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1章 初遇 房间里很昏暗,我就感觉到那个男人捏紧了我的肩膀,然后一下子把我压下来。 我浑身一个激灵,没有被他挑逗起来的欲望,反而胃里翻涌,差点吐出来。 他开始对着我动手动脚,陌生人对我的触碰,让我浑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我仰头,咬着嘴,鼻子发酸,努力把想流出的眼泪咽进去。 一切的缘由,皆因三天前而起。 那时学校刚放完运动会,我和室友林慧才回寝室,就接到大伯打来的电话。 边寻思着这常年不打电话的大伯有何贵干,我一边接了电话,“喂,大伯,什么事啊。” “轻轻,你爸出车祸了,赶紧回来!” 我脑子停顿了一下下,然后里面就炸开了,“大伯,你……你说什么?” “你爸出车祸了!”他声音陡然变大,急促地说:“赶紧,赶紧回来!”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我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行李,林慧瞧见我表情不对,问我怎么了。 “慧慧,我爸出车祸了,下周的课都不能上了,帮我请假吧。” 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口气里浓浓的哭腔,她吓一跳,忙问:“你家不是在镇上吗,现在都傍晚六七点了,没去那的大巴了。” 我这才想起来没车,急得把头发挠成一团,她立即往外面走,在门口说:“我下楼给你找找,看有没有出租车,一会西门见,你赶紧收拾东西!” 她打开门走了,我也立即把一两件衣服,钱包和洗漱用品塞进包里,查看了一遍,匆匆跑下楼,出了寝室楼,直奔西门,就看到林慧正低头和一个司机说着什么。 “林慧!”我喘着气叫了她一声,跑到她旁边,她二话不说开了后门让我进去坐,“到了给我打电话!” 车开了,我在里面和她挥挥手,木然地搂着自己的包,想哭,又哭不出来,大开的车窗灌进晚风,冷得我脑子清醒了些。 我妈死得早,一直我爸养我。他不称职,吃喝嫖赌,可好歹也把我养到了十九。 我从前也不是没咒过他死,可今天他还真就出车祸了,大伯让我赶紧回来,很有可能就是交代后事的。 到最后,我还是在车上哭了,双手合十,跟个虔诚的佛教徒,祈求老天救我爸一次。 一共坐了俩小时,到地方,车里我就看见大伯在路口等我。 “大伯!”我下车就往他那跑,他见着我,攥着我胳膊往里走,“快点,你爸可能不行了!” 不行了? 我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任由他拉着我进了医院,浓烈的消毒水味刺激我的眼睛,没见着爸呢,眼泪已经哗哗的。 “壮志,轻轻回来了。” 进了病房,大伯立即说了这句,我都不敢看我爸被撞成什么样子,只敢瞧了他一眼,他半个头都被纱布绑着。 “轻轻。” 他在床上,息如蚊蝇地来了这么一句。 “爸。” 我坐椅子上,紧紧握住他的手,已是泪如雨下。 第2章 他明晚就来 他就念了这一句,就陷入昏迷中,医生和护士就把我和大伯赶出去了。 “轻轻,你爸被撞车,撞车的跑了,现在需要一笔钱,没准有了钱,还能救活他。”大伯看我哭得伤心,就安慰我。 “多少钱要?”我擦了擦眼睛,哑着声问。 “十万,这个数,你能凑到吗?我垫了两万,还差八万,医院还允许壮志在医院多待五天时间。” 我平常是打工的,发传单,做服务员都做过,可这些工作一个月顶多三千,都用来交学费生活费了,哪有多余的钱? 可这钱我必须拿出来,不然我爸就得死了! “大伯,这五天我去凑,凑到了我就回来。” 我和大伯说完,也没耽搁,就跑出医院,在门口打了个的回去。 在路上我就开始找同学借钱,我家亲戚一个比一个穷,根本没法指望他们,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同学身上。 世态炎凉,接电话的没几个愿意借,愿意借的没人能超出一千。 林慧……她家也不富裕,我也打消了和她借钱的念头。 我特么都绝望了,最后在通讯录里翻到一个同级的叫蔡小思。 大一举办活动的时候,她作为我学姐,教过我不少东西,相处的还挺不错。 我记着她平时穿着不错的,就打电话找她借钱。 蔡小思一听由头,倒也没找个委婉的借口挂了我,只是别有深意地说:“想来钱还不容易吗,李轻轻,你那张脸,很快就能挣出来。” 我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一阵惊涛骇浪,却已经走投无路,就答应了和她出来见面,哪知一出来,她就把我带到离学校挺近的一个酒吧。 那酒吧风评很差,林慧曾跟我说,不少男生都来这里找鸡,寻求刺激。 我也才知道,很多大学生也来过,都是花钱破自己第一次的。 现在,我知道自己可能就要成一只鸡了,那种即将步入深渊的绝望,让我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要么卖酒,卖一瓶算你一瓶的回扣,要么坐台,陪客人们喝喝酒,要么就出台,什么意思你懂。”蔡小思在酒吧门口打量了我好几下说。 “什么来钱最快我就做哪个。”这话说出口,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要脸了。 可现在要脸有什么用,要了脸,能救我爸的命还是怎样? 她满意地点点头,“其实你应该先从坐台开始,因为没满一个月,老板是不让你出台的,不过,既然你现在缺钱,也是可以破例的。” 她笑眯眯地捏了捏我的脸,我有些反感,往后退了一下,她嗤笑一声,“都来这了,还装清高是挣不到钱的。” 我强忍着不吭声,就听她说:“你还是不是处?” 她看我没说话,脸却红了,就会意地笑了笑。 “是处,一晚上至少一万,你是大学生,伺候得客人开心了,钱还能更多。” 我七八个月打工才能赚来的钱,一晚上就能挣到,想想我爸,我心动了。 “什么时候能……”张张嘴,我还是没能把“接客”两个字说出来。 她拍拍我的手,“别急,这两天你先熟悉下环境。” “我真急着用钱,两天太久了。” 看我一脸焦急,她就说:“没有一上来就接客的,这两天你必须等着,放心,第三天我就给你找金主,包你这一夜。” 她教了我些规矩,那两天晚上,我作为酒吧里刚来的新人,是跪着给别人服务的。 从晚上八点到夜里两点,我一直就跪在冰冷冷的地上,直到结束,还是蔡小思把我扶起来的。 “两千,第一晚的,以后还会越来越多的。” 她给我递了个眼色,“金主给你找好了,明晚就来。” 第3章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凑我耳边,她轻笑,“听说是个富二代,轻轻,你有福了,至少第一次不是给那些五六十岁满嘴口臭的老男人呢。” “我该做什么让他开心?”我紧紧捏着信封,问她。 她一脸吃惊的表情,“你就自然表现,人家要的是个雏,不是个久经战场的婊子,最喜欢你这天然羞涩的样子,就等着数钱吧。” 到最后,我还是进了他们给我安排的房间里,去等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房间故意用的黄光灯,床的花纹都看不清楚。 就那样在床上不知等了多久,门开了。 迎着光,我看到他身形挺高大,得有一米八。他“砰”地下把门关上,看到我走过来,一把捏住我的肩膀把我摁在床上。 他一只手摸我,一只手箍着我脸,嘴巴往我脸上凑。 我明显感觉到他喝了酒,不过味不大。 咬紧牙,迈开腿…… 我心里念叨着,死死地压住自己想尖叫或想推开他的冲动。 可没过多久,我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脑子立刻就炸了,狠狠咬了下他嘴巴,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一推,他居然叫了一声,还一咕噜滚下床。 “我草!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病!” 那个男的站起来,手都已经扬起来,好像要给我来一下子。 我立即从床上跳下来,双手抱着膝盖蹲到角落里,再也抑制不住,崩溃地哭了起来。 过了会,房间一下子亮起来,我才知道原来房间的灯可以调整亮度。 很快,那男的鞋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没抬头,他用力捏我的下巴,让我觉得骨头都快碎了,被迫和他对视。 凭良心说,他挺好看的,皮肤很白,像我最近看过的一部肥皂剧的男主角。 他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眼底明显闪过一抹异色。 “你……” 他就说了一个字,我抢了他的话,边哭边说:“对不起大爷,我错了,我不想做了,求你饶了我,放我出去吧!” 他原本有点惊愕的脸上顿时变得怒气冲冲。 而我那时还并不明白,他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这边还哭着,他双手在我腋下一提,我就被迫站起来,他盯着我,嘴巴有血渗出来,我才发现自己把他的舌头咬破了,口腔里也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眉头拧的很紧,直接抬手想扇我,我吓得闭上眼睛,觉得脸上有风刮过来,却始终没有痛觉。 “把眼睛睁开!” 他一厉声,我就害怕地睁开眼睛。 他点着头,上下来回地打量我,“真行啊,老子花三万是让你咬的吗?” 我不敢说话,被他说得已经想哭了,他拍拍我的脸,有点用力,发出“啪啪啪”的声音,“还哭,个做鸡的跟我玩这套?装什么逼,要哭也应该我把你操哭!” 他放开我,懒洋洋地坐回床上,斜看着我,伸手比了个二。 “我跟你说,你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滚出去,退钱,双倍给我;要么……”他把腿打开,邪邪地笑了下,“把它伺候舒服了。” 第4章 我记住你了 我确实不知道他打开腿什么意思,可我知道第一个不能选,十万还没凑齐,又欠六万,这事绝对不行。 可我真后悔了,我相信我爸李壮志知道我卖的这事,就算能救他的命,也能把他活活气死。 觉得人生无望,我一点点坐下来,捂住脸继续哭。 我知道这时候哭绝对会让他不高兴,可情绪上来了,就是控制不住,还没哭多久,双手就被硬生生掰开,眼前露出他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他一把把我抱起来,三下两下撕了我的上衣,裤子也没放过,嘴就开始往我脖子上啃。 我这次真是不敢得罪他,就一直忍着泪让他来,可关键时刻我还是怂了,小声哀求,“求你大爷,钱我退给你,我不想做了,成吗?” 他终于停下来,看我那张都是泪的脸,那表情恨不得活剥了我,手一下子在我脑门边的床上狠狠拍了一下,恨恨地骂些什么,从床上下来把裤子穿好。 “你叫什么名字?”他语气特冷。 “李轻轻,轻声细语的轻。”我趁他穿衣服的时候,把已经破烂的衣服掩住自己的身体,躲在床角,低低地说。 我没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了然的神色。” “我记住你了李轻轻,你给我等着,今天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完,打开门时用力把门带上,我浑身发抖,心想着,完了完了,目前已经积了十六万的债,怕是无论如何还不了钱了。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还算是陪我爸一起死。 门再次被打开,蔡小思走进来,看我这副样子,同情地走出去,把一套衣服递给我,“穿上吧。” “谢谢。”我抽抽鼻子,想把上衣拿出来,却看到一张厚厚的信封从里面掉出来。 “这是什么?”我问她。 “三万块钱啊,金主给你的。”她笑着回答。 我立即就懵了。 他居然就把钱给我了。 明明我们什么都还没做。 蔡小思在我愣神的时候仔细地看了看床单,干干净净的,质疑地看着我:“没流血?轻轻,你真是处?” 看我露出难看的神色,她忙说:“这第一次没见血的也不少,只要紧,客人不会怀疑你。” 她见我把衣服穿好了,坐到我旁边,“远远地我看到他就觉得很帅了,他技术怎么样?” 我皱眉,有点厌恶地应和,“就那样。” “那副皮囊的,你已经赚到啦!”她撇撇嘴。 我想起那男的说了,之后要找我算账,浑身蓦地一抖,“他谁你知道吗?” “来这的有几个愿意透露姓名的?”她回忆着,“不过,他好像姓南,南方的南。” 实话说,他已经记恨上我了,我又怎么可能想在这里继续干? 我第二天就把钱寄给了大伯,一整天在学校里,上课心不在焉的。 “你爸的事怎么样了?”林慧问我。 “不太好,还在病床上躺着,估计没脱离危险期。” 林慧在寝室算是能和我聊得来的,也知道我家是个什么情况,她上次仗义相助我很感动,第一晚做公主赚的钱就还了她的。 她有些同情地看着我,“清悠,学校附近有个奶茶店,最近在找人,一个月三千,你去不去试试?” 我眼睛一亮,“哪家奶茶店工作这么高?” 第5章 你倒是还呀 “就是小吃街最火的那家,下午没课,我陪你去看看?” 我立即答应下来,开始盘算着,假如医院不急着要钱,我一个月打三份工,也有一万的收入,每月把钱寄回去就行,也不用再去那个地方,做那种职业,受那个男的的威胁。 这样想着,我就觉得人生好像又有了希望,却没想到下午在奶茶店就碰到了那个男的。 下午的时候,我和林慧去了晴心奶茶店。 那家卖奶茶的发展到现在,已经不仅卖奶茶,还卖各种零食小吃,所以还有一定的门面。 我们和店长说了一下,她正忙着,就让我们先坐下来,等人少的时候再和她谈这件事情。 “我请你喝奶茶。”林慧很大方地给我买了杯珍珠奶茶,我们说起之前的一些事情,有点忘我了,根本不知道有人站到我后面。 林慧的视线就落在了那个人身上,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艳,说话都磕巴了,“轻轻,好像有人找你。” 我疑惑,顺着她视线扭头,一眼看到昨晚那男的穿得人模狗样的,正笑着,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我浑身寒毛立起来,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手中的奶茶就掉落在桌上,流出的奶茶把我上衣弄湿了。 “你衣服脏了,我帮你。” 那个男的根本不由分手,拽着我的手,在林慧惊讶的目光中,把我扔进奶茶店的厕所里,然后走进去,把门关上。 “……你,你想干嘛,我可以叫人的……” 我哆哆嗦嗦的话都没说完,他把我调转了身,扣住我的双手,让我整个人按在墙上,一动都不能动弹。 “我想干嘛?我当然想干你啊!” 我虽然才见到他两面,可心里就觉得,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如果真的就在这里被他给办了…… 他的气息在我耳边特别的强烈,我感觉他的嘴唇就在我耳边,稍稍动一下头,耳朵就会贴到他嘴上去。 “我……我求你了,至少别在这。”我放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特别可怜,咬咬牙,声音里也浸了些哭腔。 厕所门口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轻轻,你在里面吗?” 是林慧的声音,她的语气很焦急,敲门声也更快更响了。 我不能说自己跟个嫖客在一起。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压在了墙壁上,我感到男人浓浓的威胁意味,连忙大声说:“我没事,一会就出来了,你先在座位上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真没事?”她一点也不信。 “没有,真没有。” 我心里可劲哀求她赶快离开。 如我所愿,门口再没传出来声音,估计她走了。 可他依然没有放下我,还抵着我,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想把我就地正法的意思。 我好说歹说,他才终于把钳制住我的手放下来,却从我兜里拿出了手机。 “你想怎么样?”我愁眉苦脸,想夺过手机,却又不敢。 狭长的眼睛里闪过嘲弄,他看也没看我,在我手机上快速拨下一串号码。 很快,他的手机也响了。 他就把手机还给我,拿着自己的对我晃了两下。 “李轻轻,那三万块钱,我记着呢,逃不了的。” 我急急地说:“我可以还钱……” 他手一伸,“你倒是还呀。” 我低下头,“现在是没有,可我一天能打三份工,三个月后就能还给你……” 他不耐烦地甩头,“还不了就别说那么多借口!” 说着,他把我领子往他身边一拽,我立即结结实实地撞上他的胸膛,脸立即红了。 “我要你肉偿。” 第6章 他是我的学长 他盯着我,语气特别恶狠狠的,我真是被吓坏了,一个人哆哆嗦嗦地,直看到他头也不回地摔门出去,感觉眼睛又开始热了起来。 颓丧地走出去,林慧坐在位子上看到我就迎上来。 她表情特严肃,“怎么回事?那男的谁啊?” 我就朝她笑了一下,嘴巴一咧,反而就哭开了。 那天她问了我好几次,还暗示我可以报警,我却只能保持沉默。 之后那些天,我每晚都做噩梦,每天醒来,都是因为梦到他张牙舞爪地来找我,我就猛地惊醒了,后背是一层层的汗。 可那些天他就没再出现了。 我也渐渐稍稍安了心,开始准备一个学科竞赛。 我学经济,所以学院经常会搞些学科竞赛,我也因为是小组组长的事,特地去找了老师傅行。 我喜欢傅行的事情,就林慧知道。 傅行不能说特别帅,可是相貌端正,说话温柔,是本院最年轻的导师,不少女生都倾慕他。 他还没结婚,可听说已经和女友谈婚论嫁了,我也就收起了那份心思,安安心心做个听话的学生。 但只要学校里有活动,还与他有关的,我肯定是要参加比赛,就是为了能接近他一点。 这次也不例外。 我把小组做的策划案递给他,然后听他一页一页地给我指导,心里不知道有多享受。 “傅老师。” 门口有人敲门,我听着觉得耳熟,回头好奇地看了一眼,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怎么又是那男的! 我心里一抖,就能从椅子上摔下来,连忙用手扶着桌沿,才没在傅行面前出丑。 “南望,你来了。” 傅行看到他露出很高兴的神情。 是了,蔡小思还说他姓南呢。 南望就很随意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走进来,直接拿了个椅子在我旁边坐下来。 “你这篇论文写的不错,不过还有些地方需要改一下。” 我听傅行这样说,见他把一份论文递给了南望。 论文封面写着他的专业和年级。 居然和我是同一个系的,也只比我大一级。 我没看他,就听他正儿八经地说:“好的傅老师。” 然后他继续说:“傅老师,你是在指导学科竞赛的事情吗?” 我心咯噔一下,就见傅行颔首,然后南望就说:“这比赛,我去年不是参加过嘛。” 傅行朝他笑了笑,就对我解释说:“南望他去年是这个比赛的一等奖,是挺厉害的一个学生。” 他很厉害,可他更恶心,在他旁边,我根本坐不下去,就算有傅行在也不行。 南望却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我打了个措手不及,“老师,我来帮这个学妹指导指导吧,毕竟我参加过比赛,还挺有经验的。”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傅行相当赞许地说:“好呀!李轻轻,你就跟着你学长,让他好好带你,有不知道的再问我就是了。” “走吧学妹,傅老师可忙了,你还是别打扰他了。” 他说完就不动声色地把我拽起来,我根本没办法反抗,只能匆匆说了句“傅老师再见”就被他强行带出了办公室。 没想到一出来,他第一反应是在我嘴上亲了一下,吓得我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利息。”他笑得很邪气,拽着我往楼下走。 我想挣脱开他,“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猛地,他松开手,我因为惯性,被甩到了地上,胳膊先着地,疼得是龇牙咧嘴。 他就站在我面前,脸已经阴沉下来,“你特么敢再逆着我,信不信我在这就把你做了!” 第7章 记忆深刻 我顿时吓懵了,一个劲摇头,他才脸色稍缓了点,“起来呀!” 我忍着泪,从地上爬起来,他扔下一句“跟着我”,就继续往楼下走了。 我吸吸鼻子,感到铺天盖地的压抑感袭来,内心涌上来的无力感让我恨不得就撞死在墙上。 可李壮志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我还不能就这样玩完了。 我沉默着跟过来,还不时听他嘴里的不耐的催促声。终于,我跟着他上了辆车,他把我带到一处很荒凉的地方。 我心里突然有些害怕,但他只是皱着眉头下了车,下巴朝我抬了抬,“下来吧!” 这边有很多杂草,长得快跟我那么高了,往远处看,能见到一两处农家,和大片的农田。 他一直不说话,背着手,带着我走了一圈又一圈,从这边走到那头,再折回来。 有时候,他会突然停下来,然后往远方看一看,我就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却实在发现没什么可看的。 他应该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却反反复复这样的循环,至少过了三四个小时,我的耐性都耗没了,他好像还没死心。 终于,他停了脚步,突然转身看着我。 “你……” 就和上次在那个房间里一样,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就紧紧闭上了嘴巴,仔细地端详着我,眼睛里的探究都能从我脸上挖出两个洞出来。 我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好像因为这三个字,他又生气了。 他根本就没再给我说第二句的计划,双眉一拧,朝我吼道:“把衣服脱掉!” 我根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场就懵了。 他却怒气冲冲地,这次连让我哀求的机会都不给,粗暴地想撕掉我的衣服。 “别撕衣服,这里没地方可以买……” 我知道会来这么一天,可真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走到杂草堆里面,我在他的注视下,将衣服一件件地脱了下来。 身上依旧残留着他的吻痕。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不敢说话,可眼底的恳求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却不再给我任何机会,用眼神告诉我,如果不脱下来,我会后悔的。 尽管在脑海里,不断地说服自己,他给了钱,现在做这些是应该的。只有把自己的身体给了他,这一切才能结束。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一次,我脑海里总是不断地闪过傅行那张干净温柔的面庞。 我最终还是木然地把全身衣物褪了个干干净净。 我坐在那些杂草里面,杂草将屁股弄得刺痛,也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的痛楚。 他就走到我面前,只脱了鞋子,上衣连外套也没扔掉。 我清楚地听到拉链划下来的声音。 第8章 要我加入吗 “想不到,你还是挺……” 那后面的话他没说,我却已经脑补出了各种肮脏下流的东西出来。 后面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去回忆了。 只是那一天的痛楚,像是蚂蚁一般在脑子里噬咬着,即使几年后再度想起,当时的痛感,依然历历在目。 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势必是一生都忘不掉的记忆了。 “疼就叫出来。”他挑逗地拍了拍我的屁股,我的确叫了一声,是疼的。 从没经历过这样事情的我,感到过了会他抽身而退,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他却又开始了第二次。 这样反反复复不知道几次后,我终于感觉到身下不再只是痛觉,无意识地哼哼起来,他听到了就更加起劲,一下又一下的,我根本就挡不住他,最终还是嘤嘤的受不了的哭泣声让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退出来,只需要用纸简单地处理一下自己,然后拉上拉链,一切就都搞定了。 可我觉得又酸又涩,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身下还是一片腻腻的,用手摸了一下,我脸都白了,“血……” 他看到我身下的血,反而露出了可以说是愉快的神情。 我不想再被他看不起,就咬着牙,自己把衣服穿好,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却一下子就把我抱起来,然后把我放进车的后座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男人就是这个德行,他显得特别温柔,把我抱进去的时候,一丝一毫不让我碰到,然后关了车门,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发动了车子。 “你去哪?”我仿佛对着空气说,不敢直视他。 “先回我那去。” 他说完这句,就不再理我。 很快,我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就在车里面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片温暖湿润的地方。 勉强把眼皮抬起来,我惊悚地看见南望把我放进了浴缸里,正在给我擦洗全身的每一处。 他的神情特别专注,手里面拿了个泡沫球,手里面全是软糯的泡沫,正在我胸前擦揉着。 他表情正经的时候,其实特别好看。 因为他皮肤很白,鼻子几乎像欧洲人一样那么高,眼睛狭长,嘴唇也红红的。 再加上他现在认真的表情里,还带了点怜惜的意思。 我没看错吧,他眼底好像有点心疼,还有点懊悔。 ……他的样子,就像是个和我已经认识多年的人一样。 可我可以发誓,如果从前真见过这么个好看的男的,我绝对是忘不了的。 我没想到他会给我洗澡,但他正揉着我很敏感的部位,我脸一热,就把他的手推开了。 他这才看到我醒了,表情迅速换成一脸冷漠的样子,只是声音还是挺温柔,“醒了?被我伺候的舒服吗?” 他挑了下眉毛,“要我加入吗?” 被他这么说,我觉得特别丢人,立即想往浴缸后面退,他却一下子把浴球扔在我胸前,“既然醒了,你就自己洗吧!” 口气又变得冷漠和不耐。 看到他走出了卫生间,我才放心地给自己浑身擦洗了起来。 想想他刚才的举动,我如论如何都不相信。 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充其量只是嫖客和小姐,可他为什么还给我洗澡呢? 这事我没多想,更不会以为他就能因为草地上的野战就被我迷住了,毕竟,我罩杯还不足c呢,室友都说我像个竹竿,哪有什么身材可言。 我洗干净站了起来,双腿间的酸疼依然让我倒吸了几口凉气。 我那个时候才彻底明白,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下意识地,我第一反应想的还是傅行。 从前,我潜意识里可能还觉得自己有点机会。 但现在,我知道自己脏了,算是彻底配不上他了。 鼻子发酸,我在卫生间里没看到自己的衣服,只在用藤草编织的筐里面找到一件浴袍。 “南,南望!” 犹豫了下,我还是把卫生间的门拉开一条缝,从里面喊了他一声。 第9章 又来一次 “干什么?” 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他的声音。 “我,我衣服呢?”我怯怯地问他,他却甩了句,“在洗衣机里面绞了!不是给你衣服了吗!” 讪讪地把门关了,我看着那浴袍,还是咬牙穿了。 走出去,我挠挠头发,却听到他说:“你过来!” 四处看了看,才发现来源是左边的房间里,我走过去。 他家很大,一个客厅相当于我的两个家,我走到他面前,看到他正在玩电脑。 他听到我的声音,头也不抬,“坐过来!” 我就想搬椅子到他旁边坐,他却声音一冷,拍了下腿,“坐这!” 我吓一大跳,不想过去,可还是硬着头皮坐在了他大腿上。 他一下子就搂住我的腰,整个人贴紧我的后背。 也不顾我湿哒哒的头发,他吻了好几下我的发丝,还挺享受地闻了闻。 感觉的出来,他心情特别好。 我看了下电脑视频,发现他原来是在玩游戏,就不说话,安安静静坐着。 可越坐,我越觉得头晕,摸了下头,额头一阵阵的滚烫。 “南望,我,我好像发烧了……” 我话都没说完,觉得浑身一软,就晕在了他的怀里。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很明显,我还在他家里,一条浅蓝色的毯子盖在我身上,摸摸头发,竟然是干干的。 ……我是睡了多久,睡到连头发都干了? 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头还是晕的厉害,我摸了摸额头,依然还是烫得厉害。 脑子里乱乱的,听到有麻将碰撞的声音从外面的客厅里传了出来。 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居然还以为有人在打麻将。 还在愣神,南望从卧室门口出现,他左手握杯水,右手拿着药,从外面走进来,用脚“砰”地一下把门带上了。 “都给我小点声!” 他往外吼了一句。 本来门关上就已经有了隔音效果,现在他这么一吼,我彻底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快步走到我身边坐下,东西放下来,先摸了摸我的额头,眉头就皱起来。 “你怎么那么没用,稍微吹点风就生病,还发烧?” 他拿出体温计,用力甩了几下,递给我,“量下。” 然后还把水和药递过来,“快点吃药。” 我被他的举动弄得有点恍惚。 我们之间的关系,充其量就是金主和小姐。 他是有病还是怎么的,对我为什么这么好。 突然脑门被弹了一下,我疼得龇牙咧嘴,他不耐烦地说:“你干嘛呢,这时候还发呆?你不应该叫李轻轻,你该叫李呆呆!快喝!” 我只好接过来,当着他的面把药喝了。 他这才眉头舒展开,开始静静地打量我。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一个人的头探进来,“南望,来玩两局呀,杵里面做什么呢?” 那个男的我不认识,长得也是人高马大的,看到南望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我,有点愣。 “不去,你们自己玩。” 南望头也不回,那男的只得把门关了。 空间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又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手摸了摸我的脸蛋。 我心里一紧,他不会又来一次吧? 第10章 我还没过瘾呢 我心里的想法是,不管怎么样,钱他付了,我也让他睡过了,该一拍两散了。 可问题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而且现在头脑还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没什么精力和他说话。 当他的手滑到了我的肩头,我浑身一僵,连动都不敢动。 我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我以为自己身上的浴袍会被他扯开,却没想到头却撞上了什么结结实实的东西。 是他的胸膛。 他把我抱在怀里,慢慢地俯下身,同我躺在了一起。 他就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呼吸声轻轻的,弄得我脖子一阵阵的酥痒。 他的双腿紧紧地缠住了我的,把我的双腿夹得紧紧的。 虽然没做什么越轨的举动,我却脸红了。 “你得快点好。” 他在我耳边吹气,声音有点沙哑,带着特有的磁性,“我还没过瘾呢。” 这句话他也能坦然地说出来,我不说话,暗暗在心里骂他不要脸。 “你身上特别香。” 他又说了一句,这次,他故意贴着我的耳朵,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能咬到我的耳垂。 我立即觉得耳朵烫得厉害。 “你怎么不说话?” 看我一直像个死人一样没有反应,他不高兴地捏了下我的腰。 我连忙开口:“我,我困了。” “你怎么不早说。” 他搂紧了我,在我耳边说:“好好睡一觉。” 我明白这句话后面的潜台词是什么,好好睡一觉,然后等好了再伺候他。 那种羞耻感在心里迅速地扩大,蔓延,我咬牙,屏住呼吸。 在他怀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想打死他的冲动。 但很快,不知道是被他抱着,还是药力的催动下,我睡着了。 这一觉很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我觉得自己的额头一片冰凉。 好像有人给我头上搭了条毛巾。 而我始终感觉那毛巾是凉的,弄得我很舒服。 再次醒过来,我还躺在床上,第一反应是摸了下额头。 很凉。 头也不晕了。 我知道自己烧退了,支撑着自己从床上起来,眼见卧室里没人,也不知道南望去了哪里。 我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就从床上跳下来,想在房间里找到件像样的衣服换了,可是衣柜里都是男式的服装,急得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出去不行,可留在这里我更不愿意。 我悄悄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还有揉搓麻将的声音。 他们怎么还在玩麻将?现在到底几点了? 我想把门关上,却听到客厅里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嗤笑声,“南哥,她醒了,想出来呢!” 外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全都笑起来,我立即关上门,在床边坐下,有些惴惴不安地看了几眼门口。 很快,南望打开门进来,见到我有些瑟缩,脸上又露出不快的神情。 门还开着,我听到那个女的又说:“南哥,人都带过来了,怎么就不能让我们见一面,让我们也看看嘛!” 他眉头一拧,对着我:“你给我出来。” 第11章 我们南哥不碰你这样的 我出去? 我穿着这个样子,还披头散发素面朝天的,鬼才出去见他那一大帮的人! 况且我和他什么关系,我们俩就没关系,我去见他的朋友干什么! 我表面上是个挺软弱的人,但其实很犟,我爸都不知道被我气过多少次。 我站起来,摇摇头,“我不去。” 南望现在没什么表情,只是朝我走过来,先是伸手又在我头上摸了一下。 “你不是好了,怎么着,还想装柔弱呢?” 他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我不认识那些人。”我往后退了几步。 我也没认识你几天。我在心里补充了这一句。 他的脸色立即沉下来,“不过三四个人,都是我朋友,他们想见见你,不行吗?” 我不明白他的狐朋狗友是个什么意思,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出去,就指指自己的浴袍,“你就让我这样出去?” 他经过我,在卧室的角落里拿出一个袋子扔给我,“给你买的衣服,换上吧。” 我下意识地接住,看到手里的纸袋,拿出来。 一件连衣裙,一个bra,连安全裤都买了。 那个连衣裙是浅蓝色的,很素雅,摸上去质感很好。 我有些愣,他已经走到门边,“换好了你就出来。” 他走了出去,我立即把衣服换好了。 在里面呆了片刻,原本坚定的意志就被慢慢磨灭了。 说实话,我挺怕他的,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忤逆了他的意思,他会怎么对我。 踌躇了下,我还是打开了门,朝外面迈开了步子。 我一眼就看到他在客厅的麻将桌那里,叼了根烟,和其他三个人在打麻将。 坐他对面的是个女的,因为背着我,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样子。 他右手边的男的是之前来过我们房间的,左手边是个染了黄发的男人。 还有一个个子稍矮的,坐在沙发上看他们打。 南望正专注地摸牌,没看到我出来,右手边的男的却看到了我,嘴一咧,“南望,她出来了。” 南望抬起头看我。 他气质非常好,在这些人里面能一下子就看到。 平心而论,他长得是真的不错,尤其侧脸,一绝。 可我不想欣赏他的脸,我多看一会心里都会犯怵,甚至难受。 他右手还摸着牌,左手已经抬起来,像招一只小狗那样地招我,“过来。” 我抿唇,压着心里的那股气,还是走了过去。 “自己搬个椅子在我旁边坐。” 我又忍着气,随便在角落里找了个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来。 “南哥,她长得还不错啊。”对面的女人笑了一下。 她有点黑,但五官却是出挑的,鼻尖向上微微的翘,这样的鼻子算千里挑一了。 她眼里的轻蔑我却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不说话,略低了下头,听她带着笑意问:“你叫什么名?” “李轻轻。”我勉强扯了下笑容,对她说。 她点点头,“还挺好听的。对了,我忘问件事了。” 她投给我一个和善的笑容,“你应该是处吧?看上去不太像啊,我们南哥可不碰非处,嫌脏。” 第12章 谁特么是他女朋友 这句话不是很好听。 我不知道南望在我旁边是什么反应,我只觉得心底一股火蹿上来,想也不想地对她说:“我是不是不用你管,可我觉得你一定不是;至于脏不脏,我觉得你的嘴最脏。” 那个女的表情立即变得很精彩,还没说话,身边的南望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说,李轻轻,你可以啊。 他扔了烟,把胳膊揽过来,一下子搂住我的腰,往他那里凑了凑。 我皱眉,有些抵触他,身子不安分地扭了一下,他就在我耳边低低说了一声,“你帮我摸牌,如果赢了,这局的赢的都奖给你。” 我第一反应就是扫了下桌子,麻将桌上十几张毛爷爷晃花了我的眼。 这么多钱,我拿到了就能汇给李壮志了! 可是…… 我转过脸,也悄悄对他说:“可我不会打麻将……” 他明显是把我刚刚的表情全部收尽眼底,我看到他眼角都微微地向上翘,好像很高兴。 “没关系,输了算我的。” 说完这句,他再不由我,强硬地把我拉到他身边,我的头就靠在他左边的胸口上,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 大概是我们之间的举动挺暧昧的,对面那个女生的脸已经黑了。 “南望,你和你小女朋友说什么呢?”右手边的男生又发话了。 谁特么是他女朋友。 我抿了下嘴,吐槽的话吞进肚子里,装作特别温柔乖巧地低下头。 “我和轻轻说了,让她帮我摸牌,就看她的手气怎么样。怎么样,敢不敢玩啊?” 对面的女生挑了下眉毛,露出很不屑的表情,“来就来,现在正好轮到我了。” 她摸了一个牌,连看都没看,就笑了起来,把所有的牌全部推倒。 她歪着头,很是自得地说:“不好意思啊南哥,我胡了,你的妞还没出手呢,可惜了。” 气氛一下子冷了,我在南望怀里,都觉得他浑身的肌肉僵硬了一下。 我预感他是有点生气,急中生智,对女生说:“你这么厉害,不用看都能把牌猜出来?” 她像看智障一样地看着我,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不然呢?” “既然我跟你玩,可我又不会打麻将,这样对我来说不太公平吧,要不……” 我从南望的牌里面抽了一个,卡在旁边,“要不你摸下这牌,猜猜这是东南西北里的哪个,猜对了,我心服口服。” 我说完这句话,除了南望,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笑起来。 他们的表情我特清楚,以为我是个傻逼呢,竟敢跟高手玩这样幼稚的游戏。 我有点担心南望的态度,更怕他会揭穿我,不安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正好对上他炯炯的目光。 “南哥,小红一会猜出来,不知道你的妞会怎么哭呢。”左手边的黄发男笑得幸灾乐祸。 对面那个叫小红的女生已经站起来,款款朝我们走过来。 “她输不了。”南望突然在我耳边说出这几个字。 “南望,你也太自信了吧。”右手边的不置可否。 我感觉到南望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漫不经心地又说了一句,“她输不了,我信她。” 第13章 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我心里腹诽,能不能别给我戴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压力山大呀。 右手边的男生把位子腾出来,小红一屁股坐下来,伸手摸了我抓的牌。 我就看着她的表情,从特别特别自信,到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 然后那脸上的迟疑不断扩大,眼睛瞪着我,“这牌……” 我连忙抢了她的话,故意微微扬了下下巴,还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摸不出来。” 我得激怒她,不然这牌她就摸出底细来了。 果然,她面上浮现一丝怒意,似乎是下了决定,大声说:“是南吧!” 她妄图用提升的音量来掩饰底气的不足,我慢悠悠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牌翻过来。 小红的眼睛直了,其他人脸上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幺鸡!” 她喊了一声,手指向我,长长的指甲就快要戳到我的鼻尖,咬牙切齿地,“你耍诈!不是说是东西南北里的一个吗?” “你是高手,高手不会就这样被我迷惑了一下就猜不出来了吧?” 我神情很严肃,还顺着自己的话点了下头,“那你就不是真的会玩牌的。” 她气得猛地拍了下桌子,南望就低低地喝了一声,“行了!兵不厌诈知道不?” 小红看看我,又看看南望,她反应过来,在我“耍诈”的过程中,南望明显是默认的态度,那表情,顿时受伤的不得了。 “南哥,你跟着她一起骗我……” 她眼圈迅速红了,一下子站起来,快速往门口走。 右手边的男生也连忙跟过去,他在门口急急地冲南望说:“南望!” 我悄悄回头,看到小红还在门口杵着没走,明显是希望南望叫住她。 可南望不玩套路,他头都没抬一下,“爱玩玩,不玩滚!” “砰”的一声,门口那两个人就消失了。 黄发男和沙发上的矮个男面面相觑,黄发男讪笑了一笑,“南哥,那我们先走了,也不打扰嫂子了。” 很快,屋子里就剩我和他。 我瞧了瞧他,他非但没有因为这些人离开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反而面上的表情很愉悦。 他的目光与我对视,挑了下眉毛,“钱都是你的了,你拿走吧。” 我没拿钱,反而挣脱开他,站起来,还后退了几步。 迎上他不解的目光,我抿了下唇,轻轻说:“南学长……” “这个名儿不错,听起来挺甜的,以后就这么叫我。”他眯了下眼睛,唇角上扬。 我点了下头,“南学长,这钱,就当是孝敬你了,我求你个事儿行不?” 他翘起了二郎腿,有那么点玩世不恭的味道,“李呆呆,你是开窍了是吗,说吧,求我什么?” 我趁着他现在心情相当不错,暗暗地给自己打气,鼓起勇气说:“你很清楚咱俩的关系,你钱也付了,我们……我们也做过了,这钱我也不要,以后,我们互不相欠,行吗?” 他坐在那,原本松快的神情就沉了下来。 那种狂风暴雨的威压感,让我深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大祸临头”,害怕得差点就想跪下来。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实实在在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第14章 回去乖乖做你的公主 他原本紧紧蹙着的眉头忽然放松下来,口气变得很平静,“好啊,你走吧。” 这就叫我走了? 我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咽了口唾沫,不敢相信地问:“你,你真让我走?” “我说真的。” 他嘴角勾起一丝邪邪的笑,“或者,继续陪我也可以。” 那个“陪”字他咬得特别重,我打了个冷颤,不再逗留,快速地走到门口离开了。 刚走出来的时候,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心里已经被南望覆上了层阴影。 那种阴霾,挥之不去。 回到寝室后,我一直在纠结他放掉我时,那抹笑容里的意味。 我还问过室友们,她们知不知道南望这个人。 结果除了我和林慧,她们都知道南望,还狠狠地嘲笑了我俩一把。 “他是系草,是咱们的专业之光,你们居然不知道?每次什么节日,男生宿舍楼下都有女孩子找他表白,我们不知道说多少次了,你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是听过他的,只不过他那时候被人戏称为“专业之光”,我对不上脸罢了。 “他很受欢迎吧?”我问室友。 “你不废话嘛!吴浅还追过他呢,在我们学校微信公众号的表白墙上都刷屏了,全是南望我爱你,结果人家根本没理她。” 吴浅可是我们班大美女,我听到这个消息就放心了。 他都不甩她,怪不得就放了我。 虽然我不明白,有那么多女生前仆后继地想追他,愿意献身的肯定也一抓一大把,为什么他还要找小姐开苞呢? 我摇摇头,不去想这件事,也彻底把它放下了。 麻烦却不愿意放过我。 那时候是下午两点多,第一节课刚下课,我出来上了个厕所。 出来洗手的时候,我看了下镜子,很自然地往旁边看了一眼,立即就愣住了。 是蔡小思。 我以为她只有晚上才画烟熏妆,结果白天的妆也淡不到哪去。 她也从镜子里看向我,笑眯眯地帮我洗手池里的水龙头关上了。 “浪费水可不好。” 她大剌剌地揽过我的肩,把我往外面拽去。 “学姐,什么事啊,我还上课呢。”我堆起一个笑,心里害怕极了。 “轻轻啊,只做一次你就不干了?做了婊子还能从良吗?” 她胳膊在我脖子处收紧,浓浓的压迫感让我立刻低声下气地哀求她,“学姐,这事能不能之后说?上完课我立即去找你。” 她回应我的是非常凶狠的口气,“去你妈的课,现在跟我回去,好好做你的公主,不然……”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傅行。 “傅老师!” 我一下子挣脱开蔡小思,快步走到他身边,“傅老师,上次说的比赛,我ppt做的有点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 傅行抬眸看了下我,点头,露出赞赏的眼神,“好啊,我办公室就在这一层,跟我来吧。” 我赶紧跟上去,回头看了蔡小思一眼。 碍于有老师在,她没上来捞我,却冷冷地笑了一下。 就像在说,等着瞧一样。 我把头扭回来,尽管还在走,可浑身已经忍不住发起抖来。 进了他的办公室,傅行坐下来,温柔地问:“李轻轻,你跟我说说,在做ppt 的时候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我那时已经被蔡小思吓住了,完全没在意他说什么,只是怯怯地站在一旁,眼睛一直看着地面。 直到他站在我面前,问道:“李轻轻,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才发现他就站在离我非常近的地方。 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在五十公分之内了。 那样的距离,让我一下子想起“暧昧”这样的词语。 第15章 又是他 一个老师应该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学生的吗? 他不像南望那么高,只比我稍稍高了半个头,但已经能把我的身形笼罩进他的影子里。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眼底却似月夜的潮水,有股暗流在幽幽涌动。 我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几步,心也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心里找了无数个借口,最后摸了下口袋,装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傻笑着说:“对不起啊傅老师,我才发现自己的u盘都没带过来,真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带好了来找你。“ 他就轻轻地点了下头,并没有因为我奇怪的举动,而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反而浅浅地笑了一下,“那下次带过来。” 我笑着连连说好,礼貌地和他道别,都已经往办公室门口走了,他在我快走出去之前还问了一句,“李轻轻,你真没事?” 我想,绝对是李壮志对我的关怀太少太少了,所以我才对周边同龄的男生没有任何感觉,就算是南望。 而傅行,他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那种成熟稳重的男人味道,让我一次次的沉迷其中,就包括他此刻看着我的目光,让我不受控制地乱想。 “没。”我逃也似得快步离开。 走出办公室,已经上课有10分钟了,原本喧闹的走廊变得安静,门外,还可以听到老师用麦克风说话的声音。 我呆呆的站着,却没有一点想回去的想法。 我害怕,害怕蔡小思是不是还在门口堵我。 我拿出手机给还在里面上课的林慧匆匆发了一条短信,让她下课了把我把书包带回去。 深一步浅一步地朝寝室楼走,我在想,蔡小思现在分明就是一副逼良为娼的架势,但这种形容好像也不对,毕竟我的确做过一次。 也因为她,我拿了三万块的救命钱,我欠了她一份人情,而她也必然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我。 可我也明白,假如我真的继续去做那样的事,那我绝对是永远无法脱身了。 在这种纠结的时候,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了一张英俊的脸。 南望。 他一定能帮到我,可我之前也跟他说过,我与他之间再无瓜葛。 想不到办法,让我在寝室枯坐了两三个小时,陷入了极端的纠结之中。 不知过多久,林慧打开门,看到我在寝室里发呆,问我:“怎么了你?连课都不听就直接回来了。”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你现在没什么事儿,就陪我出去买点日用品吧,我牙膏、肥皂还有洗发水都没了,陪我去超市逛逛吧。” 其实我挺怕看到蔡小思,但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就和她下了楼。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大学都是这个样子,女生宿舍楼底下从来不会缺少男生的等待,他们总是三三两两的站在某个固定的地方,然后就痴痴地等待着他们的女朋友。 今天也不例外,门口有个男生背对着我们,身形高高瘦瘦的,一看就是在等人的。 他似乎有所察觉,转过身,正好与我投过来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我的腿却一下子软了。 卧槽! 怎么又是南望! 第16章 这就尴尬了 他显然也是看到我了,眉尾扬了扬,迈着步子朝我走过来。 林慧肯定是发觉我身体发僵,路都走不动,她看了我一眼,视线也投向了他。 当他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我不知道心底哪里蹿起了火,目视前方,眼观鼻,鼻观心,大着胆子来了一句,“我们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吗,你干嘛还来找……” 那个“我”字都没能说出来,南望已经径直略过了我,对后面来了一句,“浅浅。” 浅浅? 随即,后面就有个女声传出来,“学长!” 林慧回头看了一眼,在我耳边悄悄说:“是吴浅诶!她之前不是没追到南望吗?” 但我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刚刚说过的那句话上。 原来他不是来等我的。 这特么就尴尬了。 尴尬地我拽着林慧的手,迅速地往校园外面走去。 那一刻的心情真的很奇怪,我以为自己会很释然,以为终于松一口气,不用再受到他的纠缠。 但原来心里面很低落,很不是滋味。 林慧看出了我脸上的落寞,很知趣的什么也没问。 我就和她一起在超市里买了不少东西,整个人时不时地走神,弄得林慧经常不得不停下来,回头看看我,我才像梦中惊醒过来一样,快步地跟了上去。 走出超市的时候,我对林慧说自己傍晚要去奶茶店打工,和她匆匆告了别。 那时候因为还想着南望的事,我把蔡小思都给忘了,直到她带了几个小姐妹出现在我眼前,堵住我的路。 这次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而是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小姐妹就把我的胳膊牢牢把住,看上去,我和她们亲密无比,但其实我夹在里面多难受,只有我自己知道。 她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脸蛋,笑着,眼底却冰凉一片。 “轻轻啊,你要敢叫出声,我就把你做鸡的事告诉所有人!” 我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却也的确什么话也不敢说,只能任由她们把我带进了酒吧里。 趁要换衣服的时候,我走进厕所里,拿了手机,第一反应是想找南望,可翻遍了手机通讯录,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他的手机号! 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我都不想打电话,因为当他们过来救我的时候,我做过鸡的事情也就曝光了。 而蔡小思明显是懂得这一点,才没有收走我的手机。 万念俱灰,我在厕所里待了好久,好像意识抽离了身体一般,在高高的地方冷冷地俯视着我。 可门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让我回到了现实里。 在外面的人不耐烦地催促下,我洗了把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蔡小思看到我眼睛红红的,之前强硬的态度此刻软下来,还搂住我的肩,和我来到走廊里,细声细气地劝我,“轻轻,跟着我混,我就不会为难你,你看你资质多好啊,一晚上能赚多少钱,不比打工强?想想你爸的医药费!” 她带着我,打开了一间包厢的门。 里面的声音很大,也很昏暗,我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人。 就如同之前那样,我缓缓地跪了下来。 第17章 一切成了徒劳 那一晚上我喝了不少酒。 我晚上都还没吃饭,几杯酒下肚,我就觉得浑身难受,想去洗手间,可蔡小思的小姐妹拦着我,就是不让我走。 我只好勉强撑着,在冰冷的地上边跪着,边给那些客人倒酒,被他们不怀好意地灌酒,还得忍着想呕吐的欲望。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我手机响了,我趁着这个机会,从包厢里终于走出来。 靠在冰凉的墙面上,我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李壮志,觉得眼睛就不受控制地热了。 李壮志…… 如果不是因为我爸,我不会认识那个喜怒无常的南望,不会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失去了我的第一次,更不会被拖入深渊里,无法自拔。 可谁叫我们家穷呢,谁叫车祸这种永远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只会在新闻里看到的事情,居然真的就落在了我家里。 我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才接通了手机,“喂?” 结果接电话的不是我爸,而是我另一个亲戚,大舅爷。 “轻轻啊,你看看,你明天能不能回来?”他苍老的声音显得颤颤巍巍的。 “是不是医院催着要钱了?这次要多少才能救急?” “不是的,轻轻,你爸他,没了。是突然走的,之前还好好的,所以我们都不知道……” 没了。 没了? 我的背顺着墙面,一路下滑,最后贴在了离地面不远的地方。 “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是刚刚,对不住啊轻轻,我们都没让你见到他最后一面……” 后面的话我没听了。 我坐在地上,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一样,从学校开运动会那一幕开始,一直回到现实。 我还记得回寝室的时候,我和林慧说说笑笑的,那时候的傍晚,是四月独有的,橘粉的晚霞给渐入深蓝的天空裹了条围巾,我把这话形容给林慧听,她笑着说,你可真浪漫啊。 从接到那个电话开始,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委屈,到听见李壮志死的那一刻,全部成了徒劳。 而老天居然连我爸的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让我见到。 我抓着头发,把它们一缕缕地往后拨,开始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汹涌地流了出来。 我异样的行为很快让别人注意到我。 “李轻轻,你怎么回事?不好好在里面陪酒你干什么呢!” 一个人用力把我拎起来,是蔡小思。 她满面怒容,捏着我的脸蛋,手劲大得让我疼的直哆嗦。 “给我进去,不然……” “不然什么!” 我一下子把她在我脸上的手甩开,还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大声地朝她喊:“不然你就把我做鸡的事说出去是吧?你说呀!你有本事就都说出来,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了!” 我咬牙切齿的样子一定是吓了她一大跳,她面带惊惶,往后退了几步。 我此刻的愤怒正好没处发泄,抓住她的肩膀,猛烈地摇晃起来。 “蔡小思,在别人困难的时候把她们拖进地狱里,你怎么能这么坏呢,你还是我的直系学姐,你怎么能这么坑我呢,你还是人吗,老天都看着你呢,你不知道吗!” 有人上来把我给架住,她看着满脸泪痕的我,“啪”地一下,给我来了一个狠狠的耳光。 第18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 蔡小思现在那样子,像只被人踩到脚的母鸡。 “你他妈真是出息了李轻轻,我再给你说一遍,滚进去,不然我就继续打你,打到你哭着求我为止。” 她扯住了我头顶的一缕头发,一边往上提,一边死死地瞪着我,“臭婊子,都他妈卖过的贱货了,怎么还敢跟我装你妈逼的清高!” 也许是酒精上了脑,也许是被我爸刺激的实在是不轻。 她等着我向她服软,我脑子发热,把攒在嘴里的唾沫全部吐在了她脸上,“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也许这辈子就得折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走廊的远方忽然传来急促而惊慌的声音,“条子来了!” 估计是警察过来扫黄,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边胳膊蓦地一松,那几个捉住我的人,连带着蔡小思都迅速地朝相反的地方跑了。 我后知后觉地跟着他们跑,脑子慢慢反应过来,如果真是扫黄,我肯定也跑不了,到时候不用蔡小思把我的破事抖出去,学校就能把我给开除了。 顿时,后背发凉,酒也醒了一大半,我跑的越来越快,到最后,跟着他们跑到了酒吧的后门出去了。 一出去,我在黑夜的掩藏下,害怕蔡小思要是发现了我,还会找我来算账,就没跟他们一起,摸索着到了马路边上,拦了辆出租车进去,直接就往家里赶。 我不敢回学校,从现在开始,甚至连关于学校的一切都不敢知道,我害怕再次回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辅导员,系主任,院长,一个一个地来找我谈话…… 坐在出租车上,我以为人生最难熬的一次坐车经历也不过是上一次,现在懂了,原来上次顶多算个彩排。 这一刻,悲痛,愤怒,恐惧,还有那种无措紧紧摄住我。轻生的念头浮现出来,随即狠狠打了下自己的脸。 傻逼,好死不如赖活着。 李壮志活了一辈子,在我耳边说过不少废话,就这句我听到肚子里去了。 回去之后,我就开始料理李壮志的后事了。 毕竟什么都不懂,幸好那些亲戚在身边告诉我要买什么,怎么布置灵堂,怎么招呼过来吊唁的客人,我才勉勉强强把丧事处理的大差不差。 三天里,我见了好多不认识的人,心里讽刺的想,原来李壮志生前还是挺有人缘的。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我正烧纸,大伯和我说:““轻轻,我刚刚接了个电话,有几个人过来要拜一拜,身份还挺贵重,你出门迎一下吧。” “哦,好。” 我起身,没想到最后一天了,居然还有人来吊唁,就走出了破败的小院,站在路口来回张望。 很快,一辆黑色轿车从小巷外驶过来,停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 我不认识牌子,就觉得很敞亮,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这一瞧,我以为自己眼睛出了点问题。 从车里面下来了三个人,体面的中年夫妻二人和一个年轻的儿子。 问题就出现在那个儿子身上。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神情很严肃,与我四目相对时,没有任何的表情。 但他是南望,我知道。就算他化成了灰,我都认得。 第19章 李呆呆,你哭过了吗 我恍恍惚惚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他是那个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玩世不恭的金主,总喜欢在嘴边勾一抹邪邪的笑,桃花潋滟的双眼望着我时,总有那么点轻蔑的意思。 可现在,他不仅穿的一本正经,肃穆的脸上,眸子里也无澜无波,顿时比他的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 如果我不了解他,那么这个眼前身材颀长,穿着合身的西装,容貌英俊,表情严肃的男人,一定会相当地博人好感。 与他相比,我身上穿着丧服,头上还带着一顶用白麻围成的帽子,身上充斥着浓浓的香火味道,和一张颓丧的脸。 云泥之别,老师教过的成语,我在这一刻,切身体会。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让我产生强烈的自卑感。 如果不是他父母在,我都怀疑这是不是他另一种让我自惭形秽的方式。 他和父母走过来,在我身边停住。 他生得与他母亲极像,而他母亲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 “你就是轻轻吧?”她温柔地问。 我沉默着点点头,她叹息,“真不容易,这么年轻……” 南望的父亲也看了我一眼,开口说:“轻轻,我和你父亲从前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地点头。 难怪南望之前看我的眼神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也许从前我们见过,只是我们不记得了? 我后来知道,那时我的想法是对的,但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却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很多。 “我领你们进去。” 我正要带他们进去,南望清冷的声音忽然出声,“爸妈,你们先进去,我想和她说点话。” 他妈有些惊讶,看看我们,“好,别在外面待太久,一会要进来好好拜拜你李叔。” 我却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这是什么意思?别在这都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我不想留下来,想跟着他父母一起走,他却扣住了我的手腕。 那力道比他之前要轻很多,但依然能使我动弹不得。 一瞬间,我心底涌出了许多情绪,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怒。 我都这么惨了,他怎么还是不放过我? “南望。”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爸死了,有什么事你能不能先放着,我求你,之后再说行不行?” 听完我的话,他脸上立即浮现一抹怒意,别过眼,“李呆呆,你怎么就那么……算了。” 他再次看向我,离我又近了一步,然后伸出手,就把一脸懵逼的我抱进了怀里。 我想挣脱开他,第一反应竟是怕身上的香火味熏着了他。 他却把我抱得更紧,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 他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啊,是男子洗过澡之后的清香气味。 “呆呆,你哭过了吗?” 他抱着我问。 我没有。 即使看到李壮志已经僵硬的身体。 即使这三天没合过眼。 即使借了不少钱,置办各种东西,还要请那些专门来为蹭一顿饭的亲戚。 但我被他抱着,怔怔地发了会呆。 忽然眼睛一片模糊,张口想说话,嘴里却发出的都是呜呜咽咽的,破碎的哭泣声。 第20章 让爷高兴高兴 那一天,直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我坐在屋子前面的阶梯上,还是没搞清楚那一抱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对我温柔起来。 而我,怎么也就真的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和他爸妈坐得很近,听起他爸说起他和李壮志的事情。 他们以前是一个村的,关系还不错,在念到高中的时候,我爸的成绩还经常比他要好很多。 可我爸贪玩,觉得上到高中就够了,再没意愿去上大学,而南望他爸去上了,并且还公费留学,去了德国。 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就在这里出现了分叉,也因而渐行渐远,远到我从没从我爸耳里提过这个人。 所以他爸现在有名有望还有钱,而我爸的棺材钱都是找亲戚借的,甚至他的女儿还被他好朋友的儿子欺负。 期间,我一直低头静静地听着,心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南望却告诉他爸妈,我是他学妹的事情。 “南望,那你在学校里一定要好好照顾轻轻。”他妈听了立即说道。 “妈你放心吧,我对谁都能不好,就是不能对她不好。” 他语气严肃地把这话说完,我心里立即咯噔了一声,祈祷他只是在他妈面前装装样子。 我们之间的关系从刚开始的发展来看就是畸形的,如果不想让畸形的果实越长越大,最好一开始就从根部彻底斩断。 至于他的那个拥抱,我权当是一个有钱二世祖发了次善心。 风愈发的凉,吹在我脸上,让我的意识渐渐回到了现实,我在阶梯上又坐了一会,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大伯平常睡的早,这个时候估计已经睡着了。 我爸的棺材就放在客厅里,晚上了,我也的确有点害怕,其实准备去睡觉,门外突然传来扣门的声音。 这个时候,还有人过来吗? 我挠挠头,走到门口,把破旧的木门打开,南望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你、你咋来了?”我有些结巴。 他用手点了下我的脑门,“当然来看看你,不然呢?” 随即眉头皱起来,“你家这门,也太破了吧,不担心有人偷进来?” “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想来我家偷东西,不如留点东西给我们,因为我们家实在太惨了。” “谁说偷东西了,偷人你知道不?” 他把门关上,嘴里还念了句“小傻子。” 我被他的话说的脸一红,听他继续问:“小傻子,你爸是明天送走吗?” “是,还得等他头七过去了,我再回学校。” “学校”这个词,立即让我想起了蔡小思,还有那一晚逃跑的经历。 我咬了下唇,决心彻底和蔡小思的事情先做个了断,南望的事情,之后再说。 “南望,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话刚开口,看到他挑了下眉毛看我,咽了口唾沫,“你说过的,你要好好照顾我的。” 他瞪着我,不过没撑多久,忽然低声笑起来,出现了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这就开始使唤上我了?小傻子,你一点不傻。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过……”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来来来,让爷高兴高兴。” 第21章 好深,好甜 他的小酒窝好深,好甜。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正正经经地笑起来的样子,这么可爱。 我没亲他,而是打了下他的手。 他没想到我胆子居然变得这么大,瞪着眼睛看我,却破天荒地没生气,眼睛里也充盈了笑意。 “说吧,什么事。” 我把自己一直被蔡小思威胁的事情告诉了他,恳求他帮我把这件事处理一下,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天晚上,他和我一起坐在屋子前的阶梯上,我们一开始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我从前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而他却很有兴致地问了我一些关于学校的问题,后来提到我正在参加的那个学科竞赛,“你那个学科竞赛是要组队的吧,现在组几个人了?” “已经有四个了。” 他让我把参赛的主题和他说一遍,我把大体的思路说了,他就皱起眉头,“这个题目太大了,要是做不好的话,很难做出亮点的,李轻轻,你参加这次比赛,目标是第几名?” 他的话让我有片刻的怔忪,我一开始参加这个比赛,只是为了能够与傅行多相处相处,其他的也没想什么。 “能走到哪就去哪吧,我没什么概念的。” 我挠了下脑袋,被他恨铁不成钢地弹了下额头,“既然参加了就好好来!别吊儿郎当的,这个比赛得了一等奖是可以免写毕业论文的,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他看我有点不以为然的态度,嘴角抽了抽。 “你回学校之后,记得联系我。” 他说完这句话,起身,再次看了我一眼。 他的目光很深邃,眸子被月光反射,明亮的让人心动。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闭上了嘴,转身走了。 好像是从那天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我也说不清楚。 守完了我爸的头七后,我和大伯告别,离开了家乡。 我突然消失了一个星期,寝室里的人其实都隐隐能猜到我身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都默契地没问,对我的态度一如从前。 我很快就融入了平静的大学生活,和从前不同的,除了我爸没了,还有就是蔡小思再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 听说蔡小思所在的那个酒吧已经查封了,好像闹出了不小的事情出来。 不过我知道南望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会以一种我想不到的方式。 星期二的下午第三节课要去大教室上,我和室友们才走进教室,有一个眼尖地立即说道:“你们看,坐后面的那个是不是南望啊!” 我猛地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南望果然坐在很后面的一个位置,低头在看一本书。 另一个室友轻轻叹气,“一定是来和吴浅一起上课的吧,真羡慕啊。” 果然,我们看到吴浅踩着欢快的步子,快步地在南望身边的位子旁坐了下来。 我垂下眸子,什么话也没说,跟着她们找了个位子。 就在这时,我们听见吴浅在后面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学长,你什么意思嘛!” 