又舒适的，在靠近洞口的地方点个火堆，应该可以休息的比较好。 不过一想到刚才那蛇的味道，女王大人率先就无法接受：“还是让那洞吹一夜散散味道再说。” 虽然那蛇的位置还挺深入的，但后来在追潘翔他们的时候也被往外带出来了不少。那血更是撒了一路，还有碎肉块什么的，都是味道很重的东西。 为了确保第二天里头的气味不会熏的人受不住，二狗最后还带着潘翔下去了一趟，专门清理了一下。 结果清理好，二狗就宣布他晚上就在这地底下过了。随即他就把自己的睡袋给搬了下去，还在里头生了一个小火堆。 好歹也是跟大家一起行动了好几个月了，就算是郝东，也能明白二狗这其实是打算利用今晚排除一下这个洞的危险性。 所以他后半夜睡下之前，还给二狗送去了一份宵夜，把正盯着黑魆魆的洞穴深处的二狗感动的不行——他是真的又饿了！ 不过在接收到小戚爷意味不明的瞪视之后，他就只敢乖乖的接过饭盒开吃了，没敢再多对郝东说些有的没的。 188. 地道里的地洞 更新时间：2014-05-04 这一夜总算平安度过，第二天一早阿吉纳就带着一身的晨露站到了探险队跟前。 这意味着一会儿郝东他们就能毫无顾虑的下地去了，外头这里等人来处理那条大蛇尸体的事儿可以全部交给这个小伙子。 当然就算阿吉纳到了，女王也不会说就决定地面上一个人也不留了。潘翔这个有身手缺经验的家伙还是被留在了营地里和阿吉纳作伴，顺便照管无线电台。 按昨天戚绝他们下去之后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底下是人工建筑，普通的无线电信号肯定连接不通。 所以他们这次是全部换上了专门配置的带强力信号发射装置的无线电，这就需要地面电台保持接通了。 潘翔虽然很想继续跟着他家少爷，但对于这个大家全票通过的决议还是不敢有反抗，只能委屈的蹲到电台前头去。 只是没想到这段时间里和他似乎已经相处出感情来的白星，在挣扎了很久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也跟着坐到了他身边，而不是继续粘着郝东了。 这让郝东有些淡淡的忧伤，尤其是被二狗说他“对白星已经没有吸引力了”之后。虽然他觉得自己也不需要这种吸引力，但明确的被抛弃还是很让人受伤的。 看到郝东垂头丧气，戚绝习惯性的用自己的大手揉揉郝东的脑袋：“我在。” 于是原本还是二狗欺负郝东玩儿的气氛，突然间就转变成了某种诡异的粉红泡泡场景。 二狗觉得不管他对这俩人的关系报什么样的想法，眼下这种氛围都十分挑战他的神经，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就“啧啧”出声。 结果他群嘲的话还没出口，头上也被一只大手给压了压，赵政的声音听上去还挺一本正经：“咱不羡慕哈。” 于是二狗暴走了，一边大骂“操你大爷”一边撵着赵政绕了营地好几圈。 对于这种郊游一样的氛围，女王除了扶额几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好在闹归闹，正经该做的事儿大家也并没有耽误。 下去还带着马匹必然是不方便的，所以打包是最基础的事情。这个昨晚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今天只要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下就行。 十点多的时候，郝东做了地面上暂时的最后一顿饭，大家吃饱喝足，背上行李，开始了这趟钻地洞之旅。 因为之前就遇到了那种不正常的大蛇，对于地面下的危险每个人心里都有准备。只是相较于大家警惕却不过于紧绷的状态，郝东明显更加的紧张。 他有直觉，在这里未来会发现的东西，大概和他的身上发生的事情会有密切的关联。他虽然很想快些揭开自己身上的谜团，但同时总还有些害怕。 虽然这种害怕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强烈到让他抗拒回忆起过去，但仍然可以对他的心态造成不小的影响。 女王带着赵政和二狗走在前头，郝东一个人就缀在队伍末尾默默的紧张。 好在他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体能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成长。 下来了就是行动开始了，他身上那些锻炼用的物品都留在了地面上，这会儿算是身手灵便的状态，虽然分心，跟上大家倒是不难。 不过就算他自己觉得已经隐藏的很好，在戚绝眼里，还是能看出来他的不在状态。于是他也拖后了几步，走到郝东身边：“怎么了？” 戚绝的声音低沉，仿佛跟耳语一样。但听到郝东耳朵里就是莫名的突然觉得安心，并且对自己的感觉有些好笑：“没事，就是有些紧张。” 戚绝静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琢磨郝东紧张的原因。 地道里没有照明，光亮全靠大家头上的矿工帽前灯。他们现在已经走进来了一段，这点光照射之下，四周还是黑的多。 就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郝东感觉到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握住了他的，还紧了紧，像是在默默的安抚他过于紧绷的神经。 戚绝的话也十分让他安心：“放心，起码前面这一里多路上确实是什么也没有。” 戚绝绝对没撒谎，他之前就是走了进来有这么深。要不是后来那蛇被惊动了，他应该还会走的更深入一点。 这次人比较多，大家也更加没有什么忌惮的，加上门前那一段在大蛇被清理之后也确实没什么东西留下了，走的就相当的快，没多久就到了之前戚绝折返的地点。 “我就走到这儿，再往里有个大房间，很黑。那时候前头出事，我不得不回去，没仔细看。” 出事儿肯定就是指那狂蟒之灾了，戚绝也是不得不回去，但对于这个一直没能再探查一下的房间，他心里还是有些在意。 这个屋子依然面积很大，以矿工灯的功率根本照不到对面。 二狗率先从包里取出了强光手电，刷啦一下，白色的光柱直直的射出去，足有好几十米，结果也依然只能隐约看到远处大概是墙壁的反光。 这情况让人有些皱眉，二狗忍不住嘀咕：“这房间怎么能大的跟操场似的？” 这么大的房间肯定有特别的用途，可这里手电光扫来扫去，感觉空间还是很空荡的，根本看不出用途是什么。 强光手电不是只有二狗有，一会儿功夫大家都把自己的那个取了出来，一起打开，室内立刻亮了不少。 只是这里太大了，即便亮了很多也依然不是很能看得清，最明显的也就是对面的墙壁比较清楚了一些。 再次确认房间里真的没东西，女王随手往屋子中间丢了一块刚才从地面上带下来的小石子儿。石子儿在浇了水泥的地面上往前一直蹦跶过去，一直到躺到屋子中间，什么也没发生。 “看来是真的没什么问题。” 女王有些疑惑，但以城市探险的标准，机关之类的东西还是比较少才会遇到的，眼下这样也算不上事出反常，所以她还是带头跨出了第一步。 郝东他们一群男的，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让女王一个女人给他们开路，二狗立刻抢上了几步，挡到女王前头：“还是我先吧。” 女王也不是矫情的人，对于二狗的主动并没有异议。不过在她刚要转身招呼大家一起跟上的时候，郝东却突然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角落里是什么东西？” 这房间很大，单边长度目测可能要近百米，所以之前手电光往前照射，几乎什么也看不大清。 但他们进来的那个门正好处于一堵墙的正中间，也就是说，从他们这个位置往左右两边的话，距离都不过五十来米。这个范围目力好一些，确实能有所发觉。 郝东恰巧现在视力莫名的变的很好，于是在女王转身的瞬间，接着那一扫而过的手电光，捕捉到了开始大家检查的时候没注意到的细节：“那边角落里好像有东西，那里的影子不动。” 郝东所看到的“影子”当然不会动，因为那根本不是影子，而是一个很大的洞口。 洞口就在墙根下，沿着墙方方正正的一大个，单边长也得有两米左右，大家走近之后很容易就能发现。 但之前距离远的时候，因为是在墙根下，有边上墙壁和木柱的投影干扰，并不容易看清。 洞口往里依然是黑魆魆的一片，一股股冷气从洞底涌上来，还带着泥土特有的水腥味儿，站在边上往里看，会让人有种马上就会有东西从那里头窜出来的诡异压迫感。 这洞看上去实在有些让人感觉不安，女王很快做了决定：“先绕这个屋子转一圈。” 如果还有其它出口，那么他们可以先探查那些出口，这个洞可以先放一下。 可惜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些洞好像就已经是“其它出口”了。 没错，是“这些”洞，因为在另外三个角落里，他们发现了跟第一个这个一模一样的洞口。 二狗蹲在入口的地方，大胆推测： “假设这里是一个入口处，进来之后肯定会有一个目的地。能在地下造这种规模的建筑的群体应该实力不差，那么他们有没有可能造了四个通向更深的地下的入口，为当初这里庞大的往来人群分流？” 只是没人在意二狗教授的课程，事实上女王带着郝东他们正围着第一个发现的那个洞口。 她刚刚丢了一个火折子下去，结果那玩意儿飘飘悠悠的往下缀了足有两分钟火光才渐渐的看不到。那火折子的燃烧时间也就是差不多两分钟，根本没办法判断下头有多深。 所以女王现在换了一颗石子儿往下丢，但是大家等在那里也挺久了，仍然没听到底下传来任何的响动。 不甘寂寞的二狗凑过来：“这有两个可能。一，底下有泥，软的，石子儿砸不出声；二，下头很深很深很深。” 洞口的四壁上目力所及的范围内也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台阶之类的，所以他们现在要么直接回去，要么，就要想办法往下走。 而往下走，就目前来看，根本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危险。 大家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有些束手无策。 回去肯定是最差的选择，但要怎么下去却是个问题。 洞口本身没有任何着力点，这说明要么这里不是正经的通道，否则当初通过这通道行动的人们一定还有其它的上下方法，可惜他们现在不知道。 他们现在要下去，只能在周围找地方安置临时的着力点，这样才有可能往下放绳子。 周围的墙面上和地面一样都浇灌了水泥，看上去很坚硬，只是实际强度却不清楚。所以现在的问题之一，就是要怎么确定这个着力点。 并且这种点一个肯定还不够，得找好几处。 赵政率先掏出了他随身一直带着的卷尺和本子，开始测量计算。女王开始征集大家背包里的绳子，并且让二狗帮忙给串起来。 这下头还不知道得有多深，一会儿还得在绳子的一段绑上东西再放一次下去试试。 戚绝站在洞口望着里面发呆，不知道在考虑什么；郝东则蹲在洞口边，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呼之欲出。 这里明明肯定是他第一次来，但却让他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这种感觉随着他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明显。 现在这感觉已经强烈到让他觉得他一定是知道下去的办法的。 189. 水力升降梯 更新时间：2014-05-05 这种仿佛自己应该知道的感觉其实不怎么好，因为这让郝东觉得自己好像神神叨叨的，就跟鬼上身似的。 就好像上辈子还有记忆留到了这辈子一样，不仅是不科学，甚至感觉还带着点灵异。 所以单说从摆脱这种感觉这点出发的话，他还是挺希望自己能早一些恢复记忆的。起码到时候自己就能真正掌握住脑子里的念头，而不是一直被模糊的感觉所笼罩控制。 郝东出神的时候赵政那头的计算已经有了结果，他不是会耽搁的人，立刻就在墙壁上按照计算结果标注了落点，然后招呼戚绝一起，开始搭可以承重的支架。 他们就这么几个人，下去之后总还得考虑上来的问题，所以按他的想法，是要在这里搭建一个简易的滑轮组。 戚绝力气足够大，干这种活儿绝对是一个顶好几个，所以赵政就直接拖着他，而把二狗赶去和女王一起准备一会儿下去会用到的绳索了。 准备这些事儿倒是不费力，不枉他们弄了足有三匹马来拉东西，他们带的工具物资都比较齐全，要做什么基本都能找到趁手的工具。 一时间大家都不再说话，只剩下了叮叮咣咣砸墙打洞下铆钉的声音。 郝东在洞边蹲了一会儿，被这一片的响动震的回过神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凑到女王那里一起接绳子。 女王看了他一眼，另外拿了两卷登山绳外加一根冷光棒丢给他：“把这两捆绳子接一下绑上冷光棒，再看看那洞能不能看到底。” 为了减少负重压力，他们这次带出来的绳子全是百米长的登山绳，按一个人需用五百米计算，就有一个大包专门用来放绳子。 两卷登山绳连起来也有两百米，一头绑上冷光棒，其实郝东很怀疑等绳子放完，他还能不能看得到冷光棒的光亮。这下头够黑，大概可以？ 郝东这事儿最简单，自然也是第一个准备好的。这也不用别人帮忙，他自己拿着绳子就回到了洞口边开始往下放。 起先的时候一切正常，只不过他这会儿才注意到，那洞的洞壁上看起来好像湿漉漉的，甚至还有一层苔藓。 这里是草原，又在地下，地下水丰富的话，即便是砖砌的洞壁，似乎保持着潮湿的状态也没啥不对。 但郝东还是觉得不大对劲，而且脑子里那种自己肯定知道的感觉越发的明显起来。 头顶上戚绝还在跟赵政搭着轱辘架子，不时会有些细小的水泥碎块落下来。开始的时候那些碎块落到洞里，就跟女王丢下去的小石子儿一样，连点声音都没有。 但渐渐的，郝东觉得他好像看到了洞低开始有光亮了。 那时候他的绳子已经放下去了一多半，也就是说得有一百米开外的深度了。 冷光棒的亮度穿透力出乎郝东的意料，就算已经这么深入，依然还能很清楚的看得到，甚至还能略微照亮一点附近的环境。 郝东觉得他好像看到了水。 接着，再有滚落下去的水泥碎块，渐渐的也能听到噗通噗通落水的声音了。 大家都还在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没太在意郝东这头。只是郝东自己就开始觉得，这是不是有点不对？ 如果说之前丢火折子下去没发现底下有水那是因为火折子太容易燃烧光，时间不足以支持到接近水面的话，那为什么丢石子儿下去也听不到响动？ 如果还说是因为太深那声音在抵达他们所在位置之前就已经消散了，那刚才掉下去的水泥碎块渣渣体积可也不大，那声音都能听到的，没道理换成石子儿就不行。 郝东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手里机械的还在往下放绳子。只是很快他就终于发现问题的根本所在了，因为他终于意识到底下的光线开始扭曲。 冷光棒就是笔直的一根，在绳子上转来转去那也不可能转成s型的。可底下晶亮的光线现在开始扩大成了一片光晕，隐约能看出来s型的光芒线条闪烁不定。 郝东再没经验也反应过来了：“这底下有水在往上涌！” 这下大家手里的活儿都停了。 二狗第一个蹿到郝东身边，探头往下看，就看到已经漂在了水面上的冷光棒：“我靠！真的有水在往上涌。不会直接把这里淹了吧？！” 底下的水看上去涨的速度不慢，郝东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冷光棒的份量了，应该是被水的浮力给抵消了。 他把绳子往上收，很快就大概估算出来水上涨的速度：“一分钟能涨一米半左右。” 这会儿他手里的绳子挂下去的也就只剩下六十多米，这说快也不算太快，但也就是四十来分钟估计就得到洞口。 女王转头看了一圈他们所在这个屋子的情况，又仔细观察了下地洞里头，觉得应该不用太担心：“你们仔细看，这水很可能淹不上来。” 这个大屋子里地面上浇着水泥，仔细检查之后会发现上面还有一些大型机器摆放过留下的痕迹，这就说明这里应该不是会有水的环境。 再加上那地洞里头实际上靠近洞口边缘的位置也有二十多公分是完全干燥的，苔藓之类的东西都是从那往下才渐渐出现。那就是说，洞口确实被水盖到的机会比较少。 大家散开把其它几个洞口也都看过一遍，发现情况一致。 所以现在好的地方是他们应该不需要被这些水逼着退回去；但坏处是他们没办法沿着洞口往下了。 而这个屋子除了这些洞口之外，并没有其它的通道。 二狗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咱们来的路上确实没有岔路吧？” 这个屋子用途不明，但如果这四个笔直向下跟井一样的通道并不是真正的通道，那难道他们这次下来就到此为止了？ 戚绝认真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 赵政也有些郁闷：“我们找错了？得回去？” 这里地面和墙壁都是水泥的，要检查背后是不是还有空洞，光靠他们现在手里的工具并不能行。所以这是说他们果然不应该在还没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就过早行动么？ 大家下意识的站到了一起讨论，唯独郝东却一直蹲在第一个洞口，这会儿他手里的绳子下垂的长度又减少了将近三十米，而洞里的水已经能看的十分清楚了。 但他蹲在这里自然不是为了观察水质如何，他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脑袋里呼之欲出，这感觉纠缠的他几乎要抓狂。 戚绝默默的蹲到了郝东身边，陪他一起往洞口里看。 虽然脑袋里像有什么在打架，但郝东的基本感知能力总算并没有因此而丧失。立刻转过头来，脸色却依然惨白着。 戚绝几乎被他吓一跳，眼神一瞬间都有些慌乱，声音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小戚爷实在很少主动直白的表露出情绪，他这一紧张不要紧，那头还在纠结要不要就这么回去的几人也马上注意到了郝东，纷纷围了过来。 二狗继续发挥他夸张的咋呼性格：“哎呦不会是这底下有毒气吧？小耗子体质最差，中毒了？那咱也别在这里耽搁了，先回地面上去吧！” 郝东一把拉住他：“不是。” 戚绝已经很自然的扶住了郝东的肩膀，让他坐下来。 二狗被郝东拽住，也不由担心起来：“小耗子啊，咱不逞能哈。” 郝东被戚绝几乎圈在怀里，但也没力气去挣扎，只能靠在他的肩膀上大喘气。也不去拉二狗了，两手紧紧的按住太阳穴试图缓解一阵阵袭来的头疼感觉： “等等……我想……想……” 这架势除了赵政其他人都很熟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郝东这次是过了这么久才突然像是要想起些什么，但有的想起来总归是对大家有利的，立刻也没人再说话了，只安静的等着。 赵政是个聪明人，探险队这几个他也调查过，郝东那点小秘密他当然也知道。 一开始虽然没想到这是郝东要回忆起什么事情的前兆，但这会儿看大家的神情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干脆拿出一瓶干净水准备着，等郝东缓过劲儿来估计肯定用得着。 赵政的准备没白费，郝东这一次头疼的时间不是很长，但还是出了一大身的汗。等他终于缓过来，一口气就把一整瓶水全灌了下去，这才觉得自己好像是真没事儿了。 望着周围关切看着他的眼睛，郝东突然觉得心里十分的温暖，刚才因为回忆起了某些画面而带来的阴寒感觉也被大家驱散了许多。 这让他甚至能在开口前略微笑了笑，示意大家可以放松一点。 看他能笑了，二狗松了口气，然后立刻追问：“小耗子你想起来啥了？” 在这里回忆起来的事情，八成得跟那几个洞口有关，说不定就是他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的指导方向！ 郝东不会跟大家兜圈子，沉默了一会儿整理了下思路，就从和眼下最相干的部分说起：“这四个洞口是升降梯通道。” 听到这个结果，几人心里都是一沉。 虽然那几个洞口已经被证实是通道，但如今都灌了水，等于前路已经断了。 他们这次来虽然也准备了简易的潜水设备，但那只适用于普通深度的湖泊，并没有考虑会有深潜的需求。按那通道的深度，那点设备是没办法支持他们下去的。 看大家的表情郝东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他回忆起来的事情比较特殊，他也只能这样一点点说出来：“这些水就是升降梯的动力。” 这里有大量丰富的地下水资源，甚至也形成了地下湖的规模，而这个水力升降梯就是建立在此之上的。 190. 你吃过海蜈蚣吗？ 更新时间：2014-05-06 听完郝东的解释，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 这会儿通道里的水已经差不多升到了最高，果然卡着洞口边沿晃晃悠悠的，但并没有再往上涨。 这样的情况，如果在水面上放上一个可以站人的迷你筏子什么的，如果水位下降，倒好像真的可以被带到洞底去。 可这听起来也太天方夜谭了！ 按郝东回忆起来的内容，这里已经深入地下。 也就是他们顺着进来的路虽然不明显，但实际上是有向下倾斜的坡度的，他们走了这一阵，其实已经进入了一大片地下湖的区域。 而这个地方建造的更深，是在地下湖水源更下方的地方。 地下湖也有潮汐，涨潮的时候湖水暴涨，就能淹到接近通道口的位置。而一旦落潮，水位下跌，通道底下通往另外建筑群落的出入口就会暴露出来。 二狗看了看顶上已经搭的差不多的轱辘架子，小心的建议：“不然咱们还是等退潮了手动下去？” 郝东摇头：“这里的地下湖很诡异，是分了好几层的。潮汐也只是借用的说法，并非正常的潮汐，实际上水涨水落的时间差很短。” 地下湖分了好几层，所以下落的时候也必须一层层的来。 先落到第一层的地面上，找到往下的通道口。进去之后把上面的通道盖盖上，然后落到通道底，等下面一层的湖水涨上来，再重复相同的步骤。 几段加起来，下落的距离足有近一公里。 所以如果想等到水落之后直接手动下降，先不说会被水追上来的问题，单就是他们下坠需要绳索，也就是得把所有通道口全部同时打开这点，就会造成这里整个地下建筑群全部被淹的结果。 这结构听的赵政都在皱眉头了：“怎么这么折腾？” 郝东知道自己肯定以前来过这里，但为了什么来的，来了之后又经历了什么全都想不起来，所有的回忆都模模糊糊，只能说个大概： “这里本来就不是做正经事儿的地方，这样的设计也是防止被人轻易的发现。” 二狗好奇：“不是做正经事儿……那是干嘛的？” 郝东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脑子里的那个概念：“大概……类似培养基地？” 不过里面培养的东西肯定都不是正常应该存在于世的就是。 至于曾经在这里生活工作过的人们到底做了什么做到了怎么个程度，他是真的还想不大起来。他只知道自己应该是偷偷来这儿的，似乎是为了确认什么。 那么说来，失忆前的自己搞不好还是很厉害的？ 发现自己的思维又开始不着边际，郝东立刻转头去看大家，把自己的念头迅速的回笼。 走都走到这里了，原来是觉得可能一时找不到出路，大家才开始考虑先回地面的可能性。但这会儿听郝东说完，这分明是已经有了出路，再走回头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的风格。 但要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就算郝东已经想起来了这一部分，那也是以前的记忆了。按郝东的说法，他都不大清楚那是一年还是几年前的情况，如今这底下到底还是不是这个状态，谁也不好说。 一直没开口的戚绝这时候给出了决定性的建议：“既然是一段段的，下去看一段。” 醍醐灌顶。 大家一起讨论确实可以集思广益，但有时候互相影响，反而会造成一种当局者迷的状态。 戚绝之前一直没开口，只是静静的听大家七嘴八舌，旁观者清，一语中的。 看这潮涨潮落的时间间隔虽然比较短，但也不是到了瞬间涨落的程度。先下去一截看一下，感觉对头再继续往下，不行就直接返回，这样的想法才是正常的！ 想到就要做。 在他们犹疑不决的时候，那通道里的水位已经在开始下降，果然这里的水涨水落不能以常规的潮汐情况来判断，要下去那就必须尽快了。 筏子是没办法立刻变一个出来的，好在顶上的轱辘架子已经搭得差不多，单就是看下第一截的情况也不用大伙儿一起下。 女王带着赵政和郝东留在洞口这里接应顺便照顾往下放绳，戚绝和二狗各自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武器装备，俩人错开一定的距离，开始顺着绳儿往下缀。 这一次他们去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有视频信号从底下反馈了上来。 即使是带了强光灯下去，洞底的视野也很不好。四周水雾太重，能见度很差。 不过倒是可以看清底下的情况。 原来在这下头的第一截水力升降梯通道就有差不多三百来米的深度。底部是一个土堆，上面的泥都是被水润透了的，什么东西掉落在上面都发不出声儿。 戚绝他们俩个在那个土堆里翻了有一会儿才找到了已经被淤泥层层覆盖住的下层通道的盖子。 水涨的速度明显比退的速度要慢一些，这给了戚绝他们充足的时间把那盖子挪开，研究底下的情况。 大概是为了防止水渗漏进去，那盖子是密封的结构，这么一来倒是更加的耐保存，下一层通道竟然情况十分良好。 或许应该说是过于良好了。 赵政瞪着传回的画面，郁闷的不行不行的：“这他妈是科幻片吗？！” 盖子下的通道有着全金属的结构，银白色的墙面，上面还有可以攀爬的支架。在强光灯的照射下，甚至还有些闪闪发光，跟周遭的环境简直是格格不入的时髦新潮。 郝东也很吃惊，他的回忆里并没有包含这部分。 倒是女王还比较冷静，沉着的指挥：“检查下那些支架的牢固度。” 支架十分牢固，用来攀爬应该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整个通道距离也不长，目测顶多十米左右，从顶上就能很清楚的看到最底下。 换句话说，带着绳子下来的话，完全可以利用这些支架继续往下挂，没有可以在水上漂浮的筏子也完全没关系。 既然下去成为可能，戚绝他们很快也就回到了屋子里。不过这一趟虽然看起来比较轻松，但下头的环境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点儿纪念：俩人都是一身湿透了。 二狗直接建议：“底下太潮了，咱们带的潜水服可能换上比较好。” 他们这次带来的潜水服本身有密封隔离防潮的功能，又是贴身的设计，穿上之后不会变得臃肿。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换上确实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了准备，往下的行动比预想中的还要轻松一些。 地下河有三条，中间那种金属通道有两截。大约是通道两头都密封的很好，内部用的材料又是合金的，并没有被水汽侵蚀的情况，下去很容易。 不过借用河道的部分依然是四壁滑溜溜的土砖通道，壁上还长满了水生苔藓类植物，触目所及让人有些不是很舒服。 而且在砖缝之间，和每条河道底部的淤泥堆里的情况相仿佛的，会有看不清是什么品种的虫子在里头钻来钻去。 这些虫子有长有短，郝东看到的最长一条几乎比他的手指都长，身上还跟绿毛龟似的也长满了毛，让人下意识的就头皮发麻。 但这都是小意思，随便不要去注意也就过去了。 最麻烦的事情是在最后一截水力升降梯底部。 这里就是已经到底了，而这里残留的湖水也最像地下河，两米多宽的河面，水深肯定不止一米，有些地方甚至完全看不清水底。 就在这样的水里，并不是跟上面两层地下河一样没什么东西，而是游着一条条黑乎乎的影子。 郝东他们是直接用绳索把自己挂下来的，并没有直接接触湖水。但在下降的过程里他们不止一次用强光灯照过水里，当时并没有发现这种东西。 只是现在到了底下，周围环境是豁然开朗了，他们却不敢贸然下去了。 这里没有那种迷你湖心岛一样的土堆，底下水又那么深，估计通道口应该是开在附近的河道壁上。但水里有东西，不能下水的话就没办法仔细检查河道的两岸。 二狗又一次把手里的强光灯往水里照，试图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河里的黑影任何一条都足有两米开外，长的能有四五米的样子。宽度最细的也要有二十公分左右，而且好像还带着许多对腹足。 二狗憋不住嘀咕：“这玩意儿怎么看上去那么像巨型蜈蚣啊？不过蜈蚣不会游泳吧？这又是基因改造蜈蚣？” 真要是蜈蚣那才麻烦了，那玩意儿浑身是毒，这么大的体积，随便咬一口估计就交代了。 郝东却觉得这东西好像有点眼熟，虽然特别的大，可有些特征还是很明显的。只不过他有些看不清：“二狗，能把手电放到贴近水面一些吗？” 二狗忍不住调侃他：“哟，你认识？咱们小耗子越来越厉害了！” 话虽然这么说着，手里倒也没停，拴上绳子的强光灯被再往下放了三米多的距离，几乎贴到了水面上。 这个行为其实是很危险的，就跟钓鱼似的，万一水里的东西窜上来一口咬住强光灯，很可能就直接把二狗给带到水里去了。 而且底下那些玩意儿明显也不是对他们的到来毫无所觉，事实上这些黑影子已经有往郝东他们所在的方向聚拢过来的趋势。 所以二狗也不敢把手电一直摆在那个位置，只是放下去照了一下，立刻就往回收。 不过这一瞬间也足够如今视力变的特别好的郝东看清楚，那果然是那玩意儿：“二狗，你吃过海蜈蚣吗？” 二狗去的地方很多，吃过的东西更杂，海蜈蚣还真吃过。但吃归吃，他可没见过原件儿。这会儿听郝东问起，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这底下是海蜈蚣？卧槽！老子可够厉害的，原来吃过这种东西！” 实在也不能怪他，底下那些长条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不仅不好看，事实上还相当的狰狞。 191. 怪物也会很诱人 更新时间：2014-05-07 郝东无语，要说他还真没觉得二狗会是这么没常识的，只是这咋呼的性格有时候真让人很无奈。 大约也是觉得对二狗无奈了，难得在这种时候掺合的戚绝语气森森的开了口：“变异。” 正常海蜈蚣顶多也就一米左右，根本不可能长的这么巨大，这一看就肯定是有问题的好吗！ 二狗虽然废话多，但手里也不是不干事儿。之前赵政已经拔了枪，还是他给拦下的。这会儿他又把袖箭筒拿到了手里：“既然是海蜈蚣，应该扛不住麻醉剂吧？” 他们的远攻武器一个是枪，二个是郝东的流岚，三个就是二狗的袖箭了。 枪子儿是有数量的，用一颗少一颗；流岚里的毒药对付水面下的巨型生物不知道会不会触发意外，现在也不是浪费时间尝试的时候；那最后剩下的就只有二狗的袖箭。 可惜虽然想的很好，但实际上现实总是会直接打你脸。 二狗一箭下去就发现不对了：“靠！这玩意儿有外壳？” 不仅有外壳，外壳还很硬。 因为二狗立刻随手就抄出他的鱼肠，一松腰上的绳扣贴近水面，冲着距离最近的一条巨型海蜈蚣划拉了过去，结果却只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刮擦声，海蜈蚣身上一点儿事都没有。 二狗这一下却也终于让水里的这些巨兽们有了目标，要不是他手快立刻沿着绳爬了回来，一旦底下那些反应不算太快的东西彻底把他围住那就热闹了。 这下子他的额头上也渗出了汗：“这里的水涨落间歇很短，要不咱们先返回上去？等想明白怎么对付这些东西再下来？” 女王犹豫了一下，刚想同意二狗的意见，戚绝却又开了口：“不用。” 他已经抽出了欺霜，剑身在洞里昏暗的光线环境下依然泛着凛凛的剑光。 “五分钟。你们先退上去。” 小戚爷说五分钟，那就绝对不会超过这个时间期限。 郝东也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戚绝让他们要退上去。 因为戚绝直接松开绳扣跳到了水里，这下水里立刻炸开了花，这些好几米长的玩意儿折腾起来，拍出的水浪绝对惊天动地。 郝东他们这时候已经都退回到了升降梯通道里，但底下掀起来的水浪还是很容易就拍了他们一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不过就一米左右深度的湖水也能激起这么大的浪。 戚绝没有带任何照明下去，他已经激发了身体的潜能状态。晶红色的左眼虽然在一片黑暗里完全不显眼，但郝东知道，那眼睛一定又一次反射着令人着迷的星光。 因为水浪太大，戚绝在底下的动作反而看不太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型的残影在狭小的空间里迅速的闪避腾挪，欺霜掀起的银白色流光构成了引人瞩目的光的舞蹈。 那些大家伙不会叫，这场战斗除了水浪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其它的响动，但激烈程度却是大家有目共睹。 不要说赵政这种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戚绝战斗的，就连郝东都觉得小戚爷简直是神了！ 尤其是他的视力让他能比别人更多的捕捉到一些细节：那细微角度的扭身就躲开了背后拍来的巨大尾巴；半空里的鹞子翻身落点却能直接划开一条巨型海蜈蚣的脊背！ 这种动物本身是无脊椎动物，全身的神经节点控制了身体的运动方式；而要确保运动有效则需要依靠本身的骨骼系统。 它们没有常规意义上的骨骼，只有包覆在体表的外骨骼也就是甲壳；支持起肌肉的小部分内骨骼；以及大量也是最重要的水骨骼。 所谓水骨胳就是腔肠里本身就有的体液，以及和这些体液相接、借助体液的涌动来配合身体运动的那部分肌肉。 这些巨型海蜈蚣严格来说已经不太像是海蜈蚣了，它们的外骨骼特别发达，也就是戚绝这种大力神外加真正削铁如泥的欺霜才能这么悄无声息的给它划拉开来。 但它们的内里的结构还是和普通的蠕动动物相仿佛，主要的运动依靠也还是水骨胳。 所以把这些东西打晕是不可能的，但直接剖开能破坏掉它们的运动系统，那么就算暂时还死不了，也无法再动弹了。 等水浪终于平静下来，大家眼前看到的，就是躺在水底的七八条巨大的、已经被开膛破肚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的大玩意儿。 这时候距离他们掐算好的水位要开始上涨的时间已经不到十分钟了。 好在这次的门不难找，就开在洞壁上。大家把门上的淤泥清理掉进去之后，关上门没多久，就听到了外头轰隆隆的水声。 说实话这地下河的情况真的太诡异了，就连郝东自己都在心里保留了一下意见。他总觉得这应该不是正经天然的地下河，虽然暂时他还想不起更多细节。 门口的通道总算是平直的路了，只不过依然很深，强光手电照射进去也看不到底。 不过这里到底是人工的通道，在两侧的墙壁上大家很容易就找到了照明灯。可惜这里没电，有灯也用不了。 通道里的空气情况还算好，虽然有股子味道，但却不是无法呼吸。 再往里走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这一通折腾大家的体力也都有很大的消耗，再加上时间其实已经过了晚九点，女王考虑了下，决定先在通道口这里休息几个钟头，补充下体力。 说是休息，其实也不可能真的躺下来睡觉。 毕竟虽然体力有了一定的消耗，但他们的行动刚开始，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现在休息，也无非是尽量能做到比较好的体力恢复，可以调节身体机能在最佳状态而已。 所以这么一来，某些人就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比如二狗。 郝东在进来之后又开始模糊的感觉到那种熟悉感和即视感，但这次的感觉飘渺的很，一时半会儿也把握不住，所以他很自觉的去掏包，打算给大家做晚饭。 这地方也没柴火可捡了，就只能用酒精炉子。做的东西自然也不可能跟在地面上那样丰富，顶多也就是拿几个罐头拌一拌到味道更好一些，然后加个热就算。 结果郝东这边还没开始做，那头二狗突发奇想：“外头那个死了的海蜈蚣还能吃吗？” 之前外头的湖水又涨落了几次，除了死掉的那些巨型海蜈蚣的尸体并没有全部被冲走之外，还有新的加入了进来。 二狗前头看戚绝战斗看得有些热血澎湃，又有些不甘心自己却打不过那玩意儿，所以在女王决定休息之后他就又抄着他的鱼肠出去了。 还别说，大概就是所谓有志者事竟成，几次之后竟然真的被他顺利引了一条到岸上，然后从关节里给横着斩成了许多截。 虽然那玩意儿要死没这么容易，头和尾都还在动，但中间的身体在把外头一圈腹足一样的刚毛砍掉之后，看起来和普通成品的海鲜肉类还挺相似的。 所以二狗才会动了想吃吃看的心思。 当然郝东可不敢贸然答应，他还记得很清楚外头那条大蛇，鬼晓得这巨型海蜈蚣体内会不会也有相似的成分。 二狗是贼心不死。尤其这肉闻起来味道有点腥甜，不仅没有奇怪的气味，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海潮一样的咸味儿气息，感觉实在很像是某种海鲜。 最后他还是没能忍住，又出去一趟抓了两只水耗子回来，捏着耗子下巴就给它们硬塞进去了一些这种海蜈蚣肉。 耗子尾巴被打了结踩在二狗脚下，拼命的想跑却始终跑不掉。就这么折腾了二十多分钟，大家每人一碗罐头炖煮都吃下去了，二狗才给了俩耗子一个痛快，同时宣布他的观察结果： “看来没毒，应该能吃！” 吃货的执着有时候还是很可怕的。 郝东被他纠缠的没办法，只能先警告他：“燃料和调料都是很宝贵的资源，一会儿做出来要是不好吃，你也得都吃光！” 二狗嬉皮笑脸，只要有得吃，什么都好说啊！ 话是这么说了，但郝东一开始也没准备就弄很多。 普通的海蜈蚣可以煲汤，可以煮粥，也能直接炸了吃。可现在这玩意儿绝对是怪物，常规的做法天晓得是不是合适，所以他只打算用一点点先尝试一下。 而尝试的做法自然还是最简单的：烤。 因为这玩意儿可以算是刚起水的新鲜货，按着普通海味儿的情况的话，是不用多用生姜黄酒之类的去腥的，直接揉点盐巴烤一下应该味道就不错。 郝东也没用太多的调味料，直接切了一片白生生的肉下来，酒精炉子上面支上薄铁板，直接就把肉铺上去，再撒上盐花――那铁板还是从他们的简易帐篷底部现拆的，一会儿用完了还得装回去。 那肉也确实很神奇，切的时候郝东就有点感觉，那味道闻着好像有点像螃蟹。这会儿一加热，蛋白质类的香味儿飘散出来，根本就和大闸蟹的香味儿一模一样。 大家都被这股香味吸引了，二狗更是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拿胳膊捅了通郝东：“小耗子，有醋没？” 某些特别鲜甜的鱼虾之类的，如果配上醋，就能吃出蟹肉的滋味。如今这玩意儿的肉闻着就像螃蟹，估计用醋再吊一下味道的话，一定会鲜的让人停不下来！ 只是话是这么说，真要吃，大家还是很迟疑，并且也不敢真的放二狗一个人大快朵颐――这万一吃完了虽然没被毒死但跑肚拉稀或者干脆过敏了也麻烦啊！ 眼看着这么香的东西就在跟前却只给看不给吃，二狗怨念了，并且那怨念浓厚的几乎可以具象化。赵政有点扛不住这种氛围，最后还是磨磨蹭蹭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 “那啥，我检测下吧。” 192. 香辣海蜈蚣炖炒年糕 更新时间：2014-05-08 赵政拿出来的是一台微型的成分分析仪。不过虽然是微型的，功能却很全面，是他这次弄来的这一大堆物资里头最贵重的一件。 而且，这台分析仪是内置式的电池并且耗电量很大。他们是带了一台小型的手摇发电机以防万一，但如果用这台发电机来给这分析仪充电，那可以摇上一整宿。 所以赵政东西是拿出来了，但还是要先跟二狗说好条件：“这玩意儿的电量可以用的次数有限，给你测量是浪费，一会儿你要负责给它充满。” 要说吃货的精神，不是吃货的人可能永远也理解不了。 二狗今天的执着就是那奇怪的巨型海蜈蚣肉了，听到赵政的条件，连点犹豫都没有一口答应：“成！” 看他都答应了，赵政也不再说什么，直接生熟的肉都取了一点，开始做成分比较分析。 二狗在旁边一边看一边吞口水，最后等分析结果一出来，一把就抢过去看：“哎我说嘛这个能吃！” 确实从成分来看，这肉很正常没什么不对劲。反而里面的蛋白质含量很高，成分和蟹肉也有些相似，估计味道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二狗本来就已经等不及，这下立刻就开动起来，就看他一口下去，眼睛都眯缝了，似乎是相当的享受。 要说美味的食物本身会吸引人是不错，但如果有个人吃的狼吞虎咽的给你看，那诱惑的程度绝对会爆棚。 二狗虽然五官样貌看着其貌不扬，但却也算不上是让人生厌的面相。尤其是在这种吃的痛快的时候，大概是真有“吃货气场”这种东西，十分的容易感染旁边的人。 郝东他们几个跟二狗相处的时间长了倒还好，赵政却真的是一下子就被传染了，看了一会儿他就决定不委屈自己，也加入了抢食儿的行列。 抢来吃这种行为就跟打哈欠一样，要么别开始，一旦开始，周遭的人都难免中枪。 所以很快郝东就发现自己烤的速度有点跟不上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知道这种怪物的肉味道竟然真的很好呢。 简单的只是撒了盐烤熟，然后蘸一点醋，入口鲜甜嫩滑，那味道真的跟吃螃蟹一模一样。而且因为肉块够大，比吃蟹肉还要过瘾。 作为烤制的人，郝东自己自然也尝了点，然后就有些遗憾：“可惜年糕都吃光了，不然这个肉炒年糕味道一定也相当好。” 如果能做个香辣蟹肯定更能吃得大家停不下来，不过目前的条件……哎！ “咱们炒锅带下来了？” 二狗冷不丁问了一句，正出神的郝东被唬了一哆嗦。戚绝往郝东面前夹了一片肉给他压惊，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二狗一下子来劲儿了：“年糕我还有！咱们炒一个呗！就香辣味儿的行不？” 郝东张着嘴愣了，戚绝终于忍不住又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都说出来了。” 赵政在旁边作证：“嗯，说的还挺响。” 郝东这下真愣了，心说不会吧自己就这么丢人？结果眼看着女王都看着他带上了笑意。 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的郝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立刻把头低下去：“先烤完这些！” 二狗是所有人中间真不在意郝东窘迫的那个，大家还在说话的当口他已经把年糕翻出来了：“这是我从小翔子那儿搜刮来的。” 本来他就是觉得这些年糕看上去不错，打算带些回去吃。后来吃过之后发现真的是很不错，就越发坚定了带回去的心思。 那时候他想的倒不是吃独食，而是回去之后好好的找找制作的大师傅，就可以想吃就有了。 但这很重的东西他本来是没打算带下地来的，结果打包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居然又给混到了背包里。 刚看到的时候他还郁闷呢，这会儿却觉得这他妈一定是老天爷的意思！ 郝东这会儿也正需要东西转移他的注意力，看到二狗掏出来的年糕，顺手就接了过去：“先说好，咱们手里油带的不多，不可能真的大火炒，一会儿做出来的大概只能是紧汤年糕。” 二狗从来不是会在乎这些个的人，把年糕给了郝东，他很自觉的开始摇那台手摇发电机给分析仪充电，一边还特别上道的告诉郝东：“没关系，好吃就行！” 所以说队里有这么一个说话全都毫无顾虑的家伙有时候也挺好用的，起码这会儿其实大家肚子里的想法都是“好吃就行”，但只有二狗有这个厚脸皮直接嚷嚷了出来。 郝东也习惯了大家这样的状态，做饭倒是从来没有压力过。 不过这会儿时间实在有点晚了，又吃了东西下去，精神头有些不够用。眼看着小戚爷都在劝小耗子先睡一觉再说，二狗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干脆也催大家先休息。 至于他自己，反正他还得给分析仪充电，今晚值夜估计他能包圆儿了。 这种环境下其实也不大可能真的睡得多好，也就是闭眼眯一会儿，让精神头接接力。 好在通道的密封门质量不错，外头潮涨潮落，里面却并没有一点儿水渗进来。地面上保持着干燥，睡袋也比较好拿出来用。 对于这点，郝东必须承认，赵政跟着他们好像也有不少的好处。 比如以往他们考虑到经费的问题，这种轻薄便携型的睡袋是不会去准备的，这就直接导致野外休息的质量下降。但跟着赵大侠的话，这个问题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他们这次携带的物品总重量和以往相比并没有增加多少，但是物品体积有所增加，种类也多了许多，全面了许多，自然也就方便了许多。 这全都要感谢赵大侠，没有他他们不一定能弄到同样多这种高质量的装备。 迷迷瞪瞪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郝东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人跟他说了什么，然后他就一下子惊醒过来。 结果醒来一看，也不过睡了四小时都不到，这会儿的时间是早上三点半。 戚绝醒得比他还早，这会儿正靠着墙坐在他旁边，把摇了一晚上发电机的二狗替换下来去睡会儿。 看到郝东有动静，很自然的伸出手捋了下郝东睡的软趴趴的头发：“醒了？” 因为不想惊动其他人，戚绝的声音压的很低，俩人距离又近，沉沉的钻进郝东耳朵里，让郝东突然就软了半边身子。 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十分不对，郝东立刻快手快脚的爬出了睡袋：“我、我做做饭！” 戚绝实在缺乏恋爱实战经验，乃至于完全不能明白郝东为什么突然脸红了，还手忙脚乱的跑了开来。不过这不妨碍他跟在后头表现体贴：“不急，大家都还在睡。” 郝东这才注意到，除了女王呼吸声比较清浅之外，二狗和赵政光听动静简直都是睡的跟死猪一样。 当然他们应该不至于真的睡的全无防备，但显然他们对于同伴还是很放心的，在一定程度内睡的很踏实。 不过大概是他们这里有动静了，很快赵政和女王也都清醒了过来。 这里要洗漱和排泄是比较不能讲究了，好在外头就是湖，而且湖里的怪物不是无限量的。 戚绝出去再清理了一遍那种巨型海蜈蚣，外头的环境看起来已经相当安全，足够大家轮流出去在水边解决一下个人卫生问题。 这期间郝东也开始做睡前说好的香辣口味的巨型海蜈蚣肉炖炒年糕。 因为不是螃蟹，没有外头那层天然的硬壳，所以为了在烹饪的时候锁住这些巨型海蜈蚣肉的鲜美肉汁，郝东给它们切了小块，用少量盐和姜粉腌渍了一会儿之后在外头裹上了一层粉。 裹好粉的肉块再下一次油锅，外头脆皮凝结起来之后，内里的鲜美味道就不容易流失了。 粉是地瓜粉，他们这次带了一包，这东西不仅调味的时候可以用来勾芡，万一没东西吃的时候也能冲了当饭。 而现在，正好可以拿来裹肉块。 他们的油不多是个问题，使用的时候必须精打细算，所以郝东一上来煎完了肉块，就直接把辣椒白酒给倒在了一锅里炒了。 肉类的香味儿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因为还没有调味，不是浓香扑鼻的味道，而是淡淡的甜香，带着一点点水产的腥味儿，很是清爽。 以往这个时候大吃货二狗童鞋肯定就凑过来了，不过今天看来显然一晚上的手摇发电机运动还是比较消耗体力的，这点儿香味并没有能把他唤醒过来。 但郝东要做的东西可不是就这个程度了。 炒过一次的锅，先把肉块盛出来，另外再添加少许的油，年糕切片放下去先大概的煎一下。这是为了确保年糕能有一层酥脆的表皮，口感会更好。 然后之前的肉块倒回锅里，翻炒之后加豆瓣酱，放少许糖，最后喷一点酒。 也不是多复杂的过程，但原本只是带着淡淡水产肉类香味的这一锅现在直接散发出了浓烈的香辣味道。 豆瓣酱本身就是咸鲜的口味，那一点点糖会让这种味道更加的突出。而喷上去的酒则完全是用来解除掉最后那点腥味儿，以及增加香味浓郁度的。 虽然那巨型海蜈蚣肉本身腥味儿不重，但他们缺葱少蒜，去腥全靠那点姜粉和料酒，所以在加水煮之前郝东还是多放了一点料酒下去。 而年糕是容易吸味道的，所以盐也要适当的多放一点点。 炒到这个程度，锅里的油差不多都被年糕吸走，但食材之间的味道肯定还没互相融合起来。干，郝东往里喷了浅浅一锅底的水，然后盖盖调小火，开炖！ 这时候二狗也终于被香味骚扰的醒了过来，迷迷瞪瞪的洗漱完了就蹲到了郝东的酒精灶边，两眼发直的盯着锅子，看上去就差流上一地哈喇子了。 193. 见鬼了！ 更新时间：2014-05-09 为了应对各种可能的野外环境，他们的各种便携锅普遍都有一个功能：高压。所以年糕炖一下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好了。 高压的时候锅盖是密封的，也闻不到味儿，等一放气，还没开盖呢二狗那俩朦胧的眼珠子立马变的贼亮，实在那味儿太勾人了！ 爽辣的味道里混合着水产特有的鲜甜，盐放得恰到好处，仿佛把那股子海潮的味道都一起激发出来了一样。 锅里汤汁已经收的快要看不见，正是将干未干的时候。如果郝东的火候把握差一点，煮过头粘到锅底就彻底完蛋了。 而且煮过头，万一发生了彻底烧干的情况，那还会有烧到锅子爆的危险，就更加不妙。 好在郝东是个有丰富经验的厨师，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让它们发生的。 年糕煮透之后十分的软糯，却因为打的透质量好，并不会太过粘牙，反而是十分的有嚼劲。外面裹着浸透了肉块滋味的浓稠汤汁，每一口都鲜得人下意识的就眯起了眼露出一脸的享受表情。 肉块的滋味则更加的美妙。 外层的地瓜粉炸的很透，即便在高压下煮了这么久也没太影响口感，依然脆脆的咬在嘴里十分的有蓬松口感。 而内里的肉块因为外头有了这一层壳子，味道尤其浓郁。一口咬开，就是满嘴汤汁，混合着滑嫩的不得了的肉质纤维，那个香味儿就别提有多美了。 再加上用的辣椒够劲儿，肉本身还被郝东揉了足够的姜粉下去，味道嚼透才一口吞下，热辣辣的感觉一路从舌尖一直滚落到胃里，顿时全身都感觉舒畅起来。 现在虽然已经夏天，但一来高原上本身温度就低；二来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开地面已经很深入，边上还有庞大的水源，所以这里的环境其实是很阴湿的。 这种环境不仅会让人感觉皮肤上不舒服，身体内里也会有不舒服的情况出现，比如骨头缝里酸胀胃里隐隐作痛，甚至有时候肺部都会有不适感。 而辣椒这种东西活血的很，也能有效的驱寒。这种炖到汤里十分到位的辣，绝对是这样环境下最受欢迎的味道之一。 食材本身味道就好，再加上简直是完全挠到大家痒处的烹制，这一顿早餐可算是吃的过瘾。二狗甚至开始念念不忘，觉得可以适当的打包一点这种巨型海蜈蚣肉上路。 赵政习惯性戳他痛处：“年糕都吃完了，酒精炉燃料也不是无限的，你还打算炖多少回？” 这回连基本上不参与他们斗口的女王都有些忍不住：“再往里应该会有更多怪物，你害怕不够吃？” 赵政的话二狗已经学会了过耳不闻，倒是女王的说法让他有些心动：“要都跟这样那就美了！” 以往他们也没少吃野外的食材，味道固然也有很多相当的好，比城里卖的饲料产好很多，但还真很少有能跟这巨型海蜈蚣相媲美的。 二狗忍不住开始遐想： “其实真要说，这怪物肉的质感和普通海蜈蚣的肉质感基本上已经不一样了，就是更好吃了很多……哎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些人的基因改造研究里有一个分支就是研究食用肉类改良？” 二狗的话引来全队侧目，赵政甚至觉得他忍不住就想吐槽二狗这点简直太容易理解了，这家伙就是整个很欠！ “你觉得研究基因改造杀人机器的家伙会关注人类大众的生活质量问题？” 足够欠的家伙就要脸皮厚到压根感觉不到你在讽刺他，所以二狗理所当然的接过话茬：“说不定是意外发现呢？疯子科学家也是人，说不定里头也有美食家。” 这头戚绝最淡定，完全不去理会二狗在那里咋咋呼呼，仔细的帮郝东把东西归置好了，然后掂了掂份量，又从郝东那包里把饭盒筷子之类的挪到自己包里，把自己的急救包给郝东换了过去： “我不怕受伤，这个你拿着。” 要不是怕万一半路发生意外大家走散，戚绝还很想给郝东把背包全背过来。 郝东被照顾的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我背得动。” 戚绝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末了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又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郝东有些小郁闷，啥时候小戚爷能把揉自己脑袋的习惯改掉就好了！ 今天队伍毫无疑问还是要往里头走的，郝东昨天还有点能回忆起什么的感觉，但一觉醒来这种感觉完全消散到了天边，于是大家只能摸石头过河了。 通道里有照明灯，但没有电完全开不亮，一路过去大家都在努力的寻找是否能经过一两个配电室。 可惜眼下他们进入的地方好像就是条纯通道，虽然不是笔直的，但也没有任何分岔路口，就这么黑魆魆的，好像要通往地心深处一样。 是不是通向地心郝东不知道，但他知道根据赵政的计算，他们现在走的方向倒是和原计划基本上不谋而合了。 “果然这里是有问题吧？”戚绝在前面打头阵，赵政断后，二狗护着女王和郝东在中间走，一边还在发表意见。 黑暗让人感觉压抑，郝东也憋不住的想说话，立刻接嘴：“肯定没那么多人会在草原地下深处这么折腾的，这些事儿全是茹家的手笔也完全可能。” 二狗刚张嘴，前头戚绝却突然停了下来，侧耳好像在听什么。 二狗的废话到嘴边硬生生转成了疑问，还压低了声音：“小戚爷？” 戚绝听了一会儿，却只是摇头，好像之前是被什么误导了一样，有些疑惑，但还是说了两个字：“没事。” 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不属于自己队伍里的脚步声，可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没有。这通道太长了，显得十分空旷，四壁又有金属结构，说不定是回声？ 这一走就是十足的一天，而且路上十分安静，也没再遇到任何怪物。只是赵政一路走一路测量计算，等到晚上原地休息的时候，得出了一个很不妙的结果： “这里的路似乎是在绕圈子。” 他们一队的速度不慢，这一天下来少说也走了要有上百公里了，但路上始终会过阵子就遇到一个角度不是很大的弯。 赵政把这些弯角全都记录了，一天下来绘出的图形明确的表明：他们基本还在原地打转。 而且这条通道虽然是一直向前，但实际上路面在每个拐角的地方都会发生一点点倾斜，向上或者向下。 于是在折来折去的过程中，通道本身虽然没有互相交叉贯通，但实际上却形成了立交桥式的交叉情形，在不大的空间里构成了一条简直无穷尽的路。 “这是个陷阱，不知道应该在哪里停下来的话，我觉得我们说不定最后会看到一堵墙。或者更惨，不知不觉中转回去了原路。” 这不是不可能，如果出路依然通到了他们来时那个河道的话，到时候他们的选择除了原路返回，依然只有继续重新走一遍。 也所以这条通道里倒是没有什么怪兽了，这本来就是一条困住人的路。 “但是好的地方是，”赵政戳了戳图纸，“很少会有人花这么大精力建造了这么一个地方，却只是用来困住人，这成本太大。我更倾向于这里应该有分叉路口，只是我们没发现。” 二狗鼻孔喷气：“嗤，这种事是人就能看得出，稀罕啥？” 遇到正事儿赵政也没了跟二狗呛的劲头，转头去问女王和戚绝： “二位觉得如何？我个人的建议，咱们今晚就先休息一下，明天咱就不用往前走了，根据我这线路图，咱们找一下在交叉点上是不是有通道。” 如果交叉点上确实有互相可以联通的通道口，那么就是说，在这段路的上下都有可能有出路。 毕竟造路的人自己总不可能永远不进来，他们应该不会希望自己也跟被困了一样需要在这里拼命的绕。 赵政的提议在理，大家也没有异议，就原地先安顿。 二狗这时候乐了，把他藏了一天的巨海蜈蚣肉又给拿了出来：“喷儿香，一点儿没坏，小耗子再给炸一个呗？” 早上年糕里的裹地瓜粉肉丸子简直太对二狗的胃口了，所以他十分希望还能再吃一次。 郝东计算了一下油的存货量，摇头：“顶多做几个肉饼，炸丸子太费油，又不能再做别的，浪费。” 早上的油锅最后是跟年糕一起煮了，跟着汤水一起进了大家的肚子，算不上浪费。这会儿再炸，没东西一起做，那些用过的油怎么办？ 二狗是有吃就好，对此自然毫无异议。就只是一点，他全程盯着郝东的动作，那馋样儿简直是丢人类的脸。 肉饼里郝东依然放了辣椒，鲜辣爽口又口感松脆，内里则依然有一包汤汁，十分的有滋味。 余下的一点点底油，郝东干脆炒了一些米，每人装了一小袋带在身上，是很管饱的零嘴。 弄完这些时间也不早，通道里都走了一天，基本可以确认什么都没有，相对人的状态也就比较放松一些，一歇下来，差不多都是立刻就睡着了。 当然值夜排班还是有，只不过下半夜的时候又轮到二狗，这家伙就有些玩忽职守，在晦暗的光线里也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郝东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二狗在鸡啄米，一点一点的也不嫌累，也竟然不会醒。他也不去管他，顾自拿了个塑料袋，往通道深处走出去两步打算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然后他就发现，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从自己的眼角刷啦一下飞了过去。 郝东一身冷汗就出来了，当下也不可能再尿，立刻转头去看。 身后依然是一点儿没变的营地，被调到了最低光照程度的手灯摆在地中间，光线晦暗。 这昏暗的光将大家的身影投射到四面的墙上，每个人身后都拖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随着偶尔的动作晃动一下。 郝东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二狗的影子里就是一动，另外一团黑影从那里头迅速的分离出来，一闪就融进了旁边光线找不到的黑暗里。 如果是以前，这团影子的速度那么快，郝东是绝对看不出来的。而现在他简直要痛恨自己的好视力，因为他不仅看见了，还看得相当清楚。 这让他一下子紧张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因为他光看到了影子，没看到人！ 194. 再度失忆 更新时间：2014-05-10 如果是几个月前，遇到这种情况郝东大概就只会僵在当场了。 但如今好歹他也是有了几个月冒险历练的，尤其是还曾见识了洛清河那种连戚绝都捉摸不到的鬼魅身法，这会儿很快他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通道里静悄悄的，两头都是望不到边的黑，就他们这一块营地的位置有点光。郝东也不敢自己擅自行动，悄悄的摸回去，推了推戚绝。 戚绝睡觉很警醒，几乎是郝东一靠近他就醒了。听郝东把刚刚看到的事情说完，眉头有点皱。 他倒不是觉得真能见鬼，但这里的情况本来就有些诡异，如果他们身后还跟着人，并且还是连他都感觉不到的高手，那确实不会让人安心。 就像刚才郝东说的那种情况，如果那影子不怀好意，那是不是二狗就交代了？ 大家睡的都不沉，郝东跟戚绝说话的功夫也就都醒了过来，听郝东说到之前发生的事儿，都有些感觉不好。 完全有可能在两分钟前被人直接抹脖子的二狗对此最为紧张：“咱们后头有人跟来了？” 戚绝摇头：“未必。” 确实，他们所在的地方在通道的中间，后头来路大概有点数，但前头去路是完全不清楚状况的，那影子是从哪里出来的，就凭郝东那一眼看到的情景并不能马上确认。 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睡，大家把东西归置了一下，立刻起身在四周搜索开。不管过来的是什么，凭空消失应该不会，那就是说这附近肯定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摸黑搜索的效率不咋样，再加上他们本身对这里结构也十分的不熟悉，至少眼下这段没人能发现问题。 女王思考了下，又仔细问过一遍郝东是看到那影子往哪儿跑了，然后带头沿着那方向摸索了过去。 这种时候郝东一般都很有自觉，背上包跟在大家后头，以不妨碍大家干活儿为最首要条件。 戚绝有点不放心郝东一个人在后头走，但他是这里所有人中间五感最好的，也不能说就光顾着郝东不干活儿了，最终只能把郝东留给赵政这个探险经验相对最不够的人照顾着。 郝东倒是觉得无所谓。虽然前头看到了个莫名其妙的影子有些瘆人，但这会儿大家都醒着，他就有种回到了现实的脚踏实地感，也就一点儿没担心了。 他就跟着大家往前走，别人都在检查四壁，他则在检查自己的背包：“奇怪，是不是有人拿了我的辣椒？” 这会儿也不方便去问，他就继续翻包，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东西好像被人动过了。 走路分心的结果就是在一次低头抬头之后，他突然发现大家一下子走到了他前头十多米的距离。 郝东心里一跳，立刻拔脚去追。 他看到赵政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正扭过头来。随即更前头的戚绝他们也都回了头，但立刻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吃惊和紧张的神色，戚绝更是一下子就往他这里冲过来。 他还想问“你们怎么了？”，就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突然间被提了起来。 郝东最后眼前所见的景象就是大家都往他这个方向冲了过来，然后他就被腰上缠上来的肢体给卷的直接窒息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有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瞎了，后来才意识到只是现在所处的空间黑的一点儿光也没有。 这会儿郝东绝对不好受，浑身都在酸痛，脑袋里晕乎乎的后脑勺还一跳一跳的痛。好像在他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还发生了不少事儿，他的身体整个就像是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下来的一样。 身下是浅浅的一层水，背包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还好口袋里还有个小手电，拧开之后依然还能正常工作。 小手电光亮度不高，也就能看清眼前三四米的距离。 郝东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这是一截圆形的管子，除了底下有一层水之外，其它和之前那个通道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周围的管壁弧度明显。 郝东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上的包，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隐约他记得好像是在探险，可是又好像是自己在跟踪什么人，但再仔细去想却只能感觉到整个脑袋都在疼，疼的他完全没办法继续思考。 这迫使他只能把思考前因后果这事儿先丢开，先认真来看有没有可能从这里脱离。 好容易颤着腿站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变的很差。手脚无力，呼吸间肺部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整个人都虚弱的不行。 郝东依稀记得有人给他做过体能特训，可为什么现在的感觉好像和应该有的结果相差很大？ 可惜这个为什么他现在也没办法去思考，大脑一旦开始试图回忆些什么就痛的让他无法忍受，只能放弃。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是撞坏了，等他弄明白是谁害的他这样，他一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脚下的管道被水淹了一点，也看不清楚。郝东大概往左右打量了一下，按着感觉选定了一个方向往前走。 双脚在水里淌过，哗啦哗啦的水声在管道里带起了空洞的回声，越发衬的周遭晦暗不明。然后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个影子从眼角飞速的掠了过去。 身体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反应，手电光立刻顺着影子的方向转了过去，不过那里什么都没有。 郝东冷静的放缓了呼吸，努力让自己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出来，静静的捕捉着黑暗里任何一丝有可能的动静。 他没办法去回忆这到底是怎么个见鬼的情况，但即便是单纯依靠本能，他也知道应该捕捉住那个影子。 他的手臂上还有一架迷你手弩，看上去似乎很精巧。虽然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懂怎么用它，那么至少安全应该可以有保障。 安全有保障，就不用担心太多，发现不对就追上去，这就行了。 那个影子很小心，手电筒光跟过去的时候就找不到它了。但它其实只是躲在更大的阴影里，随时趁着郝东不注意就往外出溜。 郝东知道自己的视觉能力也是经过特训的，虽然对方躲藏的十分小心，但依然能被他捕捉到。他的心跳甚至都跟着有些激烈起来，脚下也跑的飞快，想要追上那个奇怪的影子。 太过全神贯注的结果往往会让人呕血，比如郝东现在。 也是之前大段的路全都是笔直的管道，让他下意识的松懈了。等到脚底下踩空的时候才发现不对，但身体已经冲了出去来不及挽回了。 这是一段向下倾斜的管道，管道壁上很光滑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郝东不受控制的一路滚落下去，就算已经努力保护好自己的头部，也依然觉得脑后原本就是肿包的地方现在估计已经惨不忍睹。 等他终于晕乎乎能站起来，眼前竟然出现了光亮。 那是一扇开了道缝的门，事实上就是这道门才阻住了他继续向前滚出去。 郝东只犹豫了几秒钟就伸手推开了这扇门——反正横竖也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果门里有人，他滚下来这么大动静，他就不信里头的人会没发现。 不过他随即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差的还挺离谱，进去门里才发现，那道门其实只是一个巨型的盖子。 如果管道里有水或者其它东西冲下来，这个盖子就会被顶开，然后冲下来的东西就会汇聚到眼前的屋子里。 这里只是个垃圾场。 但这里有着独立的配电设备，竟然依然亮着一盏灯，能把室内的情况照亮个大概。 在相对着郝东进来的那个盖子的方向是一扇真正的门，看高度似乎可以直接开卡车进来，看来这里应该曾经还有人会定期来把垃圾拖走。 不过这个曾经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这里现在地面上一片狼籍。从散落着的边角料来看，似乎还有大型的器械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丢弃的。 但郝东一下子注意到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角落里一堆差不多已经被泡烂了的资料，因为最上面那一册看上去像是病例的书册上有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图案。 这让他忍不住翻开了那个病例。 纸张已经完全返潮，上面的字迹也泡的有些模糊，但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茹舜华。 这个名字就好像一道利刃刺进了他的脑海里，无数的画面伴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一起涌现，让他突然之间就再也无法支持，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脏兮兮的浅水洼里。 与此同时，郝东所在房间下方二十多米的地方，赵政的手持式生命探测仪上终于有了波动，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二狗有些不敢相信：“你这探测仪准不准啊？” 之前追查那个影子的时候赵政压根儿就没把这玩意儿拿出来，据他说是这东西因为体积限制测试反应的时候敏感度不高，很多时候没什么用。但聊胜于无，所以他才带上了。 像那个影子那种状况，他们自己都感觉不到的前提下，探测仪基本上是不可能有反应的。 在发现郝东被不明触手掳走之后，他们立刻跟着追了上去，并且从触手出现位置上的洞口拐进了另外的通道。 可惜对方的速度实在快又熟悉地形，而且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戚绝能耐再强也还没到能视如白昼的程度，追赶上速度难免打折扣。 结果一来二去还是把目标追丢了，而且最糟糕的是，不久之后他们就捡到了郝东的背包，并且属于他的那台无线电通讯器也在背包里，估计是他觉得重才放进去背着的。 地下手机信号基本可以忽略，这下他们就只能顺着大概的方向摸索，没办法尝试通过远距离通讯直接定位郝东。 这时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赵政才把那台生命探测仪给拿了出来。 不过拿出来的时候他是完全没想过能起作用，结果现在却发现，竟然真的提示探测到生物了！ 而且看上面的曲线状况，被探测到的那个生命体生命特征十分不稳定，各项数据忽高忽低，感觉上似乎有生命危险。 戚绝看到之后脸色越发的难看，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探测仪指示的方向，开始在墙上暴力破坏。 195. 对不起……你是谁？ 这会儿的郝东已经半昏厥了过去，丝毫不知道他的同伴们正在努力的尝试营救他。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大量的信息蜂拥而入，让他根本无暇去处理。而他的全副的精神都只能用来忍受仿佛万千根通红铁条穿脑而过一样的痛苦。 他不知道这种状况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当自己的意识再度回笼，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的污水洼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甚至手背上还有不知道哪里蹭到的血迹。 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的不行，而且他还没力气让自己坐起来。 不过脑子里这会儿倒是清明了起来，他也回忆起了自己的身份：郝东，青年俊才实业家郝解放的儿子；母亲茹舜华，难产早逝。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妈妈留给了他一份大“礼物”，而他会混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全是拜这个“礼物”所赐。 他想他妈妈其实是最无辜的。 茹舜华当年并不想接受这件所谓的馈赠，但他的姥爷似乎就是希望大女儿能继承，最后茹舜华不得不被迫接受了下来。 可是之后呢？或许姥爷当年的计划是希望能给大女儿带去一辈子的护身符，可实际的结果却是他的妈妈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如果那只是普通的难产，人各有命，他也没办法说什么，但事实上十八岁那年收到的来自十八年前的母亲的电子邮件却把这一切全都打破了。 而随着他跟着母亲当年留下的线索追查下去，呈现在他眼前的真相让他几乎崩溃。 只是记忆在这里出现了断层，他记得那时候他被茹家的人抓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回到了这个地方？是茹家的人把他放出来了？还是他终于逃跑成功了？ 另外他还有些事情回忆的不是很清楚，比如关于来自母亲的那件“大礼”的一些细节。他知道那件东西现在就在自己身上，可那是个什么、要怎么使用之类的问题，一个都想不起来。 不过他倒是不着急，既然自己还活着，而且好像暂时逃出茹家人的手掌心了，那么他总还能慢慢的再把这些缺失的信息补充起来的。 现下的问题则是，他费劲的抬起手腕看了看防水表上的时间，竟然距离自己记得的日期过去了有将近半年的时间。 他得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来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打发的这半年。 想着他开始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结果刚支起小半个身体就感觉身下的地面震动了一下，然后他就直接再次滑到了水里。 郝东觉得有些奇怪，心说自己身体再差，总不至于这点稳定性都没有把？不信邪的再试一次，这次他明确的感受到了：地面下传来了闷闷的一声“砰！”，同时他感觉到身下的地面跟着一颤。 郝东的心也跟着一颤，身体一下子进入应激状态，力气仿佛是瞬间就回来了一样，让他迅速的离开了原本躺着的地方。 他不知道底下会出来什么，神经都完全紧绷了起来。可目前的体力明显无法支持他迅速的从这个地方撤离，最后他只能选择退回到通道里。 只希望如果底下如果出来的又是那种合成怪物，那么不要是那种嗅觉和听力都过分灵敏的类型，否则躲在通道里的他只怕很难逃离。 嗯……或许他可以试试左手臂上的这支手弩？他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哪来的，不过感觉上比他以前用过的都要好许多。 一边思考着，郝东退到了之前的通道中，同时把盖子推回到了原处，放缓了自己的呼吸，把自己完全融入到了周遭的黑暗里。 几乎是在他刚藏好的同时，那个屋子里传来了特别大的一声响动，同时伴随着砖石四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甚至还砸到了郝东跟前的盖子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郝东心说这到底出来的是什么大怪物啊这要正面冲突起来那不是会很惨？！正越发放缓了呼吸声努力掩盖自己的存在感，却听到里头有人开始说话。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咋呼：“大枣儿！这里没人！”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听起来有些冷的声音开了口，似乎是在回答之前那个人：“他移动了，在门口。还有不要叫我大枣儿！” 戚绝是打洞的人，也是第一个从洞里钻出来的人。听到赵政这么说，立刻就要去推那个盖子。只是手伸出去却被女王拦住：“等等，赵哥你有几分把握那不是这里的怪物？” 赵政皱眉：“应该能有七八分的把握，起码之前遇到的怪物热能波动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尤其现在比刚才稳定了一些，这特征应该是人。” 既然是人戚绝就没什么顾虑了，立刻伸手推开了眼前的盖子。跟在他后头的赵政随即指向黑暗深处：“他往里头跑了！” 那头郝东正在拼命的跑，他没想到那么大的动静之后那底下出来的竟然是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说话的声音熟悉，但他知道自己卷进的事情很难解决，而在这个事件里他所遇到的人都不可信。 既然会觉得熟悉，说明他们曾经接触过，也就是说，完全有可能是对头找上门了。那他也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必须逃！ 不过他的来路不大好，他是从管道的上方滑下来的，管道里还有源源不绝的水流，十分的湿滑。他想要从原路返回上去，以他如今的体力相当的吃力。 好在对方好像没马上追过来，郝东卯足了劲儿，一心希望自己能顺利逃脱。 可惜没追过来什么的，完全是他如今体力不支敏感度下降外加戚绝手脚太轻而造成的错觉。他还在努力的向上爬呢，就觉得有人揽住他的腰，直接就把他从管道口摘了下来。 这一瞬间郝东全身都戒备起来，流岚的喷射口都对准了戚绝，却在听到戚绝一声带着疑惑的“郝东？”之后，又突然放松了下来。 郝东对自己的反应十分疑惑，戚绝却不容他多想，直接又把人抱回了之前的屋子——这是目前唯一有稳定光源的地方。 郝东一直到被戚绝放到铺了防水布的地上，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沉默着为自己打理一切的男人，郝东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你……是谁？你们都是谁？谁派你们过来的？” 郝东这话一出口，屋子里顿时静默了一片。戚绝也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认得我们了？” 郝东觉得他从跟前这张脸上看到了某种痛苦和自责的神情，但他无法理解，只是更加警惕起来：“你们到底是谁？” 二狗凑过来，也是一脸的担心：“哎呦哎呦，这可不妙，小耗子你一身的伤怎么还又失忆了？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郝东心说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客卧不知道你是谁！看这长相还有点奇葩，那我当然不会傻乎乎的把自己的事儿就这么告诉你！ 眼看着郝东似乎开始发愣，二狗终于真的开始愁了：“不是吧？真又失忆了？啧，这下麻烦大了。” 他们刚才跟着拖着郝东走的那触手追了一阵子，来路已经全绕乱了。就算想送郝东直接回地面接受治疗，这会儿要怎么出去也几乎是完全不知道。 难不成真的要小戚爷一路向上砸地道出去？ 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这么把郝东丢下，只是看他一脸的戒备，明显还是把他们当成敌人了。 二狗觉得头疼，想要给郝东解释吧，一看他那表情他就觉得实在蛋疼。可不解释也不行，但现在的小耗子看上去明显跟以前那个不大一样，恐怕说什么都很难让他相信。 不仅仅是二狗，赵政和女王都有差不多的感觉，所以一时间谁也没开口。反而是戚绝，虽然平时话少，这时候却一直在跟郝东交流。 “我叫戚绝，你也想不起来吗？旁边这个是ar……二狗，后面的是赵政和秦林。秦林是我们的领队，我们是一支城市探险队。” 郝东觉得，这个叫戚绝的男人的声音大概是有魔力的。 明明他还警惕着，但听到那人开口说话，莫名的安心感觉就会一点点爬上来，然后让他渐渐的放松下来。 他可以打赌那男人肯定没有使用那些催眠术之类的技巧，那就是这人天生的某种能力，能够让人安心。 所以他对戚绝的话一开始就有了几分相信。 但这点信任肯定还不够他完全放下防备：“我怎么会跟你们混在一起的？” 郝东问的很小心，问题出口就立刻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希望藉此来判断他们有没有撒谎。 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戚绝心里没来由的又是一阵难过。 曾经郝东是单纯的有些傻乎乎的，就像一头温和无害的小兽。可就在刚才那一个钟头里，在他疏忽之下，这孩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然突然间变的如此神经质。 不过郝东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他还没开口二狗就插了进来：“你之前就失忆了，是我在南都捡到的你，然后咱们就收留了你。” 这答案出乎郝东意料。 按他自己的推断，他应该是从茹家人那里逃出来的，既然是逃出来，他的日子肯定不会过的太轻松。可加入一支什么城市探险队，这听起来就有些不大靠谱。 不过…… “我加入了你们？然后你们一直在野外活动，我也跟着？” 如果是这样，那他大概能理解了，为了躲开茹家的耳目，一直在野外活动倒也不失是一个办法。只是…… “什么叫我之前就失忆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郝东心里就有不太妙的感觉，他是记得他是谁和他要干什么的，但他的记忆里也同样空缺了能有半年的时间，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196. 小耗子大变身 郝东这话一出口，房间里的气氛更加的沉静。 戚绝突然狠狠的一拳砸向了地面，本来就因为被他弄出了一个大洞而变得不怎么牢靠的地面，被这一拳砸的又多了好几条裂纹。 洞口有碎石顺着滚落下去，稀里哗啦的声音衬的房间里的沉默更加的突出。 看着戚绝那仿佛自残一样的动作，郝东没来由的就觉得心里一慌。 可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对着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可担心的，最后只能归结为那大概是对方破坏性太高让自己感觉到了危险。 这种气氛不仅郝东觉得不大舒服，大家也都觉得不大舒服。 然而还没得谁先开口打破这种沉默，戚绝却率先发出了警告：“有东西过来了。” 他的听力比一般人要强出好多，在地下这种安静的环境里尤其容易听到别的声音，这会儿他就听到在对面那扇应该是通往外头车道的门外传来了某种摩擦声。 那声音来势很快，几乎是他前脚刚注意到，一个呼吸间就到了那门口。 戚绝来不及思考其它，直接把郝东按到自己怀里，腰一拧腿上用力，带着人就从盖子那头蹿了出去。 在他身后二狗他们也几乎是同时发动，跟着他跑了出来。而在差不多的时间里，伴随着一声巨响，那扇门被直接拍飞，一条巨大的触手直接抽进了房间里。 压在队伍最末尾的赵政立刻抽出枪来连射，试图把那东西打烂。 但那玩意儿显然比他们预计的要皮厚许多，他一口气把枪膛里的子弹全都都打光了，也没见对方停下一点儿，反而攻击的更加疯狂。 好在那玩意儿的身体好像被门框卡住了，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只能伸长了触手用力抽打。 只是那力道过于大，又是无差别打击，不多会儿整个房间就被它拍的一塌糊涂，只怕很快就能把门拆了整个挤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赵政打完所有子弹也不过是几秒间的事儿。这头戚绝放下郝东就打算加入战局，没想到刚松开郝东，这人却一矮身直接从他身侧溜了出去。 二狗也觉得眼前一花，刚出鞘的鱼肠差点就扎了上去。在发现那竟然是冲出去的郝东之后硬生生的扭转着胳膊停了下来，同时惊讶的喊出了声：“小耗子你干嘛？！” 只见郝东右手一抬，一道柔软的银光从半空里掠过，配合着他这会儿诡异的步法，竟然硬是把那章鱼触手给逼的抬了起来，而他自己则抓住这一瞬间钻到了触手下方。 巨大的触手几乎是瞬间回落，一下子就把郝东的身影给掩盖住了。 戚绝这时候才喊出了声：“欺霜！” 郝东之前的动作太快又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这会儿才意识到郝东手里的武器竟然是从他腰上抽走的欺霜！ 虽然说他对于郝东实在没有防备，刚才郝东的动作又实在快的让人措手不及，但如果没有一定的技巧，肯定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把欺霜给摸走。 戚绝难得的在大敌当前的时候有些发愣。 而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郝东虽然知道对付这玩意儿的诀窍，无奈发现身体的素质确实是变的十分之差，很多动作都只能在脑子里设想，想要完整的做出来却始终达不到。 幸亏他手里的武器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虽然他没办法让它硬挺起来，但当鞭子用却是绰绰有余了。 而这条“软鞭”本身带着的凌厉气势也足以让眼前的大怪物感觉到了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家伙实在是太大了，随便抽一下就是惊天动地的效果。郝东知道，就算自己体力明显不够也不能退缩，都到了这一步，他必须速战速决！ 他想起来了左手臂上的精巧手弩。 在下一波触手进攻发动的时候，他脚上发力一蹬，顺着触手挥过来的方向跃了上去，一下子跨坐到了粗大的触手上。 同时右手用力，欺霜立刻在靠近门框附近这根触手的根部位置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触手吃痛要往回缩，郝东当然不会让它得逞。 欺霜深深的扎在触手里面，把郝东固定在了位置上。他的左手动作迅速的一抬，流岚里的透明液体呈扇状发射出来，但因为距离很近，一滴也没浪费全都喷进了欺霜划拉出来的伤口里。 郝东知道这里这些怪物的能量，软体动物因为自身的特性又比较邪门儿，像章鱼的触手就算被断开也不会马上死透，而是会在一定的时间内依然拥有一定的活力。 这种东西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它丧失行动能力，那么只会给自己造成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把流岚里一半的麻醉剂全部喷射了出来。 很快这些麻醉剂发生了作用，起码探进门里的这根触手动作渐渐的缓了下来。 门外的本体察觉到情况不对试图把触手收回去，郝东当然也不会给它这个机会。欺霜是真正的削铁如泥，这会儿这触手动作慢了，被他从上到下一口气切下来，断的干净利落。 郝东这全套动作虽然因为身体反应跟不上而有些拖泥带水，但跟之前的他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眼看着他在不过半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就干脆的把跟前的怪物截了肢，二狗几人全都彻底呆了。 反倒是戚绝，这会儿已经从最初欺霜被摸走的震撼里恢复过来，立刻快步冲了过去：“你没事吧？！” 郝东觉得自己除了浑身不得劲儿之外好像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但这会儿整个人脱力了也是真的，并且隐约还觉得好像这脱力有点脱大发了。 好在受到了这么大的创伤，外头那只原本十分嚣张的巨型章鱼已经逃了开来，暂时应该不用太担心还会被攻击了。 那一条大触手就这么堆在房间里，把之前戚绝开出来的地洞都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只在靠着一边墙的地方勉强有能让人通过的空间。 戚绝半拖半抱的把几乎已经没办法再挪动半寸的郝东弄出了房间，看着他大发神威孤身一人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之后几乎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心里十分的焦急。 大家这会儿也总算醒过来，二狗第一个做出了反应，从背包里翻出来急救盒，先给郝东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伤口不看不知道，仔细检查才发现不少一直在流血。 赵政也反应过来，立刻给郝东测血压心率，确认他这会儿的状况。同时还给他挂上了一小瓶葡萄糖，帮助他补充水分了流失的能量。 好在一套检查做下来，能确认郝东除了体力消耗太大以及身体上各种摩擦伤特别多之外，伤筋动骨的事情总算并没有发生，更没有眼下无法处理的内出血之类的问题。 确定了赵政的检查结果，就连女王都终于松了口气，不过接下来的问题依然不少，首先就是他们是不是应该找路回去。 戚绝现在更倾向先把郝东送出去就医；赵政则和女王差不多，都是顾虑任务更多一些。确定了郝东身体没什么问题，他们就更倾向于继续任务。 二狗属于墙头草，一会儿觉得应该把郝东先送回地面，一会儿又开始纠结：“就算咱们想把小耗子送上去，那要怎么走才能回去？” 从这个角度考虑，倒真说不定还是继续任务更好。因为显然这地下是一片大的基地，只要找到正经的房间，应该就不用再发愁找不到出路。 不过不管是哪个决定，按如今的形势来看，他们都应该先征求一下某人的意见。毕竟如今的小耗子看起来突然就变的强势了不少，只怕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乖乖的让干啥就干啥了。 只是郝东这次醒过来第一句话说的却是：“我饿了。” 看着郝东那无辜的小眼神儿，一队的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最后还是二狗先翻了下包，然后才后知后觉的一蹦三尺高：“我操！我的那盒子炖年糕呢？！” 之前的年糕十分美味，他还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藏了一点儿起来，打算回头还能解馋用。可这会儿才发现，藏的好好的那一盒子年糕，连盒子一起不见了。 回想之前的经历，他觉得自己基本可以锁定贼是哪个：“果然那个影子不正常啊！一定是那鬼玩意儿偷了我的食盒！” 不管是不是那影子偷了食盒，总之这下除了压缩饼干和方便面饼以及一些罐头也没别的现成可以吃，郝东在里头挑拣了一下，拿了盒沙丁鱼罐头，撬开之后就狼吞虎咽。 这行为让大家又是一愣，随即全都有了不好的预感，赵政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郝东？你……还记得怎么做饭吗？” 郝东奇怪的看了赵政一眼：“怎么问这个？” 二狗也是一脸有些发懵的神情：“郝东啊，你先想想呗，还记得怎么做饭不？” 郝东觉得这俩人真是奇怪透了，做饭这么简单的事儿总不至于还不会吧？！ “淘米加水插电煮，谁不会？” 二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起来受到的打击很不轻：“不是，那啥，做饭不是你的本职吗？你不是特别厉害的厨师吗？怎么会就剩下会电饭煲煮饭了……” 这下郝东也有些不明白了：“我是厨师？这是怎么说的？我家一直有专门的厨师，还轮不到我下厨房。” 这下连戚绝和女王的脸色都变了，郝东这回怎么失忆的把自己的一身厨艺都能给忘了？那接下来地下的日子要怎么对付？或许他们真的应该考虑先回地面再说？ 要知道因为郝东会做饭，他们这次带的食物里有不少都是食材而不是成品食物！ 庆祝上架特别附赠小剧场： 郝东：今天据说是这本书上架的日子，在此我们探险队的每位成员都为大家准备了一个节目。首先是女王大人的性感热舞，大家欢迎！ 女王：……蒋组长那里突然有事儿，我先走一步。 郝东：哎？哎！等等……呃，那个什么，接下来是小戚爷为大家表演剑舞！呃？小戚爷？小戚爷？二狗你看到小戚爷了吗？ 二狗：嗯？刚不是还在这儿了吗？不见了？哎那该我了吧？哈哈大家好啊，我给大家表演个…… 赵政（抢过话筒）：我和二狗一起给大家表演个国际交谊舞。 二狗：啊？你别瞎扯…… 赵政（一把拖过人来）：别害羞~~ 二狗（炸毛）：害羞你毛线啊！而且为啥我是女步啊？！信不信老子分分钟捅了你啊！ 赵政：嗯？你会吗？不如还是换我捅你吧，我一定会很温柔的。 二狗：嗯？你扯啥……不对我草！老子现在就劈了你！ 郝东：……保安！保安！快来把他们弄出去！舞台要弄坏了！ 郝东：大家对不起！这个状况百出…… 戚绝：郝东。 郝东：哎？！小戚爷？咦，你不是消失是去换演出服啦？ 戚绝（脸有些红）：嗯。 郝东（星星眼）：戚少侠…… 女王：郝东。 郝东：嗯？哎秦姐？你也没走啊？ 女王：蒋组长送了一些有价值的资料来，以后咱们的故事会更精彩哦。 郝东：咦？真是太好了！ 戚绝：我也加油！ 二狗：还有我！将来我会更努力！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赵政：其实只要你同意让我这样那样，我觉得大家一定就会支持了。 二狗：你给我滚蛋！！ 呯嘭乓！舞台被砸了个洞。 郝东：对不起，我们得撤退了！无论如何，今后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我们的探险事业！请牢记我们的口号：有条件要吃，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吃！吃遍天下无敌手，人生最风流！ 剧场经理：我靠！你们别跑！快回来赔钱！！！ 197. 美味章鱼腿 郝东不知道大家肚子里都在想啥，他只是觉得十分的不解：“为什么你们会局的我是厨师？我才刚上大学……” 话到这里他噎住了，因为他想起来自己既然是“失忆”了半年，那他肯定也不可能回去上学吧？！旷课半年，学籍是不是已经被开除了？！ 想到这里郝东觉得自己淡定不了了：“你们……我这半年，是不是一天也没去过学校？” 这问题简直是太出戏了！郝东觉得他好像从大家的脸上就能看到无数的神兽在大家心底狂奔而过。 二狗第一个绷不住：“我靠这什么发展节奏？！这会儿难道不是应该讨论为什么你会在这个地方？还有你的记忆出什么事儿了之类的问题吗？！” 郝东从善如流：“嗯，这个我也想问。” 二狗一下子被堵住，张了张嘴，硬是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来。 他这会儿算是有点感觉出来了，小耗子这状态，好像不仅仅是忘了他们，似乎连性格都有些变了。 “咕噜噜”的声音突然间出现在了暗沉的空间里，发现大家的视线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赵政有些尴尬：“嘿！干嘛？是人都会饿吧？” 郝东也暂时放弃了他的问题，转头看赵政：“你们就给他点东西吃呗。这里有不少那种怪物，有些的感知很特别，肚子饿的人和虚弱的人，它们都会感受得到，然后追踪而来。” “你知道这里的情况？” “小耗子你想起来什么了？” “郝东？” 大家的问题几乎是同时就一起脱口而出，郝东被震撼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有些怔愣。 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像之前的郝东了，大家虽然没说出口，心里想法却差不多。不过现在当然肯定不是感叹这点的时候，女王走前几步，在郝东跟前蹲下： “你知道这里的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王的神情其实挺正常的，甚至还有些温和。再加上正经是个美女，普通人被她这么看着一般都只会觉得赏心悦目，是种享受。 但郝东就是觉得被她目光这么一扫，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颤，下意识就想往后躲。倒不是说感觉到危险什么的，而是有种好像见到了严厉的家长的感觉。 这种感觉有些没来由，但也让郝东更信了几分自己之前是和这些人在一起行动，毕竟这种下意识的不防备感并不是随便遇到个谋生人就会出现的。 所以他略微斟酌了一下，觉得可以挑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说出来，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你们是军方的人吗？你们的包里有些东西有‘八一’的标记。” 这问题还真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偏偏赵政的肚子今天十分的不争气，又叫了一声，让他难得的有了脸皮发烧的感觉。 一直挺脱线的二狗这会儿也明白形式不对劲，终于收敛起了他的嬉皮笑脸，去背包里翻出了酒精炉子和折叠锅，顺便还问了郝东一声：“这里烧火煮点东西会不会有问题？” 要是不行，那接下来的日子大概大家就只能干啃压缩饼干了。 还好郝东点了头：“只要附近没怪物，点火煮东西没问题。” 如果有那种群居的大蛾子就不妙，不过这里刚被那大章鱼闹过一场，也没见有一只蛾子被惊动出来，应该是附近范围内都没那玩意儿。 郝东点头的时候二狗就打着了酒精炉，锅里放水架了上去，先每人煮了一包泡面。 这头郝东给女王大概的讲了一下关于这个地下基地的事儿：“这里是个研究所。” 就像他们之前推测的那样，这里确实是茹家的一个医学科研据点。 在郝东根据母亲留下的电邮里的指点，一点点发现这里的秘密的时候，这里的人们还没撤退。 后来随着他对这个地方调查的深入，等他终于决定进来一探究竟的时候，对方可能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安排撤出。 郝东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来到的这里，只是本来的计划行动时间只有几天——他还要赶着寒假结束回去上课，但后来明显出了事儿，把他的计划给彻底打乱了。 赵政听的有些接不上思路：“等等，你是半年前才来这里的是吧？这儿的那个医院不是早就已经消失了？” 那次爆炸那么严重，这让他一度认为这里早就是废墟了。而那些怪物则是被丢弃在这里，之后完全在自主行动。 可现在听郝东说的，似乎这里的人不过六个月前的时候也还都在？ 郝东思考了几秒才明白过来赵政的意思：“你是说之前建在这里的那家医院？那只是个幌子，那医院被炸其实是因为他们要在这里地下进行挖掘。” 否则就那么一家随便搭建的违法建筑构成的医院，就算是要销毁证据都用不了那么多炸药来炸。 那一炸虽然当时吸引了不少人过来调查，但之后很快就得出了这一片地区被污染的结果，之后封锁的几年着实给了那帮子钻洞鼠们极大的便利。 而这个据点就是在那几年里发展起来的。 赵政觉得这种突然被人告知他以前的调查其实全都本末倒置了的感觉实在算不上美妙，但好歹是知道了一点真相，这多少平复了他的情绪。 吃完一碗方便面，余下的那点不爽的情绪也基本上都平复下来，他刚打算加入到女王和郝东的谈话里去，却被郝东自己把话头给岔开了。 起因是看到大家都人手一碗方便面拿好了，二狗终究不安分，跑去切了一大截触手回来，检测完无毒之后就打算做点来吃。 他本身并不是有厨艺的人，只不过比女王那种厨房杀手好一点儿而已。这会儿那么大一块章鱼腿，他自然弄不来。 好在他总算玩刀子还算在行，起码切出的章鱼肉片状况还成，但说到要再怎么做，他就打算煮一锅水把这些章鱼片都丢进去滚到熟就算了。 郝东眼看着锅里章鱼片都翻滚起来而二狗一点也没有打算把它们立刻捞出来的样子，实在看不下眼，过去就给他把火关了，把章鱼片全都倒出来沥干水分。 在他已经宣布自己不懂做菜之后，郝东这一行动让大家都有些疑惑。只是他随后的动作更是让大家吃惊，因为他直接跟包里翻出来了他的调料组和折叠炒锅，一副打算上灶的样子。 这下戚绝都纳闷了：“你要做什么？” 郝东一脸的理所当然：“做个酱爆章鱼腿，再焖个海鲜面。” 在座的胃口都不小，一包方便面肯定不够。郝东这个消息宣布出来原本绝对应该是喜大普奔，可现在…… “你不是忘了怎么做菜了吗？” 郝东被问的一愣，看了眼手里的锅铲和调料，自己也有些闹不明白了。 对啊，他真不是厨师，他家做饭都有专门的厨子师傅的。可就在刚才，他觉得自己来做菜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而且最诡异的是，刚随口报出来的两样东西，他脑子里确实有食谱。 这会儿最高兴的就是二狗，在这个问题上他才不在意郝东是怎么回事，只要郝东还能做菜，那就是眼下最好的情况了！ 起码就算他们暂时离不开这里，也不会因为背了一堆原材料却不会做而挨饿！ 所以他第一个表示支持：“哎呀小戚爷你就别纠结了，既然小耗子会做，那就让他做吧！” 虽然不明所以，但郝东确信他是真的知道怎么做。 酱爆是比较简单的，章鱼片已经汆好，起油锅先炸个酱，然后把章鱼片放下去翻炒透就行。 眼下来说，也就是酱麻烦些。 郝东手里有一瓶面酱一瓶豆瓣酱，另外糖盐醋一组调料，以及辣椒，在口味上基本也没什么选择的。 先取两勺面酱到放了少许油的炒锅里，放糖提鲜，放辣椒增加风味，把酱炒到熟，下章鱼片。 章鱼片总归是水里的东西，腥味儿不可避免。之前汆了下水略微好些，但依然有些重。所以郝东在下锅之前用姜粉加白酒给它先揉了一遍，这才往油锅里放。 姜粉和白酒的搭配一到油锅里就和辣椒的香味混合到了一起，于是辛辣之中又透出了白酒特有的醇香。 并且因为还放了少量糖的缘故，这股子香辣的味道里还带着一丝丝的甜意，相当的勾人食欲。 明明刚吃了一碗方便面，一闻到这味儿，大家顿时就觉得肚子里好像又空了。 于是等郝东把这一锅酱爆章鱼盛出来，开始准备海鲜面的时候，除了女王还顾忌形象略微矜持一点，剩余仨大男人全都以饿狼扑食的架势扑向了那一盆喷香扑鼻的章鱼片。 这架势看的郝东一头冷汗，最后只能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把注意力集中到面上。 其实要说海鲜面也不大贴切，因为他们的材料实在少的可怜。 郝东先取了几包海鲜口味的方便面出来。 面料包里有脱水的虾仁和鱼板，泡开也能当作“海鲜”的一份子。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汤包里有海鲜味儿，可以用来增加面的风味。 毕竟调料就这么多，郝东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这里没有的东西。何况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成了个半吊子，做菜都是跟着脑子里突如其来的菜谱和十分神秘的第六感在走。 198. 那个有很大仇的影子 不过就算是跟着第六感来的，那也是相当准确的第六感。就连郝东自己都觉得十分的神奇，要知道他确实是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会做菜！ 原本以为虚无缥缈的第六感搞不好是错觉，实际成品会很糟糕。但看那一盆子酱爆章鱼的受欢迎程度，明显自己做的味道应该还不错。 这多少给了他一点儿信心。 手里的方便面饼略微掰碎开放到一边备用，剩下的章鱼片全部下锅滚水里汆过。 章鱼片依然用盐姜粉白酒捏过，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之前的酱爆锅子直接继续点火续一点儿油，锅热了，把章鱼片落下去爆炒。 这回章鱼片里不再放面酱，只放辣椒一起爆出辣香味儿，融一片芝士，再喷一点儿酒，撒上地瓜粉，翻透了先起锅放一边。 炒锅里就着锅底那一点点汪起的油，继续放辣椒翻炒，辣椒味道出来之后放上一锅底的水，把面饼铺上去。 面饼里的调料包也一起倒进去，和面饼搅拌均匀；炒好的章鱼片则铺开到面饼上，盖上锅盖，调小火焖。 方便面这种东西需要吸收水分才能涨开有比较好的口感，所以焖一会儿郝东就会开盖往里头添一点水。 就这样煮了十多分钟，锅子里一股股的香味冒出来，把被酱爆章鱼勾出了馋虫却因为量不多而没得到满足的众人又吸引到了炉子边。 看着大家那期待的眼神儿，郝东莫名的感觉到了压力。 满头大汗的把终于软熟的面条从锅里盛出来，满满当当的五大饭盒。 面条上带着一点点黏稠的汤汁，面色清亮，薄薄的章鱼片甚至带上了一点点仿佛透明一样的光泽。红色细小的辣椒圈儿混在面里，又带上了一股子火热。 闻一下，海鲜水产特有的鲜味儿直钻鼻孔，勾引的人馋虫不停的往喉咙口爬。但这其中又有辣椒浓郁的味道，喷香刺激，几乎控制不住口水。 二狗第一个忍不住，一筷子下去，又烫又辣又鲜的味道直接刺激味蕾，让他下意识的眯缝起了眼睛：“爽！” 章鱼片焖煮的时间恰到好处，味道刚吃透的时候，底下面条也正好可以起锅。 所以这些章鱼片一口咬下去口感正好，又嫩又脆，不仅绝对不会太硬咬不动，中间甚至还有一点点润润的汤汁感。弹牙劲道又滑溜，鲜美的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幸而前面已经有东西下肚，这一锅的份量又不少。大家吃的稀哩呼噜根本没有形象，如果量少，估计比如二狗和赵政就得为了抢最后一筷子面而打起来。 吃饱喝足，众人的力气也总算都回到了身上。戚绝帮着郝东把锅子什么的收拾好，接下来就得决定要往哪里走了。 郝东觉得自己这个身体虽然弱了不少，但好歹恢复力还行。休息了这么一阵手脚发软的情况也好了很多，背起那个据说是自己的背包，打头走了出去： “那章鱼砸掉的门后面应该是垃圾车来回的车道，咱们顺着那里走，应该会找到一个比较容易确定方位的地方。” 他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在哪儿，脑子里关于这一片地方的区域地图暂时没办法完全派上用场。只能先想办法抵达某个比较有标志性的地点，然后再来考虑其它。 对于郝东的指路大家倒是并没有异议，不过二狗一直十分好奇的跟在郝东身边聒噪： “小耗子你真想起来了啊？那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能说说不？” “小耗子你看你确实是会做饭吧，不过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那你是上哪儿学的厨艺？” “小耗子你是不是也知道那些怪物是怎么回事？是谁为了什么目的研究的？” “小耗子你这路选的对不对啊？这里前头好像没路了？” 二狗的问题太多太杂有些也不在郝东觉得可以随便跟人说的范围里，所以基本上全都被他无视了。 但最后这个问题不行，因为他们确实走进了死胡同的样子，跟前是一堵严严实实的水泥墙，直接阻挡了一队人前进的步伐。 不过郝东对此倒是十分的胸有成竹，只是瞥了二狗一眼：“我们刚才走过来你没看到岔路吧？你觉得之前那章鱼逃哪儿去了？” 一句话二狗就被堵住了，随即恍然大悟。不过在那时候戚绝已经找到了洞壁上的关窍：“是这里？” 那是块在差不多一人高的地方的突出的砖，看上去还是挺明显的。戚绝人最高，抬手就给把那砖块压了下去。 堵在大家跟前的水泥墙就随着这砖块被压下去而悄没生息的往旁边墙壁里滑了进去，同时立刻就有湿滑的水顺着越来越大的缝隙往外流淌出来。 这状况一看就是门后面有东西，戚绝拉着郝东立刻往后退。 女王和赵政跟在他们后头，于是被堵在了最后的二狗被终于打开的门里滑出来的东西盖了一头一脸，让他忍不住骂了出来。 原先以为又要有一场硬仗来打的大家这时候也停了脚步转头去看，发现二狗狼狈万分的被掩埋在了一大截章鱼腕足下面。 不过那腕足倒是比较老实，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 郝东咋舌。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他把左手手弩里的麻醉剂射了能有一半到那章鱼肌肉里，看来这是麻药充分发挥效果了。 还好他们之前吃掉的那截因为断开的比较快，反而没有沾染到太多的药剂，检测下来的情况也是没问题。如果他们吃的是眼下这截，那估计一会儿就全得躺倒了。 这么大一个东西堵在路上也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儿，尽管对方这会儿已经是任人宰割的状态，但实际上当郝东他们终于从剖开的章鱼身体里钻过去，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钟头。 等他们走过去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 这个发现让大家略微松了口气。 这是他们下来到现在遇到的第一个有标志性的建筑物，而通常在这样的地方，仔细找的话总能找到一点儿有用的蛛丝马迹。 比如那头巨型章鱼既然是在这个方向，那就是说，穿过这个车库，说不定就有一个怪物老巢。 