第22章 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吴浅的声音很大,不少同学都往后面好奇地看了一眼,当见到是吴浅站在那里,满脸怒容地在和南望说些什么的时候,就更加移不开视线了。 我没有继续回头,但是林慧已经反着坐在了椅子上,颇有兴致地看着,边看还边给我解说。 不用回头,光听声音和林慧的话,我都知道后面正在上演怎样的一出肥皂剧情了。 “学长,我和你在一起才多久,一个星期!才正好一个星期!说分手就分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吴浅的声音愈发尖锐。 我目视前方,看到老师已经提前走了进来,手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一只圆珠笔。 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可没想到,南望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都只有一个星期的新鲜度,抛弃来得太快,我都反应不过来。 相比之下,南望的声音我就听得不太清楚,林慧在我耳边兴奋地说:“啧,好高冷,听到她的话,就在那看书,眼皮都不抬一下。” 南望的确应该是这个画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觉得他是个顶顶傲慢的人。 “他有说什么吗?”我好奇地问了一下。 “我看他嘴巴动了,可咱这离他那里太远,听不到。” 接着,吴浅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这一个星期,我是真心的!可你呢,你是不是其实就想耍我玩?南望,你会后悔的!” 接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让我浑身一个激灵,不用林慧描述,我直接回过头,看到吴浅把她桌上的书本和铅笔袋都砸向了南望。 而此刻,上课铃声也正好响起,教室渐渐地安静下来。 我迅速看了老师一眼,他扶了下眼镜,正往吴浅南望的方向看过去。 吴浅此刻脸上已经都是泪痕,而南望慢条斯理地把他身上的东西抖落干净,却把已经被她扔过来的书捡起来,从桌子上移给她。 “多读点书,比什么都强。”他一脸郑重地对她说。 吴浅被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还要发作,老师忽然清了清嗓子,“这上课了啊,同学间有什么矛盾啊,至少等下课再解决,要不,你们找我聊聊也行,我还挺擅长情感问题。” 同学们立即发出一阵哄笑,吴浅的脸红得厉害,她似乎已经没了上课的打算,公然走到教室门口,已经决定要走了,可能心里还是不解气,突然把脚下的高跟鞋拔下来,对着南望左一个右一个砸过去后,赤着脚从我们面前消失了。 老师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只高跟鞋把南望那一整排的学生吓得不轻,只好用黑板擦敲了讲台,“安静安静!上课了!” 他把书打开,拿起粉笔,叹了口气,“哎,青春啊!” 我再次看了眼南望,他已经低下头,专注地继续看书,才悻悻地把头转回去。 “轻轻,他是来找你的吗?”林慧在旁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想什么呢你!”我慌忙摇头,“听课吧你!” 可我心里隐隐感觉到,他可能真的是来找我的。 下课后,我没和室友走,谎称自己还有事,在教室里留了下来。 已经到了饭点,很快,教室渐渐安静了。 大概是过了很久,我才大着胆子,回头往南望所坐的方向去看。 “看什么呢?”南望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 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坐到了我的正后方。 第23章 爷给你换双鞋! 我还没说什么,脑袋上已经被他用笔敲了一下。 “你干嘛呀!” 那一下还有点疼,我挠了挠被敲痛的地方,就听他说:“有没有点眼力见,不知道坐过来吗?” 我真怀疑,他那次在葬礼上出现,是不是我的幻觉。 那时的一本正经的他,和现在玩世不恭的傲慢少爷,是一个人吗? 心里尽管这么吐槽,我还是把东西收拾好,起身,坐在了他身边。 他斜了我一眼,我立即低下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心,像个最乖的宝宝。 他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我抖了抖,偷偷瞧了他一眼。 “李呆呆,不是说了你回来联系我吗,怎么回事,我的话你都敢不听?” 他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双手环胸,眉尾飞扬。 “大哥……” “啥?”他蹙眉。 “南学长。”我试探性地这么叫,看到他眉眼舒展许多,心下稍定,“内什么,我才回来没几天,我们一个专业的,你肯定知道大二的课业最重了,这几天我都在把落的课尽量补上呢,所以没顾上,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行不?” 说完我又低下头,手指纠结地缠在一起,还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 我心里其实有点不服气。 这段时间,我在家里可谓是愁云惨雾,他呢,美人在怀,喜滋滋地谈着恋爱,还当面甩了人家,凭什么还让我联系他啊,我呸!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股清风忽然吹拂在我脸上。 不,不是风,而是他翻动书页所扰动的气流。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他正在翻一本书,那本书正好就是这两节课学的,高数。 “都知道课落下了,上课还不认真听,经常头不老实地乱动,还和邻座的互相咬耳朵。有一段我看你脑袋不动,是睡着了吧?” 他用手点点我额头,“这红印!都没消呢!” 我脸一热,臊得也摸了摸额头,却被他把手打掉了。 “别看这老师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期末挂科就他最厉害。” 看我还有点愣,他不耐烦的皱眉,“把书拿出来啊!” 这…… 南望这意思,是给我讲课的意思? 我唯唯诺诺地应了,心里有点不敢相信,可还是把书拿出来。 果然,他开始给我讲了一些要点。 他可真是学霸,说得我都听不懂。 尽管他对我的智商表示怀疑,表情好像也很不耐烦的,但每一个我提出的疑问,他全部给我解答了。 我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想。 他今天来上这节本不属于他的课,主要是为了和吴浅分手,还是担心我课跟不上,所以顺便和吴浅断了? 第二种情况我不敢想,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至于能让他为我做到这些。 打扫卫生的阿姨趁这个空闲扫地,正好扫到了吴浅之前扔的高跟鞋。 她问是不是我丢的,我连忙摇摇头。 我可连一双高跟鞋都没有呢。 可能是因为我看了那双粉色的高跟鞋好几眼,身边的南望若有所思地把书本放下来。 “看什么呢?” “没,没啥。”我又把头低下来。 他却忽然站起来,“跟爷走。” “去哪啊?”我疑惑地问。 “爷给你换双鞋!” 第24章 笑屁啊 我当他开玩笑呢,以为他就这么随口一说,就把自己的东西收进书包里,准备走了。 他却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把我拽过来,“嘛呢!走啊。” “你不会真带我去买鞋吧?”我咽了口唾沫,不敢相信。 他的桃花眼差点没往上翻,“不然呢!” 我被他拉着往教室门口走,因为胳膊不停地往后缩,终于让他发觉我反抗的意愿,回头冷冷地盯着我,“你想干嘛?” 他就瞪了我一眼,我就怂了。 我特别怵他,因为我见过他生起气的时候,那种恶魔的样子。 “不想去?”他又问了一句,此刻,眼底的不耐快要蓄到最大值,眉毛轻微上挑,这是发怒的前兆。 “去,去。”我朝他扯了扯嘴角,“但你得答应我件事,一会出去,咱俩之间得保持一定的距离。” 南望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浮夸的气质。 他太惹眼了。 如果我和他走在一起,第二天我就得成校园的热议人物了,我才大二,还想好好过剩下三年的日子呢。 他这次没回我,又是笑眯眯地,在他的脸上点了点。 我明白他的意思,硬着头皮,凑过去,在他的酒窝旁边蜻蜓点水的来了一下。 他皮肤真好,脸上的肌肤也很有弹性,好像刚刚那一下,是吃了一口香草味的布丁蛋糕,真的很甜。 我在那一刻,心忽然静止了一下。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 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反而,是一个带着香气的亲吻。 他很满意,以至于酒窝更深了点。 “走吧。” 他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了出去。 我跟上去,从教学楼到校门这段距离,我和他保持了一段很长的距离。 我就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地向前走。 直到出去了好远,他才停下来,走到停车的地方把车门打开。 我眼看着四周无人,从悄悄溜到了他的车上。 刚把车门关上,听见他一阵嗤笑,“你上辈子一定是贼,或者是人人喊打的老鼠。” 说完,他忽然气恼地拍了下脑袋,瞪了我一眼,“我怎么刚刚就听了你的话了呢!”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已经发动了车子。 在车里静默了一会,我问他,“你为什么给我买鞋?” “怎么。”他特大爷地靠着座,“爷乐意!倒是你,一会买鞋,不会也让我和你保持距离吧,那还买什么鞋。” 我低着头不说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放心吧,那地方,没点钱都不敢去。” 他带我来了一处购物中心,我从没进过这样的地方,背都有点佝了,他在背后戳了下我的脊梁,我一下子挺得老直。 里面有好多好多漂亮的鞋,而且一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他都没等我怎么看,已经一眼相中了一个鞋子,让导购把鞋子拿过来。 我看了一下,是双白色的细高跟,设计的很清雅。 “穿上,让我看看。”他对我抬了下下巴。 我抿了下唇,接过鞋子,却连怎么解开都不会,窘的我脸烫得厉害,瞟了眼导购都忍不住笑了,我头就低的更厉害了。 “笑屁啊。” 他忽然板起脸,对着导购来了一句。 她立即绷紧了脸,却吓得面色发白。 南望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扣子应该这么解。”他解开了扣子,仰头看我,“来,把脚伸进来。” 第25章 她说的都很好,除了…… 南望认真的时候,那眼睛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讲真,那一刻,我有点受宠若惊,觉得不应该照他的话做。 可他的表情,他的语气,都在告诉我,那是个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把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上,然后脚伸进了那只高跟鞋。 他把鞋上的扣子给我系好,另一只,也是同样的动作。 直到做好这一切,他才站了起来。 因为猛地一下子站起来,他有点眼冒金星,微微歪了一下身子,不过好在很快就稳住了。 不过我刚刚试探拉他胳膊的动作,却被他尽收眼底。 他朝我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 他那动作特别撩妹,尽管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可还是不得不承认,如果换做别人,应该早就被他迷晕过去了。 “走几步,我瞧瞧。”他说。 我依言,走了好几步,直到他点头,“这鞋子挺适合你的。” 我坐下来,把鞋子换下来,这一次,我知道怎么穿了。 “谢谢。”我冲他笑了一下。 “急什么,还有好多鞋子呢,这购物中心又不只卖鞋子,还有衣服,我们慢慢挑。” 他扭头正准备对导购说话,我连忙提前打断了,“不用了,这一双鞋子就够了。” 导购笑着说:“小姐,平常来这陪女士们买衣服的男士,没有一个脸上是开心的,你看你男朋友,还专门想陪你逛街,多幸福啊,怎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买一买。” 显然,她这次马屁拍得正正好,南望在一边虽然面无表情,可他飞扬的眉尾让我知道,他偷乐着呢。 除了南望不是我的男朋友,她说的都很好。 我摇头,“南望,这一双就够了,我这个人,喜欢用一个东西就用很久,不喜欢有太多。” 导购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南望却点了点头,“行,就这样。” 我们走出来的时候,我手里多了个包装精美的购物袋。 他以为我很开心,其实我心里沉甸甸的。 南望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一点也不明白。 我们明明已经断了,可他让我联系他,教我解题,又莫名其妙地给我买了一双鞋子。 在他眼里,我现在算什么呢? 我心里一直忍着,直到和他吃完饭,以为会回到学校,却没想到他往另一个方向驶。 “去哪?”我心里有点慌。 他却没说话,直到停下来,我才发现,再次回到了他家。 曾经压在心头的羞辱感,再一次被唤醒。 我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下车吧。” 看我磨磨蹭蹭地,他加重了语气,“下车!” 我走下来,盯着他的后背,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我明白了,他这分明就是想用鞋来再买我一次。 可我没同意他这么做,也不觉得自己贱到了这个地步。 可我知道,我也是逃不掉的。 洗漱后,我头发都没擦,湿嗒嗒地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那个时候已经洗好澡,正在床头看什么东西,见我这副样子,有些不高兴,“怎么头也不擦一下。” 他拿了条毛巾给我擦头发,我有些麻木的低下头。 突然,他轻轻地在我耳边啄了一下。 第26章 我真搞不清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猜这大概是前戏。 自从经过人事,我也开始有了对这方面的了解。 可我依然十分抵触他的任何触碰,那轻轻的一啄,我还是像第一次那样,觉得有些恶心。 他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脖颈,指甲轻轻地,从下巴那里开始,慢慢地移到锁骨处,还不断向下延伸。 当他的手快要滑进我的胸口时,我条件反射般地抓住他的手,在他的面容要骤然变色之前,忽然双手把他的手掌摊开,放在我的左胸处。 “你听。”我急急地说,“我的心跳得特别厉害。” 他皱起眉头,“什么意思,你有心脏病?” “这说明我特别紧张,特别激动。因为我在面对你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心跳加速,可你一定不会和我有相同的反应。” 我说着,已经把自己的手放在他胸前,“果然,你一点都不紧张。” 他不相信,把自己的手从我身上放开,自己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我看他不会生气了,就大着胆子问他:“南望,你把我带回来,就是想上我,对不对?你就是把我当一个婊子来看待对不对?我看到你的时候,会那么紧张,说明我在乎你,可你呢,你根本一点反应也没有,你不过就是把我当做发泄性欲的对象!” 我说得脸都红了。 这话里掺了我半真半假的情感,我知道他对我又起了那样的心思,可我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他。 而他的脸比我更红,狠狠地瞪着我,第一反应就是大声地对我喊:“我不是这么想的,我没有把你当做那种人!”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晶晶亮亮的,好像因为愤怒眼睛都湿润了,就像一个被冤枉了的孩子一样。 南望,我真搞不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搞得我很迷茫。 他用毛巾把我头发擦得半干,又用吹风机吹干,然后扔下一句话,“我送你回去。” 听到那句话,我震惊的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真的把我带了回去,一直到学校门口,都再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我抱着高跟鞋的袋子下了车,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车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是不是我刚刚的那句话伤了他的心? 可是,对于一个嫖客而言,他和小姐能讲什么感情? 自嘲地笑了笑,我拎着袋子回到寝室。 林慧正在寝室里看视频,听到动静立即回头,先看到的不是我,而是我手里的袋子。 “她们两个人呢?“我问她。 “还在逛街,没回来。”她回答完,迅速地问道:“南望送你的东西吗?” 我没想到她居然立即猜了出来,还想反驳,却听她口气很淡地来了一句,“我看到你和他一起出去了。” 她已经说到这份上,我也只好默认,关上门,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听她又冷不防地问了一句,“你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吧?” 我有的时候会想,到底林慧对南望,是从奶茶店开始的,还是当她问这句话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份心思。 第27章 傅老师的未婚妻跟别人跑了 “没有,你的脑洞也太大了吧。”我一边故作轻松地说,一边把鞋盒从里面取出来,藏进了衣柜的最深处。 ——这双鞋,我可能再也不会穿上它了。 “不管怎么样,你们俩现在毕竟认识了,感觉关系也还不错啊,如果没有谈恋爱,可以试试看。” 她反坐在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那里,戏谑地对我说。 “他都一个星期把我们们班花给甩了,我又不是多好看,哪能瞧得上我啊。”我干巴巴地朝她笑了笑,就在这时,另外两个室友回来了,双手各拿了五六个袋子。 其实寝室里除了我,大家的家庭条件都还不错,尤其是另外两个,经常有事没事去外面扫货,买来的衣服也都挺漂亮的。 “回来啦,这次淘到什么好东西了?”林慧对着两人打趣。 “再好的衣服都不如我们今天听到的一个消息精彩!”一个把袋子放到地下,双眼放光地对我们说。 “你倒是说呀,别吊我们胃口了。”林慧好奇极了,紧追着说了一句。 我则把那个印着牌子的袋子收好,放进抽屉里,本来也没对她们的爆料会有多少好奇,却听到室友说:“我们系的傅行老师,他未婚妻跟着别人跑了!” 这句话让我在把抽屉关上的时候手指不由得抖动了一下,刚好抽屉夹住了我的食指,痛的我眼泪差点流出来。 “真的吗?”林慧吃惊极了,连声音也高了一个八度,“听说都要结婚了呀!” “是呀!听说他未婚妻看上一个有钱的,把他给踹了,这事昨天就在传了,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们不信可以去我们学校的微信公众号上看看啊,表白墙现在全都在刷他呢!” 傅行相貌端正,又是青年才俊,爱慕他的女生绝对不止我一个人,我一边忍着痛,小声地抽着冷气,一边颤着手把手机打开,发现果然表白墙都被“傅行,我喜欢你!”这样的字眼给刷屏了。 我听见林慧叹了口气,“哎,这世道……也不知道傅老师现在心情怎么样。” “再难受不就几天?他一旦回归单身,不知道会有多吃香!我还挺喜欢傅老师的,要是他不嫌弃,不然考虑考虑我也成啊,哈哈哈……” 在室友们的调笑中,我默默地打开电脑,看着里面那份已经修改很多次的ppt。 明天我还要依着时间去见傅行,接受他在比赛方面的指导。 我虽然不知道傅行会因此受怎样的打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那样认真负责的一位老师,在平日的工作中,绝对只会展现他的专业态度。 而如我所料,第二天到他的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的面色十分平静,“李轻轻,你进来吧。” 我坐于他旁边,认真听着他对我修改后的ppt的意见,不知不觉,约莫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我一直埋头,在本子上记录下他所有的修改意见,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他目光悠远,正盯着远处的某个地方,静静地看着。 我猜他可能在想着心事,就站起来,“傅老师,我先走了。” “李轻轻。” 他忽然唤了我一声,“你有空吗。” “当然有了傅老师,我下面没课了,有事吗?”我问道。 “我想在校园里走走。” 他说完这句话,眸子定定的看向我。 第28章 你有当他是老师吗?! 他的那一眼,让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同时心底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说他要在校园里走走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当面跟我说这件事情? 我心里一瞬间冒出了一个念头,傅行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和他一起去校园散步吧? 觉得这应该不太可能,微微低了下头,我咽了口唾沫,还想着怎么才能不尴尬地离开办公室,身边一阵清风带过,傅行已经站起来,走到了门口。 “李轻轻,你在发什么呆?” 我扭头,看到他俨然一副在等我的样子,有些难以置信。 他真的是要和我一起出去! 那一刹那间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全身,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旁边,直到我们都出了教学楼,学校两旁栽种的茉莉的清香闯入我的鼻息里,我才慢慢反应过来这个事实。 站在我旁边,和我说话的人,是傅行啊! 曾经看过的豆瓣,天涯那些帖子里,有不少都是关于女生追到自己心中男神的的故事,我看过不下十篇,那些成功的楼主,整个帖子里弥漫着一股甜甜甜的味道,让我看的好兴奋,好高兴,仿佛身在其中,与楼主一起品尝那恋爱的酸臭味。 可是看完了,回到现实中,只有莫名的惆怅萦绕在心间,同时还能察觉到舌尖不断泛起的苦涩味道。 她们好歹有男神可以去追,好歹可以为了一个人或开心或难受,但我不能。 傅行是一个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这让我无论对他再有什么样的情思都不得不狠心斩断,因为每一次对他的想入非非都会让我觉得自己背上了道德的枷锁一样,浑身重的都喘不过气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 男神就在我身边,我都还没追他呢,我们都已经能一起散上步了! 就好像从天而降的一个馅饼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一边同他走着,一边还得抑制自己心里的狂喜,甚至差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叫了出来。 因为有傅行的陪伴,学校里早已经熟悉的一切变得完全不同了,好像我踩的不是路,而是用白色的棉花糖铺成的道路,每一步都散发清甜的香气,原来学校也可以像一场梦境,美得似梦似幻。 “李轻轻,你现在已经大二下学期了,有打算以后的出路吗?” 傅行的话让我立刻从各种甜的掉牙的幻想中跳脱了出来,“……嗯,傅老师,我以后准备找工作,或者考公务员。” “你成绩不错,也很刻苦,最难得的是还钻研的这股劲,如果考研,应该会对你以后的助力更大一些。” 他哪知道,我做的这些努力里,有六成以上都是因为是他。况且,我现在穷的响叮当,吃饭有的时候都成了问题,又怎么会肖想继续求学这样的事情。 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偷偷看他。 “今天早上人不太多,学校里几乎都没什么人。”害怕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过沉闷,我随便地找了个话题说。 “是啊。”他点点头,“这时候,绝大部分的学生可能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呢。” 他本来还在前面走着,忽然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我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原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到了学校的百年古树旁。 这株古树三四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抱起来,因为在建校之前就存在,已经有了近百年的历史,被很多人认为已经有了神力,因此不少学生都会在考试之前专门来拜一拜。 此刻的老树已经枝繁叶茂,即使走近也只能看到浓密的绿色树叶。 傅行就在此刻盯着那棵树看,忽地叹了口气。 “傅老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人一生这么长呢,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我挠挠头,忍不住劝了他一句。 “我硕士毕业后就来了这个学校,一晃都七八年了,可以说,最美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这所学校。” 他望着那古木,语气淡淡,“我当时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会和这颗树一样,在这个学校工作一辈子,然后到了退休的时候,就安享晚年,每天傍晚来这里散散步。” 我第一次听他这些事情,没想到他原来对这所大学居然有这样浓厚的感情。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 他微微地摇了下头,“有些私人的培训机构邀请我去做讲师,我在想,与其继续在这里啃着一份不高的工资,还不如做个讲师,也不用受那么多束缚……” “傅老师!” 我的心一沉,“你可不能走,如果你走了,那我们这些学生该怎么办?我们都很……都很爱戴你,你这么敬业,还这么年轻,一定可以大有所为的!” 瞬间,刚刚所有的狂喜像汹涌的水一般从我的体内流失殆尽,这种乐极生悲的极端体验,让我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苍白的厉害。 他轻声笑了,终于转身看向我,手轻轻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你还是太年轻了,我们走吧。” 我相信傅行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今天都这么说了,可能明天就会彻底地从这所学校里消失。 我不想让他走,鼻子发酸,眼睛就已经不争气地红了,“傅老师,你是因为你未婚妻的事情才要走的吗?” 他迈开的步伐一顿,什么话也没说,我就知道他是默认了。 这件事情果然对他的打击不小,毕竟他和那个我从未见过的未婚妻已经在一起了那么多年,对于她的背叛,他什么也没说,却已经下了离开的决定。 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学生,根本不会是让他留下来的理由。 可如果就让我眼睁睁地看他走了,从此以后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再相见,我又如何能甘心? 我大学之前不是没有对别人有过懵懂的感情,但是傅行是我第一个喜欢到骨子里的人。 暗恋是最心酸的故事,但我不想就让这段感情掩于唇齿,止于岁月。 心头各种情绪冲撞着我,让我最终说出:傅老师,我喜欢你,从进大学看到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喜欢你了……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让你留下来,可是我还是想恳求你,能不能暂时先别走……”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他慢慢转过身,那双清雅的眸子微微张大了些,震惊地看着我。 可能他觉得我是个闷葫芦,和我说什么都不担心会说出去。 可能他就是因为他女朋友的事情,想找个人说说自己心中的苦闷,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是这个走向。 他看我哭得很厉害,唇瓣局促地抿了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却朝我走近了点。 “李……” “傅老师!” 傅行才说了一个字,背后就有人叫他。 我慌忙用手擦脸,看到一个男生从远处跑过来,笑着和傅行打了打招呼。 看到那个男生的脸,我愣住了。 这个男生,不是那天和傅行他们打麻将,还和那个叫“小红”的女生玩的很好的人吗? 他看到我,尤其看到我还没来得及擦去的眼泪,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齐元飞,你这么早就起来,不太常见啊。” 傅行不着痕迹地向他走了几步,正好挡住了齐元飞探询地看着我的视线。 他们两个人随意地聊了几句,我后背忽然冒出了涔涔的冷汗。 幸好南望不在这里,不然,如果被他撞见这一幕,也许会发生什么也不一定。 我迅速地整理自己的面容,听到齐元飞笑嘻嘻地对傅行说:“傅老师,你不知道吗,最近我们社团在弄一个和环境保护有关的活动,作为我们社团的会长,也就是南望,起得比我还早,现在应该正在做鸟窝吧。” “鸟窝?” 傅行也呵呵地笑了起来,“可我也走了一圈,没看到他啊。” “没看到,怎么可能呢?”齐元飞指着那株百年古树,“他就在那上面呢,是他让我从寝室里拿点工具递给他,不然我这个时候还在被窝里躺着呢!” 我的心抖了抖,仰头看向了那颗大树。 不可能,不可能…… 南望不可能在这里! 如果他在,那我和傅行的对话,他岂不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傅行眼睛眯了起来,也和我一样看那颗树,见上面什么动静也没有,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应该不在这里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身影跳了下来。 南望手里拿着一些修整鸟窝的工具,然后当着我们的面,把那些工具像扔草芥一样,随意地丢到了地上。 “哐啷”的声音砸在草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却好像砸在了我的心里。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面无表情,一直盯着我看,连招呼都没有和傅行打。 此刻应该九点多了,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照出斜斜的睫影。 一种危险的气息在他周身蔓延着,我第一反应是想跑,他却只一步,就把我的手腕狠狠攥紧,疼得我立即发出了嘶嘶的抽痛声。 “南望,你干嘛呢,傅老师在这呢!” 齐元飞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显得十分急切。 他却恍若未闻,把我往他那里凑了凑。 他个子太高,我才到他胸口的位置,已经被他强大的气势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冰凉的手把我的下巴挑起,我被强迫着,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里,充满红色的血丝,和他浓浓的愤怒。 “原来如此……”他冷冷地说了一句。 “南望,你冷静点,现在还有老师在呢……”我小声地说,不想让这些话被傅行听到。 “老师?”他露出轻蔑的神情,冷笑一声,“你有把他当老师吗?!” 然后,他无视我央求的目光,在齐元飞和傅行的注目下,贴上了我的唇。 他的吻来得强势而霸道,几乎抽干了我肺里所有的空气。 第29章 李轻轻,这只是开始 他的力气太大,我奋力地想挣脱开他,可全部成了徒劳。 我怎么能让傅行看到这一幕,怎么让他看到这样不堪的我?! 心底的屈辱促使我不顾一切,用力地咬住他的舌尖。 原本萦绕在他唇齿间的淡淡的薄荷香气,迅速弥漫成浓重的血腥味。 他吃痛,发出一声闷哼,这才放开了我。 我狠狠地推了他一下,立即扭头往傅行那边看去。 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即使我四处张望,也看不到他一点点的背影。 齐元飞依然站在原地,表情讷讷地,看到我投过来的视线,抽了抽嘴,表情显得很尴尬。 我只觉腿一软,不自觉跪到了地上,泪水从眼眶里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地涌了出来。 绝望感如汹涌的海水,全部灌入我的脑子里,让我的泪水根本止不住,最后不得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掩住了破碎的哭泣声。 我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想着,傅行绝对没见过这样的女生,上一秒还流着眼泪和他表白,可是下一秒,却已经和别的男人接吻了。 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接近他,还会被他贴上各种负面的标签。 我们之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南望! 那一刻,我对南望的恨达到了顶点。 我在地上,转头,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唇角溢出鲜血,薄唇紧紧地抿着,也一直盯着我。 太阳此刻已悬在高空中,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了我,他的眼睛也和影子一样,泛着黑色的光,任谁看了都会心里一颤,不由自主地生出害怕的心思。 可我不害怕他了。 也许是被喜欢的人撞见了这样不堪的一幕,又或者是对他积压了太久的情绪,怒火让我神智都变得不怎么清醒,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冲到他面前,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那巴掌甩的我的手都火辣辣的疼,他甚至被我打的别过了头去。 “南望,你这种人渣,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你怎么不去下地狱呢?!” 我一边哭,一边狠狠地打他,想把这段时间在他身上受的气全部都撒出来。 他慢慢地把别过的头正回来,盯着我,我才看到,不知不觉,他的眼周已经泛上了一层浅浅的红。 他? 他这是哭了? 我的动作凝滞了片刻,却看到他沉了脸色,对远处的齐元飞冷冷地说:“齐元飞,你在这给我守着。” “南望,没必要搞这么僵。”他往我们这里走了一步,却被他的目光生生地逼退了回去。 “不至于的,你别生气,有什么事和你的小女朋友好好谈谈不就是了……”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我要你守在那!”他怒吼了一声,齐元飞立即闭嘴不说话了。 我看到齐元飞对我露出一个十分同情的表情,然后背过了身。 我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下一秒,我就懂了。 南望忽地捏住我的手腕,反身扣在我的后背,然后把我狠狠地压向了树干上。 霎时间,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你干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另一只手已经捂住了我的嘴,贴着我的耳朵,声音低哑,“李轻轻,你喜欢他,是不是?” 我知道如果我说是,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可我恨他! 我现在有点天不怕地不怕,在那一刻,我不怕死的点了点头。 他在我耳边轻轻一笑,顿时,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之前说,我是不是只把你当做个婊子来看,现在我告诉你,你就是。” 我想动弹,他压在我身上,根本让我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他咬了下我的耳垂,冷冷地说:“李轻轻,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除非我腻了,否则你永远逃不掉。” 耳垂传来的痛意激发了我的痛感,也唤醒了我内心的怯懦。 我明白他那些话什么意思,瞬间,我的心像被狠狠地掐起来,害怕的全身颤抖起来。 “怕了?你现在才知道怕?” 他一把扯下我的裤子,没有任何心理或生理上的准备,后部的撞击让我的眼泪立即流了出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敢在学校,敢在公共的场合,敢在这株百年古木下…… 他把捂住我嘴的那只手撤掉,扶上了我的腰,继续在我耳边轻声念:“李轻轻,我不拦着你了,你叫啊,最后叫的越大声越好,我估计现在谁都乐意看到现在这一幕吧。” 看我不说话,他声音愈发低沉,“你说你,怎么会喜欢一个老男人,他都三十多了,你确定他的精力能比我好吗?你应该还没被他碰过吧?” 他的话越来越侮辱人,我却只能闭着眼睛,双手紧紧地扒着树皮,咬着牙,希望这一场酷刑能结束。 我以为他很快就会结束,却没想到他持续了很久很久。 他似乎是想让我叫出声来,好像一次比一次更加用力。 “李轻轻,你刚刚叫的声音不是很大吗,继续啊,怎么现在不叫了?” “结束吧……”我声音抖得非常厉害。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结束,结束,结束,行了吗!”我觉得自己的指甲已经深陷入了树皮里,木刺似乎都已经扎进了我的指甲缝里,我却已经感觉不到一点痛意。 “求我呀,像你求他一样,求他不要走,求我停下来啊。” “……求你,求你停下来。” 我泣不成声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他终于放过了我。 “李轻轻,这只是开始。” 他在走的时候,对我说了最后这么一句话。 在他的背影快要离开我的视线时,他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和唇角的一勾,像是恶魔般的笑,我之后的很多天,都经常梦到他这个笑容,而从梦中惊醒过来。 我整个人都靠在了树上,双臂把自己抱住,直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很久,我依然抱着自己,浑身抖个不停。 第30章 我一定不会被你打倒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寝室的。 我觉得自己好脏好脏,可澡堂早上没开,只能先回去。 在座位上坐了很久,直到下午,我依然无法阻止来自内心深处的战栗。 他说,他不会放掉我。 他说,他不会让我逃掉。 他说,现在只是开始。 我的手放在冰凉的桌面上,过了一会,缓缓地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一把水果刀静静地卧在那里,在寝室的灯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的光。 我一直盯着那把水果刀,林慧在我身后叫了好几声我都没有听见。 “轻轻。” 她不得不走过来,“你中午就没吃饭,一直坐着干嘛呢?” 她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是那声尖叫让我从恍惚中慢慢清醒过来。 我转头,愣愣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的手!” 她把我一只手小心地牵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眉头也紧紧地皱起来,“你手指头这里都是血,没发现吗?” 我顺着她惊恐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密密匝匝的木刺,像一根根针,把我的手指扎的肿胀发红,还有血珠从上面一点一点地冒出来。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把她桌上的台灯也拿了过来,“你有镊子吗?”她问。 我有些木然地摇摇头。 “我就知道。”她叹了口气,走出了寝室。 过一会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借到了镊子和酒精。 她一声不吭地坐下,把台灯打开,用化妆棉浸湿了酒精,“会有点疼的,你可别哭啊。” 接着,她在明亮的灯光下仔细地观察我的手指,开始一点一点地给我拔手上的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很快,抽出的纸巾上出现了拔出来的木刺。 我一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后来,似乎被这木刺反复拔出来的过程逐渐复苏了痛觉,微微地抽了几口气。 抽着抽着,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不是说别哭吗,你怎么还是哭了。”她有些无奈,眉毛都快囧成了八字型。 我没说话,拿出一张纸把眼泪擦的干干净净。 “谢谢你,林慧。” “谢什么啊,我们可是一个寝室的,关系也最好不是?”她故作嗔怪地推了下我,然后语气放缓,“轻轻,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什么都闷在心里,会憋得慌的。” 我哪里想把这些事情憋在心里,可我又如何能告诉她那些龌龊不堪的事情? 看我欲言又止,她却聪明地猜了出来,“我猜这事和南望有关吧?” 听到这个名字,我条件反射性地打了个寒战,她了然,“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他欺负你了。轻轻,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冷冷地笑了笑,“换做是你,你甘愿被那样的人欺负吗?” “什么叫那样的人?你要知道,有多少女生想被他欺负,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呢。”她笑了一下,“别生他的气了,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你的初恋吧,初恋很珍贵的,不要留下什么遗憾才好。” “我没生他的气。”我垂下了眼帘,平静地说。 我说的真的,我不会生他的气,因为现在我只想杀了他! 这种念头一旦升起,就不停地盘旋缠绕在我的心间,恨意滋养着它,让我恨不得现在就拿着刀去找他。 “那还难受什么?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一谈恋爱就能谈个这样层次的,轻轻,上次我们上高数的时候,我有的时候回头,都能看到他一直认真地看着你,那眼神,啧啧……真是虐死我这个单身狗了。” “我真没谈恋爱……” “行了,你别和我解释了。”她一口反驳了我的话,“和他在一起会有很大的压力,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她说着冲我眨了眨眼睛,我只觉得心头似有一口血积压着,如果再这样被她误会下去,只怕会吐血身亡。 林慧和我做了两年的室友,我们的关系也的确不错,她也真的对我很好。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对她隐瞒什么,索性和盘托出,“我真没和他在一起,傅老师是我心里的男神,我又怎么可能喜欢别人呢?可南望他是个混蛋,他今天看到我和傅老师在一起,他……” 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我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 林慧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样的走向,还在给我拔刺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认真地凝视着我。 “轻轻,你喜欢傅老师?真的吗?” 我薄凉地一笑,“那又如何,事到如今,他一定觉得我是个作风不正的女孩。” “怎么会呢,如果他只是误会了你和南望的事情,你给他发个短信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她看我不想听,急急地继续说道:“什么叫作风不正啊,你和傅老师也相处好一段时间了,他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吗?轻轻,跟他解释一下就是了。还有啊,现在是大学,可不是高中,既然你喜欢他,就一定要好好争取啊!反正他现在也是单身,试试看嘛!” 我本来是听不进她的话的,却在听到她后面的这些话迟疑下来,同时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希望。 我愣神间,她已经把我手上的木刺拔出干净,还专门用药膏把我的伤口都抹了一遍。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重要的话我可只对你说一遍。” 她拍拍我的肩膀,“轻轻,已经快下午五点了,你中午就没吃饭吧?我们先下去吃点东西吧。你得先有力气,才能继续努力下去,才有能和傅行在一起的机会呀。” 我点头,感激地望着她。 吃饭的时候,我就已经下了决定。 刚回到寝室,我给傅行发了一段长长的短信,然后拿着洗漱用品,去澡堂把自己一天所受的污秽洗了个干干净净。 从澡堂里出来的时候,我望着逐渐被隐没在乌云中的夕阳,咬牙,在心里说道。 南望,我一定不会被你打倒的。 为了能逃离他的身边,我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31章 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我决定提前毕业,和南望他一届毕业。 一等毕业,我就立即从这个地方消失。 那个时候,傅行也已经去做了某个地方的讲师,我就去找他。 南望不会知道我在哪里。 经过寝室楼门口的垃圾箱时,我把今天穿的那身衣服全部,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一想到我悄悄和他一起毕业,又悄悄地从他的视线里消失,想到他可能会抓狂的样子,我就高兴地想笑出声。 往寝室走的时候,我都不能掩饰住自己的唇边的笑意。 可慢慢地,我的笑意一点点敛住了。 旁人,譬如林慧,她说南望怎么在意我,我其实都是不相信的。 可怎么连我自己在无意识之间都笃定,如果我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他一定会抓狂呢? 用力地甩了甩头,我不再想那些事情,打开寝室门走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书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林慧不喜欢学习,平日里只会安安静静地在寝室里看视频。 其他两个室友成天喜欢出去玩,所以寝室的气氛相当适合学习。 大概是学的太过忘我,我连手机没电的事情都不知道。 今天两个室友回来的特别早,她们一走进来,林慧就笑着打趣她们,“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八点还没到呢。” “下雨了。”一个室友耸耸肩。 另一个则对着镜子重新描了下口红,又要出去。 “你干嘛去?”林慧问。 室友冲她抛了个媚眼,“要出去约会呢。”说着走了出去。 下雨了,不少情侣就喜欢在寝室楼下说悄悄话,一说就能说上好几个小时。 不过我对她们的对话恍若未觉,所有的精力全放在了眼前的高数上。 渐渐地,雨好像越来越大,连我都听到外面哗哗的雨水声。 寝室的门忽然一下子被推开了。 “轻轻!” 叫我的声音很大,我停下笔,循声看去,看到是刚刚出去约会的室友跑上来,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望着我,眼神里满是热切。 “小羽,怎么了?”我疑惑地看着她。 “你最好下去看看,我说不清楚。” 她一边喘气,一边瞪着圆圆的眼睛,不停地重复道:“是南望,是南望啊!” 那个名字让我立即站起来,手已经伸向了抽屉。 “他怎么了?”林慧抢着问了一句。 “总之他在楼下等你,你下去看看,看看就知道了。” 她的话音刚落,寝室里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我。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原本已经想拿出抽屉里的水果刀,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最终还是把手垂了下来。 “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我已经走到门边的位置,林慧在后面喊了一句,“轻轻,把雨伞带着吧。” 我停下脚步,拿过室友递过来的雨伞,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到楼下的时候,我发现楼道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我能察觉出来,这些女生很有可能是来看南望的。 他在学校,毕竟是个很出名的人,尤其在我们学院。 深吸了一口气,我穿过人群,走到门口,看到楼梯下面,有个人正在淋着雨。 重重的雨滴把他的头发淋得紧贴着头部,门口的灯也把他的脸照射的格外苍白。 可即使他现在狼狈成这个样子,我依然能听到有女生在惊呼,“他可真帅啊……” 是,他的确很帅。 他现在更像在拍电影了。 上天赐给他一副好皮囊,赐给他聪明的头脑和殷实的家庭。 却没给他一颗善良的心。 我面无表情地撑起伞,走到他面前,在离他一步的地方停下。 “你找我?” 他微微地抬起头,盯着我。 即使在雨水的冲刷中,我依然能依稀辨认出,他眼睛肿肿的。 这又是玩哪出? “你不会想玩什么雨中y吧?” 我不等他说话,继续冷冷地说,“南望,这么多人在,你还想把我的裤子脱了?” “对不起。” 他的一句话就弄的我哑口无言。 他凝望着我,“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我就来找你了。”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今天早上怎么了……我本来是去做鸟笼的,结果没想到,看到你和他……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轻轻,你原谅我,好吗?” 我撑着雨伞,盯着他,没说话。 “回去之后我才反应出来自己做了些什么,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 他摇头,眉头锁得紧紧的,表情是那么的颓然和无力。 “原谅我。” 到最后,他只能不断地,重复地说这句话。 我看他这样,忽然不知怎么了,低头笑起来。 那笑意从身体里的某处涌上来,让我足足笑了很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一直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 “南望,你知道吗?”我看着他,嘴角冷冷地一勾,“你就是个神经病,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想搞清楚,我可以原谅你,但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我求求你了,行吗?”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我已经撑着伞,转身离开了。 再回到寝室时,所有人都用探询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她们呵呵一笑,却什么也不解释,也无力去解释什么。 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我听到室友们在聊天。 “学长还在外面站着吗?” “是啊……” “哎……” 听到那些话,我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南望真是厉害,早上那样羞辱我,现在居然当着一整栋人的面装可怜,又让我成了坏人。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才看到手机已经没电了,就接通了电源。 很快,手机发出了震动,屏幕上显示,有四十多通陌生来电。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南望打的。 一秒钟的时间,我把他打过来的记录删了个一干二净,却看到来自“傅老师”的两条短信。 傅行,他居然回了我的短信! 我呆了一会,才颤着手点开了第一条短信。 “李轻轻,今天早上的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里,相反,我还挺喜欢你们年轻人,敢爱敢恨的样子。” 看到短信的一刹那间,我高兴的简直想哭,又有些疑惑。 既然第一条他已经解释完了所有的事情,那为什么他还发来了第二条短信? 我打开了第二条。 “至于你今天早上的表白,,,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第32章 只需要你向他迈开一步 我盯着手机,仔细看了好几眼,还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我们可以试试。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握着手机的手已经颤抖了起来。 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心里一下子涌入了很多莫名的感觉,甚至眼睛也逐渐升腾起淡淡的雾气。 这算是梦想成真吗? 这一天之内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让我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差点都得了心脏病。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手机没拿住,都差点掉了下来。 是傅行打过来的。 一下子站起来,我就要往阳台走过去,可林慧却叫了我一声,“轻轻。” “怎么了?”我捏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她一眼。 “他还在下面,外面雨这么大,也不知道他要站到什么时候呢……”林慧皱着眉,试探性地问了我一句,“至少递他一把伞吧。” 我听着,往阳台外面望了一眼。 即使隔着玻璃,也能看到倾盆的大雨在猛烈地往下砸着。 我却心里隐隐冒出一股快意。 我恨不得这雨能下的更大些,但无论多大的雨,都无法洗刷他在我身上留下的屈辱。 “如果你想去送,那你去吧。” 我迅速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进了阳台。 因为下雨,阳台十分凉快,在把阳台的门关上之后,我就立即接了傅行的电话。 “喂,傅老师你好……请问有事吗?” 紧张不安地咽了好几口口水,我轻声开口。 自从走进阳台,我也不关心林慧到底有没有下去给南望送伞,只觉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里,脸紧紧地贴着话筒,连大气也不敢出,害怕错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我把你们小组的ppt重新看了一遍,感觉你们小组如果要上去讲解这个ppt的话,各个组员的权重分配还是很有问题。有时间的话,你和他们一起来办公室,再改一改,对了,初赛是半个月后就开始了吧?” “是的傅老师。”我战战兢兢地回答。 “嗯,初赛你们问题应该不大,初赛毕竟都是学生进行选拔,等初赛过了,你和我说一下。” 他仅仅只讲了这些事情,丝毫没有提短信里的内容就挂了电话。 可这已经让我高兴不已。 我摸着手机,向着外面的夜色露出一个笑容。 等我走出来,林慧已经不见了,而另外两个室友在小声说些什么。 “轻轻,你和南望,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一个室友好奇地问我。 我知道一旦和他纠缠上,这种问题以后就可能经常遇到。 尽管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还是说道:“我们以前有点过节,但不是男女朋友,我不喜欢他。” 不管他们相不相信,我已经把脸盆和洗漱用品都拿出来,准备洗漱后就去睡觉了。 “我信你,轻轻。”另一个室友说:“如果你对他有一点在乎,肯定不会让他淋雨啊,南望可是个帅比啊,” 她说着还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慧慧怎么想的,居然真拿伞下去了。” “哈哈,这送伞的事情,哪能轮的上她啊,我刚刚出去,看到吴浅也下去了,估计不少女生都蠢蠢欲动吧。” 我不想再听他们说这些,去水房快速地洗漱完毕后,就上床了。 靠着枕头,我把傅行发的那条短信来来回回又看了不下几十遍,一边看一边笑,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和傅行去了别的城市,我们有各自的工作。 当我在厨房里忙活晚餐的时候,他下班回来,悄悄走到我身后,然后环住了我的腰…… 他在我耳边,说起了情话。 “李轻轻,你是逃不掉的……” 那句话让我浑身一震,回头一看,却看到南望带着邪肆的笑,正冷冷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坐起来,抹了把汗,看了下手机,才早上六点。 没想到南望居然在梦里都能换着花样的折磨我,我狠狠地甩了甩头,下意识地往对面的床铺看了一眼。 林慧正在沉沉的睡着,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因为那个梦,更激起了我想赶紧离开这所学校的心思,我也没有犹豫,迅速地下床,洗漱之后,轻手轻脚地背着书包出了寝室。 走出寝室楼的时候,也才六点四十,是除了我军训出来的最早的一次。 雨已经停了,潮湿却清新的味道飘入鼻息,让我整个人心旷神怡,脸上都不自觉地带了笑容。 只是那笑还没过多久,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因为我看到了在寝室楼不远处,一男一女站在路口。 一个是昨天见到的齐元飞,还有一个就是和我呛过的小红了。 那一刻我还挺庆幸,幸好不是南望,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在这里等了多久,但显然目标是我,一看到我,立即朝我走了过来,在离我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齐元飞的表情略显局促,至于小红,则一直摆着一张臭脸,似乎在隐忍着怒气一样地望着我。 “有事就说。”我开门见山地说。 “南哥生病了,因为你。”小红眼睛瞪着我,那样子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轻轻地点了下头,“哦,如果有鞭炮在手边,我一定会放个十八响。” “你!” 她被我的态度激怒了,齐元飞立即拦住了她,把她挡在身后,叹了口气,“李轻轻,你原谅他吧,他昨天之所以那样,是有原因的,你之前没接触过他,所以不太了解,他其实有点小孩的心性,但我敢保证,他对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这个本子就是证明。” 他把手里的一个灰色的本子递过来,“你看看,看了你就明白了。” 我抬眼扫了他一眼,把本子接过来。 “只要你向他迈开一步,他就会走完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我希望你能明白……” 在他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我却把手里的本子一抛。 灰色的本子瞬间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第33章 我从来就不认识他 我的举动立即激怒了小红,她暴怒,想冲过来狠狠地打我,被齐元飞使劲地拦住了。 “你说的对,他还真像个小孩,居然还给我一个本子,怎么,上面都是他写的情话?真搞笑,以为在演呕像剧吗?” 我后退了几步,提防随时可能冲过来的小红,对齐元飞冷冷地说:“你转告他,要想我原谅他,让他以后别再招惹我,这样我谢谢他还来不及!” 说完,我快步绕过他们,往食堂走去。 一大早上差点被这两个人搅坏了心情,我在食堂咬下第一口包子的时候,头疼的不住揉太阳穴。 等等,刚刚齐元飞说什么? 南望生病了,因为昨天淋了雨吗? 尽管我应该像说的那样,开心的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但心里却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 到底齐元飞递给我的本子里是什么内容呢? 也许我应该翻一下再丢掉本子,至少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猛地摇头,我拒绝再去想起这个人,再去想起有关他的一切。 而接下来的半个月,我真的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 我以为南望在寝室楼下的雨夜一站,会引发轩然大波,我都做好了被旁人侧目的准备,甚至吴浅,小红这些女生找上门来的可能性我都想好了。 在这个半个月里,我有一天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是不是南望曾经和我有过什么样的交集,不然他在面对时,为什么每每总是做出各种奇怪的反应? 可当大脑去记忆的深处搜寻时,我又笃定自己,压根从来就不认识他。 毕竟,他那样耀眼的一个人,一旦见过,就很难忘记,我的记性又不差,如果真的发生过什么,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的日子重新恢复了从前的平静。 可有些事情又的的确确的发生了,比如我和傅行。 半个月里,我们曾经吃过一次饭,地方就在校园旁的一处餐厅里。 他带我去的时候显得很坦然,就像是老师和学生的一次普通的吃饭,只是在吃饭间,和我谈起了他的未婚妻。 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的未婚妻与他相恋十年,一个高中的毕业的,是彼此的初恋。 就像很多感情在谈及结婚的时候崩坏一样,他们也是如此,最近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私下里为了买房添名,家电彩礼的事情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一个猝不及防,未婚妻就走了,跟了另一个有钱人,听说三个月内就要结婚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生了离开学校的心思。 “她走的时候和我说得话,每一句我都记得特别清楚。‘没有钱,怎么给我幸福’?”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笑了笑,唇角的苦涩让我心里很难受,“那傅老师,你是准备什么时候走呢?” “还不太清楚,再看看吧,反正是一定要走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我说:“明天你们小组就要比赛了吧,加油,这场比赛如果能拿到名次,毕业论文都不用写了,到时候别人还为论文的事情发愁,你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去实习了。” “谢谢傅老师,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猜不透傅老师是什么心思,在发过那条短信后,我们的关系几乎没有丝毫的进展,尽管我天天做着能和傅老师手拉手的美梦,可实际上连我们两个人一起走路的时候,中间还至少隔了三十公分。 我于是猜想,这是因为傅老师顾及到他还在学校里,不管怎么说,和学生发展恋情还是挺惹人非议的,只要一出了学校,成了自由身之后,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有了这个猜测,我打消了之前让他留在学校的想法,甚至开始隐隐地盼望他能够早日离校。 第二天下午,在去多媒体大教室比赛前,我和三个组员重新演练了一遍比赛时要说的内容,然后信心满满地和他们往教室走去,边走边安慰他们。 “大家别紧张,这只是初赛而已,参赛的有二十个队,一会我们会排队抽签,就算抽到第一位也没关系,我们准备的已经很充足了。而且台下的是学长学姐,也不是老师,他们提问肯定不会很严苛的。” 进了参赛的教室,我们例行签到后,我作为组长抽了签,好死不死地,居然就抽到了第一名。 “没事的组长,我们就算第一个也能碾压其他人的。”组员们忿忿安慰我。 “嗯。”我点头,找了位置坐下来,然后拿着讲稿进行最后几遍的复习。 像所有的比赛一样,主持人会在上面说一大堆场面话,然后介绍几个来参与评选的学长学姐。 当我在不断地念着稿子时,听到主持人介绍道:“下面这位是13级的学长,南望!他也是我们这届的学生会会长!” 台下立即热烈的鼓起掌来。 我捏着稿子的手一下子顿住,往前方看去。 南望和其他的学长学姐坐在第一排,听到主持人的介绍,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回头扫了身后的人一眼,表情是一贯的高傲。 他的眼睛快要扫到我们这里时,我忽然整个人钻进了桌子底下,把组员都吓了一跳。 直到主持人介绍其他的评委,我才重新坐上来,心咚咚地跳着。 “轻轻,你没事吧?”组员问我。 我摇头,却气恼地敲了敲脑袋。 我居然把这件事给忘掉了。 作为本系最重要的比赛之一,像南望这样的学生干部是经常来当评委的。 那一刻,我甚至都想离开教室,干脆放弃比赛得了。 可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很快,在主持人说完开场白后,接下来的话就是,“请第一组上台。” “组长,该我们上去了。”组员们小声地催促我。 我咬了下唇,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同他们一起走了上去。 站在台上,在组员们把u盘里的ppt传到电脑里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南望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已经靠着椅背,微微仰着,目光与我撞个正着。 第34章 我是他的掌中之物 半个月不见,他看上去好像瘦了不少,但显得他的皮肤更白了。 长长的睫毛下,他与我四目相对,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让我迅速别过了眼。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特别不好。 无论是哪一方面,他都能站在高处,无声处就能将我压制住。 某种程度上,他说的其实是对的,我就像是他的掌中之物,只消他微微动动手指,我便没了翻身的力气。 “组长,可以开始了。”一个组员看我在台上有些发怔,忙悄悄碰了下我的胳膊。 如梦初醒一般,我轻咳一声,视线投向了教室里的所有人,然后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开始自我介绍。 在说话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有一道不冷不热的视线在我的周身萦绕,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包围住了我,短短的几句话,我竟然磕绊了两次。 我是组长,打的是头阵,可在对着ppt,讲解自己的部分时,我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几乎是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一半讲完,我退到一边,脑子发出“嗡嗡”的声音。 所有的组员说完后,我们一起朝台下鞠了个躬,开始接受评委们的提问。 五个评委,三男二女,除了南望,都是一副和善的表情。 “……” 在一个学姐准备说话的时候,南望忽然把手里的评分表扔在了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那声音顿时让我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南望看了其他四个人一眼,他们点点头,意思是同意以下的提问全部由他来负责。 他看向我,“你是第一组组长?” “是。”我惴惴不安的回答。 “你们有认真看待这场比赛吗?” 这句话让我们几个人的脸色唰地都白了。 “给了你们五分钟,你们三分钟的时间就把ppt说完了,其实幻灯片做的不错,可说的实在太差劲,就算紧张,也不应该紧张到直接丢掉两分钟的机会,这ppt是你们做的吗?” 他皱眉看着我们,有组员立即不服气地回答说:“当然是我们自己做的,还改了很多次,都是我们的心血,怎么可能假手于人呢?” “哦。” 他双手一摊,“那看来,应该主要是组长的问题了。这位同学,你的协调能力相当有问题,给每位组员分配的权重不均,也缺乏对自己能力的基本认识,实际上,你说的地方最重要,但你的表现是最差的。” 我低下头,没有做任何的反驳,心底已经凉透了。 比赛出局应该是必然的结果。 虽然心里面不甘心,可他说的每一句其实都很客观,没有存在公报私仇的意思,的确是我的表现出了问题。 大概是气氛有些僵,主持人适时地说了几句话,让我们下场了。 我同组员们从教室里走了出去,真心实意地想和他们道歉,他们却没有怪我,还反过来安慰我。 “组长,不就是一次比赛吗,我们也就是倒霉,被排在了第一名而已,还不一定被刷下来呢,就算刷了,我们大三再战也行啊,都五六点了,出去吃饭吧。” 我婉拒了他们的好意,推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和他们道别了。 走进洗手间,我用水狠狠地泼了几下脸,心里感受到极大的挫败感。 不仅是之前的努力成了白费,最关键的是,我心里觉得对不起傅行,让他的辛苦也都打了水漂。 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天边的夕阳透过教学楼,把余晖传到地上,觉得这场景还挺美,心情稍稍好了些,准备从门口出去,看到南望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双手握着栏杆,似乎在看风景。 