而有老巢的话，就意味着肯定离这里的中心建筑接近了。因为这些怪物体积实在太大了，绝对很难在这个地下迷宫里单凭它们自己的力量，移动到离它们的诞生地太远的地方。 退一步说，就算没有怪物老巢，那章鱼就是误打误撞过来的那也没问题。有车库就说明有人迹，那么电梯之类的设施也应该有。 就算啥都没有，那也起码总得有个车道，那就能找到通向外界的路，所以横竖肯定都会有一点有用的发现。 不过这个车库显然是已经被“处理”过了。 几人沿着车库四壁大概转了一圈，除了一个小工作室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发现。 通往其它地方的电梯倒是有，但电梯间已经被彻底的破坏，变成了一堆烂铁堵在电梯通道里。 出入的车道情况也差不多，看不出是不是被炸过，但有大量的瓦砾堆在车道里，把路全都堵住了。 “出不去啊……”二狗有些失望。 虽然说这种情形其实也在预料之中，但看到最差的推测成真，总还是会觉得有些失落。 戚绝一直跟在郝东身边，这会儿俩人离大部队有些距离，因为郝东钻进了那个小工作室一样的屋子。 屋子的窗玻璃已经全碎了，门摇摇晃晃的但还能开合。屋子里一地的狼籍，看得出曾经被翻过。 但郝东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上头，他的手电光沿着墙根往前扫，在靠近里面的墙角来回的仔细观察。 戚绝也发现了不对劲：“这是有人待过？” 虽然混在一地的破纸烂书里不是很明显，但那个位置如果仔细去看，确实像是有个人型的窝。并且还是那种曾经上面可能垫过什么，后来又拿走了的样子。 郝东弯腰下去仔细在地面上那一层撕开的杂志页面上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不安起来：“这上头几乎没灰尘，人离开应该没多久。” 戚绝也发现了同样的情况，站起了身往四周看。郝东跟着站了起来，也进入了戒备状态。 而他那出色的动态视力这次又给他带来了惊喜，因为他只是眼光往屋子外头扫了一圈，就发现有个影子跟在二狗身后。 他莫名的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为什么会熟悉。 不过就算想不起那也不能妨碍他如今采取行动，那影子一看就十分的可疑，抓住它才是关键！ 抓影子当然不是直接白痴一样的去扑影子，郝东顺着二狗的投影看向光源，发现应该是从女王的手电筒方向散射过来的光线。 女王和二狗之间相距有两米不到，俩人手电光形成的有效光照范围也就是两个直径四米左右的圈叠加，但在两个光圈叠加的边缘却有一段距离光线是相当模糊不清的。 而那一段地方如今正好竖着一根四方形的柱子。 郝东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目标，自己向着二狗的方向跑过去，一边打手势让戚绝从反方向包抄。 戚绝觉得，现在的郝东虽然丢失了他们曾经的回忆，也不再是之前那种乖乖的样子，但却有了另外一种很神奇的力量。 就比如现在，看到对方的安排他就知道那小子脑子里的结论应该和他的推断差不多，而这种情况让他莫名有了一种暖洋洋好像遇到了知己一样的感觉。 这些年来虽然说探险队里的大家也不是没脑子全靠他，但那始终是一种合作伙伴一样的关系。 而这会儿，看着郝东很自然的给自己打手势让自己配合他的行动，一点儿也没想过要先通过语言沟通一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这种被全心信赖，甚至语言都显得多余的感觉，像支小小的银箭，一下就正中了他的心脏。 199. 熟人就是用来坑的 跟着二狗的影子显然也并不是真的很白痴，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大家都还在跟他兜圈子。 虽然之前动了一下把自己暴露了一秒，但马上它就从郝东的视野里消失了。不是仅仅躲着不动那么简单的消失，而是等郝东靠近最可能躲藏的地点的时候，老远就能看出来那里空无一人。 对此郝东倒是还没太大的感觉，但戚绝却发现了不对劲。 要不是他相信郝东绝对不会没把握就咋呼，他肯定不会认为那里有人，因为他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人类的动静。 呼吸、心跳、行动间细微的声音，这些统统没有。 所以如果不是郝东搞错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能猜到那是谁了。 不过如果真是那家伙，那就挺麻烦的，连他自己都不见得能在和对方的比拼里占上风，要在这里把人堵住绝对不容易。 而且为什么这种地方这人也会来？是一直跟着他们，还是有其它原因？ 越是思考的深入，戚绝就越是觉得不安。 另一头的郝东已经想不起来最近发生的事儿，对于眼下的情况倒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他只一门心思去盯那个奇怪的影子，最终还真被他发现了。 那人身量不大，完全躲在黑暗里，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可以完全贴服在天花板上。 郝东觉得那人的样子很眼熟，似乎应该是自己印象很深的人，而且不是坏印象，因为不会觉得危险。 可又想不起来那到底是谁，心里只能猜是不是又是自己这想不起来的半年里遇到过的什么人。 有了这个猜测他也不慌了，完全冷静下来，认真考虑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人逼出来。 这人毫无疑问身手非常快，就算是他的体能还在正常状态也没把握能抓得住对方，更别说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还这么差。 他倒是可以示意对面的戚绝帮忙，但万一戚绝也没办法制住那家伙呢？如果不能一击即中，他相信这次这人肯定就会躲到更远的地方去，再要想找到会更麻烦。 那么就这么等在这里，等对方自己露出破绽？这虽然可以算是种办法吧，可不确定性实在太多了。 他又想到了另外几种不同的办法，比如直接对他喷麻醉剂什么的，或者干脆开枪打，然而似乎全都不是特别有把握。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考方向好像钻了牛角尖。于是他直接就把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办法丢开，选择了最简单的。 那人依然贴在天花板上没动，这倒是方便了郝东行动。看准了位置，郝东把自己的强光手电灯泡对准了方向，直接调到最大亮光，然后按下开关。 一束刺眼的白光刷啦一下子打到了那人的身上，郝东甚至看到了他在被光束罩住的那一瞬间身体完全僵硬了，但立刻又放松下来。 除了相对有准备的戚绝，另外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给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来看。 眼看着再装神弄鬼意义也不大了，天花板上那家伙终于放弃了最后再来一下垂死挣扎的打算，直接落了下来。 戚绝和二狗这会儿一起喊了出来。 “洛清河！” “能人？” 被喊到的人老神在在，露出一个八颗牙的标准微笑，抬手和大家打招呼：“嗨～” 郝东这会儿如果还保留着之前的记忆，肯定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冲上去直接来一拳，顺便附送一句“嗨你个头！”。 可惜，他已经完全忘了洛清河之前做过什么事儿，所以完全没有太多强烈的情绪，只为自己的推断正确感到高兴，并且同时对眼前的半老头有点戒备。 毕竟就算是熟人，这样遇到了不站出来，反而鬼鬼祟祟躲在旁边的行为，还是怎么看怎么可疑。 只不过洛清河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彻底的给郝东表演了一下什么叫没下限，也彻底让郝东再也不去纠结为什么这老头会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们这个问题。 对于神经病来说，做什么都市正常的不是么！ 至于洛清河做了什么，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他只是在戚绝冲过来气势汹汹问他怎么又出现在他们跟前的时候，直接往地上一躺嚎啕大哭起来而已。 一个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头跟泼妇一样躺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天抢地，那样子实在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而是相当的震撼。 就连二狗这种平常已经习惯性不着调的人，面对这样的阵仗都有数十秒的愣神。 郝东也被唬住了，愣愣的听了一会儿，才抬头去问理他最近的二狗：“你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二狗茫然摇头，郝东又顺序看过去，赵政、女王，一直到对面的戚绝，每个人的表情都差不多。 所以说地上这个撒泼打滚的老头是在干嚎？他其实就是在发出呜哩哇啦的声音是吧？！ 顿悟了的郝东咧嘴一笑，打开流岚的保险栓，对着老头张大了干嚎的嘴就是一发。 洛清河毕竟本事在，就算在全身心耍赖那也是时刻保持戒备状态。 郝东有动作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等听到流岚机关发出的轻微“咔哒”声，他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就往五人包围圈最大的缝隙那头蹿。 目前最大的缝隙就是戚绝和郝东之间，俩人几乎是站在面对面，中间好大一个豁口，正好方便洛清河逃窜。 洛清河知道戚绝的身手，所以行动上下意识的就往郝东的方向靠。 可惜他之前也被那突然出现的章鱼打了个措手不及，中间有那么一段时间并没能跟着郝东他们，所以他现在还不知道郝东的记忆再次出现了问题。 而郝东恰恰是把近期的事儿忘了，反而是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 眼看着洛清河往自己这边拐，他跟着斜向里一个箭步跨过去，一手砍刀就着丢在地上的强光手电的光线一晃，让洛清河眼前一花，行动上慢了那么半秒；另一手速度奇快，流岚的喷嘴就塞到了洛清河嘴里。 如果洛清河正常从郝东和戚绝中间的位置跑，那么以他的身手要逃掉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他为了求稳当想要捏软柿子，没成想软柿子这会儿已经摇身变成了铁饼，他的行动倒像是自己送上了枪口一样，流岚冰凉的喷嘴触到嘴唇，他心里就知道要糟。 这一次，让他不敢随便乱动的时间延长到了一秒。 高手过招不过就是瞬息间的差别，有这一秒的空当，戚绝顺利贴近他身边，欺霜也不出鞘了，直接上手狠狠拍在洛清河腰上。 老头就觉得一股子酸麻的感觉从腰椎迅速的沿着脊柱向全身蔓延，双腿不由自主就软了，脸朝下就往水泥地上扑了下去。 二狗几个这会儿算是真正清醒过来，立刻抢上前拉住洛清河，总算避免了他脸朝下砸成大饼的杯具。 只不过清醒是清醒了，事情依然一头雾水，所以二狗率先问了出来：“这是怎么了？能人也是这里有活儿？小戚爷你们这是干嘛？” 之前郝东和戚绝回到帝都之后给大家讲路上的事情，关于能人这一截是直接略过去了。 因为他们觉得，以洛清河那不靠谱的性格，很难相信他就是江湖传言特别可靠的能人。虽然人是二狗介绍的，但保不齐就是被他们撞上了个山寨货呢？ 这会儿听二狗这么问，戚绝神色古怪：“你说他就是能人？” 二狗也被问傻了，愣愣的回答：“是啊，不然他还能是谁？哎不会是有人皮面具？” 二狗性格说风就是雨，立刻就抬手去能人脸上摸：“我看看，哎这技术还不错啊，没接缝。” 洛清河这会儿被拍的全身都麻了，根本没办法开口反抗，被二狗在脸皮上东拉西扯，郁闷的几乎要吐血。这才听到戚绝笃悠悠的开口：“不是山寨。” 二狗总算及时收手，同时吃惊不已：“是真货？那你们这是？” 郝东自然什么也回答不出，戚绝又不是喜欢说话的人，女王和赵政都等着听八卦，于是二狗的问题一出来，瞬间全场静默。 戚绝给洛清河所有口袋都掏过一遍，把他身上藏着的小玩意儿都给倒腾出来。又把人结结实实的捆住了，这才勉为其难回答了二狗一句：“等他缓过来自己问。” 洛清河终究身体底子在，戚绝这一掌寻常人就能躺个大半天，不及时送医院的话很容易真的变成瘫痪，但他不过半个来钟头也就基本上缓过来了。 不过他缓了过来也没睁眼，只是默默的运气。肚子里则在不停的嘀咕：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优待俘虏是我军的优良传统你们懂不懂？！绑人也就罢了，还弄这么香的吃食，这是故意来馋老子的吗？！ 也就是大家听不到老头的心声，不然肯定会整齐划一的回答他：是！ 二狗之所以对洛清河印象特别好，和洛清河其实也有吃货属性这点不无干系。只不过不像二狗是什么都爱吃，洛清河是属于精致派的。 不是最地道的食材和手艺最好的师傅，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品尝，那他根本都不会碰的那种。 只是撞上郝东算是个例外。 之前他只是知道郝东能做菜，但没机会尝也就没放在心上，这次却正好给了他机会。打从闻到那巨型海蜈蚣肉烧年糕的味道起，他就发现自己好像抗拒不了。 明明郝东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居然就有这么一手做菜的手艺，这对于洛清河来说也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他就干脆冒险出现在了探险队中间，趁着他们休息，摸走了二狗偷偷屯下来的年糕。 可惜点儿背的时候就算是做贼也更容易被发现，并且还遇到了疑似也是被郝东他们做的菜香味儿勾引来的巨型章鱼，差点阴沟里翻船。 但无论如何，那盒子年糕还是被他带了回来，并且一吃到嘴里就停不下来了。 可惜那一盒子量太少，最后那股子意犹未尽，终于促动他在发现郝东他们竟然也摸索到了这里之后再一次冒险缀了上去，想看看还能不能再弄到点什么来吃。 所以说这会儿把他捆在这里逼他闻那么香的菜味儿简直是太坑了！到底是谁的主意？！ 200. 酸蚁 究竟是谁想出来的把洛清河捆上闻味道呢？那必须是“大家”。 戚绝就不说了，本来对这老头就意见很大。郝东虽然想不起之前，但眼下单从这老头鬼鬼祟祟的样子来说，也对他没好印象。 而之前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二狗对洛清河还是挺尊敬的，还觉得是不是这里头出了什么误会，不然怎么能人见到小戚爷和小耗子才真像只遇到了猫的耗子。 然而在他把洛清河藏身的地方翻过一遍之后，这点尊敬就直接被丢到了爪哇国。 因为他在洛清河那窝里翻到了自己装年糕的饭盒，还翻到了应该属于郝东的小半袋辣椒，甚至还有一点方便面和小半个调料瓶的盐。 他们这次带出来的物资都是特批的，上头都有军供的特别标志。这洛清河偷也就罢了，甚至连外包装都没去掉，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从探险队的物资包里摸的。 再加上虽然戚绝没讲述当初事情的意愿，但他的态度摆明了不怎么待见这老头，二狗两相里联系，顿时有种被传说欺骗的感觉。 说来他曾经也还找能人解决过问题，不过那时候并没有直接接触过。要那时候就知道这老头是个这么不靠谱的家伙，他觉得自己会不会去求他帮忙都得再考虑考虑。 女王完全相信戚绝。 赵政虽然不参与意见，但他和郝东的想法差不多，这么偷偷摸摸的，还真的偷了东西，那必须就算不是坏蛋也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所以洛清河郁闷了，因为他发现就算自己肚子饿的开始咕噜噜叫，那边那五个也看都不看他一眼。 “喂！” 他喊了一声，不出意料的没人理他。于是他转换策略： “那个谁，郝东啊，你刚才怎么变那么厉害啦？” 虽然说之前郝东偷袭他成功有很大的原因是他自己送上了枪口，但如果郝东还是他直接接触时候的那个郝东，他相信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躲不过。 可事实上却是这次他阴沟里翻船，因为对郝东的身手完全估计不足。 这确实也是让他好奇的地方，当然，这会儿拿来问，更多的是为了能搭上话。 不过显然郝东已经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因为他这边拉直了嗓子喊人家，那头被喊的那个坐在地上稳如泰山，别说转头看他一眼，根本动都没动！ 会容易放弃就不会混到江湖上流传他“能人”的名头和传说的地步了，所以即便对方不回应他，洛清河依然坚持不懈的招呼： “郝东？” “哎别这样对待老头我啊，好歹我也帮过你们。” “郝东？小东？小耗子？” “哎～～好东东童鞋～～～” 郝东的声音阴测测从他背后传来：“你想把那玩意儿叫过来？” 洛清河这下真是被严重惊吓了，偏偏身体被捆的结实，翻身都不能够，也没办法扭头去看背后那个郝东是怎么回事。 他这辈子见得多，知道有些时候真的会发生不可捉摸的事情。尤其这种地下废弃已久的地方，什么都可能发生。 只是他向来不怕鬼神，以前也没担心过这个。所以这会儿对于郝东出现了两个这种情况本身，他倒也不怎么担心。 但他在意郝东话里说的内容，“那玩意儿”，莫非那东西又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觉得脊梁骨都发凉，只是还想开口问，嘴却被捂住了，二狗的声音也难得的严肃，还压的很低：“你见过那东西吧？有没有发现什么弱点？” 洛清河只能摇头。 那玩意儿他到现在也还没完全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只知道看上去就像是人的影子，活动的时候也是贴在墙上，但你永远也追不上它。 只是当你一旦松懈下来，它说不定就又会出现。 洛清河两次被郝东发现，其实也都是因为那种影子。而且他也一直怀疑，会不会是被那影子报复了。 因为之前他曾经被那玩意儿袭击过一次，但被他躲了过去，最后只沦陷了他的探险包——说来不然他也不至于那么理直气壮的去摸郝东他们的东西。 那画面他现在依然印象深刻，就记得那黑影子一下子呼啦就把他的背包给埋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背包就缩小了下去。 他当时就只能快跑，因为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被埋的是自己的话，会是怎么个情况。 只是后来又遇上过几次，但那东西却似乎对他没了兴趣。让他好多次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却始终没真发生什么情况。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注意到那玩意儿好像是跟上了郝东他们的队伍。 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就是弄清楚盘踞在这里的到底是什么，这一来自然留意。可惜还没查出个所以然，就被捆上了。 正回忆着，贴着地面的耳朵却听到了寂静到只剩下炉子上咕嘟着的汤的声音的空间里，传来了另外一种响动。悉悉索索，十分的轻，但相当的密集，就好像无数只爪子在地面上爬过。 洛清河的身体自己下意识的就进入了警戒状态，按着他的二狗也察觉到他的状况，立刻做出了反应：“来了。” 会让大家这么紧张，也是因为在捆住了洛清河之后，郝东再次看到了那个影子。 原本以为已经找到了源头，结果却并没有，这种事让大家都有些意外。而那影子这次也十分的凶猛，上来就袭击了女王。 虽然只是触碰到了她胳膊上一小截地方就被众人吓退，但那东西似乎是有毒的，女王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不过通过那一下短兵相接，大概能看出来，那应该是某些集结成群的虫子。 手忙脚乱给女王先处理伤口的时候，赵政用他那台分析仪给女王伤口附近的分泌物做了检测，得出的结论那可能是某种类型的蚂蚁。 所以大家合计了下，安排了如今的这个圈套。 如果是蚂蚁，一般来说都会喜欢甜食。郝东熬了一点糖浆架在火上，地上附近堆满了从这个地下车库里搜集来的废纸，把糖浆围着，打算就等那些虫子过去抢食的时候放火烧。 这做法其实还是有些赌博的意味，毕竟虫子的思路是什么他们不清楚。也只能看运气是不是够好，那些生物能不能按他们的计划行动了。 现下来看，他们的运气还不错。 从洛清河听到骚动声音到那片黑影完全出现，期间不过半分钟左右。望着眼前几米外密密麻麻围住了糖浆锅的虫群，大家都有些头皮发麻。 按这数量来看，之前看到它们在墙上趴着的部分是明显还没有显出全部来！ 洛清河也终于被提溜了起来，带到了稍后头大家集中的地方。 戚绝在二狗把洛清河弄回来的时候闪了出去，手里捏着打火机。这些蚂蚁显然反应十分灵敏，这里动作最轻的就是他，也只能他去了。 为了把这些虫子围困住，在废纸堆外围他们还绕了一圈浸了油的绳子，戚绝这会儿的目的就是去把这一圈绳子都点上，做成一道火墙。 围住了之后再放火烧里头的东西，能有效避免出现漏网之鱼。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洛清河被捂着嘴观看了这一场地下篝火晚会。 这些蚂蚁个头并没有变得特别大，但整体动作灵活，而且拥有有一定的思维能力。 这种思维能力不是说如同人类一样会独立的思考，而是群体一起，会对某些事件做出特定的反应。 之前洛清河感觉好像被报复了，就是蚁群在袭击他之后却没有得到等价回报之后群体做出的反击性行为。 而这会儿，面对四周突如其来的大火，这些蚂蚁没有到处乱钻，反而集结到了一起，试图牺牲掉其中的一部分来达到把另一部分送出火圈的目的。 地下的空气里瞬间弥漫起了不怎么好闻的味道，酸而且暧昧，让人下意识的就想屏住呼吸。 郝东眼尖，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它们在分泌什么液体，能腐蚀地面。” 虽然地面是水泥的，但这种酸液显然是某种强酸的，全能腐蚀开。 或许郝东他们还应该庆幸，这种酸不是强挥发性的，否则这会儿被迫呼吸燃烧后空气的他们，呼吸道估计全都得被灼伤。 但随便让它们就这么跑了也不成，郝东弯腰沿着墙根也跑了出去。跑到之前被洛清河误以为是他自己的那个披着他衣服的背包跟前，从里头翻出来简易铲，三两下拼装好，开始从外沿往火堆里铲。 二狗和赵政也没闲着。 二狗这会儿已经把他们藏身地方附近摆着的一圈照明工具都打开了，防止有逃脱出来的蚂蚁过来展开攻击。赵政则也跑了出去，去给郝东帮手。 他们划拉的圈子不小，整个地下停车场中间的位置，差不多近五米直径的范围全都被圈了进去。戚绝点火都费了一点儿时间，然后也加入到了下铲子翻的队伍里。 大量的酸蚁被火烫到，开始还能集中有一部分自爆试图让自己的酸性体液在地面上溶出逃生的通道，然而伴随着铁铲的加入，这种行为很快就失去了应有的效用。 蚁群虽然后来也意识到了这点，转而开始试图攻击郝东他们。但这个时候绝大部分酸蚁已经都被火点着了，回天乏力。就算偶然有那么一点漏网的，一铁铲也直接被拍扁。 这把大火烧的猛烈，如果仅仅是依靠地面上的那些废纸，绝对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显然这些酸蚁体内除了酸液，还有其它易燃的物质。 等火势终于熄灭，地面也被溶了下去很深一截，而在坑底则是一片片焦黑的蚂蚁尸体。 201. 你们走错方向了 女王还昏迷着，还好除了有些发烧，其它不对头的症状暂时并没有出现。 赵政拿个口袋装了一小袋烧焦的蚂蚁尸体回来，打算分析下成分，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出能给女王的伤口迅速消肿的办法。当然，如果能找出让她快速清醒过来的办法就更好了。 但至少在他们能把人运出去之前，起码要想办法让她不至于持续发烧。否则在这种缺医少药的环境里，实在很容易引发其它的问题。 不过赵政是认真在干活儿，却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跟他一样的。 二狗在火熄了之后也凑了过去，看着那一坑的蚂蚁尸体，砸吧砸吧嘴：“听说蚂蚁也能吃。” 郝东觉得这个叫二狗的家伙的吃货精神真是值得膜拜：“这些蚂蚁体内都有强酸物质。”真不怕吃下去烂肚子么？！ 二狗自有他的道理：“这都大火烧成干了，应该没事儿了吧。” 说着他很有实践精神的直接翻了一个焦蚂蚁尸体出来碾碎，以证明自己的论调。 郝东瞥他：“这里温度又不高，说不定里头的酸性液体都固化了。”比如浓硫酸被降温到十度以下就会凝固，这里没有火的话温度只怕也不过就顶多十来度的样子，又阴又冷。 二狗被他说的有些不确定，想了想，回过头去骚扰赵政：“你检查出什么来了没有啊？” 赵政这里刚分析出了这些烧焦蚂蚁干粉里的物质成分，倒是确定经过这一把大火，里头应该没啥有害成分了。 二狗一听到这个结论，立刻来了精神：“那可以泡酒吧？蚂蚁酒也能治四肢麻木，说不定给秦妞儿灌一瓶下去她就能醒过来了！” 赵政简直懒得理他，干脆不吭声，全心埋头在戚绝的帮助下尝试解毒剂的配比。 郝东在二狗身后阴测测：“我录下来了，等回头秦姐醒了放给她听，看她会不会感激你。” 蚂蚁泡酒那玩意儿可是始终有一定的毒性的，甚至还有人会很厉害的过敏。而就算是不过敏，那也不可能一瓶一瓶的喝。 真按二狗那说法给女王喂，那简直是谋杀的节奏。当然，对于某个做出这种提议的家伙来说也是找死的节奏，女王知道了一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所以二狗立刻就从地上蹦起来了：“哎呦喂郝小爷！可别！” 他们这里闹腾的欢，被丢在一边的洛清河郁闷的不行，最后还是憋不住：“我说诸位，给我松松绑呗。” 他不吱声还好，这一开口，顿时提醒了大家他的存在。二狗立刻就不跟郝东纠结了，两步跨过去： “能人啊，不是我说你。你看你这一大把年纪，江湖上名头也够了，何苦还要出来折腾。折腾也就罢了，怎么还当起了贼呢！” 当贼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一定要偷他的年糕呢！ 没错，二狗就是小心眼儿，就是忘不了那一盒被摸走的年糕！ 只是要比脸皮厚的话，洛清河觉得他绝对不输任何人。二狗这两句话在他耳朵里那根本就是不痛不痒，不过为了不彻底把人得罪了，他还是很认真的建议： “这样吧，我带你们出去，你们把我放了，怎么样？” 二狗撇嘴，大拇指朝郝东指指：“看到没？这里就有一位专家。” 在洛清河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郝东挑他觉得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跟大家大概说了下，包括这里地下的结构走向。 因为他也很快就明白了当前的局势，不管怎么样，显然自己确实还是和这些人是一伙儿的。那么，无论保留信任的问题另说，整个团队的行动却是不能耽搁的。 尤其那时候女王已经被袭击了，他也想快点把大伙儿带出去，起码要让病人抓紧时间得到治疗。 二狗对郝东的记忆十分相信，这会儿提出来也是信心十足。只是没想到洛清河对此十分不以为然： “就凭你们这会儿不想办法把那头的通道弄开，就知道你们肯定不知道正确的离开方法。” 这下不仅二狗，郝东也凑了过来：“什么意思？” 洛清河抓紧时机讨价还价：“把我松开我就说。” 二狗想和郝东对视一眼，不过郝东压根跟他没默契，头都没转一下，只是原地思考了半分钟就拍了板：“行。” 洛清河一直就盼着这句话，立刻扭动起来：“先解开。” 郝东手下倒是也没犹豫，三两下就给他把绳子解开了。只是洛清河随即就发现不对：“哎哎哎！这是怎么说的？” 他身上的绳子是解开了，可两只手上随即又被各扣上了一个铁环。并且这铁环还是一对儿，另一头被交叉扣到了脚踝上，中间有不长的一截细链子给串了起来，举手投足互相牵扯。 如果是平时，这种东西对洛清河是没用的，但现在他全身的小工具都被摸走的前提下，这就要命了。 洛清河一张本来还看不大出真实年龄的脸这会儿纠结的全是皱纹：“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吧！给我解开啊。” 郝东冷冷看他：“已经松开了。” 一旁戚绝终于给赵政打工完毕，也跟了过来。听到洛清河的抗议，他也不说话，直接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巧的锁头，喀拉一下，又把洛清河俩手给锁一块儿了： “不满意就这样。” 洛清河就着洞里不甚明亮的光线仔细看了一下那小锁，立刻苦瓜脸。这锁头他认得，戚家的独门，就算有工具他也没把握能迅速安静的给弄开。 如今的郝东不是之前那个，完全没有那个慢慢耗的耐心，眼看着洛清河脸色都黑了，忍不住踹他：“说话，这里有什么变动了？” 就算他知道自己有些东西回忆得不是很清楚，但关于这里的地下建筑群格局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毕竟这也是他花了大力气才搜集到的情报，之后还实地勘察过好几回。 洛清河这会儿颇有几分虎落平川的感慨，无奈敌人太强大，也没办法，只能和盘托出： “这里的那些家伙离开的时候炸毁的不仅仅是这里的通道，地下的建筑群，各个部分之间的通路全都炸了。” 不用多说，郝东立刻就明白过来。 本来这里地下是一大片建筑互相连通形成的一个大建筑群落，是完全可以内部走通的。 但如果各自之间的通路都被炸断了的话，那么不要说走通了，想要在这些建筑里做些调查也会变得十分麻烦。得从地面定位想要调查的那个建筑所在方位，然后再从相应位置下到地面以下。 而眼下他们的问题就是，这一片地方也成了孤岛一样的存在，想要出去，他们可以想办法找到来路然后从那个奇怪的水力升降梯出去；又或者直接炸开眼前堵住车库门的砖石，直接脱出。 前者需要他们能找得到来时的路，后者则相对简单些，只要足够暴力。 找到来路对于这会儿已经发现了车库的郝东来说不算太复杂，但回去的路比较长也比较曲折，如果要比较，确实还不如直接从这里想办法出去来的简单。 不过…… “证据？” 单凭这老头一句话就信，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二狗跟着附和：“对啊，你都还没交代你怎么也在这儿，要怎么让我们相信你的话？” 洛清河刚想开口，戚绝突然插了进来：“可以信，看这个。” 他伸过来的手掌心里放着一张迷你sd卡，插到dv机里，很快画面就出现了，是洛清河之前在这里转悠拍摄下的画面。 “他应该也是接了什么任务来这里找东西，会到这儿也是想离开。”戚绝总结。 至于究竟是什么任务，慢慢橇，总应该可以从洛清河嘴里挖出来。 郝东认真的看着洛清河的录像，脸色也渐渐不好看起来。因为洛清河拍到的东西，除了他们之前已经接触到的之外，还有一些是眼下还没见到的。 比如一些看起来足有篮球那么大的蝙蝠，还有几个看上去很像是人的东西，可惜模模糊糊的看不大清。 “这些，”郝东指着勉强可以辨认的那几个类人生物，神情很是严肃，“我记得他们，他们是‘实验品’。” 基因改造，总是需要各种实验品的。 就算人体试验是被禁止的，但在这种地下实验室里，会有谁在意法律法规？ 郝东还记得这些“实验品”的来历，他们中间绝大部分都是所谓的“新药物临床试验志愿者”。其中很多还是绝症患者，以为自己参与的项目是给了自己希望。 然而只有当被送到了这里，他们才会发现，等待自己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而那个时候，他们的家属往往已经被告知他们因为治疗失败而死亡——反正弄一具外表一致的尸体是很容易的。 这些人在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没有人再牵挂着他们，每天只有无穷无尽的被实验。 运气好些的，在经过几次实验之后，体内的病症被略微控制住，得以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运气不好的，有些就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 但就算活下来了，也已经完全丧失了作为“人”而存在于世的资格，成为了奇奇怪怪的活体“实验品”。 不过郝东现在暂时还没心情来同情他们，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这些“实验品”有多大的破坏力。 尤其是虽然普通状态下可能他们的能力也只是比一般人强一点，但一旦被外因刺激，爆发起来的话，可能甚至能跟戚绝一较高下。 而从录像上来看，这里有的这种怪物可不止一个。 202. 这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术啊！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这些？谁让你来的？” 问题出口郝东就意识到自己问的是有多蠢。这种事情，明显洛清河绝对不会老实交代啊！ 果然，洛清河一脸的“我是很有职业操守的！”的表情，连连摇头：“这个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二狗插嘴：“那说下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下不要说郝东和洛清河，连戚绝这样不大会表情外露的人都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他了：这是得有多蠢才会问出这种问题，明明平常看着也挺精明的啊。 二狗倒是脸皮很厚，一点儿没觉得不好意思：“干嘛？人总分好坏嘛，能人你就说说呗。” 还别说，如果要他回答是什么人，他肯定不能说。但这个“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区分方法因为足够笼统，似乎确实没什么不能说的。 “算不上是好人吧，每年慈善倒是没少做。” 这样的人，差不多事业大到一定规模的似乎都能套得上。如果换了一般人，这答案也就没什么用。 不过郝东他们不同。 郝东是自己就在这个漩涡里，戚绝他们则是跟着这事儿也有段时间了。洛清河这么一说，立刻几人脑袋里都有了一点大致的概念。 戚绝几个想到的可能人选范围还比较狭隘，而郝东却瞬间有了好几个不同的推测。 只是不说他现在能回忆起来的部分还有些模糊，就算是不模糊的那些内容，也没那么丰富准确到能帮助他锁定最终目标人选。 所以戚绝他们能想到的也无非就是在之前调查茹家的时候确定的他们的几个比较活跃的竞争对手，而郝东则把这个范畴又修正了一下： “我妈在她给我的电子邮件里提到过这个人，只是没明确的说是谁，但应该就是他没错。” 二狗瞪他：“小耗子，你有没有发现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郝东一时也有些纠结。 他回想一下自己的话，发现确实是跟没说一样。可他又觉得他确实是知道的，只是现在立刻要具体说出这个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之类的信息却做不到。 “我只知道我妈称呼他‘那个人’，他们应该接触过，我妈还知道……”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警惕的看向二狗：你别想套我话！ 看他那防范的样子二狗也郁闷，挥挥手干脆坐到了一边，只不过嘴里还在嘀咕：“小耗子你这样太伤哥哥心了！” 郝东不为所动，坚决不开口！ 那头赵政终于想尽办法给女王把刚刚调配出来的药粉灌了下去，他手里一闲下来，二狗立刻就没了继续逗郝东的功夫。 戚绝跟着把洛清河提溜到二狗那边让他们仨热闹去，这才坐回郝东身边：“能跟我说吗？要是你不想，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郝东觉得自己十分的不对劲。 每次这个男人单独靠近他就莫名紧张，心跳加速手心冒汗。而对方如果再说话，特别是像现在这样压低了声音之后，简直能让他有种过电一样的感觉。 这要是个妞儿也就罢了，可问题对方是个大男人啊！过去的半年里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戚绝看他愣愣的，但是还是没开口，觉得郝东可能是完全不想说。心里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再逼他，只是揉了揉郝东的脑袋：“算了，不说也没关系。” 郝东心里一咯噔，几乎是条件反射就脱口而出：“不是。” 戚绝被他的回答弄的也是一愣，随即却一脸释然：“不用勉强自己。” 郝东觉得自己大概不是病的问题而是魔怔了，因为看到戚绝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他的第一反应是一定要马上给对方解释清楚。 “没勉强，其实是我自己也还没搞清。” 妈妈的电邮里提到的这方面线索有，但却不多，很多内容还是后来郝东自己逐渐深入到这整个事件中之后才慢慢摸索出来的。 但他能确定一定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和茹家的关系不是简单的竞争对手，而是应该还有更加深刻的联系。 这种联系具体是什么郝东还没查出来，只知道应该是由于这种联系，这人一方面提防着茹家，一方面却又在帮助茹家。 而茹家对待他的态度也十分相似，大概也属于既离不开又万分提防的状态。 另外就是，他知道这人和茹家之间之所以会是这种纠结的状态，起码他妈妈身上那个秘密肯定是关键因素之一。 如今这个秘密落到了他身上，所以他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不过这些事，他对戚绝的感觉再不寻常，目前也没敢全说出来。关于他自身的那个连他自己都还没怎么弄清楚的秘密，更是只字未提。 戚绝听他断断续续说完，眉头打了很大个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你别担心，我，我们，都会和你一起。” 在这件事里，他其实始终只是个旁观者，想要帮助郝东却又无从入手。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觉得痛苦，但偏偏眼下确实没有可以介入的理由。 以前他还能借着郝东本身缺少回忆而以帮助他的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如今郝东明显已经想起来了关于自己的过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对方身边。 如今的安慰，也不过是想要寻求一点点的认同。只希望郝东能够笑着对他点头，说“好”。 可惜郝东始终也没有说出他期望着的那个字，而是只勉强笑了笑，说：“谢谢。” 这两个字一下子就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感给明确的标示了出来，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气氛也跟着沉寂了下来。 不过有二狗在，想要真正沉寂的氛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郝东跟戚绝说话的时间里，二狗那头也不是就躺倒睡觉了。事实上，他们在讨论要怎么从那个被炸毁的口子里出去。 毕竟这里还有那种怪物，万一正面冲突上了，以他们如今的状况只怕会很危险。而且这里本身也没办法通向他们需要去的地方，也就没需要在这里耗费时间，早走早安心。 不过在怎么出去这点上，大家有了点分歧。 赵政和二狗的想法都是直接请小戚爷一路砸出去就行，但是洛清河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因为这里本身已经接近地面，上面的土层厚度一般。如果一路蛮力破坏出去，很容易被源源不绝落下来的土石反复掩埋。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他们应该小心一点，一路挖出去。 可问题是，挖的话，这功夫可就大了。 二狗凑过来跟戚绝征求意见：“小戚爷，你看这……” 戚绝听洛清河说要挖也觉得头大。 出力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压根就没有合用的工具，总不能用手挖。而且按洛清河的意见，那么就是说，如果想要安全离开，他们似乎还得一路搭简易的支撑才行。 沉吟了一会儿，戚绝决定，与其这么弯弯绕绕还不如直截了当。所以他问了两个问题：“这里到地面大概多少距离？车库顶上的水泥结构支持力还可以？” 这个问题不用洛清河，郝东就能回答： “这里我当初没拿到过完整图纸，不过按他们整个建筑的情况推断，应该顶多三米左右。车库顶是常规的钢筋水泥结构，按地基的要求浇的，很牢靠。” 如果不是这样，那炸毁通道的时候这里也就不存在了。 戚绝点头，招呼二狗他们带着女王再往车库深处退开一些，他自己则正了正脑袋上的鸭舌帽，把帽檐往下拉了些，然后猛然一个下蹲，又立刻发力，整个人斜刺里就冲了出去。 郝东觉得好像看到了眼前有红宝石一样的光芒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地动山摇的轰鸣声，车库里立刻就烟尘弥漫，地面好像都跟着摇晃起来。 他一把扶住墙才再度站稳，但下一波地震一样的动静又一次传了过来。这次没办法了，他只能靠着墙坐到了地上。 要不是他视力够好，能够看清周围不过是烟尘大了些，车库还是很安全的。就冲现在这动静，他就得迅速的从这里逃出去。 好在戚绝折腾出的动静大，效率相应也很高。不过一分多钟，他就回到了大伙儿跟前。在他身后则有天光漏了下来，显然通往地面的直接通道已经开好了。 郝东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灰头土脸了，立刻跑过去围观，连嘴巴下意识的因为惊讶而张开成了圆形都没发现。 之前他就听到过一次这种动静，那时候他在戚绝突破的位置上方，就算躲开都能感觉得到那种威力。这会儿亲眼见戚绝动手，更是感觉震撼。 和他惊讶的呆住相反，二狗几人早就习惯，这会儿已经背上女王拖上洛清河，开始从通道往外跑。 虽然是直接打通的通路，但到底脚下碎石泥沙都不少，这一路上去依然不是很轻松。等大家都回到地面，每个人都跟泥猴一样，连一直昏迷着的女王都不能幸免。 不过总算是出来了，这让大家都略微松了口气。当然，地上的洞也不能就随它这么敞着，所以几乎没有停顿的，大家七手八脚的开始往回填埋。 这一埋就发现问题了。 “这泥不对，”二狗捻了一点凑近看了看又闻了闻，“这是……血？” 赵政证实了他的猜想：“是血，看样子那地下的路绕来绕去还是有些门道的，我们似乎已经到了。” 他们原本计划里因为是负重旅行，可能抵达目的地还需要两三天的功夫。但如今只不过是在这地下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再次回到地面的时候竟然就已经到了。 简直就是缩地术！ 203. 不爽了！ 郝东他们在地下绕圈子的时候，地面上的潘翔一直兢兢业业的守着他的无线电台。所以郝东他们一回到地面，他几乎是马上就发现了，立刻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没办法，物资配置数量有限，大家下去地下的时候就把无线电步话机全带下去了，没办法给潘翔留。 反正无线电台本身可以收发信息，有什么事儿也能通知到位。只是在他们下去之后，实际上一点儿也没用到无线电的地方。 潘翔这头阿吉纳跟人交接完大蛇的事儿就回去了，他一个人就只有白星陪着。也不敢没事儿就去问一声他家少爷，闷闷的守着个电台心里简直都要开始有小情绪。 好在这会儿总算熬出头，戚绝接起电话的时候，周围大家都能听到潘翔那兴奋的大嗓门：“少爷你们出来了？你们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 戚绝懒得多说，直接把电话丢给了二狗，然后过来帮郝东拿东西。 郝东跟着赵政正在研究地表的土壤，大背包丢在一边，戚绝拿过来扛上，这才开口：“要先确定具体位置。” 他的手机给了二狗去应付潘翔，这会儿倒是没工具确定地点了。 赵政看了一会儿地面，想到的也是差不多的事情，于是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个罗盘。 在gps全球覆盖的今天，在高精度指南针也并不会很贵的今天，居然还有人用罗盘来确定位置，郝东瞬间觉得这位赵大哥家里的祖业十分值得人怀疑。 不过横竖那也是别人家的事儿，他们现在只需要他把位置准确定点就行，别的不用管。 所以郝东很干脆的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在戚绝的帮助下，找块看起来不那么血腥的地面，埋锅做饭！ 在地下除了泡面就是怪物，回到地面上总算可以吃点正常的东西，郝东觉得自己简直都有点儿期待了。 这里的自然资源十分丰富，野兔什么的要打很容易。但他们这次的猎物却是一只肥美的大狍子，依然是从一头狐狸那里“缴获”的战利品。 戚绝这次的经历跟赵政之前那次差不多，追野兔结果惊跑了狐狸，最后居然还能捡个大便宜。 不过从狍子身上的伤口情况来看，那狐狸大概也是从别的动物那里偷来的猎物。 无论如何，现在这玩意儿是他们的了。 野生狍子国家已经有明确的法令禁止捕猎，要不是这样的意外，他们是没可能吃到的。 袍子肉鲜美是世人共知的，但这玩意儿是野味，处理不当不要说尝到鲜美的味道，不血腥扑鼻恶心的人吃不下饭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所以第一步就是洗。用水反复的漂洗，直到把肉块里的血水全都冲干净。 不亏是有瘦肉之王之称的动物，戚绝给郝东把这头狍子剖开，明明外表看起来还是挺肉挺肥的，但内里实际上真的几乎看不到脂肪。 那肉的颜色嫩红，看上去就给人感觉十分诱惑。 狍子外形像鹿，这头狍子应该还没成年，是头半大的，整个也不过就是六七十公分的高度。分解之后先把四条腿卸了，余下的部分看起来立刻就小了不少。 郝东拖过一条后腿，去皮之后慢慢的从上面往下片肉。另外的部分就全部丢给了戚绝，让他全部切成肉条。 因为瘦肉多，袍子肉晒的肉条可是相当美味的。 清洗的过程比较耗时，发现暂时还没办法吃，二狗照看着女王，继续去跟潘翔哈喇了。赵政则往外走了一段距离，去迎接据说走到了他们附近的一队战友。 说是“一队”，其实也就两男一女三个人。是这次跟赵政一起出来，但分头行动的另外十二人里的几个。 之前赵政决定位置的时候对方就已经从卫星定位上发现了他，立刻就进行了联络。等确认确实离的不远，对方就往他们这里赶过来了。 这几人到的时候，郝东这边也终于洗干净了肉片，开始准备做。 但凡地上跑的肉类，要想味道好，提前的腌渍总是少不了。狍子肉也是一样，即便肉片的很薄，盐酒辣椒一起给揉透了，也得先静置上一会儿。 那几人到的时候，郝东刚放下腌肉的盘子。 远远的就看到有三人策马而来，看服饰简直就像是当地人。 不过等近了，三匹马中唯一一匹全白的冲到了最前面，马背上一个女孩儿，黑发飞扬神采奕奕，冲着戚绝就喊了一嗓子：“戚大哥！” 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赵政迎了上去。 这时候几人也迅速到了大家跟前，利索的落地，单从动作标准程度来看，绝对和当地牧民不遑多让。 赵政一一给大家介绍： “这个大个子是特调来的，原来是干刑警的，马鑫。这个黑皮小子是狄龙，和那个著名武打影星同名，身手也很不错。至于这位小姑娘，不如小戚爷给大家介绍？” 最后这句话，赵政的语气里就带上了调侃。因为明显人小姑娘对戚绝态度十分的不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俩之间绝对不是今天第一次见！ 戚绝面无表情，就说了三个字：“苏倩云。” 苏倩云姑娘又等了好一会儿，终究没等来其它说明，不由有些赌气。上前试图拉住戚绝的袖子，一边还在抱怨：“戚大哥，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爱说话。” 戚绝不动声色，只是往边上让了一下，苏倩云两只嫩白小手直接就抓了个空。 小姑娘从小到大，因为家境不错人又长的漂亮，几乎一直是被人捧着的。唯独遇到戚绝，每次都要被无视。这次还是当着那么多陌生人的面，顿时脸上就有些下不来。 赵政从来都很拎得清，一看这场面，事由还是自己一句话挑起来的，立刻就过来打圆场转移话题： “苏医生，你来的正好。我们这队的领队受伤了，你快帮忙看看，是不是需要召唤紧急医疗救护？” 苏倩云虽然对戚绝的态度意见有些大，但终究没办法对他真生气。而她作为一名军医，职业操守还是很好的，所以还是跟着赵政去看女王了。 另外俩人则跟好奇凑过来的二狗迅速的打成了一片，相谈甚欢。 戚绝跑到埋头揉肉片的郝东身边：“那姑娘家里和我那个家里有生意往来，所以见过几次，仅此而已。” 郝东狠狠捏了一把肉片：“哦。” 戚绝看他那样子就有些发急：“真的。我和她不熟。” 郝东瞥他：“不用跟我说。” 他还没想起来到底和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呢，都不熟，不需要解释！ 戚绝脸上突然有了些微的笑意：“真的没什么，她从小喜欢黏我，不过我都躲着她。别生气了，好吗？” 郝东突然觉得有些目眩，尼玛你一个大男人平常还一直是个面瘫，突然笑得这么勾引人干嘛？！ 重重的把肉盘子墩到地上，郝东埋头去调一会儿会用到的蘸料。只不过动作有些过于大开大合，锅碗瓢盆跟着就是一顿的叮咣乱响。 戚绝看得有些好笑，心里又有些开心。 虽然说郝东想起来了以前却把他们都忘了，可现在看来应该也不是真的全忘光的样子。起码他对他们俩人的关系还是有些敏感，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大。 于是戚绝也不多说话了，很干脆的陪在郝东身边，帮他一起继续处理那些狍子肉。 郝东其实有些生自己的气，因为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气。 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么就是说和这些人都没什么关系。可偏偏在看到那小姑娘要往戚绝身上靠的时候，心里就突然之间不痛快起来。 而戚绝跑过来给自己解释，虽然他脸上是拉着的，心里却有些得意。 这些都是没办法解释的感觉，就好像他在吃醋一样！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个弯的啊！郝东第n遍在心里咆哮：过去的这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心里再纠结，手里的事儿却不能多耽搁。 毕竟他们回到地面上也不少时间了，大伙儿全都是只啃了一点压缩饼干，这会儿肚子里一出出的空城计唱的可热闹，耽搁不起。 郝东把狍子肉片得很薄，就是为了能尽快的做熟。 坐锅烧水，水里放盐。 把腌渍了一会儿已经入了味的肉片取出再冲洗一下，然后直接下锅里滚水汆熟捞出，装一大盆。 刚才调的豆瓣酱打底、盐糖醋辣子以及一点点芝麻按一定比例调和的蘸料分几个盆子，码在肉片四周。 一道简易版的蘸料狍子就算成了。 这时候戚绝也终于把所有余下的狍子肉全都变成了肉条。 二狗是第一个发现这边肉好了的，立刻招呼马狄二人一起过来：“快来，咱们小耗子可能做菜了，别看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弄，味道绝对包好！” 开始那俩人还有些将信将疑，等上手一尝，眼睛就亮了：“哎妈贼香！” 明明味道其实分开都能辨识出来，全是最常见的调料。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份蘸料吃起来那滋味就是与众不同，就连里头的芝麻似乎都比一般的香！ 再加上鲜嫩美味嚼劲十足的狍子肉，还真是让人齿颊留香，一旦开吃就完全停不下来！ 马鑫是位东北老乡，一吃得乐和，家乡话就飙出来了。 狄龙是西南出来的，比马鑫要含蓄一些，不过吃口却更重。跟郝东又要了一些辣子加到蘸料里，接下来就着那一层面上都泛了红的酱，闷头大嚼，连说话的功夫都留不出来了。 这说来其实还要归功于郝东之前的不爽情绪。 因为他觉得不爽，所以就揉肉片来发泄情绪，结果这些肉片的入味尤其的好。汆过之后，口感也变的越发的突出。 这就是所谓“精加工”！ 204. 收我为徒吧！ 郝东原本准备的一整条狍子后腿，打算再搭配一点别的就是一队人吃的了。结果现在又多了俩壮汉，一会儿另外那女医生也得管饭，就显得这点子肉不大够了。 何况除了这几个，还有被丢在一边，一直在盯着他们肉锅吞口水的洛清河。 没办法，只能把之前切好的肉条又取了不少出来，翻出铁钎子串上，打算再烤一个。 当然，烤之前肯定还得先腌渍。这实在是相当烦琐的一道工序，因为肉的量大而他们的条件比较简陋。 之前的肉片就是分了三个小盆才终于全部装下，这会儿的肉条情况差不多，只是揉捏起来比肉片更麻烦，因为更厚实。 郝东一个人明显有些忙不过来，戚绝很自觉的靠过来帮忙。马鑫和狄龙吃饱了在一旁也不好意思干看着，干脆也一人抢了一盆，结果郝东反而变得两手空空。 于是他干脆去调烧烤酱，顺便把铁钎洗一下，又多拿了一些碗筷以及一口汤锅出来。 他们从地下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这四野茫茫的，看样子今晚得在这里扎营，这顿晚中饭说不定还得连上晚饭，多准备下总是没错。 只不过今天人多，注定有些事情就不是那么的能在意料之中。 二狗去把洛清河带来灶头这边吃饭，等俩人回到郝东这里，发现赵政和苏倩云也过来了。 苏倩云身边带着完备的医疗包，再加上女王之前也已经被赵政进行过简单的急救处理，这会儿各种抗生素和抗毒血清下去，热度已经退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等她醒过来，这一次劫难就算过了。 因为这点，赵政还挺感激她的，态度上也就热络了许多。 苏倩云本身举止也很豪爽的样子，本来就很大方自然，这会儿更是显得相当的纯朴热忱。当然，在遇到和戚绝相关的事情的时候，就更是热情的让人一目了然。 比如她刚一过来就看到戚绝在揉肉条，立刻就跑了过去：“戚大哥，哎呀你怎么在干这个？快给我，你们男人哪儿能做这些啊！” 戚绝不能跟她一个女孩子争什么，结果盆儿就被她抢了过去。 郝东冷眼旁观，心里不知怎的就是觉得憋闷。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郁闷的，最让他郁闷的是，这位小姐或许医术不错，但绝对不会做饭！只怕以前也没下过厨！ 揉个肉条那么简单的事儿，她连揉一会儿就需要把肉条兜底翻一下都不知道，更别说最好能顺时针略微转动一下之类的。 事实上她就只是一味的下死劲儿捏，就好像这些肉跟她有血海深仇一样。 最后连戚绝也看不过眼，默默的又把盆儿给拿了回去。这下不得了了，小姑娘脸颊一下子飞上了红云，还笑嘻嘻带着羞涩的看戚绝。 郝东觉得他可以赌一根胡萝卜，这位大小姐绝对没意识到戚绝只是看不下去她不会干活儿还硬来，她肯定是认为这是戚绝心疼她了！ 这真是让人蛋疼的事情，因为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位苏小姐认定了既然戚绝那么照顾她，那她也必须回报戚绝。而她选择的回报方式就是干脆的抢过了郝东大厨的职务。 郝东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很弱，但没想到的是，连这位苏倩云大小姐都比不过。当对方大方爽朗的笑着把汤锅从他手里抢走的时候，他竟然完全没办法反抗一下！ 这让他几乎目瞪口呆，一时间甚至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总算苏大小姐还是对自己的“厨艺”有点自知之明的。 在家顶多也就只煮过粥什么的，她也知道单凭这点经验，想要烤肉之类的恐怕不行。但她觉得炖个肉汤总可以，都一样是放水上灶煮不是吗。 她完全没想到，这样的大锅子除了可以煮汤，还能拿来蒸。 事实上郝东拿出这个来，就是想再蒸个兔肉。 之前因为觉得狍子腿够吃了，另外打到的一只野兔就只洗干净切了块，撒上盐花后就丢在了一边。这会儿既然人多了不少，自然也就全部拿了出来。 他们可用的材料不多，但蒸兔肉要用的材料也不是很多。盐糖酒以及代替淀粉的土豆粉他们都有，蒸的话不像炖会太浪费燃料，同时又是带汤汁的，配着烤肉不至于太干。 郝东全都计划的好好的，结果这会儿被彻底打乱了。 苏倩云拿到锅子之后就倒了一瓶1.5升的矿泉水下去——总算用的是他们自己的物资包里的，然后就是一大勺盐。 盐罐是调料组一块儿的，都在郝东的手边。所以她这个举动必然会惊动到郝东，也终于让郝东从之前连女孩子的力气都比不过的打击里恢复过来。 只不过刚清醒过来就立刻又被惊呆了，立刻上去拦住她还想往水里头倒酒的举动：“你做什么？” 郝东得承认，他这会儿心情实在算不上好，语气也有些冲。所以苏倩云愣了一下，口气也有些不好：“你看不出来吗？煮汤啊。” 郝东语气冷了下来：“谁告诉你要煮汤的？” 被人当面抢白，苏倩云脸上也过不去，嗓音也委屈起来：“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郝东觉得自己不对劲，跟个女孩儿计较什么呢？可他却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苏姑娘应该没做过饭吧？不劳烦你，一会儿等吃就行。” 除了在部队里参加训练，苏倩云何时受过这种气。 但训练是必须参加的，那些苦都是必须吃的，也确实对她有很大的帮助，所以她能忍。可眼前这小厨子凭什么也用这种语气讽刺她？！ 苏倩云从小直来直去惯了，这会儿心里受不下，话里直接就带了出来：“你又没说要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只想给大家煮个汤，不然烤肉多腻啊。” 小姑娘声音清脆，语调里又带着委屈，一句话喊出来，营地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倩云越想越委屈，三两步跑到戚绝身边：“戚大哥……” 于是大家看向戚绝的眼神顿时全都带上了戏谑，不仅仅是二狗几个，连洛清河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 只有郝东，看着这一幕越发觉得刺眼胸闷，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火气，拱的他恨不得拿块排骨来剁。 眼不见为净，他干脆埋头处理手里的兔子肉。 戚绝这会儿其实心里跟郝东的感觉异曲同工，虽然不是生气火大，却也是相当的烦躁郁闷。 在他的印象里，他是真的和这位苏大小姐不是很熟。只不过家族之间有生意往来，这小姑娘从小就喜欢跟着父母去他家，然后就缠着他要他陪她过家家。 不过这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他离开自己家都不少年，俩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结果居然这姑娘一点儿也没有变，依然如此叽叽喳喳热情的让人吃不消。 无论如何，他现在还被大家的灼灼目光盯着，同时也能看得出来郝东是真生气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可对此完全没经验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最后憋半天只憋出来了干巴巴的一句话：“郝东做菜很好吃，你可以学学。” 苏倩云嘴都张开成了o型，因为她就连戚绝会一直沉默下去都料想过了，唯独完全没想到会等到这么一句话！ 说来在她的记忆里戚大哥曾经帮什么人说过话吗？没有吧？！ 震惊之下她连反驳都忘了，竟然真的乖乖回到了郝东旁边，看他怎么做这道炖兔肉。 戚绝说话的声音不响，郝东又正在跟自己生气较劲，压根也没注意到。 直到苏倩云又站到了他身边，他才抬头看了一眼。等确认这位大小姐并没有横插一手捣乱的企图，就干脆连看都不再看她。 蒸兔肉其实很简单，主要是的无非是两点： 一是兔子肉要处理干净，血水什么的都要漂洗清，不然会味道很大。 二，也是特别重要的就是想要吃口好的话，腌渍的时候需要先放一点儿香醋和酒，等下锅之前再裹上一点淀粉。 这样处理过的兔肉熟了之后就会又香又嫩，而不是又柴还带着让人食不下咽的气味。 醋郝东他们这一次身边本来也没带多少，就他的调料组里有那么一点点。所以他放到兔肉里的量也比较少，能在酒的配合下把每块肉都揉到一遍就算。 等揉透之后接着放土豆淀粉，继续揉到每块肉上都裹上薄薄一层粉。 最后加入盐糖姜粉，上锅蒸。 所谓内行看门道，苏倩云并不是内行，完全看不出这里头的诀窍，就觉得郝东动作十分的流畅迅速。 就看他这样加一点那样加一点，揉到一起又迅速的把肉块单独分开，最后盘子底抹上薄薄一层油，把兔子肉块整齐码上就上锅开蒸。 这一系列动作看得她有些呆，因为在此之前她完全没想过有人能把做菜这种事情做的这么的……好看。 对，就是好看。 眼前这个少年手下动作流畅自然，一点儿犹豫也没有，同时每个动作的角度似乎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一样，全都一致的不可思议。 而他在放调料的时候更是看起来相当的有把握，竟然从来没有发生过反复添加或者删减的情况。 简直就像个艺术家！ 苏倩云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立刻收拢思绪。这人对她那么凶，她才不要承认他有什么好的呢！这么随便抓抓就放调料，味道肯定不会好！ 没错，虽然刚才的狍子肉十分好吃，但她把那完全归结为狍子肉本身的美味，绝对不承认跟郝东的厨艺有关系！ 只是郝东的厨艺并不是她主观想否认，于是客观上他就会跟着改变的。 等到这道蒸兔肉出锅，苏倩云抱着怀疑的心态吃下第一块肉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小脾气坚持不下去了。 这兔子肉真的太好吃了啊！在她以往的记忆里，就算是跟父母去五星级甚至六星级的大酒店，也不是次次都一定能吃到这样香嫩的兔子肉啊！ 当不屑终于转变成折服，直爽的苏大小姐立刻再次展现出了她的热忱：“郝东，你收我为徒教我做饭吧！” 205. 鬼影幢幢 这转变太快，郝东直接就被唬愣了。不过他愣苏倩云可没愣，小姑娘十分的自来熟，一下子就蹦到了郝东身边，还试图去拉他的袖子：“好不好嘛？” 郝东这回总算反应及时闪开，后背上冷汗就下来了。这太热络，有些让人吃不消啊。 二狗在旁边吹口哨顺带煽风点火：“哎小耗子你可是赚了，这么漂亮的徒弟，我也想收啊！” 郝东哭笑不得，心说这风向转的，怎么搞的呢！只能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教不来的。” 这种程度的拒绝苏倩云才不怕！ “怎么会呢，你能做出来这么好吃的菜，哪怕只是教我菜谱都可以啦！” 郝东心说菜谱才要命，自己这会儿压根一个菜谱也想不起来，也就是拿到食材才会知道要怎么做。 可这种事没办法跟人解释，有心想要继续拒绝，一眼扫到周围大家调侃的目光，他突然明悟了：今晚这事儿怕是躲不过去！ 一圈人里也就戚绝没想着跟着起哄，眼看着郝东好像急了，他正想跨过去帮忙解围，却听到郝东开口提了个要求： “你一定要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厨艺不是会几个菜谱就能有的。要当我徒弟，得先练好基本功才行。” 苏倩云眉头略微皱了一下，但并不是反感郝东的要求，而是很疑惑：“那要怎么练呢？” 郝东就等着她问这句话，回答的十分迅速：“你是初学，我也不要求别的，你看这个。” 他从边上地里拔了一根草，刷刷几刀就把上面的叶子全部片掉。接着把草杆虚虚压在左掌心下，右手持刀迅速在掌心和台面之间切入几次。 等他松开左手，之前那根不过两三毫米直径的草杆整齐的分成了四根，就算是拿起来细瞧都看不出彼此之间有太大的差别。 苏倩云双手捂住嘴，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简直无法置信的表情。 不要说她，就算是戚绝几个跟郝东熟的都很吃惊：这好像已经不是专业厨师的范畴了吧？！ 当然没人把这句话说出来。 对苏倩云熟悉的人是觉得，有个不容易达成的目标给这小妞去折腾分散下注意力未尝不错；而二狗几个不熟悉的则有种看好戏的心理，反正无伤大雅，有戏不看多浪费。 至于帮美女打抱不平什么的，苏大小姐已经充分展示了她汉子的一面，显然是不需要的！ 果然，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双眼发光的扑向郝东……手里的菜刀：“这是什么神兵利器？” 等看清楚那就是一把普通的菜刀，也就是刃口磨的相对比较锋利之后，她再看向郝东的目光里简直就是在噼里啪啦的爆火星了：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练好基本功的！然后你一定要教我做菜啊！” 郝东心里依然很囧，脸上倒是看起来一本正经：“嗯。” 大概是从小就以戚绝那样的男性为憧憬对象，对于郝东这个可以说是冷淡的回应苏倩云适应十分良好，高兴的脸都红彤彤了。 反正女孩子本来吃的就没那帮子大老爷们儿多，大家还在集中精神填饱肚子的时候，苏大小姐已经完全饱了，于是余下的时间她都在试图练刀工。 因为郝东的强烈要求，她这次没敢再大手大脚的用营地里的物资练习，而是割了些草扎成捆在那儿切。 郝东看了一眼，发现她连菜刀都还没顺手，也就不去管她随她自己去玩儿。 这边大家吃的也挺尽兴，狍子肉条郝东没顾得上烤，结果大家也自己动手了。反正腌渍和蘸酱都是郝东弄的，他们也就是拿来火上烧，这点事儿不是问题。 至于那盆兔子肉就更不用说，因为有一定的汤汁，吃口比较润，几乎没多久就被瓜分了个干净。 郝东看着大伙儿吃的一地狼藉，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那一大锅子蒸兔肉的水也干脆的利用了起来。 水里本来就被苏倩云放了不少盐，蒸过兔子肉之后还有一股子肉香，水面上甚至还漂着一层小油花儿。 蒸的时候用的碗盘都是洗干净的，这水其实并不脏。郝东从他们带的一小袋米里拿出两把撒到水里，泡上一会儿。 等看米泡的有点涨起来，盖上锅盖高压几分钟，然后往里头丢了一包压缩蔬菜，以及一把狍子肉丁，再压一会儿，一锅肉粥就好了。 不过起锅之前戚绝突然凑过来递给了他两个白白的大蛋：“这个也放下去吧。” 郝东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这是什么蛋？” 戚绝看起来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鸟蛋，可以吃。” 郝东怀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全然不为所动，似乎不像是瞎说的样子，于是将信将疑接了过来。 “真能吃？” 戚绝认真点头：“能。” 郝东把蛋磕开，里面看起来好像还正常，就是颜色有点淡腥味儿有点浓。 郝东觉得这玩意儿实在可疑，可戚绝坚持这是能吃的，他也不觉得戚绝会骗他，最终还是多搁了点酒去腥，然后打成了蛋花煮在粥里。 别说，这俩蛋加下去之后，这锅粥居然更鲜了。 本来烤肉吃的就有点口干舌燥的众人对于这一锅粥相当的欢迎，几乎是要连锅子底都舔干净。只不过等都吃差不多了，二狗才咂吧着嘴把肚子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小耗子你这蛋哪儿来的？是蛇蛋吧？” “哎？”郝东愣，随即视线转向戚绝。 戚绝十分淡定：“嗯，能吃。” 二狗追问：“这附近有蛇？”要真有蛇他们晚上可就得小心着了。 戚绝摇头：“没大蛇。” 没大蛇那哪儿来的那么大俩蛇蛋？郝东瞬间联想到了不妙的地方，然后迅速被戚绝接下来的话证实：“是那条章鱼肚子里的。” 郝东脑子里瞬间闪过明晃晃三个大字：变异蛋。 马鑫他们还好些，郝东几个这会儿脸色就精彩了。赵政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小戚爷要分析仪是检查这个……” 马鑫还好奇追问：“咋啦？这蛋是蛇蛋咋啦？蛇蛋不也能吃吗？” 换来一片沉寂。 郝东决定，以后在食材方面绝对也不能相信戚绝！明显这位在吃的方面不靠谱程度和二狗有一拼！ 今天人多，郝东没排到值夜。但因为晚饭吃到了奇怪的东西，再加上还有粥，睡前口渴水又喝的有点多，这晚上他就有些睡不踏实。 前半夜因为之前累到了，倒还算睡的可以，后半夜尿急之后就绝对不可能躺得住了。 这会儿值夜的是狄龙和赵政，郝东跟他们打个招呼就摸索着往营地外走，打算离远一些解决问题。 他们出来的地方正好是卡着那一片被血浸透的地面边缘，这会儿扎营的地点是往外走出一节之后地面正常的部分。 郝东原本想着要再向远处走一些，结果半夜的草原上方向不容易分辨，他不知不觉就走进了血泥地。 大约是因为血液浸透的缘故，这里的植被尤其茂盛。 野草生长的密密实实，夜风从草地上空掠过，草浪起伏，耳边唰唰的声响不绝。再加上地面蒸腾起来的淡淡血腥味，郝东很快就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里怎么说都有些瘆人，虽然他不至于害怕的逃跑，可也不喜欢这种气氛，就打算转头往回走。只是在转头的瞬间，却感觉眼角好像有黑影蹿了过去。 这种情况无论出现几次都不可能被他忽略掉，毕竟他知道自己被卷进去的事情危险程度不低。所以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他就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 全神贯注之下，在呼呼的风声和刷拉拉的草叶摩擦声之间，他还是顺利分辨出了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不是很稳，在他身后不远处忽远忽近，十分飘忽不定。 就算不至于害怕，郝东也还是觉得头皮发麻。他努力控制自己动作的幅度大小，以不惊动那玩意儿为前提，慢慢转过身去。 在他身后十多米之外，有三个细长接近人型的身影，黑乎乎的，佝偻着背，脸全都冲着郝东这里，显然已经盯上了他。 其中有一个有些按捺不住的样子，不时就往前冲两步，但因为同伴没动，于是又不甘心的退回去，那飘忽不定的脚步声就是这玩意儿弄出来的。 要说郝东的胆量，在他回忆起过去之后，绝对是比之前失忆状态大了许多。 这会儿情况十分诡异，但他也没动摇。反而觉得既然已经被注意上了，那逃跑或者怎样都没什么意义了。 反正营地离他这里也不过就二十来米的距离，他这里一旦有什么动静，估计那帮子家伙立刻就能发现。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之前赵政已经给他把这里的大概情况说过一遍，如果这会儿能直接撞上凶手，那应该也算是运气。 然而就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时候，突然一阵更大的风刮过来，然后那三个人影就这么在他眼前消失了。 郝东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愣，紧接着就觉得后脊梁发寒，一股危险逼近的感觉迫使他条件反射的往地上侧倒滚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看到一只焦黑的爪子贴着自己刚刚的头皮的位置抓了个空。 郝东觉得喉咙发干，他毫不怀疑，这一下要是被抓到了，他的头顶就得多五个血窟窿。 因为那爪子上长长的指甲在终于出现了的惨淡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竟然透着一股子妖异的血色，仿佛插碎过许多活人的天灵盖。 206. 感染 郝东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玩意儿是什么，那应该就是洛清河拍到的那几个模糊的人型生物。 原来他们急急忙忙从地下跑出来就是为了躲开这玩意儿，结果还是被追上了。 眼下也容不得郝东多想，那东西一共至少有三个，他才躲过这一个，另一个就从旁边扑了过来。 郝东很快就意识到为什么这玩意儿能突然间消失不见。 因为地上的草很茂盛，这东西又是细长条的，站着的时候看着像人，一旦匍匐到草丛里就直接被掩盖住了。 今晚风又有些大，整个草海一直在起伏不停，郝东没经验，乃至于在一开始竟然完全没察觉它们在草丛中。 说来也邪门儿，这玩意儿虽然站着的时候看上去很像人，但在草丛里却能跟蛇一样的游，蹿的特别快，以郝东的速度肯定跑不过它们。 所以当他好容易才避开了第二次攻击，却发现第三个怪物正站在他躺着的位置头顶上，双手朝着他直直的插下来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大概得交代了。 不过终究他发生状况的地点离营地实在不算远，这会儿大家已经被惊动了，纷纷抄上家伙赶了过来。 郝东在一瞬间的大脑空白之后就被一阵劲风逼的眯起了眼，同时头顶朝他发动攻击的怪物被直直的击飞了出去，在半空里飞了十多米，落到地上之后又往外滑出去了好几米。 戚绝一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同时欺霜伴随着一道弧形银光，将他们周围划出了一个安全范围，另外两个怪物都被逼到了这个范围之外。 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可客气的了，也不知道是谁开的第一枪，很快枪声连成了一片，其中一个怪物直接被打中脑袋，终于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像是死了。 另外一个和被击飞的那个看情况不对，迅速的钻进草丛里跑了个无影无踪。 如果是大白天大家肯定就追过去了，这会儿的情况却没那么乐观，最后还是只能放弃追踪。 好在已经有了一具尸体，至少可以详细的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二狗带着狄龙和苏倩云，陪着还没醒的女王和依然被拴着的洛清河，一起等在营地里。 远远的看着别人战斗自己却不能上前什么的，实在是很无聊。看到大家开始折返，他第一个蹦出去：“是个啥？” 马鑫拖着那尸体，听二狗问，就直接把那玩意儿拖到了他跟前：“不知道。” 地上的怪物通身漆黑，光滑无毛，有脑袋，脖子和肩膀则连到了一块儿。胳膊和手看上去除了瘦骨嶙峋的不可思议之外，看起来倒还是和人很像。 但这玩意儿从应该是腰的部位开始就只剩下了跟蛇尾一样的一长条，整体加起来能有三米左右。显然站立起来的时候，就是利用这条大尾巴把自己撑起来的。 就算二狗见多识广，这会儿也被吓了一跳：“我靠！这是女娲后裔啊？！” 赵政一脚把这玩意儿踢了个翻身，让它脸朝上：“女娲要长这样，我宁可咱们没神话传说。” 跟在二狗身后过来的苏倩云好奇的一探头，就控制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立刻捂住嘴，眼神有些惊恐。 实在地上那玩意儿太超过“人类”这个范畴，单是那一口獠牙就绝对不是人能长出来的。 二狗习惯性跟赵政贫：“说不定咱们的女娲娘娘就长这样呢，古代人的长相和咱们现代人不能比啊。” 赵政不理他，直接问苏倩云：“苏医生，你能帮忙解剖鉴定一下吗？” 苏倩云虽然一开始被吓的够呛，但好歹这些年的军人也不是白当的，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十分严肃的点头：“可以。” 当然，虽然这活儿是苏倩云应承下来的，但实际上在野外这种环境下，就靠她一个人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她是希望戚绝能帮忙，结果却只等来了马鑫和狄龙。 戚绝那时候正忙着给郝东检查身上的伤口，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其实要说多严重的伤，郝东身上并没有。因为他几次躲的够及时，最后又被戚绝救了，所以只有一些擦撞伤。这类伤口用药酒把淤血揉一揉，过阵子自己就好了。 但问题是他身上有很多被草叶割伤的小伤口，如今红肿起来也就罢了，其中有些竟然隐隐发黑。 郝东开始的时候还觉得疼，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感觉了，还在问背后的戚绝：“怎么了？” 戚绝想了想，在他背上一个发黑的伤口上按了按。 按理来说，这个伤口本身还在往外冒血，这么按上去肯定会十分的痛。可郝东恍然不觉：“你在干嘛？我背上有东西？” 看来这种毒会让人麻痹。 戚绝犹豫了两秒，就决定还是对郝东实话实说： “你身上的小伤口感染了某种毒素，大概也会让你的痛觉神经麻痹。你先回去帐篷里把衣服脱了，我拿点东西就来帮你处理。” 郝东有点懵：“我中毒了？” 他完全没察觉！ 戚绝试图安慰郝东：“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起码伤口渗出的血液颜色还是正常的，这说明这种感染应该还只在表面，并没有深入进去，马上处理应该问题不大。 郝东还在茫然，不过随即想到自己割伤的地方好像不止后背，立刻往胳膊和前胸上看。 这下还真被他找到了好几处伤口发黑的割伤，碰上去一点儿痛感也没有。郝东这才有点微微的慌张起来：“真的……” 戚绝看他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干脆的把人抱起来钻进了帐篷里：“衣服你自己脱，我去拿酒精和绷带。” 郝东在被他抱起来的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来，戚绝弯腰出了帐篷，他却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烧。连带着脱衣服疗伤什么的，好像也多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戚绝动作很快，不久就抱着一堆药品和绷带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苏倩云。 听说郝东受伤中毒，这姑娘也十分着急，立刻就表示一定要跟过来看看。 郝东暗暗庆幸自己只是脱了上衣，不然这会儿可有得尴尬了。 苏倩云跟过来当然就不会只是简单的查看了，在条件允许的范畴内把全套检查都给郝东做过一遍之后，才略微放下了心。 “戚大哥，你的判断基本上还是正确的。毒素目前还只在表皮上，但是血液里已经有一点感染的迹象。不过程度不严重，尽快处理应该就没事儿了。” 苏姑娘外头还有一具解剖到一半的尸体，看完郝东就出去了。 戚绝让郝东躺好，开始在酒精灯上烘烤手术刀，打算给他把受感染的伤口附近的脓血和皮肉都刮掉： “可能会有点疼，要是受不住就喊，我给你打一针麻醉。” 刮骨疗伤什么的，关云长可不是随便就能当的。 这话郝东开始还没在意。 因为那毒素有麻痹作用，头上只是刮掉最外圈泛黑肿烂的部分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感觉，反而是戚绝看的几乎手都要抖了。 那么大片的烂肉刮下来，带出那么多血，郝东居然都没反应。这要是没能及时发现处理，是不是说他全身都烂了也不会有知觉？ 还好这个阶段持续时间不长。 戚绝是给郝东一块一块处理伤口的，先剔除上面坏死的部分，然后撒止血药粉，最后上纱布绷带。 开始刮掉外围部分的时候郝东看起来并没什么感觉，但等到用酒精给伤口附近消毒，以及撒药粉的时候，他的痛觉终于恢复了，于是没多久就满头大汗。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郝东全身上下这样的伤口大大小小少说也有几十处，除了翻滚的时候比较容易被保护到的脸和胸腹，整个后背从脖子到脚踝都有伤口。 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渐渐感觉到药粉和酒精在伤口上起作用之后火辣辣的，渐渐的随着感知一点点恢复，这种火辣辣就转换成了真正的疼痛。 而随着被处理的伤口数量变多，渐渐的这种痛由后背向着全身扩展，很快就让郝东有了想要把自己卷缩起来躲避的冲动。 看他这样戚绝心里也不好过，打算直接给他推麻醉剂，不过郝东还是摇头：“别，那也是药。你把我手脚捆上，别让我自己拉扯到就行。”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眶都已经红了，神智濒临崩溃的边缘，却还是强忍着说出了完整的一句话。等说完，立刻就张嘴大口喘息，四肢也终于因为无法承受的疼痛而痉挛起来。 戚绝大概能猜到郝东为什么拒绝用麻醉剂，因为之前大家也给他过他眼下这个身体的状况。虽然那时候郝东看起来不是很相信，但显然他也不想冒险。 他肯定是觉得，万一自己的身体真的是经历过那种不明实验，那么现在肯定要更注意用药的问题。麻醉剂一类的药品都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的，多用肯定不好。 戚绝最后想了想，给他手腕脚腕都先缠上相对柔软的毛巾，然后把郝东的四肢拉开，分别用绳子绑到了帐篷东南西北四个角上。 幸亏他们半路上遇到了马鑫他们，所以现在才有了这种打好桩的话寻常七八级大风也刮不走的帐篷，不然还真不好弄。 郝东虽然痛的不行，但意志总还是坚持着控制住自己不随便乱动。所以要应付的也只是肌肉本身条件反射一样的痉挛，这样松松的绑上已经足够。 于是当二狗带着一盒子草走进帐篷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全身都扒光上满了药、只在屁股上盖了一点毯子的郝东趴在睡袋上，四肢被绑身体大畅。 二狗猛吸一口冷气：“我靠！你们可够重口味的！” 207. 某人可以先交差了？ 戚绝这会儿已经给郝东处理完了伤口，感觉他有些发烧的征兆，最后还是给他推了一针消炎药。 二狗进来的时候，郝东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然如果被他听清二狗的昏话，绝对直接动手揍。 戚绝倒是不会跟二狗动手，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看得二狗后脊梁发寒，也不敢乱说什么了，直接把盒子放到地上： “两件事儿，一是秦妞儿终于醒了；还有就是蒸枣儿让我把这个给你看看，应该就是小耗子感染的原因。” 听他这么说，戚绝脸上略微和缓了一点，接过盒子：“我过会儿去看秦姐。” 看他开始翻盒子里的草叶，二狗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又出了帐篷。女王醒是醒了，但还挺虚弱的，身边还得人照顾着。 戚绝这头翻过几株草之后就大概明白了。 这些草就是从之前跟那些怪物对垒的草地上挖来的，虽然品种和它们旁边地面没有被血液浸透的土地上长出来的草是同一种，外表却有些不一样。 这些草草叶边缘带着黑红的色泽，而且在光线下很容易看出都有些发亮。 戚绝看了眼还在迷迷糊糊中的郝东，发现他这会儿身体肌肉似乎略微放松了一点，估计是药物起作用了。 这让戚绝稍微放心了一点，能有心情到帐篷外去抓几只小田鼠来做实验。 田鼠实验的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测，等到叶子上的毒素完全感染田鼠全身，那田鼠的皮肤也彻底变成了黑色，而且伤口会自行愈合，皮肤本身的硬度也会强上许多。 想起之前那三头怪物，被打死的那头还是恰巧有一枪直接从那怪物大张的嘴里打了进去这才顺利爆了头，即便是戚绝，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把田鼠尸体和草叶一起放回盒子里，戚绝用一点酒精棉给自己双手杀了毒，这才过去给郝东把四肢上的绑缚都除了。 药物这会儿已经完全起了作用，郝东睡的很沉，身体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样滚烫，看来炎症的情况有了相当的好转。 郝东的皮肤白，手腕脚腕上虽然垫了毛巾，并且他自己也没怎么挣扎，依然还是出现了浅淡的勒痕，衬得骨骼看上去越发的纤细，甚至竟然还有些诡异的美感。 戚绝觉得自己有些眩晕，心跳也有些不大正常起来，连忙把人塞回了睡袋里，给他小心的把拉链拉好，该扣住的地方都扣牢。 接着又检查了一遍帐篷，确保没有东西能从什么缝隙里钻进来，这才离开了帐篷，带着那个盒子，往女王那边过去。 因为出现了那种怪物，赵政带着马鑫和狄龙一直在警戒着。不过比较邪门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有那种怪物，正常血腥味儿会勾引来的食肉动物一头都没出现过。 女王这会儿又打了一次抗生素，随便吃了点余下的肉条，正坐在篝火边恢复体力。 洛清河的手脚也终于被放开了，不过他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他算是对那些怪物也有一定了解的，这种时候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 苏倩云还在解剖分析，二狗在一旁给她打下手。看到戚绝终于从帐篷里出来，他就是憋不住嘴贱：“哟，小戚爷您舍得出来啦。” 等终于招来戚绝冷冰冰的视线，这才识相缩头：“那啥，苏姑娘还真有点发现。” 戚绝淡淡的“嗯”了一声，先冲篝火边的女王点头示意了下，然后才把手里的盒子放到苏倩云身边：“对比下。” 苏大小姐虽然平时的性格有些咋呼，但在面对本职任务的时候还是很专业的。 她这会儿手里已经把那具尸体分解的七七八八，骨骼情况也摸索完毕，眼下正在做血样解析。 看到戚绝递过来的盒子，她下意识的就往里头瞥了一眼。 虽然面前刚解剖了一具形状怪异的漆黑尸体，在看到盒子里那几只被剃光了毛，通体黝黑发亮的田鼠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一个激灵。 没办法，这也不是害怕，只是毕竟是女孩子，天生对这些东西都比较敏感，会下意识的抵触。 不过有对比样本总是好的，尤其这还是戚大哥拿来的！苏倩云乖巧点头：“好的，马上。戚大哥你再稍微等一下。” 戚绝本来也没打算催她迅速完成，放下盒子这才过来问了女王几句，看她确实是没事了，于是又打算钻会帐篷里去看着郝东。 二狗的下手也不过就是在需要的时候给递个东西什么的，这会儿也没事儿，看戚绝要折返回去，立刻凑过来：“小耗子没事儿了吧？” 他也是真担心，只不过天生习惯了嬉皮笑脸，看上去很难让人感受到罢了。 戚绝认真看了他一会儿，确认这家伙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这才点头让他跟着一起进帐篷，并且还特意叮嘱了他一句：“轻些，睡着了。” 结果进帐篷俩人才发现，郝东居然已经醒了，而且已经坐了起来，利用他们带着的简易工具包，正在拆流岚。 二狗一脸肉痛，就想冲上去拦住郝东：“哎呦小爷您这是在干嘛？可别折腾坏了！” 相较于二狗的鬼哭狼嚎，戚绝更能看出其中的门道，所以一把就把二狗拉住了，同时有些疑惑：“你知道它的构造？” 这句话问的是郝东，郝东也毫不掩饰：“嗯，以前有人给我说过。” 不仅说过，当时还有一个仿制品，是他这几年来一直随身携带着的防身武器，可惜好像已经在想不起来的那半年里弄丢了。 好在虽然那个丢了，现在这个却比那个更好用。 郝东也是觉得这手弩有些太熟悉了，所以才尝试拆开看看，然后发现竟然确实就是一样的，那么显然自己曾经用过的那个是个仿制品。 既然如此，他觉得曾经某人给他讲解过的有些部分，在手里这架原版上应该也是存在的，所以他才会定定心心的把流岚顶上的盖子整个给揭开了。 郝东这句话出口，戚绝心里还只是疑惑，二狗却忍不住就嚷嚷了起来：“有人说过？可是流岚应该就这一架啊，一直在小戚爷手里，照理不应该有人知道……” “嗯？”郝东没听明白。 他虽然是醒了，但身上药性终究还没完全过去，敢拆流岚也不过是仗着脑子里记忆实在深刻。二狗这句话里的意思有点绕，他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 戚绝的问题比较直接：“郝东，你以前见过流岚？” 郝东老实摇头：“它叫流岚？没，我以前没见过它。不过我有过一架手弩，应该是它的仿品，内部结构完全一样。” 一边说着，他一边终于撬开了流岚的顶盖内层。不出所料，在这个夹层里有三排一共十五支迷你小箭。 戚绝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里还另有乾坤，忍不住好奇，也凑过去仔细看。二狗更是早就已经拿了一支小箭仔细研究，并且随后就惊讶的喊出声：“这上面有孔，是可以灌药？” 郝东点头，翻出一支针筒，小心的抽出了一点流岚里的麻醉剂存货注射到箭头里，随即从流岚尾部的暗盒里摸出一小块蜂蜡，轻轻把孔洞堵住。 二狗看的啧啧称奇，戚绝心里则不断的有疑问涌上来。只是看郝东那样子似乎也不是想多谈的样子，只能先把这些疑惑压下去，等以后找机会再问。 这一晚注定大家都不可能睡得着，而在天边开始泛白的时候，苏倩云也终于得出了最后的尸检报告。 “咱们的设备条件有限，有些项目还得回去之后才能做精确检查。”认真汇报的小姑娘还是很有吸引人目光的资本的，“从目前的检查结果，以及不同样本的情况对比来看，我觉得我们应该已经找到了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 赵政他们的目的是调查这里的血案，但并不是官方明面上的那种。明面上的事儿自然有专家组出面，事实上他们就是来找“不寻常”的。 他们手里各项资料都掌握的最完备，自然也包括一些民间至今没有公开的内容，这其中就有一些由另外几组人传回来的最新数据。 那些数据是从他们搜寻到的没有被搬运走的凶案尸体上搜集来的，不过虽然这些尸体基本上都是牲畜，但也并不妨碍比对确认。 “戚大哥后来拿来了一些田鼠尸体，我一起解剖之后，发现这些田鼠体内和那具蛇人尸体体内有同类型的物质。” 苏倩云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有浅浅半瓶浓的几乎成黑色的绿色液体： “我提炼了一点出来，就是这个。这种液体成分比较复杂，太专业的部分回头谁有兴趣我们单独再讨论，现在只简单来说，这种液体本身有促进细胞变异的功效。” 蛇人的尸体状态形成的太久，以现在的条件没办法彻底研究。但那几只田鼠尸体却是新鲜的，从它们的血液成分里很容易就能看出细胞非正常裂变和重组的迹象。 “按戚大哥提供的线索，我又分析了这些发生了异变的草叶，发现它们确实也含有这种成分。而在相隔不远的地方采集的、外表没有这种异变的草叶，就没有这种成分。” 苏倩云拿出了两株种类一样外观却不同的草： “它们唯一的区别就是，变异的那种是生长在被血液污染的土壤里。所以我有理由推断，非常规死亡的那些牧民和他们的牲畜可能也已经感染了这种疑似病毒的成分。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个情况汇报上去，并争取早日回收全部的尸体。” 二狗摸着下巴看了赵政一眼：“蒸枣儿啊，这是不是说你们得抓紧回去了？你们的活儿可以交差了吧？接下来得交给具体的行动部门了吧？” 然后这碍眼的家伙就能滚蛋了！ 208. 既然僵持住了那就先吃早饭！ 虽然二狗的意图昭然若揭，赵政却没办法反驳。 他私心里确实随着对这件事知道的越多而好奇心越大，但命令就是命令。单从执行命令的角度来说，他的任务确实已经意外的完成了。 不过虽然事情是这样，赵政从来就没给二狗在口头上占到过便宜，当下反驳：“你们也得一起回去。” 因为是一起出来的，探险队这次的活动是挂在赵政带队的名义之下，自然赵政怎么走，他们也得跟着怎么走。 二狗话头被他直接堵住，瞪着眼憋气。 一直在静静旁听的郝东听赵政的意思似乎是要全队返回，心里有些着急。不过他还没开口，女王就先表达了相反的意见： “我们只是来协助的，既然你们任务可以算作是完成了，那么我们接下来要独立活动了。我个人现在对这件事十分有兴趣，我会带领我的探险队继续下去。” 虽然恢复过来也没多久，说话的时候甚至声音也轻了不少，但女王的气势在那儿，她一开口赵政就不得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了。 “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我恐怕不得不告诉你们，绝大部分的物资我都会带走，只能留给你们那些并非特供的。” 他们的设备食物等等都是特批来的，也必须专项专用。 如果这里没有苏倩云几个人，赵政或许还能假公济私一下，把一些郝东他们用得到的东西当作“遗失”给报上去。 但现在这里有这些人在，他也不得不铁面无私起来。 女王有点皱眉头，转头去问二狗：“如果不算特供的那些，我们还能有多少东西？” 虽然东西都是赵政准备的，但二狗作为一个常年的老后勤，不可能真的一点儿不清楚。女王问了，他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就报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探险工具大概只有绳子和一组普通手电，食物节约一点的话可能能有够三天的量。” 所以他现在越发觉得憋闷，因为明显如果赵政坚持东西要带走，那马上跟赵政他们拆伙的话，他们的物资根本支持不下去。 听二狗报完数女王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 当初他们自己准备东西的时候赵政说用不着，全部大包大揽过去，原来不是善意，而是要在这地方确保他的绝对掌控吗？ 赵政看女王的脸色不好起来，心里明白这是被人误会了，不得不开口解释：“本来我是以为要和大家一起走到最深处的，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他的解释基本上没用，不仅女王的脸色一点儿没好转，连二狗都不跟他呛了，只顾低头擦他的鱼肠。 那头戚绝在悄悄的跟郝东说：“没事，如果你想往里走，我陪你。物资不是问题。” 郝东脸颊红红的，还在不好意思：“我一个人也行。” 赵政囧，你们既然是说悄悄话，那就别让我听见啊！ 听到戚绝话的不仅是赵政，苏倩云也听到了。所以在赵政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说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清楚表达了她的态度：“我跟戚大哥一起！” 赵政觉得头大，但做为负责人，他又不能只当现在的事情没发生。于是只能先打哈哈缓和气氛：“天也亮了，咱们先吃早饭休息下，这里的事儿我回头给上头联系过再决定吧。” 本来他不提这个，大家的念头还没转到这方向上去。现在一提，倒真的开始觉得饿。 郝东很自觉，立刻开始琢磨做点什么来吃。 他先跑去营地边上没收起来的灶台上看，发现昨晚还余下的那点肉条经过一晚上已经吹的比较硬，香味儿倒是更加浓郁了。 心说不知道有没有肉条饭这种东西？就把酱好的肉条摆在米饭上蒸，最后拌一下就吃，应该能管饱。 可惜偷工减料的做法在队伍里有两名会发表意见的女性的前提下，绝对是不可能实现的。 女王其实也还好，毕竟她中间晕了那么久，体力值目前很低很需要补充营养。苏倩云则明确表示受不了一大早就是肉，蹦到郝东身边强烈要求饮食清淡化： “早上的话如果能有粥就好了，师父你可以做野菜粥吗？” 郝东放下肉条，跟物资包里翻了一会儿，拿出来那袋分了小包装的脱水蔬菜：“总共也就这么多了，如果你们回头就回去了，这些全部泡出来，应该够一顿的。” 结果苏倩云一脸惊奇的看着郝东，还试图劝他：“这些物资能节约就节约一点吧。” 郝东把蔬菜袋子丢回去——他本来也不舍得就一顿早饭就把统共才这么一点儿的脱水蔬菜给都折腾光了：“那就没菜了。” 苏倩云这回是真乐了：“师父你考我呢吧！这里遍地都是野菜，我回头就给你摘一大筐回来！” 郝东这回真有点愣，遍地野菜什么的，他还真没怎么注意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注意了也是白搭啊他又不怎么认识。 郝东愣神的这会儿功夫，苏大小姐已经翻出来一个大麻袋，然后蹦跶到了戚绝跟前：“戚大哥，我们一起去摘野菜？” 戚绝看了一眼麻袋，没挪地方。 经过这一夜，大家基本上也都开始习惯苏倩云做什么都会先看看能不能拖上戚绝的做法。再加上戚绝一直是冷处理，没了新鲜感也就少了起哄的动力，关注点纷纷转移到早饭吃什么上头来。 二狗第一个提出意见：“昨晚还剩了肉条吧？炸一下？” 他话音刚落，戚绝突然就开了口：“argo。” 二狗自己都是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那是在喊他：“啊？” 戚绝一指苏倩云：“你陪她去摘野菜，顺便学着认一下。” 作为一个后勤，二狗这家伙居然在这里这种物资条件特别丰富的地方也没想到他们可以弄野菜调剂口味，简直失职！ 二狗这回是真愣了，傻乎乎的大张着嘴：“啊？” 苏倩云也是一脸的嫌弃：“这家伙不行吧？肯定记不住。” 昨晚二狗给她打下手，递错的工具次数让苏大小姐很有点抓狂。 戚绝点头：“所以需要锻炼，小云你多费心。” 这一声“小云”明明语气也不过是普通，但因为戚绝实在极少会这么称呼她，苏倩云一下子脸上就飞起了红云，同时脑袋一热就点头：“戚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教到他会！” 顺利同时解决掉苏倩云和二狗俩人，戚绝一身轻松，站到了郝东灶台前面：“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郝东正在清点还剩多少米，同时给赵政几个说了原本做肉条饭的打算。结果听到可以有新鲜的野菜，几人的要求又变了，希望能更丰富些。 戚绝凑过来，郝东正好把那些肉条交给他：“这些肉条都切肉丁，然后用昨晚剩下的酱料揉上。” 因为不知道一会儿苏倩云他们会带什么样的菜回来，郝东决定做个比较简单的：野菜粥。 正经来说粥要味道好，必须煮的时间充分。 米加水煮开之后换成小火，让锅子就这么咕嘟着。渐渐的锅里面的水由清转白由稀转稠，米粒一颗颗绽开清香四溢，这才算是到火候了。 如果米的质量足够好，那么甚至这个时候会相当的黏稠，在胶水还没进入国内的时候，熬浆糊也就是不过如此了。 不过小火炖煮是需要充足燃料才行的，郝东他们现在没这个条件。所以他拿了一口汤锅，直接上高压。 那头戚绝处理那些肉条速度也很快，米煮开的时候肉丁也已经准备好。为了口感更好一些，郝东还是用了一点儿油，把肉丁都在油里过了一遍才下到米锅了。 想了想，他再喊戚绝：“能弄到真正的鸟蛋吗？” 戚绝认真思考了下，发现严格来说草原上虽然鸟类繁多，但真正不属于任何保护动物种类的好像还真没什么。但按数量来说，掏几个麻雀蛋应该还行。 于是点头：“等我一会儿。” 赵政几个弄不明白郝东打算做什么，在那里乱猜：“是不是要炒鸟蛋？蕨菜炒鸟蛋，好像味道不会太好啊……” 郝东又跑去拿了一点面粉出来，回来就听到马鑫个大嗓门在反驳：“不啊，要看是啥蛋，有的可鲜了。” 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他还用力砸吧了两下嘴。 郝东看得有些好笑，主动公布答案：“有点儿蛋，摊饼子能好吃些。” 粥里面料放再多那也还是粥，按这几位的胃口，肯定还得有干货。面饼配粥，估计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苏倩云和二狗他们的速度比预想中的要快一些，郝东这边刚开始和面他们就回来了，带回了一大包收获。戚绝紧随其后，拿了二十来枚麻雀蛋回来。 麻雀蛋实在体积很小，二十个打出来也不过就是一碗，兑在面粉里也没什么感觉。好在郝东也不是打算要做蛋饼，只是因为有蛋的话能让煎好的饼子口感更松软一些，这些也够了。 倒是苏倩云让二狗扛回来的那一麻袋里有惊喜。 铺在面上的是一大捧马齿苋，往下翻是足足有半麻袋的地瓜，还有不少的白蔹。 郝东先把马齿苋取出来，丢给二狗让他帮忙清洗干净去掉根须切碎。有这个，饼子就可以做成苋菜饼，不用吃味道单一的白面饼了。 底下的地瓜和白蔹着实让他吃惊，地瓜少说得有个十来斤的样子，白蔹少些，但也能有个两三斤：“这附近有田？” 苏倩云摇头：“这些全部是野生的。” 郝东咋舌，这地方还真是遍地是宝，野生的都能长的这么肥大，一看味道就错不了！ 209. 地瓜肉粥和苋菜饼 地瓜肯定是直接切块之后放粥里了，那些白蔹让郝东呆了好一会儿。 白蔹这玩意儿俗称山地瓜，也是一种根茎。外表看起来就像是胡萝卜一样，是细长的一根一根。外皮很硬，一刀切开的话能看到里头白色的肉。 郝东以前听说过这种东西，但眼下还是第一次见。而且最要命的是，他觉得他不知道要怎么做这玩意儿。 因为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没出现相关的菜谱。 苏倩云已经丢下他继续去缠着戚绝了，郝东拿着一截白蔹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决定尝试一下。 这玩意儿既然会被叫做山地瓜，那想来和地瓜一样做应该问题不大吧？ 这么想着，郝东就尝试先给这些白蔹去皮。 刚只切了一根感觉还不明显，这会儿要给这些白蔹全部去皮，郝东用砍刀削了一会儿就觉得效率简直太低了，而且很浪费。 因为这玩意儿本身是细长条的，皮又相当的结实，用刀子往下削的话会带下大量的肉。 看来这不是能用蛮劲儿解决的，联想到土豆和地瓜都是煮了就会很好剥皮，郝东不得已只能又架了一口锅，把这些白蔹全部清洗之后一锅煮。 煮需要时间，这期间他干脆的号召大家一起来削地瓜，他自己则开始做苋菜饼。 之前和好的面粉糊里麻雀蛋已经加了下去，所以现在只需要把苋菜碎也加进去，然后搅拌均匀。 马齿苋本身味道就比较鲜美，倒是用不到太多复杂的调味。面糊里撒适量的盐拌匀，味道就会很好。 郝东一边继续搅面糊，一边平底锅刷上油上火预热，等看温度差不多了，第一勺苋菜糊下锅。 煎面饼比较考验厨师的手艺，要根据面糊的稀稠程度控制入锅的面糊量，以及饼子摊开的大小。同时什么时候翻面也很需要经验，否则早了饼会散，晚了的话则容易焦。 郝东的面糊即便加了苋菜碎带入了大量的菜汁也依然不是很稀，他一次也没放太多，而是耐心的把面饼尽量的摊大。 很快面饼中间鼓起了大大小小的气泡，边缘也能看到白色的面糊开始泛起金黄。他立刻抓紧时间锅铲和筷子配合行动，把面饼整个翻了个身。 翻过来的这一面色泽金黄，恰恰好熟透，外形完全就可以拿来做完美的软饼典范，饼子特有的香味儿也跟着一起飘散到了空中。 “呼啦”一下，等吃的几位全都很自觉的围了过来。 郝东黑线，这种时候就表现的这么捧场，果然这是一队的吃货吧！ 不过黑线归黑线，这点程度的事情是不会影响他手里的活儿的。 一张接一张，很快一大盆面糊全部摊成了饼。这些饼摞在盘子里，金灿灿的一厚叠，在早晨带着凉意的空气里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十分令人垂涎。 不过这是配合粥吃的，要是敞开了让这伙人造，那肯定等不到粥出过。不得已，郝东只能先拿了两张，切开之后让大家解馋。 因为有蛋，饼子本身口感就很松软。再加上苋菜碎夹杂在面粉中间形成的独特鲜美口感，虽然只少少的放了盐而已，入口却十足的喷香扑鼻。 薄薄的饼子切成许多三角块，拿一张，面上抹一层午餐罐头肉糜，卷成一卷囫囵塞进嘴里，即便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也能吃的大伙儿欲罢不能。 在大家忙着往嘴里塞东西的时候，那锅子白蔹看上去煮好了。 反正郝东也不追求要煮的多透，只要能让他顺利剥皮就行。 事实证明他还是有些煮过了，这些白蔹捞出来之后表皮随便一擦就能下来，而内里也变的有些太软，估计放到粥里一滚就会烂。 这可就不灵光了，粥里的这些添加物最好还是要有一定的嚼头才更好吃，如果烂成了一大锅，反而口感会不清爽。 这么一来郝东也不敢直接把去了皮的白蔹往粥里丢了，只能另外取个碗先装上，用盐姜粉辣椒末先搅拌了搁着。 这点功夫那些地瓜虽然来不及被全部处理完，但他们这一顿需要的量已经有了。郝东给这些地瓜全部切成细丝，用些许的盐稍微揉一下就下到粥锅里，继续盖盖子煮。 等地瓜煮透的时间里，正好可以拿来把那些适当入了味的白蔹同样切成细丝。 等粥锅里彻底翻滚开，地瓜丝全部软了，白蔹丝跟着下锅。接着再煮一个滚开，这一大锅就终于好了。 因为是用的高压压的，米粒始终口感有些散。但本身条件也就这样了，也没人吹毛求疵的去追究这一点点不对。 除了这点儿小瑕疵，整锅粥还是相当成功的。 因为有大量的地瓜放进去，郝东又知道大家的胃口，所以水也并没有放很多，所以这一锅子粥还是相当的浓稠。 里头肉粒软滑，肉香已经完全浸透到了粥里；地瓜丝软而不烂，带着一股子清香，正好可以和粥一起顺利的喝下去，压根儿都不用嚼。 白蔹的味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但就算不是怎么喜欢，也不会觉得讨厌。因为白蔹丝是提前用盐和辣椒腌渍过的，放到粥里，正好提了鲜。 另外也因为白蔹丝煮的时间不长，反而嚼起来相对比较脆。和肉粒一起，让粥在喝的时候口感的变化更加的丰富了。 苋菜饼也是极为可口，结果这顿早饭竟然在没多少肉的前提下，让所有人都吃的没有了二话。 吃饱了，接下来就得干正经事儿了。 这时候也差不多是可以让赵政联系他上峰的点儿，留他去打电话，其他人则聚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当然，其实在赵政的电话打完之前，他们的讨论也不可能有定论。但这会儿不讨论这个，好像也真没什么事儿可干了。 郝东这会儿则在清理自己的背包。 之前在地下没那个时间和心情，这会儿一翻才觉得，自己想不起来的那段时间里看来真可以说是性情大变。 背包里除了有好多的调味品，另外竟然还有一些急救手册，背包的底部甚至还塞着几副负重带！ 至于重要的探险工具，除了一些绳子和强光手电之外，就只有防水火柴勉强能算？ 最不可思议的是，包里头居然还有一个小圆镜子。 郝东把那镜子拿出来反复看了几遍也没看出来那上头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这玩意儿带在身上。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去问问戚绝。 这个时候苏倩云自然不会让戚绝一个人待着，正围着他团团转，想要拉着戚绝和她一起练习“刀工”。 看郝东过来，她又往郝东跟前蹦：“师父师父！明明我军刀也练过，怎么就是切不到你那个水平呢？一定有窍门对吧？教教我吧！” 这种叽叽喳喳外向过头的女生类型郝东确实不大会应付，只能继续木着一张脸：“没有窍门，就是多练。” 天知道他自己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能做到啊！反正在他的记忆里他绝对没练习过这玩意儿！不知道要是直接告诉苏倩云自己是“天生”会的，那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好在苏倩云对于郝东手艺的完全信赖让她也完全不会怀疑郝东说的任何关于厨艺的话，既然师父说了就是练，那她也就只有死了走捷径的心。 不过在回去练习之前，她还是乐呵呵的跟戚绝提前预约：“戚大哥，等我学会了做好多好吃的菜，我全部做给你吃啊！” 如今对这姑娘已经算比较熟悉，郝东倒是不会再跟开始时候那样觉得讨厌。当然，也不是会觉得喜欢就是。 目送她回去继续练习，确定她不会又蹦过来了，郝东这才拿出那个小镜子问戚绝：“这个，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着它吗？