教室里面的人都还在比赛,也不知道他出来干什么,我一开始想从另一个楼梯口下去,转念一想,我怕他干什么,就挺直了腰板,想从他旁边的楼道里走过去。 越靠近他,不知怎么的,我心就越跳的厉害。 直到快要经过他时,他忽然说了一句话。 “离他远点。” 一开始,我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迷糊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似乎指的是傅行。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早点离开,可心里不知怎么的就蹿上一团火,站定,朝着他的背后说:“谢谢提醒,你放心,我一定要靠近他,直到追到他为止。” 说完我就继续往前走,他转身,略微一伸手,就拦住了我的路,然后又迅速地把手放下。 “我说真的,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望着我,眼睛里泛着我看不懂的波澜,几乎是用命令一般的口气,“离开他。” “他不是好人,难道你就是?” 我被他的话激怒了,“南望,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这么说他,他毕竟也是你的老师。还有,你自己心思龌龊,把我们想成了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最普通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很多事情,你就不能想的简单点?” 我看到他脸上露出暴怒前的那种表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看到他垂了垂眼睛,再次抬眸,已经恢复了平静。 “好,我们不谈这个,你们小组的选题不够有深度,即使能进初赛,到了复赛,根本没有竞争力可言,到时候就都是老师做评委了,他们可不会像我们这么宽容。” “谢谢你的提醒,如果我侥幸过了初赛,复赛就不牢你操心了,学长,要用发展的眼光继续看,在上马哲课的时候你应该认真听一听才对。” 扔下这句话,我拔腿就跑。 我其实心里还是挺害怕他的,生怕他又犯神经病,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但他的那些话的确提醒了我,让我出了教学楼,连饭都没吃就奔向图书馆去找资料。 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我们组有过初赛的希望,在没有出结果之前,我还是决定能做些什么就做点什么。 把书包放好,我不过找了十分钟左右的资料,再次回来时,就发现座位上的书包被人拿走。 一个男生坐在我的位子上,书包被粗鲁地扔到了地上。 我的眉头立即紧紧地拧起来。 第35章 卧槽,当面出轨 “同学,这里是我的位子。”我语气尽量显得友好。 他被我冷不防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了我一眼,翻了个白眼,“不过之前占了个位子而已,怎么好意思说这位子是你的?你出钱买了还是咋的?” 说完,他继续大喇喇地坐在那,然后伸出手,往前面的一个女孩子挥挥手。 一个一身粉红的女孩子走过来,在他旁边的位子上坐下。 “谢谢亲爱的给我占位子,宝宝心里好开心哦。”女生甜甜地对男生笑了一下,撒娇说。 “宝宝乐意。”那男生立即应了一句,还宠溺地摸了摸那个女孩子的头。 我深吸一口气,“首先,我十分钟才来的这里,只不过出去借了本书回来,你就把位子占了,不太好吧。还有。” 我指了指被扔在地上的书包,“就算我占了位子,你也不应该这样对待我的书包吧?” “宝宝,她谁啊?”女生斜了我一眼,语气不善地说。 那男生直接就站了起来,挑了下眉毛,瞪着我说:“同学,不过是占了下你的位子,你至于这样吗?没看到我们谈恋爱吗,你就学个习,在哪不能学啊,赶紧找别的地吧,不然再这样下去,耽误的可不光是你的时间。” 那个坐他旁边的女生冷笑了一声,“一看就是个死读书的,肯定从来没谈过恋爱,宝宝,别跟她废话了,快坐下来,人家有好多题目不会呢。” 我们之间的争执其实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我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书包,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冒了上来。 一进图书馆就遇到了这样不友好的事情,谁都不会高兴。挣扎了一下,我决定不和他们计较,把地上的书包捡起来,拍了拍灰,已经准备再找地方时,身后传来一个人的轻笑声。 “这年头,原来长得丑的也可以谈恋爱。” 清冷的嗓音,润泽的音色里充斥的不屑和高冷,让我的动作一滞。 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这个人是南望。 慢慢地把头转过去,我看到他戴了一副眼镜,走到占座的男生旁,这么不咸不淡地来了句。 那是副很厚重的镜框,把他的脸一半都挡住,也瞬间藏住了镜框下他的俊容。 看上去像是个傻乎乎的,书卷气浓浓的文静男生。 这混蛋…… 我腹诽,明明刚刚还在教学楼里做评委呢,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占我座的男生立即站起来,也不管这里是图书馆,声音陡然拔高,“你刚刚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说我们丑,你个四眼仔,摘了眼镜也不知道多难看呢!” 南望听到他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只是忽地,他唇角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目光移向了他身旁正皱眉的女朋友。 “你确定要我把眼镜摘下来吗?” “呸,你取下来就是了,丑比还敢装你妈个逼!”男生被他语气里的挑衅撩拨的勃然大怒,“不摘你就是个孙子。” 南望略低了头,修长白皙的手伸向了镜架。 一扯。 眼镜被他随意地放在了桌上。 眉是浓浓的黑,却又细又长,与下面那双桃花眼紧紧贴在一起,十分深邃。 他摘下眼镜时,双眼还是垂着的。 然后,猛地抬眼,看了那女生一眼。 原本一脸不耐的女生在看到他摘下眼镜后,已经张大了嘴巴。 当他那样看了她一眼后,竟然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双颊迅速飞上一抹红霞。 我站在旁边,必须要说,这样的效果和从窗外射进来的金色阳光也有一定的加成效果。 可他刚刚摘下眼镜的时候,的确非常惊艳,让我原本平静无澜的内心也瞬间皱起了点点涟漪。 那男生被这一幕搞得也有些呆,但看到自己女票的表情后,原本错愕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羞愤的表情。 “我们走吧,别被他传染了神经病!” 他说着,匆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拉着女票的手就要走。 出乎意料地,那女生居然一把甩开他的手,冲着把眼镜再次戴好的南望,语气腼腆地说:“帅哥,请问你电话号码是多少,微信号呢……要不然qq号也行,告诉我一个吧。” 已经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满脸热切地看着他。 卧槽,这是当面出轨吗? 我有些咋舌。 “你!你还把我当你的宝宝吗?”那男生几乎气昏了头,想把女生拉走,脸上已经涨紫一片。 太傻逼了。 我叹息,心里却划过一阵暗爽。 不管南望是为了什么,我可是出气了! 我乐呵呵地把书包背好,准备离开,南望却伸手把我的小指头轻轻勾住了。 “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没看到我们谈恋爱吗,赶紧找别的地吧,不然再这样下去,耽误的可不光是你的时间。” 那女生嘴巴立即撅了起来,在她男票再三拉扯之下,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我迅速地把自己的小指头从他手里抽出来,那一刻,耳朵就突然热了起来。 他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如果你不想被图书管理员赶出去,就坐下来吧。” 我望了望四周,因为刚刚的骚动,不少学生的脸上表情并不好看,图书管理员的确往我们这边走过来。 怂就怂吧,我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我不知道原来评委可以随随便便就能离开比赛现场,如果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那这个学科竞赛的含金量可就大大缩水了。” 我悄悄在他旁边说道。 “有人代我,我就出来了,况且,你以为我什么都不做?” 他已经把电脑打开,我才看到,excel表格里,是六十八位这次参赛成员的作品名称统计。 “走之前,我让他们把课件拷了一份给我,课件的质量在初赛所占的比例是百分之五十。”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我们小组已经评过。 96分。 这么高的分数,让我脑子有点懵。 “是每个组都会打这么高,还是只是我们组啊?” 我扭头问他,才发现此刻,我们之间的距离有点近。 鼻尖也不过差了几厘米。 他透过眼镜注视我。 “我们有这样平平常常的说过话吗?”他语气极轻地问道。 第36章 第一次,毫无抗拒 他的问题一瞬间让我忽视了两人间的距离。 是我,我们之间很少有这样,平平淡淡,不掺杂任何其他的心思。 我甚至在那一刻涌起了一个念头。 如果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那样的地方,没有背负肮脏的交易,我们之间又会展开什么样的故事? 但我迅速地远离了他,语气冷冷地说,如果你没做那样的事情,也许我可以考虑这样和你说话。 他眼底的黯然一闪而逝,甚至还带了点懊悔。 “你放心。” 他深深吸了口气,望着电脑屏幕,轻声说:“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 当时我不管他有没有看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以表示我把他的话当做放屁。 只是没想到,他当时说的不会再强迫我,的的确确在五年后说到做到了。 当我站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昂着头,慢慢地把他的领带一点点扯下来,将我的手腕扎起来时,在我耳边轻笑,“我的确没有强迫你,是吗,李轻轻?” # 我们在图书馆里,从七点待到九点。 自从看了打分之后,我觉得我们组晋级的可能性很大,就边翻书,边为了复赛选题。 原本一直处于全神贯注的状态,在他翻书包从里面掉出的一个灰色本子的时候被吸引了注意。 我悄悄看了下那个本子,是齐元飞那天递过来的,看来齐元飞之后又把它捡回去了。 我敢肯定,南望绝对不知道齐元飞背着他把本子给我,不然以他的脾气,绝对一把烧了它。 南望弯腰,把灰色本子重新放回了书包里,继续看着电脑上的课件。 因为之前装逼把这本子扔了,之后一直很好奇,现在看到这个本子,我的好奇心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肚子就在这时候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那声音很大,我脸立即红了,才想起来今天晚上没吃饭。 在公众场合肚子咕咕叫,实在是件既尴尬又丢脸的事情。 旁边的南望先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然后才看向我,看到我一脸囧,差点没笑出声。 他抬腕看了下手表,“现在才九点,学校的小吃街热闹的很呢,去吃个宵夜吧,我请你。” 我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他已经站起来,“我去趟厕所,回来我们就走。” 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不过他走了,也给了我去看那个小灰本子的机会。 回头看了他好几眼,我立即把本子从里面取出来翻开。 内容却让我怔住了。 原本以为,他会写些什么充满酸气的情话在里面,结果一打开,居然是他用手抄写的,各种各样的高数例题。 他的字好漂亮,相比之下,我的字就是狗爬。 灰色的本子很厚,我本来以为里面只有高数的例题,却没想到随手往后一翻,居然还有英文。 还想一探究竟,远远地我已经看到南望走过来了。 这时候再把本子放回去绝对会被他看见,我只好把它扔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开始收拾东西了?看的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啊。” 他淡淡一笑,笑意直接进了眼底,把自己书包的拉链拉好,随意地背到肩上,“走吧。” 其实在看他拉书包拉链的时候,我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看他没发现,我松了一口气,可紧接而来的是心头更大的不安。 不管了,如果这事让他发现了,我就让齐元飞背锅,谁叫他让我知道这个本子的存在的? 心里这么想着,我也就收好了东西,和他一起往图书馆外面走去。 九点的校园,人少了很多,可温度也降下来不少。 暖暖的昏暗路灯为我们指引道路,清凉的风拂去了人心中的燥热,但也让两旁不甘心的梧桐树借着风,把恼人的杨絮吹拂到我们脸上,弄得鼻子一阵阵地痒。 当然,必不可少的情侣。 他们的身影紧紧地贴在一起,有的双手紧扣,有的则抱在一起,还有人已经忘情地吻起来。 我则伸出手,煞风景地张牙舞爪,企图把那些杨絮给拂开。 身旁的南望忽然停下脚步。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口罩,“没用过,给你。” “你不早拿出来。”我摸摸鼻子,把口罩戴了起来。 他的俊容在昏暗中看的不甚清楚,只听他淡淡地说:“拿出来了,我就看不到你的脸了。” 我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一时间无言以对。 心里渐渐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那感觉我形容不出来,不过尝起来,大概是西瓜上的第一口,很清甜吧。 原本想找个借口溜掉,却没想到,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和他一起去了小吃街。 “喜欢吃什么,我请客。”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客气,点了不少烤串。 “妈呀,辣死我了!” “我有水。”他递过来。 “沾到衣服上了!” “我有纸。”他递过来。 “这里蚊子真不少……” “我有手。”他轻而易举地拍死了一只蚊子。 我把烤串放下来,一边被辣的直吸气,泪眼婆娑的,一边看他,“你是不是什么都有啊?” 他只买了一碗南瓜粥,闻言,唇角含笑,“你还需要什么,说来听听。” “我辣!” 我指指已经红肿的嘴巴,“喝多少水都不行,你说说该怎么办?说什么请我吃饭,你根本就是故意给我找罪受的!” “我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你可不能反咬我一口。” 他端起粥,轻抿了一口,又放下,说道。 我失笑,“有本事你就解决啊,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凝视我的眼睛,忽地用手勾起我的下巴。 在我错愕的眼神中,吻住了我。 明明他已经喝过一口粥,舌尖的触感却这么凉。 香甜而清凉的气息如细雨般无声地滋润着我。 犹如清泉把一处熊熊燃烧的火焰浇灭了一般,口腔里的辣味竟然真的慢慢消散了下去。 他说,我们之间很少这样平常的说过话。 我也是第一次,没有任何地抗拒,甚至有些沉醉在了这个香甜的吻中。 在平凡的那一天,那么地难以忘记。 第37章 谁偷走了本子 在寝室里,回想起之前的那一幕。 回想他的那一吻…… 我敲了敲脑袋,真想知道刚刚自己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 “轻轻。” 室友边敷着面膜边问我,“明天周末,我们班和其他班要打篮球赛,你去看吗?” “篮球赛?”我不明所以地问。 “是啊,今年的篮球比赛又要来了,我们班和大三的对打,是哪个班来着?”她打开手机看了下班群,语气瞬间失望许多,“3班的,我可不知道3班有什么帅哥啊。” 另一个室友接口道:“上一届的帅哥严重分配不均啊,基本上长得好看的都在4班了,南望不就在4班吗?” 提到南望,她们都看了我一眼,见我脸上没什么表情,才继续说:“也不知道我们班能不能对上4班呢,我相信到时候,我们班女生绝对会倒戈的。” 林慧刚刚从门外走进来,听到这句话笑了,“就算和4班对打,也不会有南望什么事的,他喜欢踢足球,对篮球不感冒。”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林慧对南望这么了解。 “慧慧,你门儿清啊!在哪知道这些事情的?”室友立即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她耸耸肩,“因为我有加他qq号啊。” “对哦,你是学生会的。”她们恍然大悟,“慧慧,最近学生会的事看来不少嘛,你天天都要出去。” 这段时间,林慧很少在寝室,我一直以为她是去自习了,原来是在学生会里忙活。 从她送伞开始,我们之间忽然没了什么话说。 我再笨,都能察觉到,她对南望应该是有不一般的感觉的。 不过喜欢南望的女生很多,她会喜欢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雨夜过去后,她面对我的时候,忽然就沉默了下来,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再和我说些什么。 “那慧慧,你明天会去看篮球赛吗?” “当然去了。” 林慧说着,也问我:“轻轻,你明天去吗?” 我点点头,“我去。” 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又过了一会,室友们都纷纷上了床铺。 我想了想,打开书包,把那本灰色的本子拿了出来。 “慧慧,你的台灯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抬头问她。 她刚刚上床,闻言一愣,目光迅速地看向了我手里的本子。 “可以啊,你直接在我这里看就是了,也不用把台灯拿过去了。” 我依言,把寝室的灯关上,坐在了她的位子上。 心里怀着莫名的忐忑,我慢慢把那个本子翻开。 一开始,前面都是用钢笔誊抄的数学例题,之前也是看过的。 足足翻过去了十页,我看到最后一道数学题的后面附了一句话。 “你把这些都认真做完,考试的时候不可能低于九十分,没有一百分只能说明你蠢了。” 果然是南望的口气,看这句话的时候,我都能脑补出来他说这句话时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继续往下看,我忽然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把手机拿出来,翻到相册那里,把本学期的课表截图找到,仔细地同灰色本子的上的内容进行对照。 果然…… 他居然把所有本学期要上的课程,重点全部都标注在了这个本子上。 本学期的课程很多,光是专业课就有三门,还有英语等等乱起八遭的东西,累计起来,至少这学期要考七门。 再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我还正发愁怎么复习,他竟然…… 那个本子很厚,四五百页的样子,但是他已经用了一半,才总结了三门的课程,正在写英语的考试要点,因为本子被我偷走,所以记录戛然而止。 不过他欠揍的话倒是越写越多。 “金融学我给你标注的重点,你只要眼不瞎,手没断,翻到我说的那一页看过去,多看几遍,考试虐不了你。” “这个地方要多看几遍,概念方面的内容一定要背下来,不然考到就等着上吊吧你。” “……” 我慢慢把本子合上,又打开,心头的震惊久久难以散去。 同时,心底的某处也被触动了。 这个人……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回想起来,我们之间不过才相识一个多月,但这两百多页的纸,我一年都写不了这么多啊! 他到底在这上面花了多少精力,是不是每天只要一回寝室就开始翻曾经的旧书,然后一笔一划地把这些内容写下来? 我应当是个蛮凉薄的人。 在大学两年,我几乎不参加什么活动,更不愿意加入社团,像个入了深山老林的道姑一样,除了教室,就在寝室歇脚,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 除了傅行,我在学校里没有什么在乎的人。 所以两年过去,我从不识他,他也是因为那件事情才得知了我。 而我摸着这个本子,手指划过他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迹,好像透过这些字,一条线将我和他联结了起来。 吸了吸鼻子,我才发觉视线有些模糊,连忙用手擦了擦眼睛。 天,我居然被这个禽兽给感动到了,是不是真的疯了? “你只需要向他走一步,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他会朝你走过来。” 齐元飞的话回荡在我耳边。 南望,你对我到底…… 你喜欢我是吗,可我喜欢的人是傅行啊。 再次合上了本子,我关掉台灯,走回自己的位子上,想着以后找机会把这个本子还给他。 在床上,我脑子里还胡乱地想着,该怎么把这个本子还他,还他的时候又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这个连在梦里都苦恼我的问题,却第二天就让我找到了机会。 是在去篮球场的路上,我们听说傍晚的时候,会在学校的足球场上进行足球比赛,其中就有4班。 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室友们几乎都欢呼起来,林慧也没忍住自己的笑意,眼睛都弯了起来。 我则记起来那个本子的事,和她们说,自己有东西忘带了,就匆匆地回寝室去取。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傍晚可以见到他,我心里真有点高兴。 但是,寝室里的那个灰色本子却不见了。 第38章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我找了很久,几乎把书桌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不见灰色本子的踪影。 “奇怪,我走的时候,明明就把本子放在桌上的呀!” 一边自言自语,我一边挠头发,到最后烦躁的坐了下来。 一个念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这个本子会不会是被别人拿走了,不然它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呢。 升起这个念头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林慧拿了本子。 我还真打开她的抽屉,找了找,却并没有看到那个灰色本子。 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估计篮球赛也已经进行到一半,不得不走了,我只好离开了寝室。 之前出去的时候有多开心,那现在出去的时候就有多沮丧,整个人就像蔫巴的花一样,顿时没了精神。 我最担心的还不是别人把南望的本子拿走,而是如果他的本子丢了,不知道依他的性子,会是什么恐怖的反应。 还没走到操场,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助威声就已经远远地听到了,看来比赛进行得十分热烈。 我费力的在人群中找到了两个室友,她们看到我,嗔怪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轻轻,还以为你又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我有些心虚地回答,毕竟之前的确很少参加这类集体活动。 环顾四周,我没有看见林慧,就大声地问她们:“慧慧去哪儿了?” “好像提前去足球场了。” 她们刚说完,看到我们班又进了一个球,双双激动地快跳起来,和其他女生的尖叫声,几乎穿破了我的耳膜。 我有心想证实,到底是不是林慧拿了南望的本子,就从排球场出来,走向了去足球场的路上。 等到了足球场,果然看到有两队穿着不同颜色球服的男生正在做热身运动,看起来,再过一会儿就要举行足球比赛。 我一眼瞄到齐元飞,他穿着紫色的球服,和旁边的男生在说些什么,但另一个人并不是南望。 而且我也没看到林慧。 天色尚好,温度也没有降下去,急急地从寝室一直走到这里,浑身已经开始冒汗,一时间我觉得口干舌燥,便冲着足球场旁边的厕所走去,想在脸上扑点冷水,让自己躁动的心稍微平静一些。 还没走进厕所,我远远地听到了一个声音。 “南望,怪不得你之前愿意跟我交往一个星期,都是为了她,是吗?” 那声音又清又冷,音质非常好听,我一下听出来,这个声音来自我们班的班花,吴浅,而同她对话的人显而易见,就是南望。 我贴着墙壁,稍稍把头露出一点,看到那两个人在远处正说些什么。 令我吃惊的是,那个灰色本子,没有我预想中的被林慧拿走,而是被吴浅紧紧捏在手里。 我依然听不到南望在说什么,只觉他面色不耐,而吴浅已经扬起手,似乎想给他一个巴掌,被他牢牢攥住手腕,下一秒,她哭了出来,扑在他的怀里。 这狗血的剧情如果是以前的我看到,我会呵呵冷笑两声,送他们点唾沫星子,然后就此离开。 但现在,我看着南望并没有挣脱开他,反而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 那举动很温情,却让我心底泛出了微微酸意,很不舒服,甚至还有点痛。 “你难受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一惊,扭头看见林慧就在我旁边,她拉着我,迅速把我带离这个地方。 “如果被他知道你在偷听,他应该会不高兴,毕竟在他眼里,你是那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 林慧把我拉到观众席那边儿,然后才停下来。 她的话里别有深意,我来不及细想,先问道:“慧慧,你怎么不去看篮球赛,跑到这里来,足球赛不是还没开始吗?” “你不是也过来了?”她的反问让我哑口无言。 “轻轻。”她望着绿茵场上,幽幽的问了一句:“你喜欢南望,对吗?” “我和你说过的,我喜欢傅老师。”我蹙眉,如果她没听清楚,我愿意把这句话再说100遍。 “好,你喜欢傅老师,那我怎么看见你昨天和他一起去小吃街吃东西了呢。” 她闷闷地补充了一句,“昨天我下楼去买小吃,没成想正好看到你们。” 她的话,让我整个人有点发僵,甚至不敢转头看她的表情,她却继续说道: “你说你喜欢傅行,可我看见的却是你和南望在一起时特别开心的样子,而你和傅行相处时,你表情就压抑不少。” “轻轻,你好好想想,你喜欢的到底是傅行呢,还是一直抵触的南望呢,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身为一个旁观者,也许看的比你清楚得多。” “那你呢,你喜欢南望吧。” 我的反击让她有点猝不及防,她抬起头,仰望天空,“我只觉得我真傻,在学生会都两年了,从来都只知道我们学生会的会长姓南,却从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南望走出来时,身后的吴浅依然跟着他。 那场景看得我心头一阵堵得慌,傅行正好在此时给我打了个电话。 “轻轻,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带你出去吃个饭。” 这个邀请让我受宠若惊,我立即应了一声是,把电话挂掉后对兴奋地对身旁的林慧说:“慧慧,我今晚在外面吃。” 她闻言只是挑了下眉毛,“怎么,傅老师要请你出去吃饭了?” 我点头,高兴地和她说了声回见。 走出足球场的时候,南望一直在跟队友说话,吴浅又缠着他不放,所以他没看到我。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失落,同时也因为林慧的话,心绪也有些乱了。 那些繁杂的思考,在见到傅行后,全部停了下来。 我以为是和他一起单独出去吃个饭,却没想到有几个陌生人,更没想到的是,在绿茵场上看到的吴浅,和之前有过过节的蔡小思,也都出现在了我面前。 第39章 最难过的时候想起他 她们两个人在看到我的时候显然也大吃一惊。 “李轻轻,你怎么在这?”在傅行和我在饭店门口分开了之后,吴浅挑起她的秀眉,眼睛眯起来看我。 “呦,你认识她呀。”蔡小思瞟她一眼,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 “是啊学姐,她和我还是一个班的呢。”吴浅笑笑。 我局促地站在饭店门口,不知道傅行把我带到这里,还和她们几个见面是什么意思。 傅行此刻从饭店里走出来,对我们三个人说道:“进来吧。” 我还想问傅行来这吃饭做什么,他却转身往里面走,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只好跟在她们两个人后面,没想到蔡小思刻意放缓了脚步,小声问我:“你是怎么搞到这个机会的?” “什么机会?”我不明所以。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把我们几个找过来是陪酒的?” 陪酒?! 我的脑子因为这几个字而嗡嗡作响,傅行叫我出来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陪酒,陪谁的酒? 我想问蔡小思关于陪酒的更多的事情,她却抛下一句话,“之前的事情我还记着呢,别以为你是我的学妹,我就会罩着你!” 她说完,就快步上前和吴浅走到了一起。 按捺住满心的狐疑,我还是跟着她们进了一个雅致的包厢。 我相信有傅行在,就算是什么陪酒,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进了包厢,我看到有三个男人坐在饭桌旁,都已经到了中年,有一个还已经谢顶。 他们一看上去就像是领导,有两个都大腹便便的,还有一个还稍微清瘦些。 傅行和他们一比,简直就像个王子。 傅行站在一旁,没有着急坐下来,看到我们进来,露出笑容,“来,坐下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那三个男人一看到我们,眼睛立即放出了亮光。 他们的眼神像在阴沟里的蛇,看我们时恨不得在我们全身游走一番,那感觉特别恶心,让我浑身都不舒服。 尤其是那个清瘦的男人,从我进来之后,视线基本上就牢牢地锁住我,让我眼睛都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 我听着傅行的介绍,才知道这三个人都是我们系的领导。 那一刻,我终于反应过来。 室友曾经说过,在大学里,一些漂亮女生经常会被带着去和领导吃饭,而她们也因为如此,在学校里得到了更多的机会,奖学金都不算什么。 她跟我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经过我们的学姐。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时,那个学姐戴了一副眼镜,可即使如此也遮挡不了她姣好的面庞和浑身散发出的清纯气质。 我那时候一点也不相信。 可现在回想她的话,我明白自己已经站在了曾经那个学姐的位置上,顿时如坐针毡,对自己的学校感到极其强烈的恶心。 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傅行在里面起到的是什么作用,他又为什么要让我过来陪酒? 我木木地坐着,手在桌底下紧紧地拧在一起。 介绍完之后,我们看着他们点菜,然后就看到吴浅和蔡小思很自觉地给他们敬酒。 傅行不停地给我使眼色,我咬唇犹豫了好久,终于站起来给自己倒酒,向他们敬了一杯。 “小傅,你的学生都挺不错的,今天带过来的看上去就很优秀,今年大几?”清瘦的男人含笑抿了口酒,问我。 “尹老师,她叫李轻轻,和我是一个班的,平常成绩都是全班前五,去年还拿了个校三好学生吧?” 吴浅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是的。” “李轻轻平常很勤奋,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傅行也开口说道。 我望向傅行,见他看我时很坦然,努力压制住心头的失望。 “名字也挺好听的,小傅你看学生的眼光果然不错。”那个姓尹的男人看上去似乎兴致很高。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我没吃多少东西,还被逼着喝了点酒,整个过程及其难熬。 吃完饭,我先是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傅行就在门口等我。 他的神情很忧郁,眉心淡淡地蹙着,嘴唇紧抿。 我之前觉得,他穿白色衬衫的时候,怎么穿怎么好看,可现在,我忽然觉得他有些面目可憎。 我故意不去看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他伸手拽住我的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与我碰触,我意外地看着那只手,然后顺着胳膊,与他的眼睛对视。 “抱歉,本来还有一个要来吃饭的女生,因为有事来不了,我就想让你救救场,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他深深地凝望着我,“轻轻,你别生气。” 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叫我。 我因为喝酒,脑子有点断片,朝他眨了眨眼睛,“傅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经常带女生过来和这些领导陪酒吗?” “是。”他很干脆的承认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三十不到就能爬到现在这个位子?” 他紧接着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结果爬上来又怎样,她不还是走了。” 我把他的手甩开,“我不能接受,傅老师,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在你的世界里,是不是每个人都得非黑即白?” 他语气冷下来,忽地深吸口气,恢复了之前的缓和,“轻轻,你毕竟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你都要从这所学校走了,还需要摧眉折腰事权贵吗?” 我的话很显然激怒了他,“摧眉折腰事权贵?你语文学的还真不错!吃顿饭而已的事情,李轻轻,你没必要上纲上线。” 他抬手看了下时间,“我不和你这个小孩一般见识了,我送你回去吧。” 回到寝室之后,我害怕室友闻到我一身酒味,快速地洗漱后,还去水房匆匆地擦了遍身体。 在床上躺下时,想起今天傅行的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最该死的事情是,我居然在这么难过的时候,还想起了南望。 第40章 我是你大爷 我把手机打开,想找他的电话,通讯录翻了一圈才想起来,我根本没他的电话,之前他虽然打过,但记录都被我删掉了。 颓然地放下手机,原本以为,最令我失望的不过是傅行并非我想象的那样美好,原来比这更让我难过的,是我想找南望时,这个总会时不时在我眼前跳出来的人,却不见了。 我心里蓦地出现一句话。 我都是在造什么孽啊…… 后面几天,我也没见到他,偶尔听到一些消息。 比如,他们班这次又在足球赛上夺冠,已经蝉联三年了。 比如,这几天又有一个女孩向他表白,不过还是被拒绝了。 从前我不是很关心这些八卦,但现在,当室友们谈及他时,我总会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听,企图得到有关他的一切,哪怕只是一点一滴。 就好像某个种子在心中深处发芽,然后开始疯狂地生长起来。 有时看着我的手机,我会想,他以后还会不会打电话过来。 在上课时,我也会装作整理书包,不经意地回头,匆匆看过一遍后面听课的同学,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 室友们刚好都不在,我把那个以为再也不会触碰的高跟鞋取出来,笨拙地穿上,在穿衣镜前怔怔地看着自己。 那双高跟鞋很漂亮,虽然一看就是直男的审美,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些眼光。 所有的举动,都在深夜里化成一句疑问。 他怎么就不联系我了呢? 在不知不觉间,我对他的思念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而傅行,我却开始刻意地不去想他,每想起一次,都好像是对我曾经喜欢他的心意的一份亵渎。 但后面那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却打乱了我的思绪,也彻底搅动起了我那本是一潭死水的大学生活。 在我们小组进入复赛后,周四上完前两节课后,我立即召集了所有的小组成员,在食堂里商量复赛的策略。 只不过才讲了几个小时,我忽然觉得胃特别不舒服,本来还想忍一忍,可最后觉得忍不了了,就用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你们继续,我想上个厕所。” 说完,我快步跑到食堂里的洗手间,本来只是想洗把脸,竟然直接在洗手池那里吐了起来。 把秽物冲洗干净,我看着镜子面前脸色苍白的自己,拍拍自己的脸,急切地想喝点东西,清理下不适的肠胃。 用手机在小组的微信群里发了条微信,我走出食堂,走到最近的一处超市,在里面买了一瓶水。 在超市外面,我就忍不住扭开了瓶盖,一口气尽数喝了几近一半的矿泉水,才觉得胃稍微舒服了些,但依然觉得不舒服,想躺床上休息一下,就往寝室楼的方向走去。 不知不觉中,我感觉好像有什么在跟着我,回头一看,发现是辆银黑色的车跟在我身后。 还在愣神间,那辆车在我面前停下来,车窗下来时,出现了一张中年男子的脸。 这个人……是之前陪酒时见过的姓尹的男人。 他看到我,和蔼地笑了笑,“李轻轻同学,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吧。” 我忙冲他点点头,“尹老师你好。” “怎么,今天没课啊?” “今天课不多,上午的时候都上完了。”我说完这句话突然就想狠狠拍下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没课,干脆说一天有课不行吗。 “哦?这样的话,我正准备带几个同学去吃饭,进行些学习上的交流,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他看到我脸上的抗拒,会意地说:“你放心,还有别的同学呢。” 我后背开始冒冷汗,却不敢拒绝这个人,四处看看,发现附近没有认识的同学,又大着胆子问了他一句,“尹老师,有几个同学一起去啊?” “三个吧,加上你。”他说着已经替我推开了车后座的门,“看你的样子,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上车吧。” 在他原本和善的表情即将阴沉下来时,我闪身坐进去,快速地把门关上。 他发动了车子,呵呵地笑起来,“你还真是挺乖的。” “尹老师,我们要吃多久啊。” 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能吃多久,最多一个小时而已!” 后面的一切,证明他都是在睁眼说瞎话。 我跟着他进了一处酒楼里的一个包厢,在包厢里,并没有他说的其他学生,只有我一个人。 整个饭局,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这下子,他到底对我揣了什么心思,我立即就一清二楚了。 而那顿饭也不只吃了一个小时,从中午十一点一直到下午两点,他都没有结束的意思。 还好他没有对我动手动脚,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在他终于表示出吃饱的意思后,我大大地松了口气,却听他打了饱嗝,说道:“轻轻啊,你陪我去唱会歌,怎么样?” 我连忙拒绝:“尹老师,现在也不早了,我这边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得早点回去复习。” 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我心里觉得已经陪够了他,站起来想离开这里,他忽然双目一竖,“怎么,让你陪我唱唱歌都不行?我请你吃在这么高等的地方吃饭,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他和我坐的不远,嘴巴里吐出的酒气让我本来就不舒服的胃此刻又难受起来。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什么事情,双步一迈,大步往包厢门口跑去。 他在我身后也站起来,“这样就想走了?没门!” 那话里的意思让我心底一颤,我就要把门打开,却没想到,门在此刻“砰”的一声被踹开了。 一个星期没见的南望出现在我面前。 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脸立即沉下来。 “你,你谁啊?”身后男人跟着走过来,看到他,轻蔑地眯起眼睛,因为酒精,讲话舌头都打转。 南望头微微地扬着,那表情比他还要更轻蔑几分,面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一拳把男人砸到了地上! 他犹不解气,上脚对着他的脸,毫不留情地往死里踹。 “我告诉你我是谁,你记好了,我是你大爷!” 第41章 李轻轻,你这是五行欠…… “你别打他了,他是我们系的老师!” 我看到那男人脸上已经鲜血横流,看似都没了气息,连忙阻止他。 又有一段时间没见,没想到一见居然会是在这个地方。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出去吃饭,又是怎么摸到这里的,他暴戾的样子让我觉得害怕,可心里也有点说不上来的开心。 ——他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听到我的话,他已经抬起的脚没有继续向那个男人踹过去,而是落在了地上,转过头,视线投向我。 我心中一跳,瞪圆了眼睛,也不自觉地咬起了唇,以为他会说什么,却看到他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仅仅两步,就走到我面前。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后背一痛,整个人已经被他摁到了墙上。 他的身体紧紧贴着我,身上狂暴肆虐的气息瞬间萦绕在我的身周,让我动也不敢动,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里。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右手已经紧握成拳抬起来,往我脸上打过来。 我立即害怕地闭上了眼,已经感到劲风袭到我的脸上,不禁发出一声尖叫。 拳头却没落在我脸上。 我悄悄睁开眼,看到他的拳头打在了我头旁边的墙壁上。 只是一下还不够,他又冲那墙面打了好几下,很快,他的手上就流出了血。 “你干嘛?”我震惊地看着他,想用手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这样自虐,他却把我的手狠狠甩开。 “李轻轻,你怎么那么贱?” 他眼里,愤怒,受伤,还有点点的亮光。 “他让我陪他吃饭,说不只我一个人……” “他说了你就信了?这种老淫棍的话你他妈都信,你还有没有脑子!” 他的眼睛微微地眯起来,“为了什么好处,你愿意跟他睡?一边在我面前装纯情,一边吊着傅行,现在欲求不满,所以又找一个?你的品味怎么越来越差!” 他忽然想起什么,缓缓点头,“是啊,我都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那种地方……你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呢。” “南望!”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过是陪别人出来吃个饭而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龌龊!” 他唇角嘲讽般地抿起一个弧度,“吃个饭?你和他不是第一次了吧?” 我想说,这次只是第二次,还是被他强迫来的,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了然地摇摇头,“你是五行欠艹,还是想要钱想疯了?” 他的话让我双唇不由得颤抖起来。 “南望,你就是个畜生!” 我扬起手,在他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他眼底明显看到我的手扬起来,却没有躲闪,任由我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还浅浅地勾了下唇。 他后退几步,最后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从包厢里走了出去。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他那一眼里有什么意思。 我当时只觉得害怕,看着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腿都软了。 包厢里又进来一个人。 我看到她,一怔,“你?” “李轻轻,你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南哥护着你,你走吧,放心,这个老东西不会找你事的。” 小红抱着双臂,对我露出得意的,胜者般的笑。 “什么护着,什么又叫最后一次?”我完全不明白她话里什么意思。 她再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原来世上真有你这样的傻白甜,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伸出手,扳起指头给我一个个地算起来。 “蔡小思想对付你,南哥找人和蔡小思谈,没谈成,直接动用他爸的关系,把那家酒吧给封了,你知道吗?” “南哥设法弄到一份你的大学课表,在你上课的教室,经常就在最后一排听课,自己的课都没怎么顾着上,就为了写一份笔记,你知道吗?” “南哥在雨夜等你一夜,得了急性肺炎去医院住了半个月,在医院里反复跟我们几个说,不要让不怀好意的女生去找你,不然你以为你怎么生活那么平静的?要不是有他拦住,吴浅就能把你的脸打烂,你知道吗?” 一连串的“你知道吗”让我整个人呆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 说出这四个的刹那,似是抽干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只让她眼底的不屑更浓。 “而你呢?” 她白了我一眼,“给南哥使脸色看,把南哥的笔记本扔在垃圾桶里,还那么下贱,喜欢老师,跟院领导陪酒,你真特么有种啊你,南哥的感情就是这么被你践踏的吗,你居然还敢打他?!” “啪啪”两下,我两侧的脸颊已经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打你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她嫌恶地瞟我,从口袋里拿出纸擦拭自己的手。 “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 我摸着自己的脸,愤怒地盯着她,“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李轻轻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妖术迷惑了南哥,但你最好清楚一点,你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和他有任何交集,明白吗?” 她把自己的手亮出来,食指上戴了一个明亮的戒指。 “卡地亚你知道吗?你知道我随随便便买的一个戒指,抵得上你一年的学费吗?你也不看看你穿成什么样子,你除了脸稍微好看点,还有哪里像个人样!” 她用那只手指着我,“你这种死穷逼,和南哥那样的人站在一起,我都觉得是在侮辱他!” 她的那些话,让我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没有南哥罩着你,剩下的大学时光,自求多福吧。” 她笑得很开心,把头上的太阳镜架在了鼻梁上,“拜拜!” 我望着她扬长而去,手扶着墙,慢慢蹲了下来。 我捂着眼睛,不想再让自己那么不争气,泪水还是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第42章 不用看了,是两道杠 坐车回到学校后,我一边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寝室的方向走,一边愣愣地回想之前的事情。 天色已经暗下来,太阳走了,月亮还没出现,整个天空灰蒙蒙的。 回想起之前吃过的那顿饭,我觉得肚子一阵翻江倒海,这次连厕所都来不及去,就靠着树呕吐起来。 这次吐的很厉害,我连走路都没了力气,用尽全力找到学校的一处亭子,也不管亭子里那对小情侣异样的眼光,给林慧打了个电话。 “慧慧,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觉得好难受……” 她听到我这么虚弱的声音,连忙说:“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接你!” 我说了地方,然后把手机放在一边,捂着肚子,头上,身上一直在冒冷汗。 那对情侣大概也看出来我不对劲,两个人挺不高兴地站起身走了。 我靠在椅子上,像个快要临终的人,恶心的感觉充斥了我的身心,唯有吹来的徐徐微风让我好受了些。 过了会,我稍微觉得好受了些,听到林慧的声音,“轻轻,你在这吗?” “慧慧!” 我连叫了她几声,她循声跑过来,估计是被我的脸色吓着了,“怎么回事?我带你去校医院!” “我现在好多了,就是有点恶心,特别想吐而已。” 我冲她勉强笑笑,“回寝室吧。” “还是去校医院看看吧,校医院又不会花你多少钱。” 她又劝我几句,见我还是摇头拒绝,只好掺着我往外面走,“你还真不让人省心。” “对不起,麻烦你了。” “没事,是吃坏肚子了,还是受凉了,你虽然瘦,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不知道,今天吐两回了都。” 我还想继续往前走,她却忽然停了脚步。 “轻轻。”她看着我,“我问你个事,你得说实话,你和南望是不是做过?” 我一开始还没明白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耳朵有点热,“……我,我……” “那就做过了。”她说这句时,我明显看到她脸色黯淡许多,“那他戴套了吗?或者他有没有做其他的保护措施?” “我,我不知道……”我被她说的瑟缩地低下头。 她又拽着我回了小亭子,“你先在这待会,我马上回来。” 我看着她快步跑开,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左手拿了个杯子,右手里攥着一个盒子。 “慧慧,你干嘛啊?” 她没接话,而是走到我旁边,然后把杯子和盒子放下来。 看到那包装盒上的字后,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她,“验,验孕棒?” 她已经把包装盒拆开,拿出说明书,匆匆看了一遍。 “轻轻,你看看说明,我们测一下吧。”她表情有些不安。 我终于明白了。 “慧慧,你觉得我是怀孕了是吗?” 我问着她,同时想到,此刻也许一个小生命已经在我的子宫里孕育,竟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别急,先测一下。” 她看我眼神慌乱,六神无主的样子,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轻轻,你必须要测一下,如果真的怀孕了,必须要想想该怎么办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测!” 我挣脱开她,吸了吸鼻子,接过了说明书。 # 测过之后,我不敢看验孕棒,把那玩意递给林慧,双手抱臂,整个人蹲在地上。 “慧慧。”我声音颤的很厉害,“怎么样啊?” 林慧在看验孕棒的时候,一直背着我。 听到我问她,也没有转过身。 “慧慧?”我又问了她一句。 她这才慢吞吞地转过来。 我看到她眼睛即使在昏暗的亭子里,也亮亮的。 几年后,我有时想起她这个表情,都会想,当时她为什么哭,是因为我,因为南望,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但都已经过去了。 “轻轻。”似是被我传染,她的声音也有些颤,“两道杠。” “两道杠?” 我手忙脚乱地想去拿说明书,她已经开口,“不用看了,你怀孕了。” 我的手在触碰到说明书的那一刻僵住了,下意识地摸了下肚子。 然后,我抬起头看她。 林慧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慧慧,我该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她蹲下来抱住我,“轻轻,你先站起来,你老蹲着,不难受吗……” 她抱着我的时候,忽然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我回想起小时候在村里玩时,邻家的漂亮阿姨就喜欢这样抱我。 那是种对我充满怜悯的感觉。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她,可后来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 我问我爸,他跟我说,她吃了药,就没了。 长大了些,听别人聊起昔日的八卦,我才知道,她怀孕了,好像去医院查出来这一胎又是个女孩,她男人要她吃药把孩子流掉。 她吃了,死了。 “轻轻,我觉得要不,你流产吧……”林慧轻轻地说。 我猛地站起来,“我不想吃药,吃药会死的!” 她被我吓了一大跳,“你说的那是药流,去做个人流,这样的事情都是小手术,做了不会死的,顶多休息几天。” “真的吗?”我握住她的手,“慧慧,你别骗我,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她点点头,想到什么,脸色却突然变了,“不行。” 她掏出手机看似要打电话,我问道:“轻轻,怎么了?” “不管你做不做人流,这事必须要让南望知道,你不能白白受这个罪!” 南望。 我瞪大了眼睛,立即想阻止她,“你别告诉他,我不想让他知道!” “如果不是他不做保护措施,你至于遭罪?再说了,他是这孩子的爸,你就算不要这孩子,也得听听他爸的意见吧!” 我还要说话,她忽然快速地说:“电话通了。” 我闭上嘴,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心痛的无法呼吸。 “南学长,你好,我找你有点急事,是关于李轻轻的,这事特别重要,希望你……” 看着林慧在那边打电话,我心里其实早已经明白了结局。 南望不会想看到我,估计他现在已经厌弃了我。 反正都是要去医院的,又何必做这个无用功? 脑子里乱乱地想着这些事情,林慧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轻轻,我们去他的寝室楼下面等他吧,他答应见我们了。”她冲我笑了笑。 第43章 他不会是我的小王子 我没想到南望居然还愿意见我,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走吧,别发呆了。” 她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你跟他说我怀孕了吗?”我问她。 “我想说来着,可他一听到你的名字就要挂电话,所以我只好说我找他有事,让他无论如何也要下楼,他才勉强答应了。没事的,你去了那边看到他,和他说清楚就行了。” “慧慧,就算说了又怎么样呢,他又不可能养这个孩子,到最后,不还是要打掉,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拒绝?轻轻,你真的了解南望吗,别这么就草草下了决定。” 她安慰着我,和我一起往男生寝室那边走。 女生寝室下,三五成群的男生经常等着并不稀奇。 不过像我和林慧这样的女孩在男生寝室下等人,就有点稀奇了。 不少男生路过我们时,都会借着路灯好奇地打量我们几眼。 还能听到他们毫不掩饰地互相调笑,“也不知道是来看咱们楼哪个兄弟的?” “估计不是看,是来表白的吧!” 我生怕看到自己班的男生,有些缩头缩尾,林慧倒是极为坦然地站着,不时地看向从寝室楼里走出来的男生。 我扯扯她的胳膊,“慧慧,他还下来吗。” 我们至少站了二十分钟了,可连南望的影子都没见到。 “你也知道等人不容易了?”她轻轻叹了口气。 “那天,他在雨里面等了多久?”我鼓起勇气问道。 “从七点开始,到半夜两点吧,后来直接晕过去了。”她回忆着,淡淡地说,“因果报应这个事情,大概在感情的世界里循环的最快吧。都没有一个月,你们两个人的位置好像就调过来了一样。轻轻,你现在就忍一忍好了。” 因果报应? 忍?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将视线移到了寝室旁边的那盏路灯处,有些恍惚。 这种等待他的忐忑不安的心情,还有心里深处,似被蚂蚁啃食一般的痛楚。 他在那个雨夜,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恍惚间,我听到林慧说:“他出来了!” 我慢慢转头看向寝室楼,看到南望果然走出来。 他和今天下午穿的衣服不一样,是一身很修身的运动装,慢腾腾地踱着步子,从阶梯那里走下来,姿态极其优雅。 “轻轻,上去啊,和他说话。” 林慧催促我,“说清楚就好了,别害怕。” 我咬咬牙,已经准备走过去,却看到他忽然把双臂伸开,原本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南望!” 一个女生扑进他的怀里,声音蘸满了蜜,“想死你了!” 那女生浓密的长发快到臀部,身形极为高挑,不用看她的正脸,我都知道是谁。 吴浅。 我的脚步顿下来,怔怔地看着这两个人。 我看到南望抱着她,手轻轻在她脑门那里抚摸。 “我不是来了吗。” 那声音极轻,也极其温柔。 你可知眼含热泪被风吹凉,欲落又被冰冷地吹回眼眶的感受吗? 他愿意下来,愿意见我,只是想让我看到这一幕吧。 看他把其他女孩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轻轻在她耳边说情话,让她的眼眶湿润,更加离不开他。 他也可以给她讲功课,在她受欺负的时候给她出头,在课堂后面静静看着她,也自然可以在她吃到辣辣的小吃时,吻住她。 他可以有无数的女生,我不过是玫瑰园里众多的一朵,甚至也许只是玫瑰旁边的一刻杂草而已。 他不会是我的小王子,我也不会是他心头独一无二的玫瑰。 脑海里瞬间想明白了这些事情,我后退几步,然后转身,往反方向跑去。 “轻轻!” 林慧没想到我居然跑的那么快,快到她用了好一会才追上我。 “你怎么这么傻,他是在故意气你而已啊,你……” 她的话在看到我满脸的泪痕后戛然而止。 “慧慧,我不想和他说了,你借我点钱,带我去医院做手术吧,就当我求你了,别再跟他说了,别说了……” 我语无伦次地说。 她摇摇头,轻声叹息,“轻轻,你确定这么做吗,毕竟,毕竟这是你们共同的孩子啊……” 我坚定地点点头,“钱我会还你的,你放心……” “我当然知道你会还我的。” 她没再多说,“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 她拉起我的手,我们慢慢地前走去。 “月亮出来了。”我望了眼天边,轻轻说。 她听了,也仰头看过去。 一轮明月静静地卧在天边,给我此刻千疮百孔的内心添了几分慰藉。 在往前走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我李轻轻,如今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仔细想来,其实这世间已经没了任何可以同我维系的事物。 也许我不应该把这个孩子打掉,而应该把他生下来,不管男女,至少我让觉得,人世间还可以有留恋的东西吧。 只不过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根本不必上学了! 再说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把这孩子养大,这个念头实在太疯狂了。 回寝室后,我和林慧两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和室友们照常聊着天,洗漱后,各自上了床铺,睡觉了。 临睡前,林慧给我发了个微信,“确定明天去医院吗?” 我摸着手机,没有想很久,最终还是发了个“对”过去。 “好,那我明天陪你过去。” 把手机放下来,我双手合十,再次祈祷,希望明天一天顺利。 如同上次那样,老天爷还是没有认真听我的话,并且还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第二天,成了我毕生难忘的一天。 而那天的一大早,事情就已经变的非常热闹。 第44章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其实一向起的早,许是因为昨晚太累的缘故,今天八九点才起来。 下床的时候,其他三个室友都已经起床,林慧还和从前一样,一早起来就拿着手机看视频,另外两个则罕见地坐在一起,对着电脑,时不时地窃窃私语。 我拿好脸盆和牙刷进了阳台,拧开水龙头,看着清澈透亮的水哗啦啦地流进脸盆里,手再度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今天就要去医院了。 我不过才知晓有ta的存在,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就要把ta亲手杀死了。 这么想着,心尖又是一阵抽痛,我闭上眼摇了摇头,然后关上了水龙头。 洗漱完,我走出来,把东西收拾好,林慧看我弄得差不多了,没再看手机,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轻轻,你好了吗?” “嗯。”我点点头,“我们……我们走吧,钱……我这个月打完工就能领到工资,到时候肯定还你。” “行。” 我们就快走到寝室门口了,忽然听到室友小声地招呼我:“轻轻,你要不要来看个东西……” “看什么?” 我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她。 那两个室友也正望着我,表情十分奇怪。 “你看看吧,看了就知道了。”另一个说得很干脆。 她们都站了起来,走到一边。 室友的桌子上只有电脑,明显是让我去看电脑的。 我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什么意思,可还是坐到椅子上,把视线移向电脑屏幕。 这一看,我的脑子轰然炸开了,像无数个苍蝇在我的脑子里嗡嗡地响着,浑身止也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电脑上是一个帖子,标题为“我校学生公然陪学校领导喝酒,其中可能涉及更肮脏的交易和内幕……” 下面贴了不少照片,我去的那两次全部都拍下来,而且都是我的正脸。 其他的女生,包括吴浅和蔡小思在里面,脸部都被打了马赛克,只有我的脸被人这样公然放出来。 帖子已经翻了9页,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看过了…… 为什么只放出来我的照片? 我根本不敢看底下跟帖的人会怎么评论,凉气从头顶开始,直直地蹿入身体的每一处血液中,我僵在座位上,好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下来,或者地上出现条裂缝让我钻进去。 室友们都在我后面,我现在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轻轻,那个人、是你吗?”一个室友小心翼翼地开口,在背后轻声询问我。 我想说不是,可除非我瞎了眼,不然怎么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轻轻。”林慧唤了我一声,“刚刚林辅导员给我发了条短信,让你过去一下。” 辅导员?! 这事居然这么快就传到辅导员那里了。 我握着鼠标,下意识地把那个网页关闭后,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头一直低着,也不敢看她们,只是走到林慧旁边,摸着她的手,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小声说:“慧慧,你能不能陪我去导员办公室,我一个人,不敢去……” “那我陪你去吧,我拿两个口罩再和你一起去。” 我走到门边,还是不敢抬头,直到林慧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口罩。 忽地我就想起十几天前,南望递给我一个口罩,和我一起在校园散步的情景,嗓子眼堵得慌。 他一定也看到这个帖子了,是不是他发的这个帖子,就是为了报复我? “走啊。” 林慧拉着我出了寝室。 走出去看到的每一个人,我都觉得她们在看我时,带着一股耐人寻味的表情。 在去辅导员办公室的时候,我被林慧牵着走,尽管脖子酸疼,却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瞬间只想起一句话。 我现在可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到了办公室门口,我和林慧对视一眼,她蹙眉,“进去吧。” “慧慧,我害怕……” “跟导员说清楚吧,轻轻,你必须得面对现实。” 她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敲了敲门走进去。 我们院的林辅导员今年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模样清秀,戴上眼镜就像个高中生,很显小。 她平常不怎么管我们,开学的时候才会露两面,我也同她非常不熟,估计要不是出这事,到了毕业我们也见不上几面。 “导员。”我底气不足地叫了一声。 她正对着电脑,面色并不好看,听见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带着犀利的光,以及痛心和愤怒。 “进来吧。” 我走到她旁边,也没敢坐,“导员……” “李轻轻是吧,你看到那个帖子了吗,那上面人是不是你?”她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我。 “导员,我是出去了,可是真的只是吃顿饭,而且我就去过两次,第一次我不知情,第二次我是被强迫的……” 我想向她解释,但她闻言却打断我的话,“吃顿饭还不够吗,非得等到真出了什么事情再曝光,到时候见你的不是我,而是警察了!” 她说着满脸痛心地看着我,“你说你,成绩也不错,之前贫困生奖学金哪一次我没批给你,今年要是努努力,国家奖学金也是有可能给你的,要是你想考研,学校也愿意给你这样的孩子一个机会,保研也都没什么问题,可你偏偏走这种歪门邪道,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事已至此,我已经无力去辩驳什么,忍住感到委屈的眼泪,我吸了下鼻子,“导员,学校会怎么处理我,会退学吗?” 我以为,只不过是去陪了两顿酒,应该不至于严重到退学的程度,却看到她叹气说:“还不知道,院里这边先给你停课两周的处理,具体怎么样,再等等吧。” “导员,我不能退学的,我好不容易考上的这个大学,如果退学了我该怎么办啊?” 我就差没给她跪下来,她却毫不留情地说:“谁叫那么多学生你,只有你一个人的正脸被放出来了呢,学校要是杀鸡儆猴,你肯定得是那个竖起来的典型。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再给你争取争取,但结果怎么样……我也不能保证。” 她眼底的厌恶被我瞧的一清二楚,我抹了把眼睛,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林慧迎上来,“导员怎么说?” 第45章 你会后悔的 “我可能会退学。” 我的话让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么严重吗?” “慧慧。”我在问她,其实是在自言自语,“我该怎么办啊。” “先回去吧。” 她见我说话木然,把我口袋里的口罩拿出来,“戴上吧,咱先回去。” 原本说好要一起去医院,我们两个都没了去的心思。 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我不能就这样被退学啊,到底是谁在后面阴我,为什么单独会放出我的照片? 走到一半,林慧见我停下脚步,“怎么了?” “我想跟导员再说说,我不能就这样退学了。” 我转身,却被她拉住,“轻轻,你再怎么跟导员说也没用啊,现在是学校在查这件事情,到时候上面的人出了决定,导员就算想帮你也不可能的。” “可我不想退学!我退学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终于哭出了声,她握紧我的手,好言安慰我,“轻轻,这结果不是还没下来吗,你先别着急,咱先回寝室,回寝室再说。” 我听了她的话,回了寝室,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刚进来时,我的手机在桌子上一直不停地震动着,我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看到短信、微信的图标右上方都是99+,而此刻已然不断地有短信和微信发进来,手机已经轻微发烫。 我点开一条短信,看到上面写着,“出卖自己的身体,不要脸,臭婊子一个!” 那条短信让我的手一颤,手机差点掉下来。 再往下面翻,全都是这种不堪入目的谩骂短信,那些肮脏的话像一个个尖刀子,戳在我心口,让我的身体的每一处都鲜血横流。 我疯了一般地把手机后面的盖子打开,取出芯片,扔到桌上,然后蹲下来抱着头,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 “轻轻,你没事吧!” 林慧被我举动吓到了,她刚想过来把我扶起来,寝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人“咚”地一声踢开了。 我看到蔡小思,还有两个女生走进来。 蔡小思的脸涂得死白,嘴巴抹的像血盆大口,她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女生就把寝室的门关了。 “李轻轻,没了后台,这下我们俩之间的账可以好好算一算了。” 她的嘴快咧到了后脑勺,“因为你,我差点蹲了监狱,财路也都被你给断了,你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她瞟了眼林慧,“怎么,你要给她出头啊?” 林慧看了我一眼,我的手拽住她的胳膊,“慧慧,你找人报警,求你了……” 在看到蔡小思后,我怕极了,只能求救地看着林慧。 林慧看看我,又看看蔡小思,把我的手硬生生撇开了。 “你们轻点,她、她怀孕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完,走到一边,双手不安地摸着胳膊。 我宁愿她什么也不说,也不想她把这样的事情透露出来。 果然,蔡小思的眼睛一亮。 那两个女生之间把我的左右胳膊架住,使劲往下一按,我的膝盖骨重重地压在地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她慢悠悠地走到我身前,“轻轻啊,你肚子里是谁的种?不会是南望的吧?” 看我跪着不说话,她二话不说给我一个耳光,右耳那里瞬间嗡嗡地响。 “你以为他还罩你啊,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他跟其他女生也许现在在接吻呢……” “那帖子是不是你发的?”我咬牙按捺住心中的痛楚,狠狠地盯着她。 她眯着眼睛看我,“你最好搞清楚状况,是我在问你话,不是你在问我!既然你怀孕了,我就下手轻一点。” 她所谓的下手轻,是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用脚狠狠踹了我的膝盖。 她那天穿的是尖头鞋,疼的我立刻尖叫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腿和废了没什么区别。 她则和那两个女生发出十分放肆的大笑声。 我跪在冰凉的地上,用尽自己的力气,对她说道:“蔡小思,你会后悔的。” 听到这句话的蔡小思,精神明显一振,似乎很用力才憋住了笑意,“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会后悔的!” 我的目光与她的在空气中直直地碰撞着,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后背忽地一痛,我被后面的一个女生狠踹了下背部,整个人往地上摔去,头狠狠地撞向地面,才觉得头开始痛起来,蔡小思把她的鞋子踩到我头上。 “那你现在就要为你刚刚的那句话而后悔!” 避免伤到我肚子,她们没打那里,可拳头,指甲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头发也被扯下好几块。 在整个过程中,我用余光看到林慧就站在一边。 她什么也没做。 直到那些人走了,我在地上还趴了好一会,才一边咳嗽着,一边慢慢地爬起来。 她们显然是打人打惯了的,给我留了张好脸,但估计身上有不少地方已经开始淤青泛紫。 我把抽屉打开,拿出了那个原本想杀死南望的水果刀。 以前我总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可现在我生不如死,还不如干脆一刀解决了自己算了。 “轻轻。”林慧在后面喊了我一句,“傅老师找你。” 我没有理她,把水果刀拿出来后,硬撑着让自己站起来,想去阳台把水果刀洗干净。 ——既然现在自己都这么脏了,在死前,至少工具要干净点。 林慧却阻止了我进阳台,语气里已经带了浓浓的哭腔,“轻轻,你接下电话吧,接一下就好!” 我瞥了她一眼,看向她手里的电话。 不管是谁拍下我的照片,可如果没有把柄,他们也没办法陷害我。 说到底,我其实是被傅行给害了的。 我倒想知道,事到如今,他还要跟我说些什么。 我接过手机,冷冷地来了句,“说什么。” “李轻轻,你现在在哪?” “寝室。” “下来,到1栋教学楼的顶楼一趟,我有话要和你说。” 第46章 我喜欢他 顶楼? 我的第一反应是,如果在顶楼轻生的话,可能要比在这里用水果刀解决自己要稍微痛快许多。 我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林慧,就要往寝室外面走去。 “轻轻,你不会想不开吧?”她颤着声问了我一句。 “这样不是如你所愿,毕竟在你心里,我也配不上他的吧。” 我转头望着她,“昨天晚上,林慧,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让我看到他和吴浅在一起的样子。” 她脸色忽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想再理她,一瘸一拐地出了寝室。 在教学楼里,每一次踩上楼梯,膝盖都让我疼的厉害,可一想到去了顶楼,来个纵身一跃,我就能彻底和这个恶心的世界诀别了,就咬了咬牙,继续往上走。 到了顶楼,果然看到傅行站在天台,听到声音,回头看向我。 估计我的样子太过狼狈,他脸一黑,快步冲我走来,“李轻轻,你没事吧?” “别碰我!” 我的眼神让他眸子一黯,讪讪地止了步,看我一瘸一拐走到栏杆处,问道:“谁打的你?” “你找我有事?”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稍稍探出了身子,往下面看了看。 六层楼,二十几米的高度,教学楼旁的树青青葱葱,学生们从门口进进出出,再看的远一些,不远处的绿茵场上,很多男生在踢足球。 这本来应该是最平凡不过的一天,却成了我的今生的终结。 结束也好,一想到只要跳下去,所有事情都会一了百了,我真心地笑了出来。 “今早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爆出来,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所以准备离开这了,李轻轻,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木然地听着他说这些话,手触碰着冰凉的栏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傅行,我因为你要凑数,被逼着和那些人喝酒,现在就要退学了,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怎么有脸让我和你一起走?” 难以置信地看他一眼,我摇摇头,“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离开这。” “轻轻……” “快走啊你!”我几乎是吼了一声。 过了会,听到后面没了声音,我想他是走了,便迈开自己的脚,想越过栏杆。 做这些事情时,我的心绪极其平静。 再见了,这个世界。 “你疯了吗?!”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同时,一双手把我拦腰抱住,然后把我从栏杆那里拽过来。 我回头,才看到傅行一脸怒容,眉头紧锁瞪着我,大声说:“为这点事情就要寻死吗!” “这点事?” 我觉得好笑,“傅行,我陪酒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名声扫地,谁都觉得我是个婊子,学校马上要我退学,你觉得这叫一点事情吗?我已经没有未来了,不如干脆点死了算了!” 情绪积压了太久,我的手使劲往地上砸去,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傅行沉默地站在一旁,任由我哭泣,直到我的哭声渐小,才缓缓开口: “我是这个学校最年轻的硕士生导师,出了这事,不仅这所学校让我辞职,其他高校也不会录用我,和我谈了十年的女朋友在结婚钱跑了,和你比起来,我有未来吗?我都没想死,你何必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 他拽住我的胳膊,“李轻轻,你今年才19,活下去,活下去就还有希望,可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仰头,盯着他清俊的面容,呵呵地笑起来,“傅老师,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活下去?” “为了你的父母。”他沉声说。 听到这句话,我笑得更厉害了,“我妈早死了,我爸一个月前才去世,我怎么为他们活下去?” 他没有感情的瞳孔里终于闪现一丝怜惜,缓缓蹲下来,双手扶住我的肩头,凝视我的眼睛,说: “就算为了过的比今天打了你的人好,你也要活下去。” 他用手摸了摸我红肿的脸颊,“李轻轻,我不跟你废话,如果决定好了,就收拾行李和我走,如果不愿意,你想跳就跳吧,我也不拦着你。” 他说完站起来,“晚上八点的高铁,如果你想走,直接去高铁站,我会在那等你,不过只等你十分钟的时间。” 他走了。 我也在地上坐了很久。 风轻柔的吹在我脸上,直到我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大学里遇见的人一个个出现在我眼前。 林慧,蔡小思,林慧,吴浅,齐元飞,小红…… 最后浮现在心底的,是南望。 他昨晚笑着把吴浅抱在怀里的模样,大概今生是忘不掉了。 当风变的凉了些时,我站起来,往自己的寝室楼走去。 进了寝室,室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收拾行李。 “轻轻,你这是要去哪啊?”室友忍不住问我。 我戴好口罩,冲她笑笑,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拉着行李箱,在阿姨那里登记了最后一次离校记录后,我走出了寝室楼。 在经过男生寝室楼时,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南望所在的寝室楼。 他现在在里面吗,还是和吴浅在别的地方? 我笑话自己,即使在现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还是忍不住想他。 我甚至都不知道,今天早上的帖子有没有可能就是他发的。 如今要走了,我终于明白一件事。 我喜欢他,很喜欢。 可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眼睛逐渐变得模糊,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在车站,我和傅行碰面,坐在位子上等待即将到来的高铁。 看了下车票,我问:“我们要去北京吗?” “对,北京可比这个破地方好多了,你之前去过北京吗?” 我摇头,傅行淡淡一笑,“你会喜欢那里的。” 我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我发现,我从前根本不了解你。” “李轻轻同学,你了解谁呢,在你单纯的脑子里,每个人都只有一面,但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有很多面,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我沉默下来,过了会,我垂下眼眸,说:“我忘记告诉你,我怀孕了。” 第47章 他总是硬不起来 “……南望的?”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想怎么办?”他问我。 “我还没想好。” “那就到了北京再想。”他语气却很轻松。 半小时后,我们的那列高铁开始检票,和其他人一样,我们也站起来,朝检票口走去。 离开时,我回头环顾了四周,像第一次来这里一样,把这里重新看了一遍,在傅行的催促下,跟了上去。 这座城市的最后一瞬,被我记在了心里。 以及那个,一辈子不应该再记在心里的人。 # 时光像夏日吹出的气泡,绚烂美丽,却也流逝飞快,无论我愿不愿意,它从不愿停下脚步,偶尔在某个时刻想起过去的事,都觉得恍若如梦。 而不知不觉,我在北京已经待了五年了。 # 早上七点,我在厨房煎好的鸡蛋盛到碟子里,然后把它端出来,放在客厅的餐桌上。 鸡蛋诱人的香气让我忍不住深吸了好几口,露出满足的笑容,坐下来,都已经拿起了刀叉,傅行从卧室里走出来,专门走到我面前,“领带帮我系一下。” 我把刀叉放下,抿了口热牛奶,抬起头打量他。 如今三十三岁的他,容貌没有太大变化,原本清俊的面容更增添了不少男人味。 他正在用手整理右手上精致的袖口,对我说话时,唇边的笑纹浅浅绽放。 “我不会系。” “帮我系一下,送你个礼物。”他冲我狡黠一笑。 我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慢条斯理地给他系了领带。 整个过程中,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系完后,我伸出手,“礼物?” “要不要这么快。”他失笑,还是把一个东西放进了我手心里。 我低头,原来是一把车钥匙,一看就是保时捷的最新款。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车型,正好看到了,就给你买了,喜欢吗?” 我面无表情地把车钥匙放在桌上,“你应该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可你总得跨过这个心理阴影,在北京每天上下班都是坐地铁,被挤得不难受吗,你这么好看,我怕别人欺负你。” 我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睛眯起来瞥他一眼,“你觉得我会受谁的欺负?坐地铁有什么不好,一遇上堵车,你做好在车里过夜的打算吧。况且,我心理阴影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我重新坐下来,“傅总,这种东西送你的小女朋友吧,不管哪个收到了又会有一场撕逼大战,我还挺想看的。” “可千万别折杀我,我也就是个打工的。”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挑挑眉,“帮我个忙。” “有话快说。” “她要从国外回来了,要和我见一面,你得陪我演场戏。” 听到这句话,我把嘴里的食物吞咽进去,饶有兴味地笑起来,“呦,都五年了,你还没忘掉她啊,她孩子该可以打酱油了吧。” “难道你忘的掉?”他也毫不留情地戳我的痛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 很可惜,我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的样子让他有点失望,他很不甘心,“你知道的,过几天我要和南望因为合作的事好好谈一谈,要是你真不在乎他了,就和我一起去吧,正好那天也让她见见,我现在也好歹混出个样子来了。” “傅总还没混出样子来?这公司也开了,年薪也快三四百万了,女朋友绕地球一圈都不够,还需要我架势?”我白了他一眼。 “你是害怕吧,我和南望上次谈合作的时候,他还问过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我都不敢跟他说,咱俩处了都五年了,不然合作可能就黄了。你也是忍的住,啧啧……” 他摇摇头,“行了,给句痛快话,去不去吧?” “南望”这两个字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拉出来刺激我,我淡漠地勾起唇,“好啊,去就去,看那时候,是谁见到另一方先装孙子认怂,你可别哭啊。” “一言为定。” 他站起来,理了理领带,“我晚上带你去吃饭。” “没时间,我有事。”我一口回绝了他。 “ok。”他又忍不住笑了笑,“那别走太久,我会想你。” 他的身影在门关上后消失了。 我望着桌上的早餐,想起即将要去做的事,因为紧张,甚至都没了食欲。 匆匆吃完,我在卧室里找到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套朴素的衣服穿上。 面对穿衣镜时,看着镜中的自己,我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脸。 二十四岁,果然和十九岁时一点都不一样了。 就像二十八和三十三岁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五年里,我和傅行从那座城市来到北京,找了好久,差点露宿街头的时候,终于在六环开外的地方找到一处地下室住下来。 他做培训讲师,我一边准备成人自考,一边在餐厅里洗盘子。 一开始真的太苦太苦了,那段日子都让我不想回忆。 因为没有钱,第一年里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 也不是没有那种冲动的时候,可要么他硬不起来,要么我在关键时刻抱歉地对他说:“不行。” 是真不行。 可能骨子里,我们两个都还是因为师生的关系,越不了那条线,而那时候,我们心里彼此都还有一个人。 深夜里,我们常常失眠,有时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听到对方隐忍的抽泣声,只能用淡淡的叹息声回应对方。 还好第二年时,他赶上好时候,因为培训赚了不少钱,开始创业。 我也因为自考通过,终于不再是以一个高中毕业的身份去应聘工作,工作比之前好了很多。 也是那时,我和给父亲投保的那家保险公司在磨了整整一年之后,他们终于松口,赔偿了我一百多万。 那一百万中的一半,我投资了傅行的公司,和他正式成了商业伙伴。 老天终于不给我开玩笑,接下来这几年,傅行的公司越来越好,我也因此有了不少的积蓄。 他在三环内专门买了一个房子,邀请我住进去,各用一半,互不干扰。 我欣然应邀,但没有把那个租的地下室退掉。 就这样过了三年。 我亲眼见证他是怎么从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变成坐拥同时交往十几个女友的花心大萝卜。 他也默默在后面看到我怎么夹着大尾巴狼偷偷扮演一个小白兔把敌人ko。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挺配的。”他会突然在某个晚上这样感叹。 而我只是冷冷给他一个白眼,让他知趣离开。 拍拍脸,我中断了回忆,觉得就这样出去还不够,就拿出一管裸色的唇膏在嘴上抹了抹,觉得差不多了,才离开了这里。 现在是早上八点,已经临近上班高峰,马路上的各式轿车已经排成了排,乌泱泱一大片。 我走到之前已经来过无数次的路口,抬头看了眼红绿灯,静静地等待着。 当身边的行人走了好几拨后,我再次看了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快半了,红灯刚刚切成绿灯,有三十秒走到路对面的时间。 我远远地向马路中间眺望一眼,果不其然地,等到了那辆银白色的玛莎拉蒂。 那车正停在绿灯前。 已经过去了五六秒,我又等了几秒后,才慢悠悠地和其他人走向斑马线。 快要路过那辆车时,我故意放慢了脚步,看到那个玛莎拉蒂的主人也如往常一样,正低头看手机。 因为我的速度慢了些,此刻绿灯已经切成红灯。 他踩油门时,我正好才走到他面前,车头立即撞到我的腰部,疼得我重重栽在了地上,低着头,摸着被撞到的腰部,痛的直吸冷气,哦不,尾气。 我听到那人下了车,快步走到我面前,“小姐,你没事吧?” 五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扶着腰部,我皱着眉,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人。 他在看到我的脸后,原本不耐的神情一下子呆住了。 “李、李轻轻?” 他才说完这句话,身后的鸣笛声吵得能把人的耳膜穿破,甚至有人的头已经伸出车窗骂起来。 “抱歉。” 他匆匆说完这句,拦腰把我整个人抱起来,放在了副驾驶座上,迅速发动了车子。 “对不起啊,我刚刚看手机,没注意到撞了你,你现在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涂掉药就行了,不用去医院。”我淡淡笑了笑,“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也没想到……” 他喃喃地说,然后接下来闭紧了嘴,全神贯注地开着车,直到拐到一个地方停下来,立即把手机掏出来,“我给南望打电话,他要是知道你就在北京……” “齐元飞,算我求你,别给他打电话行吗?”我望着他,语气很轻柔。 他手上的动作一滞,终于把头转过来看我。 从前我没意识到,其实他也是个帅小伙,只不过在南望身边,所有的光芒全被南望给遮盖了而已。 他细细地打量了我,徐徐叹出一口气,“你、你现在过的还好吗……” 我耸耸肩,尽力撑出一个笑容,“还不错,之前找了个挺好的工作,一个月也有三千多了。” “三千多……”他脸色变了变,“这,你能在北京过下来吗?” “还行,当然不能和你们比,毕竟,我学历只有高中毕业嘛。” 我又冲他笑了笑,然后局促地说:“那什么,你要去上班吧,你先去吧,别因为我耽误时间。” “你家在哪,我送你,我没事的。”他连忙说道。 “不用了,我住六环以外呢,开过去也不知道要多久呢。”我的笑容在落在他眼里,看到他眉心紧紧蹙了起来。 “行了,我不和你说了,来这是有事的。”说完这句,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他忽然把自己的名片递了一张给我,“李轻轻,有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 我注意到他递名片的手上,无名指戴了一颗钻戒。 “你结婚了?”我问他。 第48章 是姐姐,不是妈妈 “订婚了而已。” “恭喜。”我真心实意地说:“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好运。” “哪有,佳红……” 他说到这个人时迅速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轻咳了几声。 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佳红”是谁。 程佳红,当然就是当年,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婊子,配不上她南哥的小红啊。 真可惜,五年过去了,结果还是没能和她的南哥在一起,想想也有点讽刺。 “我和南望,都是一个月之后结婚,当天一起。”他踌躇片刻,舔了舔嘴唇,小心地瞟了我一眼。 “真好,果然好朋友要在同一天结婚,更有纪念意义。” 我淡淡地笑了笑,走下车,名片冲他挥了挥,“谢谢你的名片,再见。” “有事一定要找我。”他又重新说了一遍。 “我的事请别和南望说。”我也重新把这句话讲出来。 他神色黯然地点了下头,驱车离开了这里。 我望着他的车驶向远方,摸着微痛的腰,唇边噙了丝淡淡的冷笑。 再度看了眼时间,我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叫了辆的士往机场奔去。 在路上,我抬头看了看天空。 今天北京是个大蓝天,但无论怎么蓝,也蓝不过我家乡的那片天。 我想了很久,觉得大城市比我家乡好的地方就在于,当这里仰望天空,尽管天不够蓝,可视野却很宽阔。 家乡的天永远是四方方的,因为周围重重的山峰把我们的眼睛都聚焦在了那一片小小的蓝色幕布上,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从北京到家乡要多久? 我从来没算过。 因为这五年,我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果这次不是为了一个不得已的理由,也许我还会想借口不回去。 从早上到晚上,从飞机到高铁再到破旧的出租车上,回到村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婶婶已经在门口等了我有一会了。 她看到我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就探头瞧我,看到是我后立即笑着迎了上来。 “婶儿,我给你和大伯买了东西。” “买什么东西呀!”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都是些零食水果什么的,又不要多少钱,再说了,你们不吃,也可以给未央吃嘛。” 我对她说了一大堆,她才把东西接了点过来,喜上眉梢地说:“未央可想你了,一直嚷嚷着要见你呢。” “嗯。” 我含笑点头,其实心里如利刃一般,在曾经好了的伤口上再次重重地划下一刀。 走到门口,我果然看到李未央在门口,听到声音,她立即笑着,朝我扑过来,“姐姐,你回来啦!” 我喉咙一堵,眼睛发热,沉寂了很久的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是姐姐,不是妈妈。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敢回来的原因。 五年前怀孕后,我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没去打胎,把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在北京,我是怀着孕去参加成人自考和打工的。 所以比苦,我说出这么一段经历,就能把傅行噎的哑口无言。 在生下这个女孩后,因为是单亲妈妈,我非常发愁,傅行提了个建议,让我把这孩子的户口归在大伯他们名下。 大伯和婶婶没有孩子,因为大伯有弱精症,他们早就想抱个孩子回来,听了我的话就同意了。 把孩子过继给大伯和婶婶后,我就很少回来了。 幸亏她生出来的时候特别像我,没有太像那个人,才稍稍让我放心点。 四年来,我统共看过这孩子三次,第二次是因为名字的事情。 当时他们非要我回来,起了很多名字,李婷婷,李若梦,李小梅……让我定夺一个。 这事困扰了我很久,和傅行也商量了好几天,最终取名为“李未央”。 也是奇怪,我分明没和她怎么亲近过,她却很喜欢我这个“姐姐”,大概真有种母女连心的东西存在吧。 在北京里的五年我没怎么哭过,可每次看到这个孩子,她总能让我泪流满面。 她每叫我一声姐姐,就是在往我的心尖上捅刀,但我自作自受,也只能这么受着。 “未央。”我也叫了她一声,把她抱在怀里抱了很久。 不敢看她的脸,可我还是忍不住放开她后,仔细的把她看了一遍。 她大致的模样上依然是像我的,但越看越让我心惊肉跳—— 才四岁,她的眉毛已经细细长长,眉尾微微上扬,和下面的那双眼睛贴得越来越近。 而她原本圆润的杏眼,却开始逐渐变得狭长…… 我深吸一口气,不去细想,把自己带的东西给她看,“姐姐这次给你买了不少东西,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小裙子……” “谢谢姐姐!”她笑起来,露出她歪歪扭扭的牙齿。 “轻轻,你过来一下。”大伯见我回来后,先是等了会,才唤我的名字。 我点头,站了起来,捏捏李未央的小脸,“未央,你先玩着。” 我跟着大伯走进里屋,婶婶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没等他们开口,我把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们,“大伯,婶儿,辛苦你们了……” “轻轻你这是干嘛!”婶婶抬手让我把钱收回去,“辛苦什么呀,我们都把未央当女儿养呢,能养着她我们就很开心了。” “可养她不需要花钱吗,这钱,你们必须收下,放心吧,我在北京过的很好,你们别担心我。”我的表情显得很轻松。 “轻轻,这正是我们要跟你说的事,未央她已经四岁了,也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大伯神色严肃,“在我们这里上学也不是不行,可这地方,哪哪都差,要让孩子在这上学,还不如待在家里。” “是啊轻轻,你不是北京吗,北京多好呀,让她在北京上学成吗?”婶婶用期盼的眼睛看着我。 我苦笑一声,“婶儿,你知道在北京上学多难吗,有户口的为拿点名额都争的头破血流,未央连个户口都没有,在北京上学?没戏。” 他们听了之后,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可轻轻,你也不希望未央一直在这个地方上学吧,这地方条件真的太差了……” 这也是我一直发愁的地方。 我沉吟片刻,“这样吧,我和傅老师那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送她去其他地方上学,南京就挺不错的,上学的话也比北京容易点。” “我们知道,可还是希望你能陪在未央身边,这样我们也放心点。”大伯皱眉说完,婶婶突然拍了下脑门,“哎呦我这脑子,轻轻回来了应该先吃饭才对,走走走,我们去吃饭吧,未央都饿了好久了。” “我去端菜。” 我说着随婶婶进了厨房,正要把狮子头端出来,她问我:“轻轻,你和那傅老师处的怎么样?” 那盘子差点没让我端稳,“啥?婶儿,别逗我了。” “他前几年不是带你和刚出生的未央来我们这吗,我瞧着那模样挺好看的,他对你也不错,怎么不处处呢?” 我走出厨房,把碟子放下来,噗嗤一声笑出来,“婶儿,你知道他有多少女朋友吗?一个星期换一个。” 我的话让她惊得张大了嘴巴,“看不出来,他挺老实的,原来这么花啊!那可不行,这个不能要。” 抱着李未央,我逗了她一会,然后坐在了饭桌前,“行了婶儿,我的事你可别操心了,在这,我24是老姑娘了,在大北京,人生才刚刚开始呢!我要是真找着了,一定把他过来让你们瞅瞅。” 说完,我摸了摸李未央的小脑袋瓜,笑得有些心酸。 我大概是再也不想谈恋爱了。 # 几天后,我回了北京。 和傅行发了条消息后,我看了下时间,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 先是回了趟六环外的那处地下室,等再次赶到要去的酒吧,也差不多快九点。 因为不确定目标人物会不会出现,我没怎么化妆,换上了工作服,边送酒,边时不时地往吧台那里看去。 一直到了十一点,那个人还是没出现,我估摸着今天大概是碰不到了,都已经准备走了,余光却瞥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坐上了高脚凳,对调酒师说:“来杯鸡尾酒!” 也真是凑巧。 他平常来这个酒吧,一星期最多三次,今天是星期天,还真碰到他了。 我看向他,发觉他今天来买醉时,情绪好像比从前还要更激烈些,不停地催促着调酒师,一口气让他调了五六杯。 我不动声色地要了杯啤酒,放在盘子里,装作要给客人去送酒的时候,正好撞了他一下。 啤酒尽数洒在了他身上。 “先生对不起!”我立即拿出纸巾,神色惶恐地给他擦拭衣服。 他的手粗鲁地推开了我,“我艹,你长没长眼啊……” 话还没说话,当看清是我后,他再一次整个人僵住,张口结舌地看着我。 我一直低头等着被他骂,见他不骂了,才大着胆子把脸抬起来,结果看到他的脸后,我眼睛不由得睁大,声音变成一声惊呼,“齐、齐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啊?” 第49章 如果和他,我会吃醋的 他望着我,咽了口口水,过了会劲才缓过来。 上下地打量了我一眼,他眉宇轻蹙,“你不会在这工作吧?” 我有些局促地咬了下唇,唇边刚划起一个尴尬的弧度,领班走过来,冷冷地喝我:“你怎么回事连端个盘子都盘不好,赶紧给客人道歉!” 他冲我毫不客气地说完,对上齐元飞时脸上迅速换成了赔笑的表情,“对不起啊先生,我们这的服务员不长眼,等会要不您把这衣服换下来,我给您把这衣服干洗行吗?” “我没事,你也别罚她。” 齐元飞不耐地对他摆摆手,“只是衣服洒了点酒而已,算不得什么。” 他朝我扬了下下巴,“你继续工作吧。” 我感激地对他笑了笑,可怎么也掩饰不住一身的窘态,匆匆收拾了残局,然后继续端酒给客人喝。 其实我来这个酒吧才一个星期,看上去就是端个酒,其实还要卖酒给客人,每天晚上打烊后都要把我们这些卖酒姑娘聚集在一起,统计一下今天的业绩。 不少这的姑娘为了把酒卖出去,少不了被其他男人上下其手,穿着酒吧的衣服,裙摆恨不得一个个提成齐那啥的小短裙。 我把自己裹得挺严实,可也免不了有咸湿的手伸向我的大腿内侧。 每每这时候,我总会轻快地躲闪过去,对那客人笑笑,用我无言的表情告诉他:wqnmlb。 也因此我的业绩最差,领班对我态度就愈发恶劣,但这恰恰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端着盘子,盘子里的红酒在酒吧里五颜六色的灯光照耀下,折射出诱人的猩红,我就这样的人群中来回穿梭,一刻不停,同时脸上挂着隐忍的笑容。 余光里,我瞥见到在吧台喝酒的齐元飞的目光时不时地追随我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实了些。 那晚人不是很多,酒吧也比平日打烊的早了些。 而那时,齐元飞依然坐在吧台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来来来,过来统计下你们今天卖了多少酒!”领班看人走的差不多了,吆喝着把我们五六个卖酒的姑娘聚集到一起,开始一个个地盘问起来,轮到我时,他双手一摊,“安娜,你不会告诉我,今天又一瓶酒没卖吧?特么新人就算有保护期,你一个星期下来也该是老手了吧?” 其他姑娘或漠然或嘲笑或同情的目光射过来,我低下头,“对不起王哥,我、我明天努力……” “明天个屁!你瞧瞧你那小脸蛋,比其他几个差到哪里?怎么就那么放不开呢!”他说着把我裙子的下摆粗鲁地往上撩,吓得我往后一退,忍不住惊叫了一下,又迅速地捂住了嘴,害怕地看着王哥。 听到我叫声的一瞬间,我看到齐元飞立刻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往我这边看着。 “你叫什么呀,都来卖酒了还装什么清纯?你裙子太长了,知不知道啊!真是气死我了……” 他狠狠翻了个白眼,粗厚的双眉竖起来,“明儿个必须卖出一瓶,不然你就滚蛋,懂了没?” 我抿紧了唇,点点头,他才终于让我们散了。 把衣服换好后,我慢吞吞地走出来,已经到了门口,看到齐元飞靠着他的玛莎拉蒂,望见我出来,立即站直了身,向我走来。 “你怎么还在这,等人吗?”我不安地往四周瞟了好几眼,他缓缓开口:“等你的。” “啊?等我干嘛呀?” 我想笑,可绽放在嘴角的全成了苦涩的味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好笑,混成这个样子……” 鼻子一酸,眼睛里不知不觉氤氲出朦胧的雾气,连眼前的男人都看的不太真切,“我先走了。” 已经往右边迈开了步子,他拉住我的胳膊,似乎觉得不妥,立即放开,“你家在哪?” 我报了地方,他摇头,“这么远?这时候地铁都没了,我送你!” 还想拒绝,他已经走回去打开了车门,俊朗的面容很是诚恳,“上来吧!” “你还能开车吗?”我的问题让他表情一滞,立刻浮现了几抹犹疑。 我无奈一笑,“我来吧!”就朝他走去,主动坐在了驾驶座上。 等他坐定,我发动了车,一路上他有些感叹,“李轻轻,你这车开的不错啊,比有些大老爷们还要好!” “毕竟是做过代驾的,这技术必须过硬。” 我语气轻松地说着,同时瞥了眼后视镜,看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你……你这些年都做过什么啊……” “数不清了,就差没搬砖了,你也知道,我顶多算是个外来务工人员,人愿意要我就不错了,我怎么还敢有什么要求呢?” 这话说完,车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过了好一会。 “李轻轻,当年……” “你可千万别说当年,都过去了。”我握着方向盘的指尖有些发紧,语气上扬,“内什么,老说我多没劲,说说你吧,都要和小红结婚了,怎么今天来酒吧一个人喝闷酒啊?” 见他眉心蹙着,脸色有些发沉,我装作没看到,继续问:“小红可真幸福啊,以前我和你们其实也没聊过几次,但每次看你们站一起的时候,都觉得真配!你们应该谈了至少五年的恋爱了吧?” 这话估计是戳到他痛处,他眉心已经拧成了一团。 我目视前方,感慨道:“这年少时的恋爱太珍贵了,难道你能找到一个你爱的,而她也那么爱你的……” “停下车。”他忽然开口。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在前方的一口停了下来。 他打开车门走出去,回来时,双手都提了一塑料袋的啤酒。 “你继续开车吧。”他打开一听啤酒,仰头喝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也知趣地没打扰他,之后一直安静地开车,任由他一听接着一听地灌进肚子里,到最后,烂醉如泥,怎么叫都叫不醒。 开到距离地下室最近的一处巷子里,我把车停好,齐元飞的身体因为车停的那一下,整个人朝我倾斜过来,头正好靠在了我肩膀上。 我嫌恶地想把他的身体扶正,手机在这时候好死不死地响起来,是傅行打过来的。 估摸着齐元飞睡的死死的,我接了电话,“喂?” “今晚不回来了?”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 “不了,我今晚在之前的地方睡。”顿了顿,我说:“齐元飞在我这。” “嗬!”他在那头笑起来,“要不要这么快,你不怕在他面前出现的太频繁会引来他的怀疑吗?” 我的眸子冷冷地往眼前的男人瞥了一眼,“我才知道他快要结婚了,动作必须快一点,再说了,他这个人蠢得很,骗他实在太容易。” “这倒是,他只要稍稍有点出息,公司也不至于经营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上一轮他们公司的融资,南望的占了百分之七十,要没南望,他的公司早垮了。所以轻轻啊,对付他容易,可要想对付南望……你可得做好跟他斗智斗勇的准备。” 我抬起头,望向今晚黑黝黝的夜空。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斗智斗勇,我斗不过他,这点我从来清楚的很。” “那你……” “别问了。”我打断他的话,“明天中午我会去你的公司,我们吃顿饭吧,有事和你商量。” “好,我就再说一句。”他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悦耳,“你如果和他睡,我会吃醋的。” 说完这句话,那边立即挂了电话。 “脑子有病。” 我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然后转头看齐元飞。 他靠在我肩头,路灯在他脸上投向深深的侧影,显然睡得很熟。 把一个烂醉如泥的男人搬到地下室几乎废了我半条命。 我毫不客气地把他扔到床上,热的喝了好几口水。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发出了沉闷的震动声。 我掏出他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小红”,不自觉冷笑了一声。 等她打来第十个电话时,我关机了。 我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灯光,把他认真地瞧上一遍,忍不住自言自语,“长得挺好看的呀,怎么偏偏吊死在一颗树上?” 大抵人就是喜欢自虐,以为自己痴痴地爱着一个不该爱的人是件顶顶伟大的事,殊不知在别人看来就是个傻逼。 那一晚,我是在椅子上睡觉的。 因为睡得极不舒服,早上六点多我就起来了。 地下室里没办法做饭,我出去买了些早点,回来时,齐元飞已经醒了。 他显然是刚醒,睁着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还不知道这是哪。 直到我把一条热毛巾递给他,“擦擦脸吧,这样就清醒多了。” 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李轻轻,我这是……” “你在我家,昨天喝醉酒,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就委屈你在我这睡一晚上。” “那你呢,你睡在哪?” 顺着我的目光,他看到了那个简陋的小椅子,顿时脸上充满愧疚。 “对不住啊,我昨晚上情绪不太好……” “没事,我买了点早饭,你吃吗?” 第50章 在这遇到,真巧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了,谢谢。” 突然想起什么,他立即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好几下发现没反应,情绪就更加烦躁,“糟了!” “怎么了?”我关切地问他。 “……没什么,我得走了。” 向前走几步,他收住脚,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昨晚真是抱歉,也不知道怎么谢你……” “你要是想谢我,就帮我个忙,载我去个地方行吗?”我说了地方,冲他笑笑,“正好要去那办点事。” “没问题!”他重重点了下头。 走出去后,天色已经透亮,我坐进他的车里,通过车窗看向外面。 已经许久没来这里,但看到巷口的大爷拿着漱口缸子慢悠悠从家门口走出来时,熟悉的感觉再次漫上心头 想起在这里度过的一年,我轻轻叹了声气。 “李轻轻,你一直都住在那地下室里?” 忽然,齐元飞问道。 “嗯。” 我转回头,淡淡应了一声。 “……你要是不嫌弃,来我们公司吧,我给你开五千一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毕竟是刚起步,以后只要你认真做,还会加薪的。” 他显然是踌躇了片刻才把这话说出来,才说完,又飞快地加了一句,“我绝对不是同情你什么的……” “我知道,谢谢。” 说完这句,我故作惊叹道:“原来你现在开了公司,真厉害,都是大老板了!” “在这卖碗馄饨的都是老板,我算什么啊。”他自嘲地笑了,眼底满是无奈。 到了目的地,他停下车。 我下车后朝他挥挥手,他点点头,又说了一遍,“有事找我。” 我唇角浅浅地勾了一下,本来已经要走,想起什么,转身对他喊了一句,“如果你有事需要我帮忙,也可以去酒吧找我!” 这话听得他一愣,他不禁失笑,也喊过来,“要是你那时候不在了怎么办?” “那我撑到你过来的时候再被辞退!” 我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又对着他挥了下手,才转回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来到傅行的公司里,一些认识我的人纷纷和我打了个招呼。 我淡漠地一一回过,到了傅行的办公室门口,直接推开门进去—— 一个漂亮的,整了张网红脸的小姑娘正坐在桌子上,和傅行深情地接吻。 她听见声音没理会,倒是傅行,余光瞥见是我,迅速推了那女孩一把。 她被这猝不及防地一推直接摔到地上,顿时发出哭腔,“宝贝,你怎么这么对我……” “出去。”他的面色冷下来,那地上的女孩只好哭哭啼啼地站起来,经过我时,用怨毒的眼神剜了我一眼。 “小姑娘,回炉再捯饬捯饬你那双眼皮,明白人都看能出来你割的失败,这不明白的,以为盘古当年开天辟地的时候,没注意在你眼皮上也劈了一把呢。” 不等她反应,我“啪”地一声把门关上,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大早就吃荤,你也不怕闹肚子。” 他挑眉,抬腕看了下表,“不是说中午才来吗?” “用顺风车,我就过来了,说正事吧。”我胳膊肘搭在桌上,困扰地用手揉了揉眉心,“未央你还记得吗?” “当然,我还抱过她呢,怎么了?” “她四岁了,大伯和婶婶的意思是,希望我把她接到北京来上学,可你也知道在北京上学多难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找你来出出主意。” 他认真地听着,表情从刚刚的戏谑逐渐变得严肃。 “轻轻,你这个妈当的可真不称职,未央都四岁了,这时候别人家的孩子都已经上了一年的幼儿园,脑瓜子好点的唐诗三百首都背的滚瓜烂熟了,你居然还没学给她上。” 我被他的话说的哑口无言,“是我的问题……前几年一直不敢去看她,结果拖着拖着,给拖到四岁了,傅行,你想想办法,我不想让她在北京上学的,但大伯和婶婶都希望我能陪着她,所以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沉吟片刻,说了句我意想不到的话,“把央央接过来吧。” 他抢在我说话前开口,“你大学都没能毕业,应该知道没有学历想混出头多困难,要真是为央央好,就把她接过来,至于上学的事,我帮你问问,先做个插班生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问问?哪有那么容易,傅行,你别以为现在开了公司就能充大爷,在上学这方面,我们和出来打工的人有什么区别?别到时候把未央接过来,学也没上成,时间还耽搁了。” 我皱皱眉,他却很乐观地说:“先接回来再说,母女连心,你不能躲她一辈子不是?高兴点,轻轻!” 看我还是愁眉不展,他不由得摇头,“五年了,这遇事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没变过!过一会,跟我去个地方,保准让你开心开心。” 他所谓的让我“开心开心”,不过是带我去买衣服。 因为几天后的酒会,他非得在曾经的未婚妻面前光鲜亮丽,所以也非让我也穿的浮夸些。 领我进去时,他还说:“见到南望的时候,可千万别怂,不然白瞎我给你买衣服的钱了。” 而我和他在选衣服时,也是选了好久,才终于选出一件两人都勉强满意的晚礼服。 在试衣间把衣服试好后,我走出来,被他来回打量着,然后摇头,“不行,这衣服太素,震慑不了她,咱再选一件。” 我白他一眼,视线正好瞥到两个正在从门口走进来的人。 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我浑身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心脏刹那间停了一秒后,瞬间如打鼓一般重重地在身体内敲击着,让我差点支撑不住栽下去。 在傅行还没反应过来时,我猛地扎进了他的怀里,脸全部贴在他胸口处,然后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怎么回事?”他低声问我。 见我不说话,他还没继续开口,一个音质清冷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传了过来。 “这不是傅老师吗,居然在这遇到,真巧。” 那声音让我身体又下意识地一抖。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也传过来,“傅老师,你好啊,这位是……” 傅行把我搂的更紧了些,还在我头顶的发丝处吻了一下。 我听到他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刚刚惹我小女朋友生气了,我硬让她试她不喜欢的衣服,这不,哭了,见笑了。” 我一点也不敢抬头,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我的嗓子眼里。 那股若有似无的,属于那人的气场萦绕在我的周身,竟让我真的在傅行的怀里抽泣了起来。 “傅老师,女人还真不能一味地哄,不然把她脾气惯坏了,她反过来就得让你头疼了。” 那清冷的声音里多了些兴味,“之前好像没见过你这位,老师你把她护的这么紧,看来是相当宠了。” 傅行尴尬地笑了两声,那女人则嗔怪着说:“行了,傅老师喜欢不就好了,要你多事。” “二位,要不你们先去别的店逛逛?我小女朋友脸皮薄,你们要是一直在这取笑她,估计她这一天头都要抬不起来了。”傅行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好,那傅老师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小妞,希望下次我见到傅老师的时候,你还在他身边。” 两人说笑的声音逐渐变小,而那若有似无的气场也不见了。 我却因为担心,抱了他一会才慢慢松手。 我的面色一定很难看,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擦拭我的脸。 “看来不用去参加酒会了,李轻轻,你已经认怂了,不是吗?” 我没说话,把他的纸巾夺过来,自己把脸擦了个干干净净。 之后我进了试衣间把衣服换了回来,再没了买衣服的兴致。 傅行在门口沉默地等我,我出来后,他目光微沉,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我任由他拉着我进了电梯,走到寂静的地下停车场后,才甩开他的手。 “你自己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的脸瞬间黑下来,朝我快步走来,一把按住我的肩头,冷冷地说:“你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至于这个样子吗?他是给你喝了什么迷药把你搞成现在这样,人家都要结婚了,你摆出这种苦情脸是给谁看!”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她别说结婚,孩子都有了,你还故意想在她面前光鲜亮丽一把,这又是何必呢!” 我推开他,徐徐吸了口气,迅速地抹了把脸,“你先离开,我要静静。” 傅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钻进车里,在我面前绝尘而去。 我只觉得挫败,有些无力地蹲下来。 每当我觉得无能为力时,就会蹲下,这大概是我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 “没看到你喜欢的衣服?” 后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那人皮鞋的摩擦声。 我一惊,想立即站起来,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反而重重地栽在了地上。 第51章 双重打击 随着沉稳的皮鞋声和“哒哒”的高跟鞋声不断靠近,我后背一片冰凉,双手无措地在地上蹭着,想也没想,以半蹲的姿势慢慢挪到身后那辆车的车头位置,头部传来的眩晕感和从脚底漫肆而上的酸麻感让我难受无比。 可最难受的是我的心。 我躲在车头的位置,看到那两个人慢慢出现在我的眼前。 原本向前继续走的林慧突然停下脚步。 她转身,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走过来的南望,嘴巴微微地撅起来,语气极软,“我没力气了。” 知道林慧和南望在一起,是我最近半年才得知的消息。 老实说,刚刚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非常震惊,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劲。 南望可以和吴浅在一起,和程佳红在一起,甚至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为什么独独选择了她? 我曾把林慧当做大学时的闺蜜,尽管已经过去那么久,但他们订婚的消息还是给了我双重打击。 我看着林慧,她和从前相比,变化太多,再次看到她时我都有些认不出来。 林慧不算漂亮,因而在大学的时候很少有男生追她。她的家境应该不错,毕竟五年前,我在寝室里连台灯都舍不得买,她却大一时就买了电脑。 其实看脸的话,她只是白了许多,不过穿衣打扮方面已俨然成了名媛做派。 “那怎么办?”清冷的声音此刻上升了一丝温度,南望也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他迈着修长的腿走过来,在林慧的面前停下。 我躲在车后面,看不到他的正脸,只能透过他的侧脸,窥见他英挺的鼻梁和淡漠的唇线。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又猝不及防地抽痛了一下。 在北京五年,我当然见过他……在杂志的采访上,在电视的镜头上,在地铁站里巨大的广告牌上。 可我从来没和他当面见过。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作者和同一栋的男生谈恋爱,后来分手了。 两年,直到她搬出这栋楼,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生。 似乎缘分断了,即使住的再近,也不可能再有相遇的机会。 可我无数次地幻想过同他再次相见的场景,却没想到真的见到他,我却怂成了孙子。 虽然没看到正脸,可他的身形似乎比从前还要高大许多。 只见林慧歪了歪脑袋,眼睛里闪现一丝狡黠的笑意,“我累了,马上累的要栽倒了,要某人亲亲才能起来。” 我不自觉咬紧牙,因为长时间蹲在地上,再听到她甜的腻人的撒娇声,心中的某处还差点火候就能爆炸。 “陪你逛了几个店,什么衣服你都不满意,现在还抱怨累了?” 他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右手在她已经染上红晕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因为不满,林慧的嘴撅的可以挂起一个吊瓶,“你不愿意就算了!” 她撇开脸,想继续往前走,可南望的手轻而易举就把她的脸扳正,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看似浪漫的一幕,而脚因为蹲了太久时间,抽筋了,疼得我忍不住发出“嘶”的声音。 那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停车场内就显得有些奇怪。 我当即把自己的嘴捂住,却看到南望已经放开林慧,往我这个方向看来。 在他深邃狭长的桃花眼向这边扫过来时,我心中暗道不妙,边捂嘴,边慢慢向另一面车身移过去。 “望,怎么了?”林慧不解地问。 我移到了另一面,也不敢伸出头看他们,只是心脏跳得快让我出了心脏病,我只能暗自祈求这两个人快点离开。 但南望的脚步声却离我越来越近。 “等一下,我刚刚听到什么声音。”他的声音再度恢复成了漠然清冷。 “你说的我好害怕啊,有什么好看的。” 我听见林慧也跟着走过来。 我死死捂住嘴,脚底的抽筋已经让我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却一动也不敢动。 我感觉到南望走到离我很近的地方,也许只是隔了一个车身的距离,也许我们在那一刻只距离不到两米。 在我被身心的双重折磨下快撑不住的时候,听到他来了句,“没什么,可能我听错了吧。” “本来就是你听错了,还故意吓我,我们走吧!” 随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终于泄了气,整个人重重坐在了地上。 脚底还在一抽一抽的,我已经不去管它,而是颓丧地坐着,眼泪冒了出来。 我怎么那么没用呢。 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明明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做过那么多心理建设,明明看到他的照片时已经毫无波动了。 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破功了。 我开始质疑,自己在北京这么多年是不是白混了,我可以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很强硬的态度,怎么对他,居然只能怂的像个孙子。 不过最难受的却是在看到他吻别的女人的样子。 我恨恨地给自己甩了两个巴掌,恨自己为何见到他那样时,心痛的厉害。 在地上坐了不知多久,在看到有其他人来到停车场,往我这个方向过来后,我终于站起来,把那几个人给吓了一大跳。 走出停车场的时候,外面的天空被乌云遮住,天色显得暗暗的。 我正准备沿着街道走,看到傅行开着他那辆黑色辉腾超过了我停下来。 他打开门走出来,笑眯眯地抱起双臂看着我,“怎么样,看人家美人在怀是什么滋味啊?” “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 我垂下眼帘,口气冷冷地说道。 “怎么没关系?我们当年会被赶出学校,和他绝对脱不了关系!”他戏谑的面容此刻浮现极强烈的怒气,“你忘记了吗,我后来托人去查当年是谁在背后搞我,其中就有南望!只可惜他让人发照片的时候,偏偏忘记把你的脸马赛克!” “别说了。” 我有些无力地摇摇头,“你当年做那种事的时候应该会想到有这一天的才对。” “我有错,可你的错又在哪呢?我承认是因为我,你才有了把柄,可要是没人故意曝光你,你又怎么会连大学都没上完就被迫来这做过北漂?” 他的咄咄相逼让我紧紧地抿了下唇,愤怒地回瞪他,“有本事你和他斗,我不会和他斗的,傅行,光是齐元飞一个人就已经让我够头疼了!” 他对着我,脸上浮现一抹轻蔑的神情,“怎么对付他,我之前不是教过你?” “你是教过我,可问题是,时间太短了,他和程佳红已经五年了,我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让他倒戈的,你得给我时间!”我有些焦躁,语气也冲了点。 “但现在,你必须要在短短时间内就得攻城略地,明白吗?况且,感情这种东西,不是时间越长就越深的,在这方面,你还是太嫩了点。”他对我一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给你看看,我怎么一个短信下去,让他今晚就去酒吧找你。” 我带着狐疑的眼光看他的指尖在手机上快速翻飞着,很快,他就按下“发送”把一则短信发了出去。 “你做了什么?”我皱眉,看到他不以为然地说:“对付笨蛋,用最简单的方法就行。轻轻,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吃饭了,当然,你要是还想跟我吵,我不介意。” 我坐进他的车里,正在系安全带时,听他幽幽地来了句,“我和你婶婶联系了下,她今天已经在送央央过来的路上了。” “什么?”我狠狠地瞪向他,“你怎么每次都替我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我可是在你同意把她接回来之后才打的这个电话,你这磨磨蹭蹭的性子,等真下了决心把央央接过来,她可能都到上小学的年纪了!” 他手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我只是帮你做个决定而已,所以等会吃完饭,我们去超市看看能给央央买点什么东西吧!” 昨晚没怎么睡,白天又经历了这么一番折腾,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我们才回家。 一到家,我匆匆洗了个澡,就再也没理他,进了自己的卧室,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八点。 我是被领班的夺命连环callg给吵醒的,他在电话里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安娜,要是你再不过来,以后你就永远都不需要来了!” 这种威胁的话我听多了,也不差他这一个。 我懒洋洋地起身,对着镜子画了个淡妆,这才慢悠悠地从家里走出去。 到了酒吧,我刚进去没多久,就看到齐元飞又在吧台那里喝酒了。 回想起傅行中午的那个短信,我嘴角不由一翘,他还真是有点办法。 正晃神间,领班朝我走过来。 他脸上怒气冲冲的,在嘈杂的环境中,对我大喊了一句,“安娜,我叫你来的时候是几点,现在又是几点?告诉你,你被炒了!赶紧从这滚出去!” 我漠然地看着他,走到他面前,“你老板现在在哪?” “什么?”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地看着我,似笑非笑,“安娜,你不会因为我把你炒了,所以想找老板叫屈吧,没门!” 我也不理他,直接往酒吧后台走去。 “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他边骂边追着我。 第52章 捉奸不成狗急跳墙 他当然拦住我不让我走,却在看到顾峰走出来的时候讪讪地说道:“老板,你怎么出来了?” “轻轻,你来了啊。” 顾峰在看到我时,对我亲切地笑了笑,“你还挺准时的。” 接着,他看向领班的时候,脸色就沉了下来,“小王,我听说你准备把轻轻给辞了?我在这跟你说好,这位小姐想在这干多久就干多久,你没事就边儿凉快去。” 领班震惊地看看我,又看看顾峰,讷讷地说了声是,再也不敢拦着我,“那顾哥,我去工作了。” “走吧,到我的办公室,我们详谈。” 他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我淡淡一笑,望见齐元飞喝的又是烂醉如泥,没说什么,跟着顾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打着略显暧昧的灯光,他请我坐下,开口便说:“你要我找的人,我终于给你找到了。” “谢谢,真是辛苦你了,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 顾峰是我两年前认识的一个人,也是个北漂,一年前开了这家酒吧,生意还算不错。 他今年正好三十,长得有些矮小,其貌不扬,从眼睛里就透露着一股精明。 “她现在就在北京,和一个小她三岁的男孩正谈着恋爱,混在一起。” 我没想到她也在北京,不由得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中。 “那她现在在干嘛呢?”我问。 他听我这样问,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她现在跟你可是同行。”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她在酒吧卖酒?” “是。”他在纸上快速地写下一行字递给我,“这就是她目前待的酒吧,想去找她就去吧。” 我再次对他说了声感谢,走出后,去更衣室换了员工服,再径直走出去,来到齐元飞身边。 他正在那里喝着闷酒,冷不防地看到我走过来,眼底浮现一抹惊喜。 “我以为你已经被辞退了。”他放下酒杯,对我笑了笑,“你还差多少业绩,你要卖多少酒,我全给你买回来!” 我坐到他旁边的高脚凳上,把他手边的酒杯夺了过去,“别喝了,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如果你再不回去,你未婚妻会担心你的。” 这随意的一句话竟激得他面色通红,他一把抢回了酒杯,冷冷地说:“谁要回去见她!” “从昨天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我摇摇头,“你和她都快要结婚了,可别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 他不说话,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准备拿起来灌进自己肚子里的时候,我的手轻轻捏住他的手腕,尽量在吵闹的环境里也保持语气的柔和,“别喝了,酒越喝,越伤的是自己,如果喝酒真的有用,你何必来这里买醉呢?” 他的目光先是在我捏住他手腕的手上停住,然后顺着我的手,朝我慢慢看过来。 因为喝了太多酒,他的脸红红的,眼眶里也有几条血丝,乌黑的眼珠凝视我,看上去像个被人遗弃的小狗,有点可怜。 “李轻轻,说起来,我挺对不起你的。” 他喃喃地说,“我一直都记得那个早上,我任由你被南望欺负……现在想想,我觉得南望那时候真不是个东西!我也不是个东西!” 他回忆起的那个早晨,这五年里我有时做噩梦,还能梦见那株百年古木。 那也是我不愿意去回忆的,听他还想继续说下去,我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去,他却握住我的一只手,往我这边凑近了些。 “李轻轻,你能原谅我吗?” 他嘴里的酒气喷洒到我脸上,迷醉的眼睛里显出十分的真诚。 他在跟我道歉,在恳求我的原谅,但在别人眼里,我们的动作却显得极为暧昧,看上去他就要同我接吻了一样。 我微微往后移了一下,一眼看到程佳红正气势汹汹地从酒吧门口进来。 “你先好好和你未婚妻谈谈吧。” 快速地说完这句话,我从高脚凳声跳下来,快速地往酒吧后台跑去。 “贱人,你往哪里跑!” 估计是我的背影被程佳红看到了,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即使在酒吧里声音也很响。 我跑进顾峰的办公室里,他原本坐在位子上,好像在算账,见我进来,有些惊愕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 “帮我挡一下,可能有人来你的酒吧闹事。” 我重重喘了几口气对他说。 他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但后台已经听到了程佳红的声音,“贱人,你给我出来!” 他皱了下眉头,“你在这里别出去。”然后打开们快步走了出去。 我见他走了,悄悄在门口拉开一条门缝,看到程佳红果然已经来到后台,正在走廊里大声喊着。 她肤色还是和昔日里一样的黑,神情里依然充盈着她一贯的高傲和不屑,不过此刻,却多了几分气急败坏。 顾峰朝她走过去,“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吗,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进我们酒吧的后台,请你先出去。” 他伸出手做出个请的姿势,却被程佳红一手狠狠打开,“我刚刚看到那个勾}引我老公的贱人跑进来了,我非要找到她才行!” 而此刻,齐元飞也跑了进来。 他见程佳红双手掐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脸色愈发难看,“小红,你干嘛,能不能别在这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真正丢人现眼的是你才对吧!齐元飞,多久前开始你就经常喝醉酒回来了?我一直都忍着!结果呢,你最近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昨晚还给我弄了个夜不归宿!今天有人跟我说你看上了酒吧的一个太妹我都不信,结果来看果然是真的,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少人围着他们,齐元飞因为她这一闹酒也醒了大半,话也不说,拽着她的胳膊就想往外走,“好好好,我丢人现眼行了吧?你说的对,我还真没那个胆子背着你找别人,咱出去吧,行吗?” 他的话都没说完,程佳红狠狠推了他一把,秀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齐元飞,我和你在一起多久了,你看看你,都窝囊成什么样子了?在北京开了公司都三年了,其他人都混得风生水起的,只有你,把公司搞的是越来越差!就你这样的,在床上三分钟都不到的男人,你怎么敢出去花呢,我真是不明白了……” 当众说一个男人性能力不好,这觉得是大忌中的大忌,我站在门后面,被她的那些话说的反而忍不住笑起来。 果然,齐元飞红了眼,指着她,浑身都颤抖起来,“你……程佳红你太过分了!” “你居然敢这么指着我?!” 程佳红怒了,甩了他一耳光。 无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小红同学就是喜欢甩耳光这一招,啧啧。 我在后面感叹道。 刚刚那些话,还有这一巴掌彻底激怒了他,齐元飞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程佳红阴测测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就是觉得南望好,就是觉得我一无是处不是吗?行啊,你去找他吧!咱俩别结婚了,我不想看到你!你嫌我能力不行,可以啊,你去找南望好了,可问题是,他要是看的上你,五年前就愿意跟你处了!” 这话把她气得满脸通红,又打了齐元飞一巴掌,噙着泪花,从里面跑了出去。 齐元飞见她走了,咬咬牙,迟疑了片刻,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行了行了,戏也看完了,该回去工作了吧,不然扣你们工资了!” 顾峰吆喝了一声,那些围观的员工们立即作鸟兽般散开了。 他走回办公室,一开门,看到我已经悠闲地坐在了椅子上,叹了口气,“我说轻轻啊,你最近又看谁不顺眼,特地来了这么一出啊?那女的我光看面相就觉得不太好惹,你最好少招惹那个男人,看上去挺没种的。” 我站起来,对他笑笑,“要你多事,我先走了。” 说完,在出去见齐元飞之前,我已经给傅行打了个电话。 所以出门没等多久,他就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 “怎么样?” 他一等我坐进来就问:“怎么样,今晚是不是有一处好戏?”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让齐元飞破例连续两天都来这里?” “齐元飞在程佳红面前压抑久了,昨天稍微出格了一下,肯定心惊胆战,偏偏程佳红又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她仗着齐元飞爱他,就一个劲地作,肯定少不了对他破口大骂,更会激起他的叛逆心思,自然就又过来了。我只要找人给程佳红传话,说齐元飞找了女人,正常人都会过来吧?” 他得意地扬起眉尾,面色在霓虹灯的映照下生出些冷意来。 “傅老师,你还真挺厉害的。”我看着他的侧脸,由衷地感叹道。 “在他们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们摸得很透了,不然,怎么有学生愿意在我的牵线下和那些人吃饭呢?” 我无意于听他从前的光辉历史,只是问道:“那你觉得,齐元飞对我起了点意思吗?” 他的视线从前方转到我的脸上,微微垂了眸子看了我一会,淡漠地一笑,手伸出来想触碰我的面颊,被我躲开了。 他不以为意地说道:“你要知道,从大学时候起,你和程佳红就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人,他那个时候对你不在乎,因为他一门心思都在那小姑娘身上,就喜欢她的泼辣劲,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受够了,而这时候你再出现,对他来说可是久旱逢甘霖啊。” “那我有可能全身而退吗?”我仔细琢磨他的话,又问道。 “不大可能,想拴住他,你可能必须牺牲点什么,你愿意吗?” 他望着我,表情含些许试探。 我也对他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傅老师,你说你既然这么会揣摩人心,能不能告诉我,你觉得南望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53章 你就是小王八 我以为他会轻而易举地回答出这个问题,却见他眸色一沉,在黑夜中显出几分晦涩不明的意味。 “我不知道。”他坦然地承认说:“在看见他强吻你之前,我一直觉得他只是个年轻气盛,有点轻狂的小伙子。” “说起来……”他抬眸瞥了我一眼,“你们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过去那么久了,我哪里还记得。” 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但也没有深究:“那就不用想这些了,既然你不想和他正面对上,只要别让他发现你就好了。” “你放心,他没见到我。” 我的计划里也并没有他。 回到家,我沐浴完,裹着浴袍走进书房,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这座不夜城。 疲惫总会在此刻席卷我的身心。 我来这里已经五年。 可五年过去,我却并没有在这里找到归属感。 我始终是外乡人。 从桌上残留的烟盒里抽出一只烟,我刚准备用打火机点上,傅行不知从何时在后面出现,夺走我的香烟。 “明天央央就要来了,为了她的健康着想,这些必须屏蔽。” 我挑挑眉,倒没想到他为我这么考虑,顺从地把香烟递给他。 他收走香烟,眼神复杂地掠过我,“轻轻,你比从前要漂亮很多,青涩的果子虽然清纯,但始终不如成熟的果实甜美。” 我撩了撩未干的发丝,靠着落地窗,对他一笑,“傅老师,我这样能诱惑到齐元飞吗?” 他喉结微微动了动,“只要你想,勾引谁不可以?别不把我当男人看。” “傅老师,这么多年下来,你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怎么会被我给迷惑住。“我摇摇头,觉得好笑。 这些年跟在他身后,受他的耳濡目染,我逐渐觉得,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不过是荷尔蒙一时在脑海中的堆砌造成的意乱情迷,以为当初的激情就是爱情,殊不知世间过去,曾经的荷尔蒙褪去,剩下的还能有些什么? 他摇摇头,“别高看我,也别小看你自己。” 转而又问我:“那你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沉默中。 是啊,筹划了两年的计划,如果一切都顺利地进行完之后,我可以做什么? “等我做完再说。” 我唇边浅浅勾勒一个笑意,与他擦身而过,回到自己的卧室。 那晚上我在卧室没怎么睡好。 其实我来了北京后,睡眠就一直没好过。 但可能是因为见到南望的缘故,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后,我终于起身,给自己倒了酒喝。 酒当然不会给我什么答案,但暂时能让我清醒的大脑得到片刻的迷醉,让我从苟延残喘的现实中跳脱出来。 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早上不知睡了多久,傅行在我的卧室门口敲得震天震地响,我都毫无反应。 直到他的来电同闹钟普天齐鸣后,我终于捂着又涨又晕又疼的脑袋坐起来。 揉揉眼睛,我打了个哈欠接了电话。 “央央来了,我已经接着她和你婶儿,马上到家,我劝你最好赶紧把自己拾掇拾掇。” 这话让我睡意消了大半,我把手机扔进床里,狠狠地揉揉脸,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 匆匆洗漱完,我早饭也顾不上吃,把昨天我和傅行买的东西在储物间里开始布置。 他的决定来的太快,我们连多余的房间也没有,就先把储物间腾出来,给李未央做个小房间。 才把储物间擦了一遍,我就听到按门铃的声音。 “来了!” 这门铃声让我一个头两个大,我颇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走过去。 在打开门之前,我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一想到要见到李未央,我就有点害怕。 我打开了门,却意外地发现除了傅行抱着李未央之外,没有看到婶婶。 我刚刚表露出疑惑的神情,他迅速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抱着李未央,“央央,你看这是谁啊?” 李未央那漂亮的眼睛本来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听见他的话,终于把视线移到我身上。 她的眸子里仿若藏了一整个星辰,望见我的那一刹那,闪闪发亮,“姐姐!” 这句姐姐叫的我心尖疼的厉害,而一想到之后我就要习惯这样的日子,顿时感到生活的沉重,勉强对她笑笑,“央央来啦!”,腾出空让他们走进来。 等把李未央放下来,她的视线立即被我买的芭比娃娃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很快玩了起来。 傅行把我拉到一边,悄声说:“你婶走了。” “什么?!” 我差点惊呼出来,回头看了看李未央,见她没听到,我松口气,皱眉瞪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挖出两个窟窿来,“怎么回事?” “你婶在我的车开到一半的时候说想去下车上个厕所,我等了她一会,结果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已经去赶最近的一班火车了。她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好好照顾未央,让她在最好的地方接受最好的教育,她觉得这样对未央最好。” 我听他这样干巴巴的描述,都能想象出来婶婶是怎么怀着不舍的心情下车,然后打完电话后,又如何抹着泪回去的。 我眼睛一热,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心底的烦闷才消散了些。 傅行安慰我,“轻轻,你婶儿都是为了未央好,我估摸她还有另一层意思,你和未央之间相处太少,她也希望你们能多相处相处。” 我无奈地摊摊手,“可是未央发现婶儿走了怎么办?” 他把这个烫手山芋推给我,“这不正好让你和她来点深入交流嘛,今早为了接央央和你婶儿,我已经迟到了,现在不得不感到公司去,有事告诉我一声。” 他说完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走了出去。 家里瞬间只剩下我和李未央。 我看她还在玩着那个芭比娃娃,轻轻叹了口气,看看时间,都快到中午了。 “未央,你早上吃东西了吗?”我问她。 她正在摆弄娃娃的金发,脆生生地回:“吃了!” “你从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又问。 “昨天下午,妈妈抱着我过来的。”说到这,她抬起头,明亮亮的眼睛望着我,疑惑地说:“姐姐,我妈妈呢?” “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一时语塞,“呃,她一会就过来。” “一会是多久?” 这小姑娘从这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她不容易被糊弄的个性,我眼珠子乱转,最后狠狠心说:“你妈她把你放我这了,她已经回去了。” 反正之后她也会知道,还不如现在就说出事实比较好。 “咚”的一声,李未央手里的芭比娃娃掉在了地上。 那芭比娃娃半闭着眼睛,眼神哀怨地看着我,让我心里抖了抖。 李未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被她的目光直视的竟然心里有点发毛,清咳一声,别过眼,“未央,我……” 她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立即让我脑子炸裂,手足无措。 我没养过小孩,对小孩子的印象在小说和影视剧里。 小说里的孩子总是智商高达250,体贴聪明会做饭,打脸碧池爱妈咪。 但事实是,这个长的像小天使一样的女孩子,哭起来就像个恶魔。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她哭得震天响,鼻涕泡泡都哭出来了。 然后,我安慰她,用各种玩具,好吃的好看的都拿出来,企图让她能安静下来。 统统没用。 我当时被她的哭声给折磨疯了,没办法,只好躲到离她最远的一个房间里,立即打电话给傅行,告诉他我现在的惨状。 “你现在也别跟我说我做母亲怎么不够格了,我只需要你快点帮我出个主意,让她别哭了,成不成!” 这时候估计傅行才进公司不久,接到我的电话也很无语。 他想了想说:“好了,我知道了,这样吧,你跟央央说,你带她去见妈妈,然后把她带到这里来。” “她去了发现她妈还不在又该怎么办?”我挠挠头,十分苦恼地说。 “你傻了吗李轻轻,你就是她妈,不一直在陪她吗?行了,你先把她带过来吧!” 我只好把电话挂了。 走出房间,我忍着她那尖锐的哭闹声,蹲下来,好言相劝,“未央,我带你去找你妈,行吗?” 她的泪水就像拧上了的水龙头,说不哭就不哭了。 “姐姐,那你要说话算数,如果没让我见到妈妈,你就是小王八。” 我:“……” 扶了扶额,我冲她挤出一个微笑,“好,我答应你。” 在路上,我和她坐在出租车里,看她眨巴着眼睛好奇地从里面看着外面的景物,心想,小王八就小王八吧,比这难听的话我又不是没受过。 下了车,我刚带着她进了傅行的公司。 这小丫头实在顽皮,才进了公司的大厅,还没往前走几步,她忽然就挣脱我的手,撒丫子跑起来,边跑边喊,“妈妈,你在哪呀!” 她的举动让我太阳穴疼的厉害,立即快步跟了上去。 却没想到,李未央往前无头无脑地跑时,正好撞到一个人的腿上。 那个人被她这么撞了一下,慢慢转过身,低头看她。 “南先生!”跟在他旁边的女人喊了他一句,他却摆摆手,对她说了什么,女人就带着文件离开了。 在看到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蹲下来和李未央说话时,我挪着步子,颤着身地往一边的墙壁那里移过去。 第54章 李轻轻,是你吗 傅行的电话就在这时好死不死地打过来。 “我忘了件事情。”他不急不慢地说:“你再和央央在家待上一会吧,南望今天来我们公司谈事情。” “已经晚了!”我咬牙切齿地说。 看着南望和李未央一大一小已经貌似攀谈起来,我心里一个咯噔。 “什么意思?”傅行很不解。 “之后再说,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这些。” 说完这句话,我就挂了电话,看到南望似乎是听到李未央说了什么,抬起头环视起来。 我立即把自己的身影隐没在墙壁里,过了会才敢再探出头。 南望显然什么也没看到,就继续和李未央说话。 躲在墙后面,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在现实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那张脸。 如今的南望,他轮廓愈发锋利,五官也在大厅灯光的照射下衬得愈发立体。 笔挺的鼻梁上方,额头光洁饱满,俊长的眉线下是他过目难忘的桃花眼。 在听李未央说话时,他薄唇紧抿,模样很是认真,也许被李未央的稚气的话逗笑了,他的唇角翘起来。 那一笑,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即使公司一楼的大厅里人来人往,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所有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 我左胸膛的心,突突突地开始猛跳,下唇被咬出了血腥味都没发觉。 李未央终于想起我这个“姐姐”,也来了个原地三百六十度旋转,试图找到我。 当时恨的我想把这个小姑娘立即揪过来,可因为南望在场,死死忍住了,又往墙里边躲了躲。 等过了几分钟,我再探出头的时候,发现原本在公司大堂中央的两人已经不见了。 这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连忙边走边去找李未央。 还好没多久,我就在员工食堂里看到了那两人。 李未央很可能跟这个陌生的叔叔说她饿了,所以南望才会把她带到这个地方。 光是看着他们在那说话,却又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着实让我的心情十分忐忑。 我走到角落里坐下,担心南望会发现我,还取出包包里的墨镜戴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 我看到南望起身,去食堂的窗口买午饭了。 李未央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两只小短腿在空中不断晃悠着。 小没良心的,我好歹还见过你几次,你都哭成什么样子,怎么见到一个陌生人,居然这么乖? 嘴里念念有词,估计吓到了准备在我对面吃饭的员工,他用嫌弃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端着餐盘走了。 我决心回去之后好好教教她,如何不要被陌生人随意骗走。也正纠结着要不要这个时候走过去把李未央带走时,手机响了。 我以为是傅行,有些不耐地把手机打开,想把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都告诉他,却没想到来电是齐元飞。 按下心中的不安,我再次看了眼远远坐在另一边的李未央,接了电话。 “喂?” “是李轻轻吗?”他的声音有些局促。 “啊,是我,你是,齐元飞?”我故作疑惑地问道。 “是我,对不起啊,昨晚上弄得大家都很不愉快,小红她误会了,我替她向你道个谦。” 我眼睁睁看着南望端着餐盘坐下来。 只见他拿着勺子,他舀了一勺汤水,递到李未央的小嘴前,动作行云流水,极为优雅。 这下,我连电话都顾不得打,瞪大眼睛,甚至把墨镜稍稍往鼻梁下面推了推,想看看李未央的反应。 她对着南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一口含住勺子,把汤喝得干干净净。 南望背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把小勺子一点点从她嘴里取出来,手微微地抖动,似乎是在笑。 他们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外面正午的阳光洒进来,给他们身上都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那一幕,看上去像是一对颜值很高的父女。 我有些呆怔,心里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受。 到最后,浓浓的酸涩感从身体某处翻涌上来,也瞬间笼罩了我的鼻腔,让我鼻子酸的厉害。 “轻轻,你有听我说话吗?”齐元飞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我连忙接着电话说:“我没事,昨晚的事情算不了什么,小红她会这样,和你也应该是分不开关系的。你平常多陪陪她,多关心关心才重要。” 我因为心乱,随口诌了这些话,却没想到他听了,语气变得很难受,“轻轻,小红要是有你一半善解人意,我又何必出去喝酒?” 我那时候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改了口,只顾着看那一大一小,紧张地手心都攥出了汗水,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轻轻,经过昨天的事情,你还在酒吧里工作吗?”他问道。 “不了,我已经辞职了。” 也不知道南望对小丫头说了什么,她居然咯咯笑了起来! 我的心被她的笑容给狠狠刺了一下,心里空空的。 南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使不是直接的,他也能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伤害到我,不管他知不知道。 让我尽管坐在热气萦绕的食堂里,都觉得浑身寒凉似雪 “既然如此,你不如来我的公司上班了,不要拒绝我好吗?” 因为心情不好,对着齐元飞,我的声音迅速冷淡下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毕竟,我虽然什么都没有,但至少还有自尊。” 那边明显沉默了一下。 我的视线自始至终在黏着在南望和李未央的身上。 他们也没吃多久,南望徐然站起来,过去把她抱起来,不知道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我心里一慌,就想把手机挂掉,偏偏齐元飞还不死心地问:“轻轻,那我请你吃饭好了,我为昨天的事情向你赔罪。” “好,时间和地点就由你来定吧。” 我匆匆说完这句话,看着南望即将抱着李未央出了食堂,飞快地给傅行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我这边还在开会,李轻轻,我和你不是随叫随到的关系。”他的声音里有淡淡的不悦。 “南望要把未央带走了,你出来一下,把未央抱走!他现在正在往大厅走!”我急急地说。 “我知道了。”他反应很快,“你别出来。” 我挂了电话,心里还是通通地跳个不停。 我把墨镜戴起来,像个小偷一样地跟在了南望和李未央的后面。 南望把李未央抱在怀里,李未央则笑得特别开心,一脸被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的样子。 我气得真想立刻从南望的怀里把这个小白眼狼拽过来,可是因为担心,也因为害怕,我只能跟在后面,还不得不提防会被他们发现。 还好,这个时候,傅行从会议室里出来,正好迎面撞上了南望和李未央。 “呦,南总!”他满面笑容,高声喊道:“我说刚刚怎么没有看到你呢,原来和未央玩着呢!” 傅行边说着,边想从南望的怀里接过李未央,他却往后一退,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心里一紧,听见南望语气没有任何感情地问,“你认识这个小女孩?” 傅行脸上露出十分亲切的笑容,“是啊。” 他说着对李未央说,“央央,你傅叔叔在这呢。” 虽然看不到李未央的表情,因为她被南望抱着背对着我,可我还是能听到她甜甜地叫了一声,“傅叔叔!” “真乖!#039; 傅行把李未央抱过来,“南总,你看,她认识我的,玩也玩够了,我现在要把她送回去了。” 我松了口气,快步退回员工食堂坐下。 很快,傅行给我发了条短信,让我去地下停车场等着,他好把李未央接到我手里。 当我赶到地下停车场后,看到傅行就站在他的车那里,把李未央抱给我。 李未央却不愿意被我抱着,撅起嘴巴,赶在我面前质问我,“姐姐,我妈妈呢,我怎么没看到我妈妈?” 明明她有错,却来了个先发制人,我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傅行只得哄她,“你妈妈会来的,只要你现在和姐姐赶紧回家,听到了吗?” 他说着看了我一眼,语气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运气,居然一来就能碰到他。” 我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想让我过来的!千言万语一句话,猿粪呐!”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看好这小鬼灵精,我先回去开会了。”他嘱咐我几句,才离开了停车场。 我摇摇头,俯下身对李未央说:“未央,你也溜达好久了,也该累了吧,我带你回家去睡觉觉。” “姐姐,我想找妈妈。”她却依然不依不饶,拉着我的胳膊,眼里很是不甘心。 我只得像傅行之前说的那样哄她,“你只要跟我回去,我就让你和妈妈见面,好不好?” “好!”她这才乖乖点头。 “这样才乖嘛!”我把她抱起来,“走,咱回家!” “李轻轻,是你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突然我的耳后方响起。 那个声音让我浑身一抖,感觉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了。 第55章 你也知道痛啊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我的大脑告诉我要跑,可是我的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定定地站在原地,怀里的李未央疑惑的看看我,然后好奇的往后面看,高兴地说,“叔叔!”同时还把她的小手挥起来。 这下,我知道一定是南望了。 我很害怕,非常害怕,害怕的我把李未央抱得更紧,哪知这样的行为遭到了她的反感,她立即吵吵嚷嚷着,要脱离我的怀抱,不得已,我只得把那孩子放下来。 南望先是走过去,蹲下来,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棒棒糖,递给李未央。 这小丫头接受了贿赂,立即不哭不闹,南望对她说话时声音轻柔得像是另一个人,“小朋友,你能先站在一旁,让我和你妈妈说说话吗?” 那小丫头立即摇摇头,不满的说道:“哥哥,她不是我妈妈,她是我姐姐,我妈妈不在这儿。” 他听到这句话,似乎颇感意外,先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把那孩子抱起来,报道一个,我们2人视线都可以触及的地方,又把她放下去,他蹲在那儿,低声对那孩子说了什么,李未央这个被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的小混蛋,点点头答应了。 我心里咬牙切齿,想着回去之后怎么跟李未央算账,南望此时站起身,朝我走过来。 这人大学时代走路就带风,现在步子虽然没从前那么狂妄,可是走过来时我还是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威压朝我压过来,让我不由得后退几步。 我想跑,可李未央还在那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们,虽然大脑叫嚣着让我走为上策,但我的身体仿佛被针尖定住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我下意识的低下头,唇瓣不觉紧紧的抿起。 我在那一刻恨极了我自己!明明他有愧于我,明明他对我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明明是他浪费了我的青春,而现在我就像一个小偷一样,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一样,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那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站定后,我只看到他颀长的双腿,腰部及以上的位置都无法触及。 而他将修长而白皙的手伸出来,缓缓移到我面前,在我的下巴处停下,捏紧了我的下巴。 他的手在这样炎热的夏季冰冷到不可思议,冷到在他的手指碰触到我肌肤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但这没完,他捏住我下颚的手加重了力道,原本只是轻微的痛感,逐渐升级成尖锐的痛楚,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那手轻微上提,也不得不使我的头抬起来,被迫让我与他的视线对视。 同他对视的一刹那间,几乎让我停止了所有的呼吸。 此刻,万事万物都不及那双桃花般的眼睛,眸深似海,潋滟多情,卷翘的睫毛微微地垂着,让我看不清楚他眼底到底有什么情绪。 “痛……”我不由得蹙紧了眉,想伸手把他的手给拿开,他的另一只手立即攥住了我伸出手的手腕。 他向我靠近了一步,原本他身上清冷的,霸道的气息,逐渐变得炙热起来,望着我的眼睛一瞬不瞬。 “你也知道痛啊。”他轻飘飘地说了这句话,一边的嘴角往上勾起,显得极为邪肆。 但那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原本沉静无波的眼里忽然冒出熊熊怒火来,那样子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的心此刻不受控制的咚咚狂跳着,想挣脱他,却根本没有这种可能。 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示弱,应该像从前那样求饶他。 可我已经不想在他面前,再一次失去所有的自尊。 冷冷的看向他,尽管下巴被箍住,我也勉强笑着开口:“好久不见,南先生。” 那句话说出来,不知为何,我们两个人身体都有些微的颤动。 他因为这句话,邪肆的笑容再度绽放,头微微歪到一边,整个人与我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下一秒,我以为他就要吻上我,曾被他强吻的那些羞辱回忆再次漫上心头,心想这种事他敢做这样的事我一定会咬断他的舌头。 他却什么都没做,忽地一下子把我放开,把我的包从我的手里夺过来,从里面拿出手机,然后在手机上拨通了几个键,之后,他把手机放进包里,扔给我。 我狼狈的把包接住,不知他又在耍什么把戏。此刻我们的距离不像之前那么近,但中间也就只隔了半米左右的距离,他望着我,再度伸手,似乎想摸到我的面颊,却在快要触碰到时颓然放下。 之后他没再说话,最终只给我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驱车离开了停车场。 走的时候,他还摸了摸李未央的小脑袋,小妮子因为他要走,还开心地跟他打了招呼,“哥哥,再见!” 大夏天,我在冰冷的地下停车场里,浑身冷汗涔涔,他走了有好一会儿,我才走过去把李未央抱起来,走出了停车场,直奔家里去。 一路上我都黑着脸,李未央估计是被我阴沉的低气压给吓到了,也不敢说话,不过一直在低头舔着那个南望送给她的棒棒糖。 回来家之后,她一进门就问道:“姐姐,我妈妈在哪儿?” 大眼睛瞪着我,撅着嘴巴说:“如果见不到妈妈,姐姐你就是个小王八!” “你等着。”我说完,立即打电话给婶婶,等接通了之后,我不等婶婶说话,先跟她说:“婶婶,未央现在在我家,她因为见不到你一直吵吵闹闹的,你能跟她说几句话吗?” 我和婶婶又说了几句话,然后把手机递给李未央,“你妈找你。” 她的小手接过手机,贴在脸上,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现在在哪呀?我一早上都没看到你了。” 也不知道婶婶说了什么,李未央的表情,一开始从疑惑,转变成委屈,当她差一点哭出来时,眼泪又被她硬生生憋回去,最后,她小手抹抹眼睛,嗡声嗡气地说:“好,妈妈我一定乖乖听话,可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呀!” 然后她把手机递给我,“喏,你的电话。” 我才把手机接过来,她舒展舒展自己的小身体,然后便朝着我大声说:“姐姐,我累了,我要睡觉了,可是刚刚在外面玩的出了一身汗,你能让我洗澡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姑娘除了面对我,在对其他人的时候,都是一副非常乖巧,听话的样子,我从前说什么母女情深,都他妈是屁话,反而我们俩之间似乎有什么仇似的一直看对方不顺眼。 但既然她不闹了,我也难得轻松,笑着应了声好,把她的小衣服脱下来抱着她进了浴室。 等鱼缸里的水变得温热,我把她抱进去,水上撒了好多各种各样的洗浴玩具,她拿起一个小黄鸭子,一边挤弄它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边咯咯地笑起来。 我看她心情不错,决心要好好的跟她说教说教。 “未央,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的举动很危险,先是一下车你就跑出去,我差点都没跟上你,如果被坏人看到了他把你抓走了怎么办?” 见她只顾着玩小鸭子不说话,我继续耐着性子说:“还有,你知道什么叫陌生人的概念吗?你今天见到的那个叔叔就是个陌生人,你连认都不认识,你就跟他一起走,还跟他一起去吃饭,知不知道这多危险?“ “如果他是个坏人,他会把你给拐走,然后把你的四肢给砍下来,让你变成一个连走都不会走只会哭的小女孩,放在地上,跟着别人一起要饭,你难道没在街上看到过这样的小孩吗?多可怜啊!” 小姑娘终于把头抬起来,“可是姐姐,那个叔叔不是坏人呀!”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他还能把坏字刻在脸上吗?” 我有点不高兴了,把水倒到她身上,开始给她抹泡泡。 “姐姐,那个哥哥他不是叔叔,妈妈教过我叔叔的年纪要比哥哥大,他看起来就是哥哥的年纪呀,还有,大哥哥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哥哥长得那么好看!喜羊羊那么好看就是个好羊啊,所以好看的人都不是坏蛋!” 呸呸呸,居然是个颜控! 她说的振振有词,我竟然有些无言以对,想立即把她狠狠的说教一顿,但是怕说的太多,引起她的反感,只好作罢。 不急,不急。这孩子既然现在放在我身边,我就慢慢教她,把她这些错误观念给慢慢拧过来。 这样想着我给她洗好澡,又伺候着把她哄睡着了。 看着她的睡颜,我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人算不如天算,我的计划里从来没有南望,但如今我跟他碰见了,很多事情就不会照着我预料的方向发展,必须得快点照着计划进行。 齐元飞一直是我计划里最关键的一个人,中午他打来电话时,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却因为南望和李未央把我的心情搅得乱七八糟,也不记得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什么。 我走到书房,还想着怎么才能把他叫出来,却没想到他又给我发了条短信,“轻轻,我想来想去,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晚就出去吃饭吧,可以吗?” 他的来信让我原本烦乱的心情,终于在此刻明朗起来。 “我等你。”我把这3个字发送了出去。 第56章 喜欢你,算不算一个问题? 在见齐元飞之前,我特地画了一个伪素颜的淡妆,身上穿的衣服显得淡静素雅。 傅行就是这么指点我的:程佳红很漂亮,但却是那种艳丽的漂亮,他要我有别于她,同她彻底的不同,这样才能够引起齐元飞的注意。 走的时候,我不太放心在那呼呼大睡的李未央,想了想,还是给傅行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什么事?”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跟齐元飞吃个饭,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未央一个人在家里,我不太放心。” 我说着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这才反应过来,我居然为李未央这个小丫头伺候了两个多小时。 “今天我的事儿也不多,那一会我就回去,估计半个多小时我就能到家,那时央央应该还在睡觉呢,你不用担心。” 我在心里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跟傅行说南望见到我的事情,话到嘴边,硬生生转成了“傅行,你今天跟南望的生意谈的怎么样?” 他的声音非常愉快,显然心情不错,“一切都很顺利,他也很照顾我这个老师,等这笔单子谈成了我带你和央央一起出去玩吧!” 末了,他还加了一句,“记住我跟你说的话,把套路用在齐元飞身上,一定错不了。” 我挂了电话,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李未央,心底慢慢生出一抹酸涩。 我还以为,当南望再次见到我时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没有。 他看到我的时候,除了一开始眼睛里浮现的一点怒意,之后就变成了平静淡然的表情。 我以为他发现李未央和傅行很熟后,由此推测出我和傅行之间的关系,知道傅行在对他撒谎,会对傅行不利,但他也没有,他顺利的和傅行谈成了生意。 这一切,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对我来说,他在我的生命中,像一个巨大的滚石,把我的人生碾压的支离破碎,但对于他来说,我不过雁过无痕,可能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匆匆的过客,离开之后,再没有了半点印象。 但下意识的,我又觉得这事儿不算完,想着齐元飞的约会,我匆匆的离开了家。 他原本说要接我去餐厅,但我不在地下室,不能暴露了自己住的真正地点,只得和他约在餐厅。 这家餐厅很雅致,人也不是很多,我才走到门口,就有一名服务生问我,“是李轻轻小姐吗?” 我点头,他就把我带到制定的座位,齐元飞正坐在位子上,低头玩着手机,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我后,立即笑起来,“轻轻,坐。” 也不过只有一天没见,我却觉着再次看到齐元飞时,他和昨天有些变化,他的眼神同昨天相比变得有些疲惫,可他的精神看起来却很振奋。 坐下来之后,与齐元飞面对面坐着,让我不受控制地想起南望来。 我脑子里总是会闪过三四个小时前,南望看到我时的眼睛,他捏着我下巴时带给我的痛感,他微微笑起来的邪肆模样,和他清冷的声音。 大概是我太过恍惚,引起了齐元飞的注意,他伸出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忍不住笑着说:“轻轻,想什么东西这么入神?” 我回过神,冲他一笑,“这种餐厅我之前都没来过,不瞒你说,在北京这么几年,我连西餐都没吃过,到底左手拿叉还是右手拿叉我都不清楚,你不会因此笑话我吧?” “怎么会呢?”他摇摇头,特意从对面的位置移过来,坐到我旁边,开始手把手教我怎么使用餐具。 我在北京不是不吃西餐,只是不喜欢吃,他和我坐得很近,我能感受到他身上很温和的气息,但那种气息却并非我喜欢的。 他不过是在我旁边坐了不到几分钟,我已经觉得很不舒服。 如果以后要和他有更亲密的举动,那时候该怎么办? 服务员这时走过来,见我们坐在一起,只递过来一份菜单。 我们都想伸手打开时,我的左手和他的右手正好碰到一起。 碰到他的一瞬间,我蹙蹙眉,迅速把手挪开。 不行。 我的心告诉我,我都不愿意碰到他,之后的计划又怎么好发展下去? 他见过我别过脸,可能以为我害羞,把菜单移到我面前,“你先点。” 我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对他淡淡笑了笑,开始点餐。 整个吃饭的过程,我显得兴致不高,脑子里开始不断想着这个计划的真正可行性。 傅行教我怎么看齐元飞的心思,教我怎么与他偶遇,也教我怎么让他注意到我。 现在他好像对我有了那么点意思,可我却想退出了。 在快吃完这顿饭时,傅行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知道我在和齐元飞吃饭,不应该会打扰我,我先对齐元飞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走到一旁,接了他的电话。 “我还和齐元飞吃饭呢,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疑惑地问。 傅行那边先沉默了一会,沉默到让我心慌时,才冷冷地开口:“生意没了。” 这话如惊天雷响,让我心一抖,“怎么搞的?” “合约我这边已经签了字,送到他们公司,结果一个电话打过来,南望说他不签了。” 他呵呵又是冷笑两声,“这小子也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啊!” 傅行这几年一直在做建材方面的生意,好不容易有了点资产,他就瞄上了房地产这块,而涉足房地产之后,他才知道南望在大学毕业后,就已经借助家里的力量在北京经营起了房地产公司,如今已经有声有色。 半年前和南望联系上后,他就一直想同他谈成一笔生意,顺便从他这开拓开拓人脉,去没想到一谈就谈到现在。 好容易他最近松了口,结果今天说不签就不签了。 我心底浮起一个猜测,旁敲侧击地问:“为什么?” “我派人去跟他那边的人沟通了,结果他的人跟我说,为什么不签,我其实最明白这个原因,就不理我了。” 他在那边咬牙切齿,我抿了抿唇,顿了一下,说道:“我有件事没和你说,今天……今天他看到我了,还和我说了几句话。”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看他对我那态度,以为不会有什么影响,况且你和他谈崩,也不一定是我的原因,我真觉得,他不至于为了我而放弃一个商业伙伴的合作吧?”我连忙急急地说。 “你不要小看自己,也不要高估了一个男人对求而不得的东西会有多大的吸引力!” 傅行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轻轻,你说现在在和齐元飞吃饭是吗?” “是,说到这个……” 我看了齐元飞一眼,他在那里坐着,又开始低头玩手机。 我握住手机,艰难地说:”我们能换条思路吗,原来的计划我觉得不行。“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你还回的了?他这样的笨蛋你都搞不定,之后的事情只会更难办,既然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就要好好把握机会,最好能让你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 他沉吟片刻,说:“轻轻,我估摸着,这时候南望很有可能在查你,他只跟你说话,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经他一提醒,我立即想起来,在停车场那里,他曾经把我包包里的手机抢过来,“他好像把我的手机号记下来了。” 傅行在另一头冷冷地笑起来。 “今晚你别回来了,让齐元飞送你去之前住的地方吧。” 怕我不明白,他解释道:“他现在对你一无所知,但对我却了解的很清楚,很有可能先从我这里查起来,要是让他知道我和你住在一起,也不知道他那捉摸不透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心底涌起浓浓的不安来。 我想起曾经,我不过是对傅行表白,他之后就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如果如傅行所说,被他以为我和傅行同居,他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但五年前,我和他尚且算不上男女朋友,五年后,我们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愤怒瞬间充斥我的脑海,我强装着表面的平静,坐了回去。 齐元飞见我回来,刚想问什么,我抢了他的话头,“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他点点头。 坐在车上,我转头看着窗外,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你以为你逃的掉吗?” 那句话再度回荡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里。 凭什么他五年前可以那样随意玩弄我,五年后依然有能力让我有家不能回?! 心里藏了一团火,让我心底愤怒的情感逐渐控制了理智,想立即就做出些什么事情来狠狠地报复他。 一瓶果汁出现在我眼前,让我愣住了。 我才发现齐元飞不知何时停了车,递给我一瓶果汁。 “和我出去吃饭,让你这么不高兴吗?”他无奈地笑了笑,问我。 我接过果汁,“抱歉,我今天好像的确老在走神。”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如果把我当朋友,可以和我说说吗?” 迎着他真诚的目光,我捏紧了果汁,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是,我这边的确出了点问题。” 我也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齐元飞,我喜欢你,这算不算一个问题?” 第57章 要不,我现在逃给你试试看 那句话看来给了他很大的震动,立即,他眼睛瞪的大大的,眼底是满满的不敢置信,“喜欢我?”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反应出什么,冲我尴尬地笑了笑,“轻轻,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一定是,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不然下次有别的人相信了,追着你不放,错可全都在你。” 夜色逐渐弥漫,不多时,天已经全部黑下来。 隔着车窗,我瞥见了在天边已然悬挂着的明月,微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对向他。 “我是错了,对不起,齐元飞。” 他手有些无措地挠挠头,“没事,我刚刚也跟你开玩笑呢,不至于和我道歉的。” “我不是为这件事道歉,是为了我故意接近你的事道歉。” 在他张口结舌,全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表情中,我坦然地说:“我们最近第一次的见面,不是你把我撞伤,而是我当时在马路上看到你,所以故意没跟着红绿灯走,就为了让你撞到我。而之后和你在酒吧里见到面,也是因为我知道你经常在这家酒吧买醉,所以特地一星期前来那个酒吧应聘,就是为了能和你偶遇。” 他望着我,眼睛眨了好几下,没想到我这么干脆地把事情说出来,声音都有点结巴,“为、为什么?”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唇边先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轻轻地说: “你喜欢打篮球,最喜欢的篮球明星是阿伦·艾弗森,所以和他一样,你在篮球比赛里一般做的是后卫,算是掌控全场的关键人物,可因为南望是前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他那里,你因而被隐没在他的光芒里。” 听到我说第一句开始,他脸上尴尬的表情渐渐退去,表情一点点认真起来。 我对他勾唇一笑,“你以为所有来看篮球比赛的女生都是为了南望?那你一定从来没看过我也在那些女生后面,只是和她们看的人都不一样罢了。” 他的眸色逐渐变得深沉,唇瓣紧紧地抿起。 “其实你也喜欢踢足球,但因为技术不行,而南望又是主将,很多时候,你是作为替补的角色出现在球场上,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替你的好友加加油而已,我在学校两年,看的第一场球赛就是你在下半场作为替补上场时却进了一球,那一次,你的光芒把南望的盖过去了。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学长真帅啊。” 我回想起从前的事,把以往和他有关的点点滴滴如数家珍般列出来,故意不去看他,脸上忍不住露出怀念的神情。 那些事情我当然都不知道,全是后来一点点查出来,再加上点脑补和修辞炮制而成的一篇煽情小短文。 但这又如何?当我的余光瞥到他震惊的面容,紧锁的眉头时,就知道他信了。 等我说完,又过了好一会,他才从震惊中慢慢回过神,“那,那个时候,为什么你和南望在一起呢?”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心骤然缩紧,我低低地笑了,笑容里充满讽刺,“因为那个时候我爸被车撞了,需要巨额的医药费,学姐蔡小思说能帮我,结果是让我去卖自己的初夜,而我的金主,就是南望。” “南望?!” 他失声叫出来,眸子迅速地转动几下,忽然想起什么,“我想起来了,是那天晚上!南望之所以会去酒吧是因为……” “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摇摇头,打断他的话,“你和他是好友,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反正那天之后,我根本就无法逃离他,被他那样欺负,那时我觉得和你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可能了,所以从来没在你面前说过这些。” “我知道你要结婚,但毕竟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暗恋的滋味,你应该比我更不好受。” 看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痛楚,我抿了下唇,“所以在你结婚前说这些,也算是圆了我的一个心愿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别再见面了,你把我送到我家前面那个小巷子旁就行了。” “……好。” 良久,他也低低地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剩下的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话,车里面静静的,只有从车窗的缝隙里吹进来的风发出呼呼声。 到了那条小巷子,我下了车,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对他挥挥手,“你走吧,齐元飞,谢谢你。” 他坐在车里,眉头紧锁,眼睛里泛起点点隐忍的流光,俊朗的面容里浮现一抹纠结。 过了会,他终于驱车离开了这。 我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苦逼的神色恢复正常,对着他的方向,冷冷地说:“齐元飞,你别怪我,你欠我一条命。” 我没立即回家,而是在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包烟,靠着墙壁,深深吸了口,再徐徐吐出烟雾,像是要把今日所受的浊气全都吐出来。 再次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月亮,我先是冲它笑,然后眼泪流出来。 如果南望真的是因为我去对付的傅行,那之后,他又会怎么对付我? 又是一夜无眠。 早上七点多,我对着手机里的自拍软件,看着自己眼底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无语地叹气。 匆匆洗漱完,我走出去,在小巷口卖早点的地方一眼看到煎饼果子,立即喜滋滋地过去,“大哥,给我来份煎饼果子。” “好嘞!” 那大哥身前挂着磨损严重的围裙,长得很东北,瞅我好几眼,笑着问:“姑娘,你之前在这买过煎饼果子吧,瞅着挺眼熟的!” “是,之前就吃过,特别喜欢你们家的煎饼果子。” 接过他做好的煎饼果子,我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对那大哥说:“真好吃!” “好吃就成!” 他说着往右边无意中看了一眼,疑惑地说:“哎?怎么那边停了这么多车?” 我边吃边跟着他看过去,的确有一排车停在停车处,嘟囔着,“还好吧,平常这边不就经常停很多车?” “妹子你不知道,我平常这时候卖饼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的人开车走了,也就是刚刚,忽然来了好多车,不知道干嘛的。” 我并不感兴趣这些车是来干嘛的,咬着饼已经准备走,忽然,有辆黑色的车在我和煎饼大叔的面前停下来,一个女人下了车。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十厘米以上的恨天高,深蓝色的包臀裙把她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哥,你这煎饼果子做的不错,都有人专门开车过来呢。”我惊讶地对他说。 不过随着女人逐渐走近,我发觉她似乎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来昨天李未央小混蛋进了傅行的公司,撞到南望后,他身边好像就是这位妙龄美女。 想到这,我心里一紧,不自觉地后退几步,那个女人却快步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下。 她很美,标准的瓜子脸上嵌了两只狐狸一般的媚眼,对我款款而笑。 相比之下,我粉黛未施,因为天气热,穿的很随意,上面是件白t,下面是条灰色的短裤。 何况手里还拿了个饼在啃,嘴上一圈的油。 太尴尬了。 “李轻轻小姐是吗,南总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她朱唇轻启,“记住,你是逃不掉的。” 我原本尚算美好的心情被她这一句毁的彻彻底底。 果然是南望。 不过一夜的时间,他居然连我住哪里都摸清楚了。 我也对她一笑,“那要不,我现在逃给你看试试?” 这话还没说完我就准备转身跑,她的声音在后面幽幽地响起,“李小姐,为了防止你跑路,南总特地在贵家的周围找人等你,你无论跑到哪,就算跳墙,墙后面也会有人等你的,既然如此,节省下我们彼此的时间比较好。” 我的脚步顿住,扭头看到她笑得亲切,倒吸一口冷气。 她看我这副样子,又说道:“李小姐,南总又不是洪水猛兽,既然他要见你,你去就是,难道……你怕他?” 她的话再度激起我心中的愤怒。 “我去。” 她满意颔首,迈着优雅的步子,回去为我打开了车门,“李小姐,请吧。” 我攥紧了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慢吞吞地跟着她上了车。 “司机,请开车吧。”美女在副驾驶座上吩咐道。 我忍了忍,终于没忍住,“南望是怎么查到我在这的?” 美女回头看了我一眼,笑靥如花,“只要南总想查,没什么是他查不到的。” 这里离南望的公司很远,远到我在车上坐到快睡过去,美女的声音又响起来,“李小姐,我们到了。” 我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跟她下了车。 在踏进他公司的第一步时,我就醒了,想逃,她就在我旁边走着,我好像一动这个心思,她就会意味深远地看我一眼,让我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 终于,我们坐着电梯来到十一层,在一个办公室门口停下。“请进,李小姐。” 她掀唇,对我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第58章 这么久了,还是喜欢用这种姿势? 我不知道门后面会发生什么,但在那位美女的注视下,我还是用手捏住那个精美古典的门把,一扭,走了进去。 南望的办公室非常大,左边竖了两排书架,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书。 我才走进去,便被他办公室里从巨大的窗户外射来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我再看过去,就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整个人的身影隐没在太阳的光辉中。 他侧着身对着我,梳着大背头,阳光的投射下,额头饱满,侧颜立体,线条优美,像一幅油画。 而他就是那个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人。 他微微低了头,手里拿着文件,不知道在读什么。 我就贴着门,不敢向前走一步,但也不敢打开门跑掉,只好决定见招拆招,看他是什么反应,我再出什么对策。 可没想到,他似乎全然没意识到我出现在办公室里,一直低头专注地看着那份文件,偶尔翻一两页,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发出轻微的声音。 一动不动的站着等人,还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种事任谁经历都会觉得十分难熬。 我在门口站着,快站到自己撑不下去时,他的转椅才缓缓转过来,那张英俊的正对着我,视线正好与我对上。 那双眼睛同李未央一样,如装下一整片星辰大海,简直勾魂摄魄,我看一眼就立即别过头,害怕心脏跳的太过剧烈会当场猝死在那里。 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痛觉和激动,同时摄住我的心,好像身处冰火两重天一般,让我身体已经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我听到他轻笑一声,语气很冰凉,“昨天见到你的时候,我是不是忘记说了一声,好久不见?” 我没接他的话,也没看他,就又听到他说:“过来。” 那嗓音低沉魅惑,让我心尖一颤,真的差一点就照着他说的话走过去。 定定心神,我没有受到他的驱使,依然站在门口,脸别到其他地方,什么话也不说。 “过来。”这一次,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似乎已经有淡淡的怒气在酝酿。 “有本事你过来。”我不堪忍受这太过压抑的气氛,终于正视他的脸,冲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以他的性子,我以为这场“过来又不过来”的拉锯战还会持续很久,却没想到他真的听了我的话站起来,迈着沉稳的步子,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我立即意识到这种“贴门站”战术的失误在于,只要他走到我身边,我就无路可退。 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会吃了我! 不停在做这种心理建设后,我也毫不示弱地直视他。 他微微眯着眸子,扇子般的睫毛几乎挡住了他的瞳孔,让我无法看清楚他眸底是什么情绪。 5年过去了,我的身高高了点,从前只能到他的胸膛,如今,已经快到他的脖子那里。 我们之间只差了一步的距离,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强势地包围住我。 南望伸出一只手,贴在我左耳边的墙壁上,他的头与我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他鼻间的呼吸声也已经喷洒到我脸上。 “你就穿成这样来见我?”他唇角勾笑,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他另一只手,已经抚上了我的面颊,在我唇间停下。 他的手指在我唇间轻轻摩挲,语气极轻,“早饭吃的是煎饼果子?” 这话让我脸一热,他已经不紧不慢地开口,“放心,我不会亲你,嘴都没擦干净,下不了口。” 那话让我震怒,想狠推他一把,却只让我们两人的身体贴的更近。 脸现在不是热,而是在着火了,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他的左手却依然不消停,从我的嘴唇慢慢下移,到了下巴,脖颈。 转而逐渐移到我的肩头,胳膊,腰部…… 他在我肌肤上的每一寸抚摸,都能让我感受到来自身体深处的颤栗。 摸到我裤子那里时,他从我口袋里摸出昨天晚上买的那盒香烟,拧眉看了看,然后在我眼前晃了两下。 “红塔山?”他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然咯噔了一下。 “李轻轻,你现在真是出息了,穿衣服像个男人,还跟男人一样抽烟?” 他冷冷地笑起来,“这3年,在北京做了不少工作啊,你是3年前的时候来到北京,还是离开了大学就来这儿了?” 我一惊,想起来他之前曾经拿过我的手机号码,我来北京后前两年用的手机被人偷走,后来索性用了新的手机和新的电话号码,看来他现在只查到我这三年间的事,前两年的事,他还一无所知。 这倒让我放松下来。 如果让他知道我和傅行同居过一年都已经不算什么。 如果他知道李未央是他女儿的事情,不知道会遭到他怎样的对待。 “是傅行把你带过来的,对不对?”他不等我回答,已经自己做下了这样的判断,随即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这个老狐狸,我真是小看他了。” 他原本恍惚的视线终于聚焦在一点,盯着我的眸子发出幽幽的亮光,“你跟他做过吗?” 这话狠狠刺痛了我。 他果然是南望,从前是那么混蛋,现在依然如此! 见我不说话,他面色沉了几分,“看来是做过,还让你很舒服?” “他比你好多了,我只能这么说。”我咬牙切齿,带着欠揍的笑容,跟他说。 一瞬间,身边的气场忽然骤冷十几度,他的面色彻底沉下来,眼底露出杀人般的怒气,他捏住我的左手腕,一拉,一扳,一靠,我反身被他压在门上,立即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南先生,这么久了,你还是喜欢用这种姿势吗?” 即使被他这样压着,即使后背一阵阵地发冷,即使感觉快被他压死,我还是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也许这句话刺激到了她,他一下子把我放开,在我揉捏着被捏痛的手腕时,他已经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再次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此刻双手交叠,搭着他精致好看的下巴,“李轻轻,我不跟你说废话,你现在过来。” 这一次,他的语气明显不容拒绝,我咬着唇,想在他面前硬气起来,可我还是不争气的怂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我现在把他彻底激怒,绝对没好果子吃,还不如现在虚与委蛇,再慢慢和他计较。 这么想着,我就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面无表情地说:“说吧,一大早就大费周章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儿。” “喜欢做选择题吗?” 他在我愣神间,已经把桌上的两份文件推过来,语气轻松,“看看吧。” 我心里已经升起不好的预感,把两份文件都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越看,我手心越抖的厉害。 “你什么意思?”我抬起头怒视他。 “五年过去了,智商都出现了问题?”他摊手,“我想说的文件上都有。” 他露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要么,做我的情人,要么做我的秘书,很难懂吗?” “可这两件事情没有必然的关系啊!” 他清冷的视线扫过我,笑容带着深深的恶意,“你管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 “我为什么要签这些垃圾合同!”我怒了,腾地站起来,双手在他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我不会签的!” 他没有丝毫的动怒,甚至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慢慢仰靠在椅子上,虽然我现在站着,可他只是那样坐着,气势已经全然压倒了我。 “你会签的,与其垂死挣扎,不如好好想一想,哪一个选择你会更喜欢。” 他此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此刻显得有些卷翘。 “你别忘了你有未婚妻,我看你挺爱她的,不会选择对不起她吧?”我恨恨地望着他。 他骤然张开眼,“看来你对我了解的挺清楚。” 又笑,“所以不做情人,就做秘书好了,这个选择不是挺好?” 我做了判断,这个男人简直无可理喻。 “首先,我不会签的,其次,我可以走了吗?” 我不卑不亢地问他。 “当然,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走了?” 他又笑了,“走吧,李轻轻小姐。” 我立即转身往门口走,快到门口时,我想到什么,转过身看他。 “你还要对付傅行吗?” “对付?”他俊眉挑起,“傅行开的那个小公司,就那么点资产,我根本不需要‘对付’他,你明白吗?” 他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在我眼前缓缓打开,又慢慢合拢。 不用他说,我都明白他的意思。 掌中之物,始终是掌中之物,无论我如何挣扎。 此刻,他对我再次露出那种邪肆的笑,合拢的手再次张开,对我挥了挥手。 “我等你回来,但我的耐心不好,所以,别让我等太久。” “南先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的,我也等着看你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第59章 不过是仗着喜欢他 最后那句话我说得很漂亮,但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怂的不像样子。 已经感受不到他萦绕我时的那种清冽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他与我面对面时,那种强大的气场。 但我的心脏依然跳的厉害,很久都没缓和下来,腿也有些发颤,走路都不稳了。 如果说五年前,我可能隐隐约约地觉得,南望他对我,和别的女孩是不一样的,那么现在,我真的搞不懂南望对我持有的是什么样的情感。 但无论如何,我不想妥协,更不想就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 走出办公室,走出他的公司后,外面已经是中午,温度灼热的像火炉在我的周身烤着,血液也似乎因此沸腾起来。 我直接打了个的回到傅行那里。 昨天没和李未央在一起我还挺担心的,况且傅行现在还应该在公司,就算我心再大,也不能就这样让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待在家里。 可没想到,我刚开了家门,就看到傅行在逗李未央玩。 “你怎么会在这儿,不应该在公司吗?”我看着他,惊讶地问了句。 傅行看到我回来,皱皱眉,没有立即和我说话,而是先把低头玩着娃娃的李未央抱到了卧室里,他走出来时特地把门关上。 “你怎么敢回来,你就不怕南望跟踪你然后查到我们俩住一块儿的事儿吗?” “行了,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南望了,他算什么?他凭什么可以这么对我?他还不至于这么下作地跟踪我吧?签那种莫名其妙的恶心合同还不够吗!” 他的话激起我的愤怒,傅行眉心蹙得更近,疑惑地问:“签什么合同?” 我把在公司里南望跟我说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他跟我一起走进书房里,然后在椅子上坐下来。 “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情人秘书什么的,这两个之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为什么让我做这样莫名其妙的选择?”我也在他对面坐下来,问道。 傅行凝神思考一会,对我说,“轻轻,看似他给你两个选择,但其实,对于你来说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选择做他的秘书,因为他知道以你的性子绝对不愿意做他的情人。” “开什么玩笑?情人我不可能去做,当然更不可能会去做他的秘书,他害我吃了多少苦头,现如今还想在控制我,没门!傅行,你想个办法帮帮我。”我急急地说。 “帮你,我怎么帮你?”他郁闷的掏出烟盒想抽烟,想想又把烟盒塞回口袋里,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轻轻,南望和齐元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对付齐元飞,你怎么耍心思都可以,但南望,你必须逆来顺受等待合适的时机,不然之前你的努力全部都会付之东流。” 他的话提醒了我,让我原本心底的愤怒消弭了些,可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他宰割?” “等,我们都需要等。这边和他的合作我依然没放弃,你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傅行安慰我一句,接着说:“轻轻,现在唯一不能等的是央央的事。我帮你问过了,北京市我们这一区有十六家幼儿园可能还有插班生的名额,这几天一定要都去问一问。” 我想对他道谢,他扬眉,“多陪陪央央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我点点头,站起来直接往卧室走去。 打开卧室的门,李未央坐在床上摆弄她的小娃娃。 “未央。”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她听到我的话却没有抬头,而是抱着小娃娃低声说道:“姐姐,你昨晚去哪了?小娃娃不会说话,都能一直陪着我,你呢?” 她不过才四岁,说话已经相当一针见血,我受到这一记重击,心狠狠疼了一下,“对不起未央,昨晚上我有事,只要我有时间,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 我坐得离她更近了些,抱住她,她没有拒绝我,躺在我的怀里,虽然手里依然没有停止摆弄那个金发碧眼的小人儿。 所谓母亲,所谓母爱,我过去四年与李未央分开太久,那种感情在我凉薄的内心似乎早已湮没,没想到现在这孩子陪在我身边,摸着她的小脑袋,我心中似乎慢慢升腾起这种感觉。 我不说别的,在她躺在我怀里的那一刻,我只想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全部给她。 第二天,我照着傅行给我的名单,开始一家幼儿园一家幼儿园的去找。 尽管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去找时,没有一家给我这个机会,即使有插班名额,但那些名额也不是给我这种平民百姓的。 整整三四天,从第一个幼儿园到最后一个,孙子装过,惨也卖过,钱也贿赂过,差点还跪下来,可依然没有幼儿园愿意收李未央。 我所得得到的更可怕的消息是,如果再这样拖着,别说幼儿园,就算上小学,可能至少也要排上一两年的队才可能有李未央上学的机会,她到该上学的年纪还闷在家里,可同龄的孩子们已经开始上课,一想起这种情景,没有什么更能使我身心俱痛。 去了最后一家幼儿园,我在夜色中回家时,婶婶在这个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她在电话里当然是问我李未央上学的事儿,在我的沉默中她明白事情很难办,声音里难掩失望。 “轻轻,把央央接回来也不是不行,但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们这个山沟沟念个校门都没有的小学?到了初中,那些女孩子要么出去打工,要么结婚养三四个孩子,想想你爸妈,你可一定要好照顾她。” 婶婶的话说进我心坎里,我发觉自己果然很对不起李未央。不说母亲,就说李壮志,他一生除了死后的那一百多万的赔偿金,从没给过我什么。我不能做那样的父母,不能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里,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储物室,已经晚上十点,看李未央也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我看着她沉睡的脸颊,心头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不就是去给南望做秘书,把本职工作做好不就得了,又不是去给他做情人。 在傅行开始和南望接触后,我就有了南望的电话号码,拿出手机,我对着那个电话号码敲下一行字。 “我答应你,做你的秘书。” 发出去之后,放下手机,我抚摸着小丫头软软的细发,轻轻叹了口气。 “叮”的一声,手机显示有新短信。 “明天中午11点半,在xx处的xx包厢见面。” 看到他这么快发来短信我还是吃了一惊,特地百度了下他说的地方,原来是一处茶楼。 他居然约我在茶楼见面,在那里签完合同顺便还谈谈其他事情吗? 我不知道,捏着手机的手却下意识地把它握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茶楼。 那是一家非常雅致的茶楼,古香古色的两层。我随里面的小二来到二楼指定的包厢,南望还没有过来。 包厢里的陈设有满满的古风味,而且里面还立着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上面绘着山水图,清雅素丽。 说真的,屏风这东西我只在电视上看过,第一次真正见到不免有些好奇,围着那屏风转了一圈,正绕到后面时,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知道南望应该是过来了。 本已经把一只脚迈出去,却听到噔噔的高跟鞋声也传过来,这声音让我有不好的预感,立即把脚给收了回去,偷偷露出两只眼睛往门口张望。 从屏风后面,我看到南望走进来,他优雅地拉开桌旁的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外面那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也紧随其后。 原本以为是林慧,却没想到是另一个女人。 是程佳红。 程佳红显然来者不善,一进来就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她站在门口,把木质雕着精致花纹的门砰的一下关上,那门很是单薄,我真有点担心那门被她这么一撞就坏了。 而南望,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绕着杯口一圈圈地环绕,视线只注意到袅袅升起的蒸汽,看也不看她一眼。 面对她的愤怒,他则显得不慌不忙,还端起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终于把视线慢悠悠地转移向她,“什么事,专门从公司那追我追到这儿?也是难为你了。” 程佳红愤愤地盯着他,冷笑了一声,“南望,你就别瞒着我了,我知道你跟林慧昨天晚上吵架了,是这样吧?” 这话说的我都有些惊讶,不会吧,昨天他居然跟林慧吵架了,上次在停车场那里,我分明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很不错啊? 南望的头微微往我的方向偏了一下,我猛地钻进屏风里,不敢再把眼睛探出来,只好在屏风里默默地听他们说话。 “看来慧慧是真的把你当做好朋友了,但显然,你没把她当一回事,专门跟我来这,也不会是为了劝我们和好吧?” 我能听到他清冷的声音里隐忍的笑意。 那笑意充满轻蔑的味道。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仗着程佳红喜欢他。 第60章 我要你勾引我 “南望,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程佳红的情绪显然很激动,我能听出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平缓渐渐转为尖锐。 “小红,你这时候要么应该在元飞的公司里好好工作,要么就应该在家为你们的婚事准备,为什么专门跑到我这儿操心我和我未婚妻之间的私事?”他语气极为平静。 “你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私事儿!南望,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了那么多年,七年,我喜欢你七年啊!你明白那个数字代表的含义吗?从我高中转学到你的班里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可你呢,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 “七年?” 他冷冷笑了一下,似乎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说高中你有学业要兼顾,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我忍了,大学的时候,我以为我终于有机会了,半路却出现那个女人!” 她说“女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抖了抖。 “后来发生了点事,你说上完大学前你都没心思谈恋爱,好,我等!结果我等到的居然是你要和林慧结婚的消息!” 我即使站在屏风后面,都可以听出程佳红声音中的愤懑和绝望。 我不禁感叹,程佳红和齐元飞果然是一对,两个人都爱着不爱自己的人,都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白白蹉跎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青春,值得吗? “小红,不要把你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也别把我身边的女人说的那么不堪。我告诉你,七年对于你来说可能很长,但也许有人已经坚持了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他们默默爱一个人爱了很久,却不会像你一样,把这当做丰功伟绩,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的痴情。” “可是林慧配不上你啊南望!你是什么身份,你再看看她们家凭什么和他们那种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在一起,和林慧真的在一起你肯定会后悔的!我们两个从来门当户对的,但你却从来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你以为林慧配不上我,你就配得上我吗?既然我爸妈喜欢她,和她结婚有什么不可以吗?我提醒你一句,小红,你也是快要结婚的人了,元非这段时间,情绪不太稳定,之前我听说,你因为他找女人的事情还跟他闹了一顿,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元飞那么爱你,会去找女人吗?不过你要再这么伤害他,他可能真的去找也说不定,对他好一点,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请求。”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加重了许多,语气非常不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程佳红突然失声笑起来,“在你心中,我还不如齐元飞重要,好啊,那我就一定要狠狠的伤他的心!”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听到她说,“喂,元飞,是我,小红,我现在要跟你说件事儿,你可得给我听好了。” “程佳红!”低低的怒喝声从他的嗓子里发出来。 齐元飞是南望最好的朋友,很多时候,伤害了齐元飞,就相当于惹到他头上。 傅行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有时候想伤害一个人,如果直接去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那就可以从他的身边人下手。 “元飞,我程佳红不想跟你结婚了,我们两个人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你听到没有,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所以你怎么能指望我结婚后爱上你呢?咱俩掰了,就这样!” 我在屏风后轻轻叹了口气。 程佳红这么作,不也是仗着齐元飞喜欢她吗? 我估摸着程佳红这么做,也许不久齐元飞就会再次联系上我。 “怎么样?”程佳红把摁掉手机,笑得特别残忍,“南望,我这么刺激他,这么对待齐元飞,你是不是很难受啊?这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的错!” 