旅游纪念品？” 郝东觉得自己的问题应该不是太难回答，但却在戚绝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到了纠结。这下郝东有些吃不准了：“呃，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然后自己给忘了，所以戚绝觉得很为难？ 戚绝摇头，然后给了他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你会带着它是因为你之前一直相信对它许愿都可以实现。” 郝东目瞪口呆，心说这玩意儿难道是阿拉丁神灯的亲戚阿拉丁神镜不成？！自己这半年里到底是以怎样神奇的状态活着的啊？！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忍不住吐自己的槽，终究这小镜子他还是没丢掉。 因为他觉得以自己的脑子，应该不至于真的相信这玩意儿能许愿。或许真正的原因是这镜子里另有蹊跷，而他不能告诉别人。 那头赵政的电话打的还算快，不过十多分钟就得到了明确的指示。 “这里的情况比较特殊，上头会派人来取解剖样本和报告，苏医生你可能得先随队回去做下汇报。 “其他人依然按原计划进行，我们这一队今天先去往东二十公里外的嘎达斯村，上头会派人过来和我们在那里汇合。” 二狗听完赵政的安排就蹦了起来：“二十公里外有村庄？不是说这里没人的吗？” 赵政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那里有村庄，这事儿只怕……” 原本他们这就是秘密行动了，如今更是爆出来之前完全没有给他们提过的情况，赵政又不是粗神经，随便想也知道，让他们过来调查的真实内容只怕不仅仅是那案子那么简单。 210. 打尖嘎达斯村 无论如何，上头怎么说赵政也就得怎么做。 反正物资充分，武器配备也到位。即便像昨晚遇到那样的情况，最终获得胜利的还是他们，赵政倒是也不怎么担心。 而且既然他也还要往下调查，分道扬镳的可能就没了，不用跟探险队闹翻也让他心情不错，招呼起人来都爽利了许多：“咱们一会儿收拾下就走吧。” 二狗一听马上拦他：“等等，你们的人大概多久会到那个村子？” 赵政心情好，也就难得不跟二狗呛：“这里靠近边境，走空中太招摇，他们应该也是会通过马队进来，起码也要两三天吧。” 这还是轻装进来的速度，等带着东西出去的时候肯定会更慢。 二狗盘算了下，提出了另外的想法： “咱们还有个小翔子在后头呢，正往咱们这儿赶。他带着一个马队，刨掉必须的休息时间其它时候可以马不停蹄，应该再一天左右也就能到了，咱们等等他呗？” 顺便今晚还能再看看能不能抓到昨晚出现的那种蛇人。 二狗这想法不算是捣乱，也有可执行性，赵政想了下就同意了。 只是二狗盘算的好，结果这一天一夜安静的，直到第二天潘翔都到了，那另外的两个蛇人也没再出现。 潘翔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大大小小的冰盒子十分不解：“少爷，你们这都是在干嘛呢？”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戚绝任何回答。 潘翔眼珠子往旁边瞄一眼，往苏倩云跟前凑了凑：“苏医生你也在这儿啊，你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啥？” 苏倩云认得潘翔，不过在她记忆里潘翔还是早些年那个有点混混气息的小混球，所以自动自发跟他保持了距离：“尸体。” 潘翔嘴巴立刻长大了，露出一脸白痴相：“你们……杀人了？” 苏倩云往旁边又多让了一点。 就算是二狗都看不下去，直接上来一压潘翔的脖子，把人压成了九十度：“你小子胡扯啥呢，这就是那晚上咱们打死的怪物。苏医生给解剖了，要装回去的。” 潘翔和二狗也算是投缘，被他这么折腾也不恼，还在呜哇乱叫：“真的有怪物啊？狗哥你给拍下来了没？” 给他这么一折腾，一夜空等的郁闷劲儿散了不少。正好他也带了马队过来，赵政招呼马鑫他们一起动手，收拾了一下这就打算出发。 郝东刚翻身上马，眼角里一道白光一闪，就觉得有人往自己这里猛扑了过来。 现在这个姿势实在不是很方便动作，郝东顺着对方的方向向后仰倒在马背上，心里有些发慌：这架势，如果马惊了那自己可就惨了！ 不过那马却似乎已经习惯了一样，一点儿没慌张，连地方都没挪。于是白星扑了个实实在在，挂在郝东身上乐的眼睛都眯成了缝。 旁边戚绝本来差点欺霜就要出鞘，结果看清了之后也就罢了。虽然白星看起来不太像，但也确实算是郝东的宠物，随便砍了肯定问题很大。 郝东被白星压得眼冒金星，旁边还有苏倩云被吓到的尖叫，只觉得血液都倒灌到了脑袋里，耳朵里轰隆隆的响。 好容易白星总算把他松开，等看清了眼前的毛脸，郝东就是一愣：“白星？” 白星乐：“嗷！” 郝东十分的惊讶：“你真的出来了啊。” 二狗听不过去了：“合辙小耗子你就一直没信我们吗？早跟你说了啊，华英号都送去帝都了。” 郝东脸上有些发烫，有种撒谎被抓包的窘迫。 好在二狗也不是真的要针对他，抱怨过了一扬马鞭就跑了过去：“快些跟上来，不然一会儿走丢了哥哥可不等你。” 白星这会儿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郝东身前，一脸好奇的东张西望。郝东抖下缰绳让马走起来，白星顿时眼睛都瞪大了，还发出一叠声的“嚯嚯”声，像是十分的兴奋。 郝东干脆搂着它跑了一段儿，小东西兴奋的手舞足蹈，几乎要站到马背上。看得跟在郝东身后的戚绝冷汗都下来了，随时准备着要接有可能被过分高兴的白星踹下马背的郝东。 二十公里并不是很远的距离，马队跑了三小时不到，午饭口刚过一点儿也就到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个嘎达斯村与其说是村，还不如说是个驻地，应该是边境巡逻站一类的地方。 只不过可能也不是正规的巡逻站，这里的规模极其的小，而且人员入乡随俗的很好，粗看并不能看出来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里的负责人是个年近五十的大汉，名叫袁力，这里的人都管他叫袁主任。 这人紫棠脸色，身量特别的大，就连戚绝站在他跟前都感觉还矮着一头。 力气也是相当的大，大家的行李装了好几个大旅行包，他一个人一肩膀就扛了仨。随后大手一挥：“同志们，走着。” 后头跟过来的可能是他警卫员的小伙子哭笑不得：“袁主任，您这是干嘛呢。” 袁力大嗓门：“接同志们去下榻的地方！” 小伙子一把拉住他：“您可别再往里走了，给大家安排的房子不就是这里。” “哎？” 袁力愣了一会儿才突然一拍脑袋：“哎呦看我这记性！大伙儿对不住啊，这里就是了，不用再往里走。” 郝东觉得他从大家的脸上全都看到了同一种表情，那就是“这位主任真能行？”。 跟在袁力身后的小伙子顾平一脸的尴尬，连连向大家打招呼： “咱们袁主任还是很有能耐的，只是上次有户牧民养的藏獒突然疯了，他去帮忙给制服的时候出了点儿事故砸到了脑袋，这才记性不大好了，大家请见谅哈。” 其他人也就罢了，反正横竖屋子已经到了，就各自拿了东西去房间。就二狗最八卦，跟那儿还问：“是谁家的狗啊？疯了的藏獒？那得多凶啊！” 问完了再拍一句马屁：“袁主任，你可真了不起！” 袁力一看就是心眼儿比较实在的那种类型，被人夸了立刻就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只会咧嘴乐了。还是顾平机灵，立刻接上了二狗的话茬： “说起那头疯了的藏獒，还真跟咱们这次调查的内容有点儿关系。那狗就是出事的查尔克勒家族养的，一块儿的还有好几头狗，不过疯了的就那一头。 “说来那狗疯了之后不到一个周查尔克勒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要不是那头藏獒早就已经被咱们袁主任解决了，其它狗也确定没问题，我还真会觉得那凶杀就是疯狗干的。” 郝东几个走的并不快，顾平跟二狗说的话他们全都听见了，立刻脚下又折返回来。女王问的直白：“知道那藏獒疯掉的原因吗？” 顾平摇头： “那狗当时疯的可厉害，从小给它养大的男主人都被它咬断了一条胳膊。后来被我们袁主任打死之后那家就直接给埋了，并没有检查原因。” 狂犬病什么的也不算是罕见，再加上从小养大的狗出了这种事儿，主人在感情上也有些无法接受，直接就把死了的疯狗埋了也算是人之常情，他们当时也没在意过。 这会儿被特别问到了，不要说顾平，袁力也紧张起来：“那狗有问题？” 二狗本想拍拍袁力的肩膀，但人家那身高让他的企图直接胎死腹中，于是他只能转而求其次，把顾平的肩膀拍的“砰砰”响： “别在意，只是想到一些可能性。当然了，如果能再找到那狗的尸体检查下就再好不过。” 袁力脸色显得很吃惊：“那狗埋下去二十天都不止了，现在正好夏天，挖出来也烂了啊。” 这真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尤其在对方说话也相当直白的时候。 二狗挠了挠脸，决定绕开这种细节问题：“没关系，只要还有哪怕一根骨头那也成。反正化验什么的，都只需要取样。” 眼看着袁力还想劝，更加懂人眼色的顾平立刻插进来： “要是能有帮助，我回头就带大家去。查尔克勒出了事儿之后那片地方也没人过去，连动物都绕着走，应该还能囫囵的刨出来。” 说定当了，郝东几个才往屋里走。半路撞上给手下们安置妥当才出来的赵政，看到他们就问：“你们跟袁力说什么呢？” 女王把刚才说的事儿大概给赵政讲了一遍，赵政有些皱眉：“所以你们是怀疑……？” 一直沉默着的戚绝突然开了口： “那晚我用田鼠做实验，它们在濒死前也会出现狂躁的症状。” 当然，就那几只田鼠发疯，对于他来说还不是事儿。但如果遇到的是普通人，就那样双眼充血四处乱咬的样子，估计能对付它们的人也没多少。 赵政还是有些犹豫：“可这也不能说肯定就是……” 二狗不耐烦：“本来咱们来查不也是没什么肯定的证据么？总归都是发现有问题的地方就检查下，说不定这次确实能有突破呢。” 二狗这话也有道理，反正在这里还得等，赵政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话：“那你们先安顿下来，我去跟袁力再商量下。” “去吧去吧。”二狗摆手，“好走不送。” 赵政看得好气又好笑，摇摇头，这才转身去追袁力。 这头郝东他们也不做多想，先安顿下来。 说是给他们安排的房子，其实还是蒙古包。 只不过这蒙古包是周围糊泥墙顶上有屋顶的固定式蒙古包，整体体积不小，白墙彩瓦，外观看起来简直就像个小旅馆，估摸着少说能住上个百来号人。 蒙古包这种东西，据说历史上对这里的游牧民族来说也有计时的作用，原理和日晷相仿。 不过很可惜，郝东对此一窍不通，感叹了一下这玩意儿的巨大，他就领着行李去了西北角上分配给自己的那块区域。 211. 打个牙祭（1） 蒙古包的结构和普通房屋不大一样，是以中间圆心为基准一圈圈往外算的。郝东对此没什么研究，只知道放下东西之后不要随便乱动，免得无意间坏了风俗。 不过其实给他们住的这个蒙古包也已经是很现代化的了，里头桌椅板凳柜子床全都有，电视机也有，甚至还有wifi。不过这个要密码，实用意义不大。 因为到的时候已经过了饭口，郝东他们安顿下没多久顾平就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小兵，每人都提着两个七八层的大食盒。 顾平连连打招呼：“对不住大家，食堂已经熄火了，只能随便先热了点饼子和汤菜，大家对付一顿，晚上咱们再吃好的。” 二狗笑的贱兮兮：“那晚上那顿有多好啊？” 顾平很豪迈的一挥手：“晚上咱们烤全羊！” 赵政跟边上另外一个小蒙古包里刚确认好女王和苏大小姐都安置妥当，回来自己这里就听到顾平在乱发挥，不由好笑：“烤全羊，是小顾你掏钱啊还是你亲自烤啊？” 顾平摸着后脑勺咧嘴傻笑：“哈哈就我那点儿补贴，大概……困难了点儿。” 赵政也不是真要找他不痛快，哈哈乐过就算，随即就招呼众人：“快过来吃午饭。” 顾平也不多说什么了，留下三个食盒，带着俩小兵和最后一个食盒去了旁边蒙古包里给女王她们送吃的去。 平时话不多的狄龙难得今天表现的很开心，用力在空气里嗅了嗅：“是夹子和全羊汤。” 夹子就是对夹，用玉米面混合酥油烘烤成起酥的饼子，吃的时候把饼子加热，从中间剖开，夹上熏制的猪羊牛肉就行。 做得好的对夹，外皮酥松馅儿料软嫩喷香扑鼻，味道十分有草原特色。 至于全羊汤，其实就是羊杂汤。 用羊杂以及羊头羊蹄一起，清洗干净之后下锅，加香料和调味料炖煮。 这其中香料的配比和调味的手段，都是会直接导致羊杂汤出现截然不同风味的关键，完全是考验做这道菜的厨师的手艺的。 羊肚心肺之类的下水煮到软烂就可以捞出来，羊头羊蹄则要炖煮到骨头上的皮肉全部烂在汤里。 这时候的汤水已经十分浓厚，就可以拿来做羊杂了。 之前羊杂已经煮软，此时只要起油锅先爆一下葱蒜辣椒，然后添进去刚煮好的汤水，再兑一定比例的清水，最后放入羊杂，加盐继续煮一下，一锅香浓美味的羊杂汤就好了。 毫无疑问这两样东西对于郝东他们一群大男人来说绝对是十分的对胃口，女王那样的估计也没问题，但郝东觉得他那便宜徒弟肯定受不了。 果然，他们都还没吃完，苏倩云就找到他们这屋里来了。 进门看到他们人手一碗羊杂汤，就着对夹吃的稀里哗啦的，脸上立刻就流露出了受不了的神色：“你们男人吃东西真是糙。” 郝东几个没说话，赵政也没说话。这些对夹味道相当地道，他们也好久没吃到猪肉了，这会儿抢都来不及，哪儿有时间说话！ 苏倩云撅着嘴坐在边上：“这么油腻的东西，换我宁可吃压缩饼干就矿泉水。” 眼看着依然没人理她，作为他们这一个小分队负责人的马鑫逼不得已开了口：“你要压缩饼干的话那边那个包里有。” 苏倩云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偏偏这里也不是她家，她必须得尊重上下级关系。最后大喘气了一会儿，还是忍住没多说什么，跑过去取了两条压缩饼干就回了她自己的蒙古包。 确定她走了，郝东几个终于可以笑出声。赵政拍拍马鑫肩膀：“老马啊，你真不容易。” 马鑫摇头：“算啦，就个小女娃子，家里宠得跟什么似的。她能跟着咱们走这一趟没打退堂鼓，也就行了。” 午饭就这么对付了一下，下午的时候赵政就跑去找袁力问什么时候能去挖那头藏獒。 袁力依然是那副有点稀里糊涂的样子，顾平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已经堆起了云的天色： “那地儿得比较深入出事的地方，离这里也得有二三十公里。咱们这里供不来车，骑马的话来回快也得至少五六个钟头。 “不过这天看起来今晚估计会下雨，咱们还是别冒进了，等一晚明天去吧。” 赵政对此也没办法反驳，只能点头：“那行，明儿一早咱就走。对了那啥，今晚有雨，这雨不会下到明天去吧？” 袁力哈哈笑：“放心吧，这云很薄，估计顶多下一晚上。” 他们常年在这里驻扎，对草原的了解确实深刻。 郝东他们下午还在村里逛，分别和炊事员饲养员医生还有驻地战士们沟通了一下，结果大山都还没侃完，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天上就真的开始飘起了雨。 这雨说来就来，才说开始飘着，结果二狗一句“还真下了嘿！”刚说完，也就那么几秒的时间，蒙蒙细雨立刻就转成了瓢泼大雨，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郝东记得自己虽然之前就跟着线索来过这里，但那时候是冬天，整个一片白茫茫，冷得他很够呛，这样的雷雨倒是真没机会见着。这会儿见识到了，还真有点惊叹。 因为是草原，本来就是一望无际地平线就接着天幕。 这会儿外头整个暗得相当彻底，暴雨形成的雨幕几乎让二十米开外的视野就一片模糊。 但偏偏漆黑的天空里打下的闪电却异常的鲜明，长长的蓝色电弧从半空里直直的击落到地平线上，郝东看不到闪电的落点情况如何，但随之而来的霹雳轰鸣声却完整的向他昭示了这种力量有多么的强悍。 就算是男人，在面对这样的大自然的时候也不得不敬畏赞叹。 袁力站在他们后头，跟大伙儿一起看外头的大雷雨：“这还是今年第一场下的这么透的雨，快闻闻，空气是不是特别好？” 确实，豆大的雨点砸的泥土的地面上都坑坑洼洼了。水汽混合着泥土的腥气以及草木的清香，闻起来特别的提神。深呼吸一下就跟吸了氧似的，整个人都清爽了。 尤其在嘎达斯村附近还有一小片树林，这会儿空气里的氧气含量绝对是非常的高。 二狗猛吸了好几口气，然后突然喊起来：“哎？那是苏医生？” 密密的雨帘里苏倩云也没打伞，正贴着墙根往他们这蒙古包跑。 她之前跟女王一起在卫生站里待着。因为卫生站里的医生和小护士都是女孩子，比较有共同话题。 结果这会儿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就冒着雨往他们这里跑。 好在卫生站离他们这会儿待着的会议室蒙古包距离也不远，没几步路苏倩云就到了。顾不上擦一下自己满头满脸的雨水，她就先激动：“戚大哥！咱们晚上有驼掌吃！” 一听到驼掌，戚绝几乎立刻就想起来在嘉峪关吃到的那一碗驼蹄羹，于是扭头去看郝东。结果发现郝东难得的看着苏倩云的目光里有了一点欣喜：“真的？” 好吧，郝东把最近半年的事儿忘了，想不起来也正常。戚绝这么安慰自己，只是憋闷的感觉还是堵在心里，让他难得的很想暴躁一下下。 苏倩云也是被这种难得吃到的美味给惊喜到了，戚绝又是习惯性面瘫，她也没发现戚绝内心的波澜壮阔，只一个劲儿跟郝东点头，还试图拉袁力确认： “是啊刚才小崔就这么说的！袁主任，你们这里果然是藏着好东西哈哈！” 小崔就是这里的女医生，跟这里的炊事员是一对儿，所以相当清楚他们的厨房冷藏柜里都有些什么。 那对驼掌还是三个多月前炊事员回去批物资的时候捎来的，一直没舍得吃，今天算是机会正好了。 当然晚上那一顿既然说了是有好东西的，肯定不止驼掌这一样。事实上，当大家进入饭堂的时候，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却还是实实在在吃了一惊。 首先震撼到大家的不是菜式，而是那两张圆桌。 整个嘎达斯村里人口不过三十不到，现在加上郝东一行足足十人，按一般的桌子，也够开个四桌了。但他们眼前出现的却是两张巨大的圆桌，每张都足够坐二十个人。 并且桌子上还有牌子，一张上的写的是“重辣”，另一张写的是“轻辣”。 一眼看过去郝东就差点笑喷出来，这怎么还整的跟吃火锅似的？ 这回不仅二狗咋呼，一直闷不做声试图伪装出一种自己不存在气场的洛清河也憋不住偷偷的嘀咕： “这么大一张桌子，回头都夹不到了啊……而且有的菜是要辣的透一点好，有的只要一点点辣，这要人怎么选？” 郝东跟着戚绝，正好走在洛清河前头，听到这半老头的嘀咕哭笑不得，觉得简直是丢脸。年纪都一把了，怎么就这么为老不尊呢？ 不过诡异的是，这种感觉他却不会觉得很讨厌，甚至还让他觉得熟悉，就好像曾经身边的谁也是这么的脱线。 郝东用力想了一下，发现实在想不起来那是谁，最后只能作罢。 这会儿功夫，炊事员小石也出来了，后头还跟了两个临时过来帮忙的小战士，全都在那儿招呼： “大家随便坐，椅子靠墙的就是。咱们这是自助餐，一会儿上菜大家记得看口味。辣味儿不同的菜会放不同的桌子，吃不了辣的万一吃了重辣受不住，那头就是水桶。” 212. 打个牙祭（2） 经过这么一解说大家才明白，原来中间那么大的桌子不是让自己固定坐在某个座位上然后看着对面干瞪眼的！ 说来郝东之前还设想了一下是不是这桌子也有转台，不过有鉴于那直径实在太大了，他不也不觉得有转台就能解决问题。 现在明白是自助餐，顿时就有种安心了的感觉。 吃货什么的，真的是十分容易满足。 小石解说完就带着人回了厨房，不一会儿，第一套奶茶就端了出来。 郝东还是第一次见整套的奶茶。 端茶出来的小战士招呼他们：“大家先垫点儿，也别吃太多，不然后面的好吃的就吃不下啦。” 二狗往前凑：“小同志，麻烦你先给解释下这一大堆怎么整哈。” 顾平在一旁拉他：“我知道，我来教你。小毛还得去给小石打下手，咱别耽误他。” 听顾平这么说，郝东他们全都呼啦围了过来。搞的周围大家伙儿都乐了： “这玩意儿这里常吃，只不过今天料多了点儿罢了。不用这么严肃，就是爱吃啥就跟碗里放啥，完了拿壶里煮好的奶茶一冲就行。” 郝东以前听说过酥油茶是要加料喝的，这么看来，奶茶似乎也差不多？ 只不过从桌上的情况来看，这奶茶的料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桌子中间是那只装满了奶茶的大铜壶，围着它一圈儿摆了好多不同盘子，其中首先就是一大盆金灿灿圆溜溜的炒米。 炒米虽然叫米，但实际上用的并不是大米。而是这里特产的糜子出的黍米，也就是黄米。 糜子先蒸熟，之后下锅翻炒透再碾过，就可以吃了。吃的时候配上酥油奶茶，是不少蒙古同胞的标准早餐配置。 炒米边上是黄澄澄看起来仿佛透明的黄油和小段的奶酪，再往边上却是一盘看上去很像虾条的东西。 这玩意儿郝东他们中间很多人都不认识，而这里的诸位以袁力为首，也笑嘻嘻的不做解释，就看着他们在那儿研究。 二狗拿了一根掰开闻闻：“一股子羊油味儿，这是面粉的吧？看起来好像是馓子？” “是茶馓，”二狗的话提醒了郝东，虽然他本来并不认为自己会知道这种东西，“也是可以直接泡在奶茶里的，不过味儿有点大。可以先试试，能习惯再多放。” 馓子边上是一盘看起来很像奶酪的东西，这回没让他们猜，顾平先抢着解释了：“这是奶皮。” 明显这东西二狗也听说过，当下感叹：“这可是好东西，据说一斤奶皮得耗七斤奶才熬得出来。” 袁力跟着哈哈笑：“现在吃这个比以前方便多啦。而且熬完奶皮的奶就成了奶酪，不是这边这盘，喏，是那边那些。” 顺着袁力的手指方向看过去，那里是一大盘各色奶酪。 根据发酵时间和工艺的不同，外观乳白浅黄带蓝绿色大理石纹路等等不一而足，还有金黄色的山羊奶酪。 甚至还有添加了各种口味的分层奶酪，里头还有果仁，看起来就应该很适合直接吃。 而奶酪盘的边上则是一盘子风干肉片，牛马肉都有，都切了很小的片，嘴大一点的话一口能塞个起码五六片。 郝东看的满心惊讶，心说这些要全放到奶茶里，那得是什么味儿啊？果然还是应该有所挑选放一些就好吧？ 结果他才这么打算，转头一看，以戚绝为首女王和二狗紧随其后，全部都拿了一个大碗把每种都装了些。 不仅是他们，赵政带着马鑫和狄龙也不遑多让，两下里只不过是个因为胃口大小不同而导致碗里是满还是更满的差异。 苏倩云这时候已经倒了一点奶茶，象征性的放了一些炒米，然后就和崔医生她们坐到旁边去聊天了，压根就像是不认识郝东他们。 反观女王，装了一大碗每种都尝了半天，最后发现还是肉实在，于是又夹了不少放到奶茶里，吃的十分的自在。 郝东简直忍不住要感叹，就算都是美女，差别也会是很大的啊。 既然说是晚上有好东西，自然不可能就一碗奶茶，吃得人自然也不可能就郝东几个。 事实上在这里这种条件下，居住环境是不错，但日常生活娱乐则是相当的枯燥。而且这里物资补充起来也比较麻烦，所以难得可以借这个机会吃一顿，几乎整个驻地的人都来了。 当然也有人离不开岗位的，比如轮到站岗和轮到守无线电的。只不过就算自己来不了，也会委托同伴带上饭盒，一会儿给装点好料回去。 所以蒙古包里很快人就多了起来。 二狗看着这人流的架势，一下子就紧张了：“看来一会儿吃起来咱们还得抢！” 郝东心说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刚想开口说他两句，就闻到一股子异香从后厨的方向飘了出来。 这里大家都是一个集体的，相处也没那么多花哨。所以上菜特别实在，小石这会儿端出来的就是今天的重头菜：扒驼掌。 今天这个可就不是上次驼蹄羹那种了，那是实实在在的驼掌，隔大老远儿就能闻到香味。 如果要说吃的精致，扒驼掌其实只会使用骆驼前蹄上最嫩滑的掌心肉，往往要许多只驼蹄才能凑出那么一盘。 选料之后的工序更为复杂，要用鸡肉以及五花猪肉一起，加入各种名贵药材，喷上高纯度的白酒，再加上好的花雕一起，先上锅炖煮。 这一步就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为得一来是让驼掌彻底软烂，二来能够入味。 但这时候入的味道还是不够的，需要再另外用高汤继续蒸。 等到这一步入味透了，驼蹄肉切片再扒烧。 扒的时候也不是就这么一堆驼蹄肉片就算完，另外还得配上火腿白蘑等等一起，以及秘制的酱料调味。加大汤烧开，转小火煨炖到全部入味，这才继续转旺火把汤汁收紧。 所以做这一道扒驼掌，少说也要整整一晚上的功夫。 这样出来的扒驼掌色泽酱红明亮，汤汁浓稠，味道醇香扑鼻。既有肉类特有的鲜香，还有被好酒激发出来的特殊香味。而驼掌本身所含胶质也全部炖了出来，几乎嚼一下都能把牙粘掉。 郝东他们吃的自然不可能是这么精工细作出来的扒驼掌。 而且驼掌本身体积也不能算特别大，而好的驼掌价格又不便宜，这对驼掌还是小石自己掏的腰包，自然不能要求过高。 所以今天这道菜是各种不讲究，基本上除了外皮和角质硬壳，能做成菜的部分全都下了锅。炖煮的配料也只是普通的鸡骨架和猪骨，以及黄酒和苹果——苹果是为了增加风味。 但小石从知道郝东他们到了之后就打算把这压箱底的好食材拿出来做了，所以炖的功夫很到家。 他也没用煤气灶以及高压锅，而是花了一下午的功夫在大灶上用柴火炖煮出来的，带着一股子十分特殊的清香。 二狗老神在在：“这就是自然的味道啊，不然怎么说柴禾大灶出来的饭才值钱呢。” 而在扒制这一节上小石也没偷工减料。 白蘑是本地的特产，火腿则是他自己腌制的，味道很正。用的酒虽然说不上是多好的黄酒，但胜在酒的年份够足，依然醇香扑鼻。 而为了让驼掌最后的成色能出来，他在扒之前还特意起了个小油锅，给两只驼掌都上了一下糖色。 所以这道菜一端出来，单论外观就十分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光是看就能让人馋的口水滴答了。 一下子，原本散在角角落落里吹牛侃大山的众人全都“呼啦”一下围到了桌子边，每人抢了一个碗，就等着一声令下就好抢那第一筷子。 可惜袁力实在太了解这帮子家伙了，论起吃来，那各个都跟饿狼一样。 而驼蹄就那么一点儿，堆在盘子里看起来是无论如何也不够这些狼们几筷子的，所以他立刻让顾平站出去维持秩序： “大家发扬下风格啊！今天咱们这是给赵首长他们接风洗尘，弟兄们也顺道蹭一顿，一会儿吃相太难看可就丢脸了！我先给大家定个规矩，一人一片，从面上往下夹，大小看运气不许争！” 郝东在一边听的几乎要喷笑出来，心说原来吃货是天南海北都一样的，否则袁主任也用不着下这种命令。现在他可算是丢他自己一个人的脸，帮大家顾全脸面了。 结果就这样还有几个小战士跑出来，人手提着一个饭盒，刷啦一下立正行礼： “报告首长！通讯班的方文斌李胜，还有今天轮值的顾海王爱军黄大胖李和平请求我们帮他们带菜回去，特此申请我们每人可以夹两块！” 这种耍宝一样的场面让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偏偏袁力还要绷着：“把他们的饭盒拿过来，我统一给你们夹！” 郝东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喷笑出来了，还好这会儿其它菜也陆续的出来，顺利的分走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些菜里，手把肉是肯定要有的。一大盘子白肉，配着红红的辣酱，被摆到了重辣那桌上。一看就知道，如果吃不了辣，那就最好别去碰那蘸酱。 然后是炸羊排。 漂亮的羊肋排表面裹了一层薄薄的玉米粉，在大油锅里炸的金黄松脆。起锅沥干油之后撒上细盐和辣椒粉以及胡椒面，香味儿顶风都能闻得到！ 跟炸羊排一锅起来的还有烤羊尾。 这道菜说是烤，其实还是炸。 肥厚多脂的绵羊尾巴切成薄片，内里包着白糖麻仁等等调和成的馅儿料，外头裹上蛋糊炸到金黄。出锅沥干油之后撒上白糖上桌，算是一道甜点。 不过因为羊尾本身就比较重油，又是炸出来的，胃口不是很好的话，吃不了多少就会腻了。 好在这烤羊尾全是一个个小球，一口一个，即便觉得腻了，也不至于会产生吃剩下的问题。 213. 草原上有狼群 这一波菜上完之后，虽然种类还不是特别多，但因为量很充足，都是巨大的盘子盛上来的，桌子上已经十分有感觉。 大伙儿也没什么讲究，这就甩开腮帮子开吃起来。 帮忙的小战士又从后头拿出来了几坛子马奶子酒。这酒本身度数不算高，口味偏酸又带着辣劲儿，十分的解油腻，用来席面上助兴倒是最好不过。 撕一大口羊排肉，灌一大口马奶酒，顿时草原男儿的豪爽劲儿就蔓延了全身。仿佛身体里那头渴望野性自由的困兽被放出了牢笼，想要驰骋在天地之间。 不过理想是理想，现实则是酒肉下肚，渐渐的就有些发胀。可偏偏后厨里等了二十来分钟，又有新花样往外端了！ 这一波菜打头的居然是一盘鱼。 小石笑呵呵的招呼：“这是黄河鲤，可惜为了运到这里只能先冰冻了。不过这道糖醋鱼味道应该还是不差多少的，毕竟是新鲜鲤鱼上岸就冻上了。” 郝东一群除了郝东啥都想不起来之外，其他人都觉得自从离开江南之后就好像没再正经吃过鱼——青海湖底那个不能算。 就算有机会吃，也基本上不是烤就是煎，直接撒盐花就入口，像糖醋鱼这种精细的做法真是久违了！ 只是明显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 两条鱼都不小，但也架不住大家伙儿的热情。小石转身回厨房还不到五分钟，外头桌子上就只剩下了鱼骨头，汤汁都没留一滴！ 接着上来的是拔丝奶豆腐。 这也是本地的一道很有名的吃食。 奶豆腐的原料依然是牛奶。 牛奶发酵成酸奶之后，上灶煮到浓稠，然后倒模晾晒或者压干到一定程度，形成类似豆腐的凝块，所以才被叫做奶豆腐。 奶豆腐切小块或者小条，外头裹上鸡蛋面粉糊下油锅炸到金黄捞出沥干油。锅里下白糖熬成糖浆，再把炸好的奶豆腐倒进去翻滚到每颗奶豆腐球上都裹上糖衣就可以起锅。 这菜热的时候糖浆互相粘连，可以拉扯出长长的糖丝；而一旦凉了，糖浆凝固形成一层脆脆的糖衣，会呈现出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风味。 只是这样的话奶豆腐球之间也会容易互相粘成一大坨，所以还是趁热能拔出丝的时候吃最好。 到这道菜为止，上桌的基本上全是荤的，即便自觉胃口应该还算不错，郝东还是觉得好像有些腻了。 再加上拔丝奶豆腐一般是作为饭后甜点的，郝东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去找些清茶解解油腻，没想到厨房里又往外送了两道菜：凉拌柳蒿芽和钢丝面。 柳蒿芽严格来说味道算不上多好，也是以前人民群众生活困顿时候“发掘”出来的野味。因为有清热祛毒的作用，味道是有些苦的。 凉拌柳蒿芽就只是把掐下来的嫩柳蒿芽尖儿在滚水里焯过，脱掉苦腥味儿，然后拌上盐醋蒜泥辣椒油，最后点上一点儿香油就算。 吃的就是那股子苦味儿里头透出来的清香，对于刚吃了满肚子油腻的大伙儿来说，清口的效果十分的明显。 而且这东西据说还有降脂降糖的效果，在如今追求健康饮食的年代，也开始慢慢的被全国各地的人们所关注。市场上卖的价格很不错，甚至已经有了规模化的种植。 不过郝东他们吃的这些却不是种植场出来的，而是就在这附近河滩边摘回来的最新鲜地头货。 即便苦也苦的相当有滋味，那种野菜才会有的独属于大自然的清香十分的浓郁。郝东觉得，如果每天有这样的一盘子来吃，估计很快他就会养成吃这个的习惯，吃不到都会想念。 至于钢丝面则是用来填饱肚子的了，毕竟桌上虽然都是肉菜而且盘碗都大的离谱，但吃饭的人更多，而且各个胃口都不小。 他们在这里是属于标准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常可能整月整月的没什么大事儿，但万一有个万一，那可能立刻就得拼上性命。 所以吃饱是必须的，不然有任务了却因为没吃饱而没力气，那就是后勤的巨大失误了。 这一大盘钢丝面少说也有十来斤的样子，确实足够管饱了。 黄澄澄的面条在上桌的时候柔软的很，很难想象这玩意儿在面床上刚压出来的时候竟然能是那样硬。 丢失了厨师部分记忆的郝东对此没什么感触，反而是二狗，看到这一大盘面脸上立刻出现了一种类似忆苦思甜的表情： “小时候挨饿，去村里磨坊边上躲着，看有人压面就溜过去抢一把就跑。那时候最爱的就是这种钢丝面了，因为可以直接就这么吃，就算很硬那也就当练牙口了。” 赵政端着碗把他从桌边挤开：“省省吧，你不从小在加拿大长大的？哪儿来的机会给你去村里抢人家的钢丝面啊。” 二狗嘴里啧啧，居然也不跟赵政顶嘴。赵政一下子反应过来，捞面的筷子都在半路上停住了：“等等，你小时候的那些资料难道都是假的？！” 二狗不理，自顾挑了一碗面条扭头就走。赵政立刻跟上，大有今晚不把这问题搞清楚就不罢休的劲头。 俩人一离开，桌前顿时空出一大块地方。郝东虽然说已经吃饱了，但对这二狗嘴里所说“很硬”的面条还是很好奇，于是凑过去仔细研究。 可惜面盘里的面已经是做好的，黄澄澄一盘子铺在底下，上面淋了和旁边凉拌柳蒿芽差不多的调料，另外还有厚厚的一层爆炒的猪肉臊子，完全看不出哪里硬。 挑一筷子吃到嘴里，能感觉到这面条很有嚼劲，口感还挺好的。这估计和面条的浇头里油水充足有关，因为看得出面本身应该也是在同样的臊子油里翻炒过，口感十分的滋润。 这两道上桌，今晚的大餐就算全部上菜完毕。 郝东原本还想着小石几个再出来都没得吃了，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他们仨每人抬着一个大海碗也跑了出来蹲在厨房门口吃。 那海碗里钢丝面打底，上面每样菜色都有那么一份，铺的实实在在，比他们刚才吃的绝对只多不少！ 所以说厨师什么的，绝对不是会被饿到的职业啊。 这一顿吃的时间有点长，等最后所有人都酒足饭饱，外头的大雨也消停了。 女王和苏倩云已经回了住了地方，二狗和赵政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潘翔跟洛清河和马鑫他们打成了一片，正在商量晚上睡前先去谁那里打会儿牌。 郝东就跟在戚绝身后，俩人踩着月光慢慢的往回走。 这对于郝东来说是一种十分奇特的体验，熙熙攘攘的人声都被丢在了身后，俩人跟前的是铺满了白色月光的明亮道路。 路两旁的树在晚风里摇摆着，树叶沙沙的作响，在月光下投映出大片的阴影，渲染出了十二分的宁静。 明明没有任何的交谈，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彼此的呼吸之间；明明相互间也还有着一段距离，但脚步的节奏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郝东觉得，在他回忆不起来的这段时间里，自己跟前头那个男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知心朋友这种概念，让他下意识的有些觉得天雷，却又有些莫名的窃喜。 可惜整个嘎达斯村都不大，从食堂到他们住的蒙古包，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五十多米，没几步路就走到了。 眼看着戚绝头一低就钻进了门帘儿里，郝东心里微微的有些莫名的失落情绪，于是抬脚也想跟着进去。 然后他就听到了狼嚎。 先是一只，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跟上，很快就连成了此起彼伏的合唱。 明知道这里既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村庄，武装力量肯定是足以对付狼群的，但在月夜中猛然听到这响成了一片的狼群嚎叫，郝东还是下意识的一个激灵。 结果接下来他就被拉进了蒙古包里。 戚绝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不用担心，有我。” 郝东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怀着这种诡异的忐忑心情，这一晚他虽然睡的也还不错，梦里却始终好像多了点什么，让他一直在第二天早晨醒来之后都还有些呆。 不过因为说好了第二天要去找那头最早出现问题的藏獒的尸体，也没什么时间给郝东来浪费在发呆上。 早饭是昨晚余下的钢丝面外加所有剩菜全部拌在一锅炒的杂菜炒面，味道还不错，就是辣了点儿。 结果本来给他们带着路上喝的奶，基本上都是没上马呢就已经被干掉了一大半，最后只能每人再拿了两大皮袋子的清水。 好在这次去的就只有男的，水喝多了也不怕，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解决问题，大家伙儿还是抱着十分轻松的心态上了路。 这一路开始的时候确实也很轻松。 嘎达斯村驻扎在这里也已经不少年头，附近的区域野生动物都会很自觉的不靠近。一行人在大草原上毫无阻碍的策马奔驰，很有几分铁血江湖的气概。 等出了这个范围，周遭环境渐渐的就不再如同之前那样安宁了。 草原上本身野生动物就多，现在又是七月，正是一年里最美好的季节，那真是不小心就会踢到个兔子窝赶出一群肥兔子；又或者不小心冲进芦苇滩，惊起无数野鸭。 天上鹰隼量也不少，跑上几公里就能看到一两头，有一回郝东甚至还看到一只鹰从半空里飞扑而下，跟地面一触而过，再起来的时候爪子里就多了一只十分肥大的田鼠。 乍然见到这种以往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场面，郝东几乎无法掩盖自己的惊讶，看的眼睛都直了。 看他这样就觉得很可爱，跟在他身边的戚绝刚想说话，突然却停下了动作，甚至连马都停了下来。而且不仅是他自己的马，连郝东的马他也给拉住了：“等下。” 俩人跑的位置不前不后，堪堪在队伍中间，所以一停下后头的人立刻就注意到了，而前面的人也很快反应过来，往回跑了几步：“怎么了？” 郝东发现戚绝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应该是有什么比较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戚绝神色凝重，一抖手腕，欺霜就到了他手里：“有狼。” 214. 翘队（1） 如果只是一两头狼，戚绝绝对不会这么紧张。现在他摆出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显然来的只怕是狼群。 果然很快打头阵的顾平就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前头的情况：“前方有狼群，数量应该在二十头以上，距离不足半公里！” 大家伙儿这次出来骑的都是嘎达斯村里自己养着的战马，遇到少许几只落单的狼的话绝对不会发憷，但眼下却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明显是狼群来势很凶。 袁力四周望了一下，发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点实在不是很妙。因为周围什么遮掩物都没有，一旦撞上了，那绝对是一场硬碰硬的遭遇战。 不过他们这会儿已经离出事地点不多远了，如果快马加鞭，应该可以赶在和狼群相对之前进入到那片区域。 只要能进入那片区域，以那里目前的邪性劲儿，搞不好还能甩开狼群。 想到这里，他立刻就把自己的想法给大家伙儿说了，一群人抓紧时间催促马匹向着目的地狂奔而去。 狼群移动的速度很快，跑了没多久，就能在地平线上看到隐约出现的黑点。 这时候大家也已经没时间说话了，武器纷纷出鞘，一边继续催促马匹加速奔跑，一面开始提防着有跑到快的狼靠近偷袭。 在这种地方遇到群狼危险度是相当高的，因为狼的行动配合能力绝对一流，而且十分团结。人组团还有个私心作祟，它们可没有，就是一条心把目标撂倒了然后一起喝血吃肉。 没人敢大意。 郝东也跟着大家一起策马狂奔，只是他的骑术程度普通，很快就显出了差距，落后到了队伍的末尾。 而狼群的先头部队这时候也到了。 那是四头相当特别的黝黑大狼，站着都要半人多高，膘肥体壮，毛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虽然说这个时候狼群狩猎容易，所以不会像大冬天里饿惨了时候那么凶猛。但对于落单的猎物，它们也从来不会抱着仁慈心放过。 狼群里狼的数量众多，集结在一起的时候难免出现猎物不够分的情况，那真是什么吃的都十分宝贵。 郝东落在后头，立刻就成了狼群的目标，那四头大狼十分有默契的呼啦一下四散开来，试图把郝东可能的逃生方向全部堵死。 戚绝这会儿已经注意到了郝东这里情况不对，立刻折返回去。 只是这些狼的合作度实在太高，发现这里有人靠近，立刻离戚绝最近的两头狼跟着掉转了方向，直接跑来阻拦他靠近。 戚绝身手虽好，但这些草原狼也是保护动物，动手的时候自然会有顾虑，也就碍手碍脚了许多。 而他这里略一耽搁，郝东那里立刻险象环生。 其实在发现自己只需要面对两头狼的时候，郝东还略微有些松了口气。觉得反正他也不是打算要打赢，只要能让自己逃开就行。 他今天骑的马不错，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面对少量猛兽的时候都不至于会发慌。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找得到机会逃跑。 结果等到一交手他才发现情况绝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差的有点厉害，很难跟上大脑的指挥。 两头狼是不会给他时间多思考的，一头直接扑向他，另一头则很聪明的把目标瞄准了马匹——或许它们本来的目的也只是先抢马匹。 郝东只能本能的夹住马肚子，将马匹往边上带。同时希望反应够快至少不要让狼绕到背后，也不要让它们过于靠近。 马是训练有素的，指令执行的十分到位，随着郝东缰绳的牵引立刻往边上蹿。 也幸亏戚绝这会儿引走了两头狼，给郝东留下了相对更加宽敞的逃跑口子，这一蹿就直接跑出去好几十米。 那两头狼扑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立刻掉转头跟着就追上去。 同时后续的狼群部队也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浅黄色类似大狗的身影不断的出现在视野内，就算只是看着也能给人巨大的压力，更别被说那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盯着。 郝东觉得他能感觉得到胯下战马终于开始发抖。 好在这会儿大伙儿也都已经发现了郝东这里的情况，全都折返回来。袁力把他带着的步枪也拿到了手里，迅速靠近郝东之后朝天就是一枪。 枪声对于狼群还是有一定的震慑作用的，不仅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那些有了瞬间的愣神，就连一直追在郝东屁股后头的那两只也有了片刻的犹豫。 这时候戚绝已经把缠着他的那两头狼给劈晕了，终于能抽出身来，立刻就往郝东这里跑，想要把郝东直接背上。 因为他自己的速度如果是在潜力激活的状态下的话能比马快，就有更大的可能跑掉。 面对红了左眼的戚绝，郝东基本上毫无反抗之力，几乎是眨眼就被戚绝甩到了自己的背上。 然而变故也就在这一瞬间出现了。 伴随着一声嘹亮而尖利的鸣叫，原本盘旋在这片区域上空的一头大鹰突然俯冲了下来，几乎是瞬间就扑到了众人的头顶。 草原鹰体积大的展翅宽度能到两三米，这一下扑过来立刻就是阴云盖头。不要说郝东一行人都被搞的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就连边上的狼群也被瞬间唬退了出去好几米。 而且更让他们吃惊到无法立刻做出反应的是，原本以为那不过是头大鹰，但实际上等那玩意儿到他们跟前才发现，那东西竟然除了鹰的翅膀和脚爪之外，肩膀脑袋的位置长的是一颗人头和两条人胳膊！ 二狗脱口而出：“鸟人！” 他立刻回忆起来了在海拉尔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以为是眼花的鸟人，没想到竟然不是眼花！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等大伙儿再回过神来，发现原本是戚绝背着郝东站着的位置上，如今已经空无一人。 原来是那头大鹰俯冲下来，目标竟然就是郝东。而在它把郝东抓走的时候，戚绝发现不对，也顾不上其它，立刻一个翻身跳到半空里，堪堪拉住了郝东一个衣角，硬是也跟了上去。 地上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俩挂在那巨大鸟人的脚爪上就这么飞走了，偏偏还不能追赶。 因为旁边狼群在鸟人离开之后呼啦一下子围拢了过来，似乎是对于猎物跑掉很生气，于是想要让这些人为此付出代价。 不得已，众人只能再度退回了那片被污染区域内。只是这么一来，原本还能在半空里看到个黑点的鸟人现在是完全失去了踪影。 这会儿的郝东有点晕，倒不是飞的太高造成的，而是这鸟人的爪子好像也不干净。 他被抓起来的时候皮肤上毫不意外的被划出了好几道伤痕，伤口并不很深，血也很快就自己止住了。但那鸟人爪子上也不知道泥土还是别的什么脏东西混进了伤口里，很快就让郝东大脑昏沉起来。 郝东心说这应该是某种类型的神经麻醉药物，但脑子里迷糊的厉害，根本没办法再仔细思考。而且很快，他就连这最后一丝的神智都无法保持了。 在彻底晕过去之前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他，可是那声音听上去十分的遥远而模糊，就像有人闷在被子里和他说话一样，含含糊糊的根本听不清。 既然听不清，也就自然起不到喊醒他的作用，所以郝东还是顺利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郝东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好像又做了个梦。 虽然说做到关于母亲和某个秘密的梦这事儿已经相当的平常，但这次他觉得那梦境好像有些不同。 他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他的梦境竟然往前发展了，这次他甚至看到了以往总是充满了迷雾的那条小巷子底部的雕花大铁门。 铁门的样式很熟悉——尽管他不认为自己曾经有可能见过，看上去有些破败，门上有一把密码锁。 梦里郝东就跟这密码锁较上劲儿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解开，可事实上他就是解不开。但越解不开他就越觉得不应该，最后一着急，竟然也就慢悠悠的醒转过来。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人”。 这个人型的生物和郝东之前遇到的那些怪物不同，虽然佝偻着背看上去高度可能也就一米刚过，而且还被一个铁链栓住了，但他却有一种气势。 郝东觉得很奇怪，因为那是生而为人才会拥有的一种站立于天地间的气势。 而且这个人型生物有一双依然还很有神的眼睛，即便在黑暗里也闪闪发亮，尤其是看到郝东终于醒过来之后。 郝东立刻就想开口说话，但也是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恢复语言的能力。 事实上，不仅仅是语言能力，他全身好像都还不能动。基本上似乎从肩膀以下都还处于一种麻痹状态，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要不是他本身躺着的位置有个倾斜的角度，正好让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腿脚，他都快以为自己从肩部以下都被截肢了——反正现代科技发达，据说确实可以让人脑脱离身体支持继续保持活力的。 看出郝东的企图，那人型物发出了一种很刺耳的声音，吱吱嘎嘎的，好像从锈铁上往下刮铁锈一样：“唔……咚！” 看郝东没什么反应，他又重复了几遍，郝东直到觉得有些耳鸣才反应过来，那人莫非是说的“不动”？ 215. 翘队（2） 眼看着郝东木愣愣的没反应，那人又往前跨了一步，披在身上的破大褂拖在地面上，带动身上的铁链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接着他又朝郝东喊了一声。 这回郝东觉得好像对方的语音有点变化，不是“勿动”了，变成“湖东”了。 反正不管是哪个他也没办法做出什么反应，何况对方是敌是友都不清楚，郝东决定还是继续保持原样。 发现郝东开始还看自己几眼，这会儿却完全连目光都发了直，也不知道是单纯的放空了还是不对劲儿了。那人不由着急，吭哧吭哧的往郝东躺着的地方凑了过来。 郝东原本就是躺在地上，背后有一点儿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软软的东西，正好给他把上半身给托了起来，但托的也不高。所以那人一凑近，那几乎长可及地的胡须就扫到了他脸上。 这人也不知道被锁在这个地方多久了，那胡子比它应该有的份量重了不知道多少，里面全是泥沙混合着不知名的液体，最后跟毛发纠结成团，散发着一股股诡异的气味。 他一靠近查看，那胡子尖儿直接就戳到了郝东的鼻孔里，让他无法遏制的喷嚏咳嗽外加恶心起来。 这人身上也不知道多久没清理过了，但因为整个环境也不见得有多干净，离得远的时候郝东还没太在意。这会儿这么一凑近，他是不能动，要能动，流岚肯定就招呼上去了。 但说来也神奇，这么一通折腾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好像能动弹了。 看他又咳又喘明显是活过来了，那奇怪的家伙又开始冲他喊：“哈……哈、哈、哈咚！” 郝东几乎再度晕过去。 实在那人距离近，嘴里的气味直冲郝东的鼻子里钻，那形容不出的酸臭腐烂一样的味道简直比记忆里任何一个非常脏的垃圾桶都强烈。 郝东下意识的就抬起了左臂，想给对面这家伙来上一发。 这一抬他一下子冷汗就下来了，流岚竟然不在手臂上！ 要知道流岚的环扣十分精巧，要戴上或者解下都需要一个准确的顺序，经过十多步的操作，这才能达成。 据说想要抢劫这武器的话，如果没有人指导，那就只有把对方的手臂砍掉这一个办法。 如今他的左臂上连血皮都没擦破一点儿，是谁能这么轻巧的就给他不知不觉的解了？ 看他盯着自己的左胳膊，那怪人又冲郝东嚯嚯了两声，但随即反应过来，他们似乎是没办法依靠这种“语言”来沟通的，于是干脆侧过身让郝东自己看。 这下郝东惊讶的连恶臭恶心什么的全都顾不上了。 只见原本昏暗的空间里，正对着他的方向竟然慢慢的亮了起来。光线并不强烈，但能让他很清楚的看到，在那个方向是堵墙，而墙面上挂着一片显示屏，这会儿亮起来的正是这个显示屏。 显示屏尺寸不小，占了接近半堵墙的面积。借着它上面发出的光亮，郝东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个房间，看起来似乎还是个什么实验室。 只不过里头的设备除了眼前这台镶嵌在墙体里的电脑，别的一无所有，只剩几个角落里的地面上还有一些大件物品被挪走之后留下的痕迹。 那怪人带着铁链哗啦哗啦的挪到了电脑操作台附近，抬手在面板上摸索了一会儿按下了什么，于是一张卷起的软键盘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就着键盘，他开始在已经打开的输入窗里敲字：郝东？ 郝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怪人之前哈了半天的原来就是他的名字！ 可是这人是谁？为什么会认得他？ 那人手下不停：流岚在我这里，我给你改装了一下。 好吧，郝东觉得他大概可以认为这是一个……盟友？ 那人打完字丢开键盘就钻到了电脑后头，显然在庞大的外壳下，内里的部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大，起码还可以留出足够那么一个佝偻着的家伙钻进钻出的不小的空间。 郝东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一句“你是谁”才说了个你字，那人就出来了，手里拿着流岚又摸索回郝东身边，把那精巧的手弩塞到郝东怀里：“个个……给……” 郝东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没从外观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那人过来的时候带上了键盘，流岚给了郝东，他腾出手来继续打字：我给流岚的箭上加了万能丝。 万能丝这种东西郝东还真听说过，是茹家实验室里的产物。听对方提到这东西，他一下子警觉起来，原本抬起想要去打开流岚的盖子查看下内部的手也停顿了下来。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戒备，那人连忙继续打字：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他们的人。我认识你妈妈，还帮她给你发送过电邮。 自己的母亲在过世十几年之后突然给他发来了电邮这事儿郝东记忆里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眼下这人却知道。这足以证明他要么就是确实认识自己的妈妈，要么就是处心积虑到了一定程度的敌人。 如果是敌人，即便是想用怀柔政策，似乎也不用把周遭环境搞成这个样子。 何况面前这人这付模样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造成的，他相信甘愿主动把自己糟践成这样的人肯定很稀少，这人应该确实是被关在这里。 既然是被关的，那么跟自己其实不对付的可能性就低了很多。 郝东终于说出了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你是谁？” 这会儿已经坐到了地上，整个人都埋进了胡子和大褂里，几乎变成了一个球形的怪人发出恍然大悟的一声“啊——”，然后在键盘上敲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向成军。 郝东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随即就联想起来：“你是……向老师？” 那是他妈妈电邮里提到过的一个人，曾经做过她的家庭教师。后来因为学术能力出众，被茹家的企业招揽进了他们的产品开发实验室。 可是如果这人就是那位，那怎么成了这样？ 看到郝东眼里的疑惑，向成军艰难的摇了摇头，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我被做了改造实验，实验失败了。” 当年他坚持了自己的立场，但在那样的环境下，他这样的“异端”必然不会有好的结果。至于后来能活下来，也算是自己命大。 不过这些他这会儿也不打算给郝东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告诉郝东，所以他继续打字： 本来这应该是最后一封电邮，但我听说你失踪了，就一直没敢发。既然你现在在这儿，那就直接给你看吧。 “等等，”郝东终于忍不住喊了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同伴呢？”还有那只巨大的鸟人呢？ 郝东心里问题一大堆，但这位居然解释都没一个，直接就主导了话题方向，实在让人有些不舒服。 郝东都当面问了，向成军再打哈哈说不过去，只能回答，不过郝东觉得他好像看到这人眼神儿里透出了一种类似生气的情绪。 果然他的回答也是气鼓鼓的： 我没看到你的朋友，不过乌日勒都被他打伤了。除非他命很硬，否则应该已经死了吧。 “死了？！”郝东几乎是直接弹了起来，但随即想到戚绝的情况，又觉得这人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翘了。 “我的东西呢？”既然这个向成军说是自己人，那就应该可以让他打个电话吧？ 向成军坐着没动，瞪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确认郝东说这话的认真程度。 很快他就意识到郝东是相当的认真，于是有些丧气：乌日勒失血过多还在隔壁休息，我不清楚你的东西怎么样了，要等他醒了才能问。 郝东突然明白过来：“乌日勒就是那个鸟人？” 听到“鸟人”俩字向成军有些激动：不要这么称呼他！他是翼族！不是什么鸟人！ 虽然“鸟人”这种称呼确实不好听，但郝东也没想到向成军反应居然会这么激烈。但对方越是反应过度，他就越是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 “什么翼族，也是你们基因改造的产物吧？根本就是被剥夺了本身物种身份的怪物。” 向成军被囚禁在这里这么多年远离人烟，每天就是靠着乌日勒送点吃的和水进来才能一直苟延残喘的活着，本身心理状态早就已经并不正常了。 之前面对郝东的时候看上去还算好是他自己努力表现的像个正常人，这会儿听到郝东对他的救命恩人这样出言不逊，终于忍耐不住，脑袋一热一把摔了键盘就嘶吼着扑了过来。 郝东的反应总算还超出常规水准不少，几乎是向成军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往旁边闪了，等向成军扑过来他已经站到了距离这怪人两米开外的地方。 拴着向成军的链子统共也就两米左右的长度，也就是正好栓在那台电脑边上，他才能够得到。郝东如今站的位置，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站定之后他再仔细看，发现向成军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大对。 就算是过于生气，他也没见过有人能气到这样眼睛暴突嘴唇外翻牙齿突长的！尤其是向成军这时候的牙齿，上下四颗犬齿竟然就跟电影里吸血鬼的牙齿一样暴长了出来！ 向成军的理智好像也消失了，突出的眼球看起来一片浑浊，和刚才的样子截然相反，视线是全然的混沌。 郝东心说看样子不妙，自己估计话里闯祸了。可这架势要怎么收拾？不然还是给他来一发？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流岚，刚想动手却想到这武器被眼前这家伙动过，也不知道里头情况怎样了，似乎还是不要贸然动用比较好。于是又只能放下。 这手臂一抬一放，思绪转换之间，突然门口处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砰！”的一下，本来就不怎么牢靠的门扇飞到了一边。 那个之前抓郝东过来的鸟人冲了进来，一下子飞到了向成军的背上，把他死死的压在了地面上不能动弹。 216. 翘队（3） 郝东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几乎再也没多想什么，抬手就是一针。 流岚里的针质地和流岚本身一样，很难分辨出具体是种什么金属。乌沉沉的也没有打磨过，不会像欺霜那样黑暗里都闪闪发亮。 这一针出去，可以说是悄无声息，让人防不胜防。同时因为背后推进的机括很精密强劲，射出去的针力度绝对不小。 如果跟前是个普通人，这么一下直接把脑壳射个对穿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乌日勒显然不可能是普通人，几乎是郝东这里刚有动作，他也就跟着有了反应。手下捞起向成军迅速往侧边翻过去，同时还开了口：“我……不……伤……你！” 这四个字他说的极为缓慢，而且还有些怪腔怪调的，但不妨碍郝东听明白他的意思。而且从他身上，郝东还真的没感觉到攻击性。 这会儿郝东也大概想了起来，在乌日勒把自己从马背上捉走的时候他其实也没感觉到恶意和攻击性。不然就算身体跟不上大脑的指挥，但大脑总应该先有预警。 但他当时是什么不妙的感觉都没有，就这么被突然袭击带走了。 所以这个怪物其实真的对自己没有恶意？ 被乌日勒禁锢在自己怀里的向成军这时候终于逐渐平静下来，但看样子人的意识似乎还没有恢复。眼睛向上翻着，嘴角还有白沫。 郝东没再继续攻击，乌日勒也似乎完全不在乎对面还有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家伙，低下头专心的给向成军检查了一遍。 确定他是真的没事只需要等人清醒过来就行，这才把人放到了地上，转头看向郝东：“你、不、信、我、们。” 似乎是顺溜了一点儿，这回乌日勒说的比刚才略微快了一些，但语调依然很古怪。 而且他脸上就跟鸟头一样覆盖满了黑色的绒毛，郝东也看不出他什么表情，更猜不出这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 好在乌日勒也没打算让他猜，他左右看了看，发现了地上的软键盘，拿起来又放了下去，随后跑去那台大型计算机操作台边上，从机体里弹出来一块手写板。 “我话说不好，只能写。”他在电脑里这么输入。 结果郝东看也没看，他正在研究手里的流岚。 之前向成军说过，他对流岚做了改动。那时候郝东太震惊，注意力没集中到正确的方向上来，这会儿用了才发现，好像这个怪老头对流岚比他还要了解。 发射出去的针尾部如今拖上了一条极细的丝，郝东认得那玩意儿，就是茹家实验室出品的内部产品万能丝。 这种丝其实也是金属制造，只不过那是一种超级混合金属提炼物。这种丝直径不到0.1毫米，但在目前的科技水平环境里是不会断的。 因为它很神奇的同时兼备硬度和韧性，绷直的时候可以跟钢琴丝一样杀人，但硬度绝对比钻石还高一些；而略微拿捏的放松一点的话，却又能以一个比较缓慢的速度慢慢延展出去。 所以在制造的时候都只能提前按需要的长度熔炼，一旦成品就没办法再剪开了。 不过郝东当初也只是偶尔看到过这种东西的资料，要不是它太细又太强韧，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胡说八道，他也不可能记得住，这会儿也绝对认不出来。 这丝配在流岚上无异是绝对上好的选择，不过这不是让郝东吃惊的地方。 让他有些呆愣的地方是，他现在才注意到，原来在流岚的那些针的尾部是本来就有孔洞的，似乎就是为了可以在里头穿上丝或者线一类的东西。 之所以他能吃准这点，是因为这些细小的针制作都很精细，针身尾部还有极为细小的微雕一样的花样。而那洞眼就隐蔽在花样中间，那种浑然一体，绝对不可能是后期再加工。 郝东知道这些花样的作用其实跟刀子上的血槽道理一致，而且如果要在针上附毒药什么的，这样的花纹能留住更多的药物，也更利于针内的药物流出。 也所以他能看出来，按现在这情况，那么针上导出来的血液会很顺利的沿着万能丝往外流淌，就像一支迷你抽血针筒。 单针的时候或许这不会对人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如果他一口气把十五枚针全都送人敌人的体内，并且位置选的好的话，流岚会变成真正名副其实的吸血工具。 再加上发射者还可以通过丝线控制随时收针，就算不考虑放血的问题，短时间内就把人扎成筛子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这武器的前一任主人觉得这种功能太过分，于是拆掉了里面的丝线。而现在，向成军竟然又给他恢复了过来。 看到郝东在研究武器，乌日勒也没催他。一直耐心的等到郝东一脸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他，这才指指显示屏上的话。 当然，现在那上面已经写了很多的句子，不再是刚才那一句了。 “向成军认识你妈妈，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你不应该这么刺激他。” “向成军被人注射了药物，虽然后来控制住了，但还是很容易失控，你以后最好多注意些。” “你如果怀疑我们，可以打开这台电脑的电邮软件，里面有所有你妈妈留给你的邮件。” 前面两句郝东直接先给跳了过去，直接跑去电脑边验证第三句话。 果然在这台电脑的oe系统里存放了所有郝东曾经收到过或者还没来得及收到的电子邮件，所有邮件使用的加密方法也都是正确的那种。 乌日勒留下一句“你慢慢看”就离开了电脑边，吭哧吭哧的把向成军摆到了之前郝东躺着的位置上——估计那地方就是向成军往常的“床”了。 趁着郝东看邮件的时候，他给向成军做了一下最简单的常规护理：注射遏制基因逆转的抗体。 如果不说，估计没人猜得到，他其实是向成军的看守。 当年向成军保持住了自己的良心，却被拿来做了实验。后来实验失败他却没有死亡，于是直接被留下来当成了研究对象。 茹家的实验室几度迁移，但在这里待的时间是最长的，所以这个房间也是向成军被锁最长的地方。尤其是，最后他们还被遗弃在了这里。 要不是向成军在茹家决定离开这里前最后那段时间里表现出了终于愿意配合的意愿，那么他们早就被锁在各自的牢笼里死透了。 现在这样虽然也不见得有多好，但好歹总能活下去，甚至还能为了破坏掉茹家计划这事儿做一点自己的努力。 所以他已经很满意了。 郝东看电邮速度很快，而把这些信都看完之后，他也终于不再怀疑身后的两个家伙。他们能在当初那种情况下依然保持了自己的本心，其实已经相当的难能可贵。 但这不等于说他就能松口气下来，事实上，等看完电邮，他心里翻腾的疑问更多，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更大，内心的不安感也越发的强烈了。 但这种不安他却没办法和别人分享，这是茹家的秘密，可他却依然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个怎样的秘密。 不过这种事儿一直憋在自己心里也很够呛，郝东发现他忍耐不住和人交流的欲望：“按我妈说的意思，我应该去一趟那座废弃的医院？” 向成军这时候终于清醒了过来，而且看上去除了知道自己肯定又失控了一次之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表现的。 反而在看到乌日勒的时候立刻紧张的翻身坐了起来，一边还在比划：“你！夯！” 乌日勒安慰他的口齿反而还清晰些：“不……担心，我、恢、复、快！” 听到郝东的问句，两人齐刷刷的往他这边看过来。向成军这会儿正常了，凑过去捡起地上的软键盘，开始给郝东回答问题。 向成军：“里面有你应该看的东西，你应该去一趟。” 郝东：“可是不是说他们撤了吗？要我去找的东西还留在那里？” 向成军：“当年你妈发现之后就藏在哪儿了，他们应该没发现。” 郝东撇嘴：“应该？” 向成军顿了一会儿，才继续敲字：“无论如何，这是她当年留给我的信息里唯一提到的和你有关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比你多，那些电邮我没有办法破解阅读密码。” 好吧，郝东觉得他妈妈真的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很要命的谜团，而且通向答案的道路比他预计的显然曲折得多。 可既然自己连失忆这种事儿都发生了，身体应该也遭到过不小的创伤，这些代价都付出去了，总不可能在半路上说突然就决定放弃。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箭在弦上的状况。 心里知道自己躲不过也不应该躲，郝东倒是冷静下来。情绪平复，身体上的不适再度冒头，浑身都不得劲儿。 而且大概时间距离早上已经很远，种种不适里还多了肚子饿这条。郝东郁闷的揉了揉胃部，闷头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首先是不是他得先给戚绝他们打个电话联络一下？ “乌日勒，我的包在你那儿？” 乌日勒点头，随后站起身走出去，不一会儿就把郝东的背包给他拿了过来，顺便还带了一罐真空密封的豆子：“给，吃。” 郝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说对方的行为真的吓到他了，但他之前的态度也确实不怎样，尤其是在向成军都已经明确向他示好之后。 这会儿对方一副全不计较的样子，让他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一把翻到背包里带着的调料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弥补的办法： “你们一直在这里，肯定很久没吃过正经的食物了吧？我给你们做顿饭吧。” 217. 翘队（4） 估计是绝对没想到郝东会突然把话题转移到吃的上头来，乌日勒和向成军俩人四只眼全都盯着郝东愣住了。 郝东被他们看得不自在，开始觉得自己突然提出这种建议好像确实心太宽了点儿。嗯，一定是二狗那货的错！ 他讪讪的想把调料罐放回去，乌日勒却突然开了口：“好。” 看郝东愣了，他还努力解释：“等、等。我、去、准、备！”说完站起来就往旁边房间走。 郝东不知道他这是打算去准备啥，但既然让他等着，他想那就等等吧。 只是这个等待的环境实在不怎么好，身处一个乌漆墨黑也不知道有多大的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只有背后的电脑屏幕，眼前还有个随时可能发疯的怪物老头…… 郝东很快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背后那电脑时间肯定很久了，也不知道向成军他们是怎么提供的电力如今还能用。但能用归能用，好不好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之前事情多了分散注意力，郝东还没太在意，这会儿安静下来，他才发现那屏幕显示其实也有点问题，画面会跳。 而这屋子里的影子也跟着那画面的扭曲和闪烁，呈现出了各种诡异的样子。 郝东倒是不大怕鬼，但他很担心会有那种酸蚁躲在这样的阴影里——虽然明知道向成军他们在这里一直住着，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如果这时候探险队其他人都在，那么估计戚绝会说：“别担心我一直在。” 二狗说不定会损他：“这就怂啦？小耗子你还这应你的名字，胆小如鼠！” 女王大人估计会冷冷的瞥他，一句话都不说就能让他觉得脊梁骨冒汗，啥想法也就都不会有了。 可惜没人在，这里只有一个只有半人高的老怪物，在离他两米外的地方，在地上团成了一个小土包。唯有那双眼睛，即使在黑暗里也闪闪发光，盯着郝东一瞬不瞬。 郝东被盯的更加头皮发麻，干脆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向成军终于有了动静，在电脑上输：“这里地下像迷宫，没有乌日勒带路，你走不出去。” 郝东：“……” 最后他只能坐下来继续翻他的包。 这一翻他冷汗就下来了，立刻干脆把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然后迅速的明确了一件事：他包里的东西丢了。 手电筒什么的丢了他还有可能在这里找到替代品，但手机丢了问题可就大了。 这次出来因为没计划要往通讯不佳的地方钻，他们也没另外配备无线电，所有的联络全靠手机，这玩意儿没了，等于直接和大家失去了联系。 郝东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问向成军：“你们有电话吗？” 向成军倒也没直接回答他有没有，而是挪到了一边的墙角附近。可惜他身上有链子限制行动，再就走不过去了，只能指指那边的角落示意郝东。 郝东过去一看，几乎吐血。那里倒是有个座机，只不过电话线早就已经被也不知道是老鼠还是什么虫子啃烂了。 而且既然是座机，那么必须要有配套的线路和信号交换设备。 这一片地方那是真正的天苍苍野茫茫，就连嘎达斯村那样的地方都是靠无线电的，就算电话没问题，难道他还能指望有电话线路么？ 茹家的实验室都撤离那么久了，发电的问题有一定的知识基础还比较容易解决，但搭建能联通到有人烟的地方的电话线路，这毫无疑问绝对不是向成军他们能独自完成的任务。 至于手机，看向成军直接指给他看这玩意儿就能猜得出，肯定是更没指望。 郝东一瞬间有些宿命感。 说实在的，他其实很有些奇怪自己会想要急于找到戚绝他们。 丢失记忆其实就等于是丢失了自己生命里的时间，而现在的他既然还是半年以前的那个，那么照理说，不应该对那几个人投入那么大的信任才对。 而且他妈妈的电邮里也提点他，去找“那东西”的时候一个人去就可以了。那么事实上现在的状态，确实就是十分适合他“一个人”去做这件事。 乌日勒的行动无形中促成了这个局面的形成，他理应抓紧时间行动，而不是在这里还想着要联系这个联系那个。 但这只是理智上来说。 从感情上来说，他莫名的就是对那几个人十分的有好感，就这么分离开来，他会觉得担心，而且他觉得对方也一定会担心。 所以，既然电话都联系不到，那他是不是应该请乌日勒先把自己送回去再说？可这样一来，显然又违背了母亲的意思。 郝东有些茫然，思路转进了一个莫比乌斯圈，颠来倒去的理不清。而在他感觉稀里糊涂的时候，乌日勒倒是准备好了。 看来他们在这里确实是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真正人吃的东西了，听说郝东会做，乌日勒拿进来了一大袋原材料。 郝东看着那个几乎到他胸口高的口袋目瞪口呆，他甚至有点不知道要怎么下手才能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结果这还没完，乌日勒丢下口袋就又出去了，不多久竟然搬进来了一个煤气罐，还有一个单眼的煤气灶！ “这、里、有、光。”他这么解释自己把所有东西都搬这儿来的原因。 郝东突然明白过来：“这里就这一间屋子有电？” 乌日勒很老实的点头，向成军在背后把软键盘硬是敲出了声音：“发电需要能源，不够！” 郝东哑然。 乌日勒还很老实的指了指煤气罐：“这个，不、多、了。” 所以这里是煤气发电么…… 向成军还在背后敲键盘，试图给郝东解释：“他们当年就是用炸药加煤气炸的研究所，这是没用完被丢弃在这里的。” 郝东突然间想起来当初那爆炸造成污染的报导了，顿时有种原来如此的感叹。 这么会儿功夫，乌日勒已经把袋子里的东西七七八八摆了一地。 锅碗瓢盆并不齐全，一口炒锅是那种直径六十公分的大锅，比普通家用的大了不是一星半点，估计是当初食堂里用的。 汤锅也有一口，但郝东拿起来锅底冲着显示屏那亮光一照，上头立刻出现了许多个细小的光点，有些地方这些光点还连成了线，显然锅底已经遍布裂缝不能再用了。 其它炊具也是破碗烂铲居多，郝东挑了半天才找出一把没了木头柄头的炒勺。 炊具尚且如此，食材自然也没办法有什么太大的指望。 两块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腊肉，外皮已经霉了。好在这玩意儿心里如果不坏，那么厚厚的切掉一层，应该还能吃。 一大包梅干菜，味道闻起来完全成了中药。 一堆真空包装的卤豆腐干，不过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已经看不清了，并且有一多半已经涨袋。 最底下也最让郝东吃惊的是，竟然有一袋子至少十公斤的面粉。 这袋子粉虽然拆过封，但显然又被人细心的封了回去。再打开的时候里面不要说长虫，连回潮都没有，是一堆食材中间保存的最好的。 其余还有一些罐头，荤素都有，还有水果的，不过看日期多半已经过期，郝东把它们归置到一边，打算实在没办法了再动那些。 其它调料各种瓶瓶罐罐的也不少，有些也还能用。加上郝东自己包里的调料组，应该是可以应付了。 食用油也有，就是没有葱姜蒜，看来只能将就了。 最后郝东决定先把腊肉和梅干菜处理下，看看还能不能吃，能的话，可以做个梅干菜烧饼。 腊肉比较好检查，切开之后发现内里确实还成，郝东下狠手把外头削掉了厚厚的一层。 两块腊肉原本体积还挺可观的，等削完就只剩下两个芯儿，加起来也不过两斤不到的量。被郝东剁吧剁吧斩成了腊肉粒。 梅干菜这东西由于制作工艺的特殊，其实是可以保存相当长时间的。这一包闻起来味道不大对是因为储存环境不好，被它吸到了不对的味道。 等郝东几趟清水给它冲洗了个遍，梅干菜本身特有的味道终于又再度出现。闻上去虽然似乎有一点点齁了，但不严重，应该还能吃。 发酵粉也是看不清生产日期的，郝东将信将疑的对上温水发了面，给它饧着，看能不能行，这头手里开始拌梅菜肉馅儿。 梅干菜本来就是夏天吃的东西，是典型的发酵品。 做好的梅菜外观乌黑油亮，滋味儿鲜甜适口。和肉一起烧，能充分的吸收肉里的油脂，多汁饱满又肥而不腻，可以说比肉都好吃，口感十分特别。 不过以郝东目前的条件，这无异是奢望。他都已经沦落到要用过期腊肉来配了，实在也不可能要求太高。 梅干菜本身是干菜，做之前也需要泡水让它涨发一下。等摸上去差不多软乎了，取出沥干水，郝东抄起自己那把砍刀，乒呤乓啷就是一通剁，把一堆梅菜全部剁成了碎屑状。 然后把刚才的腊肉细粒加进去，加盐糖酱油搅拌。因为腊肉外层肥的部分都被切了，怕馅儿出来太干，郝东还跟里头放了一点儿油。 拌馅儿这一步进行到他要往里加料酒的时候，乌日勒从边上单独递过来一个酒瓶子。 郝东没多想就给打开了，结果一股子高浓度酒精的味道直直的就冲进了他的鼻子里，几乎把他呛到。 郝东等了一会儿才等到那股子味道消散，接着发现那是一瓶不知道存了多少年的烧刀子。 虽然烧刀子本身只能算是劣质酒，但存了这么久，怎么也都是绝对难得的好酒了，用来做菜只需要一点点就能香的妖异的那种。 郝东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这腊肉拌梅干菜馅儿估计味道能有救！ 面团儿的情况则不大乐观，发了半天也只不过比最初略微大了一点儿，扯开看中间几乎没有任何气泡。这怎么看都是要成死面的样子，那饼子出来口感铁定不会好。 发酵粉肯定是放够量了，郝东想了想，要么就是发酵粉本身有问题，不然就是这里的温度太低。 他干脆把那口大铁锅里放了水，底下开小火咕嘟着，然后把发面盆放了下去。这样能保持一个恒定的温度，兴许能帮助面团儿发起来。 这又是一个等待的过程，三人全都安静着，没人开口说话，郝东的思绪就又转回到他的莫比乌斯圈里头去了。 只不过这次这个圈儿终于在某个环节上断开，郝东看着自己的手，想着这个以前肯定没有的做饭新技能，心里终于有了决定。 既然想不清楚，那就干脆别想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以前那么长时间的调查不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就跑下来了？这次当然还是可以自己单独去的。 说到底，他想，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 218. 又见地下通道 这回有了底下的温水助阵，好歹面团是发起来了一点儿。虽然跟发透的面没办法比，但也不至于是彻底死的，做出来的饼应该能吃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郝东觉得还是给它再做一下起酥会更好些。 面团取出来先擀。 擀面杖是一截不知道从哪儿掰来的钢管，好在粗细正好合适，硬度也不差，扑上干面粉之后除了有点轻，其它倒也还好。 做酥皮无非就是个擀和饧，一层面皮擀开刷一层油；对折擀开再继续。期间继续放回盆里等它慢慢饧发，三四回之后就行。 最后一遍发好之后，郝东把擀开的面皮切成了条，再揪成小剂子。 剂子继续擀到薄，跟做包子一样在里面包上梅菜肉馅儿，口封实之后在面案上压扁，修整出圆饼的形状。 做出一堆小圆饼之后，就是给它们弄熟了。 郝东心里冒出来应该用的东西是烤箱，不过显然这玩意儿不存在于这个地方。 抱着侥幸的心理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心说就算没有烤箱这种高档的玩意儿，好歹有个平底锅什么的也成啊。 结果不要说平底锅，连块合用的铁板都没有。 没办法，他只能拿过那口巨大的炒锅，让乌日勒帮忙扶着，把炒锅一边贴着炉子口摆上，点火。 炒锅的边也是有弧度的，但相比较凹陷的锅底，这个弧度已经显得很平整了，刷上油勉强可以用。 炒锅边的受热面积一共也就这么一块，一次也就能放个两到三张饼，基本上还是用烘的。一面透了之后翻过身继续另一边，就算饼子本身其实很薄，一张饼也得好几分钟才能熟。 乌日勒就这么一直帮郝东扶着锅，等所有饼全部弄完时间都过去了俩多钟头，而他期间居然一点儿都没挪过地方，让郝东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一把基因怪物的强悍。 当然，支持着他的不仅仅是强悍的体力，还有那种对美食的渴望。 因为扶锅这种事他单手就能做得来，所以在烙饼期间，他另一只手已经捞了好几个饼子吃下了肚，并且深受美味的鼓舞，干劲是越来越足。 不仅是他，向成军也很激动。并且郝东第一次看到了他脸上可能能被称之为“笑”的表情——虽然那表情埋在整张脸上脏兮兮的毛发里头，看着实在很诡异。 其实相比较向成军，乌日勒已经算是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人群，弄到正经的吃食了。只是他的外表实在太扎眼，也就注定了除非他愿意被围观，否则所有的行为都只能偷偷摸摸。 这种前提下，热乎的、味道不错的熟食基本上也就成了奢望。 而向成军则是已经吃了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的各种过期罐头，还有半生不熟的食材。 今天这些饼在郝东眼里看来可能还各种不尽如人意，但在他们看来却已经是上天恩赐一样的东西了。 饼子的表皮金黄酥脆，内里梅菜肉馅儿本身就奇香扑鼻，再加上郝东放了不少油，一口咬下去面饼特有的香味还没回味够，肉混合着菜的咸鲜肥腴口感已经接踵而来。 这对于这两个平常看着那一桶油顶多只能馋的厉害的时候拿手指沾点来尝尝的人来说，不啻是直接飞上了天堂的感受。 所以虽然郝东准备了能有起码二十五六个的饼，但等他把全部生的都变成熟的，最后幸存下来的总量也只剩下了五个。 扣掉他自己中间太饿吃了一个，其它的全在那俩人的肚子里，平均一人得吃了十来个。 郝东有些担忧：“你们突然吃这么多，不会闹肚子吧？”这鬼地方缺医少药的，要真闹肚子估计就得他们自己熬着了。 乌日勒摆手：“没、关、系。” 向成军更直接，伸手就打字：“我们和你不一样，死耗子都能吃。” 郝东心里一动：“不然我还是先看看能不能回去找找我的同伴？至少可以把你们送出去……” 虽然说他已经决定自己行动了，但如果是为了把这俩人弄出去的话，似乎先回去找人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结果向成军摇了摇头：“不用，我们这样子也不可能适应外头的生活了。与其出去被人当怪物，还不如在这里熬着，横竖我们也没多久可熬了。” 乌日勒在一边点头：“没……错！你、要、晚、点来，我们、说、不、定，就、遇……不到、你了。” 看郝东脸上露出了悲悯的神色，向成军表现的大喇喇： “其实在这里除了没有阳光，有吃有睡也很安全，也没有人会来对我们做什么，算不上太差。等到最后那天直接往床上一躺，连坟地都不用另买，多好。” 向成军说的一本正经，郝东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茹家说来还算是他的外祖家，可那帮孙子做的实在不是人事儿。偏偏现在他好容易可以弥补点什么，对方还不打算接受。 像是看出来了郝东的自责，向成军把剩下的烧饼都扒拉到一个布袋子里，完了直接指挥乌日勒：“送郝东过去吧。” 这种事情说多少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点让郝东去做他应该以及必须去做的。 乌日勒明显想法跟他一致，问了下郝东还饿不饿，得到“不饿”的答复之后，把刚才向成军包好的那几个饼全都塞到了郝东包里：“路、上、吃。” 他们这里物资真的比较匮乏，郝东又明显不是他们这种蚯蚓蜘蛛死耗子都能吃的，在他看来这些饼郝东比他们更需要。 除了这个，他另外还塞了一些罐头到郝东的包里，大概估计下的话，只要不浪费，应该足够郝东支持到医院那头。 到了那里应该就比较好办了，那里近水源，无论是捕鱼还是打猎，总之是饿不死的。 “我、会、等，一个、礼拜。”乌日勒依然说的断断续续，郝东听得有点费力，但也没打断他，“一个、礼拜后，去接你。” 郝东点头：“行，无论结果怎么样我到时候都跟你走。要是等不到我出来，就麻烦你给我朋友那边送个信儿了。” 这话绝对是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郝东自己都有点愣神。 固然茹家也好，他自己父亲这头的郝家也好，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全都越来越不敢相信，但这不等于他就会转而去相信一群根本不记得他们是谁的外人。 所以说现在这种表现，也是证明在他想不起的这半年里那些人是真的照顾过他的证据之一？ 郝东摇摇头，把这些想法全都丢开，拎起地上的背包跨出了房间：“走吧。” 背后向成军突然唔哇叫起来，郝东被吓一跳，转头去看却发现他拿着什么东西要冲过来，却苦于被链子束缚住，跑不过来。 郝东疑惑的退回去，发现向成军要给他的居然是他那面小镜子。看来是刚才翻包的时候掉出来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这东西对于他来说用处不大，至于那个可以心想事成的功能，在听过戚绝和二狗给他科普之后他就没了探究的心思。 不过虽然他本来想说“送给你了”，但考虑到实际情况，最后还是很老实的道谢之后接过来揣进了兜里。 跟着乌日勒往外走的时候，郝东心里有些嘀咕：心想事成什么的，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许愿是不是有效？回头无聊的话或许可以试试？ 乌日勒没带郝东回到地面上，他们这里距离郝东需要去的那家废弃医院也有几十公里的路，走地下通道比走陆地要方便许多。 等看清乌日勒打算带他走的通道，郝东眼睛都瞪圆了。 他是知道这片地区地下有水利设施的，否则那些水力升降梯之类的也不可能存在，但他一直也不知道那么庞大的水源到底是从哪儿来。 现在他可算明白了，这里果然是有地下湖，并且是个十分浩淼根本看不到边的地下湖。 不，或许说是地下湖也并不恰当。 这应该是从哈拉哈河附近流域引导过来的水，这里更像是个巨大的水库，储存了大量的湖水。并且通过湖边修建的管导通路被引导到整个地下迷宫的各个角落，用于各种设施。 所以才会有那种潮汐状况十分诡异的地下河，因为那根本就不是自然产生的涨潮落潮，那根本就是人为控制的！ 并且因为这项工程十分浩大，茹家在离开的时候甚至也没有再浪费一笔人力物力来把它们彻底破坏掉。 郝东知道，从搜集的资料来看，当年这里最鼎盛时期曾经容纳过近万人，几乎是个中等规模的小镇了。 但看资料上的数据是一回事，看到实物的震撼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简直让他觉得，茹家这些年越来越显露出败露的样子，和他们之前这种禅精竭虑不顾一切的搞地下实验室肯定也有关系。 只是乌日勒没给他留什么感叹的时间，湖边也只是路过，很快他就带着郝东到了一条通道口：“跟上。” 郝东跟着他钻进通道里，这时候的水位还不是很高，水流虽然感觉还挺急的，但裤腿卷上去还能蹚，不至于被直接冲走。 不过郝东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他记得这水里有各种奇怪的东西，有些只是外表吓人，而另外一些则比较恐怖了。 乌日勒从一旁墙上按了一会儿，从墙体里脱出一个木筏子来。筏子本身不大，两米都不到的长宽，上面光秃秃的，只有一些环扣。 他示意郝东跟上，然后让郝东跪趴到筏子上，双手拽住前面的两个环扣，双脚扣进后面的里头，整个人就被固定在了筏子上。 郝东直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会让人开心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乌日勒已经在后头一推筏子，筏子立刻顺着水流的方向往前漂去。 前头的通道陷在一片乌漆墨黑里郝东开始还看不到，但很快他就发现，原来距离通道口不到十米就开始出现了斜坡，他连喊的机会也没有，就跟着筏子一起被冲了下去。 219. 意外的伙伴 这段水道落差少说得有十五米以上，郝东一下子就连开口都没办法了，因为底下的水显然相当的深，冲下去的过程里激起的水浪劈头盖脸，直接就差点把他打晕过去。 乌日勒倒是很想护着他，可他本身情况不允许，他的脚爪上都带着常人无法抵抗的毒素，这会儿还有这么大的水，万一再不小心给郝东弄到伤口了，他再昏迷那么久可怎么办？ 于是犹豫之下的结果就是，郝东只能硬扛着。 这段路说长不长，可也得跑了二十多分钟。期间除了最开始那个简直跟瀑布一样的拐角之外，往下走的通道又经过了好几个，每个的落差都不小。 郝东虽然被大水冲的七荤八素，但好歹心里多少还是明白的，这里的深度应该是跑到了真正的实验室地下部分的深度了。 不过郝东有点不明白，这里地下的通道不是已经被互相炸断了吗？乌日勒带他下来又是为啥？ 事实证明，他对这里的地下设施的了解实在是相当不足。 因为很快他就发现，真正被炸断通道的部分其实还只是这个地下王国的上半部分。最底下，或许是为了支持整个地方的交通，布满了纵横的河道。 站在这地方的入口，如果能放眼看到全部，那么一定会发现这里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地下排水——或者说是蓄水——网。 只要有对头的交通工具，完全可以从这里抵达头顶上草原上的任意位置！ 不过这个交通工具可不好找，这里的路就绝对不是木筏子能对付的了，因为这里的水里有东西。 他们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岸上，地下的照明条件一塌糊涂，乌日勒带了一个防水手电下来，加上郝东背包里的，两束光合起来也就够他们堪堪看清眼前不过四五米的距离。 但就这么点儿距离，也能看到这里的河道很深很宽，而河底的动物绝对不是只有那种巨型海蜈蚣一个品种。 郝东甚至清楚的看到水面上一条白色的大蛇就这么游了过去，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水底还有隐隐绰绰的鱼群，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可以以常理来揣度的鱼类。 他们刚才下来的地方是一个高出这里所有河道的水台子，这显然是特意设计的。如果从上面冲下来最后却直接冲进这些河道里，后果不堪设想。 乌日勒指指河道：“可以、吃。” 看郝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又加了一句：“里……面、的，都、可、以。” 郝东冷汗。 能吃倒是不在意料之外，因为根据二狗所说，他们曾经就吃过这里头的巨型海蜈蚣，还有大章鱼。 但他预计的没错的话，接下来的路就得他自己走了，他一个人能对付得了这么多大怪物？还能杀来吃？郝东表示极度怀疑。 像是看出来郝东的疑惑，乌日勒又指指流岚：“我、做、一遍。” 郝东以为他要流岚，正犹豫要不要解下来给他，结果乌日勒已经动了。 只见他就那么一抬手，一枚飞镖一样的东西唰一下就越过河面扎到了对岸，而这枚飞镖屁股后头还拖着一根万能丝。 乌日勒抖了抖这根万能丝，像是在确认是不是真在扎牢了。确认完之后他就在岸边蹲了下来，让丝浸到了水里。同时他又随便捡了个水泥块往水里丢去，发出了不小的一声“噗通”。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水里那些怪物们的注意力，不过绝大多数似乎打定主意要先静观其变。只有刚才游过去的那条大蛇，脑袋顶在水面上冒了一下，又游了回来，似乎打算来看个仔细。 而乌日勒的动作极快，大蛇的七寸位置刚游过万能丝上方，他猛然一抖手腕，万能丝刷啦一下绷紧，弹出了水面。 他这一下力气不小，对岸的飞镖都被拽的直接飞了回来。而那条大蛇被这天外飞丝直接从身体里划拉过去，瞬间断成了两截。 这时候那飞镖已经回到了乌日勒手里，他随手又甩出去，这次扎的是大蛇后半截的身体。扎住之后再一拉，那条蛇身就这么被拖上了岸。 “就、这、样。”他一本正经的向郝东解释。 郝东头皮一阵阵发麻，因为他清楚的看见，在这大蛇的尾巴上已经附着上了许多黑色细条形的小鱼。 这些小鱼如跗骨之蛆一样，正在往那蛇的身体里面钻，显然是肉食性的。 顺着郝东的目光，乌日勒也发现了这些不请自来的“小伙伴”，不过他显然是习以为常，压根儿就一点也不吃惊。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就打算把尾巴这一截切下来丢掉。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他手起刀还未落，突然河里窜出一道白光，那半截蛇身立刻就消失在了他俩的眼前，并且伴随着“噗通”一声响，直接回了河道里。 而在原本蛇身的位置上，现在多了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鱼。 相比较河道里其它的生物，这条才一米多的鱼简直太正常了！ 而一条这么正常的鱼出现在这里，这简直是绝对的不正常！ 郝东立刻抬头去看，入眼是一身熟悉的白毛，再往上是一张熟悉的毛脸：“白星？！” 乌日勒一把拦住想冲过去的他：“当、心！” 郝东囧，试图给他们互相介绍：“乌日勒，这个是白星，大概是雪山猿。白星，这个是乌日勒，是……呃，鹰？” “鸟人”俩字差点脱口而出，但想到之前向成军的反应，他莫名的也说不出来了。 乌日勒没注意郝东话里的停顿，怀疑的看着白星：“雪、山、猿？” 白星冲他龇牙，随后继续用力甩身上的水，甩差不多了才蹦蹦跳跳的往郝东这里跑：“郝郝！” “嗯？”郝东愣，白星这是会说话了？ 白星蹦到郝东边上，一把拍开乌日勒伸出来的胳膊：“好！” 然后抬头冲乌日勒继续龇牙：“好好好！” 郝东：“……” 好吧，这大概是白星新学会的一种……叫法？ 不会说话这事儿在很多时候真的十分的让猿捉急，眼看着乌日勒依然瞪着自己，白星怒了，扑上去就是一爪子：“好！！！！” 同样身为基因改造产物，并且还是好歹能说话的、智慧等级明显比白星高的物种，乌日勒只是轻轻往边上挪开一步，就成功的让白星扑了个空，还差点摔了个马趴。 这下白星真的火了，呼吸都粗了，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低沉咆哮。 郝东看这架势不对，立刻上去按住白星：“没事没事，乌日勒他没恶意。” 白星明显不信，一边继续冲着乌日勒示威，一边还试图把郝东护到身后。 郝东看的哭笑不得，知道这会儿这家伙是只能顺毛摸了，轻轻拍拍他背：“你看我不还没事儿了吗？” 白星这才更突然想起来一样，立刻把目标丢开，转头趴到郝东身上，像是要检查他有没有瞎说。 郝东拍拍他的脑袋：“我真没事儿，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这是他们曾经在船上的时候养成的默契，如果真的没事儿，郝东就会这么轻松地安慰白星。 这一招果然有用，白星终于安静下来。虽然还是一脸戒备的看着乌日勒，但总算没有出格的行为了。 乌日勒在一边看的有趣，倒也一直不说话。 他知道跟他一样的试验品肯定还有存活下来的，但跟这小家伙差不多大的绝对不多，所以他这时候看着白星的目光都带上了一种饱含了父性慈爱的意味。 郝东这时候的关注点比较现实，他正在跟白星打听消息：“戚绝他们跟你一起来了？” 白星摇头。 郝东有些皱眉：“戚绝他没事儿吧？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白星摇头又点头，嘴里“好好”个不停，就是说不出一句能让郝东明白的话，于是捉急程度又一次加深。 反而是乌日勒，听到郝东的问题主动加入了谈话：“戚、绝，是、那、个，抓、着……你、的，男人？” 郝东点头。 这问题他其实早就想问了，但是事情接二连三，竟然就混忘了！ 乌日勒摆手：“放、心，他、和、我……们、一样，会、好好……地。” ……对，他之所以没问，大概潜意识里还有这个顾虑，因为他直觉要让乌日勒来解释这件事，会听到自己胸闷挠墙的！ 而且戚绝很强，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用太担心对方的安全问题。至于会不会担心他这个走失人口……郝东摇摇头，决定不去想。 看了一会儿白星，乌日勒终于想起了正事儿，转身在进来的通道壁上摸索起来，不多久就被他挖出一个遥控器来。 郝东觉得新鲜，只是没等到他开口问那是啥，乌日勒已经输入进去了一串密码，随后响亮的破水声就出现了。 郝东下意识就扭头往声音的方向看，然后又一次大吃一惊，原来乌日勒这遥控器竟然从水底召唤出了一颗不小的潜水球！ 这颗潜水球直径得有差不多一米二，壁很薄但显然十分坚硬，正前方是一大块的特制玻璃，在球体里也能把外界看的十分清楚。 球的外壳上有攀爬架，爬到顶上就能掀开盖子钻进去。 底下则有三角支撑，停泊状态放出，潜水状态收起，起码在往上爬的时候稳定性还是不错的。 不过纵然一米二的直径不算小了，但挤进去两个人还要操作潜水球运作，这明显是不大可能的。 本来郝东知道，他到这里就应该自己往下走了。但现在多了个白星，他一时有些吃不准起来。 对此白星倒是表现的一点儿不在乎，乌日勒也看起来不怎么在意。郝东于是更愁了，蹲下来和白星对视： “要不你先和乌日勒回地面上去？那潜水球里我进去之后再塞你估计够呛。” 白星：“好！好好好！好！” 郝东：“……” 乌日勒看不过去：“你……不……用、担、心、他，他、可……以，游。” “嗯？”郝东将信将疑，“不会出问题吗？这水里那么多怪物……” 话出口他突然意识到这么说的自己是有多蠢。 从本质上来说，白星也好，乌日勒也好，其实和这里水下的东西是同宗同源的。而对为智商等级要高于这些水生物的他们来说，水下其实也是十分安全的吧！ 220. 苦逼的队友 想通了这点，郝东发现自己诡异的有了种安心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向白星核实：“你真能跟着游？” 白星猛点头，嘴里“好”成了一片，看起来似乎很期待很兴奋。 郝东有些无语的拍拍他的脑袋：“那行，那你就跟着吧。别勉强，要是跟不上了一定要跟我说知道不？” 乌日勒奇怪的看他：“他、在、后面，跟、不、上、怎、么……告、诉、你？” “……” 郝东很微妙的感觉到自己的智商被鄙视了，偏偏他还无从反驳。 结果这个问题白星自己解决了，只见他蹭蹭两下就爬到了潜水球顶部，往那盖子上一趴，一脸得意：小爷这么走就行！ 郝东十分犹豫，在那里趴着，万一遇到激流被冲走了怎么办？万一遇到怪物被攻击了怎么办？以及万一自己想出来而他就蹲那儿不挪窝了怎么办…… 不过在这问题上白星显然和他完全没有共鸣，他趴在那儿还在拍潜水球的外壁，拍的砰砰响，像是在催郝东上去。 拍了一会儿，又像是意识到自己是把进出口给堵住了，手脚麻利的又往下溜。等到脚踏实地，立刻过来拉郝东。 郝东被折腾的没脾气，同时也没更好的办法列举出来，最后只能就这么上了潜水球。 好在这个潜水球的功能单一，倒也不难掌握操作方法。郝东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开气仓门的按钮，把顶盖整个打开让潜水球后半截储气仓换气，然后又从里头爬了出来。 “我应该怎么走？”他直直的看着乌日勒，对方既然都把他带到这一步了，接下来应该不至于说“你随意”。 果然，乌日勒从胸前摸出一个扎紧的油布包递给了郝东。 郝东解开一看，竟然是一份纸张微微有些泛黄的地图，而他需要走的线路已经在地图上标示的很清楚。 “你、妈、妈、的。”乌日勒指指地图，“向、给、我、保……管。给、你。” 郝东有些迟疑：“这里建成有那么久了？” 乌日勒点头：“这……里，原、本、是……个、基、地。茹、家，翻、建。” 郝东心说这是什么人会跑到这里来建了这么巨大一个地下基地？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乌日勒很主动的解释：“苏、俄。” 郝东咋舌，他一直以为那时候他们就折腾了东三省，原来这里也伸过爪子？ 不过这种历史问题明显不是他现在关心的，他看了一会儿地图，觉得根据这份图找对路应该问题还不至于很大，于是把地图收了起来，这就打算上路了。 乌日勒明显也没打算留他，目送着郝东上了潜水球，接着沉到了水里，立刻就转身离开，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仿佛他来这一趟，不过就是过来走走，如今兴头过去就直接打道回府一样。 郝东倒也没在意，他现在还不是太熟悉这潜水球的操作，使用起来未免有些扎手扎脚，而且他还是没办法控制住去担心白星。 尤其是他刚才给白星换了一段绳子绑在腰上，这样可以让这小家伙被潜水球拖着走。但现在他又开始担心，这水里那么多奇怪的生物，绳子会不会很快就被咬断。 不过无论如何，在纠结了十多分钟并充分熟悉了眼前的操作台之后，郝东还是义无反顾的按着既定的道路开始了行动。 狭小的潜水球舱里，身后是一溜排刚脱下来的湿透的衣服，前路是昏暗看不清的水底世界，郝东怀揣着不那么能让人安心的信念，又一次踩上了母亲给他安排的那条路。 相较于郝东的忐忑，差不多时候的二狗他们则是郁闷的几乎抓狂。 那狼群有将近四十头狼，在如今这种食物丰沛的季节里能纠集起这么多头狼，这简直就是个奇迹！然后这个奇迹就把他们堵在了血地里整整一个钟头。 等他们能离开那里，之前郝东被带走时候有可能存在的痕迹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期间二狗分别给郝东和戚绝都打过电话，郝东的一直没人接听，戚绝的在经过好几次无人接听之后终于被接了起来。 “你们怎么样了？！”二狗几乎是冲着话筒大喊。 他是真的着急了，带走郝东的是动物也就罢了，如今带走他的明显是头怪物，一想到这点他就觉得头晕。 戚绝十分冷静：“我掉下来了。” 他之前只抓住了郝东一片衣角，本来如果顺利借力翻上去抓住那鸟人的脚，那么把郝东抢回来他还是有把握的。 但没想到那鸟人运气不错，那片衣角竟然正好摩擦到鸟人脚上锋利的外皮，他一用力，直接就划破了。 这可真是相当窝囊的事情，从半空里往下坠的时候戚绝有那么一瞬间简直就想这么让自己摔死算了。 从小到大，这种蠢事情他还是第一回做！ 好在他的理智还没完全被挫折打败，在临近地面的时候他终于清醒过来，欺霜在空中划出一道森冷的银光，剑尖点地，硬是给他和地面之间争取到了一米二的下坠缓冲距离。 再加上是潜能激发状态，身体素质比通常状态要好出许多倍，在地上滚出两三米距离之后，戚绝安然无恙的站了起来，只不过脸色依然很臭。 而二狗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戚绝没心思应付二狗的问题轰炸，简单说了一句就掐了电话，然后给郝东打。 他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看到郝东好像晕过去了，这种状态实在太危险，他必须尝试下把郝东唤醒。 结果电话打出去，铃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响了起来。 这下戚绝的脸色真正难看起来，尤其是当他走过去捡起电话的时候，发现电话上缠着一点儿十分眼熟的面料。 显然自己之前拉住的衣角正好是郝东的口袋，而郝东的电话好巧不巧的就正揣在那个兜里。 戚绝不是会怨天尤人的性格，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会想如何补救。 刚才那鸟人飞行的方向他是知道的，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跟着往那个方向跑过去看看这一条路了。 于是戚绝主动给二狗打过去：“我去追郝东。” 二狗刚想再问，电话再次被掐。再打，戚绝又一次把他拉了黑名单。 二狗的脸色也黑了。 通常来说，戚绝会拉他黑名单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嫌他太烦，二是对方已经打定了什么主意怕他去阻拦。 眼下是哪种情况简直不言而喻，二狗几乎想摔电话大骂“你丫个没组织没纪律的混球”。 但他还不能，只好跟袁力商量：“袁主任啊，不然你先带老赵他们过去，我去找戚绝那混蛋。” 结果袁力还没开口，赵政先一脚踹到了他马脖子上：“滚蛋，小戚爷有那个实力单干，你去凑什么热闹？回头他倒是带着小耗子回来了，结果你丢了，大家伙儿还要回去找你？” 二狗本来就在气头上，被赵政这一通训，当下就跳下了马背过去扯赵政的腿：“你给爷爷我下来，咱们练练！” 袁力被他们这架势都搞懵了，还是顾平反应快些，立刻也下了马，跟马鑫一边一个把二狗和赵政给隔开： “二狗同志你别着急，小戚爷是个有本事的，咱就相信他一回呗？而且咱们就快到了，再往前走不了几步，不然你看咱们挖完了就去追行不行？或者干脆咱就不挖了，直接去追？” 反正不管怎样，绝对不能放二狗一个人深入草原。 这地方看上去一望无垠风景秀丽，但实际上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遇危机，而且有很大的迷路可能。 他们已经莫名其妙的丢了两个了，可不能再增加失踪人数！ 顾平一直是笑脸迎人，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二狗有气也不大好意思往他身上撒，只能悻悻的松开赵政，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去劝，赵政心里也有些窝火。但被二狗这么一闹，于情于理都不可能置同伴于不顾而坚持原本的计划。 只是他刚想松口说“咱们先去找人”，二狗自己倒是突然想通了，直接翻身上了马：“小戚爷那么做，应该是有把握的。咱们先把正事儿干了，回头再去找他！” 二狗这么说其实也是给自己找一个在如今这种没头没脑的情况下把事情按正常轨道继续下去的理由。 反正他们的电话也都带gps功能，只要戚绝没神经兮兮的把这功能关掉，按理来说还是可以找到他的。 可惜他没想到，戚绝是没去关这个功能，但他往地下钻了。而在到处都是屏蔽结构的茹家地下实验室范围内，gps定位依然是个空。 导航已经彻底没用，戚绝随手关掉了电话。 眼前的地下通道看上去十分的有熟悉感，和他们之前钻过的那条十分的相似。 他之前根据之前的判断方向一路追来，但那鸟人的速度奇快，而他的速度偏偏是所有能力中间最弱的那项，这导致他最后几乎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然后他注意到了这附近的地表情况有些与众不同，经过一番查看，最终被他发现了一个通道入口。 现在他已经顺着那入口往里走了十多分钟，虽然并不能看到任何可能和郝东有关的线索，但他有种直觉，顺着这条路走一定会有所发现。 只是眼下，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岔道口。接下来应该选哪条路，这是个问题。 戚绝努力静下心来，仔细的观察了下周遭的环境，又听了一会儿周围的动静。 最开始的时候并不能发现什么，但他凝神屏气集中注意力一分多钟之后，突然从左侧的方向传来了轻微的悉嗦声。 这不是老鼠或者蛇发出来的声音，这怎么听都是人才会弄出来的动静。戚绝一下子警醒起来，小心的顺着有声音传来的通道摸索了过去。 221. 不可思议的镜子威能 可惜，戚绝以往的探险经验虽然充足，却并没有哪一次是可以拿来和这次的经历相提并论的。 因为他以往的对手全都在正常水平线上，换句话说，他的单纯实力比对方高出许多，完全是碾压式的。 而不是如同这次的，对手是和他差不多水准线上。要折腾些什么，他没那么容易能直接识破并且战胜。 在他跨出那第一步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的数个小时他将在这一片区域里绕上很久很久，久到郝东终于上了潜水球，开始他的地下河流探索之旅。 这个探索之旅毫无疑问并不是愉快的经历，因为在开始之后不到十分钟，郝东就发现他竟然又一次被强制体会了一把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快感。 他本以为如今的地方已经是这里最深的位置，没想到竟然还有更向下的落差，而且那么巨大。 地图上虽然对这里标注了，但那地图本身就不是细节都会仔细写的那种，他只知道这里会有下落，但完全没想过会落的这么惨烈。 眼前的水流几乎是直上直下的一道瀑布，他就这么被直接抛了下去，甚至飞离了水面，在半空里往下坠。要不是驾驶椅上有安全带，郝东认为自己一定会被抛出去。 但就算有驾驶椅固定住身体，那感觉也不好受。 这种空中360度强制性大回旋效果堪比空军模拟筛选，以前的郝东或许还没问题，如今这个身体不那么好的，只转了两圈他就有了想呕吐的感觉。 