南望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我觉得包厢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很僵,心里不由得捏了把汗。 “滚出去。” 他一出声就下了个很不客气的逐客令。 可我并没有听到高跟鞋离去的声音。 “南望,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可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你根本看不到呢?大学的时候你宁愿通宵也要给那女人手写一本子的笔记,结果她不还是对你爱答不理?说到底,其实你骨子里也是贱的吧!” 程佳红终于喊出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没想到她居然还提到从前的事,想到那个本子,我甩甩头,把从前的记忆再次甩到了脑海深处。 “滚!” 这次,他更是惜字如金。 终于,我听到抽泣声,以及高跟鞋迅速往外跑时发出的声响。 随着声音渐行渐远,我也松了口气。 “出来。” 这话让我一怔,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屏风后面躲着。 我尴尬地走出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悄悄抬眼看了看他。 他此刻俊眉紧拧,修长的手慢慢按揉着眉心,脸色阴沉的可怕。 过了会,他从自己带过来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直接甩到我眼前,“签吧!” 看我有些迟疑,他微眯了眼睛,“怎么,不是同意了吗?” 我点点头,“是,我可以做你的秘书,但是我有一事相求。” 他脸上似笑非笑,“居然跟我谈条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李轻轻小姐,你之前在我办公室走之前可是一副不屈权势的样子,不过三四天你就服了软,既然如此,乖乖把文件签了,我不会给你谈条件的机会。” 我的心一沉,知道他现在没心情和我谈条件,咬了下唇,还是说道:“我只有这一事相求。” “我已经说过一遍,你没有任何和我谈条件的资本。”他的桃花眼冷冷扫我一眼,见我一脸焦急,眉尾飞扬,看上去心情反而好了些。 我就知道他喜欢看到我慌忙无措的样子,真是没见过比他还要无耻的人! “就当我求你。”想到李未央那张落寞的小脸,我不能让这孩子天天闷在家里,连一个同龄的朋友都交不上,我按捺住心头的恨意,软下了态度。 他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原本捏着茶杯的手放于他下巴处,然后摩挲起他薄如刀削的唇,望着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我愿意听听你想求我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我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只见他盯着我,轻轻挑了下眉,“我要你勾引我。” “……” 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脑子有点懵。 我眨眨眼,还吞了几口口水,终于开口,“你、你说什么?” “你没学过语文吗,不知道我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放于唇间的手放下来,拿起茶,又在口中轻轻呷了一口。 学生时代,曾经被他羞辱过的感觉重新泛上来,我藏在桌下的两只手已经紧紧地握在一起。 “……对不起,我语文没学好,不知道那个词怎么做到。” 过了好一会,我垂下眼帘,说。 “不,你做过。” 即便我没看他,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来回逡巡。 我听到他不紧不慢地说:“李轻轻,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主动亲过我一次,那时候你让我做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可我记得,我照着你的话做了。”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噙着一丝魅惑的笑容,不再说话。 我记忆里隐隐约约好像有那么回事。 让我恼怒的是,原来我从前居然还主动亲过他! 他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如果我还不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我就是笨蛋了。 “我的事情,你必须要帮我,如果你只是听听就算了的话,我也不可能去做你那个倒了八辈子霉的秘书!” 我先把话亮在前头,语气已经染上怒意。 相比之下,他总是特别平静,听了我的话,反而唇边的弧度更大了些。 “只要你做的不错,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朝我扬扬下巴,“别浪费时间,也别装矫情,我们之间,不是什么都做过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他脸上戏谑的笑在我靠近他之后,逐渐从脸上退去,转而用十分专注的眼神凝视我。 连他的两只手都垂下来,放在他的腿上。 我抬眸瞧了他一眼,他紧紧盯着我,似乎想看我到底怎么勾引他。 五年过去,我也不是从前那个纯情的少女,随便一个亲吻就能纠结半天,很轻易地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 “可以了吗?”我冷冷地说。 “你以为我们现在还在上大学?这个不算。”他也毫不客气地说。 这个臭男人…… 我忍着气,一不做二不休,像他曾经扳起我下巴那样,狠狠地扳起他漂亮的下巴。 他眉毛一挑,眼睛莫名的发亮。 下一秒,我的唇碰触了他的唇。 他的唇很凉,凉的我在刚碰上的那一刻心里狠狠地抖了一下。 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想放开他,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圈上了我的腰。 “我向来不喜欢蜻蜓点水。” 他说完这句话,吻住我的唇。 第61章 你想来个金屋藏娇? 冰凉的薄荷气味在唇间蔓延,还带了点莫名的清香。 我看着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着,在我的脸上来回扇动,让我觉得脸上痒痒的。 ——倘若他是个少年,而我也才堪堪十七八岁。 不是在这样雅致的包厢,不是在空调制造的冷风中吹拂中。 即便是在某个盛夏炎炎的午后,即便在一无所有的平旷草地上。 他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同我亲吻,大概是那时的我觉得人生最浪漫的事情。 可问题是,现在的我们离三十岁也不过四五步的距离。 他有一个女朋友,即将和她结婚,而我在带一个四五岁的女孩,连如何做一个基本的母亲都尚且不知道。 他再次遇见我,对我怀着不知是什么意思,我也早就在暗中调查他,想伺机对他身边的好朋友下手。 五年前,我们就不是多正常的关系,五年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的身份反而比从前还要复杂许多。 这一吻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浪漫而言,反而让我已经木然的心上更染上一层还在不断蔓延的绝望。 当他的手将我的腰圈的更紧了些,想继续与我做更深入的唇齿间的纠缠时,我的双手捧住他的脸,与自己的脸分开。 他这才睁开眼,星光闪烁的眼眸此刻漫上一丝迷离。 “怎么了?” 他握住我捧住他脸庞的双手,对我淡淡一笑,“我喜欢你这样的动作,以后可以多做一点。” 以后? 我们的从前就足够兵荒马乱,居然现在和我妄谈以后的事情? “南总,愿意听我的请求了吗?” 我把手放下来,盯着他高挺的鼻梁,语气尽量显得不卑不亢。 他没有再为难我,给我在桌上也缓缓倒了杯茶。 浅绿色的茶水被倒入茶杯后,立即飘来淡淡的茶香味。难怪他吻我时,会有除了薄荷味之外的清香。 “我最喜欢普洱,所以今天点了这个。来,尝尝看。” 他将茶杯推到我面前,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我余光瞟到他一直眨也不眨地望着我,好看的手再次置于下巴处,心里蓦地有些局促,拿起茶杯就往嘴里送,这样子估计太蠢,他唇间立即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放下茶杯,我也没看他,把李未央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未央,我的妹妹,之前你见过的,我自己没事求你,但这孩子的事,我希望你能帮帮忙。” 接着,我把李未央想在这里上学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未央她就算不上幼儿园,也要上小学,如果再在家里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她去上学的机会,大伯和婶婶都希望她可以在这里受到很好的教育,如果你能帮她在这上学,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说完之后,我心里有些忐忑,微微抿了抿唇,手在桌子下面又开始下意识地绞在一块。 其实等待他说话的时间没有多久,但是过程却是难熬的。 “好,没问题。” 他慢条斯理地说完这句话。 我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他,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轻易。 但同时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正如他身边的那个美女助理所说,只要南望想做的事情,没有他做不到的。 “谢谢。” 我强撑着想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些,可心底的狂喜淹没了我,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了些。 他的手在下巴处轻轻摩挲着,看向我的时候,眼底也有了笑意。 “终于真心笑了。” “笑起来多好看,何必为难自己。” 他一连说完这两句话,冲我得意地扬了扬眉,“我就知道,和我在一起,你总会忍不住开心的。” 这个自大狂。 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他根本不知道他在我身上加诸了多少痛苦。 我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他却没看到,而是扭头把自己公文包里的文件抽出来,放在我面前。 “签吧。”那两个字他吐得轻描淡写。 我打开文件,发现这份秘书的合同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员工合同了。 我看了他一眼,“南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告诉我,做你秘书和做你情人,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区别?区别非常大。” 他看着我,淡淡笑了笑,“如果你选择做我的情人,我会非常宠你,会让你觉得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对我比你还好,可毕竟你选择秘书……那就要做好准备,毕竟,我可不是那种能让你舒舒服服下班的上司。” 他把自己口袋里的派克钢笔拿出来,放在我的手心,“解释的还让你满意吗,签字吧。” 我没有贸然听他的立即签下,仔细把合同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依然没有发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慢吞吞地把钢笔的笔盖打开,在准备签字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 我紧紧地攥着钢笔,知道接下来的话有些羞耻,可还是说了出来。 “你和林慧就快要结婚了是吗?” 他平静地嗯了一声,“怎么,不想让我和她结婚?” “不是,你应该知道,我和林慧在大学的时候是非常好的朋友,所以我不想伤害她,在做你的秘书期间,我们之间只会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吧?” 我对上他的视线时,态度很是真诚。 所谓的好朋友,不想伤害林慧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听起来很不错,但我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 我和林慧当年的一些事情还没了结,不过现在还不是去找她的时候。 我只是不想掺和在他们中间,就这么简单而已。 “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他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会,似笑非笑道:“李轻轻小姐,我们之间当然只会是上下级的关系,你在想什么呢?” 我蹙眉,被他的厚颜无耻所震惊,“那刚刚你让我勾引你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两回事。” 他语气十分自如,“如果你工作认真,业绩卓有成效,那我还会作为上司褒奖你,给你加薪;但如果你为了工作之外的事情有求于我,我在工作之外,自然也不想白白做个冤大头,刚刚那一吻和你的困境比起来,算什么呢,你何必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 他自己邪理歪论一套一套的,我有些无言以对,但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但你就不怕伤了林慧的心?” “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又怎么会伤她的心?” “别扯这些,签字。”他蹙眉,语气已经颇为不耐。 我只好闭上嘴,在签名处迅速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去,“好了。” 他拿过合同,满意点头,把文件放回了公文包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钥匙放在桌上。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说出了一个地址,“这是那个小区13栋0715房子的钥匙。” 他的举动让我有点懵,我看着他又看着钥匙,来回这样好几次,终于出声问道:“你、你想金屋藏娇?” 听到这句话,他把重新拿起的茶杯放下来,手捂住嘴,重重咳嗽了几声。 “你想什么呢?” 他盯着我,差点笑出来,“金屋藏娇?抱歉,这个房子不算什么金屋,你就更不是什么“娇”了。” 我被他说的脸热热的,“那你给我这个钥匙干嘛?” “你住在六环开外的地方,来上班坐地铁至少两个小时的车程,很有可能经常迟到,这会大大影响我的心情,其次,你妹妹不能一直住在那种地方,至少也得找个像样的地方住。” 说到这里,他转眼看着我,眼睛里是满满的遗憾,“来这那么久了,怎么自己都不给自己争点气,在下面窝了这么多年。” 我脑子里气血上涌,把钥匙攥在手里,“谢谢南总。” “不用,每月的房租定时交过来就行。” 他此刻抬腕看了下手表,“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回去把行李什么的赶紧搬过去,明天早上,准时八点半在我的办公室里报道,明白了吗?” 我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站起来,“那,南总,明天见。” 他冲我浅浅地勾了下唇,“明天见。” 走到门口时,我听到他已经接起了电话,“嗯,刘总,我已经在包厢里恭候多时了,就等你们上来,我们好好谈谈最近的合作。” 我走出去,心里了然,原来他也并非是为了专门见我而约在茶楼这个地方。 这倒让我心里一松。 我握紧了手心里的钥匙,心里不知怎么划过一丝怅然。 晚上七点左右时,我回到之前的那个地下室,本是想过来收拾点东西,但回来才发现,根本没什么能收拾的。 躺在床上,我准备和傅行说下南望的事儿,才打了几个字,手机发出震动,屏幕上出现“齐元飞”三个字。 我看着这三个字,摇摇头。 “这也太快了点吧,程佳红,你说你把齐元飞逼到什么地步了都?” 响了好几声后,我接起了电话,“喂?” 第62章 我不玩蕾丝 那边一直没有说话。 我也很有耐性地等待着,不再开口。 “抱歉,我知道不该和你打电话。”他语气歉然地开口。 我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没事,怎么了?” “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请你。” “呃,我吃过了。”想了想,我还是诚实地告诉了他,“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你难道还在外面吗?” “……” 听他不说话,我在他心口添了把柴火,“回家吧,小红一定在家里等着你呢。”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当场听到程佳红说的那些话,我以为至少要等到他结婚的前几天,甚至前一晚上才有可能接到他的电话。 傅行说了,男人在结婚前,大部分的人都会在心里问自己,他真得结这个婚不可吗,不少人因此在心里生出后悔的念头,有那么百分之一的人,会选择用行动来践行自己的想法。 “那齐元飞能成为这百分之一吗,毕竟他爱程佳红爱了这么多年。”我提出质疑。 “他这个人不仅蠢,胆子还小,照理说是不会,其实只要程佳红比现在少作那么百分之一,他都会完全泯灭这样的念头,可问题是,程佳红就是不爱他,就是想折腾南望,所以才一个劲地作,那只要她比现在作的程度再多那么百分之一,齐元飞绝对不会想和她在一起了。” 傅行说的太对了,程佳红今天做的事情实在过分,估计已经远远超过百分之一,这才让齐元飞终于忍受不了给我打了个电话。 而我再次提起小红,果然让他情绪失控地说道:“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 说完这句,他自知失言,又连忙向我道歉,“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没事。吵架了是吧,情侣之间吵架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是男人,忍忍她好了。” 他没有接我这句话,而是问道:“轻轻,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说过我们之后不要再见面的。”我干脆利落地把这句话亮出来。 “……我知道我不应该找你,但是轻轻,你就当我是个朋友,出来陪朋友吃吃饭,这可以吗?”说到最后,他语气都变得很软。 其实说实在的,我跟齐元飞曾经也不算有过什么过节,看他现在这样,苦苦的爱一个人而不得,还被我和傅行这样算计欺骗,我心里其实还难受。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 如果我不是知道他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我现在也绝对不会找上他,让他成为我计划里的第一个目标。 想到那件事情,我恨恨地咬住唇,却语气轻柔地说:“好,那我陪你,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我就在你家附近的那条小巷口,你出来就能看到我了。” “好,你等着。” 我挂了电话,匆匆拾掇了下自己,往小巷口走去。 一走出去我就看到他,他靠着车身,手里拿了一听啤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 这点出息。 我摇摇头,走到他旁边,一把夺下他的啤酒,“不是说陪你吃饭吗,我可没说要陪你喝酒。” 他见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眼前,苦涩地一笑,没开腔。 他挺好看的,在这皎洁的月色中,一双鹿一般的眸子明澈如洗,一眼就能看清他心里所想。 但他同南望是两种不同的好看,他是帅。 他长得很敞亮,浑身自带正气,但因为不够聪明就显得傻; 南望是美,眉压眼使得他看上去亦正亦邪,如果他在大学时代不是那么狂,也许我不会对他那么抵触。 我眼睛转了转,对他眨眨眼,拉了拉他的胳膊,“这附近有个卖烤串的摊,要不跟我一起去撸个串?” 说完,我觉得拉他的胳膊不大妥,讪讪地想放下来,他却眼疾手快地握住我的手腕,“好啊。” 我转身,手任由他那样握着,往烧烤摊走去,嘴角不由得划过一丝冷笑。 没多时,我就和他走到隔了一条小巷外的小吃街那里。 这时候烧烤的摊子前已经有不少人驻足,我本来还想往那里走,想到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齐元飞看我收脚,疑惑地问。 “烤串不太干净,你这样人家,肯定没吃过吧,算了别吃了,免得闹肚子。” 我说着想走,他却握紧了我的手腕,“吃个东西还要分什么三六九等?” “不,什么东西都要分三六九等的,烤串和满汉全席能一样吗,北京六环和一环能一样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抿了下唇,“我和你能一样吗?” “我真是疯了。” 我挣脱开他的手,叹息着说:“都说过不要和你见面了,居然还犯贱,呵。” 我低声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轻轻!” 他追过来,我立即与他拉开了两三步的距离,“齐元飞,回去找你的未婚妻吧,你爱她不是吗?你爱她应该不止五年吧!” “去他妈的未婚妻!去他妈的我爱她!去他妈的五年!” 他终于爆发了,一连爆了好几个粗口,周围过来买小吃的人都被他吓了一大跳。 因为气愤,他的身体颤抖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我。 相比之下,我显得很平静。 我对他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小红五年前就告诉过我,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就不要妄想什么灰姑娘的故事,我来北京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了,你心里也很清楚不是吗?齐元飞,既然你都已经爱了她那么多年,都要结婚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放弃?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只要继续对她好下去,余生里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你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眼睛瞪得老大,面上浮现出一丝震惊。 “她居然跟你说过那些话……” 他的语气冷下来,嘲弄的笑取代了他脸上原本的愤怒。 “轻轻,你说的太对了,我爱了她那么多年都没能让她爱上我,如果真的和她结婚,我他妈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喜欢上我?!” 我连忙解释:“齐元飞,我刚刚的话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理会我的话,“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这个婚应不应该结!我都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能余生都搭在她身上!” “你怎么会一无所有呢,你有公司,有父母,就算没了未婚妻,你不还有南望这样的好朋友吗?” 我的试图安慰似乎更戳中了他的痛处。 “公司?公司快不行了;父母?他们眼里有我吗,呵呵。” 他眼底隐隐有水气浮起,一双剑眉狠狠拧起来,“南望?南望!” 他猛地把眼睛闭上,用手揉了揉眉心,“也许我这几天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如果你想休息,不如出去旅旅游,也许就不会这么烦躁了。”我提了个建议。 也许这建议正中他下怀,他睁开眼,“这倒是个好主意,天气这么热,我也不想一直在北京待着,不过一个人……” “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陪你。” 说完这句话,我还加了一句,“以朋友的身份。” 他眼睛一亮,“轻轻,你说真的?” 看我点头,他立即把手机掏出来,“我现在就找……看来有不少可以去的地方……轻轻,要不我们明天就走?” 他还真是个急性子。 我比他还希望能早点去,不过想到明天早上我要去南望的公司报道,想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我竟打了个寒颤。 ——如果南望知道,我处心积虑地对付他的好友,他会怎么对付我呢? 但一切已经回不了头了,从我故意撞上齐元飞的车开始。 “明天我正好要去新公司上班,不能一去就请假吧?要不,过几天可以吗?” 我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那也可以。”他握着手机,望着我,朝我走近几步,给我来了个猝不及防的拥抱,“谢谢你,轻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没事的,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背,有点受不了和他的肢体碰触,“你又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好吗?” # 自从辞去了酒吧的工作,我也就没和酒吧的老板顾峰聊过。 他之前为我查的那个女人的下落,我都差点忘了。 还好我记住了地址,正好齐元飞这个笨蛋在车后面睡着了,我就借他的车,来到了这家名为“毒药”的酒吧门口。 停下车,我回头看了眼齐元飞,他正不省人事地倒在后座。 我走下车,把门狠狠关上。 “你自己开车回去吧!” 反正他也听不到,我理了理衣服,走进了这家毒药酒吧。 酒吧的生意不是很好,所以刚进去没多久,我就见到了一直想要找的人。 她正做着和我一个星期前做的同样的工作——卖酒。 看她穿着暴露,在那里卖笑,我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hi。” 她看都不看我,语气嫌恶地说:“对不起,我不玩蕾丝。”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 看来之前也有女人打过她的主意。 “蔡学姐,我不是来搞蕾丝的,我是来找你的,你还记得我这个学妹吗?” 第63章 他曾为你彻夜难眠 酒吧昏暗的灯光,时不时五颜六色的射灯打过来,让她辨认出我花了好一段时间。 在认出我后,原本她脸上的不耐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紧蹙的细眉豁地松开,眼睛快瞪成铜铃,一脸的警备。 “李、轻、轻。”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你来这里干什么?专门来找我算以前的账的?” 我没有接她的话,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朝她端着的盘子里看了看,“学姐,这三瓶酒可都不是便宜货,今晚能卖得出去吗?” “关你鸟事。我告诉你,如果你是为了以前的事来找我算账的,最好等我下班来!到时候,你有几个人就全给我叫上,我们晚上好好聊聊!”她怒气冲冲地对我喊道。 我把她盘子里的一瓶洋酒拿出来,对着迷离五彩的灯光照了照,“达尔维尼15?学姐,这酒看上去不太纯啊,应该掺了不少水吧?” 趁她还没发作前,我快速地对她说了一句,“这酒在市面上三百多,在酒吧里估计要翻一倍,六百多你就给我一瓶掺了水的酒,这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蔡小思怒极,反而平静下来,对我凉凉地笑了笑,“李轻轻,看来你是现在就要砸场子,我这边的小姐妹可比从前多的多。” 我当着她的面,从口袋里的钱包里拿出六百块钱,放到她的酒盘里,“这酒我买了,希望学姐能抽点空,和我说几句话。” 我的举动让她有点愕然,她看看我,又看看盘子里的六百,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怎么,想用这个来侮辱我?不好意思,我不吃你这套!。” “学姐,你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不把人往好处想呢!我找你真有事,你愿意跟我聊聊天,这酒钱就是你的。” 她听了这话,有些犹疑地看了看我,终于把那六百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跟我过来,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 我尾随她,同她走进了这家酒吧的卫生间。 一进去,我和她同时听到隔间里传来的呻吟声,她回头,以为能看到我一脸尴尬的样子,却见我面无表情,不由得冷笑一声,“这么久不见,看来你也变了不少嘛。” 我摇头,笑着说:“学姐,我们不说这些虚的,有事我找你帮忙。” “找我?”她眼睛眯起来,上下打量我,“你能找我帮什么忙?不好意思,我现在可不找姑娘坐台了,况且,你要真缺钱想坐台,还能眼睛都不眨把六百块直接给我?” “我知道你最近缺钱,其实也不是你缺钱,是你的心上人没钱,你总得多卖点酒给他花吧。”我冲她淡淡一笑,直看到她脸色一变,连忙解释,“我可没想了解你的私生活,不过在打听你的时候了解了一点。” 蔡小思脸色依然不豫,语气里是浓浓的怀疑,“找谁不行,为什么找我帮你的忙?” “因为我恨你啊。” 我直白地把这句话说出来倒是让她面色一怔,“你……” “蔡小思。”我的表情冷下来,“我的确是来找你帮个忙,先问你个事儿吧,你还记得齐元飞吗?” “齐元飞?”她脸上完全是一片迷茫,“他是谁,我不记得了。” “那南望呢,你还记得吗?” 她听到“南望”两字立即点点头,“他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说到这,她眼里的警备就更加明显,“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忙?那种人我可惹不起。” “齐元飞是他的一个朋友,我喜欢齐元飞,不过他已经有未婚妻了。”我耐心地解释道。 她却一点也不相信,“不是吧,李轻轻,我记得大学里你和南望好过,南望那样的人你都看不上,反而看上了别人?”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我只要你帮忙,让那个未婚妻误认为,齐元飞在外面的小三是你。” 看她眉头再次紧紧地蹙了起来,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淡淡地说:“我想让那个未婚妻知道齐元飞外面有人,但我不想被他那个未婚妻打。” “所以,要我装小三,被她打?” “她把你打的越重,你得的钱越多,两千起步,怎么样?” 看来我的解释,我只好继续忍受着不知哪个隔间里传来的男女的喘息声,和她来龙去脉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她终于明白,看我的眼神却十分不理解,“既然你都做了三,迟早不是要被那女人知道,何必让我专门陪她演一场戏?” 我笑了笑,把钱包里剩下的一千拿出来,放在她手里,“她当然会知道,但不能是现在。至于这场戏,是演给齐元飞看的。” “这是定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她把钱紧紧攥在手心里,“李轻轻,你从前的话我还记得很清楚呢,说什么一定要让我后悔,你现在居然给我送钱,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事你倒记得清楚。”我掀唇一笑,故作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还不算是报仇吗?我们都是会变的,希望你今晚能把剩下这两瓶酒都卖掉。” 我说完,朝她摆摆手,离开了酒吧。 走出去后,我随便搭了个出租车回去,顺便给傅行去了个电话。 “李未央现在在家里怎么样?”我第一句话就问了这个。 “我特地找了个保姆来照顾她几天,你现在在哪?”傅行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把齐元飞找我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现在事情差不多了,只需要你在程佳红那边放出消息,让她知道齐元飞偷偷跑出去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就行。” “不错啊,进展挺快的。” “傅行,我明天就要去南望的公司上班了……”想了想,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现在特别怕他发现我正在做的事。” 他却在话筒里笑起来。 “轻轻,你还真不懂男人的心思。” “傅老师,被你这么教,我还不懂男人心思?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面对他才不会让他觉得我不对劲?”我急急地问了一句。 “正常表现。你从前什么样他喜欢,现在什么样,估计他也不会讨厌到哪里去。不过的确要小心一件事。”他忍着笑说。 “什么事?” “管住自己的腿,我怕你把持不住。” “滚!” 我放下手机,颓然而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 早上八点半,我准时来到南望的办公室。 之前的那个美女助理见我来了,领着我进办公室时,看我一直提着气,笑着说了声,“别紧张,南总还没来上班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进去后发现,南望那个大大的办公桌对面,不知何时添了一个小小的办公桌。 “这里以后就是你办公的地方。”她笑吟吟地解释。 “不是,我和南、南总一个办公室办公啊?” “你毕竟是他的贴身秘书,在一个办公室里比较方便不是吗?”她把“贴身”那两个字咬得有些重,语气有点暧昧。 是啊,以后我就是他的贴身秘书…… 我嘴角抽搐了下,开始听她交待我平常替南望工作的一切注意事项,末了,她说:“南总其实挺好相处的,所以你不必怕他。” “怕,我怎么会怕他?”我尴尬地笑了笑,立即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是怎么找到我住的地方的?” 她对着我扬扬眉,“还不是南总吩咐的,为了找到有关你的全部信息,他一夜都没睡,那一晚,我和几个同事都是睡在办公室的。李小姐,南总对你……挺看好的,所以加油,可千万别让他失望。” 我听完她的话,有些不敢相信,却还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南望曾为了找我,彻夜难眠? 我摇摇头,如果他真的这么在乎我,为什么五年前,我从学校来到北京,他从来没试图找过我? 美女助理出去后,我开始收拾小办公桌上的文件,不知不觉到了八点。 南望还没进门时,我就听到他用清冷的声音同别人打招呼,连忙从位子上站起来。 等他的脚刚踏进屋子里,我连忙撑起一个笑容,“南总,早上好。” 他却理都没理我,稍稍整理了下他的袖口,然后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 那大背头,在外面的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呸呸呸,天天抹这么多发油,不怕秃顶吗。 我撇撇嘴,坐下来。 一整个早上,他一直正襟危坐,专心看他手上的文件,一次都没叫过我。 我把文件上的数据输入电脑里,有事趁着空当,我会瞧他一眼。 说实在的,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累的时候看看他也觉得倦意全无啊。 如果每天在他身边上班,他一直是这样的态度,那倒也不错。 当我在为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窃喜时,却见他终于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闭着眼,“李轻轻,你过来。” 我心里一颤,“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挪到他面前,见他闭着眼,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那条深棕色的领带取下来。 接着,他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第64章 论领带的其他用处 “李轻轻,领带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吗?” 这、这是什么个问题? 我浑身绷得紧紧的,就是不知道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徐然睁开眼,“问你话呢。” 我是绝对不敢看他的眼睛的,听他这么问,蹙蹙眉,只好硬着头皮随便说了一个,“嗯……大概还可以绑什么东西吧。” 他听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份文件甩到我面前,“给我复印一份。” “好的南总。” 我拿起那份文件,松了口气,直直地朝外面奔去。 那份文件有四十多页,我一张张复印的时候,脑子里不免开始神游起来。 他刚刚问我那个问题是做什么? 领带…… 脑子里突然冒出的邪恶联想让我猛地甩了甩头。 ——他不会这么变态吧? 不过想到他喜怒无常的性子,那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我决定不想“领带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还在复印文件时,手机震动了。 拿出手机,是齐元飞的来电,我把手机卡在头和肩膀处,手里的动作不停,“喂?” “轻轻,我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一家酒吧门口,怎么回事啊……”他疑惑的声音传过来。 “元飞,你怎么在我送你回家之后又去酒吧喝酒了?喝酒还开车,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我责备地说了他一句,立即让他懵了,“啊?噢……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轻轻,我想好和你去哪里玩了,现在天气不是很热吗,我们去吉林的长白山走走,怎么样?” 长白山…… 手机差点被扔下去。 也亏他想的出来,在这种地方消暑。 我正准备说话,一个同事走过来,见我打电话,轻声说:“南总在办公室里让你赶紧进去。” 我出来五分钟没到,他倒是一分一秒都不放过我。 对那个同事点点头,我对齐元飞说:“我等会给你回电话。”就把电话挂了。 把复印好的文件叠放整齐,我拿着文件忐忑不安地回了办公室。 南望似乎是早上的事情已经做好了,此刻正悠然地仰靠在椅子上。 “南总,你要复印的文件。” 我把文件放到他身前,对他挤出一个笑。 他眼皮轻轻一抬,似乎想对我说什么,我的手机却又震动起来。 我立即觉得冷汗快从额头上冒出来,快速地掏出手机,果然又是齐元飞的电话。 我果断地挂了。 没超过三秒,他又打来了电话。 尴尬的震动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声音特别大。 我此刻想把齐元飞揍死的冲动都有! 他不知道我第一天上班吗,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不知何时,南望的双手再次握成交叠的姿势。 他抬眸,“傅行?” “不是。” 我立即反驳,心里有些害怕他会不会把我的手机要过来。 “男朋友?”他挑眉。 “朋友。他不知道我上班,南总,我把手机关了。” 我忙不迭地说完这句话,想把手机关机,他却对我昂了昂下巴,“没关系的,你接吧。” 我:“……” 我以为他在正话反说,还想关手机,他的声音骤然沉了,“接。” 我咽了口唾沫,当着他的面,有些不情愿地把手机接了起来。 手机的屏幕和我的耳朵贴的死死的,我生怕他从屏幕上看到“齐元飞”三个字。 齐元飞一等我接了电话就迫不及待地说:“轻轻,我已经把宾馆订好了……” “我在上班。”我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却看到南望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他绕过桌子,之间往我这边走过来。 我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抱歉,我给忘了!轻轻,那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去你的公司接你。” “不用了!” 这句话的声音很大,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南望已经走到我面前,下巴微抬,看着我的时候有那么点居高临下的意思。 他望着我,浅浅的唇边似乎带了点莫名的意味。 “我都听你的,还有,今天事情比较多,不用接了,谢谢你。” 我说完,快速地挂了电话,心里已经剧烈地跳个不停。 南望已经靠在了桌子的边缘上,静静地看着我。 “南总,我打完电话了。”我不敢看他,低首轻轻说道。 “嗯。”他点了下头,修长的长腿随意地向前伸展,不紧不慢地说:“上班的时候接私人电话,扣工资。” “对不起南总,这是我的问题,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他没理我,而是从桌面上拿起一张纸,在我面前晃悠,“八所留有插班生名额的幼儿园,打个电话,交个钱,不用等,直接去上。” 那白纸黑字上面的八个名单不是字,全是金子,我伸出手,想把纸接过来,他却把那张纸举起来。 我不甘心地跳了一下,想夺过来,他直接站起来。 这下,我是彻底拿不到那纸了。 明白了这件事,我冷静下来,才发觉刚刚做了一个多愚蠢的动作。 我居然还跟他抢,还跳起来?! 脸瞬间热了,我抬眼看了看他,他把手放下来,拿着那份名单,倒是没生气,唇边的笑容漾起的幅度更大了些。 他冲我又晃悠了几下,“是不是很想要?” 幼稚! 他眉眼此刻弯起来,显然很开心,一副“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又不能打我”的样子。 我心里急死,强行按捺住,语气尽量平和柔软,“南总,你能这么快帮我搞定,我真的非常感谢,请你给我吧。” 他拿着那份名单,在二十度的办公室里,给自己扇风,声音低柔,“在北京能上到学,真的不容易……” 是啊是啊,快给我吧! “南总辛苦了。”我朝他微微鞠了一躬,“怎么谢你都不知道。” 当着我的面,他开始折叠那份名单,似乎想折成纸飞机,嘴巴里还不闲着,“把这几个幼儿园找出来,和圆领导聊聊天,都花了不久的功夫……” 给跪了! “南总,你想干嘛就直说,能不能别吊着我?”我深吸好几口气,终于把这句话心平气和地说了出来。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把纸反面卡在桌上。 “李轻轻,你现在毕竟有求于我,总得有点表示吧。”他朝我眨眨眼。 我咬着唇,“南总,我希望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上下级,既然做了你的秘书,我就没想过其他的事,只想把事情办好,不敢越雷池一步。” 面对我绯色的脸颊,他挑眉,“真是个正直的秘书。” 他把那份名单再次拿起来,看上去就要撕了它。 “别!”我立刻叫了一声,态度不得不松软下来,“南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把自己眼中的热气逼下去,我望着他,开始解自己衬衫的纽扣,“你不就是想让我勾引你吗,我照做就是了……” 当我已经解开第一颗,准备解第二颗时,他捏住我的手腕,不让我继续做下去。 “谁让你这么做了?”他轻哼一声,“我要你取悦我。” 他放开手,对我勾了勾唇,“李轻轻,你说,领带还有什么用法?” 南望这个变态,这个癖好同别人不同的神经病! 我缓缓地点了下头,把双手伸出来,“比如,可以把什么东西绑起来。” 他发出一声轻笑,把领带一点点取下来,绑住了我的两只手,还在上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没有强迫你吧。”他望着我。 我别过脸,“我都是自愿的。” 他拉着绑着我的领带,带我走到墙边。 我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干嘛了。 他会让我把双手举起来,靠在身后的墙面上,然后开始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仔细回忆起来,南望似乎从来不喜欢在床上做这样的事情。 说他是个变态真是说对了。 不等他的命令,我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把双手抬起来。 反正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结果,我一直没听到他的动作。 “你在干嘛?”他的声音里带了点疑惑。 我睁开眼,怔怔地看着他,“你、你不是要……” 南望把我举起的手放下来,笑起来,“你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他把我的手放在他心口处,凑近我的耳边,清浅地来了句,“我们还没到这一步,别急。” 这话说的我双耳立即烧了起来。 他就这样握着我的手,放在他心脏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我。 那目光太过灼热,我真的不想与他对视,他的另一只手扳正了我的脸。 “你就那么怕我?” 我摇摇头,只是咽了下唾沫,却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那就先从看着我的眼睛不躲开开始。” 我不得不望着他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心咚咚地跳着。 没想到的是,放在他心口处的手,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非常快。 我们就这样彼此对视,什么话也没说。 就在我整个人即将沉迷在他眼底的汪洋中时,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南望,我们中午去哪里吃?” 尽管没有转头,我依然听出,这是林慧的声音。 第65章 你开心就好 除了南望之外,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 却没想到这么快让她发现我,还在这么狗血的情况下。 毕竟我现在双手被南望的领带绑着,还被迫放在他胸口处,怎么看都非常暧昧。 我转头看她,发现她此刻眼睛瞪的圆圆的,一副非常受伤的表情。 她没哭也没闹,只是瞬间眼眶红了,先是死死地盯了我几秒,然后看向我被绑住的双手,把视线转向南望时,已然泪盈于睫。 “南望……你在干什么呢?” 原以为南望会在林慧出现之后就立即和我分开,却没想到他只是开始慢悠悠地解我手上的领带。 但他的表情和之前已然截然不同。 他此刻脸色很不好看,整个人周身的气场一下骤降几个温度,桃花眼眯了起来。 他看都不看林慧一眼,语气倒依然轻缓,“进来前不知道敲门?” 把我手上的领带解开后,他不慌不忙地重新套在脖子上。 林慧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直接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 过一会,我听到敲门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在茶楼里,程佳红好像就是因为这两个人吵了架,以为自己有了机会,才去找他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很好吗,会因为一次吵架就变成这个样子? “进来。” 南望说出这句话后,林慧才从外面走出来,倔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让它们流下来。 南望依旧没有看她,把办公桌上的那张名单递给我,“中午了,你可以下班了。” “谢谢南总。” 我眼疾手快地接过名单,废话不多说,直接往外面走去。 已经到了走廊,我还没多走几步,听到后面风驰电掣的脚步声,收了脚步。 我就知道林慧一定会冲出来对我兴师问罪。 “李轻轻,是你吗?” 果然,她在身后问道。 我慢吞吞地转过头,对她扯了下嘴角,“嗨,好久不见。” 近距离地看她,我才发现她和之前的确有不少变化,不说外表,光是气势就比从前盛气凌人不少。 她仔细地盯着我,上下打量着,口气变得非常冷冽,“李轻轻,真没想到居然还会再次看到你。” “你想象不到的事多了去了。” 见我的态度不卑不亢,她眉毛紧蹙,“你刚刚勾引南望,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怎么那么不要脸?我可是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看的,你却当着我的面和我的未婚夫搞在一起,做什么不好,你做这种不要脸的小三!” 最好的朋友?她倒是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当年的事情,我还没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我。 我也还记得,当蔡小思打我的时候,她站在一旁,根本没想过要救我的情景。 “首先,就算我是小三,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非揪着我不放,而不是第一时间去质问你的未婚夫?我们都有错,不是吗?” “第二,我、不、是、小、三,我根本不想插足你们之间的感情,至于为什么你在办公室里看到我和他那样,你去问他啊,你以为我想吗,做他秘书这样的事情都是他强迫的,不然你以为我想看到你们两个?” 我说完这句话,看到她气得已经恨不得过来打我,淡淡地笑了笑,“林慧,既然你是他的未婚妻,那我拜托你最好能让他辞掉我,我会感激不尽。” 说完,我直接转身继续往前走,她森冷的带着点颤抖的说:“李轻轻,如果你敢插足我和南望,我不会放过你的。现在我可是他的未婚妻,他的父母也很喜欢我,还有二十多天我就能和他结婚了,如果你不想自取其辱,最好不要再来招惹他!” “你开心就好。” 攥着那份名单,我也不想再看到林慧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直接往公司外面走去。 无论如何,李未央上幼儿园应该不成问题了。 我打了个的直奔傅行的住处去,开始仔细地浏览起这些幼儿园的名单。 南望果然很厉害,也不过一天的时间,他就已经能找到这几家可以让李未央上学的幼儿园。 我从前只以为他的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很有可能,他们家的背景比我想象的更深厚些。 我把名单小心地折叠好,握在手心里,看向外面的车水马龙。 对于南望而言,我大概只是他休闲时的一个乐子而已。 既然我已经得到了幼儿园的名单,那之后只要想个办法让他设法辞退我,我们之间就不会再有瓜葛。 想到这,我忍不住低低地笑了笑,尽力把自己心口的那抹怅然压在了心底。 还没回家,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李未央那个小丫头。 我快速地把门打开,嘴角已经轻轻上扬,“未央,我回来了!” 结果才打开门,我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闹声。 心里一紧,我连鞋都没来的及换,直奔哭声所在的地方跑去。 走到傅行的卧室,我看到李未央手里拿着一个小娃娃,正在那哭。 她身边的一个中年女子,应该就是家政阿姨,眉头皱得紧紧的,叉着腰在她旁边站着,“小丫头,能别哭了吗?” 我快步跑到李未央身边,想去抱抱她,她却在看到我的时候脸上迅速一片怒气,反而哭得更大声了些,连一个小手指都不让我碰她。 “她怎么了?”我不高兴地看向那个阿姨,她讪讪地说:“她一直哭着想见她妈。” 把头埋进自己小胳膊里的李未央听到“妈妈”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抬起头看我,生气地说:“你就是个骗子!我想见妈妈,我想见妈妈,你把我妈妈藏哪里去了!” 小孩子哭起来,声音尖锐的能把窗户上的玻璃震碎。 我听得耳膜一阵疼,想蹲下来抱抱她,她依然根本不给我接触她的机会。 “她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哭了?”我抬头问那个阿姨。 “这两天一直这样,大部分时间都在哭,哭累了就停下来玩一玩玩具,等傅先生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哭了。” 我听着阿姨的话,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懂得“寄人篱下”的道理,不敢当着陌生叔叔的面哭。 她是怕自己太吵闹,会让傅行不高兴,然后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心里划过一阵酸楚,这几天因为不少事情的确没顾上她,不免心生自责,十分愧疚。 傅行说的对,我从来不知道如何当一个母亲。 “未央,你别哭了好吗,你不哭我就带你找妈妈。” 我的手才想碰到她的小脸蛋,被她用手用力地打了一下。 “你骗人,说什么让我很快见到妈妈,根本都是假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你只会说谎!” 接着,她再次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胳膊里,哭得更大声了些。 那哭声扰的我头部嗡嗡作响。 我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对那个家政阿姨有气无力地说:“阿姨,拜托你做一下午饭吧,我一会喂给她吃。” 阿姨点点头,离开了卧室。 我望着那依然哭泣不止的女孩,给傅行打电话,他的手机却显示正在通话中。 我只好把手机放下来,坐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放缓了声音说:“未央,和你妈打个电话好不好?” “打了又怎么样,打了不还是见不到我妈。”她细嫩的声音此刻已经哑下来。 接下来,无论我用什么样的方法试图逗她,她根本不买我的账,一直在地上哭,哭得我头都快炸了。 “未央。” 我最后无奈地说:“我知道你很想你妈妈,可我毕竟也是你姐姐,我会带你回去的,这几天我因为工作的事情没怎么陪你,你能原谅我吗?” “我不会原谅你的,因为你是个骗子,妈妈说了,骗子是坏蛋,你都不应该是我姐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坐在地上,叹了口气。 没什么事情,能比自己女儿嫌弃自己更加万箭穿心。 我没有做她母亲的资格,现如今,她居然连让我姐姐的那点资格都要掠夺。 我站起来,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给自己狠狠地泼了好几下水,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 渐渐地,我平复许多,设身处地地为李未央想,觉得一个不过四岁的女孩子,连自己妈妈都没跟过来,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同我相处,会这么难过也很正常。 而我的确与她的相处时间太少,也不怪她这么抵触我。 这样想着,我抽出纸巾把脸和手擦了擦,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经过刚刚那么一闹,已经快到下午一点钟。 公司上班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如果这个时候不出去,一定会迟到的。 我没考虑太久,还是决定留下来陪着李未央,她老是哭我不放心。 我就给南望打了个电话。 “南总,我今天下午可能不能去上班了,跟你请个假。” 说完这句话,我心里很忐忑,果然听他在话筒里略带嘲讽地说:“第一天你跟我说要请假?” “未央已经哭很久了,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那哭声估计他都能听到,我只得据实相告。 那边沉默了一下。 “你现在在哪?”他问我。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 “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第66章 列数李轻轻的三只罪行 他接我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如果让他知道我其实和傅行住在一起,后果绝对会很严重。 “谢谢南总,不用了。”我想拒绝,李未央小姑娘在我背后忽然嚎了一嗓子,我狠狠地皱了皱眉,却听到南望轻声笑起来。 光是轻轻的一声低笑,也极为魅惑,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南总,你也听到了,我妹妹她现在正跟我闹着呢,您就算屈尊过来接我去上班,我也没时间顾得上您这边啊。”我则语气无奈地说。 “李轻轻,你倒是越来越喜欢自作多情了。”他敛了笑,语气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把小姑娘带出来。” 我还想婉拒,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我扁扁嘴,自言自语道:“是,就你不自作多情!” 我看了眼李未央,她还嚎着呢,旁边的家政阿姨正试探用各种方法让她安静下来。 我走过去,一把把李未央抱起来。 小丫头在我怀里挣扎,“我不想你抱我!放我下来!” “李未央,李未央,李、未、央。” 我连叫了三声,她终于不在我怀里折腾,明亮的双眸睁得大大的,怒视我。 因为之前哭得太厉害,她看着我时,还一抽一抽的。 “我带你出去玩。” “我不出去!”她把脸扭到一边,“和骗子出去玩也会学坏的!” 我:“……” 气馁了三秒后,我脸上再次绽放一个和熙的笑容,“李未央小姑娘,我带你出去见一个人,去见上次带你吃饭的那个叔叔怎么样?” 李未央在我怀里绷紧的小脸听到叔叔两个字后,眼睛里有小星星一闪一闪般,转回头问我:“是上次那个好看的哥哥吗?” “是叔叔。”我没好气地纠正。 “放我下来!” 看她没露出很高兴的表情,我心里一喜,就把这孩子放下来。 说我自作多情,南望你不也是?以为人小姑娘心心念念着你呢,人家听到是你也没什么反应嘛! 在我自得间,李未央已经迈着笨拙的步子走到客厅,抽出茶几上的纸巾,擦自己的脸。 “你不哭了?”我环着双臂,好奇地问她。 “都要见好看哥哥了,怎么能哭呢。” 她一板一眼地回答着,然后认真地把小脸擦了个干干净净。 我揉揉眉心,和家政阿姨交代了下事情,然后再次把她抱起来,“你够漂亮了,我带你去见你哥去!” # 我和南望约在了肯德基里见面。 肯德基里有儿童乐园,我看着李未央和那些小孩玩闹,手不由得托起脸,没滋没味地吸一口可乐。 不知不觉,我的视线里出现一个人。 南望本来就很扎眼,在肯德基这样一个人人都穿着休闲服的地方,他一身西装革履的,就更引人注目。 偏偏他并不自知,走进店里后,一眼就看到了我。 我原本坐得特随意,在和他的视线对上后,心里一慌,立即坐得直直的,双手都放在了膝盖上,像个等待被老师训话的学生。 他迈着修长的步子走过来,并没有在我的座位旁停下,而是在看到李未央后,朝她快步走去。 他唤了李未央几声,原本在里面爬楼梯的李未央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比日上三竿的太阳还要灿烂,伸出小短手,对他挥挥手,“哥哥!” 我低下头,捂着额头,感觉头疼的厉害。 串辈了,串辈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过了会,南望抱着李未央坐到我面前。 李未央在他怀里特别乖,坐到我面前后,她依然瞪着我,一句话不说。 “南总,谢谢你百忙之中还抽出空来陪她这个淘气包。”我讪讪地道了声谢。 他眉尾飞扬,“你说的对,李轻轻,我分分钟不敢说几十万上下,这几千几万也是有的,这一下午因我不在公司而所失去的利润,悉数由你赔偿。” 我张口结舌,“南总……” 他已经不理我,低头对李未央,“未央,第二次见面,你好啊。” 他面对小孩子时,脸上没有那种轻蔑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他眼底淡淡的笑意,和他温柔的话语。 “哥哥,你好。” 李未央居然还挺腼腆地说了一句,小脸红扑扑的。 “我听说你今天一直在哭,让你姐姐很难受,告诉哥哥,你为什么哭?”他继续问道。 我压下了想吐槽的心,竖起耳朵想听李未央怎么回答。 李未央看了我一眼,嘴巴撅起来像一个挂钩,“哥哥问了,那我就说一说李轻轻让我哭的三只罪行。” 我差点没掀桌,“谁叫你直呼我名字的?还有,罪行这个词你从哪里学的?” 南望忍住唇角上泛的笑意,对我摆摆手,捏捏她的小脸,“有我护着你,央央,你说吧。” 有他在场,我没有发作,可是太阳穴已经突突地跳了起来。 我忍了忍,语气有点冷,“李未央你说,我听着!” 小丫头丝毫没有被我的怒气所吓倒,而是伸出小手指,“一,李轻轻说了要带我去见妈妈,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妈妈的影子我都没见到,李轻轻是个大骗子!二,李轻轻经常不在家,我一个人只能和娃娃玩,我都是自己和自己说话的;三,因为离开了家来到这,我的小伙伴都不见了,没有人和我一起玩了……” 她眼睛眨了眨,很快,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而出。 她的话让我的气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愧疚和痛楚从心底涌上来。 我的确是个非常不称职的母亲,而李未央的话,再次让我意识到这点。 南望抬眸看了我一眼,沉默着没说话,只用纸巾给李未央擦眼泪。 “未央,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抿了抿唇,看着李未央泪汪汪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南望却在此刻轻轻来了句,“说下去,和央央解释清楚。” 和一个孩子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明白,但在他认真严肃的目光下,我还是斟酌着字眼解释起来。 “未央,你妈把你送我这来,是因为她觉得你在这能学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比在家里好很多很多;我之所以不在家,是因为有工作,工作你懂吗,只有工作,我才能让你吃饱,给你买很多小玩意;至于小伙伴,未央你放心吧,很快你就能在这里有新的小伙伴陪你玩了。” 我不确定她能否明白,南望在她细软的发丝上印下一吻,“央央,姐姐的话你能明白吗?她不是存心想骗你,也不是不陪你,至于小伙伴,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很快就会有的。” 李未央终于抬头看着我,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你妈妈一定会来看你的,只要你听话,还有,别哭,女孩子不值得为任何事情流泪。你只要笑起来,就会遇见更多开心的事。” 他冲李未央眨眨眼睛,后者用手抹掉眼泪,对他弯了弯唇角,“哥哥,我笑了,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他站起来,抱着李未央,不顾店里他们的侧目,转了好几圈,直逗的她放声大笑起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百感交集,眼底有些发热,立即仰起头,把热气逼退了回去。 也许我应该把李未央是他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一出现,我立即甩甩头,否决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他抱着李未央往儿童乐园那里走,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他俊美的脸上也淡淡勾起一丝笑意。 那不带任何功利的,真心流露的笑容让我鼻子一酸,好想冲到他面前,问他为什么要为我和李未央做这些。 手机响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到来电显示后,接起了电话。 “轻轻,你下班了吗?”齐元飞问道。 听了这句话,我才下意识地看了下手机,已经下午五点了。 南望陪了我和李未央三个小时,要真按照他分分钟成千上万的计算,我得给他打工多少年…… “轻轻?” 齐元飞的话让我回到了现实中。 “下班了,不用接我了,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我慌忙回了句。 “那好吧。这样,我们过几天去长白山吧,这边我机票宾馆什么的都已经订好了。” “可以。” 我看着南望蹲下来,和李未央在笑着说些什么,心底微微的黯淡,“不过元飞,我想带我一个朋友过去。” “朋友?”他的语气里难掩失望,“我还以为就我们两人……” “你放心,我那朋友是我的一个学姐,从前颇为‘照顾’我,说起来,我们都是校友呢,一定很能聊得来的。” 我故意说:“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和她说一声,让她别和我们一起了。” “别,你想就叫上吧。那你记得和老板请好假,两天后我过来接你。” “好,我等你。” 我噙着一丝笑意,对他说道。 望着远处玩的开心的两人,原本有些软化的心,最终慢慢硬了起来。 南望。 我在心里轻轻地说。 我就当现在你为李未央做的一切是在赎罪吧。 第67章 我敢发誓,你敢吗? 尽管在心中这样说服自己。 可淡淡的失落感和藏在心底的酸楚依然不受控制地像流水一般,在心口处缓缓流过,以一种温吞而有力的速度,将疲惫和无力缓缓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不明白。 五年后的我,功利世故,也学会使心计耍手段。 而五年后的他,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怒无常,整个人温和了很多。 难道真的是因为对我怀了愧疚,所以现在对我的态度变了? 但,他每一次对我的凝视,那眼里可以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却独独没有心虚。 我在晃神间,才发觉不知何时,南望已经走过来。 他也不说话,那双好看的眸子盯了我好一会,直到我回过神,与他的双眸对上,居然自己心虚地看往别处。 “我走了。”他简短地说。 “谢谢南总。”我忙客套地道了声谢,里面自然也掺了几分真心实意。 他微微理了理自己的领带,语气清冷,“李轻轻,这次因为孩子的事,我让你请了下午半天假,既然央央这么懂事,我想以后,你应该没什么来找我请假的借口了吧?” 我愕然,看向他,他却没有给我再说话的机会,直直地朝门口走去,倏尔,高大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盯着他的背影,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丫这是让我没办法去找他请假的意思! 可和齐元飞就在这几天出去,这该怎么办? 我眉头紧紧蹙起来。 # 翌日,我来南望公司上班的第二天。 他和昨天一样,在办公桌后面专注地看文件,签字,批阅,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打了条深蓝色的条纹领带,给他添了几分儒雅的气息。 到九点四十时,他起身往门外走,经过我时扔下一句话,“昨天让你整理的会议纲要一会打印出来,送到会议室,我十点钟有个会议。” “好的南总。”我应了声,在他开门离开后,迅速找到昨天的u盘,也走出办公室,往复印室奔去。 整理出的会议纪要有五十多页,打印出来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我把u盘插进电脑里,设置了自动打印后,就去了趟厕所。 等再次回来时,我估摸着会议纪要应该打的差不多了,走进复印室后,原本电脑上的u盘却无影无踪,瞬间让我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拿u盘,可在打印机印出来的文件里找了找,我很快发现自己分明已经打到一半的会议纲要。 有人把我的u盘取走了。 我看了下手机,已经九点五十分,立即毫不犹豫地走出复印室,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四处看了看。 每一个人都在从容不迫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显出丝毫的不对,打电话的业务经理从我身旁经过时,冷冷地斜了我一眼,好像我是这个公司最游手好闲地一个人。 我知道这份会议纲要有多重要,因为它花了我一整个早上的时间来整理,如果没有准时出现在会议室里,虽然我不质疑南望的能力,但没有会议纲要,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新谈的一笔生意会黄了也说不定。 而我的失误很有可能给南望的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 手紧紧攥起来,我再次看了看手机,九点五十三分。 美丽助理孟何已经在会议室门口对我点点头,示意我把会议纲要送过来。 我的拳头蓦地松开,对她淡淡一笑,反身走回了复印室。 我把自己备用的u盘拿出来重新插进电脑里,这一次,寸步不离。 来公司上班之前我特地买了个备用的u盘,所有资料都经过备份,没想到第二天就派上了用场。 把纲要打出来,再走进会议室递给南望的手里,已经是九点五十九分。 他那时已经坐到会议室中央,对我这份差点迟到的文件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冷淡的眸子朝我瞥过来,我立即会意地走出会议室,松了口气。 到了中午下班,我饭也没顾得吃,之间走到一楼的保卫科,要求调取今早九点到十点的录像。 录像并非是每个人都能看的,我花了两盒双喜,加上一点恐吓,终于让他们把当时的录像给我放出来。 当我站在保卫科里,看到是谁把我的u盘偷走后,一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让我唇角不禁上扬起来。 下午两点,我开始上班,半小时后,我走到南望面前,“南总,我想泡杯咖啡,你要来一杯吗?” 他正凝神看一份合同,听到我的话,淡淡吐出两个字,“绿茶。” 我会意,走出办公室,才差一步就能进入茶水间,听到一个尖锐的嗓音。 “也不知道怎么爬上来的,不过一个婊子而已,刚来就能做老板的秘书,你们见过这样的吗?” 我收了脚,没说话,静静站在门口,听里面几个同事说话。 另一个,“南总做事不是一向挺公正的吗,不会这样吧?” 