然而旋转和下坠还在进行中，并且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五分钟甚至更多。 在驾驶舱里被折腾的头晕目眩的郝东简直觉得他大概是已经跌到接近地心的地方了。 但好容易潜水球稳定下来之后，他睁眼一看，却又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一时间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 这里既然有这么巨大的水流落差，所以在那瀑布底部建有一个巨大的水力发电站。 发电站显然因为几乎不受外界环境影响而一直保持着工作状态，而这附近的河道上方全部都安有照明线路。 郝东这是第一次在地下这种环境里看到这样规模的、而且依然在工作的照明线路群。 瀑布的方向，除了瀑布下的发电站里灯火通明之外，越是向上越是黑，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瀑布脚下的湖所在的空间顶部没那么高，大概也就十米不到的高度。 郝东从潜水球的玻璃窗往外看，也能清晰的看到以他所在的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都有管道通向别处。与之配套的，则是顶部的照明线路。 在其中往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四个方向，都各有一条特别粗大的管道，它们的顶部全都有灯一字排开，一直通向管道的深处。 这些灯不是一般的日光灯或者类似的东西，郝东猜那应该也是茹家实验室里的产品。 那灯几乎看不出有灯管，然而从灯托下方却又确实全都散发着柔和却明亮的光芒，把这里整个区域都照的亮如白昼。 除开这四条线路之外，其它不那么大的通道里的灯则是另外一种情况。 在那些通道里的全都是蓝色小灯泡的串联，仿佛荧光一样的幽兰色灯光同样是沿着通道蜿蜒向不知名的方向，把整条通道都渲染出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就好像是通往幽冥的黄泉路一样。 而如果郝东没看错地图，那么他接下来要走的，就是这其中一条小通道。 郝东靠在驾驶椅上好一会儿才终于遏制住了一阵阵想要呕吐的欲望，挣扎着让自己坐正，接着他立刻想到了白星。 从上面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如果白星还被他的绳子拴着，那是不是会很危险？ 之前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这会儿却有些悔不当初起来。 好在还没等他的这些负面情绪爆发出来，一个白色的脑袋就倒挂到了他潜水球正面的玻璃上方。白星冲他吐了吐舌头，龇牙咧嘴的笑，明确表示他没事。 郝东总算放了心，低头研究了一会儿地图，认准方向驾驶着潜水球漂了过去。 不过这里水比上面还要大，水底下自然不可能太平。 可惜郝东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这里的情景给震住了，竟然疏忽掉了这个问题。 直到他渐渐的发现潜水球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正在向着他从来没选择过的方向狂奔而去，他才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 白星这时候早就已经发现不对，但他似乎觉得自己可以与之一斗，所以根本没和郝东打招呼，擅自就钻进了水里去找底下捣乱那家伙的麻烦。 事实证明，不要说是雪山猿，就算是人猿泰山来了，他一个未成年也是没办法和这里水底那盘踞了多年成精的怪物比的。 原本那玩意儿其实本意也不是带着郝东的潜水球跑，实在是它体积太大，游动起来如果靠近水面，就无法避免带动水流跟着自己的方向跑。 如果郝东明白是怎么回事，并且对潜水球的操作熟悉一些，这种情况要摆脱其实不难。 但他不清楚外头的状况，一时间有些慌神。而作为一个合格的猪队友，白星认为这种时候就应该轮到他去解决问题了。 于是他钻到了水里，一爪子就向着底下那大玩意儿抓去。 郝东对此一无所知，但水底很快传来的震动是很明显的，他的潜水球一下子就被大量的排水给彻底冲向了目标完全相反的方向，而水下那玩意儿也终于钻了出来。 郝东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那似乎应该是某种类型的鳐，然而那扁平的身体直径只怕要接近二十米。它就算浮出了水面，高度也不是特别厉害，但一下子周围的水域就变暗了，因为全被它的身体给遮挡住。 这片水面本身区域不算很大，也就百多米的直径，郝东简直想不通到底这里是怎么孕育出这么巨大的怪物的。 但眼下他也没时间去想东想西，因为那玩意儿突然张开了嘴。 按理说，如果这是条鳐，那么它的嘴应该就和鲨鱼似的，在前部有一个尖突出来的吻部，而真正的嘴则在那长长的吻部的后方。 但这条玩意儿明显不能以常理揣度，它的嘴竟然就在头部的最前端，而且很大。这一张开，就好像一张要在中间夹馅儿的饼从边沿被撕开了一样。 而伴随着这个瞬间出现的巨大裂口，一股强大的吸力，让湖里的水不由自主的就往那玩意儿的嘴里灌了进去。 郝东隐约知道这东西的呼吸进食大概和鲸鱼有些相似，都是吞入大量的水和微生物之后再把水从顶部的喷水孔喷出去。 但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经历一下这么一条通道是如何运作的。 尤其是，他可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后还能被完整的喷出来！ 潜水球的推动器已经被他推到最高，但这东西的全部能源装置也就是一台小的水力发电机，能量有限。 就算郝东拼了命的想要逃跑，实际的结果也只是在一番挣扎之后，潜水球依然被吸进了大怪物身上巨大的嘴型裂隙里。 有那么一瞬间郝东几乎绝望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潜水球。 从抓紧一切机会逃生这点来说，他如果脱离出去，凭着背包里尚余的一点儿工具，以及人类四肢的灵活性，逃脱的可能性应该比在潜水球里大一些。 但他现在的体能情况十分糟糕，而这怪物的能量相当的惊人。 这会儿巨大的漩涡已经在怪物咽喉深处形成，郝东甚至在慌乱中还能看到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也随着水流被吸进了这玩意儿的嘴里，然后消失在它的喉咙口。 郝东吃不准如果自己仅凭手脚上的力气，能否逃脱得开这种巨大的吸力。或许他不离开潜水球的话，能争取到的生存时间还更长一些。 在这一犹豫的功夫里，潜水球发电机里存储的能量终于告罄，失去了动力源的球体伴随着立刻到来的巨大的颠簸，终于也开始顺着水流向那怪物的嘴里冲去。 郝东心急如焚，一边焦虑的看着仪表盘上充电量数字缓慢的爬升，一边在剧烈的波动中试图在背包里翻找出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 结果有用的工具没找到，在又一次翻滚的时候，背包里一个圆溜溜古铜色的玩意儿直接被甩了出来，狠狠砸到了郝东头上。 郝东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晕头转向里竟然被他抓住了那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那面奇怪的镜子。 郝东心里火大，很想把它就这么丢开，但又怕再来一次颠簸这玩意儿再飞起来砸自己一次，于是只能愤愤的把它揣兜里：“麻痹玩意儿！尽裹乱呢！有本事你来帮帮小爷啊！” 而奇迹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那时候郝东已经抵达了怪物的咽喉附近，眼看着就要被一口吞下了，但突然之间，更加剧烈的波动传来，接着周围一下子天翻地覆起来。 巨大的水浪先是由外而内的扑面而来，紧接着更大的水浪从那怪物的胃袋里倾泻出来，把原本已经被压进了喉咙里的潜水球再次用力的推了出来。 而拜这里灯火通明所赐，郝东分明看得清那推着潜水球出去的水浪里混合着大量猩红的液体和碎肉块，就像这怪物突然由内而外的自爆了一样。 可惜潜水球还没来得及跑出怪物的嘴，那东西突然就把嘴闭上了。四周顿时一片漆黑，而球体整个翻滚的越发厉害起来。 潜水球终究是有些年数了，在如此剧烈的震荡之下，它能保持外壁一直坚挺就已经十分的不易，至于内部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它能负载的极限。 之前还能禁锢住郝东的安全带在如此频繁的撞击之下，终于有一个扣子松脱开来。紧接着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是呼吸间就脱落了大半。 郝东只来得及拉了一把没松开的那部分，半个身体就被甩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潜水球顶部的舱门上，立刻人不受控制的晕了。 晕过去之前，他甚至还有些模糊的想到：这许愿的结果也太不靠谱了，果然只是一面镜子，不能指望它拥有人类的智慧。 222. 镜子的秘密 再次睁眼的时候，郝东恍惚有种自己其实并没有晕倒的感觉。 他觉得还挺舒服的，身上温暖而干燥，四肢百骸里也几乎没有不适感。要说让人不爽的，也就是有点肚子饿，以及头很晕。 白星在耳边聒噪：“郝郝！郝郝！” 郝东眼皮都睁不开，只能嘟囔：“别叫了……” 白星不叫唤了，改成把他的大脸凑到郝东脸上方仔细的看。长长的白毛垂落下来，在郝东脸上来回的扫。 “阿嚏！！阿嚏！！阿嚏！！”郝东终于一串喷嚏，坐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迷惑。 这里应该还是地下，因为从周围的景象看，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是在那种地道里。 但这里好像是一个小型的洞窟，直径能有五六米的样子，通风情况不错，并且很干燥。 郝东发现他枕着自己的背包，而身边是一堆不小的篝火。 在这种地底深处，温度本来是相当的低，但因为有那一堆火，他这会儿反而还觉着有些热。 衣服也已经干了，并且整齐的穿戴在身上。 这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梦游了穿上的！郝东几乎是没过脑就喊了出来：“戚绝？” 喊出口自己就一愣：他并没有任何凭据能认定这会儿会出现的就一定是戚绝，会这么喊，难道是自己下意识里已经对这人十二分的放心了？ 只是他还没惊异完，背后突然就响起了一个低沉却充满了调侃意味的声音：“醒了就喊他，真让人伤心。” 郝东莫名的觉得熟悉，立刻转头去看，却发现好像叫不出来人是谁。 那是个看不出是不是到了三十的男人，一头少见的栗色卷发，五官有一点儿像混血，轮廓很深，是个高鼻深目的帅哥。 郝东觉得对方很熟悉，熟悉到好像随口就能喊出来他名字，但偏偏的就是喊不出来。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绝对不舒爽，郝东很有些憋闷： “我是不是见过你？” 帅哥好奇的看了一眼郝东，跑到篝火对面坐下，笑嘻嘻的一脸不正经：“你这是在搭讪？原来你是这样的性格吗？我是你喜欢的类型？” 郝东黑线，决定立刻终止这个话题：“你是谁？你救了我？” 帅哥笑的更开心了：“对哦对哦，你要不要考虑下以身相许来报答我？反正你这型的也正好对我的胃口！” 这嬉皮笑脸的模式一开启，就如一道闪电从郝东的脑海里蹿过：“你和洛清河什么关系？” 就说熟呢！洛清河那家伙如果年轻个二十岁，应该和对面这家伙差不多，除了没有那一头卷毛。 见他喊出洛清河的名字，青年面皮一僵：“别提那老家伙。” 郝东若有所思：“莫非你就是他儿子？” 洛不勤干脆不说话了，沉默的往眼前的篝火堆里添了些燃料。 郝东这时候才注意到，那堆篝火实际上烧的并不是枯枝败叶之类的，而是很多小块黑乎乎的东西。 开始他还以为那是煤块，还好奇了一把是哪儿来的。但当其中一小块滚到他脚边之后，他就毛骨悚然了。 也不是那玩意儿有多恐怖，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那外形有点太猎奇。 原来洛不勤一直在烧的是一种有点像蟑螂，又有点像西瓜虫的玩意儿。只不过体积大的堪比小孩儿的拳头，而且身上脚多了些。 郝东开始甚至都没发现那竟然是许多对足，因为它们密密麻麻的排在那玩意儿的身底下，看上去就像一圈刚毛一样。 结果掉到郝东脚边的那只还没死，落地之后立刻翻身打算逃走，被洛不勤一脚踩住。郝东这时候才看清楚，那一圈的“刚毛”竟然是无数对足。 不同于郝东的寒毛直竖，洛不勤满不在乎的吹着口哨一把捏起了那玩意儿的甲壳，完全不理会它无用的挣扎，直接往火里一丢。 那东西也不知道身上哪儿来的那么多油脂，几乎是接触到火苗的瞬间就着了。 而且这东西竟然还能烧很久，郝东盯着火堆里还在试图逃跑却因为脚已经被火燎掉而动弹不得的虫子看了好几分钟，眼睛都酸了，那虫子竟然还没烧光。 见郝东看得不错眼珠，洛不勤好心解释：“这虫子我们就管它叫燃虫，体内脂肪厚而且密度大，很耐烧。” 郝东立刻撇开眼：“你们？” 洛不勤便秘脸：“这名字还是老不死起的。” 郝东：“……” 管自己爹叫老不死……你们家的家教还真个性…… 不过想想也是，有洛清河那种爹，那么有个管老子叫老不死的儿子似乎也挺正常的。 郝东把思维扭转回之前的问题：“是你救了我？为什么？” 洛不勤挠了挠脸颊，望天。 这种一看就是“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求我啊”的神情对于郝东来说，用处实在不大。倒不是说他没好奇心，而是他总觉得自己见得太多了，早就已经免疫。 这会儿也是，看洛不勤摆出那种姿态，他很干脆的转头去翻背包：“白星，有吃的吗？” 有什么比话唠等着别人求他话唠结果对方却干脆跑了更能让一个话唠难受呢？洛不勤郁闷的不行，心说这小子想不起自己就算了，可为啥这种臭脾气却依然保留着！ 而且郝东可以克制住不问，他却不能真的就不给郝东说了。毕竟再接下来没意外的话，他们还得同行一段时间，有些事情总得给个交代。 这种憋闷可想而知，而且换个脸皮薄些的，可能还会有些脸上挂不住。不过洛不勤不是普通人，眼看着郝东干脆不理自己了，他自然会再次主动贴上去。 “小东，你真的不不想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还顺便救了你？” 郝东瞥他一眼，继续在包里翻，但是翻来翻去也就还有两包压缩饼干，就连之前乌日勒好心给他塞进来的最后几块梅菜肉馅儿饼都丢了。 刚才白星叽里呱啦比划了半天突然跑了，郝东猜它可能是去弄鱼，但眼下他包里的调料组也丢了个干净，就算有鱼也没办法做来吃。 顿时郝东就有些愁。 看他还不理自己，洛不勤倒贴的更起劲：“小东啊，你是不是饿了？” 郝东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依然不理他，只顾捏着那两包压缩饼干，考虑要怎么吃才能又节约又能填饱肚子。 结果人至贱则无敌的洛不勤从他那包里掏出来一套连体的迷你调料罐，凑到郝东跟前晃：“听说你现在会做饭了？我友情提供调料，一会儿咱们弄点水产吃？” 郝东本来心思不在这上头，但那调料罐在眼前一晃，他的火顿时就被勾起来了：“我操！那是我的吧？！” 被郝东劈手夺走了调料罐，洛不勤立刻用他两只空出来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前：“哦！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明明说过你的就是我的，现在却翻脸不～认～人～” 最后那三字尤其念的千回百转，荡气回肠。 郝东被他这突然的发作折腾的额头有点爆青筋，但同时这画面却又一次给了他无比的熟悉感。 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会觉得这家伙熟悉并不全是因为洛清河！甚至来说，洛清河只是一个很小的部分而已！ 洛不勤还在演，捂完了胸口捂大脸：“呜呜呜，嘤嘤嘤，你这个狠心的小妖精～～” 郝东直接流岚拉开保险，发射口冲他：“洛！不！勤！你给我闭嘴！” 听到郝东喊自己名字，洛不勤立刻什么也不装了，一脸惊喜的抬头：“你终于想起来了？” 郝东觉得自己的记忆还是有些模模糊糊，不过这不妨碍他直接对洛不勤一口承认：“我倒是想彻底忘了！” 洛不勤摆出一张涕泪交流的脸：“苍天啊，大地啊，你们可算开眼啦～～” 郝东直接把流岚的发射口塞到了他嘴里：“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没记错的话，洛不勤是他母亲给自己找来的家教，专门教他怎么打架。 后来他学差不多，又正好有机会去追查茹家，就暂时中断了学习。而洛不勤那时候说的是，他要回去陪一段时间他爸，因为那老头中风偏瘫了。 “说，你那偏瘫的爹怎么还活蹦乱跳的满世界转悠？你们父子其实一直跟着我？” 洛不勤：“唔唔，唔唔唔……” 郝东收回流岚：“别说废话。” 洛不勤点头：“不废话，你身边有个小镜子吧？” 郝东皱眉，他这会儿想起来了，之前出事儿的时候他似乎下意识的跟那镜子许了愿？结果还真的就逃出来了？ 洛不勤一点儿不绕弯：“那镜子召唤的就是我。” 郝东一愣：“啊？” 洛不勤伸手：“镜子给我。” 这镜子对于郝东来说算是个神奇的玩意儿。 他一路带着没拿去丢也就罢了，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包里的东西都散了个七七八八，但这镜子居然还稳稳当当的待在背包侧边口袋里…… 不对，郝东想起来了，他在出事儿的时候分明是把那镜子塞的裤子口袋才对！ “你给我捡回来的？”郝东一脸的怀疑。 洛不勤老神在在：“不给你捡回来也不成啊，这玩意儿还挺重要的。” 他把镜子接过去，三两下就把整个后盖给揭了。郝东探头去看，却没发现里头有什么乾坤。 “空的？” 洛不勤点头又摇头：“也是也不是。” 他从衣兜里摸出来一把极薄的小刀，粗看就跟小铅笔刀似的。他就拿着那小刀，小心翼翼的在镜面背后的涂层上耐心的刮。 这一刮就是好几分钟，最后他把刀一收，把那镜面靠近火堆旁。很快，镜面背后的涂层上就拱起了一个包。 就着那包的边缘，洛不勤仔细的往下揭。最后那层灰色的涂层被整个取了下来翻转，郝东这才看明白，那竟然是一片软线路板，上面甚至还有一颗扁的几乎没有厚度的纽扣电池！ “就是这玩意儿，”洛不勤解说，“它会很忠实的把你的一言一行声音全部传给我，你许那些白痴愿的时候都是我给你跑腿，结果没想到你还真信了这镜子有神通！” 223. 皮皮虾的一百零一种吃法 郝东觉得，这听起来更像是洛不勤在编排自己：“我不记得我做过这种事。” “那是啊，”这卷毛男用眼白看他，“是不是的，你不全给又忘了吗？” 郝东不理他：“那你呢？干嘛跟着我？”搞得神秘兮兮的。 洛不勤跟自己包里摸出一支细小的万能胶，把那张线路板又给糊回去，一边叹气：“跟着你是我这次的‘单子’。” 郝东眯眼：“谁？什么目的？” 洛不勤继续用眼白看他：“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郝东撇嘴：“得了吧，其实是你自己也不清楚对吧？那你每隔一段时间总要给那头汇报下我的情况吧？怎么和他们联系？” 洛不勤这回总算把眼黑换回来了：“其实也不难猜，反正不是你爸那头就是你妈那头。你想逆追踪应该也可以，不过估计会比较麻烦。” “为什么？” “你黑客手段懂多少？他们这次让我给了一个自己常用的电子邮箱，他们需要汇报了，就给我个邮件，我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回复就行。这段时间以来，那邮箱起码换过二十多次了。” 郝东顿时无语。 电邮地址这种东西基本上可以随用随注册。 就算他能耐很大，在洛不勤发送给对方的资料里夹上木马之类的东西，但那反正又不是个固定邮箱，甚至登录地点说不定都不固定的，对方完全可能看完就走人，他根本没时间来做什么。 想到这里郝东难免有些丧气，但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立刻又调整过来。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洛不勤终于把镜子重新组合完毕，递给郝东：“这玩意儿你继续带着吧。” 郝东用眼神示意：你意思还想要我假装不知道你跟着？ 洛清河碎碎念：“这是人家指定的配置，我也没办法。你可不知道，在广西那会儿，为了把这玩意儿给到你手里，我是费了有多大劲儿。” 郝东挑眉：“嗯？” 洛清河眼珠子一转，努力摆手：“哎哎反正你都忘了，说也说不清。哪天你要想起来了，我再给你解释。” 郝东这会儿也没太大心思跟他扯，因为白星回来了。 原本郝东以为，白星这一去估计又得抓鱼回来。 有鉴于那湖里的特殊情况，他已经做好了会看到奇形怪状猎物的心理准备，甚至白星就把之前那个巨型鳐鱼切一块回来他都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吃惊。 然而最后他还是吃了一惊，因为白星带回来的东西太正常了！那是一兜的一尺来长的皮皮虾。 其实第一眼的时候郝东下意识的觉得，那还是什么奇怪的变异动物。因为皮皮虾这种东西，外观确实比较的像外星生物。 这些地下深处大湖里的皮皮虾，外观和普通的皮皮虾一致，都是有一个相对比较小的头胸部以及一个十分肥大的腹部。 但和一般的皮皮虾不一样的是，这些玩意儿通体透明，在火光下竟然还有些晶莹的感觉。 皮皮虾学名虾蛄，是一种味道很鲜美的海产。本来能生活在这种地下淡水湖里就已经挺新鲜的了，现在居然还长成了这样一副水晶一样的身体，竟然诡异的透出一种美来。 不过这玩意儿美则美矣，本身的攻击性还是极强的。 虽说看白星抓在手里似乎很轻松的样子，实际上郝东自己一动手就发现，这玩意儿力气极大，而且还一门心思的想来刺穿他的手掌。 再加上本身体型也不小，那对前足又粗又大，攻击力惊人，要抓住处理还挺费事儿的。 郝东印象里，这玩意儿一般都是十来公分长就差不多了，大也顶多十五公分左右。一尺来长的有，但那通常都是猛虾蛄一类，并不在常规菜谱上。 根据洛不勤的说法，这些东西在这里，也不过是这里水中那些怪物的粮食。太小的话要饲养很多才能够水里那些玩意儿吃，所以后来就选用了这种体型巨大的。 但也因为那只是饲料，这玩意儿应该是没有被改造过的，是在这里极为宝贵的纯天然无污染食材。 所以就算它们看上去有些过分张牙舞爪，郝东还是决定把它们都做熟了吃掉！ 眼下他们的条件依然有限，无非就是烤或者直接架锅大水煮。但边上有个洛不勤，就连这么简单的事儿都能变复杂。 皮皮虾要做，需要抽掉它背上的肠线。 其实不讲究的人，普通三寸长短的皮皮虾，不抽也就不抽了。顶多做之前多养几天，让它们自己吐干净就行。 但现下这个实在体积比较大，尤其身体透明之后，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一条线黑乎乎的贯穿了整个腹部，一看里头就十分的有料。 这料可不是虾蛄肉，要是就这么一起做了，回头吃的时候肯定受罪。不是得仔细的吐就是不小心吃到一大口泥沙，哪个都会让人不爽。 所以郝东第一件事就是操刀给这些皮皮虾挑肠线。 洛不勤负责围观。 郝东对于他这种行为进行了猛烈的鄙视攻击，但无奈敌人脸皮太厚，对于这些攻击全部轻易闪避，并且还在一旁持续发表意见。 “你打算怎么做？” “我给你说啊，椒盐的好吃。就简单的烤一下，撒上椒盐，都很鲜美。” “哦还有，可以用咸鸭蛋黄炒，调味料都能省了，特别香。” “哎我说你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把它上半截没肉的部分剁了，就留个身子，弄起来多方便。” “刚说到哪儿了？哦对，还能清蒸，这玩意儿本身就很鲜。” “或者干脆白焯。一锅白水，里头就放酒去腥。煮开了把皮皮虾放进去，等它壳子颜色变了就捞出来。另外蒸一碗蒜蓉酱，直接沾着吃。” “说来就算是清蒸也有不同的蒸法。什么都不放只有葱姜酒的；放一点豆豉之类酱料的；哎你听说过没，据说还能放肉一起煮，味道会更香。” “不过说到香，果然还是麻辣的最香啊……” “花椒红椒蒜蓉一起炒香，加盐糖调味料然后把皮皮虾放下去。哦对，在下锅之前可以先把头剁掉，身体的部分从肚子上给它把壳剪开。 “下锅之后翻炒透，然后添水煮。汤汁收浓的时候，味道也吃透了。虾肉顺着剪开的肚子往外翻，肉上都带着红红的汁。 “嚼一口，那是又麻又辣十足的过瘾。再来上一罐冰啤酒，啧啧……” 郝东终于剁完最后一只虾头，转头就把刀塞到了洛不勤手里：“光说不练没用，来帮忙。” 洛不勤这点性格挺好，并没有跟他名字一样变得不勤快。郝东刀子塞过来，他只僵硬了两秒就迅速适应了新身份：“怎么弄？” 郝东跟他大眼瞪小眼：“你刚说了半天，具体怎么操作不知道？” 洛不勤理所当然：“美食家只需要知道怎么吃就行了！” “滚蛋！” 面对这家伙郝东实在是找不到一点儿能唤起他尊师重道意识的地方，一把就把人揪过来了： “你刚不是说了吗，要方便些就直接从肚子上给它剪开。没剪刀，你就用普通刀将就下吧。” 他们的“普通刀”也不是菜刀，而是一把将近三十公分长的砍刀。洛不勤跟虾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就哭丧脸了：“这玩意儿太大，要怎么着力啊？” “着什么力，看着。” 郝东给他示范，拿过一条来，背面朝上，瞅准了肠线的位置一刀斩下去。手起刀落，那截虾肚子被一劈两半，郝东刀尾一挑，顺便就把肠线也给一起挑了出来。 “看明白没？” 好歹玩儿刀还难不倒洛不勤，劈裂了俩之后，后头的就顺手起来。郝东看他没问题了，转头去准备吃虾的蘸料。 就他们现在的条件基础，香辣虾蛋黄虾什么的纯属做梦，他也就顶多只能给烤或者蒸一下，然后弄点酱料搭配。 就算椒盐那么简单的做法都成不了，因为椒盐这玩意儿本身他就没带。 最后郝东在包里捣鼓了半天，也就凑出来一份咸面酱的料。用小锅熬开了，里头加上辣椒颗粒，盐糖和一小点儿芝麻——这个是洛不勤提供的，味道闻起来似乎还不错。 那头洛不勤终于剁完了所有的皮皮虾，最后还需要再冲洗一遍。白星都横在他身边睡着了，让郝东去湖边危险性太大，最后洛不勤不得不自己跑这一趟。 提到湖，郝东这才后知后觉起来：“那大鳐是不是被你弄死了？我晕过去之前看到了好多碎肉块还有血，尸体弄上岸了没？” 洛不勤摇头：“没死，那玩意儿皮糙肉厚，结实着呢，没这么容易死。你看到的应该是它喷出来的胃里消化之后的碎渣吧？我就只捅穿了它的喷水孔，后来它就逃回湖底了。” 那湖太深，洛不勤也不敢跟下去乘胜追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它逃走。不过好歹郝东是救回来了，也不算浪费力气一场。 郝东一下子担心起来：“没死的话回头只要下水就还能遇上？” 他地图上对应要走的那条通道是水路，就是说他回头还是得回到湖里才能继续行程。那大玩意儿没死，这不得不让他担心起来。 对此洛不勤不以为意，托着一大盆皮皮虾往外走：“别瞎操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要相信自己的运气！” 郝东：“呸！” 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还真不敢信！但既然洛不勤是这个态度，那就是说那家伙肯定有办法。 深知这点，郝东也就没了多琢磨的心思。他也饿的够呛了，眼下毫无疑问最重要的还是先填饱肚子。 所以他把洛不勤包里那个折叠锅给拖了出来，坐上水，加盐加料酒开始煮。 一会儿虾回来了，就只要往锅子里放就行。临了儿再喷一波白酒，白焯这种事儿真是简单又快捷。 至于洛不勤说半天那些，对不起，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就知道这第一百零一种吃法了！ 224. 小戚爷撞南墙 郝东这头热火朝天的弄皮皮虾吃，戚绝那头这会儿却几乎要抓狂了。 在踏出第一步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足够深思熟虑而且认真判断过周遭情况的，所以他很有把握的顺着听到的声音来源摸索过去。 本来以他的记忆力，能听到声儿的这个范围内的路，他应该怎么绕进去也能怎么走出来才对。 然而这里的地下通道毫无疑问是有着诡异之处，走进去之后他才发现实际和预期差别大了些。 为了预防万一记忆出偏差，戚绝进去的时候是一路隔一定距离就会用欺霜留个记号的。只是等他发现找不到声音源想要往回退的时候就发现，墙上原本应该有的记号找不到了。 那不是被抹去那种找不到，而是根本就像是他从来没在墙上留过记号一样。 难得的，戚绝后背上感觉到有点儿凉飕飕的。 这种情况会发生，说明要么有个起码本事应该和他差不多水准的家伙跟着，不然就是这里的通道本身就不是固定的，有记号的那些转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如果是前者，对方拿他来玩的可能性绝对没有对方直接上来攻击大。 而如果是后者，这里的通道本身看起来就跟地里直接挖出来的一样，纯天然的很。他觉得自己搞不好没把握能完全分辨出来哪些通道是会变动的，而哪些又不是。 随后的观察结果很无情的证实了他的直觉，这里的通道怎么看都是浑然一体全天然直接在地下挖出来的，实在看不出来哪些能是后来才接的。 不过这一观察也让他发现，可能也不是后头有人跟。因为这些墙壁上竟然会缓缓的往下滚落细小的沙土，如果壁上有痕迹，很快就会被填埋。 但如果这奇怪的地道会从顶上往下流沙土，为什么通道还在？不是早就应该被埋了吗？ 想到这里他终于蹲下去仔细的观察地面，然后发现果然，在地面上也有一层极薄几乎察觉不出的流沙，向着一个固定的方向缓缓的流过去。 而他这一路过来耳朵里一直有的细微的像昆虫爬的悉嗦声，其实也就是这些沙子流动发出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戚绝站在原地思考了三秒就做出了决定：跟着流沙走。 这里地下这么古怪，他就不信这会是个废弃掉完全没用的地洞。郝东是被个鸟人带走的，而这种诡异的地方，不正好合适那样躲躲藏藏的种类吗。 这时候的戚绝还不知道乌日勒他们的情况，先入为主的直接把他们都归类到了敌人那一边。 之前兜兜转转绕进来就花了半个钟头不止，接下来这段顺着流沙走的旅程所用的时间更长。 终于，在戚绝有种错觉他好像已经在地下转了快一天的时候，流沙所指引的方向上出现了他进入这个地下通道之后遇到的第一扇门。 门本身没什么噱头，看起来就是一扇普通的实验室门。而透过门板，他明确的听到了另一边有人声。 那说话声十分含糊，他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立刻做出决定，直接砸开了这扇门板。 金属的门板厚度一般，铰链部分更是早就锈迹斑斑，欺霜随便一划拉就彻底又利索的断开。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和瞬间飞扬起来的尘土，门后的房间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不过戚绝没捞到机会看。 因为门板倒下去的时候，门后就有东西直接冲着他的脸就扑了过来。 戚绝的视线在黑暗的环境里并不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一眼就看清了，冲出来的正是那个掳走了郝东的鸟人！ 这下他也立刻集中起了精神，欺霜抬手就是一挡，实实在在的砍在了对方胳膊上。 如果是个普通人，这一剑这条胳膊就能直接被切掉了。而且因为距离很近，如果后退不及时，说不定就直接被劈中脑袋就此交代。 但乌日勒也是个改造人，肌肉的强悍程度不可想象，欺霜这一剑竟然砍出了金石交鸣的动静。戚绝更是觉得手臂上被反弹的一麻，不得不立刻朝后退开。 他这里后退，乌日勒立刻趁胜追击。他也没有那么多身外物的武器，靠的就是自己指甲坚硬如铁钩的双手和完全鸟爪化的腿脚，以及可以空中作战的能力。 靠近实验室这头的地道还是比较宽敞的，顶上能有近三米的高度，周围也有三米多的距离，乌日勒展开双翅正好可以冲着戚绝兜头罩下来。 戚绝直觉不对，欺霜剑尖指天，人就地往前翻滚，带动着欺霜在半空里划出一条银色的轨迹。 乌日勒反应也很快，扑到半当中硬生生刹车，避免了被欺霜的尖端从中间把自己剖给对开——虽然他不认为戚绝目前还没激发潜能的状态下欺霜能做到这点。 果然，堪堪闪过一次攻击的戚绝也意识到了对手的棘手。等他再次站起来，左眼里终于泛起了暗红色的光芒。 乌日勒感觉一凛，身上的羽毛立刻就全体立正，炸了开来。因为他感受到了从对手那里传递来的杀意。 那是真正的杀意，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叫戚绝的年轻人只怕手里是真的有人命在。 而相对来说，他这个虽然有杀人的能力但其实从来没真正杀过人的，在这种气势面前其实是弱的一方。 这种时候，他不能正常说话的弊端就暴露无遗了，因为明显戚绝不会停下来耐心听他跟结巴一样疙瘩着把话说完。 事实上在他意识到对方身体有了变化的瞬间，几乎是电光火石的刹那，欺霜剑刃上泛起了异常凛冽的银芒，再次向着他刺了过来。 乌日勒迅速的飞到空中，但戚绝的来势一点儿没减弱。 他本来冲过来的架势就是在地上用力踏下之后借力蹿到了半空里才拉出来的，乌日勒飞得更高，他长腿一伸，蹬住边上的墙面，竟然也跟了上来。 这段地方虽然洞顶也有三米左右的高度，但终究也就是这么高，不可能无限向上发展。乌日勒飞到一定高度，也只能左躲右闪，而不可能再向上发挥。 戚绝如果追不上，这点高度自然是极大的优势。但如今对方接着墙壁跟上来了，乌日勒的这点儿优势就荡然无存。 他只能在左右也不过三米宽的通道里左躲右闪，渐渐的就开始陷入了左支右拙的局面。因为戚绝腿部力量惊人，竟然不仅能直接踩着就上了墙，还能在对面的两堵墙面上借力直接在半空里飞来飞去！ 最后乌日勒无奈只能落了地。 好在戚绝也没马上继续穷追猛打。 因为他虽然是成功把乌日勒逼回了地面，但实际上他本身的情况也不怎么好，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潜能激发状态下，本来他的体力流逝就会比常规状态更快。而对手虽然被他逼的东躲西闪的，实质性的伤害却没办法出现。 他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他这个改造半成品明显和对方那种成品不能同日而语，对方是原装带无限能量槽的，而他则是用充电电池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也不敢冒进，对方落了地，他也跟着落了地，但却并没有马上继续开打。 这个喘息的空间终于给了乌日勒说话的可能，：两个叠音字，这回他说的比较迅速“等等！” 戚绝不是第一次遇到对战的时候突然开口说话的情况，而通常这时候都是对手试图拖延时间好等后援。 所以原本似乎还打算歇一下的他，立刻欺霜舞出一个剑花，脚下两步一错，剑尖直指乌日勒的眉心而去。 乌日勒几乎要叹气了，只能配合着立刻倒退，直接就退进了门板已经倒塌了的实验室门内。 这次难得的，他发现那难缠的家伙居然没有马上跟进。 其实这实在是戚绝担心他门里有同伙，这才没敢冒进。毕竟他能听得出，那里头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而且那人不是郝东。 虽然那呼吸声听起来有种行将就木的萎靡不振感，但谁知道是不是有某种怪物就是会喘气喘成这德性呢？ 而且如果郝东不在这间屋子里，戚绝觉得他就必须要修正一下之前的计划。那鸟人还不能直接想办法弄死，得活捉过来才方便拷问。 不过乌日勒没给他时间想出有效的办法。 他知道戚绝这家伙不容易对付，俩人要真打起来后果难料。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所作的也无非就是想多拖住戚绝一点儿，免得他动作太快追上了郝东又影响郝东的行动。 如果这会儿真跟戚绝认真较上劲，万一被他打死了还只能算是自己倒霉，但万一不小心把戚绝给打死打伤，他就没法跟郝东交代了。 所以说在这场较量里，他其实才是从一开始就束手束脚的那个可怜虫啊！ 这会儿戚绝暂停了一下，他自然立刻抓过了他的手写板：“等下！” 屋子里墙上那面显示器实在太大，完全无法忽略。戚绝即便是站在门外，也还是能一览无遗。 同时他也看到了向成军，不过他没能认出来那是个人，还以为那是个更加奇怪的怪物品种，比如岩石人什么的…… 乌日勒的字出现在视野里，只让他眯了眯眼。 但他没马上跟着动作，这就已经给了乌日勒时间。也是拜平时和向成军交流需要所赐，乌日勒写字速度还算快：“郝东有他需要做的事情，你不能阻碍他。” 这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正常绑匪会说的话，戚绝这时候才正视了一下眼前外表诡异的鸟人：“你是谁？” 乌日勒努力写写写：“我叫乌日勒，这不重要。郝东需要去做他妈妈希望他做的事情，这件事关系到很多重要的事情，你绝对不能成为他的阻碍。” 戚绝总算看出来不对味儿的地方了：“我？阻碍？” “对，你。是阻碍。” 乌日勒迅速写完，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戚绝，用清晰的肢体语言充分表达了自己没说错这点。 225. 合作者 从小到大，戚绝一直是被人寄予厚望的那个。听到最多的话是“你能行”以及“你怎么可能不行”，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人嫌弃。 “为什么？”这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乌日勒皱了皱眉，不过在他那张遍布细小羽毛的脸上也看不太清楚。 “那是郝东自己的事情，”他迅速的写道，“他有他的理由不能让外人参与。” 戚绝那张万年板着的脸突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意：“你就不是外人了？” 这其实不太符合戚绝一贯的为人处世风格，正常来说他应该面无表情的听完，然后继续按自己的想法行动。 但今天对面这鸟人的话明显让他感觉十分的不爽，就好像被严重冒犯了一样，让他控制不住的就想冷嘲热讽一下。 明显乌日勒基本上没遇到过这种当面诘难的情况。 他对单一的命令和普通层面上的沟通还比较有经验，判断危险的能力也不错，但这种复杂的情感模式他就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一时呆在了那里。 旁边一直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块诡异顽石的向成军终于动了起来，手指在软键盘上飞快的移动：“我们是受人所托，郝东有他自己需要保守的秘密，这和你们这些人完全没关系。” 戚绝决定不再废话，抬眼一扫室内，很容易就发现了在另一头的另一扇门，脚下发力直接就向着那门冲了过去。 他许久没工作的直觉这会儿明确的告诉他，那门肯定是郝东离开的方向。 乌日勒本来退回房间里的位置比较深，向成军在正常的状态下没有什么战斗力，戚绝这会儿的目标也不是要打而是直接冲过去，几方面条件凑一块儿，竟然被戚绝直接就冲到了门边。 等乌日勒反应过来伸手去抓他的时候，戚绝已经站到了对面那扇门的外头：“或许我对于他来说是外人，是不应该干涉他的人。但这句话，我会听他亲自和我说。” 乌日勒和他一样是被改造过的，而且改造的比他彻底，同时又是郝东这一面的人。所以虽然戚绝觉得他讨厌，但也没打算再继续和对方打下去。 不过不打算和对方纠缠不等于就会乖乖听话，郝东到底怎么想的，他必须要找到人之后直接问清楚才行。 所以他采取这种迂回的办法，打算直接绕开这俩人深入进去找到郝东再说。 乌日勒原本已经追了上去，但向成军突然在他背后用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明白的节奏“啊啊”的说了些什么，他的脚步随即也放慢了下来：“随他去？” 向成军艰难的点头，眼光闪烁，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懂。 而在戚绝排除万难只为找到郝东的时候，被追寻者本人正面临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坎儿。 就像他之前所担心的，他们接下来要走的方向，通道入口就在那湖里，所以他们最后不得不回到湖面上。 而湖底那个巨大的家伙显然对于岸上的动静十分敏感，并且对洛不勤更是抱有一种深切的感情。感觉到他这次不是路过湖边而是有下水的打算，这玩意儿立刻精神了，打算一雪前耻。 郝东对于这个基因改造计划所知其实也有限，很多细节他并不清楚，所以也不知道这些怪物的智能等级到底到什么程度。 但从乌日勒那样的都能用语言和人沟通这点来看，他也只敢往最坏的方向打算。 湖里这个，明显也不是白痴的类型。 野生动物本身就有灵敏的捕猎直觉和反应，如果再增加一点儿智慧，那就会变得相当难缠。 他们可用的水中交通工具，除了郝东的潜水球，洛不勤下来的时候就完全是靠身上的充气垫来保持在水里的漂浮状态。 充气垫所用的材料虽然很结实，但之前救郝东的时候动静不小，那鳐挣扎反抗的也厉害，最后给他身上留下了一个大口子，那充气垫就直接充当了防弹衣。 有了口子的充气垫肯定是没办法再用了，所以他们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潜水球。 这个潜水球在他们眼下的条件下显然是弥足珍贵了，在不清楚水里情况的时候，他们谁也不敢就这么贸贸然把它推下水去。 但那鳐也很沉得住气，俩人起先只是在水边各种试探，它全都完全没反应。 郝东经验终究不够丰富，折腾了一会儿就觉得是不是够了：“它没反应，是伤的挺厉害吧？咱们抓紧趁它还没恢复过来，快点走？” 洛不勤常年在外行走，和茹家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立刻拦住郝东：“别急，不弄死那玩意儿，我始终觉得就这么下水不安全。” 郝东有点愁：“可它躲在水里，又不肯出来。难道咱们要潜水下去打它？” 潜水球可没有配备武器设备，这湖水据说还相当的深，里头也不止这鳐一条鱼，靠他们潜水下去战斗这不大可能吧？ 洛不勤也在努力的思考：“有这么一个玩意儿在，这湖里其它大东西应该数量不会很多。潜水的话咱们没设备，不然就这么杀下去也未尝不可。” 但没设备是个死条件，光靠想也想不出两套合用的潜水衣来。洛不勤眼光瞥到了流岚上头：“你这弩箭后头的丝儿能扯多长？” 这个郝东还真没注意过，洛不勤问，他才想起来取出一枝小箭丈量了一下，结果令人吃惊：“差不多能有一百米了！” 一百米，是流岚的机括推到最紧状态下可以射出的最远射程。而通常为了方便回收箭枝，是不会发射到那么老远的。 看来向成军对流岚的改造还挺上心，做工精良用料十足，一点儿也不偷工减料。 有了这一百米长度的保证，洛不勤对自己的计划略微有了一点儿底。 他其实也是受之前乌日勒表演的细丝切大蛇启发，想到这种万能丝既然号称无坚不摧，那对付湖底那玩意儿应该也能试试。 这湖虽然也有百米的宽度，但毕竟不是圆规画出来的，总有地方相对比较宽，也有地方相对比较窄。 尤其是靠近后方上头那巨大落差的瀑布下来的地方，因为底下是水力发电站，那里有一整排的水车，都是建在坚实的地基之上。 而那地基，距离湖这岸还不到八十米。 郝东按着洛不勤的要求打了一枝箭过去，箭头扎进了离他们最近的一架风车架子上，然后就学乌日勒之前做的那样，把拖拽的长长的万能丝往湖里沉。 这玩意儿密度极大，到水里也不会浮起来，很听话的在水面之下缀成了一个不小的弧度。 然后洛不勤就下了水。 从这时候起郝东就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 毕竟水里那玩意儿太大了，浮起来简直跟水里出现了一座小岛一样，随便动一下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相比之下人类在它跟前显得那么渺小，他就觉得洛不勤就这么只身下水把自己当诱饵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有个万一，他们连补救措施都没有！ 然而如果洛不勤不下水，不去做这事儿，那么他们就只能赌运气。而运气这东西有多不牢靠，郝东还是深有体会的。 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到了这一步了，他也只能努力集中注意力，专心做好自己应该做的。 如今这个扯线人的角色，算是完全担负起了确保洛不勤安全的责任。 郝东觉得手心里有些滑腻腻的，出汗了。 而就在他摊开掌心在衣服上擦汗的时候，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突然沸腾了起来。 那大玩意儿虽然有一定的智慧，懂得以静制动，但面对送上门的诱饵它还是没办法仔细分辨那是真的可以吃，还是纯粹只是引诱它上当。 它对洛不勤那是恨到了骨子里，这会儿人都晃荡到自己头顶上了，它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就从湖底冲了上来。 洛不勤原本的计划是想把它引到湖面上，然后跟乌日勒切那大蛇似的，让它自己游过万能丝的上方。 结果这玩意儿不按剧本表演，直接就从湖底冲了上来，那一刻即便是经历过很多生死关头，洛不勤还是很被吓了一跳。 原因无他，这玩意儿带起的排水太大，在这种接近自然神力的力量面前，洛不勤发现自己的力道实在太弱小，爆发出了要在湖里失去对自己身体掌控的危机感。 好在他下水之前也在自己腰上栓上了一条万能丝，借助它的力道，洛不勤迅速调整了自己身体的平衡。 而在接下来的一刻，白星突然从斜刺里冲了过来，一把拉住洛不勤的腰带，直接把他拖离了那怪物张开的嘴巴的范围。 洛不勤后来才知道，白星在那一刻出现的是有多及时。因为伴随着那玩意儿把嘴张开，那巨大的水流漩涡再次出现，很快这一湖的水就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蹲在湖边的郝东这会儿手都简直有点抖了。 那玩意儿不按牌理出牌他也看到了，但他还没考虑好要怎么做，水面上漩涡已经出现，巨浪也跟着翻卷起来。眨眼的功夫视野里就成了一片白茫茫水雾的天下，什么也看不清了。 郝东心说不好，手里就跟着一沉，好像是那万能丝也被漩涡卷了进去，要被吸进那大玩意儿的肚子里了！ 这时候他几乎急的要跳脚，洛不勤的情况他看不到，手里的万能丝不敢往回收。可站在岸边危险性也越来越大，因为随着浪头一个比一个力量大，他也已经好几次被拍的摇摇欲坠了。 结果他还没犹豫完，刚还感觉发沉的丝线突然之间迅速的松动，接着又再次绷紧，而这次绷紧的方向感和刚才完全不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这条丝线。 虽然不清楚洛不勤情况如何了，但郝东大概能明白自己手里这感觉意味着什么。 这绝对算是误打误撞，那玩意儿掀起的滔天巨浪不仅迷住了郝东的眼，也迷糊住了它自己视野。 而在冲上水面之后，这大鳐竟然依然保持着刚才的角度和姿势，就这么直直的撞上了横亘在水中的丝线。 巨大的冲力几乎要把郝东一起拖到水里，关键时刻白星冲破水雾钻了出来站到了郝东身边，一搭手就把脚底下立场已然开始不稳的郝东给拽住了。 与此同时，郝东感觉手腕上的力道突然之间崩紧成了一直线，显然对面也有人在拉扯这条丝线。而水里翻滚的动静越发大起来，很快腥臭的血水就劈头盖脸的压了下来。 226. 大怪竟然不止一个！ 这种体验郝东不是第一回，但有些东西不是习惯了就好的，就像这样的过程，无论多少次郝东也觉得自己适应不来。 虽然在感觉不对的时候他就憋住了呼吸闭紧了嘴，但腥臭的血水扑过来的时候，他依然觉得鼻子耳朵里都被灌满了。 当然身上更不能幸免，冰凉的血水混合着湖水，顺着脖子就进去了，激得他浑身一抖。 不过这会儿手上刚才紧绷的力道倒是突然松了下来，而白星在他背后使力，拽着他的裤腰直接把他给拉出了很长一段距离。 这段距离足够郝东一直躲进了刚才他们休息的那个陆上的通道，但即便躲进来，他也没办法完全逃开水面上狂暴化了的巨浪。 水浪不仅仅是往岸上拍，更多的水还被驱使着倒灌了进来，很快地面上的积水就漫过了脚面。唯一的好处也就是更多的浪被通道口大小所限，总算不能够直接拍进来。 郝东狼狈的不行，同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水里也有那种细条状的黑色小鱼，眼看着一条被水流冲到了自己脚边，竟然突然一扭就转了过来，一口咬到了他的脚踝上。 郝东就觉得那地方突然十分的疼，但他还没做出反应，白星更迅速的扑了过来，一把就把那鱼给扯了下来两口给嚼了。 郝东：…… 原来自家宠物更凶残！ 脚上的伤口有细细的血随着水流往外涌，人倒是除了痛没有别的不对劲。郝东心里略微松口气，单脚站起来打算随便包扎下。 结果他才把脚踩到旁边通道壁上，眼角就瞥到水里一条黑线蹿了过来。 这要是被偷袭成功，郝东这会儿正金鸡独立，根本没办法反击。 好在一旁白星一直全神贯注着，又是凶猛的一扑，直接把那玩意儿从水里提了起来，竟然是一条快一米半长的泥鳅样的玩意儿。 接下来也不用郝东给命令，白星继续刚才的做法，直接把那玩意儿塞进了嘴里嚼嚼嚼，很快那么长一条就被他囫囵吞了下去，挂了一脖子一肚子的血。 郝东看的目瞪口呆，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结果就这么会儿功夫，白星蹲到水里洗一下自己的白毛，顺便又捞了好几条黑色小鱼给吃了。 郝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对白星关心的太少了，不然他怎么就跟好久没吃饭已经饿坏了一样呢！ 俩人在这里折腾了这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的大浪终于平静下来。而伴随着浪潮的消退，涨到通道里的水也终于跟着退了出去。 郝东给伤口上随便撒了点儿药粉，看血止住了就立刻跑出去。洛不勤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希望他不会那么短命！ 结果才跑了两步脚下就被一绊，差点摔个马趴。这会儿他才注意到刚才流岚里那小箭竟然一直就这么拖在地上也没被收起来，后头拽着长长的丝线，就这么盘成了凌乱的一堆。 郝东汗，心说自己这战斗意识可算是差到了一定程度了！看来之前那半年似乎真的过得不错，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松了。 手忙脚乱的把那团丝线理顺收好，郝东这才顺着通道又回到了湖边。 这会儿的湖边触目所及是一片狼藉，倒是湖心那个发电站不知道是花了多大的本钱造的，看上去依然巍然不动，十分的可靠。 郝东小心的避开地上没来得及回到水里，还在垂死挣扎着蹦跶的小黑鱼们，想要靠近水边去看看洛不勤的情况。 只是走不多远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听到了呼吸声。 呼吸的声音十分规律，而且听起来相当粗重。可郝东放眼望去，一个人影儿也看不到。 这地方统共也就那么大，照明也很到位。基本上除了发电站那块，其它地方要么是通道里头，要么就是湖里，才有可能藏人。 郝东安静下来，白星也不再往前走，顿时耳边那呼吸声就更加响亮了。 郝东有些吃不准，小声试探的喊了一声：“洛不勤？” 没人回答他。 郝东又往前走了两步，眼看着就要到湖边，那呼吸的声音越发的大起来，就好像在他耳边一样。 跟在他背后的白星突然之间全身的毛都炸了，扑过来一把拉住郝东就往回扯。 之前几次白星手里的力气都刻意的控制好了，只会拉着郝东跑而不会给他造成伤害。 但这次显然他也意外的被吓到，下手十分的没有轻重，郝东被他直接拉了一个跟斗，仰面朝天就摔了下去。 不过就算这样白星也没停下来，他一手拽着郝东的衣领，转身立刻飞奔，直接把郝东从地上拖了过去，就连有些小黑鱼扑腾到了郝东身上也顾不上了。 而郝东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暂时不会致命的小细节了，因为他现在知道那声音是谁发出来的，那竟然是一只比之前的鳐都还要大的乌龟！ 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乌龟真的能发出跟人这么相似的声音！ 他也看不出来那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发声的，但能感觉得到，伴随着那规律的呼吸声，身体四周的气流甚至都被带动起来。 那乌龟出水的速度不快，所以排水量虽然大，但没跟之前那样掀起铺天盖地的大浪。乌龟的目标似乎也不是他们这些渺小的人类，而是水面上刚死的那鱼。 那鳐是自己冲着万能丝冲过去的，察觉不对停下来的时候身体因为惯性，依然往前冲出去了很多，直接被万能丝从中间切了开来。 这会儿水面上全都被血染红了，这鱼的后背也被整个完整的翻了起来。 显然这种血水的腥臭对于那乌龟来说相当的有吸引力，它的脑袋缓慢的在水面上转动，最后锁定方向就要去咬。 郝东一直被白星拖着，这会儿突然挣扎起来：“等等！白星！停下！” 顺着那乌龟行动的方向郝东才发现，刚才还找不到人影的洛不勤这会儿居然出现在了那鳐的尸体上，而且已经切了一大块的鱼肉下来背了起来！ 郝东觉得自己就差喷一口血出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那位居然还惦记着吃肉？！ 显然洛不勤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手很不像话，拿好了肉立刻就跳下水往岸边游过来，急急忙忙的就像背后有人在追杀。 不过情况其实也差不多了。 那龟原本眼里只有食物，但洛不勤的动静不小，乌龟的眼神儿又很好，自然发现了这个偷自己口粮的小贼。 活的总比死的有吸引力，那龟也不知道是看上了洛不勤本身，还是单纯以为被他背着跑的那块鳐鱼肉活过来了，直接丢下了那头，追着就过来了！ 不要看它之前在水里的动作慢吞吞的，这会儿真行动起来一点儿也不慢！洛不勤的速度已经相当快了，但依然很明显他和那乌龟之间的距离在迅速的缩短。 白星一看这架势，顾不得郝东怎么做，跳起来继续拖着郝东的衣领撒丫子就跑。显然在他的认知里，这乌龟比之前的鳐要可怕的多。 郝东现在这身体情况各种差，体力完全扛不过，被白星这么拖着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办法。但他也不可能就真的这么眼睁睁的丢下洛不勤不管，最后急中生智，他直接冲着洛不勤射了一箭：“拉住！” 那时候洛不勤已经狼狈上了岸，但他还是纠结着就是不肯把背上的肉给丢下。 乌龟的体积过大，虽然在水里行动是出人意表的迅速，但跟在洛不勤身后上了岸之后这种优势就有些被遏制住。 不过就算如此，这玩意儿的威胁性也一点儿没降低，尤其那踩一脚就地动山摇的步子，它自己似乎所受影响还不是很大，但在地面上跑的郝东他们就受罪了。 好在洛不勤这会儿已经抓住了郝东丢过来的万能丝，丝线的另一头则直接被白星接管。 大概是危机激发潜能，白星这会儿几乎是处于一种暴走的状态，一手拖着一个都没能太影响他的速度。 他也不知道应该往什么地方跑，顺着之前的通道又跑了进去，而且这次钻的十分深入。 没办法，不钻的深入一些，后头那大乌龟就追上来了。 那玩意儿可以上岸，就不像之前的鳐那么好对付。只要离湖岸远些就能安全，也就有更加充足的时间来思考应对方法。 现在它就追在他们屁股后头，而且对于它来说过于狭窄的通道显然激怒了它。 郝东他们往通道深处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沉闷的“轰隆”声，被白星倒拖着在地上磕磕碰碰的郝东看得清楚，那玩意儿在拆通道口！ 这里的建筑十分的结实，显然建造者知道自己会在这里放养什么东西。但这么多年过去，只怕这里的生物进化程度已经完全超过了他们当初的预计。 虽然不容易，但在那乌龟数次坚持不懈的努力、用头撞不开就干脆用背上巨大的龟壳来挤这种精神的坚持下，通道口逐渐被破了开来。 通道入口处的表层水泥脱落，连里头的钢筋都渐渐的被撞到扭曲甚至断裂，泥石稀里哗啦的往下滚落，那大乌龟也随着这种崩塌一步步的往通道内部挤了过来。 如果那玩意儿只是大也就罢了，但郝东还看到它一口就把通道顶部的电灯线路给咬开扯断，这就让他十分不好了。 龟类的咬合力很惊人这还不算意外，但通道顶的电灯可都是亮的！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居然不怕被电！ 连他们这些人都要当心，在四周这么潮湿的环境下别不小心被水里导来的电流给击中，结果背后追着他们跑的boss怪却完全无所谓。 郝东有一瞬间简直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穿越进了什么完全不现实的游戏里。不过游戏里死了可以无限复活，在这里的话，随便一次不小心就只能真嗝屁了。 郝东的背上衣服已经被水泥的地面磨破，皮肤在地上擦出了一片片细小的伤口。 疼痛让他的意识特别的清醒，眼看着那乌龟虽然还在锲而不舍，但速度确实被阻挡住了，他就打算喊住白星，思考下要怎么脱身才好。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白星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终于跑到了通道底部，而这竟然是一条死路。 227. 要绝后患！ 郝东觉得自己背上恐怕已经被拖烂了，但他不敢耽搁，感觉到白星停了下来他就立刻抬头去看。 旁边洛不勤比他情况稍微好些，好歹有一半的路还是自己跑的，后头脚下绊倒了这才杯具的也被白星拖着跑。 所以他站起来的比郝东要快不少，然后第一时间发出了悲鸣一样的惨叫：“原来白星你不认识路！” 郝东觉得洛不勤这感叹实在是多余，白星要认路，这家伙就不会到现在还说不出一句囫囵话了。 不过等看清楚白星给把他们带到了哪儿，郝东也想哭了。 前面已经没了去路，而后头那巨型龟竟然还在一口一口咬着屋顶挤进来，他们就算是想马上退出去另找出路都不可能了。 郝东难得的真正觉得慌了。 洛不勤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小东啊，你再拿那镜子许许愿，说不定又会出现奇迹。” 郝东连瞥他一下给个白眼的心情都没有，万分紧张的盯着来路。 白星跑的不算慢，后头那乌龟速度不算快，照理是应该可以拉开一定距离的。可惜那怪物体积太大，这点距离根本没感觉，它随便两步就追了上来。 这种情况下郝东根本不可能有所放松，只会越来越紧张。洛不勤是看出来了这点，可惜他的放松办法行之无效。 越是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人往往越容易受到惊吓。 所以当他们身边的墙面突然爆出奇怪的声音出现巨大的裂缝，摆出一副马上就有什么东西要破墙而出的架势的时候，郝东几乎是被惊吓的直接在原地弹了起来。 好在洛不勤和白星反应都很灵敏，察觉不对立刻拉着郝东往另一侧躲。也就是他们仨刚来得及扑倒在地，那面墙壁就直接被轰了开来。 郝东虽然被接二连三的变故搞的简直有些懵，但这动静却十分的有熟悉感。当下也顾不得满头满身都被碎砖石砸的生疼，立刻就爬起来往那洞口里看。 果然，从那洞口里出来的不是什么意外的敌人，而是这种时刻郝东最乐意见到的人之一。 可惜就算是戚绝，面对巨龟这种怪物也只能首先想到一个办法：跑！ 不是他害怕，实在是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试图从后面攻击过这玩意儿，但就算是欺霜那样钢板都能捅穿的利器，想要彻底劈开这乌龟的甲壳也有点蚍蜉撼树的感觉。 就算不理会龟壳只是戳它的四肢，那皮肤也又牢又厚，三剑才能出一个明显一点的小口子。而且随即就会被反击，那反击造成的动静足以把他这个渺小的人类给赶到一边玩儿去了。 这玩意儿实在太大了，物理防御高的不可思议，想要直接从外头攻破几乎不可能。 最后戚绝只能曲线救国，从旁边的通道里跑到跟郝东他们差不多的位置，然后直接把两条通道打通。 郝东听到戚绝招呼他们从边上现开的通道出去，立刻就打算跟上去。没想到旁边的洛不勤一伸手就把他拽住了：“等等。” 郝东一愣，戚绝也是一愣，伸出去拉郝东的手停在半空里，眼神这才落到了洛不勤身上。 这一看他的眼睛就眯缝起来了： 这个男人看上去比自己矮半个头左右，可周身的气势绝对不简单。再加上出现在这种地方，看上去和郝东似乎还挺熟。可他记忆应该没问题，从来不记得郝东有提起过这么一个人。 这几点加起来，戚绝心里对洛不勤立刻升腾起了某种戒备的情绪。 洛不勤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立刻松开了郝东：“哎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吧杀这玩意儿大概还得靠小东。” 郝东更愣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是这种怪物的克星。不过在他开口之前，戚绝已经冷冰冰的开了口：“什么意思？” 戚绝浑身气势全开，洛不勤夸张的搓了搓胳膊：“哎江湖人称小戚爷，果然名不虚传！” 戚绝脸拉的更长了：“郝东，我们走。” 看他是真的打算拉着郝东走，洛不勤才收敛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 “我说的是真的，没开玩笑。这玩意儿不解决掉的话始终得是个祸患，小东你还记得当初的模拟练习吗？移动靶的那个？” 那练习郝东做了十足三个月，就算后来跟洛不勤告别也没忘了继续练，自然印象深刻：“当然。” 洛不勤笑的意味深长：“你再看看这会儿的情况。” 这会儿的情况……那巨龟已经挤到了离他们不过五十来米的距离，不过因为过于深入通道，那庞大的身躯逐渐被挤压的越来越行动不便，看上去就好像随时有可能把自己卡死。 但就算这样它的威胁度也完全没有降低，因为那乌龟脖子的特殊性，那巨大的脑袋这会儿伸出来老长，看上去只要它有一条长一点的舌头，立刻就能把他们几个都卷进嘴里去。 不过有了洛不勤的话，郝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确实想起了洛不勤当初训练里的一个环节：“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给它来一发？” 洛不勤叉着腰站的就像个泼妇：“不然呢？让你去施展安抚法术然后收了它当宠物？” 郝东没答话，有了这个思路，他这会儿再看那乌龟倒确实是有可能能做到。 但他还有个问题：“流岚里的都是麻醉剂，虽然药效很强，但这玩意儿也太大了。” 戚绝虽然没说什么，但对他们讨论的内容还是很关心的，见他们提到流岚，他从腰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我这里有点儿氰化钾。” 郝东顿时神色就有点复杂，这种随身带剧毒品的习惯真是……个性！不过他很识相的没说出来。 洛不勤看到那盒子眼睛都亮了：“有这玩意儿那肯定没问题了！不过小东得当心些，你身上细小的伤口太多，这玩意儿可是沾到一点就会翘辫子的。” 郝东心说我谢谢你了提醒的这么仔细！ 本来他还觉得以那乌龟现在的反应速度来看起码还能有八成的把握，现在被这么一扯，顿时他就有了种五五开都未必能确保的预感：万一有个万一呢？！ 洛不勤这话显然震撼到的不止郝东一个，戚绝皱了皱眉，扯出里头t恤的下摆，直接剪下一条来，拉过郝东的左手就给他缠上了：“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戚绝的包扎水平不错，整个左手连同手臂全都被布条包裹的严实，没遮住的手指只要握拳也能被挡住，这下发射的时候自己皮肤上被沾染的可能性就大大的降低了。 郝东活动了下手指，发现还是很灵活的，心里十分满意。一边让洛不勤帮自己往流岚的麻醉剂里再添加毒物，一边耐心给戚绝解释： “没什么，那乌龟现在被卡住了，你们帮我吸引住它的注意力，我试试直接把药剂发射到它嘴里。”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可实际操作起来绝对的险象环生。 郝东虽然记忆里有很完整的动作要领，无奈现下的身体条件各种不达标。 比如原本三步上墙，虽然不能像戚绝那样直接妥妥的飞檐走壁，但往墙面上走个两米高是肯定没问题的。 如果现在还能保持这个水准，那么要瞄准那乌龟的大嘴也不难。 可惜实际操作的时候，郝东三步上墙，只坚持了一米高就落了下来，这压根就是技能施展失败的结果。 再加上其它林林总总不尽如人意的各种配套动作的缺陷，原本的半空里三百六十度转身投射彻底成了不可能。最后只能想办法把巨龟的注意力吸引到地面上来，让它自己凑到枪口上。 这件事原本应该是洛不勤的差事，不过现在有了戚绝就轮不到他了。他也正好乐得轻松，继续叉着腰，退到了通道底部，看戚绝跟郝东打配合。 那龟这会儿已经被他们逗弄的火冒三丈，无奈它钻的太深入，周遭可以破坏掉的人工水泥物品都已经被它又撞又蹭的弄光了。 现在它接触到的都是山体的部分，它也不是穿山甲，并没有那么好钻。 生气的结果就是它的脑袋探的更加的深入，大嘴张着，发出了一连串威胁意味十足的呼吸声。 这种呼吸声郝东听了这一路，这会儿已经不会再有紧张感。但终究还是觉得不爽，因为这实在太像人了！让他有种在跟妖精作战的感觉。 就冲这点他也很乐意送这玩意儿一程，所以他虽然又累又饿背后还疼的不行，但依然上蹿下跳的格外卖力。 在一旁负责吸引巨龟注意力的戚绝其实很想直接替换郝东，无奈他最擅长的还是剑而不是远程。 他倒是可以试试直接把欺霜丢到那龟的嘴里看看能造成什么后果，不过有鉴于这不是容易承担误差结果的事情，最终还是只能作罢。 郝东对此一无所知，他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了那玩意儿的大嘴上。 在错过了四五次不怎么好的机会之后，突然戚绝一下子落地太近，凑到了那乌龟脖子下头。 立刻巨龟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兜头咬下来，一个稍纵即逝的绝佳发射角度就这么突然蹦到了郝东眼里。 真到了跟前，郝东倒是冷静了下来。 虽然戚绝的情况看起来十分的危险，但郝东仿佛没注意到一样，阵脚十分的稳，面沉如水目光平静，然后就这么一抬手，一溜儿水光转瞬就没入了那怪物大嘴深处。 郝东其实自己心里也不怎么有底，氰化钾这种东西虽说是剧毒，但也有个用量的问题。 眼前这玩意儿实在太大，他估算不出来重量得有多少，但估计肯定不止一吨。这么大的东西，再剧毒的药物，量不够的话想弄死它肯定还得很够呛。 万一没能弄死只是弄残了，他几乎无法想象发狂的怪物反扑会是什么样彪悍的场面！ 228. 做工粗糙的别有风味 好在这种意外没发生，那些药水进入巨龟嘴里之后十多秒，那玩意儿就停下了攻击，开始身不由己的抽搐。 本来停留在原地观察巨龟情况的几人这会儿不得不立刻跑了起来，洛不勤更是不由自主就嚷嚷了出来：“我靠！这里会塌！” 不过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抛下他那块鳐鱼肉。 戚绝抓着郝东跑在前头，听到他嚷嚷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这人还背着一个大累赘：“把肉丢了。” 洛不勤几步赶上来，连连摇头：“不成，那就太浪费我们之前的努力了！” 郝东一脚踹过去：“你好意思说！” 白星跟在后头嗷嗷叫，显然对洛不勤之前的作所作为也相当的不满。 通道不长，几人速度又快，很快就回到了湖边。 所幸这地方建的十分结实，即使在外头也能感觉到巨龟挣扎造成的动静，但这里的建筑除了被主动破坏的那点之外，其它部分依然相当的牢靠，一时半会儿看来整体肯定不会坍塌。 也就是到了这会儿，戚绝才终于有时间也有那个心思去关注下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他是谁？” 郝东直接又简洁：“洛不勤。” 戚绝端详了一会儿洛不勤，眯眼：“他和那老头什么关系？” 洛不勤相当有自觉：“你是说洛清河那老不死？我是他的龟儿子。” 郝东：…… 生平第一次，他对这人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膜拜之情！ 毕竟虽然洛不勤以前就有些不着调，但好歹还在正常人这个范畴内。而这次重逢，他发现这人好像在这段时间里去做了大脑切除手术了。 果然这种发言很能震撼全场，戚绝一脸的不可思议，张了张嘴，终究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原本他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遇到这种诡异的表达风格，脑子登时有些打结。 郝东踹过去第二脚：“你爹听到你这么说他非得气死不可。” 为了骂自己爹是老王八就认自己是龟儿子什么的，绝对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戚绝在大脑死机十秒之后终于拐过这个弯儿来，突然嘴角不明显的一弯：“你个龟儿子。” 这要换个人说绝对是句骂人的话，可惜小戚爷天生一张正直无比的面瘫脸，就算出口的是这种句子，一眼看去也让人怀疑他其实只是在陈述什么。 郝东虽然说忘了不少事儿，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戚绝脸上的神情依然是十分的熟悉。就连这种相当不明显的笑意，在他看来也十分的明确。 所以他一眼就明白了戚绝这根本就是在趁机骂人。 不过照理说戚绝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洛不勤，他一时也不怎么明白为什么平常一直十分理智的戚绝会直接针对洛不勤。 经过刚才那一出，大家都有些狼狈，尤其是郝东，背上大大小小的刮擦伤一大堆，如果不能马上处理好，回头伤口感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再加上时间耽搁到现在，一天也快结束了，在确认那巨龟确实被毒死了之后，几人一致决定今天暂缓脚步，先在原地休整。 休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郝东处理背上的伤口。 郝东自己的背包里头基本上东西已经全掉光了，洛不勤也不用指望，他的心思全在他的鱼肉上头。 最后还是戚绝翻出了自己的急救包，让郝东老实趴着，开始给他一点点清理伤口。 这事儿他不是第一回做，这次的程度严格来说也没上次那么严重，只是戚绝心里依然不好受。而且他也很担心，今天这是自己及时赶到了，要是没能赶上时间呢？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种时候多思考假设是最没有意义的，只要是没发生的事情那就是没发生。 但理智上的知道不等于感情上就同样能顺利的接受，尤其是当他发现还有个诡异的家伙跟着郝东的时候。 单就是“洛清河的儿子”这点，就足够戚绝对洛不勤提高警惕。 何况在他给郝东处理伤口的时候，郝东断断续续的，终于把洛不勤的情况给戚绝全都交代过了一遍。越听，戚绝就越发的觉得这洛家大概一家子都十分的不着调。 信任从一开始就是负值的结果就是，戚绝越发的看洛不勤不顺眼起来。 比如现在，他在耐心的给郝东处理伤口，而那卷毛却在一边切割他的鱼肉。还用切下来的肉逗白星，看上去要多没心没肺就有多没心没肺。 偏偏郝东还十分不以为然，言语里都是“他就那样了随他去吧”式的纵容，戚绝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心里默默开始泛酸： “那样不可靠的家伙，你还留着他干嘛？” “嗯？”郝东吃不准戚绝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好歹也是熟人啊。而且要不是他，我大概早就被那鳐给吞了？” 就算没被鳐给吞了，既然水里还有那么大一只龟，郝东很有自知之明的想自己运气绝对不可能那么好能逃离第二次的！ 而且就算不看这次，之前洛不勤应该也帮了他们不少，于情于理，好像也不能就这么一脚踹开。 他试图把这里头的关系给戚绝解释明白，可惜小戚爷这会儿油盐不进，任凭郝东说来说去，就是坚持一点：我来了，他可以走了。 洛不勤这会儿总算是分割完了他的战利品，提着刀乐颠颠的凑过来：“小东！既然你现在知道怎么做饭，你说这么大块肉，咱们怎么做好吃？” 戚绝低低的嘀咕：“其实你爹是二师兄吧？” 洛不勤没听清，还凑过去了一些：“小戚爷你说啥？” 郝东离得近，居然听清了，立刻把洛不勤的大脸推开：“你挖那玩意儿的肉就是为了吃？” 洛不勤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是啊。据说这东西和鲨鱼是近亲，咱们尝尝呗。” 郝东简直无力，抬手往塌了的通道方向指：“那里还有个更大的，你怎么不去尝？” 洛不勤脸皮厚的堪比城墙：“那个中毒了，肯定不能吃了。” 戚绝忍无可忍，给郝东包扎完直接取出睡袋：“睡觉，你需要休息。” 郝东哭笑不得，摸摸开始叽里咕噜的肚子：“可是……” 戚绝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先垫着。” 然后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向洛不勤：“别影响他休息。” 洛不勤想抗议：“哎可是……” 戚绝直接迈开大长腿走到了那一堆鱼肉边上：“我也会做。” 这下不仅洛不勤愣了，郝东也立刻精神起来，看向戚绝的方向：“戚绝，你真会弄？” 这种时候，就算是不会也不可能承认不会。戚绝态度强硬的点头：“反正咱们调料也都丢了，做不了太精致。” 戚绝说到做到，接下来他处理这些鱼肉的方法绝对说不上“精致”。 那鱼肉很大一块，被洛不勤分割成了许多巴掌大小的小块。但戚绝接手之后立刻指挥洛不勤继续给全部切成了条儿。 郝东这会儿已经大概能猜得出来戚绝是打算怎么做了，连忙提醒：“这东西肉里会有氨水味道，先用热水煮下脱味儿。” 戚绝手下一顿，显然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至于洛不勤就更是浆糊，听到郝东提醒还在发傻：“真的啊？” 戚绝动作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就找东西盛水。 这里地下也没有可以拿来烧的燃料，但胜在有电。借着从之前巨龟破坏掉的墙体里挖出来的电缆和铁板，洛不勤很快就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电热灶。 锅子他们是没有的，不过戚绝直接又揭了一块比较大一些的钢板过来，几下就给折叠出了一口锅的样子。然后坐锅烧水，直接把鱼肉放下去烫。 这手看的洛不勤一脸的佩服：“啧啧，小戚爷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块钢板得近两公分厚了啊，居然徒手就能折得动。” 郝东心说这有啥，他最多可以起码折到五公分的厚度呢！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洛不勤这人大概也有点话唠。与其招惹他絮絮叨叨，郝东果断选择了什么也不说。 那头戚绝的速度很快，一个锅子一次能煮的量有限，于是他又陆续搬了几块钢板过来，全都弄成了锅子的样子。外头缠上电线，这一堆的手工锅就成了一条串联的线路。 通电之后，这些锅一起被加热，效率确实有了显著的提高。 这些锅子全都没有盖，而在等鱼肉煮熟脱掉那股子味道期间，戚绝又开始利用边角料做锅盖。 洛不勤凑过去：“就这么煮煮就行了吧？还做盖子？” 戚绝不理他，手下不停，有几个锅就配几个盖。然后没多久，洛不勤就明白了戚绝的用意。 这些锅子在配了盖子之后，立刻摇身一变，成了一排串联的小烤箱——里头用到的电热管依然是从门口坍塌的那条通道里弄出来的。 有了这样一串小烤箱，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是无脑操作。 他们目前手里可用的调料也就只剩了一点儿盐，兑在水里继续煮鱼肉到水干，让盐味儿吃进去了，接下来就直接把锅转换成烤箱，鱼肉条摆进去烘干脱水，鱼肉干就出现了。 当然这么出来的鱼肉干口感是没办法和正统食品厂出来的相媲美的，只不过就是个把生变成熟的过程。同时因为量大，这样脱水之后也更加容易保存。 好在这鳐鱼虽然理论上和鲨鱼比较接近，但它一直生活在这里的湖中，并不是咸水鱼，鱼肉本身的味道是清淡偏甜的。 这样吃透了咸味儿再烘烤之后，居然出现了一股子十分天然的鲜，口感口味居然还不错。 当晚大家分吃了一部分，余下的洛不勤全部给打了包，打算明天上路的时候背着当零食慢慢吃。 229. 把路放在嘴里，可它依然很长！（1） 郝东背上的伤口都不严重，只是受创面积有点大，处理起来不大方便。 戚绝给他小心的全部清洗干净又上了药，过了一夜就好了大半，总算不用担心因为一后背的伤口折腾而拖延了整个行程。 不过郝东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好转。 “你怎么来了呢？” 这问题从昨晚到今天，郝东其实已经问过不下五六趟。 第一回戚绝还给他仔细的解释了下，第二回也解释了，等到第三第四第五回，戚绝就琢磨出来，郝东这不是在问他怎么找到他的，而是在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跑来找他。 到这份上，戚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因为这问题他自己也没一个明确的答案。 当初看着郝东就这么在自己跟前被抓走，他立刻就急了，不然也不会拼全力抓住了郝东一个衣角然后被一起带走。 要说是因为在意，那他其实更应该冷静下来，在从半空里跌下去之后抓紧时间联系女王他们，然后全队一起行动，这样才能更加确保援救的成功率。 可他没有，他那会儿其实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抓着一点儿线索就不管不顾的追上去，完全没去想可能的不好后果。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最引以为傲的资本之一就是足够冷静。 所以戚绝也一直在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郝东虽然反复的在问，但实际上对于答案也不是太过迫切。与其说他是在问戚绝，其实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他之前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接下来的路就应该自己走了。突然冒出来个洛不勤也就罢了，如今戚绝也跟了上来，那是不是回头不久之后大家就都会出现？ 郝东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既觉得好像自己之前的努力其实就是个笑话，又觉得莫名的安心，同时还觉得担心。 虽然他暂时还没能想起来自己身上那个秘密是怎么回事，但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那只能是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否则会引来相当大的问题。 比如茹家的人，他们已经找了他很多的麻烦。 他虽然感情上很愿意接纳戚绝的接近，但在理智上却始终还是觉得，他的这条路只能他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他所能相信的，从头至尾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这些想法在他脑子里盘旋，最终纠结成了一个几乎解不开的疙瘩，让他情绪一路都无法好起来。 不过他情绪差，自然也有人情绪好。 戚绝缠的那一串小烤箱显然触发了洛不勤某方面的创造力，一晚上的功夫，就他一个只睡了顶多三四个钟头的功夫，余下的时间全被他拿来在那大湖里打捞。 那湖里有那大鳐，还有巨龟，本来也就没太多其它体型特别大的活物。而体型不怎么大的，在洛不勤眼里那就全是美味佳肴。 郝东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还被这家伙吓了一跳，因为他跑去把那鳐身上剩余部分的硬实外皮给小心的剖了下来，大概清洗了下，用来堆放了半处理过的食材。 那可真是跟小山一样的一堆。 皮皮虾鳐鱼肉就不用说了，里头还有不少的蛇肉，一条巨型海蜈蚣的肉，两只差不多脸盆大小的蟛蜞，几条跟人胳膊粗细的蟹腿，以及好多条长相不同但无一例外全都有一口利齿的鱼。 最让郝东发毛的是，那里头竟然还有不少那种会钻进动物皮肤底下的黑色小鱼。 他昨天身上没少被这种鱼祸害，没想到一觉醒来就有人告诉他那也可以吃！ 小黑鱼体积比较小，不过指头长短筷子粗细，肚子里就一条肠子。要不是怕吃到人肉，洛不勤原本打算直接就这么烤了吃。 现在被戚绝“提醒”过了这种可能，他不得不一条条的给剖开洗干净了再过盐开水然后进烤箱，这才从后半夜一直弄到了第二天都没能马上弄完。 郝东一醒过来，确认他背上的伤口不会再是问题之后，洛不勤就把他当壮劳力一起拉了过来：“来来，来帮忙，不然今天都走不了了！” 郝东这才注意到戚绝也被抓了壮丁，正在想办法增加烤箱的容量。 郝东叹气：“你干嘛啊？弄这么多。” 洛不勤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沉痛： “郝小东同志，你知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还要走多久？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的补给差不多全丢了？小戚爷那背包里可也没准备多少吃的，你打算一路餐风饮露过去？很不幸的告诉你，这里是地下，估计没风。” 郝东愣了一会儿，突然蹦了起来：“我靠！我的地图！” 洛不勤连连摇头：“啧啧，才想起来啊。喏，我给你捞出来了，不过大概没办法指望了。” 那张地图已经被湖水浸的完全湿透，要不是正好给浪头冲到了发电站平台底部贴着，估计就没可能找回来了。 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纸张本身干差不多了，但上面的线条字迹全都变成了一团墨色，根本无法分辨原本的内容了。 郝东欲哭无泪，他只大概记了一个走向，很多辨识的细节还都没记住啊！ “所以，”洛不勤总结，“这里唯一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走的大概只有我了，而我判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会需要相当多的补给，现在不抓紧准备好的话我是不会上路的。” 所谓“迫于恶势力的淫威”大概就是这样了，郝东虽然觉得郁闷，但却找不到可以反驳洛不勤的理由，只能帮他一起继续把所有食材都填进烤箱里折腾熟这一伟业。 烤制毕竟需要时间，在戚绝再也找不到材料继续制作烤箱之后，一次可以烤制的份量也有了上限。虽然大家都想快些弄完可以继续走，但实际上还是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这期间最开心的大概就只有白星。 他那一身皮毛十分的厚实，里头油脂的含量也比较高，所以在郝东他们忙的乱七八糟的时候，他一个人悠闲的在湖里水面上漂着，进入了休假的状态。 漂的爽了就睡一觉，睡醒饿了就随便在身边抓两把，捞那种小黑鱼直接拿来吃。反正他皮糙肉厚毛发浓重，那些小鱼的利齿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威胁性。 这么悠闲的结果就是等到了晚上，大家都准备休息了，他还倍儿精神着，眼睛都放光。 最后郝东没办法，干脆让他给大伙儿守夜。于是这家伙嗷嗷叫着，欢天喜地的跑去他们这会儿暂时待着的通道口守着了。 这会儿的郝东要是知道这个安排会直接导致第二天白星一直在瞌睡，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白天的时候戚绝跟女王那头联络了一次，大概交代了一下情况。在得知苏倩云最后竟然没有跟着大部队离开，而是留下来并且还打算来找他之后，就一直隐隐有种不大妙的预感。 果然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条短信：“戚大哥，我明天就去找你们！”后头还带着一个笑脸。 知道这会儿无论自己说什么也基本没可能拦得住那丫头，戚绝突然觉得他对“明天”不大期待了。 只是不管他是不是期待，第二天依然如约而至，而他们今天出发的时候每个人都多了一包食物要背。 郝东的背包之前落在了被巨龟破坏的那条通道里，也被洛不勤去捡了回来一起装食物。 看他那么积极的准备吃的，郝东终于也有些忍不住了：“咱们接下来到底还要走多久？” 洛不勤嘿嘿的笑： “如果是在地面上跑直线的话，大概也就两天左右吧。不过咱们在这里，沿着水流走，又没有任何潜水设备，就算一路上不再有意外，时间也得翻倍。” 郝东：“……” 郝东看了一眼浮在水面上已然成了半个鸡蛋壳状态的潜水球，默。所以说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跑到地下来的！ 洛不勤依然笑嘻嘻： “乌日勒应该也是好意，如果还有潜水球的话，顺着水流被推动着前进，顶多一天也就差不多了。可惜啊，他这么多年估计也没下来看过，不知道这底下已经成了怪物培养场。” 不管怎样，现在说什么也是白搭了。剩下的半个潜水球被他们用钢板巩固之后，又往外做了一圈延展。 那些小烤箱被拆掉外围的电线，板材拼合的缝隙全都被戚绝敲实了，然后开口朝上的挂在潜水球的外圈，一个形状诡异的漂流筏就新鲜出炉了。 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外形不咋地，而且给人一种不怎么靠谱的感觉。但实际坐上去之后却比想象中的情况要略微好一些。 而且他们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水路需要走，有这么一个代步工具，总比让他们自己顺着水道游要好不少。 洛不勤坐在最前头——那已经是潜水球外边儿的临时钢甲板上头了——一边划水一边给大家鼓劲： “没事儿，四天时间也很快哈。咱们还有一堆吃的，一边走一边吃，时间‘咻’一下就过去啦！老话说得好嘛，把路放在嘴里就不会累啦。” 郝东：…… 戚绝决定不需要给这家伙留面子了：“那意思是走路的时候有个伴儿互相说说话能分散注意力，你以为老祖宗全都跟你一样是吃货？” 洛不勤脸皮比城墙厚：“哎呀！意会，意会。反正就是这么个理儿，别去想着还有多久，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郝东默默翻出一包烤虾球塞到洛不勤手里：“吃你的吧。” 意识到洛不勤确实是比以前更让人吐血，再想到未来还有那么多天，他就觉得这地底下暗无天日的日子简直难熬。 戚绝和他的感觉差不多，不过他的原因不是洛不勤，而是苏大小姐。 从那天苏倩云告诉他她追过来了开始起，现在苏大小姐每天定时向戚绝汇报他们的队伍推进进度。戚绝有种预感，如果任由情况发展下去，他们会在这段路的终点碰面。 如果是一般情况那也就罢了，但他现在明确的能感觉得到，郝东对于有人跟着他去他的目的地这件事并不怎么开心。 所以要是让郝东完全意料外的撞上苏倩云一行，只怕到时候的情况会难以控制。 戚绝纠结着，是不是应该找机会先跟郝东把这事儿交代一下？ 230. 把路放在嘴里，可它依然很长！（2）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两天之后当他们再次脚踏实地，戚绝就打算给郝东先打预防针。 他们停下的地方并不是这一路的终点，而是半道上一处检修用小平台。 平台的面积不到三平方米，顶多就是可以让所有人都躺平了睡一觉那么点儿空，但这里确实是他们这一路过来唯一看到的一处平地了。 有戚绝这个大力神在，在平台上弄出一个可以栓他们筏子的地方还是不难的。筏子加上平台，勉强地方也够了——反正白星不占地儿，他更乐意在水里漂着。 这一路过来总算没再遇到之前那种长过了边儿的大玩意儿，晚上休息的时候大家的状态相对也比较放松。所以虽然还有洛不勤这个大灯泡在，戚绝还是决定，要坦白就今天吧。 戚绝从小到大，和人推心置腹的机会十分有限。这会儿虽然心里有事儿想跟郝东说，但却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犹豫了半天，一直憋到郝东都快睡着了，而苏倩云也又发了一条最新进展过来，他才终于决定，直接就这么把手机给郝东看。 郝东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手里被塞了个东西。下意识的拿起来一看，第一眼根本没反应过来：“嗯？” 眼前的屏幕上是小姑娘活泼的语气： “戚大哥，我们已经深入那片出事的区域了。看你的定位位置，今晚我们应该就在你们上面，哈哈。你一定想不到我们速度会这么快吧？真希望能再快一些，我想你和师父了！” 郝东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倩云？” 戚绝点头。 郝东一下子坐了起来：“她什么意思？她要跟来？！” 戚绝跟女王联系的时候郝东是听到的，那时候他说服了自己不要阻拦。因为一来女王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不会擅自行动；二来他心里隐约也并不想瞒着探险队。 而且那时候按他之前了解到的，苏倩云是需要回海拉尔、甚至是有可能要回一趟北京的，所以他压根没考虑过这位大小姐的问题。 这会儿这事猛然间蹦出来，还真的是相当的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意外归意外，这事儿目前来说绝对是触到了他的底线。 他也没有过去半年的记忆，对戚绝的好感眼下的来源不过是一种仿佛本能或者直觉一样的感觉。这会儿戚绝告诉他还有这么一出，郝东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他们一直在定位你？” 戚绝看得出郝东正在积攒怒气，但他对此并没有什么经验，呆呆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才会让郝东不那么生气。 这样反应不过来的状态在郝东看来就是沉默，而沉默自然就代表了默认。 其实如果来的不是苏倩云，而是探险队的几个人，郝东或许会觉得不爽，但绝对不会生气。 可这会儿一想到那位苏小姐正等在他们的路上，还一副打算一起同行的架势，他心里莫名的就觉得生气，并且还有一种仿佛被背叛了一样的感觉。 郝东不是很闹的明白自己这种情绪的由来，但他很清楚怎么做才能让自己顺气。他把手机还给戚绝，然后去推旁边的洛不勤： “沿着这条水路下去，除了咱们的目的地还有地方可以离开这地下吗？” 洛不勤对于某些事情是相当敏感的，郝东他们动静出来他就把自己往边上缩，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再努力也抵不过被郝东直接揪到风口浪尖上，他还没开口就能感觉得到小戚爷那眼神儿扎在自己身上嗖嗖的，跟小刀子一样。 但这人骨子里就有那么一点儿贱。 如果戚绝这会儿表现的八风不动，他说不定会想着卖小戚爷一个面子就把某些情况给“忘记”了；现在戚绝表现出了很明显的不安，他反而觉得必须“老实交代”： “有倒是有，就是不大好走。而且那路出去的口子接近兴安岭了，离你们之前计划要去的地方有点儿远。” 洛不勤脸冲着郝东，就觉着戚绝瞪得他几乎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立刻就明白自己这话绝对戳中了什么，果然郝东立刻就开了口：“那正好，小戚爷咱们就在那里分开吧。” 戚绝的脸色一瞬间难看到了一定的程度。 他是猜到了郝东会不乐意接受，会生气，但他没想到郝东会表现的这么决绝。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他的存在，反而觉得他是累赘一样。 但郝东这会儿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平静到让他觉得想要生气都发泄不出来。联想到乌日勒的阻碍论，最后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几个字：“我不放心。” 郝东确实是因为生气过头反而冷静了下来，而这种冷静通常会让人表现的比他平时更加的冷漠。 戚绝这短短的一句话，如果换做是几天前还没恢复之前记忆的郝东，估计会立刻脸红。但现在的郝东却十分的决绝： “我能照顾好自己，何况还有洛不勤。之前的半年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的照顾，这个人情我以后会想办法偿还。但现在，我只希望我的私人事务不会被不相干的人干涉。” 在此之前，戚绝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郝东嘴里“不相干”的人。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但往日看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沉默的习惯其实让他比常人更缺乏沟通的锻炼，虽然日常生活是不会造成问题，但在这种时候就无法立刻反应过来该如何表达自己。 嘴笨的人，如果沟通的对方没打算给他留辩驳的余地，往往在一场谈话里会很容易就被掌握了主导。 戚绝又十分在意郝东的情绪，重话都不想说一句，于是越发的显得辩驳无力。 郝东在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戚绝可能会有一两句不同的意见，至少也会跟之前一样，对他解释一下这个苏大小姐是怎么回事。 可结果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对方开口，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在直直的往下沉。 虽然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立场来要求戚绝什么事都要提前给他报备什么话都必须听他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觉得生气，觉得失望。 而这些负面情绪越大，心底那个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靠得住的念头也就越发的强烈。 到最后郝东已经完全不想听戚绝再说什么，转身睡了下去：“洛不勤，回头到地方了你提醒我一下，咱们放小戚爷下去。” 洛不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十分的乐呵：“哎好！” 完了还去招呼戚绝：“小戚爷您放心，我一定给你把路指的明明白白的，绝对不会让你迷路！至于那条路上的危险，对于你来说应该都是小菜一碟。” 看着戚绝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轮番转过一轮，最后却依然憋着没能说出半个字来，他心满意足的躺了下去，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一件相当伟大的事儿。 戚绝是真被洛不勤这张嘴给气到了，但这也总算把他暂时死机了的大脑给刺激的重启过来。 眼下的情况明显就是郝东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只怕都是反效果。而且也确实还有苏倩云那边的事儿他还没解决，这本来就是个跟定时炸弹一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戚绝不由又皱了皱眉，同时下了个决心：“我会先把苏倩云那头的事情解决掉，然后再来找你。” 结果郝东背对着戚绝，一直到戚绝也躺下了，他都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只有洛不勤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于是在睡袋里拱了拱，又回味了一遍之前戚绝被刺激的变脸色的一幕，心满意足的睡了。 可惜他虽然一夜好眠，对第二天大家醒过来之后的气氛却没有任何帮助。 经过昨晚那诡异的谈话，他敏锐的觉得郝东和戚绝之间出现了十分奇怪的气氛。说是吵架也不像，就是十分的别扭。 而且他发现郝东还发展出了一个新习惯，那就是原本郝东要什么会自己动手或者喊戚绝帮忙，但现在一律全都会喊他。 本来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指使他，那他也认了。只是很快他就发现，其实郝东多半时候真正想喊的是戚绝，但郝东不乐意直接就这么招呼，于是他被当成了中转站。 比如他们烤的虾条都在戚绝包里，于是郝东想吃的时候就会这么问：“洛不勤，虾条在你哪儿吗？” 虾条这类食物还能说郝东是真的记不清，但他们加起来也就只剩了唯一一个医疗急救包，也就是戚绝带下来的那个。 当郝东第n次向洛不勤要医疗包，需要用里头的剪刀的时候，洛不勤终于被憋闷的忍不住了：“小耗子你跟小戚爷赌气呢？” 郝东心说就是赌气了怎么样啊，可这事儿他本能的嘴上就不想认：“你管那么多。” 洛不勤被他折腾的苦笑：“行，小爷您最大。你这脾气，比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了都，小戚爷都是怎么忍受的你。” 戚绝下意识辩驳：“郝东脾气很好。” 结果他刚说完，郝东脸色就更难看了。洛不勤则在一边嚷嚷：“哎哎？小东脾气会好？” 戚绝被这俩人的反应怔住了，洛不勤一拍大腿：“哎对，小东之前失忆那会儿确实脾气不错，整个人都很软。不过那不是他本来的脾气啊！” 他这话一出口，不出意外的，一下子另外俩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郝东看上去似乎更生气了，但又一副不知道应该跟谁生这个气的样子。而戚绝却一下子颓丧了起来，似乎这句话对他的打击有点儿大。 就算一门心思想看热闹，洛不勤也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起码他肯定没把握对这个煽风点火的节奏，不然这发展怎么有些看不懂？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小东跳起来跟他没完，小戚爷因为被他一语点醒而恍然大悟吗？！现在这简直比刚才更加别扭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接下来起码他们仨还得在一起度过一天一夜的时间，而这俩人之间的气氛却如此的怪异且不可调和的样子，洛不勤突然发现就连背包里的食物都对他没了吸引力。 这条路其实真心不怎么长啊，可怎么好像会变的很难熬？ 231. 我会回来找你！ 接下来的时间果然就如同洛不勤所担心的，他们这一行人彻底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头。 原本郝东还会用他当挡箭牌一样的对戚绝说点什么，好歹还有个互相沟通的氛围。现在郝东则好像连说话的劲头都没了，就一个人抱着背包沉默的蹲在那里发呆。 至于戚绝，那原本就是个锯嘴葫芦，现在一看就是满腹心事，更不可能主动说话。 洛不勤是闲不住的性格，就算身体不能动了嘴也停不住——这点和二狗极为相似，如今硬是被迫接受这种压抑的局面，真是快把他憋出内伤来。 就这么硬着头皮又熬了一天，晚上轮班休息的时候几人才略微多说了几句，但也无非就是谁排什么时候。 到这会儿，洛不勤简直不由开始期待戚绝的离开，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洛不勤虽然做事各种顾前不顾后，但好歹记忆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他对这里十分了解，比郝东知道的多得多，果然就如他所说，第二天他们就看到了那个可以回去地面上的通道口。 其实这一路过来，类似的通道口郝东也看到了几个，可见这里的地下水道曾经应该还是很活跃的交通要道。 不过根据洛不勤的情报，这些通道十之八九都在茹家离开的时候被摧毁了。 眼下这个其实本来也已经被摧毁，但后来遇到一群盗墓的，七拐八拐居然给直接从另一头挖通了过来，这才形成了现在的通道。 所以这条通道走起来没那么好办，因为它本来就已经不是正常的通道了。 洛不勤把这些情况全都跟戚绝交代过，又给他画了大概的线路图，自觉已经尽心尽力，于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戚绝：您快走吧！再不走你们这奇怪的气氛可真要把我憋死了！ 戚绝对此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郝东身上，无奈郝东一直抱着包面朝湖水坐着，一点儿临走告别下的意思都没有。 洛不勤尴尬的难受，忍不住开口：“小东你这架势，其实是舍不得小戚爷走？” 戚绝眼神一亮，可惜郝东立刻就回了头：“小戚爷走好。” 戚绝脸上只留下了一个苦笑：“我……我会回来找你的，解决了那些事儿之后。” 郝东又转过去了：“不用。” 戚绝就算再没经验，这种时候也不至于真的蠢到以为郝东就真只是单纯不想有人跟。 他想了想，张了张嘴，想要再解释一下他和苏倩云是真没啥。可又觉得这种事情多解释一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二来感觉似乎更诡异了。 他是隐约明白自己对郝东的感觉，可郝东对他呢？万一解释太多把这层纸给不小心捅破了，而郝东又不能接受呢？ 无所畏惧的小戚爷也并非真的无所畏惧，至少这时候他完全犹豫了。最后纠结再三，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只说了“再见，等我”，转身就走。 郝东其实一直忍耐着，这会儿听到脚步声远去，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只是戚绝走路速度很快，这会儿又是走得决绝，就这么会儿功夫，郝东已经只能看到一个隐没入了黑暗里的背影。 洛不勤在旁边仔细观察，最后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小东？你……哭了？” 郝东还没到哭的程度，不过脸色确实不好看，眼神也有些发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洛不勤问到第三遍他才如梦初醒：“啊？没。” 洛不勤连连摇头：“小东啊，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你这一脸老婆跟人跑了的表情，啧啧。” 郝东一愣，下意识往脸上摸：“怎么会？” 虽然问的是“怎么会”这三个字，但明显郝东其实已经信了。因为他一脸的震惊，像是因为没有隐藏好自己的感觉而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这下洛不勤终于也有点皱眉头了：“等等，小东，那啥，你不会真和小戚爷他……” 不能怪洛不勤敏感，实在在他眼里，郝东这表现和小戚爷的态度太有问题了！ 他自己是个弯的，而且多年来玩世不恭，那可真叫是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不知道伤了多少美少年的心，这方面经验十分充足。 虽然这俩人看上去好像都不大像是同类，但谁知道呢，总之这会儿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早知道，之前跟踪的时候他应该再多留点儿心眼儿的！可惜啊，那镜子偷听的能力太弱，平时对话交流就这么漏掉了，否则他应该能更早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才对！ 洛不勤肚子里念头瞬间转过无数个，结果再一看郝东，顿时给气乐了，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来回晃：“嘿？嘿！醒醒嘿！” 郝东被洛不勤一句话问懵了，就像是自己一直回避去想的事情，突然之间就被人这么活生生拉到了眼前。 不能说全然出乎意料，他知道，其实自己的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始终的，这点被意识到的什么也从来没有被他认真具象化过。 这就像是一扇绝对不能被开启的门，一旦强行打开，郝东觉得自己一定会无法接受。因为他知道，那将逼着他去考虑很多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的事情。 而且，只是没想过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些事情必将会十分的大逆不道。 郝东一直以来内心深处始终对于自己目前的状态存有疑虑。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生活着，按着母亲留下的线索和指导，做这些同龄人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他的人生，仿佛在告别少年期之后就彻底拐上了一条未知的路，而他连前方是大道还是绝路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不迷茫，但他却无法从任何长辈那里得到有效的帮助。只有母亲的信一点点推着他向前跑，因为如果他不跑，那么很快就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抓到。 这样的境况让他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对人的信任也越来越差，直到半年前出事儿。 那之后的事情他虽然想不起来，但根据别人告诉他的情况，多少也能拼凑得出来那半年里他是怎么生活的。 从旁人的描述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想不起来的那段日子里又体会了一次无忧无虑的生活。 每天不用考虑有谁还在惦记着自己，要给自己制造怎样的麻烦，会在什么地方伏击他。 每天他只需要跟着队友们跑，然后快乐的做许多好吃的，用一种享受生活的态度，把一次次探险活动全部当成旅游一样的玩闹。 郝东在一开始甚至觉得那一定是大家在骗他，他怎么可能把日子过得那样没心没肺！但这种怀疑却在戚绝一次次有意无意的靠近中渐渐的被说服了。 戚绝这人，绝对是沉稳有能力的典范。无论什么样险恶的情况，仿佛每个人都仍然会相信小戚爷一定可以帮他们排除万难。 而且难得的是，他真的能做到。 郝东举不出实际的例子来，因为他想不起来了，但那种全身心信赖的感觉却存留在了他的身体里。 又或者说，在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中间，唯独戚绝的可靠作为一个单独的部分被保留了下来。 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自己其实心知肚明。 如果一个人没有在自己的心里沉重到一定的份量，又怎么可能把关于那人的某些事情记得那么那么的牢。 只是郝东以前一直回避着，因为小戚爷和他自己一样，是个大老爷们儿。 