原先那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再怎么标榜公平的男人对于愿意张开腿的女人都会来者不拒,看看那女人的长相,一瞧就知道是个公共汽车,不知道多脏呢!” “不会吧?”有人插嘴,“南总不是都要结婚了吗?” “就是因为这样,这个女的还来聊骚,就不仅仅是脏和骚的问题了,她还下贱,下贱!” 听完这句咬牙切齿的话,我噙抹友善的笑容,堂堂正正地走进了茶水间里。 原本里面三三两两个同事看到我后立即闭上嘴,想四处散开,却没想到我直接走过去,拦住了那个一直对我喷脏的女人。 她头发堪堪及肩,长相属于扔进人群里找不到的那种,原本在我进来后想第一个离开,却不想我把她拦住,顿时神色有些不自然。 “嗨。”我对她笑了笑。 “有事?”她昂着下巴,颇为不屑地看着我。 我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语气里充满疑惑,“请问我进公司才第二天,怎么得罪了你,让你把我的u盘偷走?” 这句话声音不小,本来都已经要离开茶水间的那些同事全都八卦地留了下来。 短发女生脸色立即一变,“你在说什么,别胡扯了,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把手里的几张照片狠狠甩到她脸上。 “这照片都是从录像带里截的,上面还有时间和日期,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 她被我砸的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懵了,看到那些落在地上的照片,发狠地把照片捡起来,想撕个粉碎。 “想撕你就撕吧,反正我这里多的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照片给南总看的,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怎么得罪你,让你偷走我的u盘,还在茶水间里说这么难听的话来中伤我?” 我冷冷地看着她,她恼羞成怒,想给我一巴掌,我直接把她的手攥住,又像是拿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一把甩开,“小姑娘,我不是霸道总裁,甩我我也不会爱上你啊。” “贱女人!”她往后趔趄几步,直接朝我骂起来,“你敢不承认自己故意引诱了南总?你敢不承认自己做了小三?你怎么有脸打我?” 我朝她再次走进一步,眼睛眯起来,“小姑娘,如果我发誓,我引诱南总,做小三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被野狗分食,你敢不敢发誓,你没有偷我的u盘,没有恶意造谣我,不然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无葬身质地被野狗分食呢?!” 她吓得脸色一白,竟然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眼底的怒气越来越明显。 “跟我来一趟吧,我们去南总面前好好对峙。” 我转身,才发现不少同事都聚集在茶水间内外,用看八卦的心态望着我俩。 我面无表情,想拨开这些人往外面走,忽的听到后面她叫道:“李轻轻!” 我顿了下,还是回头,看到她正好把一杯滚烫的咖啡往我身上泼过来。 如果是平时,这种最低级的伎俩我根本不屑一顾,只消稍稍侧身,就能躲过去。 但电光火石间,我想到什么,强压住自己想躲开的下意识,任由这杯咖啡泼到了我身上。 “啊!” 咖啡的热度迅速在我身上留下强烈的痛感,我深吸一口冷气,脸上没什么大碍,可胸口和胳膊处都已被泼上了咖色的饮料,与此同时,还有浓浓的热雾在身上残留着。 冷汗从额头流下来,我靠在茶水间中间的桌子上,痛的鼻子都隐隐泛酸。 “都在这里干什么呢!” 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来。 我循声看过去,发现南望正从外面走进来,不悦地蹙起眉头喝了看戏的同事们一声。 他冰冷的视线转过来,正好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模样。 他眉心顿时拧成一团,看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直接吓得她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冲我疾步走过来,气势汹汹。 “南总,我没事……” 我这句话还没说完,被他一把抱起来,直接往公司外面走去。 “南总……” “闭嘴!” 我只得讪讪地闭上嘴。 五年后,第一次靠他的胸口那么近。 原来昨天不是错觉。 他的心真的跳的很快,很快。 第68章 万事想来都在你 南望把我抱进了车里后,迅速钻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我露出的胳膊有一半变得通红,好像有数百只蚂蚁在我的皮肤上噬咬,又疼又痒。 我偏头瞧了他一眼,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我依然能感受到他周身森然的冷意。 我们在车上都没说话,十分钟后,到了医院门口,他再次把我抱起来,也不管我多不愿意。 怎么说呢,在他怀里的时候的确有种安心的感觉,清冽的气息飘入鼻间,让我那一刻有些微的恍惚。 他把我抱到医院的椅子上让我休息,然后去挂号,去办卡,在一楼来回走动。 因为出来的急,他也就没穿外套,穿着白色衬衫,质感看上去非常好。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最终把视线投向了别的地方。 去了皮肤科,医生给我检查时,明显也看到我胸口处的咖啡渍,准备让我解开衬衫看一下伤得如何,南望站在旁边突然说了一句,“大夫,能换个女医生来给她检查吗? 他板着脸,表情就显得有点凶。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闻言一愣,看了看南望,估摸着这漂亮的皮囊下也许是个地痞流氓的灵魂,嘴不由得抽了抽。 “南望你别闹行吗,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有那么多龌龊心思?”我脸一下红了,气得对他说道。 他俊眉一竖,低沉的嗓音里像淬了冰,“李轻轻,我龌龊?你知不知道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和我说话?” “现在不在公司,你不算我的老板,我就这么说你了,人医生成天给那么多病人检查,还能占我的便宜?” 我不甘示弱地回击,问诊室另一个女医生走过来做了和事佬,“别吵了,我来检查吧。” 她摇摇头,“小年轻怎么有事没事就吵起来,你们两个,小伙敞亮,小姑娘漂亮,都在一起了就好好珍惜,别因为这些幺蛾子把感情整没了。” “大夫,他不是我男朋友。” “谢谢大夫。” 我们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咬了咬唇,瞪了他一眼,不再辩解什么,让医生给我检查。 她查看完伤口后,微微颔首,“还好,轻微烫伤,抹点药就行了。” 她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些药膏,然后把感应过的磁卡递给南望,“去一楼付过费,取下药就可以了。” 我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他说:“我能走。” 他挑挑眉,没再理我,和医生道谢后径直走出了问诊室。 我在沉默地跟着他。 他拿了药后,回头看了看我,拉起我的手,回到了车里。 “把手伸出来。”他淡淡地说。 我没必要和他过不去,就乖乖地把胳膊伸出来。 他拿出买好的棉签,蘸着药膏,眉心微蹙地给我小心地上药。 我嘶地抽了口凉气。 “疼?”他抬眸看了我一眼。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继续。” 他见我强撑着,白我一眼,又低头给我上药。 他低头时,两片扇子一般的睫毛一动一动,即使是此刻刁钻的角度,他的面容依然让人心驰神迷。 我定定神,“南总,我不过来你的公司第二天,就被人泼了一身的热咖啡,你今天还把我抱出公司,这下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要是为我好,以后离我远一点,我真是感激不尽。” 他没被我的话激怒,涂着药膏,淡淡地说:“她是林慧的堂妹。” 哦。 我了然,点点头,“那就解释的通了,被打也是应该的。” “被打是应该的?” 他终于抬起头,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怒气,“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慧昨天看到我和你那个样子,就算我们没做什么也会想歪吧,她的堂妹看不惯,当然想出手了。” 我顿了一下,望着他的眼睛,“如果我受到什么痛苦,那那些痛苦的缘由想来都在你。” 我大概是疯了,居然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 但我离开学校的时候,睡在地下室的时候,怀着孕考试和打工的时候,深夜在火炉一般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 我的确是恨他的。 我的人生是被他改变了,天翻地覆。 这些年,我不知道自己是恨他躲一点,还是其他的感觉更多一点。 虽然我是故意被那个女孩泼的咖啡,可我心里的确有怨气,想把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说完这句话,我又怂了,眼睛看往车窗外。 我听到他的呼吸声在我说完话的那一瞬间,变得格外沉重。 但很快,他的呼吸就平稳下来。 “是吗,真巧,这些年,我也经常想起你,想来,万般缘由也都在你。” 我转回头,看到他竟也是忍着气说出这句话心=,心头的火一下子蹿上来。 但他没有给我发作的机会,“你身上也受伤了。” 我捺住怒气,扯了下嘴角,“怎么,你要给我上药?” 他把药膏和棉签递给我,头转向别处,“我对36a的身材没有兴趣。” 我:“……” 卧槽,我没有36d,至少还有b吧! 我没什么心情再和他斗嘴,解开自己的衣服,匆匆涂好了药膏,再次把纽扣扣起来后,我问道:“南总,你看我都这样了,能请个假吗?” “现在不在公司,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南总不在这。” 南望环起双臂,终于转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气结,想了想,语气缓和不少,“南总,我错了,你行行好,看我现在这么惨,批几天假让我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不说我烫伤能不能工作,你要是看到我身上的伤口,影响市容,你心情别被打扰了。” 他微微垂下眼帘,片刻后,淡淡地说:“你想批几天?” 我对他露出笑容,“四天最好,不行就三天。” # 晚上七点时,傅行回到家。 我正在陪李未央玩,他进门一眼看到我胳膊上的伤口。 他错愕地看着我,我就站起来和他进了书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就为了能请到假,让自己被烫伤,要不要这么狠?”他摇摇头,把我的手拿过来,认真地看着,神情有些痛心,“这么好看的胳膊被烫伤,看上去真有点触目惊心。” 我把胳膊抽回来,“这不是傅老师教导有方,我被这咖啡泼了,既能让小人受点惩罚,又能让南望顺利地给我批几天假,好让我和齐元飞出去,最关键地是——” 我冲他眨眨眼,“我担心齐元飞……” “你担心齐元飞想对你动手动脚,身上有伤就能避一避,不错,看来这咖啡泼的值。”他叹息,“你这是要出师了吗?”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倒想问问,你现在和南望那边的声音怎么样了?” 他苦笑了下,“南望还跟我磨着呢,我估摸这事,得等到他公司开纪念周年的酒会时,他才愿意和我见见面。” “那时候你白月光就回来了?”我打趣问他。 他点头,凉凉地说:“是啊,也不知道她那时什么样子了。” 他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后,再次恢复过来,就同从前一样戏谑地对我说:“行了,你早点休息吧,这几天和齐元飞在一起,务必想抓住他的心。” “你大概什么时候会找人给程佳红透露齐元飞出去的事情?” 他想了想,“从北京飞去长白山也不需要多久,不过舟车劳顿的……我后天会设法让她知道的。” “你确定她会杀过来吗,毕竟她从来没爱过齐元飞。”我还是有点不太确定。 傅行低声笑了笑,脸上浮现嫌恶的神色,“你要知道,这世上无论男女,总有一拨人会给自己养着备胎,ta们看不上备胎,却还是要把备胎们抓在手心里,以便给自己一条退路。但如果备胎不愿意做后备军了,ta们又会不顾一切地把这些备胎抢回来。所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人性本贱。”我感慨地叹了一句,“傅老师,说的好像你经历过一样。” 他送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再理我。 第二天,我和蔡小思在约定的地方见面后,直接打了的直奔国际机场。 “真的去长白山?我还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我甚至都没坐过飞机。”蔡小思在的士里已经忍不住激动起来。 我看了下齐元飞发过来的日程安排,听她这么一说,淡淡笑了笑,“只可惜,要是能把你小男朋友带过来就好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到现在我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李轻轻,这几年你变得可真不少。” “等你被程佳红打的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话有多真了。” 我再次详细地给她讲了计划,等下了车往机场走时,她问我:“李轻轻,你真喜欢齐元飞吗?” 还没回答她,我们都听到齐元飞远远地在叫我。 我们循声看过去,看到他脸上兴奋地笑意,在冲我们挥手。 他高兴起来,还挺像个孩子。 我没有回答蔡小思的话,只是淡淡说道:“我们走吧。” 第69章 爱如星光,永不熄灭 到了吉林,中间还转了好几趟车。 傍晚时分,我们终于到了长白山脚下,到了齐元飞定的酒店里住下。 这里有不少民宿,因为是旅游胜地,到了酒店门口,放眼往前看过去,一排排的旅游酒店。 齐元飞订了一套豪华客房,里面的设计充满和式格调,屋内开着暖黄色的灯,有茶具,自然也有好酒。 把木质的门推开,后院栽着些蓝紫色叫不出名的话,绽放着幽然的美,而抬起头,就可以瞥见远处巍峨的高山。 因为多了个蔡小思,我们三个人一开始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蔡小思很会调节气氛,把她浸淫酒场多年的本事拿出来,“咱们几个玩点游戏吧,就当做互相了解了解对方。” 我和齐元飞对视一眼,都答应了,她便从客厅的柜台里取出一瓶清酒和三个杯子,坐回榻榻米上,给我们倒酒。 “喝过清酒吗?”齐元飞接过那瓶清酒,含笑问我。 “别小看我,这种酒算不了什么。”我托着下巴,胳膊搭在和式的桌上,因为一天的奔波,所以语气有点疲惫,“学姐,你说吧,玩什么游戏,怎么玩?不会是真心话大冒险那一套吧?” “差不多,不过没那么复杂。”蔡小思手摸着胎质洁白的瓷杯,朝我们两狡猾地笑了,“我们一个个轮流和对方说话,猜对方的心事,对方必须诚实回答。如果猜的人说对了,对方就要喝酒,反之,猜的人就要喝酒。” 齐元飞皱眉,不解地说:“这有什么意思?” “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我唇角也不自觉漾起一丝笑容,对蔡小思抬了抬下巴,“学姐,既然是你提的这个游戏,那我就猜猜你怎么想,怎么样?”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来就是了,这游戏我玩的多了,怕过谁啊。” “好。”我托着下巴想了想,说:“学姐,你非常爱现在的这个男朋友。” 蔡小思笑了,把酒杯里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 “可惜,你男朋友没那么爱你,或者说,你爱他更多一点。”我望着她,淡淡地说。 她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一下,然后毫不迟疑地把第二杯又灌进了肚子里。 原本还不太了解这个游戏的齐元飞,也瞧出一点兴味,在旁边看着。 蔡小思抹了下嘴,对我们挑下眉毛,“有本事让我喝第三杯。” “你之前没想过会喜欢你的男朋友。”齐元飞也加入了我们。 只见蔡小思摇摇头,终于把酒杯放下,“不好意思,你输了,来吧!”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把视线转向齐元飞,“元飞,你喜欢一个人,不止五年了。” 齐元飞听到这句话,面上一黯,却也干脆地喝完一杯酒。 在他倒酒时,我继续说道:“你喜欢的这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也不止五年了。” 他手一颤,险些把酒洒出来,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没想到我居然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不少破事。 不过他没耽搁,又喝完一杯。 才两杯下肚,他的脸已经染上两片红晕。 这一次,我又说道:“现在你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喜欢那个人了。” 我本以为他还会继续喝下去,却没想到他眼里带了抹得色,“轻轻,该你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我,我端起酒杯,对两人懒懒地来了句,“说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多了解我。” 齐元飞还在沉思,蔡小思已经盯着我开口,“轻轻,你曾经爱过一个人。” 我眨眨眼睛,什么话也没说,把第一杯酒喝了个干净。 “你现在还爱着这个人。” 听了她的话,我有片刻的恍惚,手拿着酒杯,心微微抽痛,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 “别愣着,喝还是不喝给个准信啊。”她催促我。 齐元飞也凝神望着我,鹿一般的眼睛里盛满干净和明澈,什么话都没说,却十分明亮。 “急什么。”我把第二杯酒也喝了进去。 第一杯酒下肚还没什么感觉,到了第二杯,我已经觉得嗓子眼有火要蹿出来,眼睛都迷离了几分。 我把酒杯放下来,两只手捧住已经微微发热的双颊,“继续说吧。” 蔡小思在齐元飞想说话前先开了口,“如果可以,你想和这个人在一起。” 我的手还捧着脸,却觉得脸上的热度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 如果可以,我还想和南望在一起吗? 那句话像一把匕首,试图刺破围绕我心旁的屏障,逼迫我面对自己的真心。 我的眉头蹙起,一时间,心口划过一抹悸动。 齐元飞在我思索这个问题时,给我倒了杯酒。 也就在这时候,我想起刚刚那些问题,看了蔡小思一眼,明白了她问我这些话的真正意图。 我把倒好的酒拿过来,再次一饮而尽,“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能和他在一起。” 当蔡小思还准备问我问题时,我从榻榻米上站起来,摆摆手,“不行,我都已经喝三杯酒了,你们才喝两杯,你们先玩着,我出去买点吃的,马上回来。” 说完,我对蔡小思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点点头,我便走到门口,把门推开。 在关上木门时,我留了条小缝,用手机拍了几张两个人一起喝酒言谈甚欢的样子才离开。 任务完成,我穿着轻便的羽绒服,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出了酒店,仰头向天空看去。 都是北方,但是长白山下的这片天空,却显得湛蓝许多。 我把那几张照片发给傅行,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双手插着口袋,准备在这附近走走。 今天来这里的人不是很多,经过一对不超过二十岁的情侣时,我听到女孩兴奋地说:“太好了,终于来到长白山下了!明天我要去山上,去看看小哥!” 她男朋友不明白地问:“小哥是谁啊?” “笨蛋,你知道什么呀,我之前让你看的那本书没看吗……” 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看到他们蹦蹦跳跳的样子,忍不住唇角染上了笑意。 年轻真好,还能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即使眼下的细纹还不是那么明显。 我在稍显寂静的街道上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任劲风吹乱我的头发。 我走到一颗大树前停下,抬头打量了眼这颗大树,看到上面有不少人系着的红色许愿带。 看了一会那些人在许愿带上写了些什么东西,我脑袋因为喝了酒有点断片,就靠着那株大树,闭上了眼睛。 明明还算是最好的年华,可为什么闭上眼睛,却只看到自己的内心一片荒凉呢? 六年前,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我记得自己也是有过梦想的。 在我拿到录取通知书,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还是唯一的一个女大学生时,我爸李壮志很高兴,我比他更高兴。 在他借大伯的钱请村里的人过来吃饭的那个晚上,我对着星空说,有朝一日一定要离开这里,要成为人上人,要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我瞧不起那些度日如年的成年人,我看不起他们把梦想藏到内心的最深处,到最后,连提起的勇气都没了。 可没想到如今,我和昔日的成年人没什么两样,我也变成了一个成年人。 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在想,到底是谁谋杀了我的朝气和梦想。 但也许罪魁祸首还是我自己。 我甩甩头,不再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从前我从不许愿,因为相信事在人为,但现在,既然我靠着一株许愿树,不如许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好了。 双手合十,我虔诚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老天爷,你也知道我从前向你祈求过不少次,这些年,我变了不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 你很多时候不怎么听我的话,但有时候你也愿意拉我一把,希望这次我的话你能听到。 我现在二十四岁,从没正经地谈过一次恋爱,也不算是真正地爱过一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爱过。 看在我从前过的不算好的份上,你能不能给我送来一个人。 他愿意接纳现在这个伤痕累累的我,不去计较我曾经犯下的错误。 他知道什么是爱,也知道如何爱我。 而他的爱会像星光那样,一直萦绕在我身边,永不止息…… 但问题是,我会遇到这样的人吗? 我缓缓睁开眼睛,眼泪已经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涌了出来。 擦了擦眼睛,我看到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个人。 他正偏头和身后的人说些什么。 看到那个男人时,我有点断片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身后的人也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是程佳红! 而男人是南望。 一瞬间,我的酒醒了。 趁他们还没看到我,我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往酒店跑去。 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到房间,齐元飞和蔡小思都惊讶地看着我。 没等他们说话,我瞪着齐元飞,“齐元飞,是你把南望叫过来的,对不对?” 第70章 一被发现,满盘皆输 齐元飞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我的话,才后知后觉地摇摇头,“没有,但我把去长白山的事跟他说了,他昨晚问了我订的是哪个酒店……他居然来了?” 这个白痴! “你为什么跟他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出来玩一玩,别告诉任何人吗?你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来了吗,还有程佳红,你的未婚妻也来了!”我气得咬牙切齿地对他说。 齐元飞这才瞪大了眼睛,有些恼怒,“一定是南望把她叫过来的!”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手机,表情就更愤怒,“南望给我打了电话,我把电话挂了。” “别!”我立即阻止他继续犯蠢下去,“你还不明白你好朋友的用心吗,他知道你这几天出来散心,又知道你和小红估计是吵架了,专门把她带过来,不就是想让你们和好吗?他这么好心,你怎么能不接电话?” 说着,我已经拉了他站起来,“估计他现在已经在酒店门口了,你去接接他们,还有……你要是不想事情太复杂,就先别和他们说我们两个人在这的事情。” 不等他反应,我已经把他推出了房间。 我关上门,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蔡小思依然在状态之外,不解地问我:“他未婚妻来了不更好,我直接在她面前演戏,让齐元飞讨厌她不就行了?” “问题当然不在他的未婚妻,在南望,你懂吗?” 我眉头皱得紧紧的,抓着头发,对她快速地说道:“南望绝对不能看到我。” 我为了能和齐元飞出来,不惜让自己烫伤,只要他发现我,怎么可能不怀疑我接近齐元飞的心思? 一旦让他窥见我的计划,我就会满盘皆输! 这个变故让我一时间头疼的要命,急得我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既然你不能见到他,那就留下我一个人和他们周旋不就行了,而齐元飞的未婚妻看到我居然在他房间里,肯定会生气,到时候我们的目的不也达到了?”蔡小思建议道。 “你肯演戏,齐元飞还不愿意陪你演呢,而且,你留在房间,在程佳红还没打过来之前,南望很有可能就已经先让她冷静下来,必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才行。”我迅速否决了她的想法。 “那怎么办?”蔡小思也急了,“等他们登记好之后来这,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了,难不成我们现在都走?可这样,你的计划不就白费了?” “让我想想。” 我咬着唇,眼珠乱转,然后对着她,“把你手机给我。” 她不解地把手机给我,看到我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连忙说道:“我的天,漫游费多贵你不知道吗?!” “这钱我会付给你。” 我把她的手机放在一个不甚显眼的位置,准备从齐元飞的房间里走出去时,把桌上的三个酒杯拿走了一个,还把那瓶已经喝到见底的清酒拿走了,“我们先回房吧。” 回到另一个房间,我把自己的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开了免提模式,放在茶几上。 蔡小思看到我一脸紧张不安的样子,也敛了气息,坐在榻榻米上不说话。 过了几分钟,我们都听到手机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也不打一声招呼。”齐元飞的声音。 “怎么,你不会在外面偷吃吧?”程佳红有些不高兴。 “她想给你一点惊喜,又怎么会告诉你。”南望的声音也从手机里传出来,他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们两个之前吵架,正好元飞跟我说要出来散散心,这么好的机会,你们就不要再吵架了,行不行?” 电话里顿时安静下来。 我的手不知不觉又拧在一起。 过了一会。 “好了,你们都来了,我还能说些什么?不过小红,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还是太过分了,你给我道个歉,我们的事就一笔购销,怎么样?”齐元飞的声音颇不情愿。 “齐元飞,我专门可是为了你来的这么冷的地方,这一路上就够折腾我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怎么那么事儿逼啊你!” “可你不觉得你上次说的那些话过分吗?” “打住!” 南望冷冷地说:“如果你们再吵架,我们就回去,当我们没来过,到现在因为之前的问题,我们连门都没进来,到底要在门口说多久?” “那你们先进来吧。”齐元飞只好说道。 我听着这有些冗长的对话,深深吸了口气。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程佳红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齐元飞,怎么桌上有两个酒杯,你之前在和谁喝酒,男的女的?” “南望,你看看他!我跟你说他在外面有人了你还不信?齐元飞,那个小三在哪,是不是还在屋子里!” 她尖锐的声音即使隔着手机,都让我听得耳膜发痒。 蔡小思在旁边听着,悄悄对我说:“她估计现在在搜房间呢。” 我没说话,继续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你说吧齐元飞,你把那个贱女人藏哪去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藏什么女人了,你嘴巴就不能放干净点!” “你要是没藏女人,为什么房间里有两个酒杯,难道你在跟鬼喝酒不成?” 南望在这个时候适时解围,“小红,你冷静点,这个酒杯当然是给我准备的,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可没说你也来了不是吗?能不能事情了解清楚了再吵架,你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元飞都要被你折腾出病了。” 听着程佳红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们三个人开始在房间里谈笑风生,我面无表情地对蔡小思附耳一句,她听了之后点点头,走了出去。 我则依然在电话前守着。 过了会,蔡小思回来,悄声对我说:“已经说过了。” 我颔首,继续听电话。 很显然,现在他们三个人的情绪都很不错,程佳红还被南望逗笑了好几次。 就在她笑的时候,传来敲门声。 “进来。”齐元飞说道。 推门声后,我们听到一个声音甜美的女生说道:“齐先生,这是送给您的香槟,刚刚那位小姐让我给你带一句,非常感谢你刚刚同她一起喝酒,让她很开心……” 我立即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齐元飞,你果然在和野女人喝酒,南望,你居然跟着他一起骗我!” 程佳红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不过这次多了哭腔,“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小姐,请问这酒是谁送过来的?”南望问侍应生,“她是打电话让你叫的香槟吗?” “不是的,刚刚那位小姐是在大堂里订的酒,没有打电话。” “你知道她住在哪吗?” 侍应生明显迟疑了,“对不起啊先生,我不知道她住哪个房间,就算我知道,为了客人们的隐私,我也不会透露的。” “元飞,到底怎么一回事?”南望这次说话间也充满了怒气,“你真的像小红说的那样有别的女人?她住在哪个房间,我去和她好好谈一谈。” 听到这句话,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蔡小思紧张地看了我一眼。 “先生,我不能这么做……” “还没到二十岁吧,这么年轻,天天从早站到晚,一个月又能有多少工资呢?” 南望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而他的语调一变,我就知道没什么女人能经得住他这样的诱惑。 “这是小费,应该算是你三个月的薪水吧,你只要告诉我那位小姐在哪个房间,我就给你,去买点漂亮的衣服,好吗?” 听到这句话,我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对蔡小思轻声说:“你现在去齐元飞的房间。” “我?”蔡小思睁大了眼睛,“我、我找什么理由去他的房间?” “你忘你的手机在里面吗,就说拿手机,但别把电话摁了。” “可你不担心南望看到我?刚刚你不是不让我进去吗?”她的语气里竟然有点害怕,“他一定记得我的。” 我拍拍她的手,“刚才和现在不一样了,而且,就因为他记得你,就绝对不会怀疑到我头上,你现在去,我付给你的钱加倍。” “加倍”两个字砸进她耳朵里,让她眼睛一亮。 她不再说什么,点点头,立即往外走去。 我压抑着心中的狂跳,已经没什么心情坐着,紧张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手机里,那个侍应生终于松口,“嗯……我记得那位小姐走回来时候,好像和你们是同一……” 推门的声音打断了侍应生的话。 “元飞,我来拿我的手机,我手机好像掉在这里了。” 我没听到齐元飞说话,忽然听到两声响亮的巴掌声。 “你这个贱女人,居然还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你真不要脸,看我不打死你!” 手机里立即传来程佳红接近疯狂的声音,还有蔡小思惊恐的叫声。 打吧,打的越狠越好。 我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不过只要目的达到,这就够了。 第71章 爱错人的惩罚 不过很快,蔡小思那边的手机就挂了。 我也就失去了另一个房间关于齐元飞、程佳红和南望的所有消息。 当挂断的一瞬间,我的心特别慌,可又不敢贸然出去查看,以免被他们撞见而功亏一篑。 想来想去,我先是给傅行去了个电话,告诉他这边的事情,让他不用再把我发过去的照片给别人看了。 接着,我把南望和程佳红突然过来的事情告诉了他。 “傅行,我现在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蔡小思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南望那样心思的人,如果让他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会不会有可能识破我们的计划?” 傅行沉吟片刻,先安慰我让我冷静下来。 “只要蔡小思那边没动静,一切就都是好的。现在,听你这么说,我估计那边的动静闹得还是挺大的,所以他们现在肯定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蔡小思身边,你觉得不能因为担心或者其他什么而跑出去,乖乖待在房间,现在就订机票回来。” “现在?我需要和蔡小思一起回来吗?” “不用,你单独回来就行,让她晚一点回北京。等他们回过神,发现有什么不对经的时候也晚了,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回来,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傅行的话让我一直悬着的心微微落下一些,我挂了电话,环着双臂,望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 晚上八点左右,我依然没有听到有关蔡小思他们的任何消息,齐元飞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无奈之下,我也不愿意这样干等着,只得叫前台送了晚餐和一包烟过来。 十点时分,我抽着烟在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有点担心会是南望在门口,不免想找个地方藏起来,结果蔡小思很快从门口走到卧室里。 我几乎没把她认出来。 她身上不少地方挂了彩,双颊因为巴掌高高肿起,到现在依然能看到清晰的巴掌印。 程佳红不只打了她两个耳光。 她的右眼青紫,左眼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更已经被包扎起来,脖颈处都能看到指印。 程佳红也太狠了,对她而言,齐元飞不过一个她不想玩的玩具,玩具不想被她玩了,想找个伴,她却不甘心,死死捉着他不放。 看到不是南望,我松了口气,立即问道:“吃饭了没?我给你叫份夜宵吧。” 她摇摇头,“被一个疯女人打成这样还不能怎么还手,我他妈一点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你是没看到她那时候的表情,啧啧啧,恨不得手撕了我,生吞了我,把我的皮扒的干干净净,让整个酒店都知道我是个勾引别人老公的贱三,幸好警察来了……” “警察?”我太阳穴隐隐跳了两下,“怎么连警察都闹过来了?” 她冷冷地勾了下嘴角,“是啊,还带我们去做了笔录,如果不是警察,我估计现在还在和她纠缠呢。” 她看我表情很紧张,安慰我说:“你放心,没进去之前,我偷偷和齐元飞说了,‘要是不想看到轻轻被打的更狠,就千万别和他们两个提你的事情’。经过这件事,只要他齐元飞脑子还正常,谁愿意和这样的疯女人在一起?你的目的达到了。” 我递给她一支烟,她不客气地接过来,狠狠吸了一口。 “南望他有怀疑过什么吗?”我问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她徐徐把烟雾吐出来,摇头,“他把我送到医院的,问了我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还代那个疯女人给我道歉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真记得我,不过态度可比从前好多了,想当年……啧啧!” 我无心去问他如今对她是什么态度,得知南望没有什么怀疑的举动,心里松了口气,“看她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放心,报酬翻倍。” 说着,我把一叠装了钞票的信封递给她,“你自己点点。” 蔡小思叼着烟把信封接过来,一连点了两遍,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多谢,医药费也不是我付的,来这趟可真值,赚的钱可够我卖至少十五瓶酒了。” 我淡淡一笑,“我不会亏待你的,学姐。” 蔡小思抬头认真地看了我一会,说道:“李轻轻,你看我现在被打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心里还挺痛快的,毕竟我之前和其他几个小姐妹欺负过你。” “非常痛快,唯一的遗憾是没能看到程佳红打你的样子,不然我会更高兴的。”我笑了起来。 她嘴角抽了抽,“你倒是说话直白。” 我把烟头摁进了烟灰缸里,“你是爽快人,所以我们说话间不需要藏藏掖掖的,我就是讨厌你,这种事情不必隐藏……所以,蔡小思,我问你,五年前我被爆出来和学校高层的领导喝酒的时候,那个曝光帖是不是你发的?” 蔡小思听到我的话愣了愣。 她蹙眉,足足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啊,当年我是看过一个关于你的曝光帖。不过那是我中午的时候才看到的帖子,听说早上六七点就在我们学校的贴吧顶到很高的页数了,如果不是我的小姐妹跟我说了这件事情,我不会知道你出事了。” 果然不是蔡小思。 盯着她的神态,我心里琢磨着,然后下了定论。 “怎么,你想找到当年那个在背地里暗中搞你的人?”蔡小思若有所思,“那人也的确把你害的不轻,不过你能找到吗,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能找到这个人吗?” “找不到也得找。” 我托起下巴,幽幽地说:“这段时间,可能程佳红依然会找你的麻烦,一有什么事情立即告诉我。” 她点点头,看到我起身,从里面的卧室里拖着行李箱走出来,瞪大眼睛,“你不会现在就走吧?” 我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是,现在走的话,差不多能赶上航班。” “这也太受罪了吧,你在这都没待多久就离开,从这回北京也不算容易。” “如果让他们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人存在,那我的处境不知道要比现在难多少倍。”我拖着行李走到门口,对着她,“我给你定的是明天下午一点的机票,看着时间自己赶过去,如果齐元飞问到我,你随便找个理由应付他一下就好。“ 她答应下来,我便废话不再多说,小心地打开们,看了看走廊里没什么人,才拖着行李箱缓缓离开了这里。 直到早上七点半左右,我才到了北京,一路强撑着自己没睡觉,我才在早上八点左右回到了傅行那里。 那时候,傅行已经走了。 匆匆在卫生间洗了个澡,我浑身像是散了架的似的,再不睡觉,抬脚就会一闭眼倒下去。 恍恍惚惚间,我进了储物间,看到李未央在安静的睡觉,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在她的身边躺下,抱着她睡着了。 李未央身上自带一股淡淡的香味,让我安心地睡着了。 不知多久后,我觉得耳边很吵,同时脸也有点痛,终于不情愿地把眼睛睁开。 眼前一片朦胧,使劲眨了眨眼睛后,我终于看到李未央这个小兔崽子。 她一只手掐腰,另一只手在捏我的脸。 “李轻轻,谁让你和我一起睡觉的?”她皱眉瞪我。 我把她的小手打开,“自己玩去,你姐姐要再睡一会。” 在迷迷糊糊间,我又要进入梦乡时,听到有人在身旁唤我。 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我才发现傅行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眼前。 他清俊的脸上噙了一丝歉意,“抱歉,轻轻,我知道你很累,很想好好睡一觉,但今天是周末,未央入学的问题,我们得去幼儿园问问。” 我的眼睛在听他说话时一直处于半开半闭状态,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我眼睛一下子完全睁开,从床上坐起来,挠了挠头,“是,你不说我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我从床上跳下来,“你先等等,我去洗漱一下,马上就和你一起去。” 收拾妥当,又简单地吃了个早餐,已经快到中午。 我和抱着李未央的傅行一下午把那八所幼儿园都拜访了一遍。 那八所幼儿园隶属于两个学区,都离南望给我钥匙的那片小区不远,足以看出他的用心程度。 想到南望,我坐在车里有点恍惚。 他现在还和齐元飞他们在长白山吗? 他这么帮我,为李未央找幼儿园的插班名额,还专门出租一套房子给我们,是为了什么? 五年过去,如果从前我觉得他是有点在意我的,但现在,人心在浮华的世间浸泡的久了,我在怀疑他做这些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傅行准备跟我好好谈谈这八所幼儿园如何选择的问题,看我一直走神,觉得好笑,“轻轻,今天还真是难为你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了,我今天还有个地方要去,你带我去看看。” 他颔首,把在外面玩的李未央抱进车里,给她系好安全带后,发动了车子。 “对了,蔡小思,你打算就这么原谅她了吗?如果让程佳红打她就是你对她的惩罚,你不觉得和之前受到欺负的你相比,惩罚太轻了吗?” 傅行一直信奉,若人犯我,闭十倍奉还的信条。 “她那时候欺负我的事情,到现在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谈什么原谅?可是……”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远处的车水马龙,轻轻说道:“她为了钱听我的话,任由程佳红把她打成那个样子,不过全都是为了她那个小她五岁,吃喝玩乐爱赌的小男朋友,她那小男朋友可是个无底洞。” “这世间,可真没什么比爱错一个人的惩罚更严重了,你说呢?“ 第72章 他今天不在 我把南望给我安排的住处告诉了傅行,他根据地址,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到了那片小区。 傅行扫了眼小区,赞叹地说:“这小区环境不错啊。”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过去,的确,小区周围被绿色植被环绕,光从外面看,有点宫廷风。 “他对你还真不错,房子给你找了,幼儿园也让你挑了。”他挑眉揶揄我。 我没好气地说:“你可知这些都是我用什么代价换来的。” 他回头看了眼李未央,见她手里正摆弄我给她买的新娃娃,就凑近我,悄声问:“你付出了什么代价?被他那个了?” 我推了他一把,忽地怔住。 ——仔细想来,他的确没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 我所谓的代价,和那些围绕着傅行的小姑娘为了上位做出的事情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这种想法让我心绪烦乱,我皱眉,冷冷地说:“每天在他旁边坐着办公,天天担惊受怕还不是代价吗?我先下车过去,时间已经不早了。” 说完,我下车把李未央从后座抱出来,“小姑娘,我带你去看看房子。” 我抱着她准备往里走时,傅行在车里探出头问我:“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如果南望有人在那里,看到你我怎么解释?” 因为今天幼儿园的事情办成了,我心里特开心,抱着李未央的时候还“吧唧”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两口,“李未央同学,等星期一到了,你就能去上学,到时候你就有小伙伴啦!” 李未央今天还算乖,本来老老实实地被我抱着,可被我亲了两下就不乐意了,“放我下来!” 我只得把她放下来,她翻了我一个大白眼,“李未央,你太瘦了,被你抱着就像被石头抱着一样,难受死啦!” 我勒个去。 “什么时候你能直呼我的名字了,这样很没礼貌你知道吗?”我掐腰,俯视她,“让我抱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不然还有谁愿意抱你这种不听话的小孩啊!” 她毫不示弱地学我掐起了腰,“当然有啦,那个帅哥哥抱我的时候好舒服呢!他身上还香香的,哪像你呀!” 她说着还朝我做了个鬼脸,往小区里跑去。 “别乱跑你这倒霉孩子!” 我鼓着脸,下身穿的是条短裙,偏生的今天北京风不小,我只能一边捂着裙子,一边笨拙地往前追她,“李未央你别跑了!” 她不听,小短腿还跑得飞快。 我无奈之下,只得说:“你不跑我带你去见那帅哥!” 好嘛,小丫头终于停了。 她看着气喘呼呼的我,得意地笑着,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李未央,这可是你说的。” “叫姐姐!” 炎热的夏季,即使到了晚上也没好到哪去,不过一会,我就已经满身是汗。 我走过去,拉起她的小手,“你就不能懂点事,现在是晚上不是白天,你要是跑丢了我怎么办?” 她跟我一起往前走,边走边嘟囔着:“我不会丢的,因为真相只有一个!” 都说的什么玩意儿,她知道真相是什么东西吗就满嘴跑火车。 我想起她上次列举我的“罪状”,觉得有点奇怪,“你最近不看喜羊羊了?” “看什么喜羊羊?我不是笨蛋好吗!”她煞有介事地说:“我现在在看柯南,柯南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怎么想起来看这玩意?”我皱起眉,“小孩看这种东西不适合!” 她抬起头,在路灯的映照下,对我又扮了个鬼脸,“我就看,不和你一般见识!” 我们一大一小两个人终于走到住处所在的那栋楼,在进去之前我往上扫了一眼。 十七层楼,每一家都亮起了灯火。 这时候很多人已经烧起了晚饭,混杂了各种饭味的气息钻进了我和李未央的鼻子里。 我很快听到她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叫声,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打开门,我抱着她进了电梯,等几分钟电梯开门后,一走出去,我就看到了南望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 这一层楼只有两个住户,另一个住户的门显得有些破旧,但在电梯对面的这家住户,防盗门明显是新装上去的。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家,就把钥匙拿出来,试着插了进去。 锁孔与钥匙无间隙地贴合。 我心里松了口气,转动几下,门打开了。 还没等我招呼李未央进去,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差点没把我吓死。 是一个中年女子,面容看上去相当和善。 她走过来看到我,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你一定是李轻轻小姐吧?” 说着,她余光瞟到李未央,欣喜更甚,“这是你的妹妹吧,长得真俊!” 李未央终于表现出这个年龄的孩子有的特点,她瞧了那女子一眼,怯怯地拉住我的手,躲到了我身后。 我点头,“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南先生过来做家政服务的,叫我王妈就行,在这里已经等你们几天了,请进。”她把拖鞋摆好,笑吟吟地让我们进来。 我和李未央走进来后,仔细打量了这房子一周。 嗬!不能说什么奢华好看,但足够敞亮素雅,装修不是如今比较流行的欧式,而偏古典了些。 王妈给我们两人倒了水,同我聊了聊。 她的谈吐挺有见识,让我惊讶的是,居然还能从嘴里飙几句英文,就问了问南望请她过来做家政用了多少钱。 她笑着告诉我,让我的心顿时从云端跌入谷底。 王妈的薪资是我一个月四倍! 我就不说月租了,一个月下来,我付给王妈的钱连自己的薪水都不够,还得倒贴四分之三! 大概是看我面色不对劲,她温和地说:“李小姐,你别担心,南先生说了,如果你不够付我的薪水也没关系,费用都从他那里扣,之后他再找你算细账。” 我勉强笑笑,心里已经开始咬牙切齿:这下子我得欠南望多少钱,到底当他多久的秘书才能把欠下的债给还掉? 我当然有钱还他,只不过一旦出钱,他就能探出我的底细。 在计划还没有完成之前,我必须得好好装穷。 “李小姐,你看这里有没有你不喜欢的,不行我跟南先生说一下,要是你觉得不错啊,拎包就和你妹妹过来住吧。” “太满意了,我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我连连点头,然后站起来,“明天我就能把行李搬过来,到时候麻烦你了,今天有点晚了,我们走了。” 王妈把我们送到门口,我带着李未央进了电梯。 电梯里,李未央忽然开口,“我喜欢王妈。” 我有些意外,但还是翻了个白眼,“李未央,除了我,你谁不喜欢呀。” 她哼了一声,头转到一边,“是你不喜欢我,我才会这样的。” “我怎么不喜欢你了?” 我震惊地看这个小姑娘,看到她扁着嘴,“你从前都不来看我,现在和你住到一起了,你也不怎么陪我,你要是真喜欢我,为什么总是有事不在家呀!” 的确是我失职了。 电梯门开了,我拉着她走出去,蹲下来,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李未央同学,我跟你约定,我以后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你,不陪你我就是小王八,但要是我真没时间,你也不能随便生气哦!” 我把小手指伸出来,她看着我,也伸出小指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异口同声地说完这句话,我们都笑了。 我抱起她,“我们走吧!” 往小区外走时,迎着天上的一轮皎洁明月,我忽然察觉到,自从南望专门到肯德基见我和李未央,和她说了那些话后,我和这小丫头的关系的确比从前那种疏离的关系好了很多。 想到这,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黯淡下来。 我什么都不想想,也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与其在这猜测他为什么为我做这些,还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回看如今的事情,也许就能有所领悟了吧。 # 周一的时候,我把李未央送到幼儿园去,才匆匆地去南望的公司报道。 在见到南望之前,我们两个人已经有三天没有见面,所以再次看到他,想到长白山那里发生的事情,心里其实有些忐忑。 来的迟了,路上开始堵车,我在八点五十三分的时候才赶到公司,正好和人群一起等电梯。 从七楼到一楼,最多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因为有太多的人一起等电梯,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我根本连电梯的门都没够着,就成了下一波,这时候再看时间,还有一分钟就到九点了。 糟糕! 我咬牙,差点没忍住就去走楼梯,最终还是耐着性子,等到下一次电梯降下来。 从电梯里走出来,已经九点零三分,我也不顾什么形象,径直往南望的办公室冲了过去。 在脑子里迅速想了说辞后,我正准备敲门,忽然听到孟何叫了我一声。 “轻轻。”孟何说:“南总生病了,所以今天不过来了。” 第73章 我们可以合作呀 “生病了?” 我那一瞬间微微失神。 我可以进行各种各样的想象,想象进门之后的南望会如何对待我,却没想到他居然生病了。 不过是去一趟长白山,会至于生病吗? 孟何看我眼神陷入呆滞的状态,好心地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没事。”我对她露出一个官方的笑容,“那南总今天不在,我应该做什么?” 孟何望着我的美眸间闪过一丝狡黠,“本来呢,南总今天不在,你作为他的贴身秘书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但是他这周的行程安排还是挺紧的,这次生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所以所有的行程必须全部推后,这就要麻烦你一个一个向那些合作方和老板打电话了。”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接过孟何手里的日程表,被蓝色文件夹装起来的文件夹落在我的手上,像我的心一下子坠入很深很深的地方。 我忽然感觉不太好。 “那个……” 在孟何要走的时候,我叫住她,“孟姐,南总他……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病的很重?” 孟何的头微微歪向一边,凝神想了想,“嗯,不知道呢,本来都好好的,今早南总未婚妻突然给我去了个电话,说他生病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噢。”我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那我进去了。” 来到办公室,打开空调,我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坐下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太阳斜斜地射进办公室里,但这次却照不到那个男人。 我明明应该觉得如释重负,心口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怅然若失。 摇摇头,我开始照着日程表,给那些大老板们打电话,向他们告知南望不能准时赴约的消息。 这样一看我才发现,他的行程排的满满的,一张a4纸从早上八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才结束,密密麻麻的安排里,甚至有他晚上读一小时书籍的计划。 难怪他的办公室里有两排书架了。 他来的比一般的员工早,走的比加班的员工都迟,难怪如今的公司可以有这样的规模。 在打到第五个电话时,门口“笃笃”敲了两声。 南望不在,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 “请进。” 我放下座机,对门口说。 两秒后,一个人走进来。 是上次用咖啡泼我的那个短发女生,后来经过了解,我知道她的名字叫林蓓。 她稍稍垂了头,从门口挪进来,悄悄抬头望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见是她,我微微眯了下眼睛,把一旁的电脑拿过来,开始在上面噼里啪啦地打字,“什么事?我现在很忙。” 林蓓终于鼓起勇气,迈的步子稍稍大了些,走到我的小办公桌面前。 沉默片刻,我余光瞥到她咽了口口水,就听她说道:“李秘,对不起啊,那天是我不对,我什么都没了解就随便泼你,你放心,医药费我会赔给你,就希望你能在南总面前说说好话,别把我辞了,不然我就没有工作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事和我堂姐没关系,都是我自作主张,还是堂姐让我过来和你道歉的。” 林慧让你过来道歉? 我听得忍不住眉毛微挑,手里的动作却没停,“林蓓,我就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觉得我和南总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她微微缩了下肩膀,“几天前吧,我刚中午下班没多久,看到堂姐哭着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我觉得不对劲,就追过去问她怎么回事,她跟我说南总心里有人了,然后问我你是什么时候成了南总的秘书……当时我一想,就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的确,她从头到尾没说南望的“心上人”是谁,转头就问我的事情,没有人不会把这两件事连在一起。 至于林蓓骂我,给我使点小心思,根本不用她动手,因为林蓓的工作都是她让南望帮的忙,她的堂妹感激都来不及,当然想做点什么来报答她的人情了。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也这么给林蓓分析了一遍。 她听到之后反应非常激烈,一个劲地摇头,“堂姐是个非常好的人,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心机婊!”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只是告诉你,如何什么都没做就能让身边的人心甘情愿地卖命,借刀杀人是怎么玩的?你就是活体例子。” 在她惊疑不定的表情下,我终于停下打字的手,拿起鼠标,在电脑上点击了几下,问她:“我的u盘呢?” “在这。” 她连忙把u盘取出来给我。 我把u盘插到电脑上,一分钟后又把它拔出来,递给她,“把最新的那份文件打出来,然后过来找我。现在才上班没多久,打印机旁边应该没什么人,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她脸上立即露出焦急,拿过u盘就踩着高跟鞋蹬蹬向外面跑去。 不到两分钟,她已经气喘呼呼地跑回来,“李秘,你要的文件和u盘。” 我接过u盘,却示意她自己收好这份文件,“好好看一看,如果你同意了,那就在上面签个字,我们之间的合作就算达成,至于想继续在公司里上班,我会和南总说的。” 她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下文件,当即脸色大变,“我……” “出去吧。” 我对她淡淡一笑,她挠挠头,把文件紧紧贴在自己胸口处,走了出去。 我处理的很快,大概两个钟头后,我已经把这一周的日程全部打电话取消了。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我找到孟何,跟她报告了进展,她对我赞不绝口,“真不愧是南总挑的人,办事效率就是高,轻轻,你在南总的书架上找本书吧,叫《股票操盘手回忆录》,南总最近买了这本书,特地让我做一份摘要给他。” “好的孟姐。” 我回到办公室,开始在书架上找起来。 在找那本书时,我在第二排靠墙的书架的最底端发现了一个褐色的木质盒子。 那盒子明显没有上锁,开口处是用磁铁吸附的。 我蹲下来,盯着那盒子盯了一会,有些好奇。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南望不藏在家里,反而放在办公室,难道他觉得这样更加安全一点吗? “轻轻,你找到那本书了吗?”孟何在办公室门口叫我,“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可别耽误你中午休息。” 我连忙站起来,正好从中间一排上找到了那本书,连忙抽出来,拿着书走到门口,“孟姐,找到了。” 她接过书,满意地点点头,“嗯,很好,轻轻,你去吃饭吧。” 刚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手机响了。 我只得歉意地对她笑笑,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看到来电,是今早才加过的带李未央那一班的老师。 心底隐隐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立即接起手机,“喂,秦老师你好。 “是李未央的家长吧,请快点过来一趟,李未央现在发了高烧,在保健室里躺着。” 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这下,心不只跌到谷底,已经跌入无穷无尽的深渊中了。 我浑身不受控制地抖了下,颤着声说:“好的秦老师,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跑出办公室,对孟何说了请假的事,她非常好心,不仅立刻准了我的假,还专门开了车把我送到幼儿园那里。 顾不了什么形象,我一下车就往幼儿园中班狂奔,年轻漂亮的秦老师在班级里等我,见我来了,立即领着我往保健室走去,“也不知道未央这个孩子怎么了,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十点的时候脸就开始臭着,我们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她嚷嚷脑仁热,我们才发现她发烧……” “大夏天的怎么会发烧呢……” 我口里喃喃地说着,心紧紧揪着,就没能放下来过。 “不知道,还是高烧,也许昨晚上受凉了也不一定,小孩子就是这样,只要一不留心,绝对会出大事。” 秦老师附和着。 到了保健室,我看到李未央面色通红,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心疼的我差点掉出眼泪。 保健室的医生见我这副模样,安慰我说:“还好,热度降下来一点,不是急性肺炎,你把孩子赶紧送到医院去吧。” 我什么话也没说,点点头,把李未央一把抱起来,带着她钻进了孟何的车里。 她立即发动了车子,看到我怀里李未央难受的样子,也心疼地蹙了蹙眉,“这就是你妹妹?长的真漂亮,轻轻你别急,发个烧什么的也很正常,就是让孩子受罪了。” “谢谢孟姐,今天真谢谢你了。”我连连道谢。 “没事,一个人带个妹妹在北京,也真是不容易。”她叹了口气。 到了医院,等医生确诊后给李未央打了吊瓶,孟何同我告别。 我在小丫头的床前守了三个多小时,看着她的温度一点点退下来,直到常温。 直到她终于徐徐睁开了眼睛。 “未央!”我看到她的桃花眼睁开,又惊又喜地叫了她一声。 她望着我,却没说话。 这下子我的心又提起来,这孩子不会被高烧烧傻了吧? “李未央。”她终于叫了我。 “你把哥哥叫过来好不好?” 第74章 所谓,父女连心? 哥哥?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她有些暗淡的眸子里,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她口里的“哥哥”是谁。 “你找他干嘛?” 我不由得揉揉眉心,感到莫名其妙,“未央,你和那哥哥一共见过几次面,怎么才醒过来就念叨着要见他?” 才说出这句话,我心里忽地一动。 如果南望是今天早上才生的病,而未央没过多久也发了高烧…… 这难道是父女连心吗? 这也太扯了! 李未央看到我冷下来的那张脸,眼睛瞪得大大的,露珠一般的泪从眼眶里涌出来,嘴微微撅着,“我和那哥哥约好了,要见的。” 说话间,她清脆的声音已经透出几分沙哑。 “约定?” 我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哥哥说,只要我听你的话,就会带我出去玩,我想出去玩,不想天天在屋子里面,给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娃娃穿衣裳……” 她的话让我一下子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现在生病了,怎么去见他呀?而且,我也可以陪你出去玩的。”我干巴巴地说,想起这段时间的确没怎么带她出去玩过,既心虚又愧疚。 李未央不再理我,把头偏向一边,什么话也不说。 此刻已经下午两点多,小丫头还没吃过饭,我哄了她很久,她就是不愿意理我,即便好吃的都摆在了她的面前,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被她急坏了,真恨不得自己捱这份罪,却又无可奈何。 这倔脾气又是遗传了谁的? 正在心焦的时候,齐元飞给我打了个电话。 从我回来之后,他一直没停过给我打电话,但我不愿意接。 今天他显得特别固执,我已经摁了五次,他第六次把电话打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在床上虚弱的躺着的小女孩一样,还是按了接听键。 “你在哪?”他一打通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沉默着没立即开口。 “我下午去接你,你不准走,你现在的公司在哪?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我就去你家那里等你。轻轻,对不起,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准备和程佳红解除婚约了,不管爸妈怎么阻止,我绝对要……” “齐元飞,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这些事情。”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淡,“我妹妹生病了,她现在不肯吃饭,在她病没好之前,你别来烦我行吗?” “你还有个妹妹?”他愕然地问了一句。 在我要挂电话前,他急急地说道:“轻轻,把医院的地址告诉我,我去看看你。” 听到他这句话,我的动作停滞下来。 我突然想起来,他不是南望最好的朋友吗,那现在南望是个什么情况他应该很清楚。 “南望他现在怎么了?” 他没想到我会问关于南望的事,明显怔了一下,“他?他好好的呀,哦,他好像生病了,轻轻,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心里默默想了下,把手机放下来,对背着我睡觉的李未央问道:“李未央,我带你去见那个哥哥,好吗?” 她终于慢慢转过身,狐疑的眸子盯着我,“真的?” “只要你吃饭,我就带你过去。”我笃定地对她说。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想撑着自己的手坐起来,我连忙过去把她抱起来,终于勾起一丝笑容,“这样才乖嘛。” 我把放在床头的温粥拿过来,插好吸管,递给她,“先喝点,垫垫肚子。” 直到她两只小手扒着那个杯子,闷闷地咬住吸管,我才把手机重新接起来,“齐元飞,过来接我们一下吧,我妹妹想见南望。” 这句话当然让他十分疑惑,但在电话里也不好说什么,他扔下一句“等我”,挂了电话。 我看着李未央苍白的小脸,手摸了下她的小脑袋,轻轻叹了口气。 才见过几面,就这么喜欢他? 难道是因为有至亲的血缘维系着,所以看到他格外亲切? 但我没问,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疑惑,看着她一口一口地把杯子里的粥吸掉,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沉默下来。 齐元飞过来的时候,李未央第二瓶吊瓶也吊的差不多了。 他第一次见到李未央,有些惊讶那个孩子长得十分像我。 面对陌生人,我让她打招呼,她抬眼瞟了瞟齐元飞,有些不甘愿地叫了声,“叔叔好。” 好嘛,她还真只对南望一人叫哥哥呢。 齐元飞倒是很高兴,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她躲开了。 “姐姐,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哥哥啊?”李未央又催了我一遍。 我仰头看了下吊瓶,里面的药液快没有了,就把护士叫过来,让她拔了吊针。 齐元飞想抱她,她却不给他抱,皱着淡淡的眉毛,一脸嫌弃的样子。 我把李未央抱起来,看到齐元飞的表情不太高兴,没来的及解释,先和他走出医院,到了车里。 他默不作声的发动了车,过了好一会,才低声问我:“怎么回事?你和他不是都没联系了吗?” “我现在是他的秘书。” 他听到这句话,眉头狠狠蹙起,转头快速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要我解释什么,我能解释什么?我之前不小心和他碰见了,这之后他就在我家门口堵着,让我被迫做了他的秘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妹妹才见过他几次,就那么喜欢他,这病还没好就嚷着要见他,饭都不肯吃了,齐元飞,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你满意了吗?” 我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见他有点审问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把这段话说了出来。 他被我噎了一下,手紧紧抓住方向盘,原本俊朗的面容,在后视镜里浮现一丝阴霾。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喃喃地说道。 “轻轻,他有没有对你……”他欲言又止。 我没想到他居然问出这样的话,“齐元飞,我还没贱到从前被他伤害过,现在再次甘愿被他伤害的地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怕他强迫你,他那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咬牙,盯向前方的眼神愈发愤怒。 我也不想再激怒他,安静下来。 说起来,也不知道我走后,他们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很快我想到另一件事。 如果林慧看到我抱着一个孩子去找南望,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元飞,现在是谁在照顾南望?”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他显然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放心,林慧不在他身边,他和林慧正冷战着呢,也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他又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了几分探询的意思。 