他好多次试图说服自己，这种情绪的起源可能是对强者的崇拜；也可能是对照顾自己的人一种孺慕之情；更甚至来说搞不好只是自己懒，所以对对方产生了依赖。 可虽然脑子里左边的小人一遍遍的试图这样说服自己，右边的小人却依然会用虚弱却不可忽视的声音悄悄的抗议： 那不是那样的，那理由更单纯也更直接，只是在意。十分的在意，百分的在意，渐渐的成了万分的在意。 到这里，郝东就再也不敢往下思考，他很害怕自己会得出的结论，那是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只是在今天，这个时间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一下；然而现在洛不勤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就好像无数强光灯突然打到了他身上，顿时让他心里那点儿小阴影无处躲藏。 郝东有些恼羞成怒，态度也一下子生硬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划，我不想浪费时间。” 洛不勤眉头终于打了结，虽然没再开口，但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确认，同时也深深的忧虑了起来。 郝东什么性向对于他来说不可能变成问题，但想到自己这一路东查西探渐渐摸索出来的那些事儿，他却无法不担心。 戚家表面上看起来和郝东这头的事情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流岚会是戚绝给郝东的？ 而且茹家曾经也和戚家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上一辈的人都捂得很严实，更说明里头有问题。 郝东长的清秀，脾气虽然说不上很好，但在需要他听话的时候也一直都很乖，这算得上是合他胃口的那一型了。 对于茹舜华当年找到自己老爹请他负责教导若干年后的郝东这件事，洛不勤始终是保持着一种比较得意的心态的。后来他爹把这事儿丢给他，更是合他心意。 毕竟需要教导的对象能让自己中意，和需要教导的对象和自己是死敌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况。 所以在郝东身上，洛不勤自认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那么当然，他一点儿也不希望这个自己花了很多心思的孩子会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结果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儿，最后甚至莫名其妙的就搞丢了自己的性命。 为了确保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他还为此做了不少事情，包括争取到这次“监视”郝东的任务。 只是戚绝这事儿一冒出来，让他有了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的防范，结果还是没办法面面俱到吗？结果这孩子还是会因为某些“意外”而引发让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吗？ 那位小戚爷他本来是觉得应该可以相信的，但现在来看，说不定最大的风险因素就恰恰是他？ 232. 想起来了！（1） 洛不勤难得严肃认真的感性了一回，结果还没考虑完，就听到郝东冷冷的提醒他：“你也要在这里上岸吗？” 洛不勤立刻回神，发现郝东和白星都瞪着他，郝东脸上神情古怪，嘴里语出惊人：“小戚爷估计不可能当零，你是打算奉献出你后面儿第一次？” 要不是现在他们全都待在筏子上，洛不勤非得蹦起来不可：“小东你你你、谁教你的？！” 郝东撇嘴：“人都走得没了你还盯着看，还看得那么深情，瞎子才发现不了。” 洛不勤几乎要扶额：“小东啊，你这算是打击报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真要说有点啥，你们俩才有点啥吧？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担心你不小心思考了一下，你至于么。” 郝东心虚，立刻别开脸：“你才胡说八道呢，少罗嗦了，快划。我怎么觉得这段河道水流的速度慢了呢。” 洛不勤很想再说些什么，但看郝东那样子就知道，这死孩子这会儿肯定说啥都听不进去。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埋头划水，尽量让筏子能走的快一些。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而他的身份说到底也只能算是个局外人，儿孙尚且自有儿孙福，何况郝东也不是他孩子。 顶多以后有什么事情自己再提醒提醒他，但如果郝东决定就是要选择一往无前，其实旁人真的也做不了什么。 一开始集中注意力到手里的事情上，洛不勤就发现郝东的感觉不是错觉，河道的流速真的在变慢。 这里地下的河道是没有终点的，所有的河道全部互相之间都会连通。所以正常来说，水流会有一个一定的方向，但某一段突然变缓却不大可能，因为周围的河道流过来的水也会互相推着前进。 洛不勤心里隐约有了一个不怎么美妙的猜测，然后又过了俩钟头不到，他这个猜测成了真。 眼前的碎石每块都不大，但量很惊人，一看就能发现绝对不是这通道本身坍塌可以制造出来的量。 洛不勤三两下爬到了碎石堆顶端，拿着手电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得出结论：“这是上头毁掉通道的时候可能跟这里距离太近，不小心波及过来的。” 因为在通道顶上有很明显的巨大缺口，碎石块一直堆积上去，上下都成了一体。 “水能从石缝儿里头渗过去，看样子这河道本身并没与问题。只是这一大堆卡在这儿，咱们没办法绕。” 洛不勤回到筏子上，也有些不知所措。 以他对这里的了解，再过去差不多就应该到地方了，可这附近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的，总不能真的他和郝东俩人现在开始一起搬石头吧？ 不说在这种地方清理碎石的危险，这堆石头到底有多少他都不清楚，难道要不管不顾多久都搬下去？ 不过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看着这条正常的路是被堵了，但很快新契机就跟着出现了。 那时候洛不勤还在瞪那些碎石想办法，郝东则把自己的背包拖过来，打算先给自己垫点儿东西，然后就去试试看能不能挖得动。 就在差不多的时候，水里突然蹿过一条比他们来路上看到的都更大的黑影，白星突然炸了毛叫的凄厉，而那黑影则一下子蹿出水面，向着郝东就扑了过去。 这个变故突然，但拜这一路上过来的经历所赐，郝东现在警惕心是一等一的高。几乎没有给自己大脑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已经下意识的把手里的背包挡了上去。 洛不勤听到背后有声音立刻转身，但他终究离着郝东略微有些距离，一下就看到那东西已经咬住了郝东背包，随即一扭身子，那背包就被它撕开了很大一个口子。 那玩意儿也因为受力点意外松开，噗通一声跌回了水里。 这里的河道差不多能有两米左右的宽度，深一米左右。所以这里跟进来的水生生物已经不多，而且体积都比较小。 这玩意儿连头带尾目测得有两米多，黑咕隆咚的一长条，就算在水里也十分的扎眼。 就见它被甩到水里之后只是略微沉了一下，随即就立刻浮现上来，仰起头冲着郝东的方向摆出了戒备的姿势，显然是的打算要进行第二轮攻击。 郝东一眼就认了出来：“咦？这是那个、那个……” 这玩意儿竟然就是他那晚上在草原见到的蛇人。而且令人意外的是，这条蛇人似乎还是旧识。 因为它的胳膊上有很明显的几道擦伤，一看就是被子弹撩的，上头结的疤都还没完全褪去，明显就是那晚的纪念。 洛不勤这会儿枪已经上了膛，轻轻拉了拉郝东示意。 郝东会意，身形一动，水里那蛇人立刻抓住空子再次利用尾巴拍水的力道把自己弹起到了半空里，向着郝东的方向再度扑来。 郝东脑袋一低，双手抱头，直接把自己在那半个潜水球里缩成了趴伏在舱底的一团。洛不勤的枪声几乎是在同时响起，子弹穿过郝东刚才在的位置，直直的射向从半空里往下落的蛇人脑袋。 那蛇人见机不妙立刻扭头就想跑，不过这里的距离太近，它再用力挣扎扭动身子也没用，飞出去都不到一米就被击中，瞬间脑子就开了花。 郝东之前也接受过枪械的射击训练，甚至洛不勤为了训练他，还带他去打过好几次活物，兔子田鼠之类的不说百发百中，七八成的击杀率还是有的。 但那样的小动物被枪子儿打的血肉模糊只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落忍，却不像眼前这东西这样惊悚，瞬间里脑浆四溅血花漫天。 第一次遇到这玩意儿的时候是半夜，当时郝东其实并没有太看清这怪物的脸，反而对那蛇尾巴印象特别深刻。 那时候看到这玩意儿被一枪爆头，更多的感觉是杀死了怪物之后那种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 但因为这河道里照明很到位，就在刚才他清楚的看到了那玩意儿的五官，那确确实实是一张人的脸，甚至还长的不算难看。 再加上之前接触的乌日勒他们，这些怪物说不定就是半个人这样的概念不知何时已经进驻了郝东的大脑，这回再见到同样血腥的场面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杀了人一样。 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洛不勤凑过来跟着一起往水里看了看：“啧啧，血的颜色都不对。你们之前还解剖了一头是吧？这玩意儿简直了，茹家的人就单凭这条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确实，偷偷的躲着做这种实验还制造出了这么多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这事儿如果被公之于众，绝对不是被谴责几下就能躲过去的。 不过这种事情同样也很难让公众相信就是。 心思被洛不勤给分散了一下，毕竟这玩意儿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郝东心里的别扭劲儿也就过去了。 他刚想转过头来继续研究怎么搬石头，洛不勤却趴到了筏子的边上，还试图去捞那蛇人：“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郝东下意识的接嘴：“应该就是从我们之前去的那地方逃出来，然后跑到的这里吧。” 在白星的帮助下，洛不勤已经把那蛇人拖到了筏子边上：“小东你来仔细看看，如果确实是同一批的，那么就是说它们应该有办法从那堆石头那头钻过来。” 这玩意儿黑的厉害，在水里十分显眼。如果是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那几乎不可能察觉不到。就算是提前进来等在这儿，那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也应该会看到。 但事实上却是他们过来的时候水里肯定什么也没有，这东西就是突然之间冒了出来，试图攻击他们。 所以除非这玩意儿是住在这里的，否则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它是从眼前的石头堆另一头，通过某个通道才过来到了这边。 郝东也一下子明白过来洛不勤的意思，虽然脑袋被打爆了的蛇人看上去十分的恶心，他也忍耐着仔细的翻看起来。 其实那些枪伤已经挺说明问题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郝东还是希望能找到一些更加能说明问题的证据。 果然很快他就有了发现：“看这里，这是欺霜留下的。” 欺霜很锋利，通常来说这样的刀剑留下的伤口都会很小很细却直接致命。 但因为戚绝的剑法里有些比较特殊的攻击手段，所以欺霜造成的剑伤，除了细小难以察觉的那些之外，还有一些伤口形状相当的特殊，会呈现出之字形，就像一道道小霹雳。 在这条蛇人的腰部靠上的位置上，就有几个这样的伤口。 洛不勤的神色一下子轻松起来： “看来真是从那头游过来的，这说明这下头肯定有通道。我先下去看下，摸清楚情况了再来带你过去。” 郝东早就已经学会了不要随便逞强，现在有洛不勤主动提出打头阵，他自然没意见，乖乖的等在筏子上。 这一等就等了将近刻把钟，洛不勤再出水的时候脸色却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郝东一下子就担心起来：“不行吗？” 洛不勤两手一撑上了筏子，这才摇头：“不是，底下有通道。虽然很窄，但还是可以钻过去的。只是那通道有点长，得游五分钟开外才能接触到陆地，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体，能憋得住这口气吗？” 五分钟是个相当微妙的时间，肺活量好身体基础跟的上的，在这里水不算很深的情况下肯定能过得去，潜水运动员的标准差不多就是这么久。 可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两分钟绝对就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还是原本的身体，郝东对自己还会多一些把握，可一想到如今这身体的情况之糟糕，他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只是不走这条路的话，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当然他们可以返回出去，另外选一条通道，然后再看有没有办法绕回来。或者就干脆从刚才戚绝离开的那条通道直接先回地面，再从地面赶过去。 但无论那种方法必然都是费时费力，而浪费时间恰恰是郝东这时候最不希望的事情。 纠结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维持了初衷：“走。” 233. 想起来了！（2） 要下水，还要潜那么久，郝东没有自虐的嗜好，自然还是要做一点准备的。 首先先明确，水下是不是真的干净了。 洛不勤连连点头：“我看好几遍了，没东西。” 郝东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当时逃跑的是两只，怎么会只有一只过来了？” 这个洛不勤也不知道：“可能一只受伤后来死了？” 显然这不是个能很容易讨论出来结果的问题，郝东很快就放弃追根究底，转而研究起携带空气的办法。 在水下无非就是无法呼吸，潜水设备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氧气泵。他们现在的条件，纯氧是不可能了，但是弄一些空气袋子随身携带还是可以的。 郝东自己的东西已经基本上全丢了，戚绝走之前留给他的也只有食物和急救包，所以现在只能搜刮洛不勤的。 洛不勤包里东西不少，拿掉吃的之后还有半个背包的物资，从里头翻几个密封袋出来不算难。 他们也没有充气工具，只能尽量撑大袋子之后直接扎紧袋口，能装多少空气在里头是多少。 水下得五分钟左右，按充分呼吸一次可以坚持一分钟算，再考虑到水里换气不可能那么充足，郝东把那一包密封袋差不多全用完了，一共扎了十二个小口袋。 他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探险队那身，外衣裤子都还很结实，就只有衬衫之前被白星拖着跑的时候已经刮烂了。 他就把外衣和裤子都脱了下来，一起用大的密封袋装好，塞到包里。这样一会儿上岸可以直接穿，用不着再想办法晾干。 这一身的腰带很特殊，上头有很多扣儿，那些空气小口袋可以一个个挂上去。到水里之后憋不住了就拿一个下来用，坚持个五六分钟应该是没问题了。 洛不勤看着这一圈小口袋就觉得可乐，看一眼，“噗嗤”笑一个；再看一眼，再“嗤嗤”笑两声。 郝东瞪他：“干嘛？！” 洛不勤连连摇头，一头卷毛都跟着颤啊颤：“没、没啥。噗——” 郝东懒得跟他计较，背包甩上肩膀，推一把洛不勤：“你带路，走吧。” 洛不勤显然还没笑够，不过时间全都浪费在这上头显然也是很脑残的事儿，所以他还是深呼吸了一下克制住了笑意，扛上自己的东西，一个翻身率先下了水。 郝东最后意味不明的看了一圈四周，也深呼吸了一下，跟着下了水。 地下河水温相当的低，之前每次到水里都有变故发生，虽然冷但因为同时肾上腺素飙升，身体的感知度下降，还不至于觉得很难熬。 这会儿下水，身体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下水之前也没有做过任何类型的热身运动，唯一杀死那蛇人时候有过的一点儿应激反应带来的体温上升也早就回落了，郝东一到水里就控制不住的一个激灵。 其实下水之前没有做热身运动是很不好的习惯，尤其是这种冰凉刺骨的水，极容易下去就抽筋。 郝东现在就有些吃苦头，在周身被这冰凉而厚重的水包围之后，他的左小腿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一跳一跳。 洛不勤就在他前面不远处不紧不慢的游着，按郝东正常的速度应该是完全可以跟得上的，但腿上这突发情况有点拖慢他，不久两人之间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本来这点儿距离不算什么，郝东小腿的状况没有往更严重的程度发展，他一边游一边努力控制着肌肉的状况，还有意识的做拉伸，也就慢慢适应过来可以往前追了。 结果就像是他真的有个事故体质一样，原本平静无波的水底，突然水流激荡起来。 他们一行两人一只宠物，白星游得快，已经冲到了最前面，洛不勤第二，郝东就成了最后那个，而那股子激荡的水流出现的位置就在他们的后面。 郝东是第一个感觉到水流变化的，同时一种面对危险时候的第六感突然爆发出来。 那时候他刚用完了第三个空气袋，估计再往前还得再游个三四分钟的，结果后面水流突然涌了过来，一瞬间还给他形成了一股很不错的推力。 但郝东心里这会儿可不是因为可以省力而觉得开心，反而是警铃大作，直觉后面追进来麻烦的东西了。 这条水道本身并不怎么宽大，四壁也坑坑洼洼的厉害，似乎是那个蛇人依靠自己的双手挖出来的。 在这样的地方要转身也就会变得比较艰难，郝东还没能完全掉过头去看后面是什么，就觉得有东西已经追到了。 那玩意儿逼近之后一把就抓住了郝东一只脚的脚脖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顿时被种滑腻冰凉的感觉缠上了。 而那东西得寸进尺，随即另外一只手也抓了上来，并且用上了力道。 郝东吃痛，意识到那玩意儿似乎意思是想要把他的腿给折下来。 他心里发急，身体下意识蜷缩起来，右手一下抽出了插在背包侧边的砍刀，就着防水手电微弱的光向着抓住自己腿的黑色手爪砍了过去。 这个时候他已经看清了，追在他后面的正是之前他一直担心为什么没有出现的那另外一个蛇人。 这玩意儿的表皮很硬，郝东拼尽全力的一刀砍上去连个印儿都没有，只不过让那东西受惊手里劲道略微一松。 接着这一下松动，郝东立刻把腿缩了回来。也顾不上去看腿上被抓住来的青紫痕迹，立刻就把流岚亮了出来。 这蛇人终究不是人，智商也不是很高，发现郝东那一刀对它作用其实不大，立刻龇着牙二度扑了上来。 这回郝东的刀再举起来它就一点儿也不怕了，甚至还胆大妄为的伸手去抓。像是想要来个空手夺白刃，直接让郝东变成手无寸铁。 郝东的刀是冲着它眼睛的方向去的，它左手一把抓住，身体也不停顿，推着刀子继续往前扑；右手则伸了出来直抓郝东胸口心脏的位置。 郝东右手被它暂时牵制住，左手流岚的射击口瞄准了那玩意儿头部，心念电转： 或者他必须想办法让那玩意儿张嘴，这样流岚里的药水才有生效的可能；不然他就只能用小箭射那东西的眼睛。 或者第三种方法，如果让小箭上沾染上药水，那么一箭就能解决问题。 这会儿他有些后悔，他早就知道那箭可以淬毒，可竟然没早点想到用药水去泡一下这些箭头！ 眼下他们在水里，直接射药水出去极容易变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也容不得郝东考虑太多，在蛇人的手插进他胸口之前，流岚里的小箭拖着尾部长长的万能丝，没入了蛇人的右眼窝里。 深色浓稠带着腥臭的血水是过了一会儿才从小箭造成的伤口里涌出来的，那蛇人也被郝东这一手惊了一下，过了半秒多才反应过来。 那时候郝东已经迅速又往前滑了出去一段，同时开始觉得胸口有些闷的发痛。 小箭能量不小，这一箭直接洞穿了那蛇人右边的大脑。如果是普通的人类，这一下也足够要命了。 然而这玩意儿是怪物，尽管在水压下破裂的右眼混合着部分的脑浆已经从眼窝里开始往外流，它本身的行动能力却看起来一点儿没受到阻碍，反而因为疼痛，被激起了强烈的反应。 郝东担心的最差的情况发生了。 那玩意儿长着一条蛇尾巴，明显比郝东更适应在水里的行动。 发狂起来的蛇人左手一用力，那把一直以来给郝东带来极大帮助的砍刀就到了他手里，接着一个用力，那刀就直接被捏的变了形。 蛇人把那玩意儿丢开，尾巴大幅度的摆动，那种之前推动过郝东向前的水流再度出现，蛇人在水里的速度就像出膛的枪子儿一样，笔直的就冲着郝东冲了过去。 显然这玩意儿已经不打算再慢慢熬，想要速战速决了。 郝东虽然已经退开了一段距离，但在这玩意儿这样的爆发力之下，之前退开的距离显然有些不够瞧。几乎是眨眼之间，那蛇人再度欺到眼前。 这回它张牙舞爪，似乎是打算抓住郝东直接一口咬断他的喉管。 这玩意儿的脸上糊满了了浓黑的血水和脑子里流出来的有点泛黄、过分黏稠而腥臭的脑浆混合成的诡异物质，与嘴里同样颜色昏黄发黑散发着恶臭的涎水裹在一起，冲着郝东劈面就咬了下来。 郝东本来憋气就已经憋的肺部胀痛，眼前也有些发花，这一下他也来不及细想，直接就把流岚的发射口推进了这玩意儿的嘴里。 流岚的药水里除了原本的麻醉剂，还有之前添加进去的氰化钾成分。这一发药剂直接喷进了那蛇人的喉咙里，同时进去的还有第二支小箭。 那蛇人这会儿已经靠的太近了，而且估计是也没想到郝东到这个地步还会反抗，竟然又被那箭略微阻了一阻。 郝东立刻再次后退，可惜喉咙深处的伤口显然还不如眼睛上的厉害，那蛇人只略微顿了一下，停留在半空里的爪子就依然落了下来。 郝东退出去的距离还不到一米，这一下直接就抓到了他腰里的小口袋上。 氰化物在蛇人体内很快就发生了作用，瞬间这玩意儿就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郝东这时候也顾不得其它，掉头就跑，憋得胸口感觉就快要爆炸。 这一跑一直到冲出去很远，那蛇人肯定追不上来的距离郝东才略微放慢了速度，然后立刻着急的去抓腰里的小口袋，打算续上呼吸。 他有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只希望能赶在最后一点意识消失之前完成自救。 然而这时候他才发现，腰里的小口袋竟然丢的丢破的破，就在刚才那点时间里，被折腾了个一干二净！ 郝东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他为什么要把戚绝赶走。 如果小戚爷还在，他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跑那么快； 如果小戚爷还在，遇到这种怪物他会比自己更早发现危险，并且一定会挡在自己身前平； 如果小戚爷还在，发现他弄丢了那些空气袋，一定也会有别的办法来让他喘过这口气，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用来潜这个水，因为小戚爷能想办法轰开上面那石头堆…… 等等，这种溺水的场景好像真的很熟悉，那时候自己也是快要淹死了，而且完全没办法接触到水面，那个时候有谁渡了一口气给自己，让自己硬是撑了过去。 不……其实还是自己及时浮到了水面上？ 他记得有两个人押着他逃跑，也是水量很大的地下河，水流很急，他无数次差点被浪头压死，又无数次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被捞或者抛上了水面，得以缓过那一口气。 他想起来有一条巨大的鱼，从水里一跃而出，向着他的方向飞过来，近到眼前的时候突然变成了一张毛茸茸的脸，张开的嘴里恶臭扑鼻，闻之欲呕。 然后郝东就真的干呕起来，同时一个翻身撑在了地面上。 感谢白星的人工呼吸，这刺激如此强烈，郝东觉得他好像把这半年的经历从记忆深处给逼出来了。 234. 这个大概是制冷设备坏了？ 其实正经来说郝东的回忆能回来，多半还是跟水下窒息的经历有关。 不过彻底清醒过来的郝东还是认为，这绝对是白星的功劳。 就那一口气吹的，他恶心到现在都没能停下来，估计可以最少节约三天的饭。 洛不勤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吃不准郝东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他之前游在前头，竟然没注意到后面郝东落下了不小的距离。等他发现不对劲转回头来，正巧就看到那蛇人冲到了郝东跟前打算一口咬下去。 水里枪械的威胁性比较差，尤其他带着的也不是水下专用的类型，在拔枪的时候他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极短的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应该干脆先冲过去。 结果郝东的反应比他预计的要快出许多，他的子弹甚至都没来得及射出去，郝东已经先一步把流岚的药剂配合着小箭送进了那玩意儿的嘴里。 那时候他跟郝东还有十多米的距离，看到郝东的行动，立刻也不开枪了，全力向郝东的方向游了过去。结果人还没接到，先接到了被水流冲过来的一个小空气袋子。 也正是靠着这一个小袋子里的空气让郝东撑了过来。等回到岸上之后，之前躲在水里观察过戚绝救援溺水的郝东的全过程的白星立刻有样学样，给郝东来了一把人工呼吸。 原本看郝东终于醒过来，洛不勤应该觉得松口气的。只是郝东都醒了半个多钟头了，该呛的水也已经呛差不多，整体情况看起来也正常了，却依然一声不响，就好像把声带给淹坏了一样。 洛不勤最后终于憋不住，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小东？” 他其实还是挺怕郝东责问他为什么在水里的时候游那么快的。他当时是真没想到郝东会落后那么多，不然绝对不会这么放心的往前冲。 结果郝东好像压根就没听到他的声音，依然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两眼发直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不勤又连着喊了好几声，最后直接拍到了郝东的肩膀上，郝东才终于从走神的状态里清醒过来，瞪向洛不勤。 这一眼洛不勤立刻就感觉出了不对劲：“小东？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以前的郝东眼神很坚定，还带着一丝的冷漠；失忆这半年里的郝东则眼神柔软，还经常含着笑意。 而这会儿洛不勤所见的郝东，眼里有一丝迷茫，竟然还有一丝痛苦，更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好像还相当的沮丧。 这一看就是记忆突然涌现，互相冲突，造成短暂的混乱了。心理素质差一些的，往往这种时候会崩溃。 郝东眼下还没有崩溃的危险，只是看起来有点神不守舍。被洛不勤这么问，他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丢开身上披着的毯子，把架在酒精炉上的衣服拿了回来穿上：“走吧。” 洛不勤一把拉住他：“行了嘿小祖宗，这会儿都快半夜了，你不累啊？先睡一觉，明天再走。过去应该也没多少路了，而且这里开始就得靠两条腿走，不休息体力不够可不行。” 郝东确实也已经十分的疲劳，但心里有一股子劲儿支持着他，就好像不把这事儿闹个明白他就不甘心一样。 他的思维这会儿也确实十分的混乱。 一会儿想到外祖父家族对自己的穷追猛舍；一会儿想到至今还没弄明白妈妈留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一会儿又想到戚绝刚才走的时候那表情。 进而联想到自己和戚绝之间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分明是十分不符合常规的，但自己心里却显然十分的向往。 这些事儿全部都折腾的他觉得脑仁疼，这才会想着继续往前走，说不定让自己忙碌起来就能不用想了。 结果才有了这个想法就被洛不勤给拦住，郝东又一次瞪洛不勤，一脸的不爽。 洛不勤多少能猜到一点郝东的想法，想到他现在多少也算是伤员一名，只能放低了声音好声好气的劝他： “你才把前后的回忆都想起来吧？这会儿最应该做的是睡一觉，让大脑自己好好的整理下。硬是要坚持活动的话，只会让你现在的状况加剧。” 别看洛不勤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还正经是有骨伤科医学和心理学双学位的，他这么说了，郝东也没理由不信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被按着坐回地上。 洛不勤把睡袋从自己的包底翻出来，给郝东铺开：“你乖乖的睡，我值夜。绝对不会让你再发生之前那种事儿了！” 对于那事儿，洛不勤也知道，道歉是最没用的。与其说些废话，还不如接下来自己更上心一些。 他的这个思路习惯郝东也多少能琢磨出来，也就不再跟他犟，老老实实的睡下了。 毕竟之前他也跟着洛不勤学了不短时间的体术，对这家伙虽然很多时候没办法尊重起来，但从内心来说，还是乐意听对方话的。 郝东原以为这一晚他一定会睡的不踏实，因为脑子里念头太多。结果没想到是黑甜一觉，再睁眼已经是八九个钟头以后。 洛不勤眼圈下有些发黑，看他醒过来了，收拾了一下就招呼：“走吧，肚子饿的话就继续啃鱼干。咱们脚下抓紧些，今天应该能到。” 这一觉醒来，郝东的自我感觉已经好了许多。脑袋还有些感觉发胀发沉，但至少没有很多回忆互相掐架了。 思路清了，其它的问题都是小问题，他自己也略微定心了一些。 眼看着洛不勤一脸的疲态，他反而有些不忍心：“你一夜没睡？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洛不勤摇头，嘿嘿的乐： “这地方有水，鬼知道又会出来什么，我可不想梦游着和这些玩意儿大战三百回合。咱们脚下抓紧些，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屋子了。” 茹舜华给郝东指的地点是在茹家那所废弃医院里的，那所医院的地下室和这里整个实验基地有道路相通。就算不能马上到，这一路上找个把暂时还能待的屋子应该没问题。 洛不勤的话是没错，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找到的屋子竟然会是这么一副样子。 其实半路上他们已经有了感觉，因为一路过去，照理说地势向上，就算不暖和起来，也不应该比更深的地方冷。 可他们实际上走过去就觉得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冷。 开始的时候郝东还以为是他们这几天一直泡在冰水里，所以终于扛不住感冒了，但后来很快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他们发现就在通道壁上，细小的水珠凝成的冰渣越来越多，走到后来几乎就是走在了冰霜的通道里一样。 “这里有雪山？” 穿着不怎么厚实的衣服走在冰通道里的感觉并不好，郝东把手掌塞到咯吱窝里取暖，缩着脖子勉强不至于被冻的发抖，越走越疑惑。 洛不勤也十分疑惑：“没有啊。” 他体质比郝东略微好些，但这里温度太低了，把外套给郝东之后他基本上身上也就存不起富裕的热量。所以他能不说话就尽量不开口，必须开口的时候也尽量减少张嘴的频率。 “那、阿嚏！那这是怎么回事？” 郝东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边揉鼻子一边问。 洛不勤摇头，他也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现象：“说不定是这里的制冷设备故障了？” 这话郝东本来没当真，毕竟这么地底下的地方，他也不觉得茹家会费那个人力物力往下装冷空调。 可惜所谓乌鸦嘴，就是说什么坏的都会灵。他们往前又走了半个钟头左右，越发觉得冷的不行快要撑不住了，然后眼前就出现了那座雪屋子。 他们此行碰到的第一个人造建筑是地底湖那里的人工水电站，而现在遇到的第二个人造建筑则是一座冰库。 茹家在这里弄的是医学实验基地，这类的冷库建造的数量绝对不少，他们跟前的毫无疑问是其中之一。 这些冷库通常最大的作用是作为药物和样本的存储室，有时候也会用来存放一些新鲜的尸体或者器官内脏。 在走之前，绝大部分的冷藏室都已经被清理一空，但总有一些是会被遗弃的，而这里这间显然就是如此。 郝东已经把背包从后背挪到了相比更加脆弱的胸前，多少能更好的护住心肺部位。洛不勤在他前头，率先跑到了那冷藏库门边，看能不能开门进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一段通道温度已经降的极低，霜花沿着冰库的门缝往外冻结，层层叠叠，墙上都结了厚厚的一层，显然这扇门的功能也早就丧失了。 这样寒冷的环境让郝东想起来之前被人为关在那家圣保罗医院冰库里的事儿，于是他哆哆嗦嗦开了口： “洛洛洛不勤，之前在在南都、你、就跟着我们了吧？那回、我跟跟小戚爷，被关在冷库里，你怎么没没来救救救我？” 洛不勤情况比郝东稍微好些，至少说话还没哆嗦： “谁说没有，女王他们就是我带过去的。不然就你们被关的那位置，外头又听不见声儿，到天亮都未必能被人发现。” 郝东原地蹦了起来：“果然是你！后后后来，我们想想想走，结果、有人、推倒了一一一一堆钢管，引起了值班班班的注意，也是、你吧！” 洛不勤十分坦然：“没错，那时候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你那时状况得抓紧就医，我就借用一下解放军叔叔们的手了。” 冷库的门锁还不是电子锁，是几十年前的那种老式大挂锁，洛不勤一边说话一边砸锁上的冰，还用打火机烘烤，很快就把锁眼的部位给清理了出来。 跟郝东说完，手里三下五除二，迅速的就把那挂锁给取了下来，再伸手一推，一个奇异的冰雪世界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郝东眼前。 235. 你敢不敢吃 这个地下冰库严格来说是一条通道以及它边上的门已经坏了的冰库，两样整合在了一起，全都被霜晶和冰块所覆盖。 这大概是因为这地下通道里本身并不是很干燥，有地下水渗出，久而久之就被一层层的冻结起来，形成了这样一个雪洞。 不出洛不勤所料，这里的制冷设备电源控制开关部分已经被彻底破坏掉，应该是这里的人撤离的时候动的手。 但动手的人本意肯定不是让这儿这样无限制冷下去，洛不勤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竟然有可能是神奇的液体导电导致设备线路连通，最后竟然恢复了供电，这才开始持续制冷的。 这绝对是小概率事件，甚至应该可以被归入不可能事件，可它偏偏就是发生了。 互相导通的主供电线路被层层的冰冻得死死的，可以看得出来之前应该已经被水流冲得又互相搭在了一起，这大概就是后来途径的水流逐渐变成了冰块而导电居然并没有终止的原因。 这么说来，如果在这些冰层还没凝结起来的时候进来，这地方绝对是修罗场，随便不小心碰到一点液体都有可能直接被电死。 抱着这样的想法，洛不勤突然很想检查看看这附近是不是有被电死的焦黑尸体。 相比之下，郝东的反应要正常的多。 他现在就剩下了感叹，感叹如果没有到过大冰川地带，千万别以为那只是一片白外加十分冷就能概括了。 眼前这个冰通道就是他们刚才来的时候那条通道的延伸，这说明他们已经正式走进了这一片地下实验室的范围内。 这条通道大约两米半的高度，宽不过两米，通道顶上有内嵌的灯。 之前地心湖里的人工水电站大约是摧毁成本太高，所以没人管它反而就被一直保留着。同理，这里的照明设备也一直维持着这里那些人离开时候的状态。 冰层厚度应该有好几公分，里面的灯光透出来，从不同的角度折射出色彩各异的光线，颇有几分冰雕的浪漫感觉。 这条冰雪通道整体看上去就是晶莹剔透又煜煜生辉，仿佛水晶通道一般。 但相比较冰库里的情况，这种水晶质感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冰库的面积其实不大，和之前郝东被关过的那个差不多，也就是百来平方的样子，高度不过三米多不到四米。 但这里似乎曾经经历过巨大的水流冲刷，从冰库顶部往下，竟然挂着一个个冰棱子。 这些冰棱子最长的能有近一米，短的也有二三十公分。悬在头顶，就仿佛一柄柄达摩克利斯之剑，等待着审判的那一天。 冰库的四壁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全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霜。墙角底部更是有许多冰霜堆积起来的雪堆一样的冻块，有些里头似乎还冻着什么。 这个冰库原本可能是个小型的食物冷藏库，不过架子上的物品已经被搬空，这会儿也只剩下了覆满了冰霜结晶的一排排铁架。 有些架子之间可能原本有绳子或者链条之类的互相栓在一起，现在则全都变成了一条条的冰带子，同样挂满了细小的冰棱。 而这样一个不大的空间里，照明却相当不错。 或者说，是因为这里全都是冰块，原本哪怕只有五分亮度的照明，在冰的互相折射映照下，也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明亮。 再加上这些冰里应该还混有血水以及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所染出的不同颜色，郝东觉得眼睛都被闪的有些发花，不由微微的眯了起来。 这下这些晶莹剔透的东西越发显得五光十色到光怪陆离，置身其中，因为空气流动并不明显，相比较寒冷，更容易感受到的是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就好像这些冰块冰层下面本身都拥有着生命体，随时可能破冰而出一样。 郝东就这么站在冰库门前，简直有些魔怔，思维仿佛被抽离到了另一个时空。 洛不勤在那头观察完冰库开关，转过头来就注意到郝东的不同寻常，立刻担心了，伸手到郝东跟前晃：“嘿，小东？” 还好郝东只是有些意外的厉害，并不是真的被冻的脑子不活络了。洛不勤一伸手，他立刻就回过神来：“嗯？” 洛不勤指指墙根下的冰块疙瘩：“我觉得，那里头有咱们接下来的补给。” 他们之前屯了不少的烤鱼肉干虾肉干什么的，但几个人能背的重量有限，经过这些天的消耗基本上也已经吃的差不多。 本来他们的计划里也有了得觅食的部分，这会儿来到这么个原本应该是食品库的地方，按理也是需要先搜索一番的。 不过郝东有些迟疑：“你看得出来那里头是啥？冰那么厚，怎么解冻啊？” 洛不勤其实看不出来那下头是啥，但他也有种直觉，总觉得那玩意儿好像有点眼熟，应该可以吃。 但那上头厚厚的冰层确实是问题，也不知道酒精炉的热量够不够用来解冻。 而且他们携带的固体酒精数量也有限，如果可以，他一点儿也不希望被运用在这种地方。 正在犹豫的时候，从郝东醒过来就一直没看到的白星突然从不知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两步跑到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冰坨子边上，抬手就是用力的一拍。 随着他那一掌拍下去，那厚厚的冰壳子竟然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响，以白星落掌的位置为中心，许多细密的辐射状蜘蛛纹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很快整个壳子就裂开了。 这下洛不勤也吃惊不已，走过去用他的匕首插进裂缝里用力一橇，冰壳子一下子就散成了许多的碎块，比加热解冻什么的迅速了不知多少。 白星迅速蹿回郝东身边，一脸的求表扬。郝东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发现这原本只比他腰高一点的小家伙好像长了一截，如今居然到他胸口了。 揉完白星他才转过视线去看破开的冰层里的是啥，这一看，他就愣了。 那里头居然是两头交缠在一起的动物尸体，虽然还在不停的往下掉冰渣子，但那体型还有那一身长毛，怎么看似乎都和白星是一个品种。 “雪山猿？” 洛不勤用力把这俩玩意儿翻了过来，但死活没办法把它们分开，只能让其中一头仰面朝天：“嗯，不过也是改造过的品种了，基因里估计有人类的成分。” 这头雪山猿脸上的皮肤发紫，双目紧闭牙齿突出，看起来表情十分狰狞。但再狰狞也掩盖不住它的五官特征相比较猿类，其实更像人这点。 尤其是那鼻子，十分的挺拔，很有欧洲人的特点。脸上皮肤也没有那一层角质层，不被毛的地方除了颜色诡异，其它和人类皮肤十分相似。 洛不勤乐呵呵的看郝东：“这一头怎么也得有一百公斤左右，两头就是两百公斤，够支持一段时间了。” 最初的震撼过去，郝东这会儿又开始觉得冷。本来脑子就有些不活络，听到洛不勤这句话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啊？” 洛不勤用匕首的侧面拍了拍这雪山猿：“这都是肉啊，就看小东你敢不敢吃了。” 郝东这回确认自己没听错，不由就是一个激灵，声音都一下子有些拔尖：“吃这个？！” 不要说这玩意儿有人类基因，可以算是半个人了，就算是普通的猿猴，那也不应该在正常人类的食谱范围内吧！ 一下子郝东看洛不勤的眼神儿都变了，他以前只知道这家伙不靠谱，有时候还会犯浑，而从现在起，他发现这人大概还真的有变态的潜质。 果然看到郝东这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洛不勤一下子笑的特别不正经： “小东，你不会是被吓到了吧？你跟四周看看，这里能吃的大概也就这玩意儿了。饿死还是吃下去，应该不难选。” 洛不勤的话没错，在自告奋勇给郝东开路的白星的努力下，很快墙角下那些冰坨子全都七七八八被劈了开来。里头要么就全是冰或者一些破损的器械，否则就是这种雪山猿。 这些可怜的家伙们三三两两的抱在一起，像是临死前都在努力挣扎互相取暖。 洛不勤总结：“这些应该是当初这里的苦力，有人从这条路撤离，不方便把它们都带出去，于是就和乌日勒他们一样，被遗弃在了这里。” 走这条路离开的人无异是走的水道，和郝东他们来的方向截然相反，借助地下河流四通八达的交通离开了这里。 而这些被反锁在通道这头的试验品们心智不够开化，在危险来临前显然也没想过要怎么逃跑，最后一个个饥寒交迫，才会纷纷这样蜷缩在墙根下被活活冻死了。 又或许，在被冻死之前它们都已经先行饿死了。 想到这点，郝东简直都有了给它们挖坟下葬的冲动，更不可能去吃这些雪山猿：“我们是文明人，怎么能、能……” “能什么？”洛不勤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你是不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吃它们很恶心？” 眼看着郝东回答不出，洛不勤干脆站了起来，十分有胁迫感的凑到了郝东跟前： “你是不是觉得，对这些看起来很像人的家伙，我们应该充满同情心，甚至按照对待人类受害者的方法对待它们？” 郝东心里觉得确实是这样，但看洛不勤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一定不是这么想的，于是干脆继续憋着不说话。 洛不勤的脸色倒是没有变的更差，只是浮现上了一丝讥诮，是郝东从认识他到现在第一次所见： “你想过没有，我们一路上过来，那些水里的巨大怪物，它们的身上或许也带着人类的基因，它们或许也可以算作半个人类。只是因为它们的外表看起来和人完全不同，于是你吃的毫无心理负担。而现在，你却突然告诉我，你的同情心让你觉得想吃这些雪山猿的我很不堪？” 洛不勤的气势实在太强，郝东心里隐约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但被这么一逼迫，却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236. 这一顿来之不易的红烧肉 看郝东一脸转不过念头来的样子，洛不勤没再多说什么。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卷绳子，拴上那俩冻在一起分都分不开的雪山猿尸体，拖上就往冰库外头走。 这里冻的恨不得冰层要有三尺厚，无异不可能在这里直接开工做熟食。 郝东一直愣愣的，洛不勤都走出去一大截了他还呆在原地，最后洛不勤只能折返回去，一把拉起人：“走吧，你要在这里当下一个被冻死的？” 被洛不勤这么一拽，郝东才如梦初醒，踉跄两步跟了上来。不过跟是跟上了，脸上的神色依然是不赞同的多： “那不一样，那些水生物你也不能证明它们肯定就带有人类基因吧？但这些一看就是了。不知者无罪，知错犯错就是真的错了。” 洛不勤终于被郝东气笑了：“行！你厉害，你仁慈！一会儿做出来的肉你别吃！” 洛不勤打算一定要说到做到，一会儿做好了熟肉也不给郝东吃，让他好好体会下在饥饿的时候还要坚持某些东西是有多蠢。 俩人又沿着通道往前走了将近俩钟头，才找到了一间不在冰冻范围内的、带简易炉灶的屋子。 幸亏这一路过来并非所有的电力设施都被破坏，比如通道里的照明设备。 这大约是当初茹家人往外撤的时候分的批次太多，导致互相之间不清楚撤离的进度，最后就干脆把照明线路全部保留了下来。 找到这个有简易灶的屋子，洛不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私搭电线。 照明线路的供电量有限，之前做烤箱的时候戚绝几乎用完了当时能找到的所有电线。这会儿洛不勤想要整个电磁灶出来，情况也基本差不多。 在把左邻右舍房间里墙壁中埋着的电线全部挖掘干净之后，勉强被他凑齐了一台功率大概能够的电磁灶。 这电磁灶结构也十分的粗糙，底下是个挖空了芯儿的厚砧板，中间盘上电磁线圈缠出的加热部分，顶部接触面则是一块临时摆上去的铁板。 这玩意儿如果没有一定的电学知识，只怕用起来很容易就得闯祸。 洛不勤也不去招呼郝东，自己搭好了简易灶，喊上白星，这就打算开始处理地上那两具尸体。 经过两个多小时，好歹这两具尸体的表面都不再是挂满冰渣的状态了。但解冻的程度也就如此，在被冰水濡湿的毛发底下，皮肤肌肉依然坚硬的跟石头一样。 好在这点硬度对于白星来说不算是攻克不了的程度，只是相对他之前劈冰块来说，要拆解这俩尸体也确实比较费力了一些。 罗不清在一旁打下手，俩人一起用力，半天终于拗下了一头雪山猿的一条胳膊。 想象中血流满地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这猿的血管已经冻裂了，鲜血渗透在肌肉里，形成了颜色十分诡异的冻肉。 郝东终于看不下去，喊住了白星：“你……”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来，因为白星看上去一脸的兴奋，似乎拆解自己同类的尸体让他很开心。 这时候郝东才突然醒悟，白星的行为再像人，再拥有自我意识并可以被当作“人”来对待，但他实际上终究本质里还是猿猴。 因为人类社会的基础道德规范和社会要求对于他来说都是狗屁，他的行为依然只是受到本能的控制。 所以，或许在洛不勤眼里，那两具雪山猿也就是这样，他才会毫无负担的把它们当作粮食？ 背包里的食物确实已经基本消耗光了，如果没有新的补充，很快他们就会处于彻底的饥饿状态，这对于他们接下来的活动肯定是不妙的。 综合这两种情况，洛不勤的决定或许才是正确的。而他原本的坚持，兴许真的只是过剩的人本位人道主义作祟。不能完全说是错，但在如今的条件下，却很容易带来不良后果。 意识到这点，郝东心里挣扎的更加激烈。 那头洛不勤完全没在意郝东的纠结，好容易折腾下来一条胳膊，他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一条胳膊很粗，不过为了自己心里舒服些，他决定把这一条叫做前腿。 这条前腿上毛发纠结，但依然可以摸得出上面结实的肌肉。但也正因为是如此的有料，要给它解冻绝对不容易。 洛不勤把电磁灶烧上，翻出一口锅来，去不远处还在冰冻范围内的屋子里随便弄了点冰块回来化开，煮了一锅热水。 粗大的前腿上毛发先剃除，等这些长毛被清理掉，原本看起来还有几分像人胳膊的东西倒是彻底脱离了“人”的范畴，更像是一条前腿了。 因为这东西的手掌明显比人类的要肥厚许多，厚度和大小都快赶上熊掌了。指头只有四根，长度也比较短。相比较人类一根手指能有三个指节，这玩意儿的手指只有一节半指节那么长。 这东西的皮肤也是紫黑色的，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是如此，还是被冻的。 洛不勤也不去管这么多，直接用力从关节处把这一截前腿给分成了三段，一起丢尽了那锅里加热。 不过锅子有些小，最后也只能一点点煮开，想要一口气一起化冻是做不到。 这些事儿也挺费事，等好容易把这一条腿全部解冻完毕，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钟头。 这会儿就算是洛不勤，也感觉到了肚子里有些抗议了。 他们背包里的食物在四小时之前就已经全部吃完，这四个钟头里又没停下过活动，体力消耗依然很大，胃里的抗议声也就有点儿大。 因为郝东还在赌气，白星又睡着了，也没人和他说话，屋子里显得尤其的静，静到他的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响亮的就像打鼓。 洛不勤难得有种老脸挂不住的感觉，捂了捂胃部，像是想要把这种声音揉没了一样。 结果他这里还没消停，又一声“咕噜噜噜”响了起来。 洛不勤抬起头来，就见郝东脸色涨的通红，尴尬的不行。 难得见到郝东这种神态，终于在冷战了好几个钟头之后，洛不勤率先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郝东瞪他，只是伴随着肚子里的肠鸣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那种气势出来了。 洛不勤突然觉得跟郝东置气的自己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明明那还是个半大小子啊，虽然是吃过不少的苦头，但又怎么和他这种半辈子摸打滚爬的比。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主动开了口： “小东啊，你知道什么叫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吗？这之前你被茹家抓住的时候，又有过选择吗？ “善良是好事，有原则也是好事，但有些事儿咱们不能找错根源。 “今天你不吃，你就活不下去，那你又怎么找茹家报仇？冻死在这里的这些类人兄弟们也会不甘啊。这不是残忍，这叫分得清主次。” 洛不勤忙活了多久，郝东就思考挣扎了多久，而且越来越明显的饥饿感也十分有效的在逼迫他迅速的认清现实。 洛不勤这会儿说话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虽然对于他的话郝东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这回他终于没再坚持自己的观点，只是闷闷的抱着膝盖。 明显是已经知道应该妥协，但不知道要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样子。 这种时候谁说什么也是白搭，洛不勤转过身去继续料理他的“前腿肉”。 要说这人的野外生存经验，那绝对是相当的丰富。 在郝东差不多已经把能丢的全都丢光了的时候，他还能变着法子从内衣兜里摸出来一个很小的密封小瓶子，里头是半瓶的糖精，还有一块用纸包好的盐巴。 有这两样，至少不用吃淡而无味的东西。 雪山猿的肉在刚解冻完毕的时候洛不勤就尝了尝味道，发现肉质偏酸。再加上里头还有渗进去的血液，味道实在说不上有多好。 所以他把这些肉全部切了小块，这会儿正努力的加水煮。希望能够借助这种办法，起码去除掉肉里含的血水。 只是那血水的含量明显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在撇过无数次浮沫之后，洛不勤终于不得不开始继续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试图找出有没有可用的调味料。 实在那血腥味儿浓厚的，也不知道还要煮多少遍才能洗干净，而他肚子已经饿的有些受不住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地毯式搜索之下，竟然还真被他从个柜子后面的旮旯里找到了一个黄酒瓶子。 瓶子乍看是空的，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底下有一层黑色干结的沉淀物。 洛不勤拔了塞子仔细闻了闻，得出结论：“这是用黄酒瓶子装的酱油啊，嘿，咱们能吃红烧肉了！” 郝东大概能猜得出来洛不勤是怎么打算的，心说自己已经够能苦中作乐努力改善生活了，倒是真没想到洛不勤更是个中高手！只是他到底能不能成功，郝东觉得暂时还是持保留意见比较好。 洛不勤是向来不会去多考虑别人心里的小心思的，拿着那干了的酱油瓶子先洗了外头，然后倒了一些干净的热水进去，就这么开始晃荡。 酱油瓶底的沉淀物不是什么有害物质，那是粮食酿造物无法彻底过滤而残留下来的物质，对人体并没有害，所以完全可以用水或者新鲜的酱油化开之后继续食用。 只是这个酱油瓶子也不知道是有多长时间了，里头的沉淀物都已经干了，郝东十分怀疑那玩意儿搞不好已经霉变。 但据洛不勤说大概是这里地下温度太低，跟天然冰柜一样，所以无论是看还是闻起来那玩意儿都没问题，也可以这样化开了用。 郝东将信将疑，最后还是洛不勤把化出来的颜色比较淡的酱油水倒给他看，让他确认过确实没问题，这才拿了去使用。 237. 欲善其事先利其器 虽然心理上还是有点跨不过去那道坎，但属于厨师的那部分记忆还是让郝东没办法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洛不勤扎手扎脚的折腾而完全视若无睹。 他现在基本上除了他妈妈留给他的是什么这点之外其它全都想起来了，自然也就清楚自己大脑里关于厨艺的这部分记忆的来源。 那是个当年被茹家诳来的老头，是有高级厨师职称的。 老头在五星级酒店里做主厨十多年了，后来得了癌症。也是因为他这个职业的缘故，也算薄有积蓄，于是就花了大笔的钱到处求医。 再然后他就很不幸的撞到了茹家人的手里。 郝东记得那时候正好茹家那帮疯子想要对他的记忆进行刺激，其中一个环节就是移植别人的记忆进行代替，人为的造成他的失忆。 这个实验目的是在他完全丧失记忆之后，再有针对性的进行记忆恢复，以期能同时挖掘出他的深层记忆。 郝东记得自己的深层记忆应该是和母亲留给他的那个秘密有关，也就是和他后来会经常梦到的那个关于巷子和巷子底部大铁门的梦有关。 那是他自己都没办法立刻回忆起来的事情，而茹家就打算用强硬的手段直接把这些内容从他的脑子里“逼”出来。 所以他那时候趁着自己的身体状况跌到了最差、茹家对他的看管也最松懈的时候，直接跑了。 那时候虽然茹家人已经给他做了记忆清洗，但他的记忆还没完全发生变动，因为母亲留给他的资料里头有如何锻炼记忆力并且抵抗外界干扰的办法。 只是他的体质那时候实在太差，刚逃出来就昏倒了。 结果就在二狗把他弄走然后再联系人给他急救的这段时间里，因为身体停止了主动的抵抗，而残留的药物作用却还在，最后他的努力功亏一篑，还是被清洗掉了原本的记忆。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他之前抵抗过，所以那些记忆并没有彻底的消失，而是会随时随地借着各种机会冒出来。最后更是在外界环境的多重刺激之下，让他终于彻底全部想了起来。 郝东这一天多的时间里除了最开始记忆一片混乱之外，后来睡过一觉之后脑子里的状况就清明了许多。 到现在，虽然因为洛不勤的猎食观念和他自己的截然不同而让他某方面的思路又有些混乱，但大致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茹家他依然是深恶痛绝，但对于回忆起来的那部分厨艺原本的归属那位老人，他就只剩下了同情和歉意。 之前记忆不完整，他只能记起来怎么做菜。这会儿记忆基本完整了，他发现自己还连带着有了一点儿那老人的情感倾向，具体就表现在绝对无法容忍别人浪费食材。 本来吃那头雪山猿就已经相当挑战郝东的底线，他正在努力的把这种诡异思路整合到自己的三观里，并且打算万一整合失败那他就宁可饿肚子。 结果这会儿就见洛不勤开始把那些肉块丢到冷水里，又往里头放盐，似乎是打算就这么盐水煮了算。 如果他们现在有大灶头猛火炖，那这么简单粗暴的做法或许还有救。 但眼下他们所有的燃料也就是身上带着的那点固体酒精，烧完就没了。按着洛不勤这思路，郝东可以打赌，在酒精全部用完之后，他们可能都吃不上一顿能入口的肉。 看不过去，郝东最后只能出手阻拦：“等等。” 洛不勤其实是会做菜的，只不过他心里弯弯绕更多。眼看着郝东总算愿意跟他说话，他就琢磨开了要怎么说服郝东这事儿。 经过之前的交流，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能把郝东当成没什么独立想法的小孩儿教育，他得讲究个方法。 所以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就迅速的在心里成型了新的办法。 眼下来看，这办法还挺奏效。 郝东虽然一脸的疑惑——因为他觉得自己记得洛不勤应该是会做饭的，但还是尽心尽力的指导，以免洛不勤真的瞎折腾。 “你要是确定要做红烧肉，那最好是找找看有没有高压锅。而且也需要有一点油，否则做不起来。” 郝东说完顿了顿，又有些不确定的加了一句：“其实如果是打算要带着走的，还是直接烤了最方便。” 洛不勤咧嘴，伸脚踹了踹边上终于有些解冻的尸体：“这不还一大堆吗。先弄点能吃的出来解解馋，连吃了好几天的烤鱼烤虾，嘴里味道都不对了。” 这倒也是，郝东不说话了。 洛不勤倒是显得比较积极主动：“高压锅？这里算是半个厨房，说不定能有……万一没有，我现做一个行不？” 高压锅的原理无非就是一个密封，里外空气互相隔绝，内部自成一体，里面的水分跑不出去，热量也跑不出去，压力则随着热量增加也逐步增加。 而由于水分的沸点是随着压力增大而提高的，于是锅内的温度就不是普通烧开水的温度，而会比那更高，也就更容易煮烂食物。 那雪山猿的肉肉质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猪肉那样，那一块块看上去似乎是腱子肉的肉块，其实都硬的几乎可以拿来砸窗了，显然普通的烹饪法只会是浪费材料。 而郝东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材料，所以他才会想到了高压锅。 可惜这里还真没有这玩意儿，最后洛不勤只能按他说的，自己来做一个。 这段时间里郝东则开始用那一点儿可怜的酱油和盐水，来腌渍那些肉块。 所以说人的心理其实是种相当微妙的东西。 之前郝东看着雪山猿那绝似人类的面孔，心里对于要拿这东西来吃这点是相当的抗拒。 但这会儿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等他实际把这种肉拿到手里、并且发现和野生动物肉其实也没太大差别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抗拒感也没想象中那么厉害。 这些肉块已经焯过好多遍的水，本来就发硬，现在更是煮的十分的硬实。但拿在手里总还是能感觉得到肉类特有的触感，以及淡淡的腥味和肉香。 这种肉香还挺特殊，跟郝东记得的肉类的香味儿都不大一样，就好像原本就已经腌制过似的，本身带着一股子盐卤的味道。 郝东终于忍不住伸舌头先舔了一下，发现这肉竟然真的本身带有一点咸味。 这是连洛不勤都没发现的，他之前尝的时候那肉还是半冷冻的状态，并没有尝出明显的咸味儿来。 等他听郝东说完，也顾不上嘲笑郝东终于还是张了嘴，先用刀割了一小块肉丢进嘴里： “唔，还真的有味道。不是很好吃，有点咸的发苦了，还酸。” 但虽然不好吃，却还没到一进嘴就让人想吐的程度，还是有可挽回的余地。洛不勤顿时乐观起来： “回头我都先用水给它多泡泡，这就可以直接烤了，都不用再放调料了！正好咱们也没什么调料了。” 郝东考虑问题更倾向于从食材本身出发： “这种高含量的盐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吃下去说不定对人体有害。不过好处是其实咱们不用着急给它都弄熟了，这么咸，又冻的这么厉害，肯定不容易坏。” 所谓术业有专攻，郝东脑子里五星级大厨的经验不是摆看的——虽然这大概是一个只要有一定做饭经验的人就能明白的事儿。 洛不勤会做饭，但钻研的没那么深入。 事实上他的水准也就在给他一个设备齐全的厨房外加处理好的食材他就能做出一些美味来的程度，要说对食材本身的制作和保存，他的经验就是全烤了。 这会儿郝东提出来的这个建议还真是有点超出他能想到的范畴，不由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小东你这也算是后福的一种吧？以前你可不懂这些。” 郝东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后福”是什么玩意儿，心情顿时有些微妙。好在洛不勤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是喊上白星，去继续给那两头雪猿尸体开膛破肚化整为零了。 实在这玩意儿体积太大，不切块挑拣一下，难道还要拖着这么一大堆上路么。 郝东把之前洛不勤加了盐的那锅水上面的部分勺出来，底下的部分加热让盐都溶化，最后关火把手里那些熟了的肉块全都丢进去泡着。 然后他去看了眼洛不勤出品的“高压锅”。 那其实就是个普通的炖锅，不过四壁比较厚，在常规情况下来看，这锅子可能未必很合用。 但高压锅内部压力大，这会儿倒是肯定比壁薄的锅子更可靠。 在锅盖的部分洛不勤直接准备了一圈垫布，外加一条十分粗壮的铁丝。 这铁丝的来源是屋子里墙角一张破了的铁丝床，被洛不勤硬是从上面拆下来了一截足有五六十公分长的粗铁丝。 铁丝一头已经被洛不勤牢牢的缠在了一侧的锅子耳朵上，铁丝中间的部分缠着锅盖中间的提手，一直从锅盖上方横过去，显然是打算在用的时候再缠住另一侧的耳朵。 不管这玩意儿看上去有多简陋，只要铁丝和缠绕的部分牢靠，并且锅盖和锅体中间缝隙里的垫布够厚实，制造一个高压的内部环境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郝东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了底，手里的动作终于变得有些轻快起来。 238. 无水炖肉 有一口高压锅，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按照最简单的办法，可以直接把肉块和调料一起丢到锅里，接下来也不用管，加热足够的时间就行。 不过他们时间不够，调料也不够，在无脑操作之前，总还是得做一些必须的食材处理。 其实在正常的条件下，这些步骤如果在开始炖肉之前也进行一下的话，出来的成品效果也绝对比直接开炖的效果要好。 这屋子里别的没有，铁板木板还是能拆到几块的。所以郝东先让洛不勤帮忙拆了一块铁板砸了个大概的铁锅样子，然后架了个小酒精炉子熬油。 雪山猿本身就不像猪那样有丰富的脂肪层，这点子肥肉简直可以说是来之不易，刮都刮了老半天。 而且这活儿不是郝东动手的——就算他能说服自己把这玩意儿当食材的肉而不去多想其它，也不代表他能就此放下一切芥蒂，直接就能对着那玩意儿开屠夫模式。 洛不勤就照着通常概念里应该会肥肉比较多的部分——比如肚子和屁股上——挖的，结果显然这玩意儿平常不缺乏锻炼，挖出来的白色的油脂中间更多的还是筋膜。 那小酒精炉子火也就一点大，温度也不太够，好在铁板不是很厚，郝东那头架着大锅先煮了一会儿盐水肉，这头就耐心的给它慢慢的熬。 盐水煮肉的目的是调整肉的味道，但只是浸泡速度有点慢，所以他还是给开了个火加热。 只是就那样丢着的话煮久了肉就得硬了，所以郝东也不是很定心，一会儿就拿筷子戳一下看看软硬。 果然油还没熬够，肉就不得不关火了。大铁板加线圈儿来的炉子也没个开关，关火也就是只能把锅子拿下来了算。 接下来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因为他也没经验这种本身带有咸味儿的肉在淡盐水的浸泡下最后的情况会如何。 那头洛不勤已经饿的有些够呛，看郝东空出了一个炉子，他也不挑，串了几块连血都没冲洗干净的肉块，直接就上火上烤。 不过这回烧的就不是固体酒精了，而是屋子里那一堆烂木头家具。 这样出来的烤肉味道自然不可能有多好，洛不勤也就是让自己垫了个底儿，至少不饿得那么心慌，能有心情耐心等郝东的手艺。 当然，他不仅自己吃，也很“照顾”郝东的向他推荐了一下。只是郝东被那烤肉的味儿熏的胃里更加不舒服，差点没忍住一脚把他踹出去。 最开心的大概就只有白星了，那两头雪山猿的尸体，他对“肉”的部分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反而是里头的内脏还有大脑之类的，就跟吃小零食似的就生的在那儿嚼的嘎嘣响。 最后郝东忍无可忍，让洛不勤给白星打包了弄到门外去吃了。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好歹终于熬出来了一锅底的油。 这油的颜色看起来也有些诡异，颜色也很浑浊。不过在眼下的条件下，也讲究不了这么多。 郝东也没舍得那铁锅锅底的那点弄不出来的油脂，干脆就着这锅子直接开火炒肉。 炒肉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调整味道，所以一上来他就把该放的基本都放了进去。 肉本身有咸味儿，在热水里咕嘟过一会儿之后原本那种咸涩的口感去了很多，但却出来了一股子土腥味儿。 糖精这种东西是化学产品，味道浓郁的发苦。兑开水之后加到肉里，倒是把那股子土腥味给压下去了不少。原本的咸涩口感也冲淡了不少，至少能入口了。 酱油就是那一瓶子底的干结凝块，洛不勤后来干脆的把那瓶子给砸掉了半个，痛痛快快的用筷子在里头一顿捣，把所有的凝块都挖了出来。 这会儿丢到肉锅里，被热油一接触，居然也真七七八八的化开了，颜色也还有那么一点儿。 郝东看了一眼，又略微放松了一些。 然后他加进去的是两片香叶，也就是肉桂叶。 这东西有一包，掉在碗橱柜子角落里。洛不勤也不认识，以为是没用的茶叶，还跟郝东嘀咕过这里好像有人用整片树叶泡茶。 郝东之前也没在意，后来找筷子的时候才翻出来。并且发现那袋子的密封口效果不错，叶子的香味儿还挺重，立刻就拿来用。 这种叶子给肉类增加的香味和五香粉之类的不大一样，煮开后产生的香味不是特别的浓厚，也几乎让人察觉不到香料的存在，但却能让肉类的自然香味显得更加的诱人。 这雪山猿的肉郝东还是生平第一次弄，十分需要这种叶子的帮助。 果然两片叶子下锅，原本只有淡淡咸味儿和糖精有些刺鼻的甜味儿这两种泾渭分明气味的空气突然就变了，一股悠悠的香味儿把咸甜的味道结合到了一起，让人不自觉就吞起了口水。 洛不勤这才意识到那被他无视了的叶子原来还有大用处，立刻把余下的封好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这玩意儿就是做肉食的金手指啊！” 郝东没理会他抽风，炒锅爆炒的时间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固体酒精数量也有限，也限制了他长时间使用，所以他抓紧把所有肉块都在油里翻过一遍之后，拉过一旁洗干净了那个简易版压力锅，把这一铁锅的肉块全部倒了进去。 味道是之前就已经调好的，高压锅炖肉，因为内部环境密封，肉菜里头加热析出的水分不会跑到锅子外头来，回流回去就是最天然醇美的肉汤，所以连水都不用加，直接炖上就行。 线圈儿缠的铁板加热效率很低，还不如酒精炉子温度高。 洛不勤明白这炖绝对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于是又踅摸了一点儿电线过来，琢磨着怎么给那手工铁锅也缠上，让它变成个异形的铁板烧用的铁板。 能改造成功的话，他觉得他们还可以试试直接煎肉片吃。毕竟郝东到现在已经得有六个多钟头只喝水没吃过东西，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觉得怎样，但往后头肯定会有不良反应出现。 郝东确实已经饿的有点受不住了，所以把肉锅坐上之后，他就一头倒在了地上，打算先睡上一觉。 结果才迷迷糊糊的走到那熟悉的巷子口，突然发现往常神秘异常的那扇被掩映在浓雾里的大铁门今天相当接地气的变成了一扇挑起了小门帘儿的油乎乎大木头门。 毫无疑问，门里的绝对是一家可能都没卫生许可的小饭馆儿。 洛不勤顶着他那一头卷毛正坐在门口的位置上炸排骨，油腻腻的头发厚重的可以稳稳架住那支记账用的圆珠笔。 看郝东走进来，他就抬起头露出一个狼外婆式的笑：“人肉里脊，来块尝尝？” 郝东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饥饿本来就让他行动速度变慢了，这会儿睡了一觉情况没见好转，反而让他觉得手脚更加的无力。 空气里满是一种腥甜的气息，怎么闻都很诡异。郝东费力的偏过头，就看洛不勤正在认真的煎肉片。 就算观摩过郝东做肉食的过程也不能指望洛不勤立刻就能现学现用，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想着要做的多精细。 这会儿虽然是换了煎，但他依然坚持着之前烤肉块的做法，只用清水大概的冲洗了一下这些肉片，就当作洗干净了。 加上知道了这肉本身加热之后会出来咸味儿，他连调料这步都省了，直接就上锅煎。 要说唯一做出的调味努力，那大概就是碾碎了几张香叶，直接把碎屑揉进了肉片里。 于是最后煎的时候，那种血腥味儿和土腥味儿中间出现了肉桂提神的香味儿，综合成了让郝东梦到炸人肉的强大力量。 只是郝东这会儿是真饿惨了，理智被饥饿逼到一定程度之后，梦里的情景被他直接丢到了脑后。虽然明知洛不勤把肉做出了这个气味，估计未必能让人吃得下去，但还是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洛不勤很上道，拿根铁丝给郝东串了一串：“吃点儿？红烧肉才炖了二十来分钟，估计火候还差点。” 郝东有些迷糊，他觉得自己这一觉虽然睡的不踏实吧但也应该有起码一个钟头以上的休息。没想到这才过了半个钟头都不到，时间在这里都仿佛变慢了。 凑到鼻尖前的煎肉片散发着一股子没洗干净的猪腰子味道，颜色是诡异的紫色，郝东一时间有些吃不准这玩意儿是不是有毒。 不过饥饿确实可以让人战胜很多东西，之前的坚持到这会儿已经支离破碎，除了梦里那一点点惊悚的反馈，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存在感。 而血肉的吸引力在这时候变的越发明显起来，尤其是那股子血液的味道，郝东充分感觉到了那里头透露出来的诱惑力。 洛不勤把肉串往他鼻子跟前又递了递：“先凑合下。” 郝东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呼啦晕乎了一下，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终于把那点肉片咬到了嘴里。古怪的味道冲鼻而来，胃里一瞬间翻江倒海。 但神奇的是，原本他预计那翻江倒海的感觉应该是因为恶心和抗拒才产生的，但实际上他却发现，那竟然只是简单的饿到了胃疼。 过分空的胃袋在被食物的气味刺激之后立刻痉挛起来，一抽一抽的痛的郝东冷汗都下来了。而同时伴随着饥饿，进食的本能盖过了一切，他竟然毫无阻碍的就把那一串味道奇怪的肉片给吞咽了下去。 洛不勤坐在不远处，又给郝东串了一串递过来：“看吧，饿极了什么都是狗屁。我告诉你啊小东，这个呢，就是‘痛苦’的味道。” 洛不勤装逼的话语从郝东左耳朵进去，在他脑子里大概的留了个印象，很快就又从右耳朵出去了。 就像洛不勤说的，在饥饿面前什么都是狗屁。生命感悟什么的，更是屁中之屁。 239. 不消停 两串肉下去，眼前的金星也退了，嘴里还是一股子奇怪的气味，但郝东总算有力气坐起来。 洛不勤倒是严肃了起来：“小东啊，一会儿咱们吃饱了再带上一点儿，就又得上路了，这回我估计能一口气走到地儿了。” 郝东点头，这种时候他也严肃起来：“麻烦洛老师了。” 郝东难得这么认真的叫洛不勤，洛不勤刚绷起来的严肃脸瞬间破功：“哎！好久没听你这么叫了，再叫声听听呗。” 郝东懒得开口，一脚丫子踹过去。 洛不勤怪叫着往边上蹿，顺便凑到炖肉锅子旁边：“这还得多久？” 加热板温度不大够，郝东不怎么乐观：“估计还得起码个把钟头。” 洛不勤也没再说什么，开始从包里往外掏防水布： “那我先把生肉给处理完，回头能一包带上。咱们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下，明天的路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洛不勤就是个乌鸦嘴。 不过这会儿俩人还没意识到这点，好容易肉炖好了，眼下他们填肚子还来不及。 那简易高压锅意外的好用，开盖子之前要先放走里面的高压气体，这锅子也没个气孔，洛不勤就拿着工具撕封口上的布条，结果第一股热气喷出来就把他馋的口水都差点跟着下来。 “我靠！”他一下子激动了，“这肉炖了味儿能这么香？这闻着就一定好吃啊！” 郝东也很意外，毕竟之前处理食材的过程里他是充分了解过这肉有多难入口的。刚才饿晕了才吃了两串，到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有些恶心。 可这锅子里飘出来的香味儿简直让人觉得，这肉和洛不勤刚才煎烤的那些根本不是同一样！ 郝东也只能推测：“大概这个就跟野猪一样，没处理好的话味儿就很重，但处理的好了就会很香？” 可他们也没多少调料，想来想去，要么就是这肉适合高压锅这样炖；不然就是那两片香叶起了决定性作用；又或者两者都有。 不过他们眼下也就这么点儿材料了，这肉也不可能带出去继续吃，与其花那时间总结经验，还不如抓紧时间开吃，吃饱了好好的睡一觉，养足精神第二天好继续奋斗。 酱汁浓郁的肉块炖的基本上已经彻底烂了，但因为肉质本身很硬，而且高压锅内水分被充分的保留，倒是没有因为烂而柴掉。 一口下去，确实和以往吃过的肉类口感味道都不同。 烂而不柴，软而不散，仿佛依然带着肉类纤维特有的弹性。浓郁的酱汁包裹着肉块，但肉块内部依然十分完好的保存着肉汁。 那肉汁的味道也很特殊，原本是糖精和盐搭配的味道，却因为那肉本身的滋味，再加上香叶的调和，肉汁甜中带酸，原本咸的有些发苦的味道则变成了鲜，异香扑鼻。 洛不勤闷头下去几乎有半锅，才长出了一口气：“吁——所以有那么多人爱吃醋也是有道理的啊，这肉里头要没那一丝丝的酸，口感肯定没现在这么好。” 他们这锅肉可没有放醋，全是那肉本身带着的酸味儿。而传说里，猫肉是酸的，人肉也是酸的…… 郝东虽然终于克服了自己心理上那道坎，但实际上那多少还是被饥饿给逼的。这会儿饿的没那么厉害，下筷子的时候就始终还是带着一点儿顾虑。 勉强吃饱就停了下来，心里头还始终有种负罪感。 洛不勤看他的表情大概能猜出来他是怎么了，不过他依然没说什么，只是把余下的肉规整好了继续盖严实盖子：“睡醒那顿有啦。” 这一夜相对来说俩人睡的都比较踏实，因为这里好歹是个有门的屋子。他们把屋子里的破烂家具顶住门之后，就算睡的比较死一些，也至少不会在睡梦里被无声无息的偷袭了。 只是郝东的梦里依然不怎么太平，几乎有大半夜的时间，他一直在梦到戚绝。这导致第二天一早洛不勤把他喊醒的时候，他的脑袋里依然昏沉沉的感觉很有些不痛快。 这种情况让郝东这一天都没什么精神，也更加懒得说话。洛不勤只当他还在为食物的问题跟自己纠结，也不去管他，拖着连夜赶制出来的小拖车，一马当先在前头带路。 那小拖车其实就是他们的“电磁炉”。 那屋子角落里有张破沙发，已经没办法坐了，里头烂得连耗子都不乐意待。但它四个脚上都带着轮子，洛不勤就把它们拆下来镶到了他们的那电磁炉底下的大砧板上。 “电磁炉”面上是平整的铁板，他们的“高压锅”就摞在上头，而肉都塞到了洛不勤的背包里。 洛不勤计划的好，这样带着走，他们一路上还能随时随地煮饭。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落空了。 望着眼前通道底部已经被彻底破坏变形的电梯，郝东面无表情：“乌日勒给我的地图上标注的是一条秘密通道。” 他虽然对前面的部分记的没那么牢靠，但那条路中间拐上了另一个方向，并且会通向另一条水利电梯，这点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但眼前这个明显是个普通的电力电梯，而且控制板已经被彻底砸烂，不可能启动了。 洛不勤打哈哈：“哎呀我记得的是普通的那条路嘛哈哈。” 郝东在白星的帮助下爬到了电梯顶部，把手电筒光朝着电梯通道上方打过去。可惜就算是强光手电也照不到通道的尽头，明显那上面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洛不勤在四周检查了一遍，除了电梯检修的屋子，这段地方没有任何别的建筑了。 往回走倒是有一些屋子，但也看不出原本是派什么用处的。因为那些屋子基本上全都空荡荡的，早就已经被搬空。 “茹姨留的线路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这条电梯通道上面肯定就是咱们要找的目的地。”洛不勤也爬到了电梯顶部，跟郝东一起往上看，“我建议，咱们往上爬一个。” 他说这话倒也不全是瞎扯。 这电梯是上面连接底层的通道，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在这条笔直的电梯通道里是有维修站的。 只不过这些维修站十分的简陋，就是在墙壁上挖出一个不大的空间，临时存放一些基础的维修零件和设备。 而且维修站彼此都是独立的，就是墙里那么一小间一小间。除了坐电梯能到，平常如果电梯卡住了，那么就只能顺着电缆上下的时候想办法悠过去。 但对于郝东他们这会儿的情况来说倒还有点用，起码可以让他们在攀爬的过程里中途有个落脚休息的地儿，不用一口气努力到底。 洛不勤给郝东介绍完，从背包里取出一条登山绳，一头扣在自己腰上，另一头扣住了郝东的皮带：“走吧，我前头。你要是受不住了就拽下绳子，咱们就停下休息会儿。” 事到如今，就算走回头路，郝东也不知道应该在哪里拐弯。所以他们毫无选择，要么按洛不勤说的爬上去，不然他们的旅途就差不多到头了。 可就算要放弃，顺着原路回去只怕也没办法再回地面上，所以横竖其实就只剩了这一条路。 郝东接过洛不勤递来的手套戴上，深呼吸了口气，跟在洛不勤的后头，开始攀爬。 电梯的钢缆很粗，并不是很好把握。但好在粗的同时也意味着牢靠，再加上底下电梯间那一个大铁秤砣拉着，至少半空里晃动这种事儿没发生。 但郝东的身体实在不怎么好，就算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强化锻炼，爆发力也许可以有一点，但这种考验长久耐力的活儿就有些要命。 这时候那些如同镶嵌在通道壁上一样的维修站就成了救命的点儿。 俩人爬一阵，郝东觉得体力开始受不住了，就找一个最近的维修站，利用流岚里那些基本上没可能折断的万能丝，在电缆和维修站之间搭好桥，然后过去休息一阵子。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爬着，渐渐的，底下的电梯间终于也没入了彻底的黑暗里，看不见了。 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就只有他们叼在嘴里的小手电。 身下是如同万丈深渊一样的黑暗，头顶也是同样看不到出路的黑。 四周的墙壁上虽然浇了水泥，但却大块大块的开裂。而那无数的缝隙里有无数种类各异的昆虫，有得是当地正常的品种，有得个头却明显不正常。 单就郝东手电光芒不小心扫到的，就有起码四五次，他看到那墙壁上有两指宽的蚰蜒爬过。 但事实上那还不是最糟糕的。 当他们爬了可能得有四五百米的时候，突然前面的洛不勤“嗯？”了一声，然后停了下来。 郝东这时候手臂已经酸麻的有些失去知觉，双腿也有些缠不住钢缆了。他就想能快些爬到头，这样才有可能能正经休息。 洛不勤这一停，让他心里有些急躁：“怎么啦？” 洛不勤难得的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取下了嘴里的手电，似乎在钢缆上仔细查看着什么。 郝东有些疑惑，但他眼前的钢缆除了上面有一层泥灰以及锈迹斑斑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于是他干脆抱紧了钢缆，努力让自己能多少休息一下。因为他不知道洛不勤这是又抽什么风了，也不知道他要抽多久。 只是他才停下，突然就觉得有水滴落到了头上。 郝东仰起头：“我们快到了？怎么下雨……了？” 后半句话他没能顺畅的说完，因为他这一仰头，一滴“雨水”直接落到了他的脸上。 而那一滴里微温又带着一点黏腻的触感，以及空气中飘来的气味都在告诉他，那不是普通的雨水，那是血。 郝东如今对于血肉的敏感度绝对很高，立刻就伸手抹了一下拿到眼前辨认，发现自己的判断没错，那真的是一大滴鲜血。 然后更加恐怖的景象在他眼前发生了，他看到血液顺着粗粗的钢缆就这么流了下来，就像一条天然的小溪一样。 240. 折腾 郝东的第一反应是洛不勤受伤了，心里立刻有些发慌。 好在洛不勤立刻就开了口：“这是从上头挂下来的，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血液还没干，这说明咱们离上面不远了。” 郝东其实很想说“那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死在钢缆的半截上了”，不过最终他还是没说出来，他可不想也变成乌鸦嘴。 郝东能想到的可能性洛不勤其实也能想到，不过他这回也不想再当乌鸦嘴，所以什么也不说，就只埋头认真的攀爬。 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到了地方才能发现。 不过其实这次洛不勤的预言还是挺准的。 他脑子里的地图是一半儿看的这里的结构资料，另一半则完全是他来这里几回靠自己摸索出来。然后再加上一部分茹舜华当年提供的资料，几方面拼凑到一起，就是他脑子里的概念。 这样的概念细节上不精准也很正常，总的来说大体上也没误事。 他这会儿没意识到的是，这段电梯距离实在太长所以中间有一个中转站，而他们现在就差不多要到这个中转站的位置了。 这个中转站的平台上，这时候已经成了血肉的海洋。 戚绝眉头紧锁，洛清河站在他背后，二狗则在另一个角上。在三人形成的圈子里，苏倩云努力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可就算这样，也止不住颤抖。 把他们包围起来的不是别的，正是郝东被乌日勒带走那天，试图围攻他们的狼群。 其实那天狼群出现的时候就有很多不同寻常的表现，比如充当先锋的那四头大黑狼，就绝对不是草原上正常会出现的品种；而且整个狼群看起来也过于聪明了。 可惜他们当时被郝东的事情扰乱了视线，竟然没有人注意到。 这次戚绝执意一个人出来找郝东，时间拖的长了点，探险队的大家才决定跟着戚绝手机的定位信号主动找过来。 反正在和京里来人接洽过之后，赵政的任务清单被重置，这回的目的地跟戚绝前进的路线不谋而合了。 本来这事儿挺简单，但所谓意外因素，那就是不在计划内的。 苏大小姐突然决定拒绝跟来接应的部队一起回去，坚持要和探险队一道活动，这事儿一开始虽然让大家觉得有点头大，但还不至于反感。 毕竟她一个小女孩子，长的也甜，还是个医生，探险队现在算上赵政带的人一起，人数不少，总体武力值来说保护一个女孩子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况为了证明自己不会拖后腿，苏倩云还主动亮了一手小擒拿。虽然比不上男人使出来的有力，但技巧上单这么看也还算是不错。 所以大家劝说她几句发现无效之后，也就默认了。 只是没想到这些全都是一戳就会破的假象。 苏倩云虽然本质里并不是那种一心不安分只想着折腾的类型，但到底从小被娇养大的，很多事情上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能配合他人。 比如这一路过来，他们背的发电机功率有限，但苏大小姐每天都坚持要折腾出来充电，因为她要坚持给戚绝发短信。 手摇发动机用的功全是靠人摇出来的，一群大老爷们儿总不能看着她一个娇弱女孩子做这种体力活儿，没办法，最后就成了大家轮流帮她打工。 但这种事都还是小事，三天前他们发现戚绝的信号前进方向突然变了，立刻就跟戚绝联系了一下。 那时候戚绝就让他们按照原计划走就行，他回到地面之后会去找他们。 结果苏倩云就死活不同意了，坚持一定要跟着戚绝的信号走。而且还扬言就算大家都不改方向，她一个人也会跟过去。 赵政这次算是探险队的负责人，他身上还背着任务，跟只是单纯来“支援”的苏倩云不同。 最后他只能艰难的做出决定，让二狗陪着苏倩云去接应戚绝，他带着别人依然按照原计划往目的地前进。 洛清河在得知有这样的决定之后，立刻决定跟着二狗跑。 他心里一本账，对于儿子的行动自然也是心知肚明。跟着探险队他变得无所事事不说，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做不了了，现在有机会，自然要争取去找儿子。 戚绝电话里没跟大家多说，众人还不清楚洛不勤的事儿，洛清河身手也不错，跟着二狗倒是能多一分安全保障，所以没商量多久这个请求也就被通过了。 于是俩大男人在苏倩云一个小姑娘的带领下，踏上了这条让他们后来几乎要后悔不迭的路。 他们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那群狼再次盯上的。 开始的时候路上还算顺利，戚绝的信号移动速度不是很快，二狗推测他可能在走往上或者往下的路，垂直移动比较多，所以直线距离速度不快。 这让他们三人追赶起来也比较容易。 第一晚休息的时候二狗还嘀咕了下，觉得自己这一趟说不定要变成度假。 结果第二天醒来他就跳脚了，也顾不得苏倩云是个美女，直接就把还趴在睡袋上迷糊的她给拉了起来：“马呢？！” 他们三人三匹马，还另外捎了一匹是打算给戚绝的。 晚上休息的时候洛清河值前半夜，二狗值后半夜，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基本上四野都安静了，苏倩云才替了他们一会儿，让俩人都能稍微再踏实的睡个一俩钟头。 这会儿二狗简直后悔死了，早知道不贪那一点觉！ 他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苏大小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趴回了睡袋上，也睡了过去。他们的行李前晚上都卸到了地上，倒是还在。但栓在一边临时马桩上的四匹马全都不见了。 苏倩云一脸的迷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狗几乎要被气得吐血。 他们或许得说自己运气还行，这还只是丢了马，万一丢马的那段时间里来了什么凶猛的动物，这会儿三人只怕都要变成三具尸体了！ 从那天起，这三人行的气氛就紧绷起来。 洛清河倒是显得挺悠闲，反正对于他来说走路还是骑马都差不多；二狗一肚子气，背着行囊也几乎不开口。 苏倩云情况就比较惨，之前行李都是马驼着，他们还骑在马背上，虽然大腿内侧磨的不舒服，但总归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如今变成了负重徒步越野，压力一下子就大了。 毕竟虽然她算是军人出身，但实际上一直是从事医疗工作的，体力并不能和正经部队里训练出来的女兵相比。 苏倩云脾气算不上太好，往好听了说是直爽，有啥说啥；往难听了说就是爱端架子，喜欢给人看脸色。 负重越野多半天之后，累的呼哧直喘偏偏还不被允许休息的苏大小姐终于爆发了，一把撂了肩上的背包就往地上一蹲：“走不动了！” 狼群就是在那时候突然发难的。 事后二狗再回忆一遍，不难意识到这些狼崽子们其实早有预谋，而且竟然还懂得保存兵力，用一种比较迂回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如果那天苏倩云睡着之后它们立刻发动进攻，当时二狗和洛清河都是刚经过充分休息，体力上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它们未必能保证一击必中。 所以它们暂时按捺住了，只是偷偷的先弄走了马匹。 这会儿几人没有了马，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尤其是苏倩云放弃的念头已经付诸实施，正是体力和士气都最低落的时期。 赶着这个时间发动进攻，最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狼群数量很大，而且悍不怕死，子弹打死一只立刻就能有三只顶上，几乎是轻松的就把三人给围拢了起来。 如果不是那时候发现前路被堵、火大起来的戚绝直接破地而出，凭空给炸出一个大洞把狼群暂时吓退，二狗觉得他们今天说不定就交代了。 原本已经被狼群吓的腿软站不起来的苏倩云一看到犹如神兵天降一样出现在眼前的戚绝，眼睛刷啦一下就亮了，力气也回来了，当时就要不顾场合往戚绝身上扑。 可惜那时候戚绝刚从地下钻出来，还没看清周遭情况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他身上扑，条件反射就侧身让开，同时欺霜就跟着削了过去。 那可真是千钧一发，欺霜的剑锋已经削掉了苏倩云一截头发，戚绝才终于收住了剑的去势，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苏小姐？” 戚绝动作太快，苏倩云发现不对已经来不及反应，等她听到那一声“苏小姐”，自己已经彻底趴在了地上。 不远处一头大狼几乎是立刻兴奋起来，嗷一嗓子，就给苏倩云来了个饿狼扑食。 戚绝这时候才发现，周围的情况相当的糟糕。 这种时候死扛无异是不明智的，他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抄起苏倩云，扭头往自己开出来的地洞里又钻了回去，同时招呼二狗他们：“快！跟上！” 地道很长，而且不过一人来宽，狼群就算追下来也只能排队，绝对比等在平地上安全。 可惜他低估了这些狼的智慧和耐心，看着他们钻了地洞，领头的大狼只在地洞口探头看了一眼，随即就推开去，嗷呜嗷呜的叫唤起来。 而随着它的呼唤声，狼群围拢过来，纷纷开始刨地。显然是头狼发现那地洞不怎么适合狼群的集体作战策略，打算自己再给重新修修路了。 戚绝他们这会儿没时间多看后头，感觉狼群一时没马上追过来，几人略微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大意。 戚绝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上来的途中似乎看到过一扇锁起来的木头门。有门那么就是说后面应该有房间，无论如何，那应该是个可以给他们暂时躲避和休息空间的地方。 戚绝发现的，就正好是那电梯中转站平台。 241. 妒意 这个中转平台其实有上下两层。 一架电梯的构造，在上下两头都有一个空间，顶上是个电力控制室，底部则是缓冲系统室。 这电梯虽然结构相对简单些，但这种基础配置还是一样的。 这一段路实在距离太长，电梯一座架设到底困难太大，所以在中间这儿一分为二，电梯也就有两部。 这个中转平台上下两层四个屋子的空间呈田字形布局，底下是上来到顶的电梯间和旁边的缓冲室，上面是往上去的第一个电梯间和旁边的控制室。 所有房间的门都已经坏了，半卡在那里。 戚绝他们退进来，狼群竟然也丝毫不放弃，紧跟着就追了上来。 毫无疑问这群东西在数量上是完全占优势的。 戚绝一行总共也就四个人，他破开的那条通道很长，四个人几乎是顺着斜坡直接滑下去的。 但就算是这样的速度，后面追赶的狼群也不过刻把钟就把狭窄的通道给刨成了康庄大道，然后立刻全员挺进，猛追不舍。 其实如果洛不勤指给戚绝的那个盗洞没有半路坍塌的话，他是到不了这个平台这里的。 但事有凑巧，偏偏就在经过那附近的时候，不牢靠的洞塌了。戚绝当机立断破土而出，这才顺带着发现了这个平台。 但他没想到这么一来，其实他跟郝东在水平面上的直线距离没差多少。 带着几人到了这个平台之后，他们立刻利用手里的资源在四处力所能及的布下防御线。各种土制的陷阱和炸药点围了好几圈，每个人手里也都刀出鞘枪上膛，做好了全副武装的准备。 到这时苏倩云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本被戚绝带着跑心里还偷偷冒出来的那一点点小粉红被眼下的气氛给砸了个干干净净不说，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因为她听到了狼群冲进洞里之后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嚎叫，仿佛在互相交流他们的藏身点，以便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狼群势如破竹，苏倩云听到声音之后没多久，第一波先头兵就抵达了。 这些开路的狼似乎是整个狼群里智力和体力都最差的，没头没脑的就往里冲。围在门前的机关被接二连三的踩中，顿时一片爆炸声响了起来。 戚绝几人把苏倩云挡在身后，手里都换上了大口径的霰弹枪。 他们的弹药虽然还算充足，但终究是有限的。 霰弹枪发射范围比较大，只要熬的距离够近，威力还是不小，还能造成大面积伤害。如今他们敌人数量太多，算起来是几种枪支里最合用的。 严正以待的众人在门口的爆炸高峰过去之后，就全心投入了猎杀狼群的行动中。 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去考虑这些东西是不是被保护动物了。 智慧那么高，甚至还懂得驱使族群里底层的狼们充当肉盾，一路为后面的狼群铺路，说它们和茹家实验室没关系都没人信！ 这一通战斗不知不觉就持续了将近一个钟头，地上很快就被死狼的鲜血和炸碎的肉块淹没。 原本他们以为狼群数量再大也该有个上限，毕竟一般的狼群有个十几二十头的狼就差不多，能到三十头以上就算是极大规模的狼群。 没想到这一个钟头下来，光是死在他们眼前的狼都已经不止五六十了，可门外依然还有狼群压着，只不过顾忌他们手里的枪，进攻的速度算是慢了下来。 戚绝他们也注意到，留在后头的狼不仅明显聪明得多，身体素质也绝对是最好的。每头狼就那么站着，高度都能到一个成人年胸口，估计如果直立起来得比人都高。 而且这些狼全都膘肥体壮，体重只怕起码都要在一百公斤以上，而且牙尖嘴利。戚绝之前就看到一头狼一口就把这里那扇不牢靠的木头门给咬了个对穿，那还是头比较体弱的，很快就被打死了。 他们熬过这一个钟头之后，体能都有所下降，而狼群后面等着的那些明显才是真正的主力军。而且狼群围着他们，几乎是以逸待劳。 他们人少武器量不多，带着个苏倩云也不敢主动突围，竟然隐隐的有了被狼群围死的趋势。 几人心里都着急，苏倩云早就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狗最心急，想了想干脆破罐子破摔：“小戚爷，你带他们顺着电梯缆绳爬上去，我拦住这些狼。咱们能走一个是一个！” 戚绝沉声摇头：“不行。” 不要说丢下二狗这种事他们做不出来，就算做得出来，狼群也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苏倩云这会儿基本已经是丧失行动能力了，要背上她再去爬电梯的钢缆，他们势必要放松现下的警戒圈。 那余下的狼们等的，只怕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二狗发急：“那小戚爷您说咱们怎么办？总不能一起跟这儿耗死吧！” 戚绝刚想开口说句“让我再想想”，却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了什么动静：“底下有什么？” 随即他脸色都跟着变了：“这些狼找到下一层去绕过来了？！” 虽然之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而它们凭空把自己变下去然后从几人背后的缓冲室里上到这一层来的可能性不大存在。但戚绝觉得，在如今这样的条件下，他听漏了下面的动静倒是完全可能的！ 而如果因为他的疏忽，把大家的背后暴露给了群狼，那他就真的是对不起大家了！ 只是那动静行动速度奇快，戚绝刚听到脚下传来指甲摩擦水泥攀爬的声音，那声音就几乎已经到了他们背后的电梯口。 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就听“嗷唔——”一声，一道白色的影子从众人头顶一掠而过，瞬间就落到了狼群里。 “白星？！” 白星顾不上和大家打招呼，甫一站稳，立刻挥舞起前爪，嗷嗷叫着扑向了躲在狼群背后一头看上去个头还比较小的灰狼。 不用多说大家也反应过来了：“头狼！” 白星吸引住了狼群的注意力，戚绝立刻丢开手里的霰弹枪换上了一支88狙。这时间就是电光火石，他连仔细瞄准都来不及，抬手就是一枪。 戚绝虽然最擅长用的是欺霜，但他从小到底也是精英教育下被严苛要求出来的。再加上本身体质被改造过，各方面的素质都比普通人高出了不止一两个台阶。 这一枪就算没时间多校对准头，也精确的射进了那头狼的左眼里。并且因为距离够近，直接洞穿了那狼的后脑。 之前他们被前面黑压压一片的狼们挡住了视线，导致一直没办法找出关键的那只。这会儿被白星一下子简直就是指出了阵眼所在，终于围攻他们前后历时将近两个钟头的狼群开始有了撤退的意思。 但有这个意思和真的撤退不是一码事，事实上还有几头暴躁的狼眼看着首领被打死，直接发了狂，不管不顾就冲了过来。 再加上白星功成身退，但是没能马上摆脱身后的尾巴，顿时几人就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境地：绝望到疯狂的狼绝对比普通攻击状态的难对付多了！ 好在很快那缓冲室里又有了动静，接着洛不勤从里头一跃而出，随手把郝东拉上来之后，他也立刻加入了战局里。 郝东靠在电梯间的墙壁上，猛喘了好一会儿才倒过这口气来。也顾不上四肢都还在发抖，立刻也跟着投入了战斗中。 围着苏倩云的那一圈这会儿情况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虽然依然是血肉飞溅，但已经没有狼能靠近了。 而外头的那些，有些已经开始悄悄撤退，有些犹豫在当地不知道应该跟着跑还是继续战斗，另外还有一些在那里掠阵，吠叫着也不再靠前。 郝东如今作战方式有所改变，太靠近战圈反而容易伤到同伴，所以他干脆往外跑了一段，然后流岚直接射出了一支小箭。 戚绝从他们翻到地面上来就一直在留意着郝东，眼睛更是亮的慑人。这会儿看到郝东往外跑，他急的脸色都变了。 完全没犹豫他就干脆的把一直扛着的几头狼直接丢给了靠近过来的二狗，自己向着郝东的方向掠了过去。 郝东这时候其实已经累的够呛，再加上他相信那几人的战斗力，也就没太在意周遭的情况，只把所有注意力全给了面前的狼群。 那支小箭射出去，尾巴上拖着长长的万能丝，箭头被直直的钉到了对面的土石层里卡住，他就在这头拉住了万能丝。 果然有狼注意到了他，张牙舞爪的就扑过来。 但万能丝是连这里地底的巨型鳐鱼都能给切开的玩意儿，这几头体积不过跟人差不多的玩意儿，皮肉也没那鳐那么厚实，郝东几乎都没感觉到手上用了多大力，就很顺利的在瞬间切开了三头黑狼。 万能丝切开东西速度太快，甚至那几头狼身首分离的样子都是在丝离开它们身体之后好几秒才体现出来。除了狼尸体下头血液一下子弥漫出来，郝东身上倒是一点儿血肉都没沾上。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觉得自己突然被人紧紧的抱住了。这让他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攻击，但随即又硬生生的停下了动作。 因为他感觉到了戚绝喉咙里压抑着的仿佛嘶吼一样的声音，然后他就被带着转了个圈，又被抛回了众人围起的安全地带中间。 欺霜在充足光线的照明下爆发出了慑人的银光，戚绝左手挑住万能丝把那支小箭收回来，右手向着身前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半圆，磅礴的气劲瞬间在地面上炸开，带动起气流如铜墙铁壁一样压向余下的狼们，沙土飞扬。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吓到，有那么一会儿功夫简直都回不过神来。 只有之前一直抱着头的苏倩云，这时候抬起了脑袋，却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眼神也从戚绝身上移到了郝东身上。 目光深处更是透露出了一缕混合着不甘的恍然大悟，以及不易察觉的怨恨。 242. 黄米可以补气！ 苏倩云觉得，她其实不讨厌郝东。不仅不讨厌，她应该还是对这人有一定的好印象的。 因为郝东长的不错，虽然不是戚绝那种带着一点凌厉感觉的美貌，却会给人一种十分干净的感觉。 干净而温和，就像一只绝对无害的小动物。 所以就算这次从见到戚绝起，她就注意到了戚大哥一直在围着郝东转，但下意识里她也不愿意去多想。 可是这会儿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戚绝刚才放出的大招不用说都能看得出来，绝对是某种压箱底的厉害招数。这个别人或许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但苏倩云却是知道的。 小时候她家和戚家走的近的时候，有一次她偶然听说戚家有一个叫做石破天惊的招数，可以让人绝地重生，于是她就缠着家里大人给她解释过。 这个招数本身并没有被藏着掖着，因为实现的原理十分简单。就是利用自身的动作带动起强大的气流，并且利用这种气流进行攻击。 但说起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真的能做到的人却不多。 因为那要求的气流不是一般的强，那是必须具有摧枯拉朽之势的强大气劲。 说的直白些，就是需要人力能达到制造一个龙卷风的程度。并且还不是迷你的小龙卷风，而是直径起码要在二十米以上的大龙卷风。 苏家也算是颇有家传武学渊源，但她家这一辈以及上一辈里武学造诣最高的苏倩云她爹也做不到这个程度，苏老头最多也就是能用气劲撼动尺把宽直径的树木摇晃。 小时候的苏倩云就是个长得看起来很甜的小萝莉，再加上她从小鬼灵精主意就很多，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用大哭大闹的方式来争取，而是一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你，直到看到你心软。 所以当她对戚家这种绝招起了好奇心，就想看看戚家这一招到底能厉害到什么程度的时候，她就借着某次去戚家玩，对着戚家当时的当家人施展起了自己的绝招。 戚家那时候的家主还是戚绝的爷爷。 老头对于这种十岁都不到的小姑娘的无声祈求有些扛不住；再加上苏家那时候正好是上升时期，各家都在和他们结交；戚家这绝活又不是看看就能被人偷学的，老头就同意了。 那次给苏倩云演示这个招式的是戚承他爹，当时也不过三十不到的年纪，又刚结婚有了孩子，也乐意在老婆儿子面前露一手，所以那一次他一点保留都没有，全力而为。 苏倩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自己因为还很小，被抱着远远的在百米开外的土坡上站着。但当场地中间的叔叔施展起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那股迎面而来几乎让她觉得快要哭出来的压力。 显然戚成睿那一招施展出来，所波及到的地表面积绝对不止二十米，是相当真材实料的展示。 但这还不是最让苏倩云吃惊的，最让她吃惊的是，那个看起来好厉害、能施展出这种几乎让她觉得根本没有人可能反抗的招数的叔叔，在这一招结束之后，竟然是被人抬下场的。 那时候她就知道了，戚家的压箱底大招轻易不会用，因为那对体能要求太大，完全就是和对手同归于尽的方法。 戚成睿那天虽然也是毫无保留，但到底也只是个演示性质的表演，所以也不过就是事后被人抬下场输了一瓶液。 如果真的遇到生死攸关的情况，他那一招的威力会直接翻倍，而后果也是不可测的。 后来和戚家交往的过程里，她也确实没有看到过哪怕一次，戚家人在跟别人交手的时候用过这一招。 那时候起她就知道了对于戚家人来说，那是最终搏命的招式。是就算妻子儿女都死在眼前，但只要对手还没把自己逼到眼看已经无法翻身的程度就绝对不会施展出来的招式。 之前他们被狼群围住，二狗都已经提出要杀身成仁了，戚绝都没松口。苏倩云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顾虑到那招式就算是戚绝，施展起来也一定不会很轻松，所以她也就什么都没说。 可眼下分明他们都已经占据了优势，是郝东那小子自己要充英雄汉跑去了狼群中间，而她的戚大哥却为了救那小子，竟然直接把这压箱底的手段给用了出来！ 虽然说戚绝这一下子的威力跟她印象里这招可以到达的最大威力程度不可同日而语，但她分明也看到戚绝在施展完这一招之后，立刻欺霜就撑了地，而他本人也不受控制的身体晃了一下。 这显然就是体力突然透支的状态。 好在本来守在外围的狼群就已经心性不坚定了，戚绝这一个大招压下去，顿时还留着的狼就散了个七七八八，只有最凶狠的那几头依然围着二狗他们疯狂的攻击。 不过二狗他们手里有枪，还有新加入的白星和洛不勤，很快局势就完全被掌握到了众人手里，那几头凶狠大狼最后也没能逃过脑浆爆裂肠穿肚烂的下场。 一直到这时候戚绝才真正放松下来，终于一个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郝东几乎是和苏倩云同时跑出去的，但他好歹也是男的，步子天生就比苏倩云要大一些。苏大小姐又有些腿软，竟然没能跑过郝东，眼睁睁让他跑在了自己前头，先到了戚绝身边。 戚绝这会儿难得的有点瘫软，一直看着十分强硬的男人脸上神色有些憔悴，胡子拉碴的，虽然因为先天条件太好而看着自有一番颓废的美感，但也着实让人觉得心疼。 郝东现在的反应完全就是条件反射，他也没时间去多想别的，立刻就扶住了戚绝：“你还好吗？你……唉！” 郝东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对戚绝说，比如刚才他到底在抽什么风。 毕竟自己跑到狼群这里是有一定把握的，戚绝对他不放心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在把他拉开之后还要放那么一个大招呢！ 他虽然了解不多，但也看得出来那绝对是会让戚绝立刻体力透支的行为。 万一狼群没有被震慑并且退开，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戚绝摆摆手，示意他没事，随即睁开眼冲郝东笑了笑，像是想要向他证实自己确实没事。 虽然这个笑容不大，但郝东还是觉得心里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而一旁一直找不到机会插进去的苏倩云，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不过苏大小姐虽然在很多地方比较无所谓，情绪也很容易就写在脸上。但对于她真正重视的事情，她还是能表现的十分有城府。 所以虽然不满和妒忌的种子已经埋下，但眼下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回到了众人中间，就像刚才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这里洛不勤和洛清河父子见面，洛不勤立刻操家伙打算来个大逆不道。洛清河空有一身本事，面对儿子的家庭暴力却只是抱头鼠窜，也不知道是对儿子做了多大的亏心事。 白星拖了半只狼躲去角落里打牙祭，二狗则是彻底瘫了。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觉得生活分外美好，闭着眼都能觉得美好的他一阵阵发晕。 直到苏倩云发出惊叫，他才意识到自己这种状态其实有个比较正经的名字：失血过多。 苏倩云好歹总归还是个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 虽然她各方面条件综合来说不尽如人意，但至少还不至于因为个人因素而耽误了该做的事情，二狗手臂上的大撕裂伤口很快就得到了妥当的治疗。 伤口被迅速的消毒缝合包扎，很快就看着比较不吓人了。但伤口附近全部被血浸染透了的衣物却还时时提醒着众人，这人这个部位之前受了多大的创伤。 苏倩云看的心有余悸，控制不住又扭脸去看戚绝。却发现经过这么点时间的休息，戚绝已经在郝东的搀扶下回到了他们这一圈人中间，正坐在那里等郝东给他做吃的。 戚绝之前基本上把自己包里绝大部分的食物都给了郝东，他这一路上来能逮住一点活物那就吃一点儿，否则就一直饿着。 本来以他的体力这点事儿不算什么，可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再加上刚才放了个大招，虽然那一下的程度和正经石破天惊的威力相比是不算什么，但他本来就已经有点体力透支，强力催动体能的结果就是现在他虽然没那么大面积流血的伤口，但感觉却并不比二狗好多少。 戚绝状态不好，郝东自然看在眼里。而他在开始着手准备饭食的时候，也终于发现了二狗受的伤。 这会儿郝东也顾不上去多考虑原本的计划之类的事儿了，反正自从最近半年的记忆回来之后他对探险队众人参与他的活动这点也没开始时候那么抗拒。 他就专心的翻二狗他们带着的物资，看有什么是合用的。 二狗他们带着的物资包没随着马匹一起被狼群弄丢，而在之前的逃跑过程里也一直被他们带着。这会儿来看，郝东才发现里头东西还真不少，而且和往常一样，除了武器之外，食材也很不少。 脱水蔬菜之类的营养价值都不是很高，郝东先给它们都归置到一边去。最后在里头翻出来一袋子黄米，这让郝东眼前一亮。 这地方出黄米，但多半也就是做炒米吃了。实际上黄米补气，精神头不好，熬一碗红枣黄米粥，对身体很有好处。 戚绝现在体力透支，精神也不怎么好，正好可以用这个做一点主食。 在包的底部郝东还翻出来了红豆花生和真空包装的酱猪肝，顿时脑子里就有了具体的食谱。 有这些东西，不仅可以给戚绝补补气，也能给二狗他们受伤的同时补下血了。 243. 粘豆包和猪肝肉丸 郝东在翻箱倒柜的时候，苏倩云处理完了二狗的伤口，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过来给戚绝也包扎一下。 不过戚绝只是冲她摆手：“我没事。你去看看郝东，他身上有血。” 苏倩云咬了咬嘴唇，坚持道：“戚大哥，你情况看上去比较严重。” 戚绝垂着头半闭着眼，很干脆的脱掉了早就被血和汗浸湿的外套：“不是我的血。” 果然他身上从外头看似乎有很大伤口的位置上其实都不过是一些擦伤，那血迹并不是从内而外渗出来，而是恰恰相反，从外头透进去的。 苏倩云心里对戚绝的仰慕又不受控制的深了一层，她的戚大哥无论何时总是那么强大！ 可同时又有一种不舒服的情绪在胸口蔓延着，尤其是戚绝又一次催了她：“洛家那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去看看郝东。” 不过苏倩云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没把这种不满表露出来，反而表现的还挺积极，提着药箱就去了郝东边上：“师父！我先帮你检查下吧。” 郝东身上要真研究起来，之前遇到各种怪物打了那么多架，又玩过漂流玩潜水，完了还玩儿了一趟攀爬，虽然没有二狗那种被撕裂的开放性伤口，但一身青紫淤血是绝对少不了了。 而且之前在冷库里温度太低，暴露在外的皮肤上也有一点冻伤。爬电梯钢缆的时候虽然戴了手套，但手心里依然多少有些磨破皮。 如果要真停下手给苏倩云仔细检查处理，那他们这顿饭要么换人做，不然就只能大家先一起饿着了。 郝东觉得自己还没娇弱到那个程度，手心里的破皮他自己拿双氧水擦了下消了毒就算了，身上的淤青也可以等它们自己慢慢化开。 而且他也没办法坦然的让一个还没出嫁的大姑娘给自己检查身体。 所以他也对苏倩云摆手：“我没事，没什么大伤口。” 戚绝的拒绝在苏倩云看来是强大的象征，而郝东的拒绝于她而言就微妙的多了一点别的：比如瞧不起人，比如拒人千里之外。 所以苏倩云也没多坚持，又问了一遍，确定郝东真的不想接受她的好意，就很干脆的走开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会缠着郝东让他给教做菜的诀窍。 虽然苏倩云表现的不那么热情了让郝东有一点疑惑——毕竟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应付这位大小姐无穷尽的问题，但没人打扰他总是好事，这起码可以让他保证自己做饭的效率。 这一顿他打算都用黄米，但这东西现下没时间浸泡，只能先淘洗之后上锅蒸一下。 另外其它配料也都需要处理，就这点来说，郝东倒是有点希望苏倩云能跟以前那样咋呼了，至少可以搭把手。 不过虽然苏倩云跑得远远儿的了，洛不勤倒是挺自觉的凑了过来，连带着洛清河也跟了过来——虽然这位明显是张等吃不干活儿的脸。 二狗也跟失而复得似的一直稀罕的盯着郝东看，因为这货好几天没能吃到顿像样的饭，怨念得不行。 戚绝看着郝东这么被人围着，有心想要过去把人都赶开，可惜刚才的大招虽然还不是完全竭尽全力，但对于他这会儿的体力值来说，也是花到了近七成的力道，实在是折腾不动了。 不过虽然人折腾不动，他的视线却一直胶着在郝东身上。可惜郝东身边人太多，他又专心做事，竟然一时也没发现。 郝东这会儿正在剁那一大包的酱猪肝。 黄米肉丸是道蒸菜，比较适合眼下他们的条件，不过今天郝东打算把原本的猪肉馅给换成猪肝馅儿。 这一路过来或多或少每个人都受了点儿伤，出血的情况很普遍，吃点猪肝多少能补一些。 猪肝这种食材并不太好做，因为稍微处理不当味道就会很熏。那种内脏里带着血腥味的气味，很多人都不喜欢。 如果是新鲜猪肝，那一定必须要反复的漂洗。哪怕你觉得自己不反感血腥味，甚至还很喜欢。但为了你的身体健康，也一定必须要清洗干净。 因为清洗猪肝的目的不单纯是去血腥，更是为了清理干净肝脏上面可能附着着的各种物质。 肝脏是动物体内排毒的器官，不洗干净这些东西，吃下去的话对身体并没有好处。 不过郝东今天不需要考虑这问题了，酱猪肝本身就是熟食，可以直接拿来吃的。他需要考虑的是怎样才能在做肉丸的时候不至于让丸子散开。 因为这包熟猪肝应该是放过硝一类的添加剂，本身十分的酥软。他要拌肉馅儿，所以打算先给它剁一下，结果却发现直接用勺子压就行了。 这么一来，为了增加馅料的粘稠度，不得不往里头再掺一点儿生粉了。 这掺粉也是要讲究一个技巧的，掺的不好，会让人感觉吃到的就是一嘴的粉，那口感就差了。而如果掺的好，那么会让人觉得这肉口感滑嫩，十分美味。 这就是为什么一样的做法，有的饮食店做出来的简直让人觉得没办法吃，有的则让客人流连忘返。 郝东自有一套独门的粉肉配比，生淀粉兑极少的水化开，慢慢的一起搅拌到猪肝馅儿里，一小碗淀粉兑完之后，就是用力的顺时针搅拌馅儿料了。 这活儿不用他亲自动手，直接丢给洛不勤。 反正搅拌的事儿没什么技巧，认准一个方向用力搅就行，是纯粹的无脑操作。 等馅儿搅拌好的期间，郝东先煮上一锅水，锅里下黄米和用菜刀侧面碾碎的去皮花生，然后就开着小火炖。这个等炖好了就是一锅米糊糊，可以配他一会儿要做的豆包吃。 黄米粘豆包其实是东北面食，不过饮食本身也没有地域限制，只要会做，哪儿做都一样。 二狗他们带着的行李里什么都有一点，找出一小袋面粉来也不难。难得的是他们固体酒精带的数量不少，这就有了一次点多个灶的可能。 粘豆包要做，需要豆沙馅儿和黄米粉团。 豆沙馅儿不难弄，洛不勤这一路一直没舍得把他那山寨版的“高压锅”给扔了，压个豆沙什么的很简单。 锅里放水放洗干净的红豆，压上个刻把钟，等红豆烂了，加糖和少量的油，碾碎搅拌到细腻就行。 黄米面则比较麻烦，因为他们只有黄米，得自己磨面。 郝东愁了一会儿，尝试了用铁板以及附近的碎石块，但是效果不怎么好。 最后还是手工小能手洛不勤同学搞明白了郝东的目的之后，现场指挥白星帮忙，用碎开的水泥块和钢条给做了一个带轴的简易小磨盘，这才真正解决了问题。 黄米略微用水煮一下，不用煮到熟，只要摸上去不是那么特别硬就行。 一次一小勺的倾倒到磨盘的眼儿里，慢慢转动着磨，就算水泥块压在上头份量不够重，磨一点儿够他们几个人吃的粉还是可以了。 就是这磨粉的活儿比较费手脚，于是洛清河被儿子押了过来，充当免费劳动力。 郝东就趁这功夫弄豆沙馅儿，结果才搅拌到一半就被洛不勤换了过去。 郝东试了试猪肝馅儿的粘稠度，发现洛不勤还真给了他一个惊喜。原本烂烂的猪肝碎末这会儿看起来特别的细腻，而那中间竟然可以勉强站的起一根筷子了！ 本来郝东也没指望这馅儿能跟鲜肉的一样出弹牙的口感，如今能到这个程度，洛不勤的给力搅拌绝对是最大的功臣。 他是分明把猪肝碎给搅拌成了猪肝泥，这种着力的搅拌又同时让生淀粉在里头充分发挥了吸取多余水分的功能，这才能出来现在黏稠的馅儿。 郝东立刻就动手开始做丸子。 因为是肉泥了，要定型成丸子就不能用搓的。 他拿了把小圆勺子，又把勺子和自己的双手都打湿。 随后右手勺起一勺肉泥，往左手微微拢起的手心里一甩，发出轻轻的一声“啪”。 肉馅儿甩过去之后，他右手的勺子紧跟上去，兜底把左手心里的馅儿料抄起，继续往手心里甩。 肉馅儿被甩到手心里之后，因为馅儿和掌心中间有水分隔绝，借着手心的弧度，馅儿料外表很快就光滑起来，形成了一个个团子的形状。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馅儿料在慢慢的越来越干，黏度也越来越大，定型出来的丸子样子也就越来越漂亮。 等到最后，原本拿在手里会感觉湿乎乎似乎随时都会散开的酱红色肉丸已经可以被轻轻的用手指捏着挪动，郝东就把它丢到铺放了熟黄米的盘子里滚。 这些熟黄米提前已经滤过了水，这会儿碰到表面潮湿的肉丸子，立刻粘了上去，很快丸子外层就变成了黄米团。 郝东一口气把那一大包酱猪肝都做完了，能有差不多三十多个肉丸子，摆了三大盘。可惜可以用来蒸的锅子体积不大，没办法一屉一起，只能一盘一盘蒸。 要说这道蒸丸子，也就是后头做丸子的时候麻烦一些，前头的步骤倒是极为简单。因为酱猪肝本身就有很好的调味，不用他们再动脑筋。 黄米猪肝肉丸上锅之后，正好洛清河这里米粉也终于磨差不多，可以接上时间做粘豆包了。 虽然说这会儿的条件比起前几天来已经好了太多，但始终还是没办法和正经在厨房里的情况比。 新鲜磨好的黄米粉也不可能多做处理，只能大致的沉淀一下，把上头一层水倒了，底下的粉尽量沥干，实在没办法去除的水分也就只能直接就兑上面粉使用了。 好在他们黄米的量不算太多，面粉的量则不算太少，最后还是揉出了比较正常的面团。 面团里有发酵粉，郝东把炖着黄米花生糊的锅上头加了一个夹层，把面团丢进去发酵，手里暂时空了下来。 244. 居心叵测 这一通折腾，郝东其实也相当的疲累。尤其是他体力不大够，这就导致了大家都感觉程度还好的活动量，到他这里就完全足够让他筋疲力尽。 但眼看着情况比他严重的众人都还没说什么，他也就强撑着一口气，一方面是有点不服输的念头，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己心理上有些说不过去。 这会儿做饭的间隙里居然得了一点空闲，他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躺在了两口灶边上。 出于某种微妙心理而一直冷眼关注着他的苏倩云看到郝东这举动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屑，但突然她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头暂时瘫软了的郝东丝毫没察觉这头苏倩云的小心思，他现在觉得浑身都在疼，就连骨头缝里都在疼。 这种疼里还带着酸，让他有些后悔躺下来了，他简直要担心一会儿是不是还能坐得起来。 不过他发现，在挺过茹家实验室里那些折磨人的实验之后的现在，这个身体虽然各方面都十分的弱，但耐力倒还行。 不然就刚才攀爬那四五百米的钢缆，完了上来又折腾这半天，他早就应该趴下了。 但如今只是气喘吁吁不大得劲儿，要说真让他累的简直要昏死过去，确实还没到这个程度。 再回忆了一下这一路过来的情况，他有点怀疑老妈留给他的那个秘密，说不定也在支持他的体能这方面有一点儿帮助。 可惜就是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个什么秘密，就算经过了茹家那么高强度的记忆刺激之后，那部分的内容都依然没冒头，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怎样让人疯狂的玩意儿。 呆愣了一会儿，郝东挣扎着再度爬了起来。毕竟锅子上还摆着发面团，他的事儿还没完。 做豆包这事儿，面团和馅儿都准备好了，本身就没什么复杂的。 那面团被底下热气一蒸腾，发的挺快，不过半个钟头不到的功夫就已经有了一点儿规格，可以拿来捏豆包了。 那头的丸子早就蒸好取了下来，因为数量不少，饿的厉害的人已经可以先吃起来。 花生黄米糊也已经熬烂了，几人都又渴又饿的，每人都先来了一大碗。 郝东也盛了一碗放在一边凉着，手里则在先揉面团揪剂子。 包子面皮要好吃，面团一定要揉透。郝东自己这会儿是没这个力道了，这面团揉的过程也包给了洛家俩父子，最后成品的质量还是不错的。 因为面团够韧，揪出来的面剂子手感也十分的好。甚至捏下去一个窝之后能看到它自己慢慢的恢复过来，可以想见蒸出来之后口感一定很不错。 郝东动作很快，两手和面案上都扑上粉，一手揪下一个剂子，另一手立刻抄起擀面杖擀开。 豆沙是提前也揉搓成长条的剂子再切开成小块的，擀好的面皮托在左手心里，右手摆上一块豆沙馅儿。 随即左手拢起，右手拇指和食中指配合，沿着面皮外沿一层层折叠过去，很快就捏成了一个圆包子。 圆包子收口的部分向下捏拢平整好，面上圆滚滚的，看上去就十分的可爱，这就可以上笼屉蒸了。 他们没有正经的蒸架，就都是直接在锅子里放水倒扣塑料碗进去，碗底再摆上盘子这样蒸。 但包子和肉丸不一样，蒸锅里的水倒灌进去会相当的影响口感。尤其他们的面团硬度也有些不够，只怕会容易塌。 所以郝东另外取了跟锅子外沿一样大的蒸架片子，就这么顶在锅沿上，上面铺纱布然后摆上豆包，最后倒扣大碗在顶上，彻底的和锅里的水隔离开了，这才开始蒸。 豆沙是熟馅儿，所以蒸粘豆包不用太顾虑豆包内部情况，只要把包子皮蒸透就行。一锅子包子，刨开冷锅烧热的时间，刻把钟也就差不多。 郝东把全部豆包捏完——其中还有一点儿洛不勤的杰作，但有鉴于有些事情确实讲究天分，最后洛不勤也只能放弃——临时面案上也摆了能有二十多个豆包。 不要看数量似乎不大，那豆包还没蒸就有大姑娘家一个拳头那么大，蒸出来绝对都是大豆包。 郝东也没敢贪心，一次不过蒸五六个。结果就这样，蒸好的成品还互相挤到了一起。 不过味道倒是相当不错，因为面团揉的透，外皮松软里带着韧劲儿，配合中间甜糯粘牙的豆沙馅儿，每一口都十分的香甜地道。 比豆包先出锅的肉丸子也很成功，肉香四溢，竟然一点儿也闻不到猪肝特有的腥膻味道。只不过在吃的时候，第一口会感觉外头蒸得发了的黄米粒里头有点儿不怎么浓的味道。 洛清河和苏倩云都不是很喜欢猪肝味道的人，结果也吃了不少。 至于那锅米糊则早就被大家瓜分一空。 就算二狗这个常年嗜辣嗜咸的家伙，也难得的在糊糊里放了一大勺的糖。估计他之前失血的情况还有点儿厉害，身体本能的就催促他补充糖分了。 糊糊里因为有花生，加了糖之后越发的香甜，豆包也是甜口，吃的感觉有点腻了就咬一口丸子，咸甜相间，口味居然也意外的和谐。 这一顿基本上每个人都不是累瘫了就是有心事，而且也确实都饿了，吃得是十分的沉默，但速度奇快。 豆包更是出来一锅干掉一锅，等最后一锅上桌，也就是吃到盆干碗尽的时候。 郝东心里乱糟糟的心事压着不少，吃的没众人多，结束的也比大家早。思量这身体本来素质就差了，再吃完不动回头养起了肥膘可不成，于是主动承担起了收拾碗筷的责任。 他是做饭的大厨，伺候完大家吃，居然还打算来收拾，这让大家心里都有点受不住，全都来拦他。郝东哭笑不得，只能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苏倩云速度最快，几步就抢到了郝东边上：“那也没道理让你一个人干，我来帮你。” 小姑娘本来食量就比较小，这会儿她说自己已经吃饱了可以帮忙，大家这才勉强让郝东给先收拾起来。 苏倩云抢着给郝东帮忙自然不全是为了帮忙，俩人把吃空了的碗盘收拾起来堆在那两口锅里，一人搬了一个到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去清洗，苏倩云就偷偷给郝东说起了悄悄话： “师父，我有件事儿，不知道您能不能帮个忙？” 他们的用水比较受限制，之前吃的是矿泉水，这会儿洗碗洗锅子再用矿泉水就太浪费了。郝东正抬头看这四壁墙上有没有什么地方有渗水可以利用的，就听到苏倩云这么悄悄的一句。 他转过头去，有些奇怪：“你要我帮什么？” 对于苏倩云，虽然说这小姑娘有时候的表现让郝东觉得有些扎眼，但他也不可能真跟一小姑娘较劲，这会儿苏倩云态度有些神秘兮兮的，他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苏倩云的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像是不想给那头还在吃饭的几人听到——因为戚绝耳力绝对好，她甚至只说了“这个”俩字，余下的就掏出手机按给郝东看： “我这里有一点镇定剂，师父你能帮我加到晚上要吃的东西里头去吗？我希望能让戚大哥好好睡一觉。你大概还不知道，他刚才那一招叫石破天惊，普通戚家人施展一次都要调养起码半个月的。” 看郝东好像还有些迟疑，她又加了一句： “二狗那种伤口是看起来可怕，但实际上只要止住血也就没问题了。戚大哥这个如果不好好的休息调养，是会损伤根本的。” 果然这话说完，她就发现郝东脸色变了。 她就知道这一定能奏效，虽然她跟郝东接触的时间不算很长，但郝东对于他这些队友的态度还是挺明显的：他觉得自己拖累了不相干的人。 其实郝东真还没表现的这么明确，不过苏倩云本身就比较敏感，又是抱着特别的心思，自然会更加观察的仔细。 再加上郝东自己虽然没表现的那么明确，但也没怎么注意掩盖过。苏倩云刚到的时候他又正好刚恢复了之前的记忆，更是一直不自觉的表现出了一种想要单独离开的情绪。 而苏倩云考虑问题出发点还是由己及人，戚绝在她心里是仿佛真神一样的存在，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看着戚绝的时候其实是带着一点自卑和仰望的情绪的。 郝东一直想离开的表现被苏倩云用这种心境代入进去解释，竟然也意外的得出了相近的结论： 郝东对戚绝存在着一点愧疚，觉得自己是累赘和包袱，但是要他离开他又不舍得，所以他十分挣扎，但对于事关戚绝的事情，他一定会比自己的事情更重视。 这会儿她就是在利用这种情绪，以便可以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郝东虽然觉得这么做不妥，但是一想到戚绝那副难得一见的精神不济的样子，心里就扛不住了。 因为他知道，除非是强制戚绝休息，不然晚上他肯定还会坚持要守夜，明天大家如果要继续启程，他肯定还会走在最前头，认真的充当一名好的开路先锋。 “要怎么做？” 苏倩云悄悄的塞给他一个小纸包，然后继续在手机上按： “戚大哥很敏锐，你一会儿把这个加到大饭锅里，大家一起吃下去他才不会怀疑。放心，这个镇静剂有解药的，我回头先给你解药，你就不会睡着了。等戚大哥睡着之后，我们再喊醒别人就行。” 所谓关心则乱，其实郝东如果这时候能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一下，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妥。 但恰恰那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戚绝吃饱之后终于躺了下来，显得特别的疲惫。他的心里一下子就好像被只手用力捏了一把一样，又酸又涩又痛。 尤其他十分清楚的知道，戚绝那时候是为了救他才会把这种压箱底的绝招给使出来的。如果自己当时没跑出去，戚绝说不定就不用那么做。 愧疚打败了其它所有的犹豫和怀疑，他接过了那个纸包：“行。” 245. 日记（1） 郝东后来觉得，他要是能提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他一定不会同意苏倩云的任何建议，任何！ 所谓女人心海底针什么的，最毒妇人心什么的，他以前觉得那都是古人夸张的说法。起码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女人，全都很聪明也很可靠，像女王那样的，还挺有担当。 不过这个苏大小姐算是彻底颠覆了他对女性的看法，果然有好女人，也就自然少不了心思不那么好的。 而且还十分的有心机，在事情没发生之前，能让人完全的被迷惑。 郝东尝试着动了一下身子，结果胸口闷闷的一痛。这很明显他是被打或者从高处跌落过了。 他想起来他们之前在的那个升降梯平台的木门外头，角落里有个不浅的洞。 即便那里应该已经没人很久了，但那洞里依然透着一股子尿骚味儿，略微靠近就能闻得到，应该曾经是个半天然的厕所。 苏倩云一个小女生，力道一般。比起普通女孩子来说可能强一些，但在经过之前那么多事情之后，很难相信她还有力气远距离的搬动当时已经昏迷了过去的自己。 郝东对自己的体重还是有一点信心的，毕竟最近这半年总体来说过的挺不错，他的身体算是养的挺好。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丢到了那个厕所里。 那厕所虽然还不至于说落差特别高，但也是一条天然向下的通道，五六米的距离总是有的。自己在那种完全丧失自我意识的状态下被丢下来，结果却只是受伤，运气还算是不错了。 不过如果是那厕所，这会儿四周的空气好像不大对劲。 郝东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说明如果不是他瞎了，那么这里就是个完全密封的空间，一点光线都没有。 这一瞬间他心里有点慌，毕竟要是瞎了那麻烦就真大了。 好在这种担心没有成真，很快他就听到了黑暗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没来得及惊讶或者害怕，吧嗒一下，他眼前就突然亮了。 突如其来的白色日光灯管光芒让他下意识的抬手去遮挡，手臂的酸痛唤回了郝东的意识。让他立刻侧过脸看向声音的方向：“……白星？” 白星蹲在门前，歪着头观察了一会儿郝东，像是确认他确实是醒过来了，欢呼一声就扑了过来。沉重的份量压的郝东胸口又是一闷，几乎被挤的吐血。 好在白星还记得郝东身体的情况不大好，立刻就站直了，然后笑嘻嘻的看着郝东。 郝东觉得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痛，眼前视野也有点发花。 头顶耀眼的白光明晃晃照眼睛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恐怕还在苏倩云身上。 这种头疼眼晕的感觉郝东实在太熟悉了，茹家把他关实验室的时候三天两头给他注射麻醉剂，通常注射之后的隔天，他就会体验到这种药物残留的威力。 显然这姑娘为了自己的目的，给郝东的所谓“解药”估计也是强效的麻醉剂。 只是不管怎样，事到如今多想也没用，郝东再次挣扎着试图坐起来，这次在白星的帮助下，终于成功了。 他刚才就察觉自己好像是躺在张床上，坐起来之后看的更清楚，发现这还真是张单人小床。 床靠着水泥墙，床上铺着一条白被单，一个白枕头。被单下头估计就是块木板，因为挺硬。这导致刚才郝东躺着的时候，因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甚至还以为自己是躺在地上的。 除了这张小床，这个屋子里靠着左手墙是一张书桌，右手则是床头柜，以及过去一点位置上的一个梳妆台。 这个梳妆台引起了郝东的注意。 男人屋子里不大会放这么个东西，这说明这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女的。 除此之外，郝东还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这屋子给他一种熟悉感。 他现在基本上能确定除了他妈留给他的那个秘密想不起来之外，其它的记忆应该是完好的。所以如果他以前来过这里，不应该想不起来。 但他确实除了有熟悉感，其它还真想不起来。 郝东努力的把自己挪到床边，胸腔里一阵阵的抽痛，灼热感顺着食管气管一直蔓延到了咽喉。 他知道自己一定受内伤了，最起码肯定是有大面积的淤血，他都不太敢去碰自己心口和胃的位置。 好在这种疼痛不是完全不可忍耐，估计应该是没有真正伤到要害。 郝东咬着牙下地，慢慢的磨蹭到了门边，探头往外看去。 外头是一条走廊，很深。不过走廊顶部一排灯全都亮着，把整条走廊都照射的十分明亮，也让郝东很方便就能一眼看到底。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单位的宿舍区。 走廊目测得有五六十米的样子，走道两边是距离相隔基本一致的房门。在每过三分之一走廊的位置，有一个没有门板的大缺口，应该是卫生间和淋浴间。 郝东所在的这个房间就在走廊这头底部，就面积来看，感觉上似乎更像是个储物间改装的。 这种地方，绝对不可能是苏倩云给他弄过来的。 那么是他后来昏睡过去之后，戚绝他们发现了不对，所以把他救起来了？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这会儿他好像就一个人？ 是因为他一直昏迷不醒，所以大家把他留在这里休息，然后自己出去探险寻找他们的目标物了？ 后一种猜测只在郝东脑子里出现了一下就被他立刻排除了，这半年的生活足够他明白戚绝他们是绝对不会把他单独这样丢下的。 所以他现在还是一个人，被不知道什么人救了，弄到了这个地方。 郝东扭头看白星：“你看到是谁把我弄过来的吗？” 白星歪头看他，表现的十分天真烂漫。 郝东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支持不住，索性靠在门边墙上，又问一遍白星：“我是怎么到这里的？你知道吗？” 大概是看出来他这会儿支持着不容易，白星去书桌前把凳子拖了过来，推到郝东跟前。 郝东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也确实是支持不住了，干脆坐了下来：“谢啦。如果你能告诉我是谁把我弄这里来的就好了。” 这回白星终于不再无视他，而是突然咧嘴大笑起来，还把自己的胸脯拍的砰砰直响。 不要说平心而论，就算是多多赞美，白星的笑声也绝对算不上动听。郝东脑子还抽着，被他笑的头疼欲裂，只能努力喊停：“别笑了……头疼。” 白星立刻不笑了，还用两只毛手堵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郝东。 被他这耍宝的样子逗乐，郝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头疼的略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你担心我？” 白星用力点头。 郝东想起来他刚才用力的拍胸脯，有点好奇：“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开心？” 郝东一说到这个，白星的嘴巴又咧开了，不过这回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没笑出声。但他又开始拍自己的胸脯，拍得呯呯响，似乎完全不觉得痛。 郝东笑得龇牙咧嘴：“干嘛老拍自己，不疼啊？” 话出口，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等等，你是说，把我带来这里的是你？” 白星用力的点头，完全不顾郝东吃惊不已的表情。 郝东确实有些呆住：“你……呃，这是哪里？你怎么把我弄来这里的？其他人呢？” 白星不理会郝东的问题，拉住他的手，把他往那张梳妆台边上带。 郝东顺着他的力道被拉到梳妆台边上：“怎么了？” 白星一弯腰，钻进了梳妆台底。不过梳妆台底下的空间不怎么大，他把脑袋和肩膀挤进去了，毛茸茸的大屁股还露在外头，一动一动的，好像是在里头拿什么东西。 这里显然已经有阵子没人住了，家具上都有一层白灰。就连郝东之前躺着的那张床，枕头上也是一股子霉味儿，更别说床单上那一层黏糊糊潮乎乎的触感。 白星这一钻，等再出来的时候脑袋跟后背上的白毛都成黑的了。 他塞了一个小盒子到郝东手里。 郝东一愣，手心里的盒子看起来跟个爱派包差不多大，但却是木头的。盒子是完整的一体，一时间竟然找不出来从哪里可以打开。 郝东蹲下身去看化妆台底，想找出白星是从哪里把这盒子取出来的，结果粗看一圈也没什么发现。 好在他的背包白星也给一起带过来了，包里有一些头天大家匀给他的东西。 郝东取出一支手电，又钻到梳妆台下头仔细看了一圈，才发现这梳妆台桌子底部的台板和桌子侧面的接口里似乎有一点不怎么自然的缝隙。 他顺着那缝隙一点点的摸索过去，终于找到了一块敲击之后听起来声音发空的区域，看来手里这盒子应该就是藏在那里头的。 郝东爬了出来，就地坐着盯着手里的盒子研究了一会儿，抬头看白星：“这里头是什么？” 可惜白星的语言功能实在比较要命，就算他想说也没办法顺利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郝东看他抓耳挠腮了一阵子，最终决定还是自己想办法研究。 手里的盒子刚才看得不仔细，就觉得好像有点无从下手。这会儿仔细看了，郝东才发现，这似乎是有点眼熟。 眼熟的梳妆台，眼熟的木头盒子……郝东突然觉得，他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 想到这里他立刻就去掏手机，他要翻一下他妈留给他的电邮。 他的手机之前是掉了，后来戚绝找到他之后就还给了他。但因为一直没办法充电，那玩意儿这段时间一直是关机状态。 头天总算是充了一会儿电，但因为是手摇发电机，他既不好意思让别人帮忙摇，自己又实在弄不动了，所以也没充多少，就一直还是关着。 这会儿一边开机他一边就在想，苏倩云竟然没有把他的手机拿走，真不知道是该说这姑娘到底是聪明还是笨了。一会儿他直接给戚绝他们联系一下，不是什么事情都要穿帮吗？ 可惜等手机启动完毕他就发现自己想的太理所当然，这个地方依然是没有任何的信号。 246. 日记（2） 不过就算没信号，他想要查电邮还是没问题的，因为自从回忆起了老妈给他用电邮联系过这件事之后，他就按着记忆里的邮箱登录，然后把里头的邮件全都复制了一份随身带着。 这台手机是眼下在用的，为了以防万一，自然里头也有一份完整的拷贝。 手机开机就只有一半的电量，郝东把屏幕调成了最暗，抓紧时间翻邮件。 这一翻还真让他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封介绍各种不同机关盒子的邮件，还是刚开始收到电邮时候就收到的邮件之一。 当时郝东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已故的母亲要给自己看这个，还以为就是增加他的课外阅读知识面。现在他知道了，哪怕老妈不是预先已经安排好，那也一定是未雨绸缪。 盒子种类有六种，他现在手里的这个对应第四种。在按着图片上的指导把四个盒子角推开之后，顶上的薄木板片终于顺利的脱落开来。 从这盒子的大小和厚度，郝东以为里头可能是又一本病例，或者是什么记录单。结果盖子取下来他就傻眼了，里头居然是排列整齐的整整二十片sd卡。 不过这些卡片看上去样子和现在市面上常见的那种明显不大一样，外头标注的容量也很小，一张才16m。 二十张卡片，加起来也不过三百来兆的容量。不过因为体积小，可以被这样藏起来。 郝东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是sd卡，为什么不是光盘。毕竟他妈妈是生他时候难产的，十八年前市面上有sd卡这种东西吗？ 当然，也有可能这些卡片不是他妈妈留下的。但郝东直觉不是这么回事，这些多半还是应该是自己老妈留下的。 郝东目前手边能读取存储设备的也就只有手机了，只是他手机只能使用迷你sd卡，这种标准体积大小的卡片也塞不进去。 好在他的手机不是普通便宜货，本身带usb插口。多功能读卡器也是大家塞给他的标准装备之一，插上之后，很快卡片上的内容就被读了出来。 那是一些扫描的图片，看起来似乎是一本日记。 日记上的字迹整齐娟秀，一看就是女性的字体。从开始几页的内容判断，郝东立刻就认出来，这应该是他妈妈结婚之前的日记。 16m的卡片容量很小，那图片扫描的还挺清晰，体积就不怎么小，一张卡片顶多就能放十张出头一点儿。二十张卡片，也就三百不到的图片。 郝东迅速的先把所有卡片上的内容都拖到了自己手机里，卡片收回盒子里放到包里，这才终于定心，能有心思来研究那里头都写了啥。 日记开头的部分没什么要紧的，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还对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期待，也有自己的一点小烦恼，但基本来说看上去都是很欢乐的调子。 郝东注意到日记记录的时间相互之间差的还挺大，看来他妈妈那时候也不是天天写日记，都是觉得有需要记录了才会写一下。 再加上一页的纸还比较大，头上四五页的内容，时间跨度就有十足两年。 在第三年上，日记的内容突然变了，因为家族里开始给茹舜华安排相亲。 照理说那时候茹舜华才二十三岁，完全没到需要家里着急担心的程度。 这些相亲安排来的十分出乎她的预料，有一段时间她天天会写上那么几句，抱怨一下家里着急的态度，以及相亲对象各种令人厌烦的嘴脸。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提起第二天要去姥爷家暂住。那天她的情绪似乎很不错，因为姥爷家不会逼她这样频繁的去相亲。 再然后又是一大段时间的空白，而接下来再度出现的名字让郝东不由自主就紧张起来。 “慧音是个很爽朗的女孩子，同时也很温柔。”茹舜华在日记里这样写道，“如果是她的话，戚大哥的决定我能理解，所以我还是算了吧。” 这个戚大哥自然不可能指戚绝，那么是戚绝的爸爸？还是他小叔？ 联想到戚绝曾经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见到过有茹姓的女孩子和戚家走动过，那么看来就是这个了，这个戚大哥应该就是戚成钧。 不过他也记得那时候戚绝都有三四岁的样子，他妈妈慧音已经过世好几年，为什么自己的妈妈看上去好像和戚绝的妈妈还是故识？ 郝东继续往下看，可惜后面茹舜华就不再提这事儿，而是开始把话题转到了她的爷爷身上。 “今天姥爷请爷爷来家里坐，也跟他说了我不希望那么早就嫁出去的事儿。爷爷看上去不大高兴，两位老人关在屋子里说了半天悄悄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后来爷爷情绪看起来就好些了。” 郝东皱皱眉，继续往下看。 “爷爷要在姥爷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他们感情挺好的，明明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们有怎么互相走动。” “今天姥爷和爷爷都好严肃，不过他们说的事情却让人稀里糊涂的。明明俩人加起来年龄都不止一百五十岁啦，为什么还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呢！” 这之后又是一大段时间的空白，下一节内容开始郝东就觉得自己也有点看不懂了。 “这事感觉好不真实，我到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真的他们已经成功了吗？” 看不懂的只能先放着，郝东接着往下读，却发现时间一下子又跳跃了近一年。 “我不太喜欢郝解放，不过他看上去好像还蛮认真的。我的秘密永远不能告诉除了自己的孩子以外的其他人，所以孩子的父亲必须慎重选择。” 看到这句郝东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之前那句里提到的内容十有八九和自己身上那秘密切切相关。 这让他精神一振，越发想要抓紧往下看。 可惜手机的电量有限，长时间点着屏幕阅读尤其费电。郝东这会儿已经翻了能有三分之一多的内容，他看得不快，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将近一个钟头，电量的格子悄悄的少了一个。 注意到这点，他突然不急了。先关机，然后站起来在屋子里到处找。这地方一看就是住人的，理论上，有那么一两个电源插头才正常不是吗。 可惜这间屋子应该本来就是个储藏室，还真没插头这种高级配备，唯一的电器就是头顶那个灯泡。 不得已，郝东只能背上包，往外头来找其它房间是不是有可能给他充个电。 要说这地方空荡荡的，一个人走在走廊里，头顶是白惨惨的灯光，两旁是一扇接一扇关着的房门，落下的脚步都带着回音儿，那真的是十分的带感。 要不是旁边白星一直跟着，郝东觉得现在这场合基本上就是个试胆大会。因为这里的光线十分的不自然，虽然很亮却没什么温度感，反而会给人一种随时可能突然暗掉的错觉。 不过既然有白星陪着，恐怖的气氛就注定没办法冒头了。 走廊两旁的屋子，除了卫生间和淋浴房大门是开着的之外，其余都是关的紧紧的，这给了白星充分发挥了他强劲臂力的机会。 他是见一扇砸一扇，也不管郝东有没有打算进去，不多会儿就砸坏了十多扇。要不是郝东见势不妙立刻喊停，估计用不了刻把钟，这一条走廊两边就没一扇完好的房门了。 郝东哭笑不得，不过既然屋子门砸开了，他也就进去查看了下。 等确认这些屋子里确实都配备有插座，这才来到一扇没被白星砸坏的门跟前，取出铁丝一边捅锁眼一边教育白星： “白星你把门都砸坏了干嘛，万一这里有什么东西出现，好的门板也能帮咱们扛一阵子呢。” 这里的锁还是好多年前的样式，大铁块的锁头，十分的牢固，但技术含量不高。三两下郝东就给捅开了，一个标准宿舍间就出现在了俩人眼前。 这宿舍和其它房间一样，已经看不出来之前住的是谁。 屋子里是两排上下层的铁架子床，外加两张小书桌，两个脸盆架，以及两个小衣柜的标配。 衣柜的门都不见了，里面空空如也，好在似乎也没有蟑螂耗子窝。铁架子床上落了一层不薄的灰，钢丝的床板上网眼都被灰给糊住了。 郝东突然有点担心，这里的电源插座不至于插上就跳电吧？ 不过这种担心也只是一闪而过，对老妈日记的好奇心压住了其它的杞人忧天式的担心。 十分钟后，他就在扫过灰铺上了睡袋的一张铁架子床上坐了下来，插好了手机充电器，开始继续阅读母亲的日记。 ——说来能让他这么定心的做这么多事，还真要感谢茹家在地底深处建造了一座那么牢固的水力发电站，并且还把送电线路覆盖的那么广泛而全面！ 等郝东接着往下看，他很快就找到了这地方基础电力建设如此完善的原因。 原来这地方果然不是短短几年之内建成的，事实上，茹家从解放前就开始往这里派遣人力物力，开始挖凿这样的地下建筑群。 后来郝东查到的，和这里的废医院有关的那部分茹家的地下建筑，已经是后来才建起来的产物了。 他现在所在的这个部分比那部分还要深，是茹家老一辈建造的，他的妈妈在这里竟然还生活过，而且不止一段时间。 事实上茹舜华在结婚之前、接受了那个秘密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似乎比较有规律的，每年都要过来这里住上三个月。 这三个月对外总是宣称她是过来消暑度假的，但实际上，从日记记录的内容来看，她似乎是在这里接受什么医疗保养或者治疗。 而她后来结婚之后第一年里就没再过来，直到第二年怀了孩子，才又回到了这里。 郝东觉得心都提起来了，他的出生似乎就意味着什么，可他自己不知道。而这份日记里的内容，似乎就能够解答他的疑问。 偏偏就在这个地方，日记突然终结了。 247. 抓包 郝东在这头纠结，那头二狗一行中间气压已经低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 苏倩云这时候真的有些后悔了。 她本来只是不希望再看到戚绝的关注点多放在郝东身上，而并没有更多其它的什么想法。 所以昨晚她原本的计划是，让大家先睡熟了，然后她可以好好的和郝东谈谈，看能不能说服他离开他们。 因为根据她的观察，她觉得郝东应该也是有打算想要自己走的，只不过似乎因为很多事情而导致了他的计划有所延误。 苏倩云对于自己的个人魅力有一定的自信；再加上她能看得出戚绝很重视郝东，但郝东的态度却显然模棱两可的多，所以她觉得自己的劝说应该还不至于会完全无效。 这一行人哪个都是警觉性特别高的人，要她一个个给他们喂镇静剂绝对做不到，所以她说服了郝东帮忙——这事儿能成也极大的给了她继续后续步骤的信心。 要说起来，厨师真是下药的最佳人选，郝东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把那一包镇静剂添加到了晚饭的肉汤里。 熬汤用的肉是洛不勤一直塞在背包里的之前的雪山猿肉，味道比较非常规，这导致里头即便加了一定的药物，众人也没能吃得出来。 镇静剂这种东西对于有抗药性的人来说量少了不管用，所以苏倩云给的那一包量比较大。 结果就是不仅受伤损耗大的如戚绝和二狗都睡倒了，就连精神头最好的洛清河和洛不勤都直接睡沉了。郝东这个身体已经被茹家的实验弄到极差的更是直接就倒，连个挣扎都没有。 本来苏倩云可以直接不去管郝东，先给众人再加一点剂量，让他们睡熟了，就能弄醒郝东跟他说话。 但是这姑娘终究是个学医的，也不是真的三观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眼看着大家都倒了，她顾虑镇静剂使用在人体上终究是有坏处，就决定不再加剂量。 只是如果不增加剂量，那么她也吃不准这几人多久会醒。尤其是她还打算劝说郝东，万一说话声把人吵醒了就不好。 所以最后她想来想去，还是把郝东先给拖出了这间屋子，打算在外头再弄醒他和他好好的谈谈。 她用的镇静剂可以用对应的药物解除药效，把郝东弄出去之后她就返回过来准备药剂针。只是等她拿着配好的针剂再次走到外头就发现，原本摆在地上门边角落里的郝东不见了。 苏倩云当时就麻了。 这地方本来就是地下，一条通道斜斜的伸向地面，已经被之前的狼群扒拉的挺大，能看到外头惨白的月光洒落进来，最后到这里的时候只留下了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木头门外头的这片地方不算很大，苏倩云把郝东留在这头，对面墙角就是一个大坑。那位置光线不好，看不清坑底，但是光闻味道就能知道那多半以前是个天然厕所。 通道和他们的门基本相对，如果有东西在那上下的话，她在门里头，就算不能完全看清，应该也不至于一点儿动静都没察觉。 反倒是那个厕所，距离郝东之前躺着的位置也不过四五米的距离。如果有东西从里头爬出来，然后背上郝东又回去了那地道，只要那玩意儿力气够大，还是有可能不给门里人察觉的。 想到这儿，苏倩云都不敢在原地站着了，立刻退回了门里灯光能照射到的地方。 她这时候已经完全忽略了白星，只觉得那厕所里头肯定有着什么会突然出现来吃人的怪物。 害怕让她浑身颤抖，甚至有一瞬间她想用手里的针剂先喊醒戚绝，让他来保护自己。 但她毕竟也还是个医生，胆量还是有的。 在最初的害怕过去之后，冷静下来，占据了她情绪反应第一位的就变成了担心。不是担心郝东怎样了，而是担心万一回头大家发现了她做的事，那会怎样。 于是冷静沉着的苏姑娘做出了和之前截然相反的一个决定：既然郝东被怪物弄走了，那就干脆让他消失吧！ 反正这和她本来的计划其实结果都一样，要说也就只能怪郝东自己命不好，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就遭遇了怪物！ 所以她干脆回头取了郝东的包一起丢下了那个厕所里头，让郝东干脆的“半夜出走”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戚绝对于追踪自有一套办法，郝东的“出走”理论在他眼里根本站不住脚。 这一夜她做了不少事，最后睡下的时候就觉得筋疲力尽，这一觉也睡的分外的沉。等她醒过来，发现其他人已经都醒了，可整个队伍都死气沉沉的，每个人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戚绝正在翻她的包，看她自然醒了，似乎松了口气：“小苏没事了，那我走了。” 说完他就站起来，拎起自己的大背包就往外走。 苏倩云一下子就急了，旁边还想说什么的二狗都没来得及开口，她就扑了过去，一把拉住戚绝的背包：“戚大哥！” 戚绝回头，好看的眉头皱的死紧，让他的脸色平添出一股子冷峻来：“嗯？” 苏倩云被吓到，成功的松了手。但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顶着戚绝近乎严厉的目光，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戚大哥，你要去哪里？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戚绝摇头，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转过头来：“小苏。” 苏倩云眼睛一亮，立刻小跑着凑过去：“哎！” 戚绝眉头依然紧紧的皱着：“你昨天睡的比较晚，有没有发现郝东有什么异常？” “郝东”两个字几乎让苏倩云控制不住的一个冷颤，总算她还是及时控制住了自己身体的反应，努力摆出一副无辜而迷茫的表情，还专门四下里看了看： “嗯？什么……咦？师父呢？他去外头了？” 戚绝脸色越发的难看，嘀咕了一声“算了”，转过头就往外走。苏倩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去拉他，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洛不勤突然开了口：“小东不见了。” 苏倩云下意识的往他那里看过去，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眼镜。 昨天他刚出现那会儿苏倩云就有点不大敢正面看他，觉得这人身上有种说不出让人不舒服的劲儿。后来知道他跟怎么看怎么不着调的洛清河居然是父子，还大大的吃了一惊。 现在洛不勤戴上了眼镜，整个人越发散发出一种很说不清的感觉。 就像是野狼穿上了衣服突然变得人模狗样，可外表再怎么变，也不过是遮掩住了眼里那种兽性的光芒，本质不仅没任何改变，甚至还可能因为有了伪装而越发的危险。 洛不勤要知道这位苏大小姐这会儿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一定得大大的喊冤枉。他戴着眼镜可不是为了装逼，这眼镜本身有光谱捕捉功能，用于追踪某些痕迹很有效。 所以他能对郝东失踪的事情说出个大概的推断来。 “这里，”他站了起来，比划了一下郝东之前躺着的位置到门之间的轨迹，“有被拖动的痕迹。” 他抬起头看着苏倩云，神色莫名：“我们昨晚都睡的很死，这情况不大正常，看起来就像是有人给我们下了药一样，而郝东应该就是在我们都被药倒之后才被偷偷带走的。” “他被拖到了门口，这里有几个脚印，过来时候比较轻，但折返过去的就比较重。”洛不勤指了指苏倩云脚下的地面，又指指不远处的厕所，“这说明有什么东西从那头出来，在这里背上郝东，又原路返回了。” 苏倩云脸色有些发白，她是真没想到这人手里竟然会有这种奇怪的设备，能把之前留在地面上的痕迹看的这么清楚。 苏倩云发现自己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不自觉的打颤：“说、说不定是师父自己爬出去，然后站起来走了……” 洛不勤盯着她，缓缓的摇头：“不可能，他要是是从正常的通道离开的，那上头就该有他的脚印。” 苏倩云觉得脑袋里嗡嗡响，脚印！又是该死的脚印！如果这男人真的能看清楚这些脚印，那他会不会也发现自己的脚印？！ 果然下一秒，洛不勤的眼神犀利起来：“对了，苏美人，你猜我还发现了什么？在小东被挪动的痕迹旁边，有一双更加小巧，更加女性化的足印哦。” 洛清河躺在老地方装死，二狗却冲了过来：“苏医生，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洛不勤的发言而暂时被忽略了的戚绝突然插了进来：“我去找郝东。” 之前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那厕所大坑边上下好了攀岩钉挂好了绳子，这会儿打过招呼，直接就顺着绳子滑了下去，一点儿犹豫也没有。 苏倩云还想往坑边冲，二狗一下子拦住了她的去路：“苏医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苏倩云脸色终于白了。 原本只是私心的一点小动作，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要知道今天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昨天说什么也不会做任何事的！ 她只是希望戚大哥能更多的看自己一眼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倩云的懊悔和心声戚绝听不到，他现在只是越来越担心。 自从郝东恢复记忆之后，他就有种似乎再也把握不住这个家伙的感觉。尤其是最近几次三番，这人莫名其妙的就会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这让他的焦躁几乎达到了顶峰。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甚至升起了一丝暴虐的情绪，十分想把郝东抓回来拴上链子关起来。 不过这终究只是一闪而过仿佛发泄一样的情绪，而随着他下落的深度越来越深，他心里的担心也越来越大，最终压过了所有其它的想法，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郝东你一定要没事！ 248. 幻阵 地底下没办法用手机，但他们手机上的无线电功能是开了的。虽然移动基站不在二狗他们这头，但因为距离不是太远，信号依然能覆盖。 所以当戚绝完全没抱希望的试着先给郝东打电话看看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有断断续续的无线定位信号过来。 信号很弱，能收到的十分勉强，而且还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发出信号的终端在移动。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信号也没能持续多长时间，很快就断了。 这样的信号精确定位是没办法，但多少能帮助戚绝大概的确定郝东现在所在的方位。虽然那位置他有些看不懂，但不妨碍他立刻决定向着那个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郝东也在跑。 他觉得今天一天的经历实在很诡异。 出事儿还能说是被暗算了，可出事之后不是他受伤或者干脆翘了，而是来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还发现了老妈的日记。这已经相当的古怪，可竟然还不是最古怪的。 之前他找了个可以插电的房间把老妈的日记给看完了，可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了屋子外头有脚步声。 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现动静，郝东就觉得头皮发麻，全身汗毛都站起来了。 他倒是没想过这是见鬼了什么的，而是单纯的觉得，难道是茹家终于打算在这里再次对他动手了？ 说来他这一路过来，几乎没发现有茹家的人，也没有郝解放手下的人，这本身就有些奇怪。 之前他的记忆一直有断层，这个问题被无意中忽略了，如今想起来就觉得处处透着怪异。所以如果这时候茹家终于打算动手了，那也不算太意外。 但意料之中不等于他就会认命接受。 外头的脚步声有点重，郝东也有些担心，来的万一不是茹家的人，而是那种怪物，那他应该怎么办。 不过身边的白星看起来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那么沉重的脚步声都惊不醒他，这家伙竟然还趴在地面上睡的呼呼的。 郝东觉得有点小小的郁闷。 或许对于白星来说，人类其实完全构不成威胁，而那些怪物则和他是同宗同源，并不会敌对，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一点儿没事，而自己就得提心吊胆。 但眼下显然不是郁闷的好时机，郝东凝神听了一会儿，意识到那脚步声虽然很重，但似乎还没完全到自己这屋子前面。 如果是茹家的人，他们来抓他的话不会提前很久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的。事实上任何以抓人为目的的行动多半都不会提前先弄出这么大的、就跟提醒一样的动静。 郝东犹豫了几秒还是跑去了门边，起码他得看看能不能多了解一下来者是何方神圣。 这一看他才发现，之前他没把这条走廊走到底，原来在尽头的那扇门背后不是房间，而是安全梯。 这会儿那扇门已经打开，一股子幽幽的香味充斥着整条走廊。而从郝东所在的位置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在那安全梯上竟然是排成一列向上走的好多女人。 女人们全都长发披散，一身白裙，脚上则很奇异的套着巨大的铁鞋。而正是这些铁鞋，让这样一群纤弱的女人发出了沉重的脚步声。 但让郝东的神经完全紧绷起来的是，拜他那纤毫毕见的绝佳眼神所赐，他能看得出来，这一群女人的身体竟然都是微微透明的。 不，这太荒唐了！ 就算这会儿走在那楼梯上的是一群美女改造的野兽也不会让郝东产生这种感受，可这竟然是一群鬼？这世上真的有鬼？？！ 郝东头皮麻的不行，身体也有些发僵。而本来还算安静，只有脚步声的走廊上，渐渐的开始出现了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只是悉悉索索，到后头那声音越来越大，他发现那竟然是那一群女鬼在唱歌。歌声虚无缥缈，郝东听不清她们到底唱的什么，但是能感觉得到其中的忧伤。 难道这些都是茹家实验中的牺牲品？郝东的神思有些游离，无厘头的想着。 结果这个念头才起，突然一声清脆的笑声闯进了他的耳朵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楼梯上走着的女鬼们中间有一个竟然跑到了离郝东不远的地方。 其实如果撇开她发青的脸色和失去了眼球的双眼来说，这应该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 大约也是因为没有了眼球看不见了，她摸索着，冲着郝东这个方向轻轻的开口邀请： “你知道我们是吗？你要和我们一起来吗？那些讨厌的人已经走了，这里现在只有我们姐妹哦，所以是乐园了哦。” 姐姐你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没往外流血会更有说服力！ 郝东强忍住了才没喊出声，只是往门里略微的缩了缩。 身后白星还在睡，呼噜声震天。郝东觉得那家伙大概八成已经被这些女鬼的阴气撂倒，不然怎么能睡这么熟！ 女鬼歪着头等着郝东的答复，可惜郝东坚决不出声。僵持了一会儿，那女鬼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还真是腼腆，不然我去喊姐妹们过来好了。” 说完她还真转身飘走了，看样子是打算去喊她的“姐妹们”了。 郝东心说这屋子绝对不能再待了，他的东西刚才就已经全部收拾了起来，趁着女鬼转身离开的功夫，他从屋子里溜出来，向着相反的方向狂奔。 果然那女鬼的目标是他，对于还留在屋子里的白星根本没注意。只是在发现郝东跑出来而且往和自己不同的方向逃的时候，尖啸了起来。 随后郝东就感觉到背后一下子阴风大作，只怕那些原本只是绕着安全梯转圈的女鬼们这会儿全都跑了过来，追在他后头想要抓住他。 郝东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去想怎么会真的有鬼，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跑的越快越好！ 可是之前不过十多米的距离这会儿却变成了无穷无尽，无论郝东多么努力的奔跑，却始终也到不了那个看上去就在不远处的、茹舜华曾经住过的房间的房门。 郝东心里开始冒出绝望，但心底深处却又始终有那么一丝的不甘心。 这场景太诡异了，如果真死在这里，他自己也不能放过自己吧！ 结果脑子里这样的想法才钻出来，眼前的场景突然一震，一下子就变了。 郝东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走廊底那个小屋子里，屋子里亮着柔和的灯光，梳妆台前背对着他坐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背影说不出的熟悉，但郝东不敢确认。不过对方没让他疑惑很久，听到郝东的声音她就转了过来。 那一刻郝东觉得自己的心都跳的不规律了，话在喉咙口来回滚，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茹舜华看他那紧张的样子，浅浅的笑起来，温和的表情让郝东略微放松了一些：“别担心，你所看到的这些都不是真的。” 郝东刚放松了一点的神经顿时又紧绷起来：“啊？” 茹舜华笑的温柔：“你现在所经历的，是你脑海里的第一个‘结’。” 郝东有些呆愣：“结？” “对，”茹舜华笑着点头，“你一定会做很多梦对不对？但这些梦的内容却大同小异，是不是？” 郝东大张着嘴，显得有些傻乎乎：“啊。” “那是封印。”茹舜华的笑终于带上了一丝的沉重，“具体的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现在所见，是在你出生的时候就从我这里继承的‘结’。这样的‘结’会有好几个，你只有坚持闯过所有的‘结’，才能拥有接触到最终秘密的资格。” 郝东听的有点糊涂：“等等，我出生的时候？” 可惜对面的茹舜华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问题，只是微笑着自顾往下说： “接下来你应该去茹家的墓地看看。他们藏着太多的秘密，总有一天，会什么也隐藏不住的。” 郝东听的云里雾里，刚想追问他应该去茹家的墓地找什么，眼前的场景却突然间剧烈的晃动扭曲起来，背后仿佛突然出现了巨大的黑色漩涡，郝东几乎是措手不及就被吸了进去，等再睁眼，他发现自己一下子坐了起来。 眼前依然是他找到电源插头的那个房间，白星在地上睡的人事不知，他自己刚才好像也倒在睡袋上睡着了。 郝东脑袋有些发沉，感觉告诉他，现在的所见才是真实的，刚才那些经历全都是他做的一个逼真的梦。 可那梦实在太逼真了，即便是现在他都还觉得自己正处在那种被女鬼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的氛围里。 不，这种感觉不是错觉！郝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头去闻。 果然空气里有着那股子幽幽的香味，有点像兰花，但又不完全像，还带着一股子青草特有的味道。 郝东仔细的分辨了一下，发现那股子味道竟然在白星的周围最为浓郁。这个发现让他莫名的生气，过去就想把白星从地上拉起来。 可惜白星的份量不轻，郝东一下竟然没能把他拉起来。反而因为动了他，那股子香味越发的浓郁起来，闻得人有点昏昏沉沉。 郝东这会儿突然明白了，他刚才应该确实是做了个梦，而做那梦的诱因八成就是这股子香味。 郝东的手里不再客气，用力的摇白星：“快醒醒！我有话问你！” 白星睡的稀里糊涂，被一通摇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郝东的大脸，还对着他嘿嘿的乐。 郝东郁闷的揪他脸颊边上的长毛：“说，这股子香味儿哪儿来的？” 白星虽然说话不行，但听其实是很能听得懂的——当然有不少时候他注意力不集中，未必会听得见。 现在郝东是很认真的在跟他说话，他当然也没继续“错过”，想了想，就爬了起来，把刚才压在身下的东西露了出来。 那是一方小毯子，灰扑扑的，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但那股子浓郁的香味儿确实就是从这玩意儿上头散发出来的。 如果这毯子本身一直在散发香味，那估计郝东过来的时候也闻不到了，因为早就挥发掉。 但这毯子貌似是需要靠加热才会散发味道，白星扑在上头睡了一大觉，这才捂热了，把味儿给捂出来了。 所以说刚才自己会做那个梦纯粹是偶然？郝东觉得这推断不怎么可信。然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他就听到外头走廊里又传来了脚步声。 249.地下饲养场 郝东这回不头皮发麻了，他发现自己心里出现了一种烦躁的情绪，类似于“怎么又来你丫的有完没完！”这样的情绪。 他奇异的发现，有了刚才那个梦境里的经历，这会儿再听到脚步声，他竟然生出了一种“怎么你们作怪都不带换个花样”的感叹。 无论如何，这种情绪总归是有助于他冷静下来，仔细的思考目前的境况。 这回他不再试图直接去查看外头的情况了，而是先转身在屋里检查起来。 之前在梦境里，明显自己的判断不对头。 如果走廊的那头是安全梯，而确实有东西从那个方向上来了，如果不能抢先跑到安全梯顺着台阶往上，那么跑向老妈住过的那屋子绝对是十分错误的判断。 因为那屋子除了那扇门就再也没有其它通道了，跑进去，就是纯粹给敌人一个瓮中捉鳖的机会。 所以与其回去，还不如在现在的房间里先研究下有没有逃脱的可能。 可惜这地方就是地底下挖出来的一个个地洞，整成四方形，浇上水泥，就是一个房间了。 顶上倒是有通风口，但看口径就知道里头管道绝对不粗。就和之前在华英号上的通风口一样，白星估计能把它们当通道，至于郝东他自己，大概是塞不进去的。 所以，现在只能硬拼了？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下一秒白星就拖住他直往床底下钻。 郝东开始还以为床底下有逃生通道，等钻进去才发现并没有。 但这床底下很久没有清理过，脏的厉害，甚至还有味道很大的积水。 白星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手捧满了那臭水就往郝东头上淋。床下空间有限，郝东躲闪不及，被浇了个透，只觉那股子味道快要把自己熏过去。 他还没来得及对白星的行为做出什么评价，白星也一下子钻到了床底下，跟郝东挤在一起，脸上也紧张了起来。 情绪是种很容易就能互相感染的东西，白星这么一下郝东也立刻不敢多说话了。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只听得到两人刻意压制的呼吸，以及门外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音。 然后那声音直接停在了他们这个房间的门外。 那脚步声和郝东梦里听到的那种不大一样，没那么沉重，但更加的缓慢，就像是什么人故意要制造一种让人神经紧绷的气氛一样。 然后那声音就停了，恰恰停在他们的门口，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一片寂静。 郝东觉得，如果屋子外头那玩意儿能沟通的话，他一定要告诉它：“兄弟你赢了！你就是制造恐怖气氛的高手！” 原本就已经被压低了的呼吸声这时候越发的清浅起来，郝东紧张的手心里都有些冒汗，也顾不得身上的臭味了。 说来这臭的，刚才进来屋子里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有股子怪味儿，但还没完全在意。后来睡着了，被那奇怪的小毯子上的香味儿再一熏，更是完全没察觉。 这会儿被弄到了这底下，他才知道这些陈年污水的力道有多大。白星给他淋了一头一脸，倒是可以把他身上属于人类的气味给掩盖过去了。 所以……郝东扭头瞪白星，意思：你知道外头来的是什么？ 否则的话如果来的是眼神特别好但嗅觉完全不行的怪物，他这被淋了一头一身也就没有意义了吧，白星也不用把自己的白毛上都沾满了这种臭水。 白星回他一张无辜的脸，以及紧张的小表情：大敌当前，咱们先一致对外注意好外头好不好？ 外头的玩意儿似乎挺有主意，僵持了足有十来分钟，才终于再次发出了声音。不过能听得出来，那是在离开。 郝东心里相当的惊讶，但随即外头传来的动静就让他一口气再一次提了起来。 显然不管那玩意儿是什么，起码它应该是力大无穷的。听那动静，它正在做之前白星做了一点但没完成的事情：把所有屋子的门板都拍开。 郝东心里有些发沉。 对于动物来说，它们没有人类这样的观察和推理能力，只能凭借天赋的嗅觉听觉和视觉、或者是一些诸如热量感应之类的方式来确定目标物的情况。 这会儿外头的东西已经在开始一间间屋子探查，这是不是说明它已经察觉到这里有别的活物，而且对这点十分笃定？ 要真是这样，那可绝对不是好事情。 走廊里两边的房间总量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个，很快那脚步声就回到了郝东所在的房间外头。 大约是之前已经彻底把动静闹大了，这回外头的家伙也不再遮掩自己的声音，那大脚丫踩在地上匡匡的响，似乎还是个有蹄子的。 接下来它对着郝东这里的房门发出了一声嚎：“哞——” 郝东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的一哆嗦。终于确认这会儿不是他的又一个荒诞的梦，而是门外真的来了个牛魔王。 只是这牛魔王为什么要对着自己这里的门喊？ 郝东吃惊的时候，外头那只又嚎了一声，比刚才还用力还响亮：“哞——！！” 郝东身边的白星突然全身都紧绷起来，接着一跃而出，直接蹦离了床底，冲过去就把门给打开了。 这变故实在太突然，郝东连做出拦的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几乎是眨眼间，房门就大开了，门口的庞然大物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郝东突然发现自己明白那怪物为什么要在门前吼了，因为它进不来。 茹家的实验室里固然不是每种怪物都体积惊人，但他们确实也有往大了研究的偏好。 单看地下湖里那些玩意儿，如果本身基因就不允许成长的过程里超出常规范围的话，不管多少年，该是小小的一只那就始终还得是小小的一只。 但茹家的这些怪物不是，它们是只要给它们充分的成长时间和营养，就全都会努力长到超常规的种类。 门前这只虽然不是水里的，但显然也符合这个特点。他们所在的屋子门框顶部的位置也就刚够露出那头大牛的嘴。 大牛的身体差不多就把走廊挤满了，白星就算扑了出去，也只是站在门口，没办法再往外走。 白星看起来好像和这头怪物认识。 郝东也干脆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不知为何，那大牛的外表虽然看起来很有些狰狞，但他却觉得那家伙好像不是打算伤害他们。 这不仅仅因为白星看上去似乎是在和它交流，也因为它行动间虽然动静很大，但却不会让人觉得有侵略性。 这就像是个长太胖的人，他其实并没有意愿到处碰到东西，但无奈体积太大，很多时候事情就无法在自己的掌握范围内。 这大牛几番挣扎之后，终于让自己成功的跪了下来。一只温润的巨大眼睛在侧过一边的牛头上努力的往屋子里看，看到郝东的时候，还低低的“哞”了一声。 郝东心里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这牛认识自己？ 白星蹦回郝东跟前，手舞足蹈。可惜他语言关始终还没过，蹦跶了半天也没表达清楚。最后急了，用力的揉自己的肚子，呜噜呜噜的发出种可怜兮兮的声音。 郝东还是没明白：“你肚子痛？” 虽然说这会儿自己在考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但白星好歹跟自己也算是关系匪浅，总不能看着他痛苦…… 结果白星更急了，用力的摇头，同时还用力的揉肚子，嘴里终于发出了比较像人类语言的单音节：“呃……踏……它……” “呃？”郝东一时想不明白这呃的是什么，随即却突然领悟过来，“它饿了？” 白星拼命点头，郝东仰天长叹。而且比较杯具的是，叹完了他还得管。 “这个，我没给牛做过饭……” 好歹拓印厨艺给自己的那位老先生也是个有高级厨师执照的真正的五星级饭店大厨，人家的食谱里可不包括动物食谱。 而且牛不是吃草的么？ 郝东觉得自己脑子里都乱了。 白星又开始摇头，摇完了点头。点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干脆去一手拖了郝东的背包，一手拖住郝东的人，直接往门外带。 这个郝东明白，这是白星觉得说不清了，打算直接把他带去地头上看。 有鉴于自己到这里来似乎都是白星一手促成的，郝东直觉白星肯定知道些什么——就算不是白星本人知道，那也是他的这些怪物伙伴中间有什么信息在互相传递。 这会儿被拖着走，郝东倒是并不太紧张。 毕竟白星虽然有时候做的事情在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害他的事儿还从来没做过。不仅没做过，反而如果需要，他还会救他。 门前的大牛看他们似乎是打算和它一起走，又艰难的站了起来。但它是没办法正常返回出去了——身体太大转不过去，只能倒退着往回走。 一直走到跟前，郝东才发现走廊的尽头原来不是安全梯，而是一台很大的升降梯。大牛退进去之后，他跟白星还能勉强挤进去。 白星跟大牛嗷嗷了几嗓子，随后确定了楼层，一爪子拍下去，升降梯就动了。 郝东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 为什么这里的升降梯就是好的，为什么他跟着洛不勤走的那条道升降梯就是坏的！还得他们用爬的！ 有电梯速度就快了许多，很快他们就落到了最底层，门打开，一个巨大空旷的空间出现在郝东眼前。 郝东眨眨眼，又眨眨眼，然后茫然了：“这里是……饲养场？” 大房间占地可能得上亩，里头一排排围栏圈好了地方，虽然现在已经都空了，但完全能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是个饲养场的样子。 大牛随后的表现也证明了这点。 它出了升降梯之后总算是可以舒展开了，舒服的甩了甩脑袋，这才带头往前走。走到尽头处一个围栏前头，停下之后转身用脑袋顶了顶郝东的身体，示意他注意围栏边一台机器。 那是个自动喂食器，里头已经空了。不远处倒是有一些压好的大块的草，但郝东不知道那是不是给牛吃的。 结果他还在犹豫，白星已经拖了那么一大块过来，几把扯开散了一地，然后抱起来往那喂食器里填。 这里的供电一直维持着，喂食器也一直是开着的状态。草料填进去，它就自动开始磨碎，然后倾倒出来。等郝东回过神才发现，那大牛一头扎进了食槽里，不理他们了。 “不，这……” 这发展太出乎郝东的预料，他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是说这里是茹家的研究所也好实验室也好，他们为什么要建饲养场啊？！ 250. 日记居然还有补充！ 郝东震惊不已，但大牛在埋头吃饭，白星在专心喂牛，也没人理会目瞪口呆的郝东。愣了一会儿，他只能自己先到处打量。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毕竟差不多的东西已经全部搬空。 就连大牛现在所在的牛栏，看上去也不大像是原本就是牛栏来的，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更像是有人在后来又偷偷过来做了安排。 同样的围栏除了大牛这里一个，旁边还有一个，然后隔开一些距离还有那么两三个。总量来看，倒也有五六个的样子。 这么看来似乎这大牛原本还是有同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这些围栏好像都空了。 郝东想着，脚步就跨了出去。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甩在背上的包被大牛给叼住了往回一拉，一个踉跄，差点来个平沙落雁式。 郝东扭头去瞪大牛，大牛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差点把郝东拽一跟头，对着他“哞哞”的叫，似乎是有话要说。 可惜就连白星的嗷嗷叫郝东都听不懂，更别说牛语。跟这大家伙大眼瞪小眼儿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白星过来拖起郝东就走——他不知怎么得好像能听懂大牛的意思。 郝东被白星一直拖到了存放干草的地方——这些东西大概因为携带不方便同时又不是什么有价值或者很有用的东西，于是干脆被弃置在这里，里头耗子窝都不少。 白星把郝东拖到地方之后自己就一头扎进了干草堆里，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跟郝东有语言上的交流，干脆的放弃了提前告诉郝东是怎么回事的打算，直接只动手不动口。 郝东原本以为干草堆里藏了什么，没想到白星只是把草堆翻了底朝天，把底下的砖石地面给露出来了。 这下郝东看出了蹊跷。 这里的地面都是大块的方砖，时间长了，砖面上都有纹路和水渍留下的老旧印痕。 但这一片砖中间有一块，上面的印痕看起来十分的熟悉。郝东恍惚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那似乎竟然就是他梦里经常会见到的那扇大铁门上的花纹。 这下他不再犹豫，直接过去，拔出匕首扎进砖块之间的缝隙里。几次之后，这块砖果然就被松动开了。 又是一本日记。 不过说是日记其实也不完全对，这个日记本里头就只有第一页上写了内容，更像是一份留言，但是怕单张纸不容易保存，所以干脆连整个本子一起留在了这里。 “郝东，我是妈妈。” 留言开头就让郝东郁闷了。 那字迹娟秀，看起来倒确实是女性的字迹。但他之前才刚拿到一份老妈的日记，这会儿又来一份，郝东觉得这安排真是让人有点无语。 好在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茹舜华会做这样的安排了。 按茹舜华所说，这里原本确实是茹家的一个种养殖基地。因为这片地方太大了，运输物资进来太过显眼，所以渐渐的就发展起了自己的种养殖业。 郝东现在所在的只不过是其中最低的一层，再往上还有五层的空间，都是这样的巨大房间。 茹舜华可能也没太多时间写很多东西，对于这个地点只是大概的描述了一下。底下是附的一张手绘的地图。 “这是茹家陵园现在的样子，等过十八年之后可能会有所变动，但应该变动的不会太大。你过去之后注意我标注的位置，应该可以找到有用的东西。 “当然，就像你之前经历过的梦境一样，这次依然会有类似的幻境出现。你只有熬过去了，才有可能接触到你希望知道的东西。如果你无法坚持过去，那么妈妈宁可你永远也什么都不知道。” 郝东看的一头雾水。 他只知道他老妈在这里还留个本子，目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住的小屋子里藏的日记被人发现了。 但事实上确实是有人发现了她屋子里的秘密，但那人没捣乱，反而给她把不怎么牢靠结实的纸质日记扫描然后存成了sd卡。 而从茹舜华的留言来看，她显然对此是一无所知的。 郝东觉得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可惜茹舜华的留言内容也不多，说完这些之后，就只留下了最后一点提醒或者说警告： “不要相信任何人，茹家，郝家，戚家，包括洛家，以及和他们有关系的那些人。你的秘密牵扯到的方面太多，在你能够完全掌握它之前，不相信任何人，才能最大程度的保障你的安全。” 郝东愣了。 其实以前茹舜华也跟他提过类似的意思，总之来说不要轻信任何人。 那时候郝东基本上除了茹家，还没有和更多的人接触过，对于茹舜华的提醒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只是觉得老妈让自己连老爸都提防，好像有点风声鹤唳了。毕竟郝解放那家伙，基本上郝东打从记事起就只记得一个离开的背影。 因为那人是个传说中的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未必都能有一天是休息的，更不要说陪着孩子做亲子活动。 郝东小时候学校里家长会，都是郝解放的秘书代替他去的。 这样的父亲，郝东跟他自然不可能太亲近，但也很难相信他会对自己有多少的关注——任谁从小被父亲忽略到大，也不大可能会觉得这个父亲对自己有多大的感情上的意义。 但后来随着他按着老妈的安排一步步接近那个秘密，他就越来越察觉到郝解放的行为有很多地方不同寻常。 只是目前他还没有抓到能证明郝解放在他老妈难产的事情里有所动作的证据，所以也只能是怀疑。 但由此他对老妈的提醒已经十分上心了。 可这次老妈的提醒里竟然还带上了戚家和洛家，不用说郝东都能明白那指的是谁。而和他们有关系的人……难道连女王和二狗都要算进去吗？ 虽然之前确实经历了不少事，但郝东说到底还是个二十岁都还不到的大男孩。哪怕已经有了身份证，也终究还不是个经过岁月历练沉淀的成年人。 本来这事儿他一个生命前十八年都过的无波无澜的小年轻遇上了已经很有些不知所措，结果现在好容易找到了一些他觉得可以当成是同伴的人，他老妈却告诉他绝对不能轻信。 这和他自己想要单独跑路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自己想单独跑那是为了保护同伴，可茹舜华的提醒却是在警告他同伴随时可能会背叛。 一时间郝东怔在了当场，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郝东因为苏倩云的私心，却意外被白星带去了原本的目的地，并且一时半会儿无法理清自己的思路了。 苏大小姐则因为自己的私心，这时候正陷入身心双重的折磨之中。 倒不是说她突然良心发现过不去自己心理上这道坎什么的，而是她当晚的活动被洛不勤现场抓包之后，立刻就感受到了队友们态度上的改变。 之前虽然她的性格有比较让人受不了的地方，但毕竟是个大美女，又是医生，不说人人都围着她转，也起码是基本上会顺着她的意思的。 而现在她跟在队伍里走着，就感觉自己跟个犯人一样。 左边洛不勤只用眼角看她并且还爱答不理，右边二狗干脆一直回避和她的目光接触，对面的洛清河倒是看上去没什么事似的，但那家伙正是这会儿让苏倩云受罪的那个。 因为正是他提出的，最近一直赶路上火，不如吃点清淡的，所以二狗这会儿在蒸苦菜窝窝。 草原上别的或许不一定多，但野菜是遍地都有。 苦菜只是个笼统的称呼，诸如马齿笕黄花菜之类的，凡是带苦味的，草原上能找到的，二狗都搜罗了一些，然后混在一起，剁成了碎末加到了掺了一点儿玉米粉的面粉里头，揉透了就开始捏窝窝上锅蒸。 要说苦味的东西确实去火，蒸得的窝窝那股子清香的味道，如果单纯只是闻其实还蛮享受的。 可惜他们不仅要闻，还得吃，这对于苏倩云来说就很挑战了。 许多不同种类的苦菜混合在一起，量又大，那个味道真是十分的独特。开始苏倩云还因为闻着味道似乎还不错而有些兴致勃勃，等真吃到了嘴里她就知道满不是那回事了。 但这时候绝对不会允许她往外吐。 事实上在发现郝东不见，戚绝追上去之后，他们就离开了之前那地方，开始往回走。 这会儿正在回程和大部队汇合的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条件也只允许他们努力克服一下困难。 他们本来物资带的还算充裕，但后来给郝东分了一份，戚绝又带走了一份，而队伍里的人却多了一个，消耗一下子高了不少，于是只能开始按量供应。 也就是说，苏倩云要是不吃，那么她接下来就只有饿着。 按着她的脾气，她倒是很有点宁可饿着的意思。但是二狗不冷不热的提醒过她： “被咱们赶跑的狼群这么会儿功夫应该已经选出新的头狼了，按着它们的报复心理，你猜多久它们会撵上咱们？” 要说苏倩云怕的东西，狼群绝对算是一件。 没经历过之前她是完全想象不出那场面竟然会那么恐怖的，而且现在戚绝也不在，她直觉无论是洛家父子还是二狗，都不会豁出去的保护她，于是这种恐惧就更加深刻。 哪怕为了遇到事情有力气可以逃命，她也必须把这几个窝窝头给吃下去！ 就算是这些人联合起来因为郝东的事情惩罚她，她也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 苏倩云狠狠的咬了一口窝头，苦涩的味道让她几乎想要立刻就吐，但她还是一口气灌下去不少的冷水，硬是把嘴里的东西吞了。 她的心里原本因为郝东失踪而涌现起来的那一点愧疚和害怕这时候则完全的转换成了恨意。 251. 不离不弃 和苏倩云行动方向截然相反的郝东是感受不到苏大小姐那浓重的怨念的，他这会儿自己的事情都还理不清。 但是综合种种，结论倒是能得出来。那就是无论如何，接下来似乎还是自己一个人行动比较好。 虽然一个人的话，危险系数高了不少。 不过，他扭头看看白星，如果这家伙能跟着自己，那应该也没太大问题吧？ 之前被茹家偷袭得手，说来也是他自己有些大意了。吃一堑长一智，眼下他的警觉心肯定是比以前要高不少——哪怕在这半年里似乎因为过的不错而又被磨的有些放松。 所以，只要自己单独行动，就不会有问题了吧？不管是出于保护还是警惕。 有了这样的想法，郝东几乎是立刻就决定要开始行动。就好像害怕晚了自己会改变主意，然后就再也没办法单独走成一样。 对此大牛似乎十分的意料之中。 在郝东查看茹舜华的留言的时候这大家伙就已经慢慢的走到了他背后，这会儿看他似乎看完了，于是又开始低声的哞哞叫个不停，好像在跟白星说什么。 白星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过来拉郝东。 郝东也不清楚它们这是又商量了什么事儿了，被白星就这么拖着走。 大牛在前头开路，穿过了大半个房间，来到最左边的墙根边上。这里沿着墙立着一大排顶着天花板的柜子，看起来就十分的沉重，显然也是被茹家丢弃的。 郝东不知道它们带他到这里是要做什么，想开口问，又想起来这俩都不是能用语言沟通交流的，只能闷闷的作罢。 好在没让他等很久，大牛就给出了答案。 这家伙是典型的身大力不亏，那巨大的铁皮柜子被那大牛角顶两下就开始稀里哗啦的晃。没多久其中一个柜子就被顶开了，“轰隆”一声响直接扑到了地上，扬起了巨大的尘土。 在这柜子背后，竟然出现了一个不完整的洞口。 弄倒了一个柜子，其余的就更容易，大牛很快就把这柜子旁边过去另外两个也弄倒了，整个洞口完整的呈现在了郝东眼前。 白星拽着郝东蹦跶过去，在洞口内侧的墙上，郝东看到了刻在上面的文字： 郝东，你能看到这段文字，说明你已经经过了第一重的考验，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茹家的所作所为必须有人去终结掉。但我们这些当初被他们偷偷弄来的人对此无能无力，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大姐这么安排也很冒险，毕竟我们在开始这件事的时候，你还在她的肚子里，甚至都还不到六个月。 然而做为唯一继承了大姐基因、能够传承她的秘密的你，必须面对并且担负起这个责任来。 我们都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艰难，也很不公平，因为你无从选择。 但我们都在这里，尽我们所能，为你提供帮助，希望你不会感到是在孤军奋战。 在这条路的终点，大姐为你准备了可以应付茹家的东西。同时你沿着这条路走，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返回到申城，也就是茹家陵园所在的地方。 在那里应该有可以阻止茹家的方法，郝东，尽你所能，让茹家人的阴谋败露，让他们最终接受法律的惩戒吧。 从这里开始，点上火焰，顺着光走，终点就是目的地。 王庆生绝笔于1998年3月。 这段话底下是一个箭头，直指地面。 郝东看的依然云里雾里，但一回头看到大牛脸上竟然有种似乎快要潸然泪下的表情，突然就意识到，这写下“绝笔”两字的，或许就是大牛曾经的同伴。 茹家的实验会直接用人来做，这本身就已经相当的丧心病狂，而他们还很不幸的确实制造出了不少有一定思想意识的混合体。 这些非人非兽的生物内心一定是极度的痛苦和憎恨着茹家人的，所以茹舜华当年需要帮手，它们就给予了她帮助。 而现在来看，这种帮助应该也是有交换条件的，那就是希望郝东能在事后彻底的解决茹家的问题。 虽然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清楚，但好歹总算理清了一部分，郝东暂时丢开这些前因后果，蹲下身去查看箭头指着的方向。 这个墙上的洞明显是后来才挖的，洞口被砸碎的水泥口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规则，肯定是暴力破坏形成的。 所以这个洞也没有任何人工修整过的迹象，就是从泥地里一路往前，似乎是边走边挖掘的一样。 98年，那是他出生后第三年，而按着从老妈那里得到的信息来推断，那个时候早先的茹家人已经弃置了这个地方，而后来的、扩展了这整个区域的现在那批茹家人还没入驻。 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断，这通道就是在他出生后到三岁之间的那段时间里挖出来的？ 到底老妈当初在这里做了什么？竟然还能安排下如此之大的一个工程！ 想着郝东就有些走神，还是白星拉了他的衣袖才把他的神智给拉了回来。 也是，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他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没可能往回退，那就往前走吧，走到底，答案总能找到的。 郝东这回总算是能集中精神低头研究地面了。 因为是在墙里挖洞，地面自然和四壁一样都是泥土。但郝东仔细看却发现，有那么一线的泥土和附近其它泥土的颜色有所不同。 这里的土质并不是最好的类型，栗钙土的颜色本身就偏黄。这一条通道四周都是这种黄黄的，十分干燥的泥土，所以那一线与众不同的浮土粗看几乎发现不了。 但因为有了指点，郝东又是仔细凑过去看的，就发现那一线的浮土颜色灰白而且似乎很纯，和周围屎黄色里混杂着星星点点白色斑驳的泥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郝东不认识这种灰色的土，而看箭头上那句话，似乎还是要他点火去烧这层浮土的意思？ 泥土能烧得起来？ 郝东心里疑惑，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碰那些灰白色的浮土。只是手指伸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因为他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 这些浮土说不定并不是土，而是骨灰。 因为那位王庆生明显写的是遗言，而死人要如何为他这个十几年之后的后来者指路？ 何况这条通道一看就很长，里面也没拉电线，说不定半路上还有不小心通到其它地方的分叉口，总不能说这位王庆生就真的留下灵魂来给他指路吧？ 但如果这一线浮土确实是骨灰就能解释了。 这就好像一个路标，点燃之后燃起的磷火或许也和普通的磷火不同，沿着火线往前走，应该就不会出现判断失误选择出错的问题。 当然，前提条件还得是这条通道经过这么多年并没有被破坏。 但无论如何，有些时候做事情也确实需要依靠一点的天意，或者说运气。 郝东的手电筒往那通道里扫了一圈，发现也看不到底，不由有些发憷。 但他心里依然觉得这既然是老妈的安排，那应该不会害他。就算这条通道十分的长，长到他的背包里的物资甚至都没办法支持他一路走到底，那也应该会有办法让他绝处逢生。 毕竟按那位王庆生所说，那么他是它们最后的希望的话，它们应该也不至于让这希望在这地底下暗无天日的地方活活的饿死。 郝东没再给自己多思考的机会，拿起手电，背上背包，一头扎进了这条长长的通道。 在右脚边的火线燃烧起来的那一刻，他完全没想到这一去所需的时间比他设想的要长太多太多。从这个时候起，他郝东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同一时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戚绝眉头皱了起来，脚下奔跑的速度越发的快。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奔跑速度始终是弱项，明明不长的距离，但因为地下的通道弯来绕去，竟然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办法跑到。 而他手机上原本还能断断续续接收到的郝东的信号，这会儿却开始移动并且显出了越发脆弱的状态，直到突然，那信号断了。 这时候戚绝已经基本可以根据地面上遗留下来的痕迹确定郝东不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带走他的应该就是白星。 但戚绝猜不到白星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心里自然也不可能放心。 而这种不放心在他终于跑到目的地，发现了茹舜华的房间和另外那间郝东待过的房间之后彻底的转变成了担心。 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发现，郝东的信号已经有很久没有再反馈到他手机上了。 这或许是因为郝东的手机没电了，但在看到郝东曾经在某个房间里充过电的痕迹之后，这个可能性立刻就被排除。 所以要么就是郝东主动关机切断了和他们的联系，要么就是郝东这会儿进入了一个完全隔绝信号的空间里。 在现在的房间里戚绝至少可以确认一件事，那就是郝东行动自由，应该没有被逼迫。这让他多少略微放心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 他现在很后悔，为什么在之前还有无线电信号的时候不先尝试跟郝东联系一下。或许那时候联系过的话，现在他们已经碰头了。 不过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戚绝顺着房间里的痕迹，摸索到了电梯间，也下到了下面的房间里，开始一间间地毯式搜索。 这样的摸索自然会有结果，很快戚绝就到了最底下那层，然后发现了靠墙一排柜子中间的不自然之处。 再然后，对于二狗他们来说，这一天就是小戚爷跟小耗子一起失踪的起始日。 252. 谁在前面？ 这种失踪还不是跟之前那次那样，虽然联系不到，但他们大概在哪里的位置二狗众人多少能推测。 如果他们是在地面上消失的，那还有办法通过传统的手段来搜索，可他们是在地底下消失的。 这里地下早就被茹家挖成了一个巨型的迷宫，不要说大致的方向，一旦失联就真的很难把人找回来了，因为你都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地方突然拐弯改变了前进方向。 不过在一开始，众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时候二狗他们带着苏倩云先回头跟赵政他们汇合，大概的把之前的事情讲了一遍。 讲这些事的时候二狗是特意把赵政单独喊出来说的，虽然他对苏倩云的做法很有意见，但总算最后还是顾虑到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如果这事儿宣传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怕将来会很难看。 不过二狗的顾虑显然苏倩云是看不到的，当赵政脸色臭臭的来找她提出这次一定要她回去的时候，苏倩云首先的反应是所有人都站到了郝东那边，和自己不对付。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确实是一念之差就会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苏倩云心里不痛快，虽然后来被强制送了回去，却促使她做出了更加极端的事情，这是后话。 当下二狗和女王商量之后，决定等赵政这里的事情完结，他们就不跟着回去了，而是留在这里继续等待看有没有戚绝和郝东的消息。 洛家父子俩则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明显肚子里揣着什么事儿。 二狗严格说起来和他们不算熟，女王就更加了。所以当他们提出要离开的时候，众人也没什么立场继续留下他们。 毕竟虽然洛清河之前鬼鬼祟祟的给他们制造了一定的麻烦，但也还没到真正制造大麻烦的程度。 赵政那头的事情进行到如今这个地步，血地也看过了，带有病毒的獒犬尸体已经弄回了帝都，地底下的茹家迷宫也是需要上报的。 但上报之后会怎么后继安排却不在他的可掌控范围内，他的使命严格来说到此也完结了。 不过临走前他却还是跟女王交换了一下他们的固定无线电频联系方式。 在他看来郝东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弄丢的，他也有责任，所以他还打算回去把事情汇报完之后继续找机会过来帮忙。 女王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礼貌的点头致谢。二狗的态度就比较不客气，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咱兄弟命还不够大，担当不起啊。” 赵政知道二狗心里的疙瘩，而且明显错确实是在苏倩云，也就难得好脾气的笑笑不说话了。反正他已经拿定了主意，等事情解决之后主动找过来就是。 几人接下来的安排各自决定好，这就分道扬镳。对此，还在地底下的郝东和戚绝是一无所知，他们现在暂时还想不到其它的事情，光是眼前的情况就让他们晕头转向。 因为大约是为了避免被很容易就追踪，这通道的迷宫程度跟茹家建的那些地下实验室比也不遑多让。 而且可能是挖通道的并非专业的迷宫设计人员，更不是专业的地下建筑师，有一些通道是相当危险的，因为完全没有进行过加固。 郝东沿着骨灰线燃烧形成的火线慢慢往前走，情况还比较好掌握。戚绝跟在郝东身后，状况就更惨，每到一个岔路口就必须停下来仔细分辨，再小心进行选择。 因为那大牛跟在郝东身后也进了洞，并且很机敏的把洞口的刻字给踹掉了。戚绝再进来的时候，没有办法看到任何提示。 而地上的骨灰线经过一次燃烧之后基本上就和周遭的泥土混为了一体，根本不可能再看出任何的端倪。 所幸大牛实在身体太庞大沉重，即便再小心，偶尔也还是会留下一两个不甚清楚的蹄印。 这在这洞里地面上算是比较明显的不同之处，戚绝跟着这样的蹄印跑，总算是没怎么偏离方向，只是速度实在很要命，五六百米的距离往往就要走上半天一天的。 因为这洞里不仅通道错综复杂，还有其它的活物。 这些活物似乎不完全是茹家实验室里的产物，有些感觉更像是偷吃了什么药剂于是某一方面被特别催生的发达的类型。 比如体型特别大跟小狗似的耗子，速度快的几乎无法捕捉到行动轨迹的翠绿色小蛇，以及躲在暗处聪明的等待偷袭机会的蝎子等等。 这些东西对于戚绝来说不算是什么会让他担心的东西，但却十分的让他头疼，因为这种小东西几乎是遍地都是。 当你随便往哪个方向走都很容易就突然有个东西从你的脚背上一掠而过，紧接着就成群结队的出现试图把你绊倒的时候，原本没什么问题的简单行走也会变成问题很大。 戚绝一路走一路砍杀，都不知道自己赶跑和弄死了多少这种小玩意儿，他只知道这段时间绝对是在考验他的耐心。 不过有这么多活物在这里，戚绝觉得至少可以不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郝东身上带的食物吃完之后他该怎么办。 戚绝猜得没错。 这里的地下通道是许多年之前就已经建成的了，再耐储藏的食物放上十几年也肯定没办法吃了。 ——何况如果真有东西能储存那么久还不坏，就算能吃人也不会敢吃的：这太稳定了绝对里面有很多很多无法顺利分解的化学添加物，吃下去肯定和吃毒药没差。 但是这通道的距离确实很长，即便不绕一点弯路，那也不是几天就能走完的长途。所以最后这里被放置了许多威胁性不高的，只是单方面有一点变异的小动物。 这个方法甚至都不是茹舜华想到的——她当时是想办法弄了足够的压缩饼干过来。这是王庆生他们在后来许多年的等待和守候中间琢磨出来的办法，并且确实行之有效。 郝东发现这点的时候，身上的食物早在三天前就吃完了。 他现在已经彻底的没有了时间观念，这三天里他一直靠着一点淡水维持着，直到估摸着自己大概要撑不住，但却依然看不到一丁点儿像样的物资，这才终于接过了白星递过来的血淋淋的耗子腿。 要是以前，郝东或许就学着白星一样直接上嘴啃了，毕竟鲜血也是高营养的。 但大概是记忆里被铭刻进了一个厨子魂，就算已经饿的眼冒金星快要倒下了，郝东现在都没办法直接茹毛饮血。 最后还是挣扎着从背包里翻出了小酒精炉子，好歹把这能顶得上鸡腿大小的耗子腿给烤了个大概齐。 没想到这耗子腿看上去没卖相，烤的时候也没什么香味儿，等吃到嘴里却意外的可口。 明明只是撒了一点儿盐巴，并且上头还糊着厚厚的一层血沫子，肉质细嫩不说，味道里竟然还带着一股子很诡异的淡淡乳香。 这股子香味直接把血腥味给冲淡了许多；再加上盐巴提味之后的软嫩肉块中间随便这么一烤竟然也会饱含着肉汁；而外层则很容易就烤成金黄色，咬下去十分的松脆。 郝东一口下去眼睛都瞪大了，早知道这耗子味道这么好，他何必饿着三天！ 旁边的大牛看他终于开口吃，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耗子也是他们当年反复尝试了许多次才催化成功的品种，不仅有一定的抗病毒能力，肉质口感也不差。 可惜大牛是当时所有人中间智力程度最低的，甚至还不会说话。不然可以早点告诉郝东，也就不用看着他白受这两天的罪了。 解决了食物的问题，之后郝东的行走速度终于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准。甚至为了弥补这两天落下的路程，他还刻意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所以当两天后他发现前进的路上似乎已经有了别的人到达过的痕迹的时候，心里不由的有些慌张。 那是一小块火堆燃烧之后留下的焦黑痕迹，看得出来已经被掩盖了一部分，但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留下这痕迹的人没能把掩盖工作彻底完成。 郝东在那块地面附近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似乎是这人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攻击，因为地上有一条很不自然的长长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 这附近地面上的骨灰线也被蹭乱了，但却没有被烧掉。也不知道是这人不知道这骨灰线的用处，还是压根没发现。 郝东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进入这个通道也已经有十天左右了，之前的路上可是绝对没有发现过任何人类的踪迹，这说明这条通道以前应该是没有人进来过的。 而眼下这痕迹却很新，显然来者到达这里的时间和自己相差无几。 什么人能跟在自己身后下来这里？ 如果是二狗他们找来了，那么应该是在自己后头才对，可这人的速度比自己还快，他是怎么进来的？ 郝东正惊惧着，突然就听到前方通道里传来了沉闷然而绝对不可忽略的一声“砰”，那明显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郝东手里的手电是早就关掉了的，这会儿他更是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右手砍刀，左手扣住了流岚，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前方黑魆魆的通道。 然而无论前头是什么，发出动静的那个似乎都没打算往回走。 郝东紧张的等了五分多钟，可是前头也寂静无声了五分多钟。这让他有些崩溃，心里也有点毛躁起来。 说不定对方压根没打算往回走？ 也是，这里除了一个没掩盖完整的灼烧痕迹和一道地面上的划痕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如果是他，都往前跑了，自然也没必要再往回退。 想到这里，郝东有些按耐不住，终于还是往前跨了出去。只是他这里刚一动弹就知道不对，因为耳边突然风声大作，有人攻势凌厉的冲着他就来了！ 郝东这会儿明白过来，这人不是往前走，而是一直埋伏在这里，只要自己一动就会暴露目标，对方就会立刻出手。 可惜显然明白的太迟了。 253. 此心安处是吾乡 说时迟那时快，从发现被攻击到本能的抬手去挡，这中间郝东所花费的时间也不过零点几秒。然而在人的主观感受上来说，却仿佛是极长的一段时间。 郝东的脑子里甚至已经冒出了“来不及了”的念头，因为那攻击过来的架势速度极快，和他一路上遇到的状况来比较，绝对是属于那些经过高级改造的生物的等级的。 有人帮忙的时候郝东还不至于慌，如今他算是落单，就有些心里打鼓。 毕竟白星虽然战斗力似乎也还不差，但那小子经常性会脱线；至于大牛，它能保持正常在通道里行走就已经不错了，以它那体型去打架只能做肉盾，还是必定会被扎成刺猬的那种。 不过凡事都有意外，这次郝东也遇上了。 那袭击来的又快又急，郝东抬手去挡，只以为这一次只怕这条胳膊运气不好就得废了。没想到打过来的东西砸到他手臂上，只是让他觉得一疼，却远没有心里想的那么严重。 因为觉得那玩意儿砸到手臂上就往下掉，郝东下意识的一翻手腕给接住，这才觉得触手绵软而且有些熟悉：“咦？” 因为戚绝常年戴着一顶鸭舌帽遮挡眼睛的部位，郝东现在对这种服饰也相当的熟悉。现在手里这个东西的触感，分明就是这么一顶帽子。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情况的戚绝在听到郝东那一声“咦”的时候也差点“咦”了一声。 他这些天一直在这地下乱窜，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踪迹可循，到后头渐渐的就不是那么好办了。因为这地下生物种类还挺丰富的，来来去去，有些踪迹难免就被掩盖了。 所以他在这里也很是没头没脑的乱蹿了好一阵子，直到今天。 之前他从旁边的通道里抵达这个通道的时候脚下滑了一下，才让他注意到原来这里的路上竟然还有那么一条细细的什么灰撒成的线。 这是很少发生的事情，因为在他在那线附近燃起一小堆火焰仔细查看之后才发现，这东西似乎是某种指引线。 如果这真的是某种形式的指引线，他怎么会一开始完全没察觉？ 可惜没来得及等他再仔细的查看，他就被袭击了。 那是条估计还是从实验室里溜出来的玩意儿，翠绿的蛇身比一路过来所能看到的小蛇都大一些，但也不到一米。蛇头上有冠子不说，在它七寸的位置上还左右对称的长了一对小翅膀。 这个时候戚绝的手电没打开，也不敢马上掏出来打开，就怕惊动了眼前的东西。 但他的眼睛虽然能在黑暗里看到东西，那也只是因为他的眼睛经过改造后感光度比普通人灵敏了许多，并不是能主动发光照明。 在这样黑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即便是他，也只能隐约看到个大概的轮廓。所以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他真的是大吃一惊。 因为这蛇展开了翅膀之后，竟然似乎真的是悬浮在半空里的。就像戚绝偶尔看到二狗打魔兽，里头有种叫做风蛇的怪物一样。 只是那蛇的翅膀绝对没有游戏里那样的比例，小的就像两扇小小的鳍。所以眼下的情况就让他更加的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靠那么小的翅膀，很难想象这蛇能飞得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这里还是茹家的地盘，戚绝直接抽出了欺霜。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小蛇其实就如同安康鱼脑门上的小灯一样，完全就是个分散猎物注意力的幌子。 那条蛇被向戚绝甩过去的时候，跟在它后头的、埋伏在通道顶端的玩意儿也跟着扑了上去。 如果戚绝那个时候注意力只在蛇身上，绝对很容易会被后面的东西偷袭成功。 好在他早有防备，而且五感也比普通人强的多，一侧身闪过迎面而来的奇怪小蛇，欺霜带起的气劲就冲着背后跟着过来的大家伙去了。 临近了他才看清，那竟然是头大山猫。 山猫学名猞猁，正常来说体型跟半大的小豹子差不多，是种很凶猛的猫科动物。但这种动物比较喜欢寒冷一些的环境，所以在这里有山猫出现并不奇怪。 只是这里同时也是茹家的地盘，这山猫就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先不说它懂得使用诱饵，单就这头玩意儿的体型和外表，就十分符合“茹家出品”的诡异情况。大的出奇不说，在它的肩膀上竟然还有两条长着和人类差不多的手的手臂。 这两条手臂在山猫头顶高高举着，动一下，那“风蛇”就跟着调转身子，继续来分散戚绝的注意力。 这还是头懂得使用工具的山猫。 好在这玩意儿终究只是多长了两条人胳膊，没真的像乌日勒那样长成人。所以虽然战斗力不差，但戚绝和它纠缠了一会儿，也就把它给砍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之前自己待着的地方传来了动静。 可惜郝东这一路过来一直都很谨慎，也没发出什么比较具有辨识性的声音来。戚绝躲在黑暗里，也不是很能看得清这头的情况，最后才决定用帽子先试试深浅。 这一试他再也待不住了，郝东就觉得身边小风儿一卷，下一刻胳膊就被人给牢牢抓住：“郝东！” 郝东这次是真被吓了一跳：“吓！” 不过着急过头的戚绝这时候基本上都没来得及注意到，发现真的是郝东，他根本顾不上其它，拉着人就上下左右的看：“你没事对吗？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难得看到这样紧张的小戚爷，郝东也有点发怔。被戚绝拖着转了几圈，打着手电上下扫了好几遍，眼睛都晃的有些花了才反应过来： “呃，嗯，我没事。” 随即郝东就发现了不对劲：“戚绝，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戚绝这会儿终于平静了一些，深呼吸了口气，也没等郝东继续问就主动说明，“这地下像个迷宫，我绕了一段时间觉得不大对劲，就干脆认准了进来的方向，直接打通地道来走。” 所以说天底下大凡精巧的东西，都经不起暴力破解。精致的锁头里面除非加上会玉石俱焚的装置来让人忌惮，否则遇到无法欣赏这种巧夺天工的撬锁贼，他直接砸开了你也没办法。 戚绝本来在迷宫里绕的头晕，但几天之后，吃了不少耗子肉下去之后，他的思维也开始具有了耗子模式：那就是不再顺着路走了，而是按照自己进来时候洞口的方向，直接穿墙而过。 这个思路其实跟他们在华英号上时候的思路差不多，只不过在这里，实施起来难度越发大一些。 好在戚绝差什么也不会差力气，顶多就是比以往再多吃几只耗子的事儿。这么一路打通过来，竟然也渐渐的被他走得靠近了郝东的那条路。 只不过会遇上郝东还是有一定的机缘因素，因为按着戚绝之前的前进方向，他选择的路跟郝东接下来的路几乎是两条平行线。 但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神奇，戚绝突然之间就福至心灵一样想要往这个方向拐过来，于是他拐了过来，然后竟然就这么撞上了郝东。 等冷静下来，他就觉得十分的高兴。虽然他从来不知道少女们的心思是怎样的，这一刻却难得的有了一点少女情怀，毕竟缘分什么的听起来就十分的美妙。 可惜郝东看起来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戚绝发现，在听完他如何找到这里来的经过之后，郝东脸上出现的不是惊讶或者感动，而是……似乎是纠结？ “郝东？” 郝东看起来还在呆愣，还紧紧的皱着眉头。 戚绝尝试没话找话：“那个，那头牛是？” 听到问句，郝东条件反射一样给了个答案，不过还是慢吞吞的：“……呃，是个朋友。” “哞——”大牛很自觉的打招呼。 戚绝觉得有点淡淡的囧。 眼看着郝东还打算不说话继续一个人纠结，戚绝决定还是应该掌握主动，不能任由这种奇怪尴尬的气氛蔓延下去，所以他干脆的拉起了郝东： “刚打了一头大猞猁，有肉吃了。” 这种十分不在眼下情景气氛内的句子终于唤回了郝东的神智：“啊？” 戚绝拉着他往前走：“我们去吃肉。” 郝东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真的不是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出现的幻觉，一下子反手拉住了戚绝：“等等。” 戚绝停下来，扭头看郝东。 他的手电还打开着挂在衣服前襟上，一晃一晃的暗淡光芒里，能看得出郝东的脸色并不太好，像是在做一个很不容易的决定。 戚绝不再说话了，而是站住脚，认真的看着郝东，等着他开口。 郝东又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不赞同你家的基因改造，是吗？” 随即不等戚绝回答，他就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慌忙的好像慢一秒自己就闻不出来了一样：“如果，戚家有研究和茹家是一起的，你会站哪边？” 郝东的问题没头没脑，但戚绝终究是跟自己家族里对抗了这么些年了，有些事情就算没有证据，也多少能推测得到。 原本对于这样的问题他或许还有些犹豫。 毕竟他早就过了憧憬一个人对抗全世界的中二时期，明白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和整个戚家对上，胜算实在太小，几乎可以确定是不合适去做的事情。 但现在他的心境却有了变化，再加上之前戚成钧的出现还让他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包括这些年他说不定是误会了自己的父亲。 如今郝东再这么把问题提出来，戚绝只是略微的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就慢慢开了口：“我不会放你一个人的。” ——虽然我早就和那个家族里那些溃烂的东西一刀两断，但我那时并不曾去想毁灭它们。只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终于有了为某个人而战的勇气。 254. 炙松茸和烤肋排（1） 戚绝难得感性一次，可惜经验不足，完全没意识到眼下的环境并不是适合感性的环境。 郝东得到戚绝的答案，心里还是感觉不大对劲。 话本身是很让人有种感动的感觉啦，但和他的问题一比较，总觉得好像被避重就轻了。 所以郝东愣了一下，就只是轻轻的摇头：“你回去吧。” 戚绝眉头皱了起来：“你遇到了什么事？” 这话说的有些急切，听上去似乎带着一丝横加干涉的意味，却莫名的比之前的话更让郝东心里一震。 没办法，戚绝向来不是情绪太外露的人，如果不是关系亲近他绝对不会对人露出这样的神情、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 郝东从小虽然物质方面并没有什么欠缺，但这种的关心却一直是他内心里渴望着的。只是因为有了茹舜华之前的提醒，现在却有些不敢向前走。 他觉得单纯以自己的感受为出发点的话，实在无法做出客观的判断。因为在他看来，戚绝也好，包括二狗和女王他们全都不应该是需要被防备的人。 毕竟这些天的相处，他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到什么都没注意到。而其中尤其以戚绝的情况最为特殊，要他怀疑戚绝其实是相当痛苦的一件事。 可也同样正因为这样的感觉，被老妈当年的留言影响到的郝东这时其实更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更加明确和精准的回答，而不是打感情牌一样的承诺。 这种心理比较曲折，戚绝再怎么聪明也没办法立刻体会。毕竟他是男性，还是个经常到处参与危险活动的、看起来虽然不太像但确实是糙汉子一个的糙汉子。 他只知道这句话出口之后，郝东的神色却反而不怎么好看起来。 情急之下他又追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的态度好像太过急切，似乎带着责问的意味。 只是本以为郝东会有所反弹，结果这家伙脸上的神色完全让他看不懂了起来——当时的郝东非哭非笑纠结的一塌糊涂，其实正常来说也确实很难琢磨他到底想到了啥。 戚绝有些心慌，干脆过来拉住郝东，转移话题：“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下，我弄到了好东西。” 能被小戚爷看上的好东西，那肯定是真正的好东西。 那一个纸包打开之后郝东也终于从自己纠结的思绪里回了点神，然后就有些结巴了：“这这这这这！松松松茸？！” 戚绝从背包里捧出来的这一大纸包，里头竟然满满当当的摞了起码三层的十来公分长短的深褐色菌类。 这些菌类外头还带着泥，看上去似乎是新鲜挖出来没多久。因为那些泥外表看着是干了，内里实际上还有着潮湿的水分。 这些家伙的菌盖都还团着没展开，紧贴在肥厚的菌柄之上，上下浑圆，暗沉沉的，看起来特别的肥美敦实，但也除了体型有点大之外十分的不起眼。 不过郝东还有着一位有多年实践经验的大厨的记忆，在这洞底昏暗的光线下，或许没办法单凭看一眼就确认，但那一股子松茸特有的清香味道却是无法伪装的，一下子就把这一大捧菌类的身份给落实了。 松茸的市场价如今到什么程度了也不用说，戚绝怀里这一捧怕不得有一公斤甚至更多。郝东瞬间什么也想不到了，只觉得眼花：“你你哪儿弄来的？！” “唔，”戚绝侧了下头认真回忆了一下，“就是最初有升降梯下来的那片楼。那里好像是什么培植基地？四楼有很多泥地，其中一片长了不少松树，我随便挖了下，包上泥带了这些下来。” 郝东：“！！！！！” 松茸这种东西之所以价值高，除了味美营养有药效之外，不可多得也是其中绝对的一个重要原因，起码迄今为止应该是全世界都没有人工栽培成功的范例。 茹家居然能在这个地下养殖基地里弄出这么多来，而且还是他们离开之后的现在还存留着的，这是什么概念？！ 不说松茸要长成，对外界环境的要求得有多苛刻，单就说眼下这一包东西本身。 松茸的成长期得要五六年，可对于单株的松茸来说，人们能获得可以食用的部分的时间只有一周左右，而其中真正能采到最美味的松茸的时间则完全是看运气。 因为松茸要花许多年才能成长出真正能被人食用的部分，而那部分的作用则是为了繁衍。一旦菌柄菌盖成型，它就会在一周内迅速的成长成熟，而成熟之后再两天，就会开始散发孢子，也就是俗称的伞开了。 开了伞的松茸就像彻底完成了哺乳使命一样，自身会迅速的衰老。到时候不要说营养价值，外形和味道也和新鲜刚成熟完全饱满的松茸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是正常的松茸，戚绝这些除非是刚刚采到的，否则绝对不可能是这么新鲜的卖相！ 郝东眼睛都瞪圆了：“你……下来几天了？” 这回不用怎么猜戚绝也迅速领悟了郝东的意思：“我应该是跟在你后头下来的，十天了。不过这些松茸看起来和普通的不大一样，就算只是用泥裹着也没事。” 正常的松茸一旦被采摘，要么就是马上吃掉，不然都会经过一系列的处理，为的就是保持刚离地那一刻最鲜美的口感。 因为这种娇贵的东西一旦离了地就会迅速的变质腐坏，如果就是这么揣在怀里，都不用等够两天肯定就得坏。 可眼下这些松茸依然饱满丰盈香气袭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变质的趋势。 郝东瞬间明白了，这果然不可能变成市场上流通的高价品，因为这显然也是茹家出品的基因改造货。 但不管怎样，这些松茸的外形和气味都和正经松茸没差，又是养在那个养殖基地里的，肯定也是可以食用的。 既然戚绝带了这么多下来，今天也可以打一回牙祭了。 给郝东记忆的那位老厨师是料理过松茸的，所以这部分处理和制作方法还挺完整。不过到郝东这里，怎么也都是第一回弄，心里就有些打鼓。 这些松茸戚绝刚从地里弄出来的时候都在外头给它们裹上了不少的泥来保鲜保湿，后来走一路，外头干了的就被戚绝一点点剥掉了。 走了十来天，外头那点厚泥也已经剥的七七八八，本来戚绝也在考虑这些储备粮差不多也得吃掉，正好就遇到了郝东。 剩下那一点儿泥郝东直接上手给搓了，然后用刀细细的在根部的位置切开小口，一点点的把外头深色的皮撕掉。 松茸在某些方面和灵芝之类的东西有点相似，和铁器都有些冲。撕完了外皮的圆滚滚的菌体，郝东直接交到戚绝手里：“你的剑气能给它切成片吧？” 没办法，他手里只有大铁片砍刀，切完了松茸片上就全带上铁锈味儿了。 戚绝大概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把自己欺霜可以带起的气劲和做菜联系到一起，一开始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郝东以为他是不乐意，打算把东西拿回来继续尝试手撕他才回过神来。 好在会带起气劲的剑法不仅仅只有石破天惊那一招，也有很多动静比较小的招式也能做到这点。只不过松茸体积比较小，相对实施难度有些大。 但戚绝从小习武，当年戚成钧锻炼他准头和劲道掌控的时候，也曾经拿土豆要求他用剑气削皮什么的。如今唤起了童年时候的回忆，很快这种事情做起来也有了些得心应手的感觉。 戚绝给松茸们切片的时候，郝东就在戚绝的包里翻。不过翻半天发现结果和自己包里的情况似乎一样：“没有油？” 他记得二狗他们的行李里是有迷你桶的食用油的，不过因为比较重，反而集中在一个包里由两个人一起拿。 之前如果是他自己要走，他肯定会想办法带上一桶。可惜他的离开是被迫的，自然也不可能做这样的准备。 在这地底下水也比较珍贵，也没有锅，耗子肉都是要么生吃要么就只能简单的烤一下。 看到戚绝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会带上些什么，结果居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戚绝搞明白郝东的意思，向他摆手：“别担心，油有。” 说着他就往前走了一点，带在他身上的手电光也终于照出了前头通道里的情况。那里一地的鲜血已经半凝固，血泊中间躺着一头体型跟狮子差不多的山猫。 郝东之前就觉得血腥味太大，但因为戚绝在这里，并且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表示，这就误导了他，以为那是自己过敏了，这只是地下空气不流通所以气味不好。 现在猛然见到那大玩意儿的尸体郝东才后知后觉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啥？” 戚绝没回头，直接挥动欺霜，银白的剑芒动作迅速的在山猫尸体上划来划去，很快那山猫就体无完肤了。 而在那一层表皮下，果然和戚绝的推断相差无几，是一层厚厚的脂肪层。 再往下则是纠结的肌肉块，单从肉块纹理看上去似乎肉质还挺上乘。 郝东凑过去看的时候白星和大牛也跟着过去了，白星动作迅速的扯了一条山猫前腿就躲到一边儿去啃，大牛则开始舔起地上半干的血液。 郝东对此十分无语，不过这起码能说明这山猫确实能吃。 戚绝从山猫的尸体上切了一大块油脂下来：“这个可以煎出油。” 然后又把这山猫开膛破肚，切下了不小的一片肋骨肉：“这个可以烤，和松茸片一起。” 郝东：“……” 他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为什么戚绝会带这一大堆松茸下来了。或许在小戚爷过往的记忆里，跟松茸等价的食材才是他真正熟悉的食材，看到这些他才更清楚要怎么吃？！ 想到这里，一种微妙的仇富心理有点冒头。 虽然自己从小也是衣食不缺，但一想到对面这位或许从来都是把价值好几千的食材当成白米饭那样来对待、又熟悉又无所谓什么的，郝东心里还是升起了一种酸溜溜的滋味儿。 255. 炙松茸和烤肋排（2） 不过这种嫉妒心基本上郝东自己也知道挺无谓的，念头一闪而过也就罢了，没必要多想。 那些松茸确实是好东西，刚才郝东处理的时候就能感觉得到。触手浑圆还带着弹性，肉质细腻带着一点点淡淡的黄，清香扑鼻，绝对不是普通的种类。 想来茹家弄给自己吃的东西绝对都是很上心的，所以利用他们的实验残留物培养出来的打洞耗子肉才会味道也不错。 所以这会儿郝东已经琢磨开了，要怎么做才能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也不至于浪费了这些食材。 松茸片切的都肥厚适宜，戚绝怎么说也是从小玩刀剑的行家，这点儿刀工绝对是没得挑。 郝东挑出一半来打算一会儿直接炙，另一半他有点儿想跟那些肋排一起烤了。那大山猫显然也是茹家出品，按这一路过来的情况看，肉的味道应该不会差，配上松茸肯定美。 不过眼下这地方可没有烤炉，也没有任何电源，甚至他们连个炒锅什么的都没有。郝东摸了摸背包里的铝饭盒，琢磨用这玩意儿熬油煎松茸片，这饭盒是不是吃得消折腾。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他想多了。 戚绝割了很大一块肋排过来，还外带一条后腿，然后招呼郝东：“这里没办法做吃的，我们换个地方。” “哎？” 郝东好奇了。 戚绝嘴角上扬：“我来的时候没方向乱闯，还算有点发现。” 那是个离这里大概十多分钟路的屋子，地板已经破了，连底下的水泥浇筑地面上都有一个大洞。戚绝在路过这里的时候就是通过那个大洞从下往上意外发现了这个房间，这时候就想了起来。 郝东跟着戚绝偏离了原本的方向还不自知，在看到那“天窗”的时候还相当的吃惊：“破的好厉害……” 戚绝摇头：“原本只有篮球那么大，我攀上去看了下，才给掏大的。” 郝东：“……” 戚绝本来人就高，再加上异于常人的弹跳力，那洞离地也得有两米多近三米高的距离，结果他稍微用力一蹦就搭住了洞口边沿。 再胳膊用劲一缩，轻松就把自己给翻了上去。 白星和大牛对于山猫尸体的兴趣更大一些，被留在了原地。这会儿戚绝翻上去了，底下也就只有一大堆肉和郝东两件。 肉早就被戚绝打包捆好，绳子另一头就拴在身上，到了上头就直接提上去。完了才把绳子解开再次垂下来，让郝东把自己挂上去。 郝东知道自己就算不胖，但好歹也是逼近一米八的大小伙子一个。 体重虽然不至于有一百公斤那么夸张，但这半年吃的显然不错，肌肉长的不多肥膘还是贴了一点儿的，怎么也得有个七八十公斤的。 所以原本他想着的是只要戚绝垂绳子给他，他就自己爬上去。 没想到的是他那点儿份量在戚绝来看还不算啥，直接就给他一把提溜了上去，反而把他吓了一跳。 上头的屋子里其实东西也不多，但就跟郝东之前跟着洛不勤走过的那些实验室类似，这里的优点在于一是有电，二是能找到铁板。 看着戚绝动作熟练的绕发热线圈组装铁板成发热板，郝东就想起来那个洛不勤想要带走，最后却还是只能丢弃在废弃升降梯门口的电热板。 不过戚绝这个做工看起来更精致一些——这大概是得归功于小戚爷的力气比洛不勤大许多。 做完电热板，听郝东提起烤肋排，戚绝干脆又踅摸了一下，按之前那种简单的做法，缠了一个烤箱出来。 而这段时间里，郝东已经着手开始熬那一大块山猫油。 按理说山猫这种东西身上不可能像猪那样堆积脂肪，不过戚绝解释说那是因为地下温度太低，这是动物的适应本能。 不过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茹家出品，各种神奇，郝东也懒得去研究这个了，只管专心做好计划里的菜就行。 那山猫的肉质果然如同预料的一样好，就连肥膘都不似猪油那么油腻的厉害，出油量也明显高出许多。 为了便于操作，在动手熬之前油脂都会被切成橡皮大小的小块或者小片。 郝东看着那一片片白腻的肥肉在铁板上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响声缩小翻卷，最后能留下的体积竟然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都有不到，可见出油量还是挺惊人的。 而铁板上不久就汪起了不小的油窝，他们没打算用太多的油来煎，对于炙来说，这点油肯定是绰绰有余，所以现在能下松茸片了。 这种油虽然也是动物性油脂，但却没有那种厚重的油腻味道，香味儿挺清爽。搭配上松茸本身特殊的清香，荤素交融，居然也完全没有一点儿抵触。 戚绝蹲在郝东身边，动了动鼻子，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从盘子上捞起一片就往嘴里送。 郝东被吓了一大跳，立刻伸手去拦：“别！当心烫！” 不过小戚爷是谁，这点温度还是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而且他出手奇快，郝东话音还没落，一大片松茸就已经到了他嘴里。 郝东紧张的看着他，觉得他下一秒可能就得张嘴喷火——因为舌头被烫到了。 可惜戚绝神色自如，很认真的嚼了一会儿，开口建议：“这个油带一点儿咸味，一会儿可以少放点盐。” 煎，或者炙松茸，吃的就是松茸最本质天然的味道。所以除了选用气味不大的油之外，调料方面通常也只需要盐。 戚绝也好郝东也好，都不是二狗那种吃口很重的类型，山猫油里意外带着一定的咸味儿，倒是节约了他们的调料。 二狗原本打算全部在铁板上炙完了再吃，但看到戚绝三不五时的就过来捞一片，他也终于有些忍耐不住，开始往自己嘴里扒拉。 松茸这种东西细腻嫩滑，同时也是含有一定量水分的。所以接触到炙热的铁板和上面的浮油之后很快就会体积缩小，有时候还会蜷缩起来。 等真正两面都炙透，体积会减小不少。但肉质会变得更加紧实而有韧性，更加耐嚼，也更容易吃出香味儿来。 因为戚绝说油脂本身带了一点儿咸味，郝东也干脆不再另外去拿盐了，直接就这么吃。 入口的清香气息在略微的油脂香味里显得十分温润，完全不会让人感觉冲鼻。即使是第一次吃，郝东也觉得他对这个味道适应十分良好。 没放盐导致松茸肉里的酸味儿有些明显，但神奇的是这种酸不会让他觉得讨厌，反而令他有种奇异的美妙体验。 就像香菇，质量差的酸起来根本吃不下去；但如果质量够好，那么这一点酸反而会变成种独特的风味。 综合的味道郝东觉得以他的词汇量来说形容不出来，但确确实实让他有种吃了一片还想再来一片的感觉。这实在是太香了！ 只是松茸片本身的体积大不到哪儿去，即便两人把所有的松茸片都吃完也不大可能吃得饱。 要说能饱腹，自然还得靠那一大块的肋排。 郝东的记忆里有关于怎么处理猪牛羊肋排的方法，甚至还有一些比较偏门的菜谱，比如炸鸡鸭肋骨狗肋骨之类的。 但山猫属于保护动物，只要是合法的宴席上就不可能看到这种动物身上的部分。郝东脑子里对于怎么做山猫肋骨，基本上全然懵懂的状态。 对此戚绝也提不出什么有效的意见建议，他家虽然在某些方面用度确实算得上奢侈，但终究还没发展到在明面上就明目张胆的捕猎食用国家保护动物的程度。 郝东最后看了看手里明显肉质软嫩上佳的肋排，决定还是按猪肋排的做法来。 首先把这一大块肋排沿着肋骨给一条条分开。 那山猫体型巨大，这肋排一根根分开之后，单根就得进二十公分的长度，拿在手里简直跟小孩儿胳膊一样，相当的有份量。 如果不是戚绝的烤箱实际体积不算太小，这么大的肋排，只怕都要塞不进去。 按理说正经做烤肋排需要先给肋排用酒和各种香料以及盐来调味腌渍，等入味了才能上架烤。郝东他们只有盐花，还有少量的胡椒粉和孜然之类的，调味这一步也只能从简了。 嫩肋排出乎意料的容易入味，混合着胡椒粉的盐抹上去之后不过十来分钟，郝东就嗅到了那种入味的肉之于普通生鲜肉之间的差别。 那是种极为细腻的肉香，通常如果肉不是特别新鲜，被肉腥味掩盖住都很难闻得出来。 但今天的肉绝对的新鲜，而且质量上乘，被盐侵入之后内里的芳香就肆无忌惮的散发了出来，似乎在主动的勾引郝东去尝尝。 戚绝的嗅觉比郝东还要灵敏，也早就闻到这股味道了。但因为太过灵敏，他同时还闻到了其它的调味料的味道，所以反而吃不准。 这会儿看郝东不自觉的露出一脸陶醉的神情看着这一大堆肋骨，他才有所察觉：“这肉不错？” 岂止是不错啊！被戚绝的话终于喊醒过来的郝东终于回过神来，立刻兴奋了：用这样的肉，他一定能做出特别美味的烤肋排来！ 心动不如行动，当下他也不再继续浪费时间等待，所有的肋骨取过来，重新过水把表面的盐粒以及其它调料冲洗一下，等手里的触感不再带着黏腻感，他才又闻了闻这些肉。 果然，淡淡的肉香混合着盐味儿激发出来的鲜味儿直冲鼻孔，明明还是生的就已经十分的勾人食欲。 他们没有其它配菜，郝东干脆切了极薄但是面积很大的一片肥膘垫在充做烤盘的铁板上，上面先把肋排重新上过简单的调味之后铺上去，然后进烤炉烤第一个阶段。 烤炉不是专业的，那些具体的多少温度烤多久的经验就没用了。郝东只能用眼睛看，根据肉表面的颜色变化和油脂析出程度来判断时间。 等差不多都烤到开始变色，他就把烤盘取了出来，在底下已经仿佛融化了一样的油脂上面铺上一层松茸片，再把肋排砌上去。 除了底下，排骨之间的空隙也要用松茸全部填满，然后继续回烤箱里加温。 因为油水挺大，这回就真的接近用油煎松茸了，很快那种特殊的香味儿就混合在肉香里一起飘散出来，让俩人不约而同的大大吞了一口口水。 256. 竟然是交通工具 这一路过来，虽然说其实食物遍地而且味道也还不算差，但终究都是对付着弄熟了就算完，俩人都是十天多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了。 这会儿闻到这种通过基本还算完整的烹饪手段制作出来的食物的香味，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流口水的冲动。 本来这些肋骨体积太大，郝东还打算烤的透一些。结果等到闻到香味儿，他就知道不可能了。 俩人几乎是眼巴巴的看着那肉的颜色转深，等到应该可以吃的那一刻，第一时间里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些美味给取了出来。 虽然事实证明他们是着急了点儿，中间贴近骨头顶端的地方肉里甚至还带着血丝，但这完全不妨碍俩人立刻就全身心投入进去享受美食。 肋排上面附着的肉很厚实，一口咬下去，能充分的感觉到牙齿切进肉块时候的触感。 饱满而多汁的肉非常的软嫩，却又很有弹性，能被很轻松的咬下来，但也可以经受得住反复的咀嚼。 包裹在肉外层的松茸已经彻底和肉里析出的油脂混为了一体，软滑弹牙又肉香四溢。偏生那股子清香却不会被彻底的掩盖住，混合在肉味儿里，把那一丝油腻感给驱散的彻底。 也不知道是烹煮的时间长的缘故，还是这部分松茸切好之后放置的时间有点长了，这些松茸比第一波被吃掉的，口感上酸的程度要重一些。 但在遇到烤肉之后，这种酸味儿一下子变成了恰到好处。让人只觉得是越吃越爱吃，简直停不下来。 郝东对这个结果算是相当的意外，他知道这肉肯定差不了，只是没想到能这么棒。联想到之前的雪山猿肉，他突然觉得能理解那时候洛不勤的心情了。 这里的神奇物种味道都这么的美妙，如果可以，他也很希望带一些回去正常的环境，在正经的厨房里尝试一下烹饪，想必效果一定会十分的令人吃惊。 像是猜到了郝东的想法，戚绝突然开了口： “我想起来了，在戚家的实验室里应该也有类似的东西。不过那时候我还小，印象不深。而且我应该也吃过这样好的肉，只不过那时候都当时特别品质好的猪肉或者牛肉了。” 戚绝的本意是打算告诉郝东，如果郝东很喜欢这种肉的口感，那他不介意等他们能回去了，就去想办法从戚家弄这种肉出来。 只是话说到这里，他自己突然顿住了。 他想起来了郝东之前在通道里对自己问的那个问题。 那时候他只以为那是郝东的比喻，但联系自己那些被忽略了的回忆，戚绝突然意识到，郝东之前所问的问题，或许不见得只是比喻，那或许是个实打实的问题。 郝东原本埋头吃的只能看到个头顶发旋儿了，听到戚绝开口才勉强放慢了一点动作。结果等了半天，小戚爷说了一句话就没了下文，郝东不由抬头去看。 这才发现戚绝皱着眉头，好像在神游。 面对这么美味的食物都能神游得忘了吃，郝东觉得自己一定不能提醒小戚爷，一定要趁他还没回神多吃一点！谁让他愣神儿的，没吃到也是活该！ 于是戚绝不受打扰的足足思考了快一刻钟，把从小到大类似的记忆全都翻找了一遍。 这个做法还真的让他从中归纳总结出了某些共通点，并且由此推断出来，似乎是从他在家里看到茹家大小姐，也就是郝东的妈妈出现的时候起，家里和茹家似乎就在某些方面有了合作的关系。 戚家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基因改造人也就是那段时间里。 参悟明白了这点，戚绝心里突然觉得发堵。 他自己的情况就不说，郝东如今的情况他也都清楚，而他们之所以会活成了现在这样，基本上全都是那个基因改造的研究给害的。 如果郝东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么难道是说，郝东其实是在担心自己还会和家族里有所牵连，然后会对他造成伤害？ 自觉绕半天终于找到重点的戚绝也没心思吃东西了，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肋骨，转身去掏背包，然后很自然的就把翻出来的手机递到了郝东跟前：“给。” 郝东被搞的一愣，而且因为在短时间内吃的太多，脑子都有些晕乎，傻呆呆的伸手接了过来：“啊？” 戚绝很认真的看着他：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如果你担心我会伙同我的家族里某些人对你不利，那你大可放心。我发誓绝对不会和他们任何人联系，如果你希望，我甚至可以不同任何人联系。” 戚绝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性格，而且这二十六年来恋爱经历也基本为零，所以他没办法说出什么让人听了会感觉特别暖心的话，但却会用最实际的行动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郝东的脑子里现在全是肉和松茸，压根没想到戚绝说的话是针对他之前的问题的。但这也不妨碍他迅速的理解了戚绝的中心思想，并且迅速的为之脸红起来：“嗳？……呃……” 好在戚绝也没想过要他答复，他只是在告诉郝东自己的决心而已。 话说完了他就觉得心里轻松，于是肚子里的空城计终于夺回了思考的主导权，怂恿他抓紧时间继续补充食物。 然后他就愣神了。 他们那烤箱虽然已经在材料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做的大了，但那些肋骨更大，所以最终还是分了好几拨烤的，每拨也就四到五根。 现在的时间也就才来得及出来了第一拨的那点。 而跟前原本被大肋骨堆的满满的盘子里，现在除了自己咬过的那一根之外，已经没有其它东西了。 再抬眼看旁边的郝东，已经躺倒在了地上，肚子都有些凸出来，毫无疑问是一口气吃了相当多。 戚绝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搞不好郝东压根没能听进去。毕竟眼下来看，明显郝东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胃部了，大脑是不是还在正常工作都不好说…… 好在虽然郝东一个人偷偷的把第一盘烤肋排全吃光了，但肋排的总量还是足够的。反正郝东都已经全部处理好，戚绝又看过一遍做法，接下来自己再烤了两盘也就吃饱了。 这期间白星被浓烈的烤肉香味儿所勾引，带着大牛也找了过来，在分吃了两大根肋排之后，一头睡倒在郝东身边。 这一晚他们都不再是单独一个人，又是身处一处有充足光线的地方，难得每个人都睡了一个最近不可多得的好觉。 戚绝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头天吃太多误事，郝东其实还真的是一直没怎么能反应过来戚绝当时说那些话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小戚爷好像那时候是很严肃的对自己做了一次告白。 一直到一觉睡醒，口渴的爬起来喝水，他才终于断断续续回忆起了戚绝那仿佛郑重承诺一样的话语。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一些什么，比如戚家或许真的和茹家有什么往来合作关系，戚绝即便不曾参与也大概知道些什么。 但他同样也明白戚绝是在努力告诉他，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事儿。 因为反正本来戚绝跟家族决裂的原因就是不赞同家族的实验计划，所以如果需要小戚爷选择，他肯定会依然选择郝东而不是自己的家族。 虽然想明白了知道这算不上什么小情话，可郝东还是不可遏制的嘴角有些上扬，脸颊也有些发烫。 不管怎么说，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愿意这样全心的对自己，总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既然戚绝做出了选择，郝东也就真的想他提出了接下来不再和外界联系的要求。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且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耳目就在身边，所以每个人都有可能需要被防备。”郝东这样说着，情绪其实不怎么好。 戚绝握住他的手：“嗯，我陪你。” 他们说着话慢慢的向前走，转眼就又在这条地下通道里走了十多天。 这期间郝东才终于彻底明白了一开始在洞口看到的那位王庆生留下的遗言的意思。 这条通道太长了，靠单个人的骨灰根本支持不到尽头。 他们当初只留下了最年轻的大牛，其余人一起进了通道。 王庆生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也衰老的最迅速，所以他在通道口就被火化，然后骨灰成为了这条路的起始。 在他之后，往通道深处走的改造人们连续着一个个衰老死亡被火化，他们的骨灰被延续着撒下去，一路通向通道的深处。 这就像种奇特而沉重的传承，只不过这之上承载的不是延续，而是对于终结扭曲宿命的希冀。 他们行走的速度不慢，这一路过来已经见到了五处刻字，每一处刻字就说明有更多一个曾经走在这条路上的改造人倒下了，而他的骨灰会成为郝东在这条路上的下一个路标。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心情不可能轻松起来。 好在在走了快一个月的时候，突然有一天，这条路出现了尽头。 地下条件简陋，虽然俩人已经尽量的给自己捯饬干净了，但一个来月不见天日，俩人的血色全都不怎么好，身上的泥垢也堆积了很多。 头发蓬乱不说，就连毛发向来不怎么特别茂盛的郝东脸颊边都出现了青色的胡茬，戚绝脸上更是长出了让他莫名性感起来了的连鬓小胡子。 所以，在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大门的时候，俩人除了吃惊，更多的都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郝东一边在门上摸索，一边喃喃自语，“可我不知道她留了什么……”也不知道东西还好不好在不在。 毕竟都第十九个年头了。 不过显然郝东的担心有些多余，茹舜华留给他的东西质量绝对上乘。 即便经过了这么多年，在这个密封几乎无菌环境里的这台车看上去依然煜煜生辉，除了款式老旧了一些，其它地方全和新车没两样。 “老妈原来留了个交通工具给我……” 郝东有些傻眼，联想到茹舜华的日记上提到过，他接下来应该去申城找茹家的陵园，难道茹舜华的意思是，他应该自己开车去？ 257. 居然到北极村了！ 虽然他们在地底下走了快一个月，早就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但一个月绝对不可能从内蒙走到东南沿海地区，余下的路途，显然还是得依靠各种交通工具。 原本么，申城交通四通八达的，怎么都能到。但现在茹舜华留了台车，倒是让郝东吃不准应该怎么做了。 而且这车还是当年那种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的大吉普，如今街上基本上已经看不到这种车型了。这要真开出去，绝对回头率百分之二百，估计没事的人都要多看两眼，绝对很惹眼。 郝东愣神的功夫里，戚绝已经大概把车子检查了一遍，发现这车肯定是动过手脚的，性能绝对比它看起来好很多。 而且车身上零件几乎都是新的，估计根本也没怎么开过。 油箱里倒是没存油，但是方向盘上别着一张小卡片，上面有个地址，写明了可以去那里弄到汽油。 戚绝从车窗里探头：“我们可能到漠河附近了。” 那张卡片上的地址是漠河的一家加油站，车子里没有油，也就是说他们起码得手工搬一点汽油回来这车才能跑得起来。 这么一推断，这个加油站应该就在附近，所以他们现在人估计也在漠河了。 漠河对于郝东来说也算是挺陌生的，只知道这里是祖国最北的地方。四季寒冷，还有极昼极夜的现象。 不过眼下是七月底八月初，再加上他们如今是在地底，温度这种事实在不怎么敏感，天色更看不出来。郝东一脸茫然，充分对这消息表现出了自己无法抓住重点的迷茫。 戚绝从车上跳下来，收拾起丢在一边的遮阳布——终究是有些年头了，即便是在地底不见天日的环境下，这布也褪了色，上面灰尘也落了不少。 等收拾完了回头再看郝东，发现他终于不愣在那里了，而是爬到了驾驶座上，一脸纠结的看着方向盘。 戚绝奇怪：“怎么了？” 郝东苦着脸：“这种车我肯定不会开。” 郝东现在记忆回来了，普通的自动档c照还是有的，但这大吉普的情况明显完全不同，光是看着那上头大大小小的操作按钮和仪表盘他都有些晕。 戚绝被他的样子逗得有点想笑，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暂时也开不了，咱们得先回去地面上给车弄汽油。” “哎？” 郝东发现他好像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有戚绝在这里，他似乎会下意识的让自己懒洋洋的什么都不考虑…… 要去加油站，那自然得先回到地面上。 郝东有些发愁，他们下来的时候下到地底下多深他可是印象深刻。 事实上他们这一路过来，通道在不知不觉间其实一直在向上。只是他们走在里头感受没那么明显，郝东就完全没察觉出来。 戚绝对此是有所感知的，不过郝东皱着鼻子苦恼要怎么回地面上的样子看上去很好玩儿，他就干脆的不提，只开始在这间“车库”里四处摸索。 郝东看的奇怪：“你做什么？” 戚绝开始捏了拳头敲墙壁：“找出去的门。” 郝东环顾了下四周，虽然戚绝的逻辑肯定没问题，但他总觉得在这地方找门什么的，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很快他这种违和感就得到了实践证明：戚绝绕墙摸索一圈找门未果，却找到了一组让他有些意外的按钮。 这些按钮被埋在墙上的泥里，粗看根本发现不了，也就是戚绝一路摸索过去，意识到指尖的触觉不对才给发现了。 之前他们都以为这里就跟之前的通道一样，是茹舜华在那些改造人朋友的帮助下在地底下挖出来的一个大泥洞。毕竟这儿的四角上也都有加固的木头柱子，看上去就跟矿坑似的。 等发现这里竟然还有这种类似电梯控制面板一样的按钮组，他们才意识到这里的情况搞不好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郝东把蹲在门外和大牛比谁能踩更多大蚂蚁的白星也喊了进来，跟戚绝一起开始清理四壁上的泥层。 这一清理果然就有了了不得的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是一台巨大的升降梯！ “看来阿姨她考虑的很周到，”戚绝也有些吃惊，“这下我们可以直接回到地面上，也不用发愁怎么把车子弄出去。不过她是怎么在这里弄了这么大一个升降梯的？” 郝东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他现在绝对笃定，老妈她肯定是计划某些事情计划了很久很久，准备更是方方面面都做到了。 茹舜华几乎是处心积虑的在这里给郝东准备了这么一台车，以及可以回到地面的升降梯，自然不会让这电梯失效。 当戚绝按下电梯开关，听到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响起的时候，他的心里对郝东的妈妈简直生出了一种崇拜。 电梯里空间算得上极大，但要加上大牛就不是很大了。戚绝动手把车往里挪了一段，才让那大家伙给挤了进来。 好在电梯的负载上限似乎很高，挤满了的电梯震动了几下，就开始稳定的缓步上升。 郝东突然紧张起来：“这，上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戚绝也不知道，不过他倒是很笃定：“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还是那句话，茹舜华的准备都做的这么充分了，不可能在细节上出现偏差。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不过对于郝东他们来说还是比较出乎意料。 电梯停下的时候戚绝就发现他们似乎是到了一个地下室，门开之后发现外头果然是个面积不怎么大的地下停车场。 漠河县面积很小，最繁荣的也就一条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商业街。 这里最出名的就是北极光，旅游业也是围绕极寒和极光这两点。而因为严寒，和那些日人流量就要几十万近百万的热门旅游景点也不能比。 这里正常的客流量没那么大，地下停车场算是比较浪费的建筑；再加上天寒地冻建造也不易，是很不多见的。 眼前这个虽然面积不大，而且看上去似乎是废弃的了，但显然当年建造的时候也是费了大工夫的。 大牛站在停车场里哞哞的叫了两声，带起了一阵细碎的回音，然后戚绝就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对面墙上高处一扇铁门被猛得用力拉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的猎枪直直的指着他们：“不许动！你们是谁？” 郝东还没来得及说话，戚绝眼一眯，下一秒男人就觉得眼前一花，有劲风从自己跟前晃过去，手里紧紧攒住的猎枪就不见了。 男人显然是个比较单纯的人，被袭击了也不知道躲，愣愣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嘴巴张的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眼睛都瞪大了。 随即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转身，两眼放光的看向转到他背后打算再来一下子直接剥夺他战斗力的戚绝：“高、高手！” 这种类型的粉丝戚绝也是第一次见，竟然也被对方不大不小的唬了一跳。 主要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实在是太过热切的目光，让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戚爷都觉得后背发毛。 郝东这会儿算是回过神来了，立刻也跟着跑上了铁楼梯：“等等，我们不是坏人！” 被郝东的声音打了岔，那男人才终于扭过视线往车库里看了一眼：“啊？你们是从那个电梯上来的？！” 安巴从爷爷手里接收了这座离漠河县还有一段距离的小房子也有几年了，他一直以为地下车库里那个电梯是坏的。 但他天生也比较老实，家里在北极村里有一座农家小院，开销也足够，也就没想过要翻建这座四周都没什么邻居的小院子，更别说去动底下的车库和那个老升降梯。 至多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多了鬼故事，会觉得那电梯就是通往阴曹地府的通道，会有东西从里头爬出来。 不过车库的门是按老爷子当年的关照常年锁着的，有东西出来也不怕，所以他也没怎么多在意过这个车库。 这屋子他也是过阵子才会来一次收拾下，偏偏今天也是凑巧，他刚在主屋里生起暖炉，就听到地下传来了沉闷的轰鸣声。 这种声音绝对不是地震什么的，倒是很像什么大型的机器被启动了。安巴刚毕业那会儿也去工厂里干过一阵子，对这种声音相当熟悉。 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那是那台电梯终于在沉寂了快二十年之后再次被开动，他只听出来声音是从车库发出的，还以为是有偷猎的溜进来做了什么，这才会抄起猎枪就冲过来了。 两下里把话说开，郝东原本还以为得费点口舌才能把他们从地下上来的事儿给糊弄过去，结果没等他找借口，安巴就主动的开了口：“原来真的是你们！” 这下换郝东愣了：“哎？你、我们认识？” 戚绝胡噜他脑袋：“当然不是，我猜可能是你妈妈当年也在这里做过什么安排？” 安巴两眼亮晶晶的盯着戚绝，用力的点头：“高手果然什么都知道！” 茹舜华当年在这里给郝东留东西，自然不可能一个人独立完成，安巴的爷爷就是当年她在这里雇佣帮忙挖地道修地铁的建筑队的负责人。 老先生很有职业操守，对于茹舜华当年的事，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也是只字不提，只嘱咐了让小孙子在他过世之后继续来这里守着。 后来一直到临终前他才偷偷的跟安巴做了一下交代，让他在这里照应着，等人。 “我爷爷从来也没告诉我到底要等什么人，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就一直等着。” 安巴摸着后脑勺傻乐，边说边带着郝东他们往前头院子里走。触目所及，绿树成荫山花灿烂，倒是一副极美的自然景象。 258. 变成自驾游了 漠河号称中国最北的村庄，自然气候和其它地方是大大的不同。现在正好是短暂夏日的尾声，是一年里最温暖的时候，可气温也不过二十多三十都不到，可以说是极为的舒适。 郝东他们刚从地底钻上来，身上衣服能套的都套上了，倒也一点儿不热。跟在安巴身后走着，就觉得这地方静谧的，那是真正有种远离尘嚣的感觉了。 其实他们之前去过的地方，不少也都没什么人烟。不过那时候怎么都是大队人马行动，还带着大量辎重，即便周遭的环境没人，他们自己就够闹腾。 这会儿走在这里，安巴也不是很会说话的人，就闷头在前头带路，戚绝又是比较沉默的，郝东就觉得除了脚底下踩着草木枝叶的沙沙声之外，天地宁静的不可思议。 再加上头顶上高远的天空，还有天边斜斜挂着的一点不怎么热络的太阳，好像一下子就直接跳脱出了人类社会似的。 注意到郝东走路的速度都放慢了，安巴家里终究是做农家乐的，也比较习惯这种情况，乐呵呵的主动给郝东解释： “我们这里就是那个极昼现象，夏天的话太阳每天都差不多这个样子，到晚上会暗一点，但也暗不到哪里去。如果运气好，还有可能看到极光，那个比较漂亮。” 极光这种东西郝东这辈子还真是只听说过没见识过，而漠河这里就是以极光闻名，他突然就觉得，如果不等看一眼就走，那就太亏了！ 戚绝仿佛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又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咱们大不了多住几天，看到了再走。” 安巴这回是真的笑出了声：“这个可真不好说了，极光出现我们都说那讲缘分，不见得等着就一定会有，小老弟还是看开点比较好。” 戚绝生平第一次被人称作小老弟，而且还被人反驳了意见，顿时有种不知道如何继续的窘迫。 好在安巴的本意也不是要打击他，继续道：“不过这几天天很好，你们看，很晴朗。晴朗的日子容易出现极光，说不定你们运气好就见到了。” 郝东好奇：“大哥你见过极光没？” 这会儿他们已经回到了院子里，安巴一边开门一边招呼他们进去坐，听到郝东的问题，居然还认真的回忆了一下： “我小时候读书住在学校里，后来也在城里打工，回到这里其实也才三年的功夫。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了，这几年里倒是看到过几回。次数没有你们想象里的多，不过确实很漂亮。” 安巴也是跟着家里做惯了给客人介绍的事儿，看郝东有兴趣，进屋之后还特意翻了一本相册出来：“这是我爷爷还在的时候每年拍的照片，你们可以看看。” 等把相册给了郝东，他才好像突然之间想起来了一样：“那个，刚才地下室里是不是还有一头特别大的牛？” 郝东一愣，刚想编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安巴却转移了话题重点：“它吃什么？吃肉的话这么大一头，我这里可能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来……” 这戚绝和郝东一起愣了，郝东倒是反应快：“呃，牛不吃肉。”这话怎么就感觉怪怪的…… 安巴笑的爽朗：“那就好，我以为那是跟我爷爷留下的本子里说的那种呢，那我去给它准备干草去。它不会攻击人吧？我一会儿就去把它牵上来？” 郝东之前确实听他说起过他爷爷是给茹舜华做过事的，但现在来看，似乎关系还不错？不然安巴从哪儿确信他们从那快二十年前的电梯里出来，身边跟着的动物也肯定不同寻常？ 郝东的注意力终于从极光上转移开：“不急，那牛杂食的，上来前才吃饱了。你说你爷爷给你留了个本子？能给我看看吗？” 郝东有些忐忑，这个要求其实还是挺突兀的。 不过安巴显然没想这么多过，乐呵呵的就跑去屋里拿出来了一本棕色封面的学生作业本：“就是这个，你们尽管看。爷爷说了，如果真的有人从那下头上来的话，就要给你们看的。” 看来，茹舜华是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戚绝掏出之前在汽车方向盘上发现的纸条：“我们要去这个地方加油，你认识路吗？” 安巴拿上了干草叉，显然是打算去给大牛准备食物。听戚绝问就探头看了一眼，然后接着乐： “这是我小舅家的加油站，都开好多年了，咱北极村独一份的。你们别着急，先休息下吃点东西洗个澡，我回头都带你们去。” 吃点东西洗个澡，这建议实在是太让郝东感激了。 在地底下一个月，开始还不习惯，后头简直都麻木了。这会儿乍然回到地面上，就好像突然从原始社会抵达了文明社会，灰头土脸的那真是各种不舒爽。 说来也就是漠河这里的日头和南边不大一样，现在才略微过晌午就不是很耀眼了，不然郝东估计他一出那个地下车库就得睁不开眼。 那个本子上所记载的内容不多，而且也和郝东的猜测有偏差：那不是茹舜华让留下的，而是安巴爷爷在当时所做的一点记录。 郝东翻了一会儿就看完了，抬头发现戚绝已经端了热好的馒头和汤进来。俩人吃完又去洗了个澡，虽然水不是很热，但是能搓掉身上那攒了一个月的泥皮还是件让人很愉快的事情。 安巴在他们休息的时间里已经打开了车库的大门，把大牛给弄了出来。不过郝东他们的车子没油也开不出来，就只能还是先锁在地底下。 等他回到屋里，郝东他们也正好收拾完，看着日头似乎还早，正在考虑是不是就去镇上。 安巴这里这个小屋子也就是平时三不五时会过来照料下，烧个水随便弄点吃的还行，要招待人住下条件也确实比较局促。 既然郝东他们提出去镇上，他就干脆提议：“镇上住着也一般，不如直接跟我回家去住。我家开农家乐的，条件多少好些。你们都是朋友，不收钱。” 安巴做事就看得出来性格豪爽，这话说出来也是一脸的坦然，显然确实就是想像招待朋友一样招待他们。 郝东还有些犹豫，戚绝却觉得这样性格的人肯定不错，于是也很干脆的答应下来：“行，麻烦你了。” 安巴摆手：“不麻烦，爷爷交代的事儿，你们都是重要的客人。” 说着他就跑出屋子去给家里打电话，让准备房间和食物。 郝东有些过意不去，拉拉戚绝的袖子：“这不好吧？不然钱咱们还是偷偷的给？” 戚绝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觉得可爱，忍不住捞到怀里又狠狠揉了一把脑袋，直到郝东伸手来掰他的手才放开： “没事儿，咱们走的时候可以多带一点纪念品。驳了人家好意总不好的。”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郝东一下子就意识到戚绝比自己大了六七岁，果然考虑的也更周到。 这里是北方，居民大多性格爽朗没那么多弯弯绕也没那么多面子工程。别人一番好意不接受，那就是不给面子。 所以如果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可以在其它地方弥补，但不要辜负了主人家的好心。 安巴没多久就跟家里交代好，看看时间其实也不早了，就进屋来招呼郝东他们： “咱这里离漠河县还有二十来公里，从漠河再到北极村又有八十多公里，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咱们抓紧点，正好可以赶回去吃晚饭。” 郝东被安巴报出来的时间吓了一跳，抬头看看太阳，终于想起来去看手表上的时间。 这一看才大吃一惊，明明半空里的太阳看上去就跟阴天早上十来点钟似的，原来其实已经是黄昏了！ 安巴显然见多了郝东这样的，也不多做解释，让他自己去完成从吃惊到习惯的过程，先跑去把车开了过来。 那是辆半旧的卸了车斗的解放大卡，车厢宽大，后头车斗的位置则是拖车一样的大平台。 安巴从驾驶室里跳下来，问他们：“你们的牛要带着走吗？要的话我去把后头围一下，它可以站。” 郝东这才想起来已经被他丢到了脑后的大牛和白星，连忙往后头跑：“我去看看。” 白星早就不见踪影，不过郝东已经习惯了。反正那家伙在想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不会被搞丢的。 大牛倒是表达出了一种“我想留在这里”的意思，郝东有点担心，不过对此安巴倒是觉得没关系： “这里这段时间食物充足，它体型又大，一般人也没办法偷。而且这里不远处就是边防站的打靶训练场，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不过要是你们特别不放心，那我就去铺板子让它上车。” 大牛耍赖一样一屁墩就坐到了地上，郝东被吓了一跳，戚绝皱眉，安巴哈哈大笑：“看来这位朋友也不想折腾了，就让它留在这里吧。我保证这附近肯定没有危险的野生动物。” 眼下这架势，就算郝东不想那也由不得他了。想想反正白星肯定也在附近，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郝东只能放弃。 结果这一路安巴都在笑，还不停的追问： “你们到底是怎么训练的？那牛太通人性了。说来之前我去给它喂草，它还冲我哞哞的叫，好像在说谢谢。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看来搞不好不是。” 郝东心说那牛有人的智商，可不是通人性么。不过从安巴爷爷的笔记本上来看，他家对有改造人这事儿应该还是不知情的，也就只是笑笑就过了，不再多说什么。 一百多公里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夏末秋初的时候，这里的路况是一年里最好的，路面不结冰，车子可以开的飞快。而这个时候，车窗外的风景也是最好的。 漠河靠近大小兴安岭，除了白色的石头地就是绿色的松树，大大小小连绵成片，一眼望不到头。 就算没办法和真正的兴安岭比，但在这空旷的地方，这样大面积的一块块绿色也足够渲染出来十足的自然风味。 郝东突然有种错觉，他们就像是疲累的旅人，车子在半路抛锚，于是搭上了当地热心老乡的车，正一路飞奔向世外桃源。 他被晃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念头：这其实是一趟充满了波折的自驾游吧？ 259. 吃豆腐（1） 按照一般的情况，一百多公里的车自然不可能把郝东坐的睡着。 不过过去一个月的地底生活条件实在不怎么样，难得终于见了天日，即便是大卡驾驶室后面那一小块地方，也足够郝东睡的东倒西歪形象全无了。 当然，这里头安巴开车技术不错，就算是大卡也四平八稳这点还是功不可没的。 之前在青海郝东就已经十分吃惊那晚八点还挂在天边的太阳了，但那是因为时差造成的，天黑的晚亮的也晚。 这次他算是见识到了，那天永远不会黑是个什么样子。 当他终于从梦乡里醒转过来、抬头往车窗外看去就发现，半空里那看上去就跟阴天一样的太阳竟然始终就斜斜的挂在那里，这么久了也不曾动过。 就好像无论何时，它都从亘古就在那里，静静的看这世间沧桑世态炎凉。 郝东的心境跟着有了些莫名的变化，好像之前觉得多重要的事情，在这里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人在自然面前始终是如此的渺小，蝇营狗苟汲汲营营，所为也不过就是那几十年转瞬即逝的光阴。 既然如此，又何苦来哉的每日里忙碌不停？ 或许是这段时间来神经都太过紧绷，物极必反，这种思想来势相当凶猛，并且让他迅速的陷入了倦怠的情绪里。 甚至觉得，或许就这么从人们的眼前消失，在这里躲起来过他自己的日子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正当他望着车窗外昏黄的天发呆的时候，身边突然挤过来了戚绝。 戚绝和郝东面对面坐下，驾驶座后面的空间不大，顿时俩人的腿就挤到了一起，互相靠着还挺暖和。 戚绝看着郝东的眼睛开了口：“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回全家来这里玩。就我们一家三口，因为不可多得，所以我印象深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戚绝会提起这样的话题，但郝东还是很乐意多了解一点戚绝的过去，立刻兴趣就被吸引了过来。 戚绝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的回忆，然后才接着往下说： “我们来的时候是冬天，天寒地冻。那时候的车子车上的暖气设施很差，我们全都裹的像球一样行动不便。而且这里的路况也不好，路上到处都是冰，最后只能请了一位当地的司机开车。” 戚绝讲述的声音低沉，语调缓慢。陈年往事娓娓道来，居然有了一股子讲故事的味道。安巴开车也腻味，也跟着支愣起耳朵来听。 “我们从加格达奇一路开车过来，路线很长。开始还只是震惊于不同寻常的北国风光，渐渐的，我爸的表情就一天比一天严肃。 “终于有一天，他突然问我妈。问她是不是愿意跟他一起，带着我，我们一家三口，就这样消失在茫茫雪原里。” 郝东心里一跳，明白自己刚才那点情绪可能已经被戚绝察觉了。但他同时也很好奇，不知道戚绝的妈妈会怎么回答。 戚绝难得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捏在手里，眼神里有一丝的迷惘，似乎这样的追忆让他有些神思恍惚。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因此而停下：“然后我妈就反问他：要是我们真的就这样留在这里，从此再也不问世事，你真的会觉得很好吗？” 郝东觉得这问题好像也是在问他，而且被这么一问，刚才似乎被那悠悠天地吸走了的三魂七魄又慢慢的开始归位。 “我爸犹豫了，后来他想了整整一天一宿，最后在漠河仿佛永恒无穷尽的日光里，只对我妈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戚绝的话音落，车厢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对不起”三个字，虽然他什么都没说明，却在这样的氛围里，一下子沉重起来。 身为戚家的家主继承人，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只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说得清。 戚成钧也曾经想过就这样突然消失，把所有的责任和义务全都丢在脑后，从此生命里只有老婆孩子，像每一个普通人那样过日子。 然而他的妻子却问他：“你真的会觉得很好吗？” 责任也好，义务也罢，它们或许全都沉重的能压垮一个心理坚强的成年人，却依然无法轻易的被放弃。因为它们有着另外一个名字：使命。 ——你所背负上的责任，同时也是你的使命。你所应该做的事情，或许没有了你依然会继续，但它说不定就会以和你的理想截然相反的形式发展起来。 ——而那些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的人们，当你选择放弃，你也同时背叛了他们所有人。 这自然不是一个会令人愉快的话题，不过对于此时的郝东来说，作用还是很明显的。 说不上是醍醐灌顶振聋发聩，却也仿佛是一捧雪水，冰凉刺骨却涤荡身心。那些或颓丧或投机的念头突然之间就被震散了，信心被唤醒。 郝东突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 “谢谢。”他的道谢是绝对百分之两百的诚意。 戚绝嘴角微翘，伸手揉他的脑袋：“想太多会谢顶。” 郝东顿时吃惊不已，一直在偷听并且刚才听的十分纠结的安巴这会儿喷笑出声：“哈哈哈看不出，大兄弟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原来这么幽默！” 戚绝那张严肃的脸说这话，特别有种“这是真的”的感觉，确实很容易就能把人逗乐。 郝东心结莫名的被解开，这会儿心情也好，立刻接上了安巴的话：“那是，咱们这位小爷可是人称冷面笑话王的，回头要是咱们不够饭钱了，还指望他当街表演来糊口呢！” 戚绝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不由瞠目结舌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击。这下郝东伙同着安巴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恨不得把车都要笑得开成s形。 到地头的时候，三人之间的氛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感染了来接他们的安巴的家人。 “你们说什么了？”小男孩儿忽闪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们几个来回的看，一脸的“求同乐”。 郝东觉得有趣，蹲下去和他视线齐平：“你好啊，小男子汉。你几岁啦？” 大约是家里开农家乐，小孩儿从小见惯了，郝东这么问他一点儿也不怯场，挺起了小胸脯大声的回答：“我叫依巴图，今年十一岁了！我不爱哭的！” 依巴图在当地方言里是哭闹爱吵的意思，所以小孩儿严正声明，他只是比较闹，并不爱哭。 安巴过来轰他：“去去，快去跟你奶奶说下，客人到啦。” 小孩儿被他叔叔跟赶小鸡儿似的往回赶也不生气，活力十足的就跑了，一边跑一边还大声的喊：“客人来啦~~！”余音袅袅，一路都是清脆的童音。 安巴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道歉：“小孩子不懂事，很吵。不过他没恶意的，你们别在意。” 郝东他们当然不会在意，那么活力四射的孩子，绝对也是相当的可爱。 不过小孩儿这一路嚷嚷，宣传效果也是不容小觑，很快他们周围就出现了一系列“打招呼”的邻居。 ——“小孟啊，你们家客人？” ——“小孟你又拉到客人了？” ——“小孟你们家今天都住了三拨人了吧，住不下的话匀到我们家来啊。” “小孟”安巴被问候的都窘了，只会摆手：“没事，这是朋友，不是客人。” 郝东这才意识到，他们在其他北极村的农家主人眼里大概也和一般的驴友没什么两样。 不过也是，就他们这大背包外加冲锋衣的装扮，本来也是户外旅行的标配。 但有件事他比较在意，于是问安巴：“你是汉人？” 安巴简直一点就透，都不用郝东再追问就自己全部巴拉巴拉倒出来： “我大概有八分之一的鄂伦春血统，爷爷那支来的，所以我们家里都有自己民族的名字。不过方便起见，我们的户口本和身份证登记的都是汉族名字了。而且我们也算不上是纯正的鄂伦春人，享受不到少数民族优惠，有时候也挺郁闷的。” 说着郁闷，笑的却十分爽朗的安巴大手推开路尽头的竹篱门，招呼郝东他们：“快进来，这天一会儿说不定会下雪，快去屋里暖和下。” 郝东也没明白他说下雪是什么意思，站在竹篱门外四周的看，就觉得哪哪儿都有趣。 这里就在最北的边境线上，建筑风格既有当地的民族特色，又深受江对岸俄罗斯民族的影响。 再加上这里一年里得有大半年的时间是白雪堆积的，建筑都是原木建造大三角屋顶的样式，色彩鲜艳活泼。屋檐下挂着的一串串玉米辣椒映衬着欧式风格的门窗，十分的别具特色。 而且看起来就十分的有“家”的味道，温馨极了。 郝东站在屋门口看了个够才进了屋子，顿时热浪扑来，屋子的保暖显然做的相当到位。 就像路上那些邻居们说的，安巴家里今天客人格外的多，三拨入住的都是年轻的驴友们，正在大堂屋的热炕上玩做一堆。 其中有半数的人脸上都贴着白条，看上去扑克牌战局相当的热烈。 郝东他们直接被安巴带到了后头显然是他们自家住的院子里，刚把东西放下，前头就有人在喊了：“安巴，带客人出来吃饭~~” 那嗓子，一听就知道小依巴图师承何处！ 等回到堂屋里，刚才玩牌的众人已经都散了，堂屋里支起了好几张方桌，挤的满满当当。 郝东这时候才知道，因为今晚人多，女主人特意露了一手，这席面上的是鲁菜里的特色豆腐宴。 260. 吃豆腐（2） 漠河地处祖国极北，在这里基本上是没有办法开展种植业的。因为实在太冷，地下不深处就是冻土带。 在这里青草绿色就只有在三十天都不到的春末到秋初短暂的时间里才能看得到，其它时候天寒地冻，就只有苍松在雪地里凛然挺立，矮小的灌木都不是很能长得住。 这样的自然环境之下，连大棚种植都不可能，漠河镇和北极村所消耗的蔬菜水果全都得依靠南边往这里运。成本高价格昂贵不说，还不见得想吃就能有。 所以这一桌豆腐宴可以说是主人家下了大本钱了，要不是今天入住的客人数量足够多，也是不会准备这么丰盛的一桌的。 郝东打眼这么一看就能估摸出来这一顿得花多少功夫，如果要给他来做，怎么也得起码整整半天。 因为豆腐这种东西，有老有嫩。而这桌上有好几道菜都是嫩豆腐制作，那手里的细致功夫绝对磨人。 当然了，说是豆腐宴，自然也是豆腐做成各种菜，这里头有荤有素，不是说一桌全都是素豆腐。 那一些水煮豆腐、豆干炒腊肉、香煎豆腐以及豌豆泥豆腐之类的比较容易做的也就罢了，另外一些却实实在在是特色。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鳕鱼豆腐。 鳕鱼是这里本地的特产，严寒下的冰湖深处出产的鳕鱼，肉质细腻紧实又甜美，是绝对高质量的鱼类产品。 通常鳕鱼和豆腐一起做都会做鳕鱼炖豆腐，不过其实鳕鱼也能和豆腐一起煲汤，今天老板娘就是两样都做了。 其实这两样菜的工艺在一开始是差不多的，都是鳕鱼先下油锅煎，然后加豆腐。 所不同的是，鳕鱼炖豆腐，在煎好鳕鱼之后，要另外再起个油锅，放花椒葱姜蒜等等炒香。 然后煎好的鳕鱼块下去加水炖煮，继续放料酒酱油糖以及蚝油调味，最后还要点上一点儿香醋。 等煮到鳕鱼块入味，再下不老不嫩的白豆腐块，继续小火一直煮到汤汁差不多收干，撒蒜苗香菜起锅装盘，这就是鳕鱼炖豆腐了。 这道菜汤汁色泽金红，鳕鱼块和豆腐块上头都挂上了汤汁，交相辉映着，又香味儿扑鼻，绝对看到的都会想要尝尝看。 而鳕鱼豆腐汤就相对简单许多。 鳕鱼煎好之后，就直接加水下嫩豆腐块，然后放盐加胡椒面调味，等煮开之后转小火炖一会儿，汤色逐渐浓白起来就能出锅了。 等装盘之后再点上一点儿香油，清爽里透着浓香，十分的勾人食欲。 这里的鳕鱼太有名了，那帮子年轻的驴友们也不是会互相谦让的性格，这两道菜一上桌几乎就被哄抢一空。 好在郝东他们被安巴带到了老板一家的两桌上，这才能比较悠闲的品尝到这个当地的风味特色。 除了这两道菜之外，最引起郝东注意的是那道文思豆腐。 这道菜严格来说属于淮扬菜系，不过如今南北一家，会做的人也就多了。 这是道标准的功夫菜。 文思豆腐本身是道羹汤，里头要包含豆腐、鸡胸肉、火腿、香菇，以及青菜等多种材料。 但这道羹汤可不是把这些材料丢一起熬煮就行了，首先得把所有的原材料全部切成细丝，包括豆腐。 这一步，不是老手就绝对做不来。 鸡胸肉火腿这些要说切细丝还简单些，那嫩豆腐本身就仿佛一碰就碎，却也要给它切成发菜一样的细丝，要根根分明而不断，对于厨师的手稳程度以及刀具的锋利程度都有要求。 厨房里学徒，就有这么一个环节就是要练这样的刀工。有天赋又肯下功夫的，还能在比较短的时间内见到成果；如果遇到个比较笨又缺乏耐心的，三五年练不成也很正常。 郝东的脑子里有怎么切嫩豆腐丝的技巧，但他这个身体如今不完全受厨师记忆的掌控，还有他自己的意识在里头，反而不敢说现在要他切的话他一定能切好。 而老板年端上来的这一大碗文思豆腐，里头的食材全都切的统一长度细如发丝，郝东开玩笑的话不由自主就脱口而出： “老板娘好刀工，这丝儿细的，这是外科手术室里都赶不上的稳啊！” 郝东这话有点儿夸张，不过好话谁都爱听，老板娘——也就是安巴他妈妈，脸上立刻乐开了花，拍拍郝东肩膀：“你这娃子最真甜，多吃点，管够！” 郝东这一个月都在地底下钻，而且每顿都老鼠肉，吃的肠胃都臊的快便秘了，身体也多少有点虚。老板娘这两巴掌差点没把他拍地里去，吓得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管闷头吃。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中间带馅儿心的洪武豆腐和清汤翡翠白玉饺，都是十分花功夫的菜。 洪武豆腐如今已经十分精致了，中间的馅儿心要用猪肉加上虾仁蛋黄捣成泥，然后加调味料和少许的水，搅到感觉厚重，口感才会更加的滑嫩有弹性。 取了蛋黄余下的蛋清另外打到起泡，加一点儿淀粉调和到黏稠装，放在一边备用。 豆腐则不能选太老的也不能选太嫩的。因为太嫩的不好处理，太老的则口感会打折扣。 选好的豆腐要给它先用模子拓出圆柱形来，然后用刀小心的横着片成极薄的薄片。 片出的豆腐片上放小小一粒馅儿心，边上一圈刷上蛋清糊糊，再取另一片豆腐片覆盖上去，边缘压住，这就成了豆腐胚。 旁边这时候要起油锅，油温六成热的时候就可以把豆腐胚放下去炸，炸到胚子中间鼓起来形成一个个小球就可以捞出来了。 所有的豆腐球全部定型成功之后，油锅温度再加码到七八成热，然后把这些豆腐球放下去炸到外表金黄。 这时候的豆腐球才算是真正做好了。 于是可以来给豆腐球调味。 刚才的热油锅，底下留少许底油，先放葱姜炒到香，然后把它们捞出来。 锅里继续放少量的水，加白糖熬成浓稠的糖浆，然后放山楂和醋，熬出糖醋汁来。 豆腐球提前装盘摆好样式，熬好的糖醋汁里再加一点儿湿淀粉勾芡后，直接热乎乎的淋到豆腐球上，酸甜的味道一下子满屋子都是，这道洪武豆腐就算做好了。 这菜是酸甜口，十分的对戚绝的胃口。而且做工精致，明明豆腐很嫩，豆腐球却依然颗颗饱满一点儿不破不烂，足以说明老板娘的手艺了得。 戚绝吃着就忍不住去问郝东：“你会做这个吗？” 郝东黑线，心说这可都是功夫菜，按他们目前的状况，基本上是没可能会去做着吃的。 另外一道清汤翡翠白玉饺工艺和这个洪武豆腐差不多，只略微简单一点点。 这是用豆腐做饺子皮包的饺子，下在鸡汤里煮，和寻常的饺子并不完全一样。 因为是做饺子皮，这次豆腐先切圆柱体的时候就可以切的比较大一些。 比较方便的做法就是直接拿个易拉罐，把两头剪了，往豆腐上一扣一压，再拿走之后留下的就是圆柱形的豆腐了。 然后依然是用刀横向里把这块圆柱形的豆腐片成许多薄薄的圆片。 圆片中间再包上猪肉加各种好料调好的馅儿，豆腐片对折封口，就成了一个个豆腐饺子。 这饺子直接下锅煮很容易散，所以需要先上笼蒸一下定型。 等样子固定住了，就可以用鸡或者猪骨熬的高汤烧开，把豆腐饺子下进去。 最后汤里再加青菜笋丝香菇丝等等辅料搭配，调好味道就能上桌了。 除了这些精细菜式，也有鸡刨豆腐这样比较豪放的菜式。 这种只需要起油锅，鸡蛋液加虾仁滑锅立刻下豆腐混在一起翻炒熟，调味就上桌的菜尤其得小年轻的喜欢，因为下饭。 今天的鸡刨豆腐还有点儿咸了，正好可以拌白饭。郝东他们桌还好，驴友们那几桌为了抢最后一勺都各出奇招了，闹腾的不行。 再加上今晚的酒是当地特产蓝莓酿造的蓝莓酒，在别处很少能喝到。 那二十多个年轻人每个都喝了不少，即便是果酒也总归是有一点儿酒精的，喝多了都会上头，就更加的热闹。 被这种情绪感染，再加上确实很久没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了，安巴一家又很和善不会给人压力，郝东不知不觉中竟然就吃得有点撑。 结果等他准备搁筷子收工的时候，厨房里又端出来三套饭后点心。 杏仁儿豆腐其实不是豆腐，只是用熬开的琼脂调和上杏仁露冷藏而成。面上撒上糖桂花，清甜可口，也不会吃饱肚子，郝东觉得自己还能塞一点儿下去。 浇汁豆腐其实有点儿像豆花，不过汤汁是老板娘自己调的，用料十分的丰富。 花生碎芝麻粒儿搭配上生抽酱油和糖的调味，外加辣椒胡椒花椒葱末等等下锅爆香，最后还添了鱼露和香菜。 淋在白嫩嫩的豆腐块上，红艳艳的色泽，辣蓬蓬的口感，就算已经吃饱了，也会觉得馋的忍不住要再来一块。 这两样都是不会饱肚子的，郝东忍不住又塞了一点儿到肚子里。 但最后一样实在是有些不行了，那是一大盘的豆腐皮包子。 馅儿料是混合了香菇竹笋马蹄猪肉的鲜美组合，豆腐皮金黄半透明的，口上用长长的老韭菜叶子给扎了起来，一个个冲天炮一样的坐在盘子里。 透过外头的豆腐皮，甚至还能看到内里四色馅儿料揉在一块儿形成的鲜明色泽。再加上包子本身圆滚滚的外形，还有一股股鲜香的气味扑鼻而来，郝东突然觉得这简直是折磨。 能看吃不下什么的，胃到用时方恨小啊！ 相较于郝东的窘迫，戚绝的表现就坦然了许多。甚至看起来他还给人一种没怎么吃的感觉，弄的安巴一直在给他让菜，让他“别拘束，多吃些”。 不过郝东就坐在戚绝旁边，究竟小戚爷吃了多少下去他可是十分的清楚。 正经要说没怎么吃的大概还是安巴，因为他一直在帮忙招呼人。而戚绝的话，郝东觉得他大概吃下了十足有自己吃的东西一倍多的量。 可惜小戚爷面不改色，也不像有些人吃多了肚子会凸出来——比如郝东自己，单从外表来看，绝对看不出来。 郝东郁闷，小戚爷别的地方强也就罢了，就连大胃王这点都比别人强，这到底什么人嘛！ 261. 车底的地图 这一晚，虽然外头的天一直黄蒙蒙的没有彻底暗下来过，但吃得很饱又收拾干净、还有了一张舒适床铺的郝东还是睡的很沉。 七八个钟头的睡眠时间，就仿佛睡了一天一夜似的舒畅，起床的时候甚至有了种自己这是活过来了的感觉。也就是到了这会儿，郝东才觉得自己的大脑清醒了一点，能恢复正常的工作状态了。 那么现在首先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郝东一边洗漱一边默默的把一个月前到现在发生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撇开那些突发情况比如苏倩云，正经需要引起他足够重视的，首先肯定是母亲留下的线索。 其实茹舜华留给他的信息虽然看似很多，但最重要的那个，也是和他最息息相关的那个，却并没有明说，反而是告诉他需要他自己去发掘。 而从那次不知不觉就陷入幻觉之中见鬼的经历来看，未来可能还会有一些类似的事情发生，这是首先需要提防的。 毕竟见鬼这种事还容易根据常识判断真假，但如果幻觉里出现了如同乌日勒那样的生物，他肯定就没办法很快确定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这些改造生物破坏力又那么强，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其次就是茹家陵园的事儿。 接下来按理他要去的肯定就是那里了，单从他目前手头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其实依然是一头雾水。 陵园陵园，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又是茹家自己的，只怕更加不会是什么好去处。 而且按申城现在那个物价，想要在接近城市附近依然保留一片地方做陵园，这投入可就大了，而且会十分的招摇。 在他的常识里应该还没有那么一个去处，所以估计还是在围绕着那附近一圈儿的镇上什么偏僻旮旯里。 但要怎么去却是个问题，虽然有一份画在笔记本上的地图，郝东却觉得那地图感觉不大对劲，一定要说的话，直觉的就让他觉得那好像是个假地图。 因为那地图标注的太过详细，仿佛就故意要人往那里去一样。 最后就是那辆车。 为什么茹舜华要费尽心机跨越时空给他留下这么一辆车？ 如果说是茹舜华担心他未来缺少交通工具，而漠河这里天寒地冻，车子不经过一定的保养处理很容易开不起来……这怎么可能！ 这之前的时间里郝东一直紧绷着，事情又接二连三的发生，导致他几乎没时间来反过头来仔细思考，那时候这样解释他或许还能接受。 但现在他终于缓过气来，就会发现这里头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 要是单纯考虑交通的问题，茹舜华完全可以利用更简单的方法，比如直接留钱给他。 那辆车，一定有它被藏在这里的理由，不是作为交通工具的理由。 虽然今天早上的洗漱时间因为郝东的分心而延长了一会儿，但因为大家起的都不早，倒也不是很惹眼。 等他出屋子，外头大堂屋里也才刚摆开早餐桌子，女主人正往外端最富有漠河特色的早餐。 一大盘子金黄油亮的油炸糕，外皮酥松脆口，内里则是香甜的豆沙馅儿。一口咬下去，就觉得满嘴流油，搭配上小米粥，醇香满口。 配菜除了清爽的拌野菜之外，还有这里特色的血肠，以及烤狗鱼。 这血肠其实是昨天中午的酸菜白肉血肠锅余下的料，大清早的也不可能就弄一锅，所以就只是把血肠切了薄片，配上辣酱蘸着吃。 同时还有一盘子烙饼，可以夹上血肠就小米粥，这是专门准备给早饭吃不惯甜食的人的。 烤狗鱼则完全是这里高寒带的地道特产了。 狗鱼长相奇特，生活在寒冷的地方，也就是说，往南边儿去点，天热了，这种鱼就消失了。 因为是肉食性的鱼，又是生活在寒带的水里，那肉质细密的程度实在很令人吃惊。 烤狗鱼本身也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就是鱼剖开洗净摆平，串上烤钎直接明火上烤出来的。调味也没什么出奇，就只是撒了最普通的盐辣椒粉和胡椒孜然。 但是味道却出乎意料的相当鲜美，即便是大早上的，闻到这烤鱼的香味也会让人觉得食欲大增。 所以说这就是冷水鱼本身得天独厚的条件了，这种自然的鲜美，养殖场鱼是拍马也追赶不上的。 郝东纵然心里有许多的念头，面对这么一桌丰盛的早餐，也无法视若无睹。最后还是暂时放下了心里的念头，先安心享用起来。 倒是戚绝，一边吃一边就状似无意的开始跟安巴追问：“今天可以带我们去加油站了吧？” 安巴个子大消耗厉害，桌上这些是招待客人的早饭，也不够他吃的，所以在厨房里另外拿了好几个白面馒头，正蘸着辣酱就这么塞。 听到戚绝的提问，连忙把嘴里满满当当的馒头都吞了，然后点头：“嗯哪，我昨晚也给小舅打过电话了，他今天不出去，就等咱们过去。” 安巴昨晚也给他爸妈说了郝东他们是从老房子那里的地下室出来的，他家对于这件事都有数，但知道的不多，也不爱多问。 总归当年老爷子是收了人钱给人办事的，来这俩人又不费他们什么手脚。做生意的都知道有些事儿不知道最好，给他们招待好了，回头人走了就算，不惹麻烦才是最关键。 至于那些年轻的驴友就真的当他们是房东儿子的朋友了，除了晚上招呼过他们要不要一起打牌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交流。 因为郝东他们起来的时候那些喝多了蓝莓酒的年轻人们都还在屋子里呼呼大睡。 所以郝东他们一路到再次出门，也没遇到谁来问东问西的。 倒是在踏出大门口的时候更吃惊一些，因为这里竟然真的如安巴所说，昨晚是下了雪了。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而且已经化得差不多，但总归也是雪！六月雪他听说过，只是如今亲眼见着夏天的雪，终究还是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 安巴的小舅是汉族人，东北大个子，当年赶上了上山下乡，和妹妹俩人本来是去的兴安岭，结果这些年辗转下来竟然就跑到了这个极北之村落了户。 看到外甥带着客人到了加油站的大院子里，他就主动跑了出来：“可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拍安巴的背，拍的砰砰响，看的郝东都觉得疼。 不过安巴显然没什么感觉，乐呵呵的跟他舅说话：“嗯哪来了，他俩就是爷爷当年应承下来会帮忙的人。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跟小舅你这里弄点汽油。” 郝东原想着“弄点汽油”的概念也就是拎个几桶油走，结果人家不仅给他们拎了油，还开上了一辆加油车。 “别看它是二手的，”安巴舅舅特别自豪，“这可是这里方圆百里唯一的加油车了。这儿路况复杂，也经常出问题，这车都救过不知道多少驴友的命啦。” 郝东觉得有点无法想像这里到冬天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就刚才安巴带着他们往这里走的路上，背阴的地方地面上都还结着一团团小冰块，这要到冬天岂不是路上根本就没办法走路？ 所以听起来，安巴的舅舅所作的事情好像还挺伟大的。 郝东把这个意思表达出来，结果大汉舅舅一下子就笑了，连连摇头：“没有的事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说白了吧，做这些事儿也方便我跟这里的哨所和附近林场搞好关系。” 郝东懂了，戚绝则帮他说出了心里的话：“就算是这样也很厉害。” 戚绝难得开口称赞谁，搞得郝东都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结果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眼里还满含笑意，顿时耳根就热了，窘迫的低下头去。 只不过低头的一瞬间，他好像听到戚绝轻轻的笑了一声。只是当然，等他终于鼓足勇气再抬头的时候，戚绝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山脸，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虽然是开了加油车，但那车车身太长太大，进不去郝东他们车子所在的迷你地下停车场。最后还是只能先拿了桶装的汽油灌了，把车开到地面上，再好好的加满了油。 那车本身油箱就大，又是被改装过的，这一装居然装掉了不少的油。郝东比照当天油价算了下，这一下子下去居然就得有小一千！ 不过只要这车的油耗不是特别大，这么巨量的油箱，倒是可以省下在无人区长途带油桶的问题。 加完油安巴舅舅就离开了——他开着加油站，总要回去照顾着的。安巴自己的车丢在他舅的加油站里，看郝东他们似乎在这院子里还有事儿做，就干脆跟他舅舅的车回去。 只留下了他们俩，郝东立刻行动起来，在车子里爬上爬下开始折腾。 这回戚绝不用招呼也立刻凑上来帮忙。 郝东有些诧异，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发愣。戚绝看得好笑，忍不住刮了一下他鼻子：“干嘛？” 郝东忍不住一个激灵。 这绝对是没人见过的小戚爷吧！虽然没笑，可是眼睛那么亮，就像带着电一样！还有刮鼻子什么的，太违和了好不好！ 郝东被惊呆的时候戚绝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他又比郝东更熟悉车子，上下转了一会儿，终于渐渐看出来点儿问题。 “你是觉得，你母亲不可能真的尝试跨越时空给你留个交通工具，既然无缘无故留给你一辆车，那一定有她的理由是吗？” 郝东的心思，戚绝一猜一个准。 这会儿他也终于回魂了，只是魂儿是回来了，但还没太归位，只管跟着戚绝的话点头。 戚绝盯着车底盘看了一会儿，拿手比划着丈量了一下，又钻进去仔细检查了一下，最后起来去后备箱里取出一套修车工具，爬进了车里： “来帮我一把，把后头这两排座给取下来。” 虽然不太明白戚绝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郝东听话已经是条件反射了，连多问一句都没有，立刻过来帮忙。 好在戚绝力气大，这点儿活也不算艰难，很快整个吉普后车厢就空了出来。 然后就见戚绝在车厢地面上四个角里敲敲打打，很快就掀开四块不怎么显眼的小铁片，最后从掀开铁片的位置上起出了很粗大的四根大螺丝。 取出螺丝戚绝就跳下了车，招呼郝东：“你去车门那边，我们一起把这块底座抬起来。” 郝东这时候才注意到这车车厢后半部似乎是加了一整块铁板上去，只不过因为处理制作很精细，看着就仿佛是本该如此。 而这块铁板起出来之后，郝东才大吃一惊。因为这下面的真正车底板上竟然是一副巨大的地图。 戚绝都有些感叹：“看来这才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线索。” 262. 南下吧！ 地图分了好几块，最中间是全国地图，但整个比例占的很小，上面只标示了省份。 不过在部分省份中间，有点出的具体位置，而这些位置会另外被放大在全国地图的外圈，描绘的也更加详细。 郝东仔细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这竟然是一张茹家所有秘密基地的标示图。 他不知道当年自己的老妈是花了怎样的代价才弄到了这张地图的，但从她藏地图的曲折方法来看，显然这张图十分的有重要。 郝东现在当然也清楚，这张地图意味着什么。 虽然像南都那里的那家医院那种地方因为出现的时间太晚而图上没有，但青海湖底的华英号和内蒙平原地底的巨大地下建筑群图上都有标示。 这会儿他才知道，原来之前他们发现华英号的地方竟然是那艘船惯常的“停泊处”。那船底下的水道可谓阡陌纵横，里面甚至有几处分支是和其它省份里的入海大江大河相通的。 所以它可以在有需要的时候浮出水面，不需要的时候就直接消失。 只是最近一年里那船往外行动的比较少，上头才会缠满了海草之类的，让他们误以为它是被丢在那里充做藏匿处的。 至于内蒙那里的地下建筑群，实际算起来确实已经越境到蒙古去了。郝东他们所走过的，不过其中十之一二的部分。 郝东研究了一会儿，觉得可以考虑以后找机会把地图照片给赵政，让他借助政府的力量彻底把那里查了，免得再留后患——当然前提是得先把那条通到漠河的地下通道给断了。 剩下来的几处不同地点里，里头就有茹舜华提到的茹家陵园。 郝东开始就猜那一定得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而不可能在十分靠近申城的位置。等看到这地图他才发现自己真是错的离谱，他显然还没完全明白“茹家”陵园的含义。 从他们以往惯爱钻地洞的习惯来看，他们的“陵园”根本不需要多么大的面积，因为他们完全可以往地下造！ 申城地下交通四通八达，地铁线交互纵横，但在这中间总归还是可以找到许多个地下建筑互相交叉形成的盲点。 茹家的陵园，地面上的部分就只有一栋藏在小巷深处的、清末时期遗留下来的、挂了历史遗物牌子的古旧三层小楼，楼里还十分有申城特色的住了得有十二户人家。 而楼的地基之下则是纵深里发展的十几层建筑，除了供奉茹家的祖先牌位之外，自然也还有茹家人自己的秘密房间。 地图是十八年之前的了，当时地下就有了十几层，到如今说不定已经更加的拓展——说来他们这个地下造楼的技术，如果能拿出来造福社会倒是件好事。 因为这里就是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郝东特别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这部分，戚绝也跟着他一起看，最后俩人一起“咦”了出来。 “很眼熟。”戚绝评价。 郝东用手指比划着地图线条丈量，又沿着线条跟走迷宫一样的划过去，最后确定自己是没看花眼：“这跟华英号上那个巨大转盘的形式很相似。” 地图上的华英号内部还没有那种让郝东他们一开始走的晕头转向的大型旋转式机关，可见那是后来才逐渐改造加装上去的。 而茹家陵园里的结构，虽然比华英号上的看起来要简单些，但基础的轮廓不会错，显然就是华英号上那些机关的鼻祖。 并且可以推断，经过这将近二十年的变化，这个机关估计应该已经复杂到跟机关阵差不多了。 郝东觉得有点头疼，戚绝也觉得有点不好办。 但事已至此，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只能先到地方再见机行动了。 俩人又看了下其它几处地方，不过位于蜀中盆地的那处前几年大地震过，十有八九已经彻底毁了。 位于国内的就只有在南沙群岛附近有一处标记，还有一处则直接指向了国外。 这些地方眼下没有计划去，郝东一一拍过照，就先放下。 至于这台车本身，俩人一合计，考虑到车子已经加了足够的油，如果要掀掉车底，那就等于是在这里把车拆了。这未免太浪费。 倒不如先开着往南跑一段，等差不多了再找地方处理，也比在这里什么都缺的条件下折腾要好些。 他们早上出门的时候也已经过了七点，跑这一趟又折腾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的点儿。 安巴跟他舅回去之前是问过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当时戚绝只回答他会现在这里待一会儿检查下车子。所以安巴很热心的跟他们说好了，中午会送吃的过来。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俩人先把翻起来的铁板给按原样放回去，又把后座也摆了回去。关上车门之后，只要不凑近了看，冒充没怎么动过这车还是没问题的。 安巴到的比较晚，因为中午农家乐那头那些小青年们折腾户外烧烤，他被拉了过去帮忙抓鱼。 不过好处就是，他到小屋这里的时候还带来了几条新鲜起水的鱼。 郝东昨晚就见识了这里鱼肉的美味，今天早饭又吃到了十分令人印象深刻的烤狗鱼，对于安巴带来的活鱼自然兴趣十足。 安巴也是这会儿才知道郝东会做饭，于是午饭本来他打算随便烤烤的鱼，到了郝东手里，被做成了不同的菜色。 两条狗鱼是刚出水就直接用冰块冷藏起来的，到这里也不过才离水一个多钟头，极为新鲜，就这么烤了未免可惜。 好在这两条鱼都已经在冰块里冻实在了，郝东给它表面大概解冻之后直接刨成了细碎的鱼肉片。 然后取辣椒油打底，加入葱末碎芝麻和少量的盐翻炒香，最后加香菜末点上醋，制成蘸料。 蘸料也在冷冻用的冰块里降下温，然后就可以拿来直接蘸生鱼肉片吃了。 这是赫哲族人的传统食用方法，对材料要求很高。不过眼下有足够新鲜的材料，这么蘸着吃的鱼肉片，比之早上吃到的烤鱼味道又不同。 早上的烤鱼吃的是烤制的功夫和鱼肉肉质的紧致弹性口感，而现在的生鱼片则完全就是纯粹的原汁原味。 也就是这里的水也干净，狗鱼又是凶猛的食肉鱼，肉质本身就比草鱼类的要更加的鲜美，这样的切片生食也不会感觉太大的腥味儿，反而有一股子特别的香甜。 安巴带着蓝莓酒，本来戚绝对这种水果酒一样的酒兴趣不大，但是一尝到那独特的“生鱼片”，最后还是忍不住喝了不少。 实在这鱼肉鲜甜，搭配上酸辣爽口的蘸料，自有一股子无法言说的滋味，会让吃的人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另外的两条鳕鱼却是已经处理好的，内脏都已经掏空，鱼身也洗净了。 郝东翻了下安巴大卡上的物资箱，又翻了一遍小屋的厨房，最后整出了两道不同的鱼菜。 因为这边的小屋安巴也是要三不五时的过来照顾下的，偶尔也需要住一两晚，所以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实际上需要的东西还是比较齐全的，就是不怎么精细。 在厨房冰箱里郝东不怎么意外的翻到了所需的材料，于是做了一个比较简单的茄汁煎鳕鱼，以及相对复杂一点的鳕鱼面筋汤。 茄汁煎鳕鱼算是偏西餐的做法，主要是要熬出不错的番茄汁。 不过在这里新鲜蔬菜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到，小屋这里也没保存新鲜的番茄，只能全用番茄汁代替了。 但就算是番茄汁，起个小油锅翻炒一下，再加一点儿糖撒微量的盐，味道也会比直接从瓶子里倒出来就用要好。 至于煎鳕鱼的部分就更简单，鳕鱼切四五公分厚的段，揉上盐和胡椒粉先腌渍一下。 调一点鸡蛋液，鱼段腌制好之后裹上干淀粉，然后再拖上蛋液。 到这一步的时候，如果有杏仁片也可以铺一层上去，口味会提升许多。不过郝东这里条件不足，也就只能罢了。 之后就是起油锅，直接下鳕鱼段。等油慢慢温热起来的过程里，鱼段也一点点被煎透。 这期间就要当心翻面的技巧了，宁可等的时间长一点也一定要等底面金黄了再翻，不然鱼肉很容易散。 煎的过程里还可以盖一会儿盖子，这样有助于鱼肉入味。 等两面都煎到金黄色，取出装盘淋上番茄酱就ok了。 这道菜酸酸甜甜又是过了油的，特别香，也特别对戚绝的胃口，一上桌小戚爷一个人就一筷子铲走了两大段。 郝东看得好笑，安巴更是十分不给面子的喷笑出声：“看不出，原来你喜欢吃甜的哈哈哈！” 戚绝脸上十分平静，一本正经的点头：“嗯。” 戚绝的态度太过淡定，于是安巴也笑不下去了，只能继续埋头吃。 这期间郝东从厨房里把鳕鱼面筋汤给端了出来，加热好的一大锅米饭也上了桌，配上安巴带来的几个小菜，这一顿午饭看上去还十分的丰盛。 安巴家是开农家乐的，各种菜式都见过不少，包括那“生鱼片”，对于油面筋塞肉这种吃法自然也不陌生。 不过他印象里还是第一回见到在面筋的肉馅儿里做花样的，而且他尝得出来那汤也不是随便白水加盐来的，应该是用鱼骨熬的。 “这个菜还满费事的吧？”安巴看着清白的汤里漂着的金黄色油面筋，配着绿油油的香菜末，看起来清汤寡水，闻上去却浓香扑鼻，倒是一点儿也不会觉得腻了。 郝东一边盛饭一边笑： “还行吧，就是鳕鱼肉剔下来，和虾仁一起剁了碎末，然后拌上猪肉馅儿，调好味搅出劲道来，然后塞面筋里就行了。汤确实是余下的鱼皮鱼骨熬的，下面筋之前滤了下，看起来还算清爽。” 安巴急急忙忙的去翻本子：“等等我记下，回头让我妈也学着做个。有不少南边过来的客人都觉得咱们这里菜油重，这个他们估计肯定喜欢！” 因为郝东他们的车子也在这里，饭后跟安巴商量了一下，他们就决定干脆就在小屋这里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直接从这里出发往南，也免得来回来去的还要多开两百公里路。 不过这一晚郝东却只睡了半宿，后半宿的时候戚绝突然把他推醒，让他看窗外。 今晚的天特别黑，天边那壮阔的大片蓝绿色光芒也就显得特别的耀眼美丽。 郝东一下子就愣了，张口结舌，话都说的有点结巴：“极极极光？！！” 戚绝看得好笑，拎起他的背包：“走吧，极光出现的时间不长，今晚的正好是往南跑，想不想试试跟着它跑的感觉？” 之后的事实证明，戚绝这个想法绝对是相当的浪漫，也相当的……艰苦。 263. 踩点 茹舜华留给他们的车子即便经过了这么多年，性能也不亚于如今的车。这点，戚绝一上手开动就察觉到了。 极光在头顶闪烁展开，仿佛巨幅的光的瀑布，流动着，变幻着，每一秒都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色泽，如梦似幻。 而他们的车就在天宇之下，追随着一路闪烁南去的极光，飞快的奔跑。 晚上起了霜，路面状况其实并不怎么好，甚至有几段路能感觉到车轮在地面上打滑。 不过戚绝的车技绝对没得挑，甚至仿佛他都没怎么看着路面，就这么一口气开下去，顺着极光前进的方向，牢牢的攀附住。 极光并不是会长时间停驻在天宇中的东西，一次能见到十分钟左右的景象已经算是相当的运气。因为它是断断续续发生的，而且会朝着某个方向前行，很快就会从观众们的眼前消失。 然而戚绝开着车，一路追赶着，等郝东最后不顾寒风和危险探着头在车窗外再也找不到一点光芒的尾巴，这才意识到这一路竟然也跑了有二十多分钟了。 看着终于缩回到座位上，关了窗用毛毯把自己包起来的郝东，戚绝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没消失：“怎么样，很喜欢？” 郝东脸颊红扑扑的，虽然被寒风吹了个透，却一点儿也不在意，重重的点头：“嗯！” 戚绝的声音不由自主就跟着放的更加柔和：“睡会儿吧，要是喜欢，以后事情完了我们挑极光最频繁出现的时候来，多住段时间看个够。” 郝东确实有些睏，本来兴奋之后就有些迷糊，听戚绝的话也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就真的克制不住开始瞌睡。 戚绝之前就估计郝东这会儿会睏，车速略微放慢一些，开的更加平稳，不久副驾上就开始传出来细细的小呼噜。 这里的路况不好不仅仅是路面会结冰，还有大段的路因为几乎没什么人或者车会经过，所以连路灯都不完整。 在这样的路上开车其实是极其无聊也极其容易出事的，尤其是如果没有人给司机分散注意力，防止他因为过于漫长的路途而疲劳的话。 不过对于郝东，戚绝绝对不忍心提出这样的要求。何况戚绝本身也和普通人不同，并不需要别人帮助来保障自己的驾驶。 看着身边的人沉沉睡去，脸上终于展露出符合年龄的纯真神态，戚绝又想起来过去那一个月地底的生活，还有之前从新疆往甘肃走那一路。 仿佛一眨眼间，原本迷迷糊糊的小家伙就苏醒过来，成了一个有担当也背负着沉重秘密的男子汉。 在内蒙地底的时候，当他第一次看到郝东正式施展身手，甚至还抢了他的欺霜去当作武器的时候，他的心里除了吃惊之外其实还有种又像失落又像悲伤的情绪。 然而这些天下来，每当郝东靠在自己身边沉入梦乡，脸上展露出这种傻乎乎带着笑意的表情，戚绝的心里就会突然软下来，然后很充分的意识到，其实郝东还只是那个郝东。 在清醒着的时候，或许这孩子会因为情势所迫展现出几乎和年龄不符的成熟，甚至还有一定的武力值。但一旦进入梦乡，他就依然还是个需要有人在身边的大孩子。 这点或许郝东自己都没察觉，但戚绝却注意到了。包括每次郝东觉得自己可能必须独自走下去的时候，脸上会不经意的流露出的那种孤单神情。 所以，就算郝东一次次的自己跑了，他还是会努力的追上去。因为他知道，其实郝东需要。 随着离漠河越来越远，车外夜色渐浓，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而车内一灯如豆，微微照亮这一方空间，暖意融融。 戚绝觉得，就算眼前的路没有尽头，他也愿意就这样一直开下去。 不过路当然不会没有尽头，事实上因为他们连夜赶路，第二天就到了呼玛。 本来他们其实可以从漠河机场直接飞长春，然后转申城直达的班机，那样速度会快许多。不过郝东不想被人发现，茹舜华又提供了他们交通工具，于是才决定开车。 但这车到了呼玛就一下子扎眼起来。 其实在这里旧型号吉普也不是见不到，但问题是他们这辆太新了。 虽然原本应该是军绿色的外壳已经被喷成了黑色，也依然很惹眼。一到地方，刚找了个落脚的小旅馆打算休整一下，旅馆老板就直截了当的问他们车卖不卖。 虽然他们本来也打算处理了这辆车换个不那么显眼的，但一下子就被人盯上的感觉实在算不得好。 郝东还好，戚绝表现的比较明确，眼刀子立刻刷刷的就飞了出去。 老板很有眼色，一看戚绝的气势凌厉起来，立刻抬起双手做了个没有恶意的手势，脸上更是堆起大大的笑容： “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个军事迷，你们这车一看就是正宗当年的型号，我就是想收藏。钱不是问题，你们如果肯开价，我还可以帮你们联系买辆新车。保证质量不比你们现在这辆差，而且可以立即提货。” 这里和漠河一样都盛产黄金，这老板说钱不是问题，还真可能不是问题。尤其对方还能帮忙买车，郝东立刻就有些动摇。 不过戚绝考虑的更多些：“这里不需要检查身份证的火车票，最远能买到哪里？” 郝东一下子明白过来，戚绝可不是一辆车就能打发了的，他这是打算借助当地人的力量把他们俩悄悄的往南边送。 只是这话问出来，那老板脸上的笑就淡了不少，疑惑的盯着他们：“你们……” 戚绝一下子就把气势给收了，随手取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条短信给老板看： “我们跟朋友打赌，从漠河出来，比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先回到家里。你看，他们都到吉林了，我们也得抓紧些。” 那老板扫了一眼短信，脸上的表情立刻又变了，大大的笑容爬了回来：“我给你们问问去。” 老板离开之后，郝东就探头去看，立刻就看出来不对的地方：“这是我的号码？”然后马上低头去翻自己的包，他明明记得把手机收起来的。 戚绝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郝东的手机：“别翻了，在我这里。昨天查看车子的时候从你包里滑出来的，我捡了忘了还你。” 郝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是什么时候发的那种短信？还吉林省公安厅长请吃饭，胡扯的都没边儿了，那老板不可能真的信吧？” 戚绝定定的看着郝东：“要试试我催眠的功力吗？” 郝东顿时哑了，他怎么就忘了，小戚爷还有这么一手绝活！ 戚绝只是在小地方动手脚，并且还配合了道具，这点催眠那老板根本不曾意识到，很积极的就去帮他们做安排了。 郝东和戚绝则留在旅馆里，考虑怎么处理车底的地图。最后决定用最简单的办法：买点酸融了就算！然后把上面的铁板焊死在车底上，只要那老板不是给车子进行大幅度的翻修也就看不出来。 郝东他们的动作很快，老板的动作也不慢。一个礼拜之后，他们就躺在了东台某家旅馆的床上。 之所以花了整整一个礼拜，是因为他们要求车票不要检查身份证，那老板竟然给他们买了沿路的短途票，一路转车过来，倒真的是一次也没查过他们的身份证。 至于小旅馆的登记，除非遇上检查，否则怎么都好对付，这一路来他们竟然真的做到了匿名而行。 俩人在东台休息了一晚上就去车行提车——那老板按他们的希望给他们安排在靠近申城附近的车行取车，然后直奔申城而去。 第三天晚上，郝东就一路吃着灌汤包，开始在茹家小楼附近的街面上溜达了。 这会儿的郝东，就算是二狗他们过来，看到他估计也要吃不准是不是，因为戚绝给他做了易容。 郝东原本个子不低，但是通过穿宽大一点颜色深一点款式却偏低龄的衣服之类的小手段，让他本来差不多快要踩到180线的个子硬是看起来只有170左右。 同时他的脸上和手臂这些暴露出来的部分也抹上了比较深的颜色，脸上也化了妆，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热爱运动被晒的乌漆墨黑的大个子初中生。 然后戚绝给他拉了一头鸟窝一样的黄毛。 郝东意见最大的就是这头毛，不过戚绝说这样看起来就像个不思上进的不良，混在人堆里反而不显眼。 郝东发现戚绝是对的，套着一件文字拼写错误的文化衫和破洞牛仔裤，顶着一头黄毛在街上晃荡的自己，不少人远远的看到他就下意识的绕开一点距离，眼神更是一触即离，根本不想看他一样。 郝东瞅瞅自己的打扮，再瞅瞅不远处一伙同样顶着黄毛的小年轻，结果对方就对他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直接扭头走了。 好吧，郝东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人家就算也是黄毛，但身上的t恤绝对是牌子货。他这一身加起来才三十块、脚上还踩着人字拖的民工子弟样，确实不会有人没事给予他更多的关注。 当然，灌汤包老板还是乐意正眼看他的，虽然他卖他的灌汤包真的好咸。 相较于郝东看上去十分朴实的外表，戚绝的打扮就没那么夸张了，甚至可以说几乎没变。 不过这是郝东羡慕不来的，谁让小戚爷是从小接受训练的，身上的气势收放自如，在人群中他如果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几乎没人会意识到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走过去。 俩人这会儿分了两头，慢慢的观察茹家小楼所在的那条巷子。郝东在巷子头，戚绝则绕去了巷子尾。 这时候已经晚上快九点，不过魔都不愧是不夜城，周遭人流依然络绎不绝，各家店铺也看不出有要关门的样子。这么一来，那条阴测测连路灯都不大亮的小巷子反而显眼起来。 “伊拉里头出鬼哟。” 卖给郝东冰棍的大妈听到郝东问，直接就这么说。 郝东往巷子里探头看看，一脸的不信：“就是路灯不够亮吧？市政啥时候翻下就好了吧？” 大妈摇头：“侬外头来的，不晓得。格里老早就有拉新路灯线的计划了，结果几次施工都爆炸，格个碎灯泡片扎的到处都是，次数多了么后来就么得人管了。” 郝东立刻就知道，这地方显然肯定还是在茹家监控的眼皮子底下。这么一来，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倒是个问题了。 264. 大家都有目标计划 不过不管是怎么进去，肯定不能在大白天堂而皇之的晃荡过去仔细看。所以这天晚上他和戚绝也没轻举妄动，而是打算先观察一下情况。 再是不夜城，过了午夜也总是要休息的。到半夜两点左右的时候，除了一些闹市区还有通宵营业的娱乐场所，像郝东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基本上店铺也都关门了。 今晚没什么月亮，天气很闷，半空里远远的还有雷鸣声，是要下雨的样子。大街上路灯也显得更加的昏黄，只有偶尔驶过的一辆出租车，让整条街略微有一点人气。 而郝东他们需要注意的那条弄堂就更加了，原本路灯就昏暗，这个时候光线更是黯淡。黑魆魆的老房子藏在暗黄色路灯光的阴影里，窗口还都镶上了铁条，看着确实有几分鬼气森森。 但就是这样一条感觉几乎没有人烟的巷子，在他们需要注意的那栋小楼前，一楼临街的位置却开着一个通宵的烟杂铺子。 铺子格局很浅，两米都不到的进深，门面还挺宽，摆着一条近四米长的柜台。柜台占了铺面几乎一半的进深，柜台后头只有一条狭窄的走道，再往后是顶着天花板的货柜架子。 无论是柜台还是货柜，全都灰扑扑的仿佛多少年没擦洗过一样，而看柜台的干瘪老头就坐在柜台后头，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在这后半夜月亮都没有的时候，弄堂里的路灯光都照射不到柜台里，只有那头顶一个白惨惨的灯泡，把这个铺面照的阴测测。 货架最左侧有一扇不到两尺宽的小门，按郝东他们白天注意到的情况来看，这一栋楼里住着的人竟然都是通过那道小门进出的，似乎后面也没有其它出口。 “一扇门，门卫日夜守着。”戚绝的声音压的很低，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郝东。 他们这会儿正趴在一家旅馆的玻璃窗前。 魔都这种小旅馆几乎遍地都是，这家很巧，四楼窗外看出去，可以从楼和楼之间的罅隙里直接看到那条小弄堂里的情况。 戚绝继续解释：“那个老头虽然看上去是年纪大了架不住瞌睡，可实际上他脑袋往下点的幅度和节奏一直没变。” 郝东了然，这就是说，这老头只怕也是个练家子。 白天的时候在这里看店的是个秃头大肚子的中年男人，那时候偶尔会有人从弄堂里穿过，戚绝就跟着走过一趟，观察到的结果是那男人只怕是练金钟罩一类外家功夫的。 晚上弄堂里没人经过，再刻意的走过去观察是不可能了，但就从望远镜里看的话，戚绝觉得他还真有点吃不准这老头的深浅。 “我们要进去，是不是得想办法分散这老头的注意力？” 郝东看了一阵子，可惜他对武学之道知之甚少，实在观察不出更多内容，只能转变思考方向，开始考虑他能提出意见的部分。 戚绝点头：“要足以引起他兴趣又不至于让他提防的事，只怕还不是很好办。” 这事儿确实还真的不是很好办，俩人这会儿都没想到，为了找到一个能在晚上把那老头引开的方法，竟然未来一个礼拜都要窝在这家旅馆里蹲点了。 而在他们蹲守的这段日子里，之前被他们丢下的二狗等人终于第一次找到了疑似这俩人的踪迹。 起因还在那个买下了郝东他们车的旅馆老板身上。 虽然他积极的为郝东他们的行程做准备的原因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受到了戚绝的暗示，但如果不是他真心喜欢那车，戚绝的暗示也不可能起那么大的作用。 而一个人得到了一件真心喜欢的东西会怎么做？偷偷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绝对是少数人的选择，大多数人会选择的还是拿出来显摆。 要显摆车子么，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和驴友们一起去自驾游了。尤其郝东他们那辆车子还是经过改造的，性能十分不错，到手之后不开出去大大的转上一圈，那简直是太憋屈了！ 于是这老板加入了一个内蒙自驾游的车队。 也是机缘巧合，就这么巧的在某个落脚点遇上了临时在那里休整并且计划下一步寻找计划的女王他们。 二狗和女王当初决定留下来继续找郝东和戚绝，但这一个来月，除了找到了许多地下室，就再没有更多的进展。 因为他们这一个月里运气很差，经常遇到大雨，所到之处很多地下通道全都有雨水倒灌，甚至还有坍塌，基本已经没办法追踪了。 除非赵政那头申请到专业人员来翻查这里，否则想要有进展绝对十分艰难。 当时跟着女王和二狗的还有潘翔，这家伙又一次跟丢了戚绝，自觉回去的话一定会被戚成钧修理成渣渣，于是很主动地跟在二狗他们身后充当救援的帮手。 而那天会到那小镇上，则是因为隔天赵政通知他们，他终于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情，会过来找他们汇合，他们约定的地点就是那个小镇。 小镇很小，一条路走到底的那种。能一次性容纳比较多人的饭馆儿兼旅店也就那么一家，自然他们就和那老板所在的车队遇上了。 开始二狗只是打发等待的时间而跑出去跟那老板哈喇，求看他的车。 那老板正是得意得瑟的时候，见自家宝贝连陌生人都有兴趣，自然高兴的很。不仅让二狗带着潘翔参观了个彻底，还很主动的谈起了入手这车的过程。 然后就见原本兴致勃勃的俩人越听脸色越黑，到最后几乎都要咬牙切齿了。 不过联想到戚绝当时给他说的理由，那老板很自觉的就认为二狗他们应该也是和郝东他们打赌的人之一，于是一下子表现的十分理解。 并且还好心的提醒他们，他们的伙伴大概已经快到家了，如果他们不抓紧的话，打赌就要输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打赌是什么玩意儿，但这不妨碍二狗理解郝东和戚绝这是单独跑了。等问清楚那老板帮忙买的票是往哪里去的，他就带着潘翔回去跟女王商量，也要往南方去。 不过女王比二狗绝对要冷静许多，他们在内蒙这一块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戚绝当时跟郝东跑去了哪里，南方那么大，就这么过去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考虑了一会儿，她决定先去观察下那辆车，看有没有线索。 郝东他们当初处理那车底其实也比较匆忙，同时也确实没想着能永远把这点痕迹一直压着。所以不仔细看的话或许不会察觉，但在女王刻意的仔细观察下，终究还是被看出了蛛丝马迹。 那老板也是个好奇心大的人，本来没注意呢也就罢了，现在发现原来自己买来这辆车上还有这种秘密，一下子就兴奋起来，觉得自己撞上了大件事，十分配合的就让女王给安排人来拆了车底板。 底板上的地图虽然已经被酸腐蚀的差不多了，但中间那副全国地图的轮廓有点大，而且因为不是精细地图，中间的线条很稀疏，反而不像周围一圈图那样容易被融成一片。 加上还有那老板提供的郝东他们的行动方向，费了点儿力气，女王就琢磨出来郝东和戚绝的目的地。正巧赵政那时候也到了，于是一行人决定也往申城去。 之前是没有目标的乱找，就像大海捞针，全看运气。 而这次有了一个搜查范围，这几人手里都是有些资源可以调动的，总算是有了一定的目标。 不过女王也好二狗也好，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打算找到郝东他们之后不管别的，先暴揍一顿再说！嗯，虽然有可能揍不到…… 与此同时，已经在那家小旅馆里蹲了一个礼拜的郝东他们对于女王那头的情况基本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们的蹲点总算是有了一点进展。 “这老头的警觉性太高，普通的事情没可能让他分散注意力，除非是他们那栋楼里发生了什么。” 戚绝这几天里已经尝试过单独潜入那栋楼里——毕竟除了那一道进出的小门，楼上也不是就全封闭连个窗也没有。 不过这几次的潜入行动进展都不是很大，因为那楼里容纳的人口明显比日常进出的那些多。 “他们的窗口位置都有人盯着，虽然看起来不像是特意安排的，但实际上每个入口处都有一到两户人家住在附近。有什么动静，很容易就能察觉。” 戚绝点着眼前平板电脑上的地图照片，修长的食指在上面描出一条线： “但是从门口进去，一直到楼中心这条路，反而周围住户最少，因为一楼这里似乎是储藏室。” 也有可能通往地下的通道口就在这些屋子的某一间里头，但戚绝几次进入的时间都不是很充足，还没能彻底了解清楚。 如果这个行动是他一个人的，他还能更肆无忌惮一些，但这行动的主体是郝东，他就不能随便乱来了，必须事事考虑周全。 郝东盯着那一条线，按地图比例来看，那应该也就是不到五十米的一段距离。 戚绝继续说他的计划： “那老头守在这里，肯定有最关注的事情和次关注的事情。我可以偷偷的先潜入进去，在里头弄出动静。他必定会首先去查看最紧要的部分，而你则可以趁那个时间进去。” 他的食指这回点到了那扇狭长的门后面一小块地方：“这里是个杂物间，那老头不会查看这种地方，你可以先躲在那里。” 郝东有些担心：“你说那老头是个练家子，万一他耳力很好，我躲的离门口那么近，会很容易被发现吧？” 戚绝点头：“所以咱们需要一点儿辅助手段，让他在那段时间里听不清太细腻的声音。” 郝东很快就知道了戚绝所说的“辅助手段”是指什么。 看着他弄来的一大笼子耗子，郝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和他们在之前通道里捕猎的外形接近家鼠的老鼠不同，戚绝这次弄来的全是阴沟里的大野耗子。 那鲜红色外圈毛都凸了的仿佛在滴血的眼珠子、那根本没有毛覆盖的细长尖锐的脚爪，还有特别粗壮的尾巴，以及比小猫崽儿还大的体型，全都充分的表达着这些玩意儿有多凶悍。 “这些东西一旦群体出笼，就算那老头感觉再灵敏，也会在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的。”戚绝嘴角带起一点笑意，显然很有把握。 郝东努力忽视掉身上一层层泛起来的鸡皮，盯着戚绝一脸认真：“今晚就行动吗？具体要怎么做？” 265. 夜探 既然有了计划，当然就没必要再拖，何况今晚正好是他们希望的有点雨的晚上。 这时候戚绝已经带着郝东进入了一个破院子。 申城这些年经济迅速的发展，老城区也在被快速的开发。原本的旧街巷被推倒重建的都不知道有多少，然而这一片的区域却一直没轮到翻建，想也知道，肯定有茹家的手笔在里头。 周围都在蓬勃发展，而这里却好像被遗忘的孤岛。再加上还有有鬼的流言，这里空置的屋子比例很高。 当然，这其中也不是每一处空置的屋子就都真的没人。不过他们眼下所在的这一处是真的没人住，院子里破败的厉害，原本锁着的门窗也碎烂了不少，看着简直就是摇摇欲坠的危房。 危房的好处，当然就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进入。 而且这屋子有通往郝东他们目标楼所在巷子的后门，木门底部的门槛都已经烂了，正方便那些耗子可以跑出去。 俩人在下午巷子里还有人来往的时候偷偷在这里安顿下来，然后一直守着，等到后半夜月色彻底不见，天上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甚至还出现了轻微的打雷声，才终于开始行动。 以戚绝几次进出小楼的经验为基础，他们起码可以推断出两件事： 一是把守大门的这老头本身虽然有本事，但应该还没到十分厉害的地步；二是为了不引起人注意，茹家虽然在这里有安排，但却没真的放很多厉害的人过来。 而这两件事同样可以让郝东他们逆推出来，这底下的秘密只怕茹家人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否则他们应该早就想办法，把这里迁移走并且牢牢的看管起来。 茹舜华留下的信息里也透露出一个情况，那就是早一辈的茹家人和如今的茹家人，虽然可能做的事情大方向上还一致，但细节上的处理方式是截然不同的。 这种截然不同显然也会把事情导向完全不同的方向，同时也是郝东他们今晚的机会。 郝东白天的时候就爬到了这间破屋子的隔楼里，从这里的窗户可以出去到外头二层的一个不到两平方的水泥平台上。 平台也是多年没人料理，早就破败一片。上面堆着的木板有些烂了，直接掉落在平台上，把整个平台都遮挡的很严实。 只要手脚够轻，完全可以在这些横七竖八的烂木板的掩护下，从平台的侧边墙缝夹角里人不知鬼不觉的溜到地面上。 而从这里到那家铺子，就只有不到十五米的距离了。 戚绝早就从屋顶上悄无声息的到了对面小楼附近，看郝东顺利的到了地面，这才一翻身从刚撬开的窗户里进入了楼里。 又过了两三分钟，郝东就听到那楼里传出了声音。 那是劈哩啪啦好像什么东西翻倒的声音，门口坐着打瞌睡的老头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而是探头往门里看，喊了一声：“怎么啦？” 郝东知道，白天看铺子的那个秃头男人就睡在门后走道旁的房间里，而戚绝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先让那男的暂时没那么容易醒过来。 果然，老头喊了两嗓子，里头一点儿回音也没有。反而是那种东西翻倒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就好像屋里进了贼。 老头有些犹豫，职责所在他是必须要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可同时他又不能离开门边。 里头的声音又响了一次，老头终于咒骂了一句，站起身进去查看。不过他很谨慎，进去之后随手就把门带上了。 郝东知道自己时间不多，立刻从之前藏身的旮旯里跑出来，先从破烂门槛的豁口里把正对着豁口的耗子笼门给挑开，然后一路往地上丢拌了香油的小面团。 是耗子就抵抗不了这种香味，果然那一笼尖牙利齿的大黑玩意儿很快就跟上了郝东的步伐。 郝东那时候已经跑到了门边，把兜里最后一把香油小面团撒到柜台下，他就抓紧时间开始撬锁。 好在这门跟店铺一样年代比较久远，锁头也不是什么新玩意儿，几下被郝东捅开，他也来不及多思考什么，一闪身就进了门里。 里头果然如戚绝所设想的，走廊里空无一人。不过郝东也不敢耽搁，立刻就把门关好，自己则闪身进了一旁的杂物间，在黑暗里跟一堆拖把水桶之类的挤在一起。 戚绝之前给秃头男人下的迷香并不重，老头一砸秃头的房门秃头就醒了，然后俩人都听到了从后头屋子更深处传来的东西翻倒的声音。 戚绝的迷香是戚家独门，无色无味，秃头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暗算了一次。 对于后头接连发出的不小的动静他也很担心，因为老头功夫比他好些，看了眼锁上的大门，他就干脆的拖上老头往后头去查看。 郝东躲在杂物间里没多久，就听到了外头传来凄惨的猫叫。 这就是戚绝那头已经成功了。 野猫入宅交配打架这种事，在这种老房子扎堆的地方还是很常见的。果然不多会儿秃头骂骂咧咧的声音就由远及近：“麻痹的，什么玩意儿，抓这么重，真晦气！” 老头声音比较低，不过却是在数落他：“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当年道上威名远扬的拼命三郎，现在连只野猫也对付不了。” 秃头又骂骂咧咧了几句，大概是到了自己屋子，接着就是一声震天响的摔门声，充分表达了他的愤怒。 郝东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老头的脚步声很轻，要不是他竭尽全力的努力去听，几乎都听不清。 好在开门的声音还是比较明显的，然后他就听到了老头跳脚的声音。显然，外头一地的下水道耗子还是很有震撼力的。 郝东也不敢耽搁，立刻就从储物间里闪出来，撒丫子抓紧沿走廊往里头跑。 外头这会儿的雨比刚才又大了一些，雷声也更清晰，铺子前头传来老头赶耗子时候的咒骂声，郝东一口气跑到走廊底，直到拐过弯来躲进了黑暗里，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戚绝悄不声儿的就贴到他身边：“秃头正对的房间应该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他们进来这楼可不是为了参观，是要进去茹家陵园。 而茹家的陵园并没有如同寻常人家那样，是一片的墓地，而是在这小楼下方纵深发展的类似塔陵一样的建筑。 既然是往下的地底建筑，那肯定要有能进入的通道。而作为通道，那么那地方肯定是这里看管着的人重点关注的对象。 刚才戚绝躲在暗处，注意到老头和秃头汇合之后先查看了一下那个房间，才往后头来找声音发源地，于是推测大概那个房间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那里离门口太近了，而且那个秃头还醒着。” 郝东努力压低声音，他刚才跑过秃头房门的时候听到里头还在翻箱倒柜，大概是在处理伤口。也幸好如此，他跑过去的时候才没引起里头人的注意。 戚绝拉着他沿墙根坐到了地面上：“别急，耐心等。” 同一时间也坐到了地上等的，还有二狗一行人。 这些人手里的资源丰富，在魔都这种地方要找人可比在万里渺无人烟的草原上方便许多。 戚绝和郝东俩人虽然乔装打扮过，但无论是二狗还是女王都是很了解他们的人，寻找的时候更有重点。 尤其戚绝最近还弄了那么一大笼的耗子，不注意的人也就罢了，如果真有人留心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那一定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顺藤摸瓜，他们今天终于找到了茹家小楼所在巷子的附近。 只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们只知道在这附近郝东他们出现过，目的是什么却不清楚。之所以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白天收到消息，说看到有接近的人在这附近出现，并且一直没看到人离开。 外头街面上雨越来越大，雷声隆隆雨雾迷蒙，地面上已经形成了小小泽国。 二狗和潘翔缩在马路对面一排小饮食店的帆布屋檐下，挤的跟鹌鹑似的，旁边还加插着一个赵政。 女王则在不远处的车里，随时准备可以支援——虽然以眼下他们所掌握的资料来看，都不知道要支援什么。 因为雨太大，二狗手里的望远镜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他干脆给收了回来，瞪着雨幕里对面的巷子口发呆。 要说他们选的位置其实不怎么好。 这条弄堂是东西向的，他们在东边儿弄堂口，而茹家小楼靠近西边弄堂尾。戚绝带着郝东行动，都是从西边的口子走，从东边这里则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 二狗犹豫了一会儿，一抹脸站了起来：“我进去走一圈。” 按时间推断，郝东他们到这里也有一周了，加上有疑似是他们的人在这附近出现，二狗直觉都觉得他们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又悄悄的离开。 眼下干等也等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还不如主动一些，行动起来看。 看二狗要动作，潘翔也跟着站了起来，结果被赵政一把拉住：“人多反而扎眼。” 二狗也点头：“我一会儿就回来。” 虽然他是打算去打探下到底弄堂里头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打算明目张胆的晃荡进去。这里老房子多，可以借用的地方还是不少的，没人在旁边干扰他也能行动的干脆些。 潘翔原本还不服，挣扎着想要跟进：“我去找我家少爷！” 不过等他看到二狗直接上了墙翻上了房子屋顶，突然之间也算是福至心灵，弄明白了二狗的意图。 这下他倒是不再嚷嚷了，只是气鼓鼓的瞪着二狗的身形消失在夜幕雨帘里，仿佛被同伴抢了先的小狗。 而那头，二狗几个起落，已经接近了铺子。不过那时候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街面上那许多的大耗子。 266. 血缘的代价（1） 事出反常必有妖，原先二狗还担心可能进来也是白跑一趟，现在的话，基本上立刻就能锁定目标了。 只是他的功夫不如戚绝，还只是远远的接近铺子，就感觉守在铺子里的老头疑惑的目光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虽然雨帘太大，又加上还有电闪雷鸣，他躲在屋顶的阴影里并没有被马上发现，却也让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幸好的是，那店铺里的大耗子量多了些，老头似乎顾不上太多别的事，还在努力的打耗子。 二狗悄悄的原路返回，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跟同伴们一商量，潘翔第一个耐不住蹦起来：“我家少爷肯定在里头！他有办法进去我也可以进去！” 二狗跟潘翔交流过身手，知道这家伙除了经验不足之外，出手还是不错的。可以说如果自己没丰富的实战经验，都未必能打得过。 但眼下的局面恰恰正是需要经验的时候，身手再好，还没进去就打草惊蛇了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过还没等二狗出手，赵政先一把拉住了潘翔，接着手腕一翻，直接就把这小子的胳膊扭到了背后：“着什么急！” 潘翔力气不小，但赵政用的是巧劲，他越挣扎就觉得被扣的越紧。急的脑门上汗都下来了，混着雨水一起落到眼里，刺激的眼泪也开始往外飙： “你们是不急！反正那也不是你们家少爷！” 二狗简直看不下去，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 “吵屁吵！怕咱们不够引人注目？戚绝是你家少爷，也是我的同伴，小耗子也是。你就不见了一个少爷，我不见了俩朋友，我比你更着急。” 赵政掏出手机又试了试，依然是提示对方已关机，只得把手机又揣回去：“咱们跟秦姐说下，还是得想办法进去看看。” 女王考虑问题一向更细致一些，也就比他们都更加的保守些。听完二狗的汇报，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让大家稍安勿躁： “他们既然进去了，迟早得出来。咱们不清楚他们的计划是什么，贸然行动很可能起反作用。” 女王的话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潘翔虽然不情愿，也只能先乖乖的上车。 不过看大家都回到了车上，开始擦干淋透了的身体，女王又有些不放心的开了口：“二狗你说你过去的时候看到很多耗子？” 二狗脑袋上顶着毛巾点头：“起码得有十好几只，都在那店铺门前钻来钻去的，下水道耗子，贼恶心。” 女王眉头紧皱：“那老头怎么会没反应？他不觉得奇怪？” 车内一下子沉默下来，二狗心说自己还真是脑子锈掉了，这么重要的细节居然完全没想到！立刻丢下毛巾往车外跳： “你们守在前头，我去蹲巷子尾，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 女王的担心其实也是郝东和戚绝眼下的担心。 按理说，他们弄了那么多耗子，那绝对应该是十分惹眼的事儿。就算不至于惊动到整栋楼，但老头和秃头应该是有所反应才对。 戚绝之前让郝东再耐心等，也是想等到他们守卫的人自己先乱起来，再找机会混过去。 可是这会儿都等了一段时间了，那秃头似乎都已经睡下，老头在外头一个人往雨里赶耗子，却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这就实在让人觉得不对劲。 但是行动已经到了这一步，要就此放弃也不大可能。戚绝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确定起来：“如果要撤退，可以上楼。” 郝东也察觉到了这点不对头，但是他的心境和戚绝不同。 对于戚绝来说，眼下其实和以往的任务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他陪着的是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所以他会以对方的想法为优先考虑，但更优先的肯定是对方的安全。 而郝东是一路过来，现在终于踩在了真相的门槛上，这个时候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后退，只要有一线的机会他就会一往无前。 所以他摇了摇头：“秃头睡了的话，我们过去吧。” 戚绝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跟在郝东身边摸索去了他们之前推测的地点。 这是个仓库，或者准确的说，是个堆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物品的破房间。 不过正如他们之前推测的，在堆的遍地都是的垃圾山之间，一个不起眼角落里，有差不多可以容纳一个人的空间，而这个空间的地面上，有一扇很隐蔽的木板门。 真正发现不对劲，是在他们进入了木板门下通道近一小时之后。 开始的时候，旋转着向下的楼梯每隔一段固定的距离会抵达一个圆形平台。楼梯就位于平台的中央，而围绕着平台的，是一圈房间门。 房间门是上锁的，不过因为都是最普通的锁，戚绝开了几扇进去看过，发现里头是祠堂。 祠堂里供奉的都是茹家不知道几倍以上的祖宗，越靠近上方的房间里供奉的年代越久远。 走下几层之后，房门背后的就不再是祠堂，而是被水泥墙隔断的一间间屋子。屋子里都点着长明灯，水泥墙上被掏空成许多小格子，格子里存放的是一个个骨灰坛。 显然，基本上从这里开始就进入茹家塔陵的范围了。 其实这一片的环境还挺瘆人的。 周围也没正经的光源，全都是阴测测的长明灯那一点豆大的火焰照着。但是因为有楼梯的存在，风倒是有，时不时的就有那么一股子冰凉凉的从郝东脖子那里拂过去。 唯一的好事是，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大约是走的足够小心，这陵园的结构还没变过，仿佛那巨大的机关就是个假的噱头一样。 可惜那东西并非真的只是个噱头。 开始因为周围的景象分散注意力，郝东和戚绝都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但在往下走了快一个小时，已经经过了好几个空的平台之后，他们觉得有点不对了。 郝东的地图上显示，当年的茹家陵园深入地下足有二十层。而按他们如今进入的深度，应该已经到了二十层以下。 也就是说，这里应该进入新修建的陵园区了。 新的陵园区，意味着会有新的他们完全不知道的机关。 郝东那时候刚下到一个平台，正低头在地图照片上比对。发现了这点立刻抬头去和跟在自己身后，原本应该还站在楼梯台阶上的戚绝说。 结果他一转头就发现，背后竟然空无一人了。 大约是这一路走来各种经历太多，郝东这会儿倒是不会再发慌。他定下神来，也不马上挪动位置，只用手电光向周围照去，希望能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 然后对面黑暗里，原本只是墙壁的地方，突然一道门缓缓的打开，暖黄色的灯光一下子铺满了门前的地面。 郝东觉得自己全身的皮都绷紧了。 打开的房门里头是个很简单的小屋子，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梳妆台，竟然和他在内蒙地下看到的茹舜华的房间布置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时候坐在梳妆台前的，不是郝东被部分揭开的回忆里所见到的年轻的茹舜华，而是一个看起来很像自己母亲的中年女人。 “小姨。” 郝东认出了对方，心也沉到了底。 他手里搜集到的情报都说明这个名叫茹舜英的小姨对他和他的母亲来说绝对不是盟友，因为茹家现在的运作，基本上都掌握在这个女人手里。 只是他这一路以来从来没有真正面对面撞上过茹舜英，这多少给了他一种错觉。觉得茹家可能还有其他人在同步进行某些勾当，而他的小姨说不定知道的没有她自己认为的那样多。 可惜，这个侥幸心理一样的想法在这一刻被彻底推翻了。 茹舜英穿着一袭和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紫色打底立领团花牡丹旗袍，外头还披了一件白色暗纹绸的披肩，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 她的头脸打理的都很精致，耳环上的宝石在微弱的灯光下闪闪烁烁。如果不是眼角明显的鱼尾纹，还真不容易看出她其实已经上了点儿年纪。 不过在如今的环境下，这一身更像是三十年代的打扮让她看起来透着一股子从坟头里爬出来一样的妖异。 “小东，”她冲郝东招招手，然后指指门边的空椅子，“坐。小姨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过的可还好？” 郝东不说话也不动。 茹舜英的笑容越发的温柔到诡异：“小东，你怎么对小姨这么敌意呢？哦对了，小姨有件东西要给你看的。” 郝东左手微抬，打算只要茹舜英一有任何不对劲的举动他就立刻攻击，但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再次判断失误，而且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茹舜英并没有做什么激烈的动作，她只是抬手点燃了她手边的一盘香。 那香显然十分的易燃，一点就着，并且立刻一股子幽幽的香味儿就飘到了郝东鼻端。 郝东认得这股子香味，那条带着这个味道的小毯子现在都还丢在他的背包里。只不过在上一次之后，郝东再怎么闻到那股子香味也不会再进入幻觉的世界。 但是今天的情况明显不一样，不过是刚觉得这香味钻进鼻孔，郝东就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模糊了。 虽然因为有了心理准备，郝东觉得自己这次绝对没有睡着，也应该能辨认得出真实和幻觉的区别。但当他眼前的景象再度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却吃不准了。 因为他发现他似乎还留在原地，只是刚才的房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那地方摆着一副棺材，站在棺材边的，竟然是他那个也已经许久没见过了的父亲：郝解放。 267. 血缘的代价（2） 在郝东的印象里，“父亲”的概念和“母亲”的概念其实是差不多的模糊。 不过，母爱的缺失能说是先天的不足，父爱的缺失却只能说是由郝解放这个父亲确实不怎么负责造成的。 作为当年的省劳模、十佳青年企业家，优秀民营企业代表，甚至还是政协无党派人士代表，郝解放确实是一门心思扑在了他的公司和仕途上。对于家中从出生就失去了母亲，嗷嗷待哺的小儿子，关注的实在很少。 不过那时候他生意就做的挺大，九十年代初就以民营企业的身份展开了各种海外贸易，到郝东出生，家里的经济条件在那时候确实也不是一般的好。 所以郝东从小身边也有保姆，衣食住行倒是确实没短缺过——或者说，单从物质条件来说，比他九成以上的小朋友和同学家里的条件都要好。 郝东的童年说不上有多难过——毕竟物质上充分得到了满足；但也并不怎么好过，因为他从小的学习生活监督几乎都是委托给班主任和保姆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郝东初中毕业，原本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才能在早上见到一面的父亲，回家的次数突然变的越发稀少。 甚至有一次郝东整整半年都没见到郝解放一次，差点以为自己老爹是不是死在外头了。那时候太才意识到，家里的公司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因为家里的帮厨帮佣全都一个个被辞，房子也从别墅渐渐的换成了普通的复合式公寓。甚至连从小把他带大的保姆，都在某天离开了。 缺乏家长关爱的郝东从小到大没长歪，基本上都是这位保姆的功劳，老保姆也是那时候还不怎么成熟的郝东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她的离开，终于让郝东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家庭。 其实很多问题，他以前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下意识的回避。然后在他发现终于无法回避的那一天，他收到了来自已故母亲的电邮。 从那之后，郝东的生活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或许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他自己知道，他对很多事物的看法都在那几年里改变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察觉到身边的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是点点滴滴累积的。 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但是逐渐的他察觉到了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的姥爷家其实对自己有所关注。 之后又察觉到其实郝解放并不是真的把他丢开，家里虽然已经没有了保姆，事事都需要他自己动手，但实际上他身边偷偷盯着他的视线却不少。 这些都是茹舜华通过电邮教会他去辨别去认知的，而这些发现让他越来越觉得不安，也越来越在意茹舜华电邮里会提到的内容。并且最后按着茹舜华的邮件指示越走越远，直到如今。 现在，郝解放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郝东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郝解放转过身来，直直的看向他。 郝解放的外貌其实不算差，虽然人过中年，甚至鬓角都有些发灰了，但面皮白净，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很有几分儒雅的气质。 只是这种气质在如今这个地下不知道多少层的地方、周围的光源除了门口一个黄色小灯泡之外没有其它的前提下，看起来也和之前的茹舜英一样，带上了几分鬼气。 郝解放的眼镜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点反光，看着郝东僵持在原地不动，他先开了口：“小东，过来，见见你妈。” 郝东原本是打定主意不靠近的，但听到郝解放说棺材里的竟然是母亲，他的心里还是动摇了。 像是笃定郝东无法拒绝，郝解放甚至还略微往后退了一步：“你妈妈也已经在这里躺了许多年，今天见你一面，她也可以真正安息了。” 就如同任何一个孩子，除非一直被双亲严重的伤害，否则对于父母总会有种天性上的信任和依赖。 虽然之前了解到的事情让郝东多少能意识到郝解放对他的不闻不问可能还有“忙碌”之外的原因，但只要不是事情终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郝东的心理上其实还是更倾向于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的。 眼下他也是更多的在考虑眼前的场景是不是真实的，而非他应该不应该相信郝解放。 眼前的场景看上去真实度很高，可他还没忘了不过几分钟前，原本在自己面前的是茹舜英。到底这是高明的机关实现了空间调换？还是单纯只是幻觉？ 郝东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开了口：“你和小姨，你们……什么关系？” 似乎没料到郝东会这么问，郝解放脸色一下子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轻描淡写的回答郝东：“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会出现在这里？郝东想这样吼回去，但是直觉让他忍住了。 原本周围的环境让他觉得这里很有可能也是个幻觉，但刚才郝解放的反应太真实，让他觉得不对。 如果不是在内蒙经历过一次幻觉，他这会儿或许也未必能分辨得清眼前景象的真假。但既然经历过一次，他多少还是知道，那样的幻觉虽然十分的逼真，却依然不至于能逼真到一点一滴的细节。 所以眼前所见，应该不是幻觉而是真实。 可这么一来，刚才茹舜英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是想要误导他以为现在的场景是幻觉？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脑子里浮现起之前幻觉里茹舜华对自己说的话，似乎对于茹舜华来说，是可以操纵这样的幻觉的。那么眼下的情况来看，茹舜英应该是没有这个能力？ 郝东脑子有些打结，总有些地方觉得怎么也理不顺。但如果那口棺材里真的是老妈的遗体，他却觉得有可能能帮助到他。 这说来也完全就是种直觉，不过既然他身上的秘密应该是和大脑记忆有关，直觉这种事情他也不会忽略掉就是。 郝东纠结了半晌，最后还决定过去看看。 只不过他刚抬起腿，右侧墙上突然裂开了巨大的豁口，亮光一下子从里头倾泻而出，同时一起出来的还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嗷嗷叫着就扑向了郝东。 郝东现在的反应不算慢，然而对于这样的突然袭击依然还是没能逃脱开，直接就被扑倒在了地上。 他手里一直拿着的小手电被撞的飞了出去，又砸到不远处的地面上，金属的外壳上顿时劈哩啪啦爆起了火花。 原来他面前的地面上竟然都带着电，如果他这一脚踏了出去，那焦了的只怕就是他自己了！ 不过郝东还没来得及从震惊里恢复过来，就觉得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着站了起来。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跑！” 郝东这时候也已经感觉到了，脚下的地面竟然在震颤！来不及去问戚绝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立刻跟上戚绝的步伐，又退回到了之前的旋转楼梯上往上跑去。 在他身后消失了很久的白星紧紧的跟着，也在迅速的撤退。郝东都来不及惊讶了，现如今白星的神出鬼没功显然已经登峰造极已臻化境，他这种肉体凡胎是理解不了了。 那楼梯下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坚实，但这会儿每一根铁杆都在抖，似乎随时都会崩塌一样。 郝东跑的有点气喘，踩着楼梯的脚也跟着有点发抖，但理智多少回笼了一点，一边喘一边问：“出什么事儿了？” 戚绝一把拉住他的手：“这边。” 郝东被他拉的离开了旋转楼梯，站到了另一个平台上。 这个平台是在二十层范围内的，四周墙上有数道门。郝东原本以为这些门背后大概全是茹家的塔陵，结果戚绝推开的那扇门背后出现的居然是一个通道。 其实说是通道也不准确，这里就像是老式的钟塔内部，各种机关结构交相勾结，在这些或金属或木质的结构中间，有人可以踏足的地方。 此时这些互相勾连的结构都在小幅度的震动，也不知道是它们本身在运转，还是这地方跟地震了一样所以才带动的。 郝东被戚绝拉着就跑到了这门里头，脚下地面一直不稳，头顶上还有灰尘在扑簌簌的往下掉。但他也没时间去关注了，戚绝拖着他在各种铁管木梁铁链绞索之间飞速的跑过，几乎脚不着地。 很久没这么跑过，郝东努力的调匀气息跟上，只是戚绝的速度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超出承受水准，很快他就觉得肺部压力大的几乎要爆炸，人也终于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然而戚绝依然没有停顿下来，只是把他一把拉到怀里，揽着他的腰继续带着他往前跑。 郝东之前就没花心思去想过原来支持这么一个巨大的地下建筑的机关结构需要做的这么大，这会儿跑的快断气了才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在他们刚出来那个门相对的位置上的一条盘旋向上的坡道。 这条坡道靠外的一侧应该是直接固定在旁边的泥土和地基上的，稳定性比中间的平台和屋子地面都要高出不少。 戚绝原本就跑的健步如飞，到了这里脚下更稳，头顶上也没有随时可能掉下来的横梁之类的，干脆把郝东直接背上了往上跑。 不过这到底是从下往上的跑，本来速度也不是戚绝的强项，这会儿还背着个人，就更加不够迅速。 虽然他已经尽力，但还没看到出口，郝东就听到了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砖石木块立刻就跟着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巨大的烟尘也马上从顶上扩散了下来。 一向很冷静的戚绝也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操！”，但一时也不敢再有动作。因为这时候他们脚下的坡道也跟着震颤了起来，幅度也还不小，郝东都觉得搞不好下一秒这坡道就会塌！ 戚绝这时候终于掏出了电话开始跟某个人交涉。郝东听得出来，他动作间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听上去，好像戚绝联系的是戚承。 “你到底想怎样？” 虽然四周都在震颤晃动，戚绝之前也确实火冒三丈，但这会儿电话真通了，他的声音倒是听不出太大的情绪起伏，依然是冷冰冰的。 只是郝东就在他身边，能清楚的看得到他的脸色。如果戚承这会儿就在他们跟前，他毫不怀疑戚绝绝对会直接一剑劈了对方。 268. 血缘的代价（3） 戚承的声音不是很响亮，周围环境情况又糟糕，郝东并不能听出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不过从戚绝很快就挂了电话这点，大概能看出来谈判十分不顺利。 当然，既然对方是戚承，这个结果基本也就在预料之中。 但是这个电话倒也不算白打，至少在打完电话之后，戚绝就冷静了下来，拉过郝东：“我们先上去。” 郝东能大致的猜出来，戚承虽然在这事儿里横插了一杠子，但应该是还有回转的余地，而关键估计就在上头。 既然如此，他也不浪费那个时间和口舌问东问西了，紧跟着戚绝往上跑才是正经。 但是顶上当然也是一点儿不平静。 事实上戚承会找到他们也算是阴差阳错。 苏倩云本身的家庭背|景还算不错，是属于虽然戚家并不需要跟她家借力，但如果有可能攀上亲戚也会乐见其成的那种。 不过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戚绝身上，而戚绝跟戚家的关系如今算是相当的微妙，于是这种可能性也就渐渐的被忽略了。 直到这次，苏大小姐突然亲自登门拜访。 其实苏倩云的本意是去戚家告发戚绝的所在地，因为她也一直听说戚绝跟戚家闹的厉害，戚家家主一直在到处找儿子的事儿。 但是这一趟戚家跑下来她才意识到所谓耳听为虚，她的告密在对方眼里只怕完全不值一提，反而还会降低自己的身价，把自己弄的好像个小人一样。 苏倩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自然不会再提这事儿，于是她这一趟倒是真的成了纯拜访。而在某些人眼里，这就成了机会，比如戚承。 俩人一个咽不下一口气，另一个则是眼红嫉妒，本来也算年纪相当，再加上苏家很乐意拉上戚家做后盾，而戚承的爹戚成睿也很中意苏倩云的身份，两下里要勾搭起来实在不难。 于是很快，戚承就跟苏倩云关系暧昧起来，但那时候他们还没想到心心念念盼望的机会会很快就出现。 来申城也绝对是临时的安排，起因是苏倩云有个远房的表姑生辰，她过来贺寿。作为准男友的戚承于是也跟着过来了。 本来郝东和戚绝虽然也在这里活动，但他们行动很低调，再加上之前是货真价实的消失了一个月，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察觉。 但女王他们也到了这里，而且开始安排人力去查郝东他们的行踪，于是戚承那头也渐渐的得到了消息。 也算是碰巧，苏倩云那个表姑和茹家在生意场上一向不对付。而且她表姑夫参与的市政计划里对于开发茹家小楼所在那一片地区还有规划，偏偏就是实施到那附近就进行不下去，对茹家也是极其的厌烦。 于是几下里凑到一块儿，戚承就起了借刀杀人的心。说服苏倩云的表姑夫动用一下“非常手段”，趁着有人在那里活动，干脆的直接放火把那片破旧住宅区给烧了。 反正戚绝他们的行动也算不上光明正大，调查起来，他和郝东是完全可以给背黑锅的。退一步说，戚绝有戚家做最后的担保未必会有事，郝东是绝对可以拿来利用的。 戚承也正是凭着这一点说服了苏倩云，进而说服了苏倩云的表姑夫。 只不过计划执行起来多少有了些偏差。 茹家这栋楼里住的也并不全是茹家自己的人，事实上这里表面上是个廉价出租楼，每一层都挤了好几户外来打工者。 苏家提前几天安排进去了一家租户，承担在楼里放火的部分。巷子附近则另外安排了一些眼线，时刻注意着这里是不是有比较不寻常的情况发生。 这些人是提前安插好的，又并不是只以盯着郝东和戚绝俩人为目标，所以就连戚绝都没立刻发觉不对。 然后今晚，戚承得到了可靠的消息，立刻就让那住户实施了计划。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苏倩云那位表姑夫盯着这项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有机会，出手那是相当的大方，于是纵火的效果，明明是在大雨天，也比戚承预料的要更好许多。 只是茹家小楼虽然地面下的部分这些年来一直在翻新，但地面上的部分其实是真的已经接近危房了——毕竟在这种地方大张旗鼓的翻新绝对没有就让屋子这么破下去隐蔽性强。 这是无论戚承还是苏家都没预料到的，火起没多久，楼里的人甚至都还没能全跑出来，那楼就塌了。 周遭房屋自然也被牵连，一时间连续着火坍塌的屋子成了一片，这条弄堂在不长的时间里就化成了一片的地狱火海。 得知事情发展超出预料，苏倩云当时就在她表姑家哭成了泪人。 她是想着要对付郝东，甚至她都把郝东跟戚绝关系暧昧不清的事儿透露给了戚承，让他反感之下能对郝东下手更重些，可她真心还是没想过要连戚绝一起害了。 戚承被她哭的肝火起，跟她生气又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干脆跑了出来，打算去现场围观一下。 戚绝和郝东虽然早就换了电话号码而且没事也不开机，但戚承有他自己阴暗的目的，这点信息自然是会巴巴的去查。 这会儿受了苏倩云的气，他就憋不住去骚扰戚绝，跟对方耀武扬威。戚绝原本没打算理会，后来察觉事情不对，才给他打了电话。 自然戚承是不可能说得出什么好话的，但他对整件事比较了解，话里就让戚绝琢磨出来这既然是刻意安排的，肯定会有收尾的关窍。 虽然眼下听上去好像事态有些失控，但未必就肯定没有办法了。 戚绝带着郝东，闷头向上跑。 不过还没等他们跑到地方，转机它就自己出现了。 不知何时早就冲到了最前面的白星嗷嗷叫着又折返了回来，身后还带着套着简易呼吸器的二狗和潘翔。 说实话这俩人的出现确实让郝东大吃一惊，戚绝也露出一脸的意外表情。 但这会儿顶上的滚滚浓烟已经近在眼前，绝对不是交流的好时机。俩人只能接过对方递来的小瓶氧气罐，匆忙套上之后就跟着他们往外冲。 戚绝的推测是对的。 这既然是有心的纵火，又是从内部往外的，纵火犯总不能把自己也烧了，所以他不仅留了退路，还是很安全很宽大的一条。 虽然这会儿已经被落下的着火房梁和地板占了不少地方，但二狗手里扛着一根大铁棍，一路走一路开道，几人脱险倒也不是太艰难。 然而险是脱了，郝东需要解决的事情却没能解决。而且他现在多了一件担心的事： 万一之前郝解放身边的棺材里真的是他老妈的遗体，这会儿整个茹家小楼都一团糟了，那遗体会不会遭到损伤？ 这会儿他们已经顺利回到了车上，甚至还能看到不远处戚承正在跳脚，指着他们这个方向嚷嚷着什么。 不过因为有赵政在，当地的消防队员对于戚承的“举报”压根没放在心上。控制住了火势之后，这会儿正在冒雨组织人群的疏散和安置。 反正起火原因他们自然会跟着现场的情况调查，结论出来前一个路人甲的“信息”自然抵不过同个系统的领导的话来的有份量。 戚承这次陪着苏倩云出来，身边的人都被他要求没事不要靠近，这会儿反而落了单，盯着郝东他们的车子，眼睛几乎要喷火。 车里众人都有些无法忽视那灼热的目光，二狗用大毛巾把郝东包起来揉，顺便调侃戚绝：“小戚爷，你这位堂弟不是暗恋你吧？看那火热的眼神儿。” 要是以前他基本上没什么可能有胆量这么跟戚绝说话，但这次这俩人的行为真是把他们都气到了，二狗这会儿才会这么毫无顾忌的开口。打算要是戚绝要反抗，他就痛骂对方一顿。 结果戚绝就是戚绝，压根没理他的话茬：“你们怎么来了？” 潘翔第一个跳脚，旁边跟着他们一起钻上了车的白星也兴奋的跟着蹦跶。 潘翔嚷嚷：“少爷你也太过分了！一个月啊！整整一个月啊！竟然一次也没联系我们！” 白星：“嗷！嗷——嗷嗷！！” 郝东一把拉开把他整个脑袋都包了进去的大毛巾，露出脸来深呼吸了一口，刚想开口，却觉得视野里有什么东西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郝东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就见一角熟悉的白色披肩角在不远处的巷子口一闪。几乎是立刻的，他连大脑都没过就跟着跳下了车子跑了过去。 没想过郝东会突然落跑，大家都是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戚绝立刻跟上，二狗愤愤的一甩手里的毛巾，立刻也跟着跳下了车。 潘翔一脸都快哭出来的表情，就差拿跟绳子把自己和他家少爷绑一块儿了。也只能认命的跟着又下了车，冒雨往路口冲。 只是他还没能到地方，就看到前头已经冲到了巷子口的郝东突然身体一歪，接着就这么噗通一下摔了下去。 好在戚绝就跟在他后头，伸手就把人给接住了。但看到郝东的样子，他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起来。 这会儿的郝东双眼紧闭，牙关都咬的死死的，脸色苍白，额头上竟然在往外冒汗。唯一能让戚绝感觉略微放心的，也就是郝东的脉搏没事，跳的还挺有力。 幽暗的巷子口里一道木门突然滑开了一条缝，戚绝注意到之前郝东追着跑的那个女人出现在门里。 女人向他招手：“不想小东出意外就进来。” 戚绝直觉就不喜欢茹舜英，但怀里郝东的情况看上去正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呼吸已经开始急促了起来。 二狗和潘翔在一边站着也帮不上忙，倒是更增强了这种令人感觉焦躁的气氛。 茹舜英摇摇头，往屋子里面退进去了一点：“这是小东继承他母亲血缘的代价，如果不及时处理，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你是谁？”二狗站到了戚绝跟前，有意无意的挡住了郝东。 茹舜英看似纯真的歪了歪头：“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小东的姨母。” 二狗皱眉头：“你就是茹舜英？” 戚绝抱起郝东就要走，茹舜英略微提高了音量：“为什么还要走呢？小东是我的侄子，他看到我就跑过来了，我自然不会让你们轻易带走他。”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全都指向了郝东一行人。 269. 过去的结 如果戚绝只是一个人，这样的阵仗基本上是没用的，哪怕他怀里还带着一个郝东。 但这会儿毕竟不是只有他一个，潘翔或许勉强也还没问题，但二狗的话，在如此密集的枪口瞄准下想要不受援助就全身而退，难度就比较大了。 只是事关郝东的安危，就算觉得会有危险，戚绝最后也决定要试一试。 二狗显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何况女王和赵政都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他就不信这儿有什么动静他们那里会完全察觉不到。 消防大队的车子可还没离开火灾现场呢，必要的时候他们也是可以支援的。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没能反抗起来，因为就在戚绝打算有所动作的时候，在他怀里状况极其不对劲的郝东突然费力的睁开了一丝眼皮，开始说话。 他的声音全都憋在喉咙口，戚绝听力超常这才没凑到耳朵边上就能听清，郝东在说的是：“跟她进去。” 对于郝东的决定戚绝有点理解不能，尤其怕的是他这会儿神志不清胡乱判断。 不过郝东很快就打消了他的顾虑。 胸前的t恤被郝东用力捏的都皱了，领子也跟着被扯的歪了过去，郝东一字一顿，缓慢然而坚定的说着：“她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联想到之前在茹家小楼地下一无所获，戚绝心里一咯噔。郝东的意思，难道他们找的东西已经被茹舜英掌握住了？ 郝东这会儿虽然整个人都迷糊着，神智也介于幻觉和真实之间，但他的心思却无比的清明。 他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在茹家陵园里就没事，到了这里反而突然陷入了幻觉迷阵之中。他只知道，这个幻觉和以往的都不大一样，因为这个幻觉需要周遭的景象作为依凭。 他现在算是知道茹舜英为什么要故意把他引到这个巷子口来了，因为这条小弄堂这会儿的样子像极了他梦里经常见到的那条小巷。 其实白天的时候他未尝就没见到这条弄堂，但是在大日头之下的弄堂看上去无比的阳气旺盛，地面还十分富有民间特色的不那么干净，一点儿也不给人联想的余地。 这会儿已经后半夜了，本来就雨下的室外看起来都是云雾朦胧的。再加上不远处还在灭火，喷雾加上高压水枪，这附近一带眼下整个都烟雾缭绕的，十分梦幻。 这条弄堂和郝东梦里巷子的相似处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而且郝东觉得，他经常梦到的那条巷子应该就是眼前这条巷子，虽然梦里的指向的方向和现实里这个截然不同。 在这样极为相似的环境里，当那股熟悉的香味再次出现，郝东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就直接陷入了幻觉之中。 只不过大约是因为激发他的原因还有真实的成分，这次的幻觉不再是把他牢牢的困在其中，而是他可以通过一定的努力，强制自己的意识略微回归到现实里来。 但在一开始他是没发现这点的，直到在幻觉里已经快要触碰到不远处巷子底的大铁门的时候，他才突然被自己惊醒。 因为那时候他才发现，要开启最后那扇门，他竟然还需要一点辅助，而那点辅助只怕依然掌握在茹舜英的手里。 他不知道茹舜英到底了解这件事多深，但无论如何，眼下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那位强悍的老妈或许可以在自己出事之前安排好很多事情，但有些事，依然还是只要人去世了就无法掌握住的。 比如她的尸体。 从小到大，郝东从来没有在清明节给妈妈或者爷爷奶奶之类的人上过坟。 小的时候没意识到什么，长大了之后郝东才意识到这是多么值得怀疑的事情。 而现在他已经彻底想明白了，老妈虽然已经过世，但她的尸体上保留着某些信息，所以她必然不会如同常人那样被火化，更不会被真正的下葬。 所以就算之前郝解放身前的棺材里并不是真的是茹舜华，真正茹舜华的尸体只怕也就在这里附近。 因为茹舜英多少肯定也猜到了一些，她是不会再错过在自己的掌握下让郝东接触茹舜华尸体的机会的。 所以郝东拼尽全力，喊住了戚绝。 横竖都是需要面对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毫无疑问是让自己身上这最后一点秘密解开。 看到戚绝在挣扎了一阵子之后终于还是按她的要求，带着郝东跟了上来，茹舜英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狰狞的笑。 记忆印刻，茹家流传了数百年的家族秘密。 尽管每一代都只有直接传承人才会真正的了解那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旁支里的有心人逐渐的、一点点的、把这个秘密慢慢的挖掘出来。 到茹舜华茹舜英姐妹这代，这个秘密已经流传了七八代人，茹舜英原本以为那就只是个家族传说，和天下姓孔的都尊孔夫子是祖宗一个意思。 然而小时候偶然一次听到祖父和外祖父的交谈，这才让她意识到那传说竟然是真的。 记忆印刻，保存着属于茹家家族的全部记忆。 那时候她年纪还不够大，并不能听的很明白，但那不妨碍她理解到这种记忆印刻对于自己的家族来说有多重要。 可是这种重要的事情，她一点儿份也没有，姥爷一开始就决定要让姐姐继承，压根就没考虑过她。 这让那时候的茹舜英心里十分的不服，而恰恰因为这种赌气，这件事在她脑海里停留的时间异乎寻常的长。 后来随着年龄慢慢的长大，她逐渐开始意识到那大概也能算是一种记忆的修改。之后旁支里有人的研究来找到她投资，她才正式开始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姐姐继承了记忆印刻意味着什么。 不说别的，单就是茹家近两百年的家族史，中间经历过了各种时代却依然没有被从根基上动摇，这就足以说明家族的底蕴有多么的深厚。 这种底蕴无论是财力上的还是人脉上的，在如今绝对都意味着巨大的机遇。 可这样强大的记忆资料库，怎么能就这样交给了茹舜华呢！ 在茹舜英看来，她这个姐姐从小就不声不响的，可以说是整个家族里脾气最温吞的人。等到后来继承了记忆印刻，更是存在感低的几乎要让人忘记她。 这样的人，守着这样的秘密，难道不是浪费吗！ 茹舜英觉得无法接受。 即便是现在，郝东，这个姐姐的儿子她的外甥记忆印刻如今的继承人已经无力的躺在了她面前，她距离自己计划成功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当年那股恨意依然在心里起伏不停，让她几乎要遏制不住。 凭什么？！ 从小她就比姐姐活泼，比姐姐聪明，比姐姐更会讨长辈的喜欢，甚至姥爷开玩笑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说过将来她是会挑起家族大梁的那一个，结果为什么最后最重要的东西还是交给了姐姐？！ 她一直为了家族勤勤恳恳，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呢？！早年的婚姻破裂，本来已经有三个多月的孩子流产，全都是因为那个男人知道了她并没有继承记忆印刻！ 每次想到这些事，她都恨不得把郝东千刀万剐。 可是她还不能。 郝东身上的记忆印刻还没挖掘出来，之前他们那么努力的做了各种尝试，最后依然都失败了，所以她只能继续忍耐着，等着郝东自己把这个秘密吐出来的那一天。 茹舜英盯着躺在沙发上又一次陷入了昏迷状态的郝东，两只手绞在一起，指关节都发了白，脸上却什么也没表露。 戚绝十分的不定心，一边给郝东擦汗一边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这个房间已经是这套房子比较靠里的一间，潘翔和二狗被留在了更前面一些的屋子里，戚绝有点吃不准茹舜英把他们带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他把郝东放到沙发上不到五分钟，这间屋子最里面那面墙上突然悄悄滑开了一道门，一架病床被推了出来。 以戚绝的经验，一眼就认出来，那病床上躺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 推病床的赫然就是之前茹家小楼门前铺子里的老头，看到戚绝，阴测测的冲他龇牙一笑。 戚绝了然，他们做了那么多的观察计划和安排，但实际上依然在不知道的时候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最不能的就是大意，这明明是从小父亲就对自己耳提面命的事情，这次却依然还是被自己疏忽了。 戚绝很后悔，但世上没有后悔药，眼下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警惕再警惕，免得再次着了他们的道。 病床行进到茹舜英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茹舜英笑嘻嘻的揭开了上面覆盖着的白布，转过头来盯着郝东：“看，你妈妈来了，你要听话，不然也会和你妈妈一样哦。” 茹舜英脸上的神色让戚绝毛骨悚然，那种眼神涣散半痴狂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 他很担心茹舜英会突然对郝东发难，于是侧身过去挡住郝东。 戚绝的突然行动把茹舜英从她自己的思绪世界里惊醒，看到戚绝的行为，她嘴角的笑意都跟着扩大： “你觉得我会对小东做什么？好吧，我不动，你自己来，把郝东抱到他妈妈的身边去吧。孩子就是应该睡在母亲的身边才对，不是吗？” 戚绝一下子僵住了。 不是因为茹舜英的话，而是他突然察觉到郝东在背后拉他的衣服。 “把我放过去。” 他很清楚的听到了郝东这么说。 270. 老子要吃鲜肉月饼 戚绝再厉害，眼下也还没能修炼出他心通的能耐，自然也就猜不到郝东到底什么意思。 但他没动，郝东就在后头继续无力的扯他的衣服。 “放我……过去……” 统共四个字，被郝东有气无力上句不接下句的说的一唱三叹抑扬顿挫的，很快就让戚绝不忍心起来。 虽然还是对茹舜英的安排无法放下戒心，但戚绝最终还是抱起郝东，把他挪到了茹舜华尸体的旁边。 因为要保持茹舜华尸首的完整性，通常的防腐处理就不合用了，茹舜英采用的办法是低温冷藏再配套茹家实验室里的防腐技术。 这总算使得茹舜华的尸身温度不至于跟一般冷藏的尸体那样低，但毕竟是没有生命的肉体，那种阴寒之气依然是不可避免的。 郝东就算还在幻觉和现实的交叉线上苦苦挣扎，在被摆到茹舜华身边的时候也忍不住一个哆嗦。 注意到他的反应，戚绝立刻就想撤，但是郝东软软的搭住了他的胳膊：“把我……放这里。” 戚绝实在无法理解郝东到底要做什么。一脸的担忧。旁边茹舜英却十分的开心，嘴角翘的明显：“小东自己知道呢。” 可惜那时候郝东已经又陷入了幻觉之中，完全没听到茹舜英说了什么。 戚绝毕竟放心不下，牢牢的抓着郝东一只手，随时准备着要是有不对劲就立刻把郝东带开。 茹舜英嘴角的笑带上了一丝讥讽，刚想再开口，之前已经离开的老头却突然又回来了，跑到茹舜英身边轻声的汇报。 茹舜英一开始有些不耐烦，接着很快就变成了火冒三丈，拍桌子就跟着那老头出去了。当然，临出门也没忘了把这间屋子锁起来。 那老头还算有点身手，跟茹舜英说的那几句话就算是戚绝的耳力，听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只能听到几个关键字诸如“那个男的”，还有“宵夜”。 如果是他们自己人要吃宵夜，茹舜英应该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反应。 戚绝发现这谜题似乎很容易猜，显然有很大的可能，这是二狗同学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戚绝的推测确实没错，明明是被人胁迫了，但这会儿的二狗表现的十分的大爷。 之前已经被他成功吵闹到给关|押他和潘翔的屋子里送去了沙发，现在更是挑剔十足，已经摔了第三份宵夜。 旁边的潘翔都有些看不过眼，但碍于阵营，他忍着没给二狗拆台。 茹舜英出来的时候，二狗已经砸了第三份的菜肉粥。房间里一个手下在打扫，另外三个全都拿枪指着二狗。 而二狗大爷一脸“你们开枪啊随便开”的表情大喇喇的靠在沙发上，一点儿没把那仨人放在眼里。 茹舜英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手下看到她来了，都激动的过来表达他们的不满，反而她显得比较冷静，一挥手让几人先退开，自己来到了二狗跟前：“你想要什么？” 其实如果是熟悉二狗的人，这会儿肯定就能发现，这家伙就是在发泄而已。 被人威胁也就罢了，还能说是自己不小心。可经过那么久了，赵政那头难道还没发现自己这些人不见了？！ 这种老房子，随便带点人硬闯进来都能把自己给弄出去了，结果怎么等都等不到人，二狗的心情也就越来越暴躁。 这会儿看茹舜英出来，二狗眯了眯眼：“我想出去，你放？” 之前已经从手下那里听说了二狗的劣行，对于这种挑衅的句子，茹舜英完全没往心里去：“不行。” 二狗本来也不指望她能松口，立刻就跟着嚷嚷起来：“优待俘虏懂不懂？！关都关了，给口吃的就这么难？！” 本来他和潘翔也不是计划里茹舜英要抓要关的人，多出来的本来就是个麻烦，现在这麻烦还要找麻烦，要不是杀人之后还要毁尸灭迹很麻烦，茹舜英真想就这么嘣了他算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二狗的实力她或许还能鄙视一下，但跟在旁边的潘翔她却不敢冒险去惹。 戚家都是什么人她早许多年就了解的很透彻，她的手下能扛得住戚家人的那些明面上都不可能带出来，留在这间屋子里的都是普通人，真要打起来，自己这方面未必能占便宜。 这潘翔就跟里头的戚绝一样，眼下是因为种种原因或者不能马上动手，或者不想马上动手，但却不意味着他们肯定永远不会动手。 各方面情况综合起来再权衡一下，她也只能把一口气生生的压下去：“你要吃什么？” 二狗本来也没想要吃什么，他就是一个闹。 第一次看守的人给了他们两碗泡面，自然被他砸了；第二次是白粥萝卜干，被他一通骂这帮孙子太对付之后继续砸；第三次人家被他吵的没办法，给弄了一包速食菜肉粥，就是刚砸完的。 茹舜英这一问，反倒是让他一愣。 他原本的计划里就是对方如果还继续送，他就继续砸；要是不送了，他就骂。反正横竖不给对方安生就行，至于吃不吃真心不重要。 不过他一向反应快，虽然对方问的问题是他之前没认真考虑过的，这会儿一瞄外头漆黑的天，立刻就有了主意：“老子要吃新鲜出炉的鲜肉月饼！” 八月份的江浙沪地区，鲜肉月饼无异早就都上了市，确实能算得上是种很应时的吃食。如果是在白天，随便也能买得到——当然味道要另论。 可眼下是早上四点左右，就算不下雨，卖鲜肉月饼的店家这会儿顶多也才刚开始准备。何况今天还大雨倾盆的，这个点儿上哪里去给二狗弄这玩意儿来？！ 不过茹舜英没马上反驳，而是考虑了一会儿，才笃悠悠的开口：“这东西现在这个时间只怕买不到，不过我可以提供你们材料，你们自己来做，你看如何？” 她自然也看出来二狗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一味跟着对方的举动做出反应绝对不是好办法。因为二狗的目的就只是闹，思路上跟着他转，就意味着一开始就丧失了主动权。 果然，这个商量式的回答让二狗彻底的愣了。茹舜英立刻抓住二狗愣住的这几秒：“我立刻让他们把材料拿过来，你们想吃多少就做多少。” 说完转身出门，竟然真的去准备了。 二狗这会儿才彻底的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卧槽她个老麻痹货！” 潘翔在一旁揉太阳穴，一把拉住暴走打算继续砸东西的二狗：“省省吧，少爷他们都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有那精神头还不如留着，不然等他们需要帮助，你却没力气了。” 潘翔说的二狗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一来总觉得外头有赵政和女王，他们其实有充足的仰仗；二来则是觉得戚绝不可能那么能忍，只要郝东一醒过来估计就会发动，没想过会需要长时间的等待。 这会儿潘翔这么一提醒，一下子担心的各种可能都冒了头，终于让他略微冷静了下来。 茹舜英手下的执行力无异是相当优秀的，二狗和潘翔交流的这点时间里，就有人迅速的把做月饼可能要用到的东西都给拿到了屋子里。 二狗突然觉得头大了，有种微妙的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又不会做点心，要这些面粉鲜肉的有个毛线的用啊！ 只是他刚想开口说不需要了，潘翔却站到了桌案前煞有介事的一样样检查起来： “怎么没鸡蛋呢？肉馅儿没蛋液搅拌口感会很糙啊！这是葱？这么粗是大葱吧？熏死人了换小葱来！这猪油这么腻，就没一点儿清爽些的？！” 二狗这次是真觉得不可思议了，心说潘翔什么时候懂做月饼这种高深技术了？！ 结果潘翔还没发挥完，门外突然又进来一个人。是个大胖子，又高又壮，头上还歪戴着一顶厨师帽。 这人一进来，一把菜刀就砸到了案板上：“吵屁吵！外行人闭嘴！” 然后他借着身高优势，又从上往下的睥睨了一番二狗和潘翔：“就是侬俩只小赤佬？吵得老子睏觉都不安生！想吃就勿要戳在个边上碍手碍脚，老实点等！” 这位大厨气势惊人，站在案板边仿佛君临天下，二狗俩人一时间倒是有点搞不清他来路，反而真就老实的退开一些，把活动空间给大师傅留了出来。 屋外看着他们的几个人简直要吐血，面对枪管都能眼也不眨的家伙，却在大厨外加一把菜刀的威胁之下乖了起来。早知道他们早点把人大师傅请过来就好了，也不用多挨刚那一顿骂！ 当然，这位大师傅气势足自然有他足的道理。 刚进门的时候明明还腆着肚子歪着帽子，给人感觉就不像个厨师的男人，一旦在案板前站定，开始动手揉面团拌馅儿料，身旁的气氛就微妙的变化了。 刚才还十分不正经的气息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认真专注。就连那个特别醒目的大肚子，似乎也在动作间被刻意的收了起来，以免惊扰到了案桌上的食材。 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位师傅显然是位真正的大厨。而真正的厨师，做饭食的时候自然有一股子吸引人的地方。 本来肾上腺素激增，一点儿也不觉得饿的二狗和潘翔，随着大师傅手里的动作，竟然也渐渐的被勾起了馋虫，真的开始有点想吃了。 271. 歪打正着 鲜肉月饼这种东西，还是比较考验制作者手艺的，因为它的工序有点复杂。 首先做月饼皮子，那就需要用到两种不同的面团；其次做馅儿心也需要对猪肉进行一些特别的处理。如果这些都没做到，出锅的就只能是普通的肉饼，而不能称之为鲜肉月饼。 这位大师傅是熟手，操作十分的流畅，看得人会不由的吞咽口水。 因为月饼皮子有个饧的过程，所以上来大师傅就先揉面团。 面团要分两种，水油皮面团和油酥面团。 其实这两种面团的制作方法很相似，基础材料都是面粉和猪油。区别在于油酥面团里不加水和其它配料，而水油皮面团里头则会添加一定比例的水以及糖。 两个面团揉透就花了不少功夫，揉完了也不马上用，大师傅用塑料保鲜膜把它们分别裹上就丢在了一边。 这样饧过一定时间，猪油和面粉的结合会更彻底，烤制出来的面皮口感也会更好些。 当然，这期间也不是就空手等着了。 刚解冻的鲜猪肉先切小块然后剁肉酱。 其实这一步正常都会直接用买的肉酱，偏偏昨晚他们晚饭做了炸酱面，那点儿储备刚吃完。而这里又没有绞肉机之类的工具，总不能用咖啡壶打肉酱，最后只能厨师自己卖力气了。 大师傅手里两把刀，左右开弓一上一下，刀光纷飞间案板上原本整块的五花鲜肉渐渐的就成了一堆看起来十分细腻的肉酱。 其中的肥肉被剁的完全和瘦肉混合成了一体，油光呈亮，鲜肉特有的香味儿四溢。 这说明大师傅的刀工确实不错，因为如果是乱斩一气，那么最后虽然也会得到肉酱，但香味儿却会打折扣，绝对不会有现在这么香。 事实上所有肉类都有这个问题，切的方向不对或者剁的时候力度角度不对，最终成品的美味度都会直线下降。 但要把握好这种微妙的差别，却不仅仅是要有充足的练习和经验，天生对食材的敏感度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点，这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了。 剁好的肉馅儿盛在碗里，加料酒生抽盐糖葱姜末芝麻碎以及少量胡椒粉，再添一点儿蜂蜜和淀粉，然后插进去一支头部粗大的手动打蛋器，顺着一个方向用力的搅拌。 这一步至关重要，如果是力气不大够的人，搅拌不了多久就会坚持不住，那么肉馅儿最后成品之后口感就会很差，因为会显得很散而且没有嚼劲。 大师傅显然是做惯的人，一点儿不带休息的一口气就搅了二十多分钟，二狗潘翔俩人都看的有些眼睛发直。 二狗自问自己可能都做不到，因为那肉馅儿的情况一看就是韧性很强，那支打蛋器上的阻力绝对不小！ 尤其是为了确保成品月饼的肉馅儿里汤汁丰富而内敛的口感，这里头加了蜂蜜和淀粉。这都是会帮助鲜肉糜吸收水分的材料，眼看着那肉馅儿随着搅拌时间越来越长，黏性也越来越大。 黏性加上韧性，即使不需要他动手，二狗都觉得看着就胳膊酸！ 潘翔则是觉得能一口气做这种无聊工作一刻钟眼睛都没移开过那肉馅儿盆的技能很强大，要是换成他，大概五分钟注意力估计就转移了！ 半个钟头左右，大师傅才放下了盆子。 这时候里头的肉馅儿已经厚实的可以把筷子插在里面而不倒了，他才比较满意的丢下馅儿料，取出了之前存放在冰箱里的面团，同时把刚搅拌好的肉馅儿丢了进去。 那冰箱是流理台上摆着的那种跟微波炉差不多大的小冰箱，正好两下里置换一下，也算合用。 取出来的面团因为冷藏时间也不是很长，只是略微有些冰。单用肉眼，就二狗这样的，一点儿也看不出那面团和放进去的时候有什么差别。 不过人大师傅显然是知道这里头差别的，拿在手里掂量了下，脸上神色还算满意，接着就解开上面的保鲜膜，开始做剂子。 虽然是两种面团，但不是要做两层面皮，事实上，这两种面团最后是要揉到一起的。 先取油酥面团，搓成长条之后切成大小等分的面剂子，搓圆备用； 再取水油皮面团，同样搓长条然后切剂子。这回的剂子直接上手压扁略微擀开，包上一个油酥面团剂子，捏拢之后继续擀。 这一步其实就是给面皮起酥，所以一定要让油酥面团充分的融合到水油皮面团里去。 为了这个目的，这个合成的剂子先擀长条的，擀成长薄片了再给卷起来，然后继续重复擀开卷起的步骤。这一步重复的次数多些，最终的面皮口感就会更好些。 面粉本身是有一股子粮食清香的，加上猪油之后这股子味道被衬托的更加明显。 再加上水油皮面团里头还添加了白糖，淡淡的清香里还混合着浅浅的甜味儿，以及若有似无的油脂的香味儿，二狗的肚子里终于成功的发出了一声“咕噜噜噜”。 屋子里这会儿也没人说话，这一声就显得相当的明显，顿时连门外看守的目光都落到了二狗身上。 就算脸皮厚如他，在察觉到守卫充满了“原来这家伙是真饿了不是故意撒泼啊”意味的目光之后，也难得有了捂脸的冲动。 可是肚子饿这种事又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越是觉得尴尬，咕噜噜的声音就越是不请自来，而且一声比一声响。 最后大师傅都无奈了：“再熬一会儿，啥人叫侬一定要吃这个！” 潘翔本来一直在担心戚绝，这会儿也被二狗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嫌弃的看着他，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饿了。 好在大师傅手快，面皮准备好，他就取出馅儿料来开始包。 到这一步基本上就没有太大的技巧性了，纯粹是耐心和审美观的体现。 如果将就些的，随便捏个扁圆的饼状上头撒几颗芝麻刷一层蛋液，最后成品样子像个肉煎饼他也能说是鲜肉月饼。 好在这位大师傅做的还是正经的鲜肉月饼，裹好了馅儿的面团搓圆之后略微压扁，随后他把面团周遭给略微捏出了墙的样子。 这个时候，就算还是生的，也已经有了一点儿月饼的感觉。 之后可以用烤箱烤，也可以用平底的油锅放油之后跟生煎一样的煎。 他们这里是现场临时准备的地方，大师傅就只拿了一口巨大的平底锅，底面刷上油之后，把面饼一个个砌进去，盖盖子闷着煎。 那盖子密封性很不错，一直到大师傅第一次揭盖子翻面，里头的香味儿才得以散发出来。 这下就不仅是二狗和潘翔了，就连外头守门的那些家伙们也有些眼睛发直：实在这他妈也太香了！ 门口看守的头领老头一下子就悟了，这哪儿是优待俘虏，这分明其实就是当家的自己也馋了吧？！ 这个念头在一锅月饼终于出锅的时候悄悄的在所有看守心里升腾了起来，同时一起升腾起来的还有“自己能不能也分一份？”的小愿望。 没办法，那实在是太香了。 面粉类食物特有的香味儿在经过高温油煎之后本来就会变的更加的香，香的勾人。 再加上大师傅手艺相当的地道，这一锅月饼烘烤的时间恰恰好。锅底刷的那层油刚好渗入到饼皮里，却又没有煎烤过头而导致饼皮发硬发干发苦，那股子油面的香味儿是被激发到了十二分的完美。 拿起一个来，引诱的人可以完全忽略了那烫嘴的温度，直接一口咬下去。 饼皮因为很薄，上下两面比较松脆，而周围一圈“墙”却韧性十足又带着面皮特有的粉质感，咬在嘴里酥脆中透着香甜，香甜里又带着满满厚实的口感，十分的令人满足。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面皮薄就意味着中间的馅儿心大。 这可不是那种三口咬不到肉的水货包子，这实打实的一口下去就满满的一大口肉。 而且这肉馅儿搅拌的充足，弹性十分到位又爽滑多汁。咬在嘴里，配合上外头那一层薄薄的面皮，肉汁混合着面香，在一群肚子都接二连三开始咕噜噜的人眼里，真是再没有比这个更美味的东西了。 二狗拎了第一个，三两口就吞了下去，烫的直伸舌头，手却飞快的又抓了一堆到面前的盘子里。 而且他不仅自己吃，还想着同伴：“咱们给小戚爷和小耗子也送点儿去！” 他早就想闯进内室里去了，这会儿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借口啊！ 可惜茹舜英对他们的看管是下了死命令的，就算他努力的混，对方也没给他成功的机会。 两个看守嘴里还都叼着一块月饼，枪口就直直的指向了二狗。 而且其中一个还表现的十分“体贴”，伸手接过了二狗手里的盘子：“我们帮你拿进去，你们就在这里等，别乱跑。” 二狗盯着他直瞪眼，那人倒也没偷吃什么的，真就给连盘子端了进去。 里头茹舜英也没守在郝东和茹舜华旁边，只留下了那老头盯着。 那老头看到手下小兵拿了一盘鲜肉月饼进来，一时琢磨不出来这又是哪一出，就看着那小子把盘子留下转身又出去了。 戚绝这会儿自然也是没心思吃月饼的，老头想了想，干脆自己拿了一个吃起来。 只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那肉月饼的香味儿钻进郝东鼻子里，竟然对他一直徘徊不前的幻觉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272. 用完就丢？想得美！ 郝东已经很久没做过内容这么祥和的梦了。 原本的幻觉在他靠近茹舜华之后渐渐的稳定，再然后，幻境就逐渐转换成了梦境。 还是那个差不多的梦，幼小的他在长长的巷子口张望，妈妈不见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然而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妈妈出现了。 妈妈在巷子里，微笑着等待着幼小的郝东。 小郝东歪歪头，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一直在期盼的事情，欢呼着向妈妈扑了过去。 只是妈妈却开始慢慢往后退，引导着小郝东一步步往巷子里走去。 很快，巷子底那扇大铁门出现在了眼前。 小郝东身高只到茹舜华的膝盖，仰头看着两米多高的铁门，就像在仰望一个怪物。 不过这次怪物无法再把他阻挡在门外，因为妈妈的手轻轻在门上一推，以前死活无法撼动的铁门立刻很服贴的就打开了。 郝东是第一次见到铁门内的景象，原本充满了好奇。不过现在探头一看，却微微有些失望。 铁门后面竟然只是个花园，并且是很普通的那种。 没有假山楼台，也没有高屋广厦，连个喷泉都没有，有的只是遍地一眼望不到边的各色盆栽花。而且基本都是常见的品种，玫瑰月季波斯菊之类的。 唯一的不寻常就只有不同季的花全都在一个时间里绽开这一点。 幼小的郝东对这些全都不感兴趣，只管闷头跟在妈妈的身后往里走，很快不远处出现了第三个人。 那是个老头，白胡子白眉毛，就跟年画里的老寿星似的。 老头跟前摆着一局棋，茹舜华走到老头跟前，也没多说什么，就开始跟老头下棋。 小郝东觉得很无聊，躺在附近的地面上看天，过了一会儿又去扑蝴蝶，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老头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浮生如梦，梦入凡尘。缘起缘灭，倾尔众生。世间万物，总不过如此四个字，你是真的决定了？” 茹舜华的声音轻轻的，却十分坚定：“决定了。” 老头叹气：“何苦。” 茹舜华笑的温柔：“总归是茹家的人。” 老头又问：“你的孩子是无辜的，你就舍得？” 茹舜华依旧是那句话：“总归是茹家的人。” 老头不再劝她，停顿了一会儿，小郝东听不到任何声音，刚想睁开眼去看，老头的声音却突然又响了起来：“现在，取你心头血，落入你孩子眉心。” 接着老头的话语，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了小郝东的额头上。小郝东一皱眉，一股温热的感觉由眉心的方向渗入大脑，隐约听到老头一句“仪式成”，他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梦里的郝东昏睡过去，做着这个梦的郝东却醒了过来。 旁边吃月饼的那位因为外头屋子里二狗和看守们抢月饼快打起来而不得不出去了，郝东一睁眼就先看到了一脸担忧的戚绝。 在看到戚绝的那一瞬间其实郝东的心里还是有一丝波澜的，只是这个时间点什么都不对。他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多想，睁开眼之后就挣扎着去抓茹舜华的手。 尸体要保存总是要在僵硬的时候就存起来，等它开始变软就意味着腐烂开始，保存工作就不好做了。 茹舜华虽然因为茹家实验室的技术，没有被彻底的低温冷藏，但身体终究是僵硬而且冰冷的，郝东费了好半天劲才在戚绝的帮助下把她的左手翻了过来，掌心朝上。 心头血，最标准的当然是直接从心脏尖儿上取。但现在他们解剖尸体什么的不现实，十指连心，郝东只能尝试取一点茹舜华左手的指尖血。 戚绝也不知道郝东是要做什么，只能负责在一旁围观，看郝东割破茹舜华的手指，挤出一点血之后抹到了自己的额头眉心中间。 他刚想开口问就发现郝东的状态不对，才刚略微恢复了一点的脸色瞬间又苍白起来，额头上汗珠也又一次的出现。他的身体也开始发抖，眼睛竟然在往上翻。 戚绝一下子就急了。 他这时候也注意到，刚才郝东抹到他自己眉间的血竟然一点儿痕迹也没有，似乎完全被皮肤吸收了进去一样。 猜到肯定是那血的问题，他几乎暴躁的想要直接把郝东眉间的皮肤割开，把渗入进去的血再给挤出来。 然而事实上郝东出现不对劲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他慌乱的一瞬间里，在他下意识的开口想喊郝东名字的时候，郝东就停止了颤抖，冷汗也停了下来。 听到戚绝慌乱的呼喊声，他虚弱的抓住了对方的袖子：“没事……” 他现在身体上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就只脑子里很混乱，有很多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回忆汹涌而来。 戚绝显然不太相信他说的没事儿，但是茹家人他又信不过，心里涌起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抱着郝东硬闯出去的念头。 不过郝东像是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一样，抓着他袖子的手拉的更牢了：“别担心……叫，茹舜英来。” 郝东脑子里虽然混乱，但重点却区分的很清楚。 他知道自己这是埋的最深的那份记忆已经解开了一部分，但却还剩下最重要的那个“核”还没彻底解封。 而要解封那个“核”，他需要去到地图上唯一现在还存在而且还没去过的那个茹家的基地，寻找一个人。 本来如果他没有被茹舜英逮住，那他会想办法偷偷的过去。但如今既然已经被抓了，那么去茹家的基地肯定有更简单的方法：让茹舜英送他过去。 只不过要他听话，他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放了戚绝他们。 茹舜英对于郝东的要求倒是没什么反对意见，事实上她似乎还相当的喜闻乐见，冲着身后微笑着开口： “你看，现在他主动要和你们探险队解除关系了，我的委托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郝东脑子里还混乱着，能集中起精神跟茹舜英谈条件已经十分不容易，一时没反应过来。旁边的戚绝却立刻站了起来，警觉的盯着那门口，眉头也皱了起来。 下一秒，一个郝东也十分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郝东，你又要丢下你的队友了？” 郝东吃惊，接着眉头也跟戚绝一样皱了起来。 女王在他们下车的时候是在车上的，也没跟着他们跑下车，照理说她看到他们发生的事情，应该立刻想办法撤离并且招呼赵政来帮忙。 然而他们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援助，开始郝东还以为是茹舜英安排了厉害的手下，没想到是她连女王也一起弄了过来。 如今探险队的成员都在这里了，就只有赵政还没出现，不知道外头情况到底是如何？ 茹舜英拉了拉披肩，一派优雅的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来我猜得没错，当年姐姐去拜访那位催眠大师的时候，周遭环境里出现过的一切事物，配合这种特有的熏香，就能唤起小东你的回忆。” 她笃悠悠的呷了口茶，然后转过头看向女王：“秦姑娘，坐。横竖你们现在也离不开这里，我们都可以好好的谈谈。我们有的是时间，还有点心。” 这时候二狗和潘翔也终于被带到了里间屋子里，看到女王的瞬间他们的脸色也一下子不好看起来。 女王倒是坦然，耸耸肩一摊手，还真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郝东这会儿总算挣扎着坐了起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茹舜英身后已经站了不少手里拿枪的家伙，看来这次她是准备的十分充分了。 女王坐下之后也不管茹舜英，继续盯着郝东：“郝东，你再考虑考虑。” 本来郝东已经想的很笃定，他知道戚绝估计不会同意，但他会说服他先离开。这样的话就算他还被茹舜英扣着，但有戚绝在外头跟随接应，绝对和他孤军奋战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而至于女王和二狗他们，郝东是真的不想再拖累他们。 只是现在面对女王紧盯的目光，他却突然有了心虚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相当背信弃义的决定，这会儿要面对同伴的谴责一样。 潘翔一进屋子关注点就全在戚绝身上，倒是二狗听出来了不对劲：“小耗子又怎么了？” 郝东张了张嘴，原本很顺溜的话就突然说不出口了。 女王看他的样子，立刻一拍手： “我就说嘛，咱家小耗子又不是小m，怎么会提出那种条件。那谁，你的委托我们小队拒绝，我们是不会对队友下手的。” 这下轮到茹舜英的脸色不好看了：“秦姑娘，你可想清楚了。” 女王一脸无所谓：“现在是你的人多，我们自然什么也做不了，你又担心什么？但要我们转头来帮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的探险队，还没这么见钱眼开。” 探险队所有人里就数二狗最有急智最能迅速判断，虽然他现在暂时还没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这寥寥数语里立刻抓住了关键，再联系到郝东之前一系列偷跑的行为，立刻就跳脚了： “小耗子你也太不仗义了！咱们都是一个探险队的，你就不说你早就该反省一下自己多次擅自离队的问题，现在是不是还想着丢下大伙儿呢？！我告诉你，这种个人英雄主义是不对的！用完咱们就想丢，你想得美！” 说完他就不管不顾的冲着郝东的方向跑了过去，看上去似乎是想要身体力行的谴责一下郝东一样。 茹舜英直觉相当敏锐，瞬间就察觉到不对。但与此同时女王他们也立刻发动了，几乎是眨眼之间，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273. 看看到底谁胁迫谁！ 所谓擒贼先擒王。 这屋子里茹舜英手下的数量是郝东他们几个的好几倍，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有枪，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大。 女王他们配合二狗行动起来，这些人不可能没反应。那些枪上都装有消音器，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郝东就发现周围的家具地板墙面上多了好些枪眼儿。 但是从这些枪眼儿的位置倒是能看得出来，他们都在刻意的回避打到郝东或者打到茹舜华的尸体。 屋子面积虽然不算小，但是挤了这么多人也就不可能宽敞起来，这自然给这帮子人越加的增加了束缚。 不能打到郝东和他待着的台子，不能打到茹舜英，也不能打到自己人。而对方在活动的人才那么几个，在他们十几个人中间窜来窜去，还真挺不好下手！ 人群混战有时候就是会有那么一瞬间的集体松懈。 这些人原本在二狗往郝东方向扑的时候就已经把茹舜英围了起来，结果被戚绝绕着转了两圈，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让包围圈出现了一个豁口。 女王掩护着二狗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旁边一直没太大存在感的潘翔突然发难，竟然硬是被他从那个豁口里冲了进去，一把挟制住了茹舜英： “哎——大家小心！” 形式在瞬间逆转，茹舜英气的脸都白了，也不顾潘翔掐着她脖子的手，只顾放开了嗓子喊：“郝解放！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儿！” 不过更里头的屋子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因为潘翔制住了茹舜英，这会儿屋子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戚绝一点儿也不在意的跑回了郝东身边：“能走吗？” 郝东的注意力在茹舜英身上，对于戚绝的问话基本上充耳不闻。戚绝于是直接开启说明模式：“隔壁那个男人就是你爸爸？他十多分钟前就离开了。” 还在喊的茹舜英听到戚绝的话立刻也不喊了，反而显得相当吃惊：“怎么可能！” 不过十多分钟前她恰好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试图让女王带着探险队接下她的委托，确实不知道郝解放这里发生了什么。 郝东也是很吃惊的样子，于是戚绝继续解释：“那个看门的老头和他吵了两句，他就走了。” 郝东条件反射：“吵的什么？” 戚绝摇头： “我没怎么听明白。他之前先接了个电话就要走，看门老头拦他，他就骂了老头两句。老头顶撞他不是正牌茹家姑爷，他火上来直接用枪顶着老头脑袋走的。那老头被枪托砸晕了，这会儿还没醒。” 随着和郝东日夜相处时间的增加，现在小戚爷也逐渐开始说话像人了。但是说的太清楚显然也有副作用，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微妙起来。 茹舜英的脸色青红交加，人却泄了气力，也不再挣扎。 她原本的计划里，郝解放反正始终等在外头，而他手下还带着一队人，她这里要是有个万一也能靠他从外头突围。 结果这人突然就说跑了，连跟她打个招呼都没有。固然这里头可能有那老头得罪他的原因，但从他们一直以来的关系来说，也有点不正常。 所以说，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发生了什么？ 茹舜英这么多年处心积虑想要成为茹家实际的当家人，如今计划已经实现了一大半，这点儿城府还是有的，立刻就冷静了下来，迅速考虑眼下局势要如何才能逆转。 可惜她今天带在身边的人也就现在屋子里这些，更有战斗力的那些是郝解放带来的，冲她刚才喊半天没反应的情况来看，显然也已经被郝解放带走了。 所以眼下她并没有有力的依靠可以让她能马上翻身的。 想明白了这点，她也不挣扎了，冷冷的盯着郝东：“你的朋友们好能耐，只是这样一来我就没办法送你去南沙了。” 茹舜英的本意是她不会配合，不过显然没人往那个方向理解，二狗笑的贱兮兮的凑过来：“咱们带上你，总能去的。” 嗯，虽然他至今也不是很明白到底事情发展成个什么样子了，但是顺杆子爬顺着对方话音堵对方这种事儿，他最驾轻就熟！ 茹舜英一旦确定了眼前形式，身上的气势居然也回来了七八分。虽然还被潘翔挟制着，人却十分的淡定从容：“你们是不可能带着我离开申城的。” 这回开口的是女王：“你就这么确定？” 这几句话的功夫，戚绝看郝东应该没事，就回过头来把余下人手里的武器都缴了，然后摸出他们身上的手铐，给他们甲的左手铐上乙的右手，给拷成了一串。 这期间也有个把不那么安分的，不顾茹舜英的死活就想着自己要逃，甚至有人为此试图袭击郝东。被戚绝收拾了两个之后，其余人也就安分了。 毕竟地上那俩人四肢关节扭曲痛的脸都变形却喊不出来的样子太过震撼人心，也没人有那胆量去加入尝试的队伍了。 很快屋子里就分成了两拨人：被挟制住的茹舜英和她身后的一串葫芦。 女王这一看就是有话要跟茹舜英说，多年的默契，二狗很自觉主动的就拖了那一串葫芦往隔壁走： “我给你们说，别看爷爷我比戚家那位不行，对付你们这些拷成了香肠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们最好别出幺蛾子，不然爷爷不保证会做什么。” 潘翔站在茹舜英背后撇嘴，二狗这明显是有点心虚，怕他带人出去之后对方齐心协力对付他。戚绝也听出来这意思了，摇摇头，把郝东在沙发上安置好就也跟了出去。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摆着茹舜华尸体的台子因为设定时间到，玻璃罩自动从侧边升起，把茹舜华整个密封在里头，然后开始灌注液态氮——这是这台子的应急措施。 茹舜英被潘翔扣着，站在台子的这边，女王则坐在郝东附近的椅子上，隔着茹舜华的临时棺材看着茹舜英。 “你觉得一个临阵脱逃的人会帮你到什么程度？至于你们茹家，你都在我们手里，我们需要担心吗？” 之前茹舜英“请”她来所谓“谈合作”的时候那态度可不是一般的高高在上，女王心里一口气还憋着呢。 茹舜英不说话，也不知道是觉得女王的话没有威胁力，还是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应对。 女王想了想，把刚刚拿回来的手机掏了出来，给赵政拨过去一个电话：“老赵，你那头怎么样了？” 赵政接到女王的电话，着急的厉害：“你们怎么样了？gps信号突然就消失了，不过消防大队的支援部队已经把这附近都围了起来。” 他不过是去和本地区消防大队的负责人说了几句话，结果再回头就发现车里竟然已经空无一人。 好在那位负责人和他当年是军校的同期，关系也很不错。再加上今晚这次大火算是大案了，现场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听他提到同伴无故消失，立刻就带动队里的人配合调查。 女王他们的gps信号消失的突然，反而成了最大的突破口，这会儿半武装的警力已经把这附近地面围了起来，并且还在申请当地警方的协助。 女王的手机开着外扩，声音十分清晰。而随着赵政对外头情况越发详细的介绍，茹舜英的脸色终于垮塌了。 她原本是笃定郝解放就算之前有急事不得不马上离开，也应该会安排好后手回来支援她，以防万一。 但一听到地面上的动静，她就知道这不可能了。 郝解放这几年搭上一个大人物，那人手里颇有几分兵权，而且胃口和胆子都极大，他们之前在南都顺风顺水就是因为有那位帮忙。 女王他们带着郝东出现在那里是计划的一部分，但赵政的出现、以及他和女王的探险队认识却是计划外的。 而这个意外竟然让那位在南都的势力一举被拔出，只是那人平时为人处世相当的圆滑，这才没把自己也一起搭进去。 这事儿无异要把帐算在他们头上，所以他们有好一阵子被报复的抬不起头来，这才给了郝东后来能自由活动的一段时间。 而同时他们也意识到，那个名叫赵政的男人大概会成为他们整个局里的不稳定因素，所以从那之后他就一直提防着这人。 今天郝解放突然之间离开，只怕还是因为这个赵政。 因为郝解放带来的人，多半的身份会是那位身边的警卫员。如果被人认出来，这绝对是无法解释的事情。看来是为了确保那些人安全，郝解放才在得到消息之后着急撤退的。 只是这么一来，想要等他再组织人手过来回护就基本是不可能了。 而且只怕那位大人都不会同意郝解放在这里出现，毕竟她茹舜英没和那位直接接触过，真要有什么事儿，舍弃她比舍弃郝解放要安全。 跟郝解放也做了十多年的露水夫妻，茹舜英一直是抱着利用郝解放的心理，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看重。 但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郝解放但凡能有一两分的真心在她身上，她现在都还能有点指望。可俩人之间只有利益关系，接下来郝解放会怎么做，她一点儿也猜不到。 而且郝解放来不来救她还是其次，她最担心的是郝解放趁她不在的时候对茹家动手脚，让她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她瞒着郝解放的秘密太多了，这是绝对不能让郝解放知道的。 两下权衡，她也不得不松了口：“我送你们去海南，但是你们也要让我参与全过程。” 274. 暗算 眼下虽然看起来是郝东他们占了上风，但归根结底，这里终究是茹家的主场。郝东几个实际上也没指望能争取到多大的利益，茹舜英能同意合作，已经算是不错的进展。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们必须看守的严密一些，不能让她有逃走的可能。 一旦茹舜英跑了，可以想见再想要找差不多的机会会是多么的艰难。 所以带着茹舜英往外走的时候，二狗他们算是花了相当的心思。不仅手铐什么的都用上了，甚至还翻出来肌肉松弛剂也给她用上了。 更麻烦一些的是茹舜华的尸体，不过茹舜英他们把尸体运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专门的车子，原样来再原样开回去就行。 当然，这回的目的地就不再是原先停放的医院太平间了。 就算是茹家，要安排突如其来的一次南下旅行也不是说几个电话就能解决。何况茹舜英还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往下分派事务的时候各种不想惊动，事情就更费了一些手脚。 但就算这样，早上八点多的时候也基本已经安排的差不多。 “原来就算是q-deluxe这样的品牌也不全是用飞机运输啊。” 二狗看着眼前的绿皮货运车感叹，心说就算不是飞机，好歹也用点高大上一些的交通工具啊，这绿皮货运慢车是怎么说的。 茹舜英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干脆就不打算搭理，反正没什么反应。郝东倒是大概了解一些： “这牌子底下虽然好几个子品牌，但基本上做的都是日化用品，保质期比较长又有很多液体的产品，走火车货运反而比飞机好。” 二狗还是一脸的感叹，看起来十分想再发表一点什么高见的样子，不过那头赵政已经在招呼他们上车，只能先丢开。 通过货运线的好处就是，茹舜华的尸体也能带着走。因为车厢相对地方要宽大些，比较方便安排下那些防腐设备。 这个是茹家公司自己的运货车，线路也是自己的，要说起来，走这个确实隐秘性最高。 茹舜英心里自然还打着一些小算盘，觉得这样的地方，自己想要脱身也比走普通线路要更容易些。路上倒是不显得那么紧绷了，反而还试图表现出一点友善了。 不过这种友善到二狗和潘翔嘴里就成了“卖弄风骚”。 “这老太婆一看就是打算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逃跑呢。”潘翔一脸不屑。 “她大概都没搞清楚自己现在几岁，年轻个一半，兴许爷爷我还能卖她个面子。”二狗有个理论，超过三十岁的女性就全都进入阿婆期了，不过这理论从没敢跟女王面前说起过。 潘翔拍大腿表达他的不能更赞同：“对啊对啊！一笑就一脸褶子，还笑的那么勉强！粉都要往下落了好吗！” 二狗拍他肩膀：“忍忍吧，就算是慢车，到福建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一节车厢说大也就那么大，就坐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茹舜英脸都气绿了，可惜受制于人，只能狠狠的在心里赌咒发誓，以后绝对不给这些人好果子吃。 这一路本来应该是还算顺利的，可惜所谓天有不测风云。 起因还是戚承。 他原本是打的如意算盘，哪怕不能直接伤到人，起码也可以让他堂哥不痛快一阵子。 结果没想到赵政出现，一时间消防大队和警局方面的火灾调查人员全都对大火起因十分重视，调查也相当的到位，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纵火犯，在他逃逸的半路把人给拦截了。 但凡会收人钱财做这种事的，总不能指望他本性里有多仗义。没怎么审，这人就把背后指示人给供出来了。 这下连苏家都有所牵扯，苏倩云夹在中间也成了两头不是人的状态。 她表姑夫虽然应该还不至于真被这事儿彻底赖上，但是明显也不可能就这么全身而退。估摸着最好的情况，一个检查一个记过是绝对跑不了的。 在他那位置上，真要混到这一步那绝对对未来没任何好处。于是参与这件事，又不是苏家人的戚承，这几天在苏倩云这头过的日子简直就是水深火热。 戚承心里怨恨大，就一点儿也不想让戚绝好过。辗转打听到戚绝他们的去向，他是怎么也要给堂哥送点“礼物”的。 不过这次他是不打算借别人的手了，谁也不会给谁纯帮忙，与其再闹得跟苏倩云这里这样似的，还不如他自己想辙。 本来跟着苏倩云出来，他没把自己的那十二卫都带上，身边就只跟了个裘大。现在倒是正好了，其他人被他按着打听到的消息派出去，暗地里就一路缀上了郝东他们搭的那趟货车。 郝东他们的目的地是在福建沿海，福清莆田一带。这一路过来都是丘陵地区，高山没有，但土坷垃山着实不少，火车走着就很容易车窗外都是遮挡视线的矮山和树林。 这样的地方，如果铁路边上不注意，防护措施不到位，遇上大雨很容易发生泥石流冲刷山体掩埋火车轨道的情况。 但沿海地区经济发达，货运多重要这是谁都知道的，所以这方面的情况早就杜绝很多年了，一行人上路的时候谁都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一段路正好是两省交界处，相对地广人稀，而且靠近武夷山脉，地表起伏特别的多。 夏季是雷雨集中的时间，前天才刚下过暴雨，当天又是大阵雨。晚上的时候火车穿行在丘陵之间，天上霹雳闪电就没停过，大雨下的天地间模糊一片，几乎恨不得两米开外就看不清了。 一群人在车厢里，前半夜还打牌分散注意力，到后半夜，就觉得外头的雨大的简直要发大水，天上的动静更是不得了，仿佛老天爷要把这世界都劈开一样。 这样的条件下谁都睡的不熟，不过是闭着眼熬时间。郝东最后实在睡不着，干脆趴到车门缝上去观察外头。 他的铺位靠近车门，从门缝里往外就能感受到外头地动山摇一样的风雨气势，还有冰凉的雨水顺着缝隙倒灌进来，车厢地面上很快就汇起了小溪。 货运车厢的条件艰苦，这种时候尤其让人能充分的体会。 眼看着那小溪就快流淌到自己的床铺下头了，郝东不得不起来把铺着的席子和褥子往里头挪，同时还一直在看着那缝儿，看雨从哪个角度打进来。 这么一挪动，突然他就觉得眼里有光芒一晃而过，接着又是一晃。好像外头大雨里，路边的矮山头上有人在用手电光打信号似的。 郝东心里一跳，也顾不上铺位了，站直了身体凑到车门边上去看。 外头的雨实在太大，能见度一塌糊涂。但是郝东的视力现在很不错，又是专注的去看，立刻就发现不对劲。 这周围都是丘陵，为了防止山体滑坡，山坡靠近地面的部分都有巨大的围栏给挡住，还有大片的网兜缠在山体上，用来捆住上面的泥土。 这一段路虽然是两省交汇，但并不是人迹罕至的荒原，铁轨两边的防护做的还是相当到位的。但这会儿郝东看出去，却发现这一段路左侧这一边的山体下大段的防护栏竟然都倒了。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遇到自然灾害的坍塌，何况这雨虽然又大又猛，但毕竟时间还没那么长，不可能把山脚下的土地都冲的松动。 郝东直觉不对，扭头想喊人一起来看下。 在他背后的戚绝睡觉并不沉，已经发现了他这里的异样。不过他也没太多时间多做解释，起身之后立刻拉开了车厢门，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翻身扑住郝东，把他掩护到了自己身底下。 与此同时天空一个巨大的霹雳落下，在炸雷的轰鸣声里，郝东隐约听到了爆炸的声音，巨大的泥水气味扑鼻而来，下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车外，就能看到矮山坡顶上有巨大的爆炸火光。随着这爆炸，大量的泥石被松动开，紧接着就被不停冲刷的雨水带往了山脚下。 几乎是眨眼间，这一段路面上就被水浪混夹着泥石冲了个彻底。 这是场人为造成的山体滑坡，并且范围很是不小。 郝东他们所在的火车车速不快，大量的泥石从山上冲下来的时候直接冲翻了他们这节车厢，连带着前后的车厢都跟着翻倒了下去。 瞬时间各种轰鸣声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尖利的金属刮擦声和巨大的震动，火车被迫停顿了下来。 就算被戚绝牢牢的护在怀里，郝东也依然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绞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翻滚了多少圈，有时候被抛起来，有时候又被摔到地上。摔的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身上刮擦到地方更是不计其数。 他的脑袋被戚绝密不透风的抱在怀中，并没有受到直接的撞击，但他能明确的感受到护着他的那两条胳膊被撞击到了多少次。 而且就算是有它们的阻挡，他都已经然被撞的头晕到想吐，可想而知直接面对这些撞击的戚绝本人该是承受了多么巨大的伤害。然而他一声都没发出，只是牢牢的把郝东护住。 泥石流的冲力是极为巨大的，何况是人为炸山而来的大量泥土冲击。车厢虽然因为体积大而不至于翻滚出去太多次，但也被冲的颠三倒四，好久才终于被泥埋住，不再乱动。 戚绝虽然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但也只是比普通人强，并没有超出人类的范畴。 这会儿怀里还护着一个，自己早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次的撞击。原本还能分心注意下周遭的情况，但在一次翻转中后脑砸到了摆放着茹舜华尸体的密封棺台，终于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275. 是人都会肚子饿 这回戚承做的很绝。 郝东他们所坐的车被暗算还不算完，裘大带着几个人顶着大雨蹲在铁轨边的小山包上，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动静。 看到车体被泥石掩埋了大半，车上开始陆续有乘务人员从翻倒的车厢里爬出来开始处理现场，他就带着这些人下了山。 因为是运货车，车上的载人量自然无法和客车比。除了列车长和几十名乘务员之外，也就是茹家的货运人员，零零总总加起来都没有一百人。 这其中战斗力最强的戚绝已经晕了，其余人，除了被戚绝严密保护起来的郝东，基本上七七八八都受了点伤，行动也就没有那么灵便。 裘大带着人过来，先绕开了郝东他们所在的这节被泥土掩埋的最厉害的车厢，把列车长和乘务员们先控制住，这才回过头来处理郝东他们。 那时候郝东他们自救已经进行了一多半。 二狗在赵政的帮助下，是第一个从泥石堆里爬出来的，然后是潘翔。 这之后是两名茹家的货运，因为之前就看出来郝东一行跟他们不大对盘，这会儿眼见着郝东他们的战斗力直线下降，这俩小子上来就对上了，可惜还是被潘翔很利索就收拾掉。 只是潘翔其实也是强弩之末，收拾完了这俩小子，再面对裘大他们，基本上就没有战力了。 二狗和赵政就不用说，他们终究还是普通人，而且人数也完全不占优势。裘大本身是身体改造过的，他带来的一伙人则荷枪实弹，显然就凭他们几个根本没办法对抗。 好在裘大这次领了戚承的命令，倒是没就这么把他们丢在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而是还兢兢业业的把堆在车厢上的泥石挖开，把郝东一行人都给抓了出来。 当然，抓他们出来可不是为了请他们去做客。 后面被挖出来的众人状况各异，但总得来说，情况一点儿不乐观。 女王被翻倒的台子砸伤了右手臂，基本上暂时是没办法使用武器了。 郝东则很冤，戚绝护得他最好，临昏迷前都还把他牢牢的安全的禁锢在怀里，结果导致郝东根本没办法自己挣脱出来。 等裘大他们把他连着戚绝一起挖出来，他也早失了行动的先机。 至于茹舜英，她虽然手铐铐着，却被她钻到了铐着她的铁架子床下头，竟然也不过有点皮肉伤。 裘大的人准备了两辆车在附近，茹舜英还有茹舜华的尸体被带上了第一辆车，郝东他们则上了第二辆车，然后分道扬镳。 戚绝这回撞的有点厉害，这时候依然还没醒过来。作为余下的人中间武力值最高的潘翔，则在被拘住后立刻也被打晕了过去。 而且裘大显然对他们还是忌惮的，又给他们分别注射了大剂量的镇静剂。 看着这一车晕的晕伤的伤，二狗心里憋屈。眼神四下里一扫，发现戚承压根没出现，他不由嗤笑：“你们这些狗腿子还真听话。” 裘大不理他，裘大的手下就更不会说什么了。车子一路冒雨开出去，车后还挂着带枝叶的大树叉模糊痕迹，基本上开过去没多久痕迹就被冲的看不清，显然是完全有备而来。 二狗眯了眯眼，继续挑拨：“戚承那小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值得你们这样为他卖命？这一车不说个个都是大佬，但要真有个把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戚家未必能承担得起。” 赵政在一旁用力敲边鼓：“哎呀谁不知道戚二爷那是顶天立地，根本不在乎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的，二狗你就省省吧。” 按着裘大的性子，话说到这份上他是必然要回击的。 不过戚承亏吃太多，裘大他们出发前就千叮万嘱，让他们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要开口。所以这会儿这家伙一脸严肃，努力的绷着，坚持不说话。 不过戚承这次的计划确实也阴狠，当裘大的车子一口气往南奔出去数百公里都还没有停下的迹象的时候，郝东他们心里还是开始觉得没底起来。 有鉴于这次裘大油盐不进，大家肚子里都在努力思考怎么才能橇开那家伙的嘴。正想的头大，突然一声响亮的“咕噜噜”横空出世，在安静的车厢里扯出一股子诡异的沉默。 不要说郝东几个，就连裘大自己的手下，这会儿的视线都有些打飘。 毕竟他们动手的时候不过是半夜，这会儿天亮了不算，雨也早就停了，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周围的景致都完全变了，估摸着估计也得接近中午，不会饿才怪。 只是比较让人尴尬的是，这个带头肚子叫的就是裘大本人。 遇到这种情况他自然只能假装没发现，无奈那肚子一点儿不听话，继续叽里咕噜的叫，并且有越来越起劲的趋势。裘大的脸都涨红了，死死的抓着方向盘，恨不得一头撞死算。 又过了一会儿，他那肚子闹的越发的响亮，郝东终于忍不住了：“那个，你们是不是没带吃的？外头地里有南瓜，去买一些煮了也能顶饿。” 裘大：“……” 他下车去摘南瓜的时候脸都是绿的。 南方地带，多是圆南瓜，这片地则很特别的长满了长南瓜。 这种南瓜名称很多，各地有各地的叫法，原产地也不是南方沿海。这里长了这么一大片，估计多半还是有人种的。 不过这会儿正是日当正午的时候，农户人家这会儿肯定都在休息，地里有没有人看也不是很明显。 裘大是个愣大胆儿，有点小聪明，但做事并不会太瞻前顾后。这会儿放眼望去这一片南瓜棚里人影不见，他就直接上手刷刷就摘了五六个下来。 南瓜这玩意儿毕竟不是米饭，虽然也顶饱，绝对没米饭馒头来的实在。尤其这种长南瓜，淀粉含量据说是不如圆南瓜的，就自然更不顶饱了。 裘大虽然愣，但毕竟也是戚承手下的人，就算是跟着戚承这些年到处晃荡，该知道的东西也知道了不少，所以这会儿下手就一点儿不留情。不仅他自己摘了一堆，还让跟下来的一个手下也摘了差不多的一堆。 两大堆南瓜抱上车，本来空间很宽敞的一辆suv瞬间成了运货小面包。 二狗啧啧：“南瓜不值钱吧好歹走个批发也要一块两块的，你这一堆，怕不要上百了，这家农户真可怜。”虽然这堆南瓜真要称量大概估计也就顶多五六十斤。 裘大终于逮着机会，在之前从众人身上翻出来的一大堆东西里把二狗的钱夹拿了出来，抽了两百在二狗跟前晃晃：“谁说爷不付钱。” 虎落平阳被犬欺！二狗喘粗气，鼻孔都大了。 裘大略胜一筹，得意洋洋的下车去给钱，顺便也是想要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弄个煮东西的锅。 他们车上什么都没有，之前也没想到按着戚承定的这条路线竟然一路一家小店都没有，买现成的吃自然不可能了，只能想办法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