我知道南望和林慧之间发生了不愉快,因为这话我亲耳从程佳红那里听到,所以不会有假。 却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冷战还在持续着。 这背后可能与我有关,但,我不相信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就能在他们的感情生活中掀起腥风血雨。 况且,我根本无意涉足他们的生活,还什么都没做呢。 但齐元飞的神情却变得越来越冷,让车里的气氛都跟着僵了起来。 到了另一处医院,他打开车门让我下车,告诉了我南望的病房号,没有一起上去的意思。 他的手搭在车门上,看我抱着李未央,淡淡说了一句,“轻轻,我等你。” 说完,他“砰”地一声关上门。 我心里有些乱,感觉他今天的情绪明显有点不对劲。 但怀里的小人还在不安分地折腾着,我只好抱着她往医院里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听到李未央轻声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叔叔。” “你喜欢谁呢李未央,你连我都不喜欢,就喜欢那个长的好看的哥哥。” 我随口应了她一句。 离南望的病房越近,我的步子愈发慢了起来。 走到门口,我抱紧了李未央,心情忐忑而复杂地站了一会,才伸出手,在门前轻轻敲了几下。 “进来。” 那个清冷却悦耳的嗓音传入我的耳朵里,我咽了口唾沫,终于把门推开了。 随着门缝越来越大,南望的身影也在我眼前愈发清晰。 他穿着病号服。 平日里全梳到背后的头发此刻放下来,给他俊美的脸平添了几分少年气。 是的,少年气。 他从前在学校里,就是前额处有些发卷的刘海,发型很随意,但就有了随意的好看。 他躺在床上,面色和李未央一样苍白,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我,以及我怀里的李未央时,整个人显然惊了一下。 “你,你们……” “哥哥!” 李未央在我的怀里已经张开双手,想被他抱了。 我只得走过去,把李未央放到他的床上。 她立即抱住他的一只胳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他低头,明显看出这孩子脸色不对劲,抬眸瞥了我一眼。 “她今早发了高烧,烧退了就想见你,我没办法,只能找过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他听了,神色更震惊了几分,俊眉扬起。 “我今天早上也发了高烧……” 他轻声说着,把李未央抱起来,凝视她的眼睛。 忽地,他眉头紧紧皱起来。 第75章 你必须做出选择 而后,他深邃的桃花眼又转向我,幽幽古井般的瞳仁似要将我心中所想全部读出来。 我心一跳,却若无其事地对他一笑,慢悠悠地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吧。” 他紧紧盯着我没说话,等着我下文。 “李未央其实是你的女儿。” 我慢吞吞地把这句话说出来,立即看到他双眼狠狠眯起来。 “五年前我怀孕了,就在学校里的时候,当时我本来想打掉的,可是因为我在世上已经没了什么至亲,所以舍不得打掉我的骨血,就把这孩子生下来了。你想想,这孩子才四岁,是不是正好对上?不过之后我来北京发展,没时间照顾她,又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个单亲妈妈而对我有看法,就把这孩子的户口记在我大伯下面,所以她就成了我的妹妹。” 说这些话时,我看了眼李未央。 她靠在南望的怀里,愣愣地听着我们说话,显然不明白我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南望摸了摸她的发丝,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头,再次用审视的眼光望着我。 我偏生的毫无所惧地迎着他冷冽的目光看过去,连抖也没抖一下。 过了会,他勾唇浅笑,微微摇了下头,“李轻轻,你以为自己在写言情小说吗,编出这么个故事来。” 有时候,太真的真话,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假话。 如果我刚刚表现出一丝的慌乱和欲盖弥彰,他的性子绝对会锲而不舍地查下去,到时候,未央的真实身份就会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我刚刚说的字字是真的真话,他反而不相信,倒也是讽刺的很。 不管如何,我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对他也展颜一笑,“你也觉得这故事编的不错吗,也许我有这方面的天赋也说不定。” “这个故事太烂了。”他给了一个很低的评价。 “话说回来,你和未央之间有什么约定?”我及时收住话头,问了另一个问题。 他眼底含笑,“没什么,只是我跟她说,只要这段时间她认真听你的话,那我答应给她讲故事听。” 多简单的一个约定,却让我感觉很不好受。 “李未央,在家里的时候我难道没给你讲过睡前故事吗,怎么非要听,听他和你说?”我忍不住质问小丫头。 李未央瞪了我一眼,“你天天给我玩娃娃,让我看喜洋洋,说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就不能换点新的吗?我很大了好吗,不能听这样简单的故事了。” 呸呸呸,你要是个小男孩,我直接就叫你玩蛋去了,还耐心地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哥哥,你给我讲故事吧。” 李未央抓着他浅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袖子,央求着说。 “好。”南望淡淡一笑,拿出手机,“让我给你讲点,有趣的,成熟的小故事给你听。” 他们两个开始一问一答,让我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南望拿着手机准备找什么故事看,见我还在这,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李轻轻小姐,你也要听故事吗?” “姐姐,我想吃棒棒糖。”李未央也顺着南望的视线望过来,厚着脸皮对我说道。 我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吐出血。 “好,我给你买糖吃。” 我讪讪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时,看到南望嘴角挂着的那抹狡黠的笑意,咬了咬牙,把门带上了。 走出医院,我寻思着在哪个超市里买点棒棒糖,一眼看到停在医院门口的那辆玛莎拉蒂。 我靠,我差点把齐元飞这茬都给忘了。 齐元飞正坐在车里抽烟,神情显得十分严肃,见我望过来,示意我进车里。 他的面容在烟雾缭绕中有些迷离。 我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走到他那里,钻进车里面,摇下了车窗。 齐元飞一开始在抽烟,我坐进来没多久后,他把烟丢出了窗外。 “你妹妹呢?”他问我。 “在南望那,她求南望给他讲故事,所以……”我面色有些不自然。 “轻轻。你那朋友怎么样了?”他沉默了下,问。 “她还好,你亲爱的未婚妻还没把她打到要缝针和破相的地步。” 我语气里带的刺,他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后视镜里,他眉宇拧起,“我会和她解除婚约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是你进了房间,她会把你打成什么样子,毕竟她从前就不喜欢你。” “元飞,你知道吗,距你和你未婚妻结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你现在贸然提出解除婚约,你答应,你父母和她的父母都不会答应的。” 我冷静地给他分析。 “我知道,可一想到要和那个女人共度余生,我就觉得可怕!” 他有些烦躁,“轻轻,你在南望那工作多久了?” “一个星期,怎么了?” “把工作辞掉。” 他的话我不意外,我没有立即反驳,而是顿了下才说道:“元飞,我妹妹之前没有学上,是他帮我找的幼儿园。” 齐元飞的手逐渐握成了一个拳头,脸上浮起一个讽刺冰冷的微笑,“他倒真是有心了。” “他刚刚帮了我这个忙,我不能立即就辞职吧,这不是显得……有些忘恩负义了?” 见他心情愈发变得很差,我在旁边说话时的口气也谨慎了许多。 齐元飞估计是被程佳红的事情打击的不轻,今天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暴戾了不少。 他忽然转过头,贴近我,气息炙热。 我没想到他靠近我,下意识地往后移,他的手已经环住我的腰,想要在我的唇间落下一吻。 那种同陌生人之间接触的感觉让我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想躲开他,最终只让他的唇印在了我的脸颊上。 而我付出几乎被他快要压倒在座位上的代价,才侥幸逃脱了他那一下。 齐元飞见我躲开了他的吻,脸上讽刺的笑意愈发明显,“轻轻,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的问题让我心里一抖,我咽了口唾沫,没话找话地说:“如果我不喜欢你,又何必冒着被程佳红打的风险来接近你?” 这个随处找的理由显然不能让他满意,他眼神变得愈发的冰冷,“可是,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连一个吻都不让我和你接?” “你现在还有未婚妻,如果我真的和你发生了点什么,我算什么呢?”在他愈来愈接近的情况下,我的头终于碰到了车门,几乎是半躺的姿势。 而他依然没有打算放过我,俯身凑近了我的唇瓣,吻了上去。 果然,喜不喜欢这个人,看你愿不愿意被他碰是有道理的。 他略带霸道的吻没有让我感到丝毫的愉悦,只想快点挣脱开他,他却不依不饶,在唇舌间不断深入的同时,手伸向了我的裙底。 我心里一惊,尽全力想把他推开。 女人的力气又如何能同男人的抗衡,他放开我的唇,开始在我的脖子处噬咬,而另一只手,渐渐往我腰腹上移动…… “齐元飞,如果你那么想要,怎么不去找个鸡呢,在她身上你能把在程佳红那里失去的尊严全部找回来!” 我这句话显然刺伤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他终于放开我,眼底满满的受伤,“李轻轻,如果我不是对你有感觉,我不会碰你,为什么你要一直抗拒我,还用这么难听的话来说我?”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我坐起来,快速地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语气缓和下来,“元飞,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我刚刚如果不说那些话,你会继续对我做些什么呢?如果你真的爱我,和程佳红离婚之后,你想做什么我自然都会满足你。” 但他显然不被这样的话打动了,他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对我说:“轻轻,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继续在南望身旁做事,我和你的事情一了百了;要么,你明天就辞职,想要工作,我可以给你,而我也会和你在一起。没有多的选择,你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复。” 我没想到一向态度犹豫不决的齐元飞此刻居然变得强势起来,出乎了我的意料。 在他吞吐云雾之间,我想了想,说道:“元飞,我只是在南望手下做事而已……” “做什么呢?”他吐出一口烟,“照阿南的性子,他一定让你做他的秘书吧。” 见我没说话,他冷笑一声,“让你当他的秘书,从早到晚陪着他,还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他不对你有什么想法才怪!我不会允许你继续待在他身边的,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什么事的!程佳红给我的伤害已经足够了,我不会再让别人轻易伤害我!轻轻,选我还是选他,你自己做决定吧!” 见他态度强硬,我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得轻声说:“那你先走吧,我之后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下去后,他的车很快绝尘而去。 我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中,头有些痛。 他同南望,从来不是我人生题目中的选项,又何来选项之说? 第76章 反正,迟了就是迟了 但他所谓的选择题也让我感到十分疲惫。 夜幕此刻已经降临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出来都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我慌忙去找超市,在里面买了一把棒棒糖,快速地往回走。 回到南望的病房前,我悄悄把门打开,看到南望靠在床头,怀里的李未央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线。 南望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轻声念着什么。 他的嗓音,不疾不徐,不浅不淡,好听的像一首缓缓演奏的夜曲,正好衬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 也难怪李未央会睡着了。 我本来应该进去,但看到这一幕时,心里忽然有所触动,心尖处开始泛酸,竟不忍打扰这看上去颇为美好的画面。 我不知道该如何教育一个孩子,也不知道如何与她相处,但从没做过父亲的南望,却仿佛天生就会哄小孩子开心一般,让李未央能在他的怀里如此安心地睡着了。 我没立刻走进去,而是挪到一边的墙壁上,整个人贴着冰凉的墙壁,闭上眼睛。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如果南望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作为父亲,他又会如何对待她呢? 但这个问题超纲了。 我不应该一次又一次地用这样的假设来给本来就已经支离破碎的人生,再增添几分危险性。 睁开眼睛,我深深吸了口气,推门走进了病房。 南望听到声音,抬起头看我。 他的双眸在夜间就显得更加魅惑了些。 我抿了下唇,刚准备说话,他伸出修长的食指在薄唇间竖起,。 “嘘——” 我明白他的意思,遂轻手轻脚地在他病床旁坐下来。 他小心地把怀里的李未央放下来,用被子盖好。 “她睡得很死的,熟睡的时候,你的她旁边敲锣打鼓都听不见声音。”我说道。 他因为我这样的比喻,唇角划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专注的看着李未央,眼底仿佛有流光倾泻而出。 他这个样子,说是看情人也不为过。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女儿是父亲上一辈的情人。 呸呸呸,真够恶心的。 “我把她带走吧,来你这有好久了,不能再耽误你休息了。”我说着要把她抱起来,他却拦住我,“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你转移了,不又会把气发在你身上?” 他拦我的时候,正好与我要去报李未央的手碰触在一起,我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他却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指。 “伤好了没?”他的目光已然落在了我两只手臂上。 “好了,谢谢南总关心。” 我把手抽回来,有些不知所措地回了他,“你、你呢?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不知道,今早从一个挺冷的地方飞回来,下飞机没多久就觉得不太舒服,然后就发烧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眼睛一直没从我身上移开。 我被他的视线弄得心情起伏有些大,不禁笑话自己:分明我和他都是两个老司机了,居然这时候玩什么去他妈的纯情。 瞥了他的手机一眼,我问:“你给她讲的是什么故事?白雪公主?灰姑娘?或者海的女儿?” “央央说过了,不想听这些幼稚的故事,所以我给她找了另一个故事。”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没头没脑地看了下屏幕,发现上面正好写了一段话。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这句话我听着有点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从哪里看到的。 他在此刻把手机拿回来,“这是一个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 我皱了皱眉,“你和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说爱情故事?” “白雪公主,灰姑娘,海的女儿,哪个不是爱情故事?海的女儿还是个悲剧的爱情故事呢。” 他白了我一眼,“这个故事很可爱,听了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很多人都会有青梅竹马的,难道你没有吗?” 他的眸子望着我,我眨眨眼睛,一瞬间脑海里好像闪现了什么记忆。 但也不过一秒不到的时间,那串记忆再次与我分开了。 “我没有。”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这样的童年玩伴,不是谁都可以有的。” 南望的眼睛里落下一片黯然,随即,他脸上再次浮现玩世不恭的神色,“是啊,你这样平凡到人群里找不到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际遇。” “说的好像你就有一样,哦不对,你有,齐元飞和程佳红都是你的发小,我把这茬忘了。” 他在听到我的话后却摇了摇头,视线转向窗外浅淡的月光,“不是他们,不过我的确有一个青梅竹马。” 我听着他口气还挺怀念,随口说道:“然后呢,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你们分开了?” 月光和病房内的灯光在他脸上留下长长的睫影,他微挑了下眉,“比这还残酷。” 我立刻在心里脑补出一部情节狗血的年度大戏,“你对她心生好感,只可惜,她心有所属,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了。从此之后,她成了你心头的白月光,每每看到月亮,就会在心里默默思念她,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我心里竟有些酸涩的感觉。 “你还真适合去写言情小说。” 他叹着摇了摇头,“没那么夸张,她就是忘掉我了,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们后来还见过是吗?只是她不记得你了。” 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却没再说什么,看着我,“我累了。” “所以呢?”我有些莫名其妙。 他伸了个懒腰,在床上躺下来,闭上眼睛,“我给你妹妹讲了一个小时的睡前故事,作为酬谢,你不应该也给我说一个故事吗?” 我果然搞不清楚南望是什么性子。 他现在,可真是一等一的幼稚。 但他毕竟说的是实情,我无奈之下,只好从手机里随便找了个童话故事,“呃,是这样的,一对夫妇为了有个孩子常常向上天祈求,有一天,她看到隔壁住着的女巫种了些非常可口的莴苣……” 莴苣后面是什么,那对夫妇发生了什么,甚至这个故事到底是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到最后,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翌日,我醒过来。 眨了眨几下睡眼朦胧的眼睛,我的神智终于清醒了些,才发现自己枕在一个人的胳膊上。 南望的面容在距我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他还没醒过来,眼睛闭着,皮肤好的一塌糊涂。 温热的气息从他的鼻间喷洒在我的脸上。 我微微低了头,看到李未央就在我们两个人中间躺着,也睡得正香。 刹那间,我的喉咙似被什么堵上一般,眼睛立刻朦胧一片。 这样的场景……在我第一年地下室里住着的时候,曾经梦到过。 但对我来说,这不是梦想照进现实,而是一种对人生无法实现之事的残忍映射。 我快速地眨着眼睛,把眼底的水气蒸发了一干二净,而后快速起身,把李未央抱起来,在南望还没醒过来之前就离开了医院。 坐在出租车里,我心头一阵烦乱,手机响了。 是林蓓。 在我接起电话后,她迫不及待地说:“李秘,昨天的事我想过了,我愿意和你合作,而且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一个从堂姐那得到的消息。” 我抱着李未央,其实没什么心情听什么消息,但还是说道:“嗯,你讲吧。” “我堂姐最近心情特别差,听说……她未婚夫,也就是南总,好像想和她把婚约给取消了,她不愿意……” 听到这句话,我整个人僵住了。 取消婚约? 昨天齐元飞还在口口声声地跟我说着要和程佳红解除婚约的事情,而南望他,他已经在做这件事了?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心陡然变得很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知道了,她那边的事情你继续帮我跟着。” 放下手机,我不自觉搂紧了李未央。 原本笃定的心思终于被搅成一团乱麻。 心底的猜测让我失神良久。 “美女,现在这路堵着了,估计到目的地可能要迟点。”前面的司机突然来了这么句话。 我回过神,“那师傅,要多久才能到?” 我正准备把李未央送到幼儿园,所以听到这话有些焦急。 “不知道,少则十分钟,多点要半小时吧,不管怎么样,反正迟了就是迟了,不可能准时到了。” 反正迟了就是迟了…… 他平淡的一句话,听在我的耳里如平地惊雷般炸开。 是啊,迟了就是迟了。 我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在这个不算早的早晨,终于做下了决定。 重新拿出手机,我在短信界面上发了一段话。 “南总您好,很抱歉,从今天开始,因为私人原因,我不会来您的公司上班了,希望得到您的谅解。” 看了一遍,我终于还是加上一句,“希望您万事如意,一切顺心。” 握着手机,我颤着手,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昨晚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第77章 一直躲雨,雨不会伤心吗 这样想着,我紧紧闭上眼睛,心底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李未央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中醒了过来,不安分地在我怀里磨蹭。 我瞧见她慢慢地睁开双眼,有点担心这孩子醒来发现南望不在会在路上大哭大闹,忙拿出口袋里的棒棒糖递给她,“未央,来吃一口。” 李未央的小手揉了揉眼睛,伸手接过了一只棒棒糖,嘴吧唧吧唧几下,还打了个哈欠,才懒懒地问我:“我怎么在这呀!” “你要去上学,上幼儿园你忘了吗?昨天是你第一天上学,所以你今天当然要去了。” 我开口解释。 她放开我,挪到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来,把花花绿绿的糖纸撕开,舔了几口。 然后转头,眼睛睁的大大的,“李未央,哥哥去哪了?” 我就知道躲不过这一问。 我的视线转向了窗外,今天早上的天气不是很好,天色灰蒙蒙的,一点太阳都见不到,而有些污渍的车窗上,已经落下了细小的雨点。 今天快下雨了。 我没看她,说:“没看到哥哥在医院吗,他生病了,怎么能总是陪你这个小丫头玩?如果你想见到他,也至少得等到他病好了才可以吧?” 我的声音有点飘忽,因为很心虚。 余光中,我瞥见她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一个我不知所措的问题,“姐姐,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哥哥呢?” “……我、我什么时候讨厌他?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呀。”我皱皱眉,真不知道她这么小,整天在胡思乱想这些玩意儿。 她又舔了几口棒棒糖,“可是姐姐,每次见到哥哥的时候,你都特别不开心,表情像这样。” 她说着模仿了下我的表情,眉头紧着,双眼凶着,唇角向下撇,有几分惟妙惟肖的意思。 我无奈地摇了下头,“我真没有讨厌他,用你的话说,他长的那么好看,我怎么会讨厌他呢?” 她没再说话,开始继续进攻手里的糖果。 我感谢这来之不易的安静时刻,望着车窗上的雨滴聚集的越来越多,最后成为一滴滴水珠从窗上滑落下来。 雨越下越大了。 雨水敲击地面的密密匝匝的清脆声音,让我烦躁郁结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些。 “姐姐,如果你喜欢哥哥,为什么你要躲着他呢?” 李未央又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一句话,搞得我整个人都不太好。 “你知道躲什么意思吗,别乱用,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说八道。” 我的胳膊蹭蹭她的脑袋,想安抚她,但她没有领情,反问我:“那你的意思是,小孩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大人什么都知道吗?” 她的举一反三能力倒是一等一的好,我用手捏了捏眉心,“倒也不是,你的问题我很多也回答不出来,我只能跟你说,所有的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每一件都很复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什么叫简单,什么叫复杂?”她不依不饶地问。 我瞧了她一眼,估计是眼神太过友善,她讪讪地闭了嘴。 一会,我听她喃喃地说:“大人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唇角勾了丝笑,觉得她的话有趣,但笑意才泛上来,苦涩却爬满了舌尖。 谁他妈想当大人呢? 说到底,不还是被生活逼成了现在这个我们曾经最最讨厌的模样。 幼儿园上课一刻钟后,我终于冒着雨把她送到那里,“未央,下雨了就别出幼儿园了,雨大的很。一直待在教室里,听美美的秦老师的话,听到没?” 准备走的时候,我给她嘱咐了这么些事,而她盯着我只问了一句话,“姐姐,一直躲雨,雨会不会很伤心啊?” 这句充满童趣的话,落在我的耳里,让我立即想起她刚刚问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躲着南望呢? 我的心狠狠哆嗦了一下,看见秦老师从教室里走出来,推着她往秦老师那里走,“我不知道雨会不会伤心,但我们如果一直和雨接触,就一定会受到伤害。” 她似懂非懂地听着,直到秦老师和我打了个招呼,我望见她被秦老师拉着进了教室,小小的身影儿消失在我眼前。 我没有带伞,在街口招的士的时候,有的司机还嫌弃我被雨淋湿不愿载我。 终于回到傅行那里,我浑身被淋湿,湿冷的衣服紧紧贴着我的身体,让我难受不已。 不过大概最难受的,还是在心室里缓慢跳动的那颗早就垂垂老矣的心脏。 我走到浴室,打开花洒,在温热的水中,我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果然,人性本贱。 我开始觉得南望好像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坏。 这些年,我在人欲中摸爬滚打,逐渐惹得一身腥臭,他却怎么愈发有了点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贵气质? 如果不是遇见他,我现在不会在辗转中来到北京,尽管现在生活的尚算不错,但心底里却从来没忘记过这个男人。 可如果没遇见他,我会不会被蔡小思逼着继续做只鸡,到最后陷入更加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样想,好像遇见他反而还让我的生活好过了些。 傅行一直跟我说,当年那件事情是南望抖出来的,五年来,他反反复复这样跟我说,每一次说起来都是咬牙切齿。 但,我心底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所以一直暗中瞒着他,自己去寻找当年害了我们两个人的罪魁祸首。 如果背后的人不是南望,那我的计划里将他牵扯进来,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突然想放弃计划的念头刚闯进我的脑海里,我立即甩甩头,把花洒关掉,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我打开电脑,快速地写了份辞职报告后发给了孟何,刚刚的那些退却的念头终于平复下来。 这条路一旦走过去就回不了头了,我比谁都更清楚这件事情。 把自己的辞职报告拍下来,我发给了齐元飞。 他很快给我打电话过来,语气显得十分高兴。 “轻轻,太好了,我很高兴你最终选择了我。”他一开口就说道。 “除了你,我没有想过选择别人。” 我想着五年前的那件事,心又硬了几分,“元飞,这是我对你的答案,你呢,你准备用什么答案来回应我?” “我现在正在和爸妈那边说这件事情,毕竟还有十几天就要结婚,请柬都他妈印出去了,想一时半会让他们同意是不可能的,轻轻,你耐心等几天,我之后会给你消息的。” 他让我等他,我就绝对不会催他。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这期间,齐元飞从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南望也没有,甚至孟何那里,都没有任何发给我的消息。 太过的静默让我察觉出几分反常的意味,当我打电话问林蓓,公司那边的情况如何时,她的回答也正常的挑不出一丝错处,“公司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啊。” 这让我愈发焦急不安起来。 在离齐元飞结婚还剩下六天时,我终于有些沉不住气,想去找他,在穿衣镜前整理西装的傅行拦住了我。 “你但凡有一点急的意思,那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领带,“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他心里对你没有怀疑肯定是假的,轻轻,你不能贸然去见他。” “还有几天他就要结婚,要是他顺利地和程佳红结婚了,我后面还怎么玩?傅老师你帮我分析分析,我这边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让他犹豫不决了?” 我急急地问他。 “他也算是个富二代,他结婚不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结婚,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融合。他之所以冷静下来,暂时不和你联系,一定是他觉得程佳红作是作了点,但还在他能够容忍的范围,再加上,程佳红的表现越激烈,他可能越觉得她在乎自己呢。” 他充满讽刺地笑了一声。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看来我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我颓丧地坐在沙发上,整颗心沉了下去。 “不急,还有六天,你还有希望。”傅行安慰我,“男人嘛,只要触及了他的逆鳞,再给他点甜头,想最后来个翻盘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斜眼瞧我,“我说,你这几天除了陪央央就是在家里闷着,难不难受?跟我出去吧,之前和你念的那个酒会今晚举行,她要回来了。” 我在沙发上,眼珠子动了动,“那南望他们不也是会去?” “是啊,不过我们这个酒会是化妆的,你带个面具去,他不一定能认出你。” 他望着我纠结的神色,嗤笑一声,“要是他真的在乎你,你辞职的当天他就应该来找你了才对,怎么一个星期过去了,音讯全无?是我高估他对你的感情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心口,我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尽管内心鲜血直流,却依然笑着对他说:“去就去,你以为我在怕什么?” 到了晚上七点,傅行来接我去酒会的时候,见到我的打扮,整个人没绷住,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轻轻,你穿的都是什么玩意?”他蹙眉,显然被我的装束给雷倒了。 第78章 我今天就是开心 我身穿小黄人的玩偶服装,是一个独眼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小黄人,它很大,把我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里面。 这下,别说南望了,就连土里埋的父母再世,也会同我擦肩而过的。 我对他摇晃脑袋,“怕你见到了前未婚妻伤心,特地穿的治愈点来逗你开心,不喜欢吗?” 他对我翻了个白眼,“你这样我怎么带你去酒会,还没进门别人就把我拦下来了,以为我是想潜进酒店搞促销吗?” “你要是觉得我这样奇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去。”我摇晃着身体准备转身,他只好拉住我“粗壮”的胳膊,“好了,我带你去吧,收获点关注度也不错。” 坐在他的车子上,我们不久后来到一处公馆。 公馆的位置选址非常低调,但除非有邀,否则花钱也是进不了这样奢华的地方。 停了车,他在车里就把一块黑色镀着金边的面具戴在脸上,转头对我笑了笑,“好看吗?” “身高不够气场来凑。” 在他变脸色之前,我下了车,把后座的小黄人的脑袋套在头上,然后拉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几乎靠在他身上,推着他往前走。 他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神情,倒没嫌弃到推开我的手,只是快步地走进公馆。 一楼,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里面的灯光有些暗淡,放着一首不知名的爵士舞曲,而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托着酒盘,到处给人倒酒。 那些自诩为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们,大概是因为脸皮上的那层薄薄的面具激发了心中潜藏已久的欲望,女人不少穿的有些暴露,而男人,则一个比一个更加健谈。 在我们进来之后,几十双眼睛全部聚集在我的身上,不少人当场笑出了声。 傅行此刻早已顾不得他身旁的我到底有多么滑稽,来回张望的头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心情。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许久,终于,在某处停下来。 “她来了。” 我望过去,看到在他视线的终点处,一个女人带着金色的面具,侧着身站在角落处,正一个人喝着闷酒。 她的后背有一大片裸露出来,火一般的红唇在灯光下闪着盈润的光泽。 五年前我没见过这个女人,五年后她戴着面具,我还是不大清楚她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傅行已经放开我的手,望着她,淡淡对我说了句,“轻轻,你先待在这吧,我过去找她。” 他肃着脸,一步步向深处走过去。 情圣也有失意的时候? 我觉得好笑,但看到不少人依旧不客气地用眼神来对我评头论足后,我直接穿过大厅,往洗手间走去。 我过来,是因为朋友的义气,所以来帮傅行撑下场面,不过既然他不需要我,我不妨现在就离开这里。 幸好,没看到南望。 从前想到他,伤心难过愤怒的终极,不过怅然而已。 但这一个星期,他从来没有联系过我,我大抵是猜到了他对我的态度,再次想到他,针刺一般的痛楚和酸意会迅速通过血液漫溢至整个全身。 越痛越想,这种感觉如吸毒一般无法自拔。 我稳住了心神,不打算再在人群的注目礼中从大门走出去,只得另辟蹊径。 “这种地方应该会有安全通道才对……” 喃喃自语间,我果然看到了一楼的安全通道,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才把门缝打开,听到有人在说话。 “阿南,帮帮我。” 是齐元飞。 这小子居然也跟过来了。 我的手僵滞在原处,想到他在和谁说话,动也不敢动。 “帮你?你要我怎么帮你,你的公司我给你投的钱可以再开一家新的有潜力的企业,我告诉你,不想让我撤资,就好好和小红过,别在外面找女人。” “小红……”齐元飞激动起来,“她那个样子,疯起来还是女人吗,我真不想和她结婚。” “你如果不在外面不干不净的,她会抓狂?她这样对你,不正说明她在意你吗?” 南望冰冷的语气让齐元飞安静下来。 我心底一沉。 傅行和南望果然都明白齐元飞的那点破心思。 “这事趁你父母还不知道,和那个女人断了吧。”南望又劝道。 这句话让我对齐元飞的那点愧疚之心彻底冷下来。 搞半天,这个怂货居然连父母都没告诉?! 我在玩偶里的手狠狠攥起来。 难怪他连电话都不给我打,是怕根本不敢面对我吧? 怂成这样也实在是太难得了! 如果南望不是在这里,我真想出去问问他,到底心里面是个什么意思。 过了会,齐元飞发出嘲讽的笑声,“阿南,你说我在外面乱搞,你自己呢,好像跟林慧谈的差不多了,不准备结婚了,你又是为什么,还不是心里有了女人?她是谁,你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说。” 南望清冷的声音此刻有些沉闷,“跟你没关系。” “几天前,你生病的时候,可是我送李轻轻去的医院,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重新联系上的?” 这句话让我的心一紧,气得把齐元飞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你送她去的医院?怎么回事?” 听见南望疑惑的声音,我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立即打开门闯了进去。 南望倚着窗户,靠在墙壁上的样子映入眼帘,齐元飞在他身边的楼梯那里坐着,手里还夹了根烟。 前者的模样,和他面上漫不经心的神情,让我立时想到“风华绝代”这样的词语。 他们看到我,脸上俱是一愣,刚刚的对话也被迫中止了。 我本来就捂在人偶里,刚刚偷听他们的话,手心已经全是汗水,现在闯进来,浑身热的好想喷火。 默了几秒,南望瞥了眼齐元飞,“找你的?” 齐元飞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有一只小黄人来找我?” 一个小黄人,两个男人,这场景的确有些可笑。 但我现在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刚刚的谈话,咬咬牙,心里默念了句“点兵点将,挑个好兵去打仗。” 最后一个字,正好落在了南望身上。 我不再犹豫,拉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 他被我拉着,有些莫名其妙,“小黄人,你拉我干嘛?” 我带着他从安全通道那里走了出去后,在昏黄的灯光下仔仔细细地将他的脸看了一遍。 他眉宇间微微隆起,看着我有点想笑,却硬是忍住了。 “你认识我?”他唇角微翘,“看你这打扮,是怎么混到里面的,卖什么东西?” 我刚刚拉他的那股勇气此刻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抬脚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快走到公交车那里时,我回头张望了下,差点没吓个魂飞魄散。 他居然还在后面跟着我。 见我回头看他,他眉尾飞扬,“不卖东西,准备回家了?” 即使在路灯的照射下,我依然能看出他面色其实很苍白。 这一个星期,他的病都没好吗,怎么脸色那么不对劲? 我摇了摇头,没有接话,还想往外面走,他上前,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冷冽的声音软下来,“陪我喝点酒,行吗?” 我指了指自己的头套,意思是不能喝。 他的笑弧扩大,指了下离公交站不远的24小时便利店。 “等我。” 说完,他往便利店跑过去。 我当时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很想就这样离开。 但那个词“等我”,却似乎成了孙悟空给唐僧画下的一个圈,把我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那时不知道他这星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他遭受了什么样的痛苦,只是奇怪,这个坐拥很多东西的男人,为什么突然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黄人敞开心扉。 在愣神间,他回来,手里拿了两塑料袋的啤酒,一袋扔给我。 我们在路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来。 因为小黄人屁股太大,他坐在凳子的边边上,但并没有恼怒的意思。 他自己开了一听啤酒,然后把另一听也打开递给我。 见我不喝,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仰头喝起那听啤酒,喉结上下,性感地滚动着。 我双手握着啤酒,见到他这样,不知怎么地吞了口口水。 他一下子喝了好几听,当我要阻止他的时候,他却推开我,对我笑,“我今天开心,所以多喝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开心,只觉得他瘦了不少,但眉眼间都是松快的。 在他准备打开第六听的时候,从不远处走来几个小混混。 那些人见到我和南望这一对奇异的组合,眼睛亮了。 我以为他们看上我,心里一抖,却没想到为首的混子对南望抬了下下巴,浑浊的视线扫向他。 “小兄弟,在外面喝闷酒啊?让哥哥陪陪你?” 我连忙转脸看了南望一眼。 他喝的有点高了,一双雾气蒙蒙的桃花眼眸在黑夜里就显得更加勾人几分。 卧槽,这年头,不光女人,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有风险。 看他们几个人往南望这边走过来,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下子站起来,往这些混混的身上撞过去。 第79章 我要你 然而,我的举动在这几个小混混的眼里是显得那么可笑。 我的身体裹在小黄人里,短腿短脚的,即使蛮横地朝这几个冲过去,也不过是鸡蛋碰石头,棉花撞钢筋。 屁用没有。 混混头子完全没有被我撞倒,反而一个挺身,我头一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因为有小黄人护体,所以倒下去倒也不疼。 但问题是,我根本就站不起来了啊! 我的四肢在空中乱动弹着,那几个混混走过来,混混头一脚踩在小黄人的肚皮上,恶狠狠地看着我。 “你他妈还想英雄救美?我艹死你个小黄人!” 这时,一阵低沉悦耳的笑声从旁边传过来。 我使劲别了脖子,看到这声音果然是从南望那里发出来的。 他的手撑在下巴处,望着我,低低地笑起来,白皙的面容上染了两处酡红。 我鼻子差点气歪了。 我这样的怂货好不容易有了点胆子,想为他来个挺身而出,他居然眼睁睁看着我被人踢翻在地上,还笑的跟朵花似的。 我操你大爷! 显然,南望的笑容把混混头子迷住了。 他生的美,双颊红了,还笑得那么好看,不说女人,男人都能弯呀。 只见他伸出另一只修长的手,噙着凉薄的笑意,勾勾食指,示意头子过来。 那头子猥琐一笑,眼睛色眯眯地盯着他,放开踩着我的脚,朝他走过去。 我心里一沉,眼睛睁的大大的,想起来,但其他三个小混混则眼疾手快地把我的手脚都踩住。 “我们老大办好事呢,你他妈别找事!”其中一个混混恶狠狠道。 另一个摸了摸下巴,“把他头套摘下来,我看看里面是什么鸟人!” 他话音刚落,旁边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我们几个人都被这比杀猪还难听的声音给震了下,不约而同地往旁边看去。 南望已经站起来,正低头扭动他的手腕。 他刚刚分明已然迷离的眼神此刻明亮无比,整个人冷下来。 至于那个混混头子,正捂着自己的裆部,冷汗涔涔,痛的已经涕泗横流了。 南望走到他面前,他个子比混混高了一个头还多。 他低首,对那混混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喜欢老子?那老子让你好好喜欢喜欢。” 说完,他一拳打在那个混混脸上,在那混混即将倒在地上时,他又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直接把混混踢飞几米远。 “艹,你敢打老大!” 那个要摘我头套的小流氓骂了一声,向南望冲过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攥住了手腕。 “你老大都我被打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不明白呢?”他冷笑。 很快,那个小流氓也全身挂彩。 其他两个当然明白南望并不好对付,往后退了几步,有点想跑的意思。 但在地上的混混头子有气无力地喊了声,“打,打他呀……”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南望已经把他的嘴巴堵住了。 用脚。 见状,剩下两个立即跑了个无影无踪。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南望做的这一切。 好像一下子回到从前,回到我和那个已经叫不出名字的老师出去吃饭时,他把那老师打的浑身是血的情景。 其实,他的骨子里依然是从前的他,只是现在更加善于伪装了吗? 南望把脚抬开,准备走到我这里时,那头子还不甘心,还想骂人,在没开口前,南望毫不留情地在他头上来了一脚。 这下,彻底安静了。 南望走到我面前,见我静静地躺在地上,眼底亮亮的。 我四肢胡乱地动弹着,想爬起来,他却一点也不施与援手,反而看着我这副狼狈的样子,大声笑起来。 直到我泄了气,挺尸一般地在地上时,他终于止了笑,蹲下来,把我的上身扶起来。 只是,还没扶我站起来,身后的那个小流氓已经站起,在南望背后恨恨地看着他。 “小心!” 我终于开口,却没等到南望意识到,身后的小流氓捡起地上的棍子,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了。 南望的额头上很快,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我再顾不得其他,把头上的小黄人头套取下来,眼泪先一步汹涌而出,“你没事吧?” “李、轻轻?”他看着我,想笑,但眉头却拧的越来越紧。 我的嗓子眼堵的厉害,终于把忍了一个星期的话说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我给你发了短信之后你没找过我?” “短信?什么短信?” 他的头慢慢地快要垂下去,在听到这句话后,硬撑着抬起自己的头,望着我,眼底是深深的疑惑。 “我辞职了,你不知道吗?” 我没想到他居然根本没收到短信,震惊地看着他。 “这个星期,孟何跟我说,你一直在公司里认真上班啊,我、我这星期,都没去上……” 他连话都没说完,眼睛渐渐合上,整个人靠在了我的肩上。 “南望,南望?” 我害怕极了,怕他会这样彻底闭上眼睛,想掏出手机,才想起来穿了这身衣服根本没带手机;想从他衣服里找手机,可穿的衣服让我根本没办法用手去拿。 “啊!” 我大喊了一声,尽全力站起来,把南望小心地放在地上,快速地把小黄人脱掉。 因为穿这个套装会热,我里面穿的很清凉,上面吊带,下面一个裤衩,在深夜的北京城里,风随便一吹,还是挺冷的。 但我没管那么多,立即把他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打了120电话。 我站在他旁边,紧张地来回走动,见他额头上的血根本没有停止过,无视过往行人的一样眼光,从他口袋里拿了钱,往之前他去过的那个24小时便利店跑过去,想买点东西给他的伤口包扎一下。 我以为,就像他去便利店的时候,我等着他,便能等到他一样,等我回来,他应该还在地上等着我。 可等我回来时,南望却已经不见了。 除了地上的那摊血迹。 林慧,还有齐元飞站在那里。 齐元飞盯着我,面色十分难看。 不管从哪里看,我现在的样子都十分狼狈,甚至,惨不忍睹。 我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静,“南望呢?” 我问他们。 林慧看着我,不住地摇头,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流下,眼底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轻轻,我求求你,不要再来破坏我和南望之间的感情了,好不好?” 我微眯了眼睛,没说话,静静看着她在我面前表情。 “如果不是元飞跟着你们,他也不会知道原来你在这……” “齐元飞,你既然一直跟着我们,为什么不帮南望,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我打断了林慧的话,冷声问向齐元飞。 齐元飞张了张嘴,林慧抢了一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南望现在安全就好。而你,我就知道你的目的不纯,可我告诉你,还有几天我就要和南望结婚了,这件事,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宣誓主权!如果他爱你,自然会和你结婚,何必在我面前多此一举!”我实在受不了她伪善的面孔,对她大吼了一声。 她楚楚可怜的脸上忽然眉眼一弯,微微地笑起来。 “你说的对,南望一定会和我结婚的,因为……”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因为我怀孕了啊,爸爸妈妈可希望我快点把孩子生下来呢。” 我怀孕了啊。 怀孕了啊。 怀孕了。 一股冷风吹过来,我浑身哆嗦了下。 “林慧,你去医院看阿南吧,这边的事让我处理。”齐元飞的目光在我僵硬的脸上来回扫了好几眼,说道。 “嗯,拜托你了,你是南望最好的朋友,可千万别让这样的人再靠近他了。” 林慧轻轻嘱咐了一声,然后往前走去。 齐元飞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他一句话没说,拉着我走。 我想拜托开他,他却紧紧拉住了我的手不放,最后,把我扔进了车里。 我木着脸,一直看向窗外,手里却紧紧地拿着刚刚在药店里买的东西。 “带我去哪?” 我冷声问。 “回我家。” 他的声音更冷。 我被他强迫着到了他家,只觉得满满的讽刺。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齐元飞,你对我只是玩玩而已,我们的事情,你连你爸妈都没说!” 我一进来就对他说道。 齐元飞对我冷笑,“看来你刚刚听了不少,李轻轻,你以为对于南望,我还和以前一样无话不谈吗?既然我说过不要程佳红了,我自然不会要她,倒是你……” 他的眼神放肆地在我清凉的着装上扫了一遍,“你和南望是怎么一回事?你真的爱我吗?今晚你那个样子,我不相信你对南望一点感觉没有。” 我紧紧地抿住唇。 冷静下来。 我对自己说。 南望的事先放在一边不说,但是齐元飞…… 我必须要把握住他。 在那件事还没完成之前,必须这么做。 我的气息平和下来,对他说:“元飞,我当然爱你了,我……” 他却伸出手,示意我不要说下去。 他把自己的衬衫的扣子解下来,在寂静的客厅里,盯着我的眼睛,“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要你,只要你愿意给我,我就相信你。” 第80章 永远等不来的帆船 看着齐元飞,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男子脸上染上的那抹阴霾,我没有立即回答。 如果我之前听到的他和南望的对话,他其实并没有说实话,那现在,关于婚约的事情,他到底是如何处理的? 我和傅行曾经觉得他很傻,可看来,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电光火石间,我将这一星期的事情大致理了一遍。 在南望和齐元飞全部与我失去联系的这个星期,南望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去公司,孟何在接到我的辞呈后没联系过,却对南望谎称我在公司上班。 我和她之间基本上没有利益冲突,之前还帮过我,做出这件事应该不是出自她的意愿。 而我与林蓓之前曾经谈过一个合作,就是让她帮我盯着林慧,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想让林慧别在这段时间动什么手脚罢了。 可我低估了林慧的手段,林蓓很有可能这段时间两面三刀,表面上对我投诚,其实暗中依然和她的堂姐站在统一战线上。 孟何是否被林慧收买,在其他消息还不清楚的时候,暂时不能下这个结论。 至于齐元飞…… 我游移的视线终于转向了他。 他的眼角微微下垂,原本专注地看着别人的时候应该会有一种无辜的感觉,但此刻,他的眼底有深深的怀疑,和一抹算计的精光。 在我不动声色地思索的时候,他也同时在不动声色地在打量我。 见我似乎回过神来,他唇角微勾,继续解自己胸前的纽扣。 他的衬衫已经解到身前的第四颗扣子,露出他胸前紧实的肌肉。 我伸手拦住他,不让他继续解下去,嫣然一笑,“元飞,有必要这样吗,我知道不少男人不够自信,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征服女人,但,你确定要和那样的男人一样吗?” 听见这句话,他的眼神变得晦涩难明,眼睛微微地眯起来,把我伸过来的手狠狠攥在他的手心里。 他力气有点大,我微蹙了下眉头,忍住把手抽回去的冲动,抿紧了唇。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不想和我做吧?”他冷笑出声,表情也彻底冷下来。 随即开口:“不做也没什么关系,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吧。” 他说完,想放开我的手转身就走,我拉住了他的胳膊。 难道今晚真要折在这里? 这段时间还是发生了不少事情的,想让他受过一个女人的伤之后立即相信另一个女人的话,难度太大。 我在拉住他胳膊的那几秒中内快速地做了个决定:无论如何,不能前功尽弃。 已经到了决胜局的前夜,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 “如果你真的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我对你的爱……也可以。”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委屈隐忍。 他听到这句话,怔了怔,转头望见我脸上的决然,原本强硬的态度松软下来,伸手想继续解开自己的纽扣,我再次覆上他的手拦住他。 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我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穿成这样,刚刚还跑的一身都是汗,你不会这么重口味吧,总得先洗个澡不是?” 他眉宇彻底松开,对我也扯唇一笑,语气轻松:“是我太心急了。” “而且,我穿成这个样子,明天出去的话也不好看吧。”我拉住他的胳膊,语气就更软了点,“能出去帮我随便买点衣服吗?” “好。” 他一口答应下来,捧住我的脸,在我唇间印下一吻,然后快速地把扣子扣好。 他先是去了卧室,给我拿了一套浴袍,递给我,然后走到了门边。 打开门后,他握着门把,没有立即走出去,而是回头看我,眼里依然有一分犹疑。 “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我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无奈地摇了下头,说。 我有时候觉得,齐元飞特别像个孩子。 不是说他蠢,可能就是觉得,他有的时候想法真的很单纯,像小孩一样。 他笑了,终于关上门,消失在我眼前。 我站在原地没动。 十几秒后,我确定他不会折回来,立刻在他家里搜寻起来。 我在客厅和卧室里找了好一会。 在别人家里偷偷摸摸地找东西是件心里压力很大的事情,尤其是这个人还有可能时不时回来。 很快,我身上的汗就已经如雨一般流了下来。 “在哪呢,在哪呢……” 我一边喃喃着,一边承受着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风险。 终于,我从他卧室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盒感冒药。 我把那盒感冒药里的药片全部取出来,迅速跑到客厅,在他家的玻璃橱柜里随手拿了一瓶红酒,打开。 倒了两杯红酒之后,给齐元飞的那一杯里,我把胶囊掰开,里面的粉末全部倒了进去。 做完这些,我好容易松了口气,趁现在时间还不算耽搁太久,我又慌忙跑到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后换上他递给我的那套浴袍,走到客厅里坐下来,整个人微微松了口气。 我拿起给自己倒的那杯红酒,微微摇晃了几下,顿时,一抹醇香妖娆的浅淡气味飘入我的鼻子里。 抿了一小口,我闭上眼睛,心里暗暗想着一会齐元飞回来我该如何对付他的时候,门边发出插入钥匙的声音。 男人就是和女人不一样,买衣服绝对不会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我缓缓把眼睛睁开,看到齐元飞已经从门这边换了鞋走过来,手里拎了五六袋有着名牌标着的纸袋,香奈儿,纪梵希,…… 看来他跑了好几家店,也真是有心了。 看我惊讶的神情,他笑了,“我也不知道你适合穿什么样的衣服,就一下子买了五六件,明天你慢慢选。” “谢谢你,元飞。” 我主动站起来,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作为他辛苦跑几家酬谢,我眼珠微微转动了下,把袋子放到一边,主动抱住了他。 他因为我的主动,明显心情愉悦,看到客厅的桌子上的两杯红酒,笑容就更灿烂了点,“你还挺浪漫的。” “电视剧上不都是这么演的?”我笑,把给他准备好的酒杯端过来,“元飞,我们先喝杯酒吧。” 他摇头,“不急,等我洗完澡出来再说。” 喝过酒再洗澡和洗完澡之后再喝酒,这两者的效果比起来,后者绝对是大打折扣。 我心急,却没有表现出来。 此刻任何形式的心急都会暴露我对他的心思。 我只得乖巧地点点头,“我等你。” 齐元飞进了卫生间。 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我心里愈发焦急,咬唇在外面捺着性子等,等他裹着浴袍从里面走出来后,一眼就看到我坐在客厅,手里还握着红酒。 “刚刚回来的时候,你就没忘记把酒杯放下,现在又拿起来了?” 他淡淡一笑,看到剩下的那杯,就走到我身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只一口,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酒……味道有点奇怪。” 他把酒杯放下来,似乎没有继续喝的意思。 “是不是有点苦?”我心里一跳。 “嗯,不仅仅是苦了,还有股怪味,难道是这酒坏了?”他把酒瓶拿起来,随意打量着。 我瞟了眼那杯被他放下的酒,面不改色地对他扬唇一笑“元飞,我倒觉得这酒还不错,男人不就应该喜欢这样苦的酒吗?你不喝,我来喝。” 我说着就要把他的酒杯夺过来,却没想到他真的让我拿过了酒杯。 他环住双臂,笑看着我,“好啊,我很想看看你喝醉酒的样子,一定比现在还要美。” 这…… 本来凭照激将法,他应该一饮而尽才对,却真的让我把酒拿过来。 盯着这杯里面全是感冒药粉末的红酒,我尽管面色还保持着镇定,摸着冰凉的玻璃,其实已经心慌不已。 在他的目光中,我咬咬牙,实在无计可施之下,准备把这杯酒全部喝下去,已经把酒杯举起来,他抬手阻止了我。 “轻轻,你不会是想通过喝醉酒,逃避和我做那件事吗? 这句话被他说的很暧昧,我微微一笑,“随便你怎么想,既然你不愿意喝,那我就把这杯酒喝掉好了。” 酒水在透明的杯子里轻微晃动着,他还是把那杯酒抢了过来。 “我来吧。” 罢了,他一仰头,把这杯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他把酒杯放在桌上,眉头紧紧皱着,“这酒果然坏了,一股子怪味。” 我在看到他喝完酒之后心里的安全感强烈许多,他把视线转向我,眼神变得愈发灼热。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下子把我抱了起来,然后把我抱进了卧室里。 我被他抱到了床上,他的两只手臂撑在我头部两侧,盯着我,一只手不住地抚摸我那还有些湿润的头发。 心里还在默默祈祷感冒药的药效赶紧发作,我与他的目光相接。 他没有立即碰我,而是叹了口气。 “如果当年我先于阿南遇见你,也许不用花费这么多年的时间,才让我明白自己一直在草原等一艘永远不会过来的帆船……” 说完,他抚上我的脸,吻住了我唇。 第81章 难忘的婚礼(一) 不过,他并没有吻到我的唇。 我把手覆在了嘴巴上,他只吻到了我的手背。 他疑惑地看向我,捉住我的手,“还在和我玩什么情趣游戏吗?” 我看到他的眼皮微微垂下来,明显有点累了。 “元飞。”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叫了他的名字,“你这样不累吗?” 他现在单手撑着床,看上去很费力。 “……在这种时候,煞什么风景……” 大概被我这么一说,他的确感觉手肘酸痛,就坐起身。 打了个哈欠,他摇头,“……怎么突然这么困。” 我也坐了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厚实的肩膀处,轻轻说:“元飞,你给我说个故事好吗?” “故事?” 他又打了个哈欠,“说什么故事?现在睡觉才是正经事。” 这次,他不给我任何拖延的机会,直接反身把我压在身下,开始解我腰处的带子。 但很快,他眼睛慢慢地闭上,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元飞,你怎么了?”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我有点……有点困……” 这句话他都没说完,终于停止了手边的动作,头靠在我肩上,睡着了。 我把一盒子里的感冒药全倒进了他的酒里,他要是不睡觉,大概只能说明这药有问题。 我闭了闭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安心地笑了一下。 把他从自己身前推开,见他睡得很死,我快速下床,走到客厅,随便地从他买回来的衣服纸袋里挑出来一套,穿好后,把他的手机找出来,给傅行打了个电话。 他一开始不知道是我,以为是齐元飞,等我出声,才变了音调,“你现在在哪?怎么我在酒会稍微不注意你一下,你就不见了?” “要是我一直在,岂不是打扰你和你的相好叙旧了?我现在在齐元飞这里,你过来接我一下。”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物归原位,等了一会,从他这里走了出去。 外面的温度彻底降了下来。 在约定的街口站了会,傅行的车子很快出现在我面前。 他飞快地下了车,手里还拿了件外套,见我穿的衣服,皱皱眉。 “他把你的衣服都撕破了?” “想什么呢,他是野兽吗?” 我觉得好笑,佩服于他的想象力,兀自接过他的外套,穿好,坐到了车上。 他的眉头没有放松下来,也回到车上,没有立即开车,而是问我:“你真和他做了?” “怎么,为了套牢一个男人,总有点必要的牺牲吧,不然,我怎么让他觉得,我对他是真心的?” 听到这句话,他挑眉,没说什么。 “未央呢?” “早就睡下了,睡前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能帮我查一下,南望现在在哪个医院住着吗?” 我的话让他怔忡了下。 他转头看我,“南望怎么了?” “他的头受伤了,我想知道他在哪个医院……” “他受伤了关你什么事?” 傅行直接打断了我的话,手把上了方向盘,“只剩几天,齐元飞到底愿不愿意为了你和程佳红悔婚还不清楚,你就在想另一个男人了?” “傅行,我做什么心理有数,你不用处处把自己当成一个老师来教训我吧?” 我被他的话激怒了,“南望受了伤是因为我,伤势应该不算清,不说从前的事情,他救我的时候只以为我是个陌生人,冲着这个原因,我都不希望他有事。” 他闻言,露出一丝苦笑,无奈地摇头,“妇人之仁这个词被创造出来果然是有原因的,轻轻,他救了你这一次,就能抵消他曾经对你犯下过的那些事情?” 我被他的话噎住,一下子沉默了。 “十九岁的年纪,离大学毕业还有两年美好的时光,你因为他,从一所不错的学校里辍学,让你这几年过的那么辛苦,你忘了?那些女孩因为嫉妒你对你做的那些坏事,你忘记了?你失去的青春谁来买单,谁来?!” 他冷冷地说完这段话,然后把手机拿出来。 “你就是犟,偏偏不撞南墙不死心,好,那我就让你彻底死心。” 他在手机上飞快地敲击着,然后把一条微信发了出去。 他放下手机,背部仰靠着椅座,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只得耐心的等着。 没过多久,短信提示音的声音让他睁开了眼睛。 他打开手机,看了下,“轻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南望他父母已经在自家的房地产公司为他们的儿子买了一套婚房,在那工作的置房顾问告诉我的。” 我咬住唇,没说话。 “你说他现在在医院是吧,为了你受了伤?不过那又怎样呢,反正正在照顾他的人,一定是他的未婚妻吧。” 说到林慧,我想起来她之前扬着下巴跟我说,她怀孕的事情,心里又是一沉。 傅行看着我,见到我已经垂下的眼帘,叹道:“轻轻,我是男人,还能不了解男人吗?我之所以觉得齐元飞有愿意悔婚的勇气,那是因为他的未婚妻太作,而他一直活在南望的阴影下,他一直想叛逆一次,不为了你,也为了他自己。” “但是你看南望呢,他事业成功,家庭顺利,未婚妻也很乖顺,父母还支持他们,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在得知你的存在后,不愿意和林慧结婚了呢?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你的魅力不过在于,他看到你这个旧情人,想睡到你而已。” 我被他的话狠狠地刺痛了内心,想张嘴反驳,他的双手已经落在我的肩头,认真地盯着我,“轻轻啊。” 他语气温和下来,“你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齐元飞啊,我们之前不是研究过,他就是我们计划中的一个点,能把其他所有人都联系在一起。如果你不想连这个机会都放弃,现在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盯着他。只有几天的时间了,务必把握住他。” 我在他的循循善诱中,内心那个怀疑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我点点头。 “这就对了。” 他露出笑容,放开我,发动了车子。 在他载我回去的时候,我们经过了之前南望给我安排住处的那片小区。 当时,我不知怎么了,突然有种想下车去看一看的冲动。 明明就是个房子而已。 但直觉却让我特别想去看看。 我把这个疯狂的想法和傅行说了一下,他狠狠地骂了句“神经病”,开的更快了些。 也许那个时候,我应该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再坚持那么一下下。 也许后面就不会出那么多事了。 # 剩下那几天,我没有轻举妄动。 齐元飞在我从他家离开的第二天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为什么那么快就走了。 我推说是不好意思。 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告诉我,让我这几天在家里好好等着。 他说他会给我一个难忘的交代。 所谓,“难忘的交代”,其实我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我还是乖乖说了声好。 我把这事和傅行说了一下,我们都以为,他应该会尽力在婚礼举行前把自己真实的意愿告诉他的父母。 事实证明,我们太过轻视了这个人的叛逆程度。 在婚礼的前一天,我接到了齐元飞的电话。 在他跟我说,让我明天晚上八点半左右去一个地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不过他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我也不好多问。 等傅行下了班回来,我让他查了下那个地方,不出所料,那个一楼足以容纳下近千人的酒店,就是齐元飞和南望明天同时结婚的地方。 “他想干什么?” 我问傅行。 傅行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可能是要在婚礼没举行前,让你和他的父母见一面?或者,他已经把请柬上的新娘全部改成了你的,这样你一过去,直接就和他结婚了?” 我不太相信这样的猜测,但也想不出其他,只得按下心中的疑惑,照着他的话去做。 翌日。 我看着时间,打了的到了那家酒店。 果然结婚就是不一样,司机还没把我带到跟前,就跟我说:“美女,不能再往前走了,你看看,这酒店门前一水儿的车,路都给堵上了,你自己下车过去吧。” 我道了声谢,付过钱下车。 酒店门口,我已经看到有人在迎宾,不断有人走进去。 门口处放置了不少小彩灯,这些小彩灯在红毯的两侧,明亮璀璨,能把百米之内的地方在照的明亮如昼。 这时候,我想起来齐元飞根本没给我结婚请柬,这样的话,我连门口都进不去。 正愣神间,一个男人走到我身边。 “李轻轻小姐?”他噙了丝笑意,问我。 我点头,见他略微躬身,“齐先生一直让我在门口等你,请跟我来。” “他只让你过来接我?”我心底的疑惑愈发扩大了些。 “是的,李小姐,请不要耽搁了,酒店里,两对新人的婚礼就要开始了,快和我一起进去吧。” 他说完,转身往里面走去。 第82章 难忘的婚礼(二) 男人并没有把我领进正门,而是从酒店的侧门进去的。 原本外面就已经很嘈杂,进行之后才发现,简直人声鼎沸。 偌大的酒店一楼里,鲜红如血的桌布铺就的酒席摆满了整个大厅。 正对门口,大厅的最前方摆了个台子,上面已经支好了话筒,我已经看到穿戴体面的司仪站在上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和他说些什么,让他不住点头,而看那两个人,应该是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 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穿的贵气鲜亮,不少早已入座,已经热切地攀谈起来。 南望,林慧,程佳红,还有齐元飞,这几个人,我一个都没看到。 但我很快在人群中搜寻到了南望的父母。 五年过去,他们同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至少这样远远地看过去,是不知道他们脸上有没有多添了几分皱纹的。 他们站在离门口很近的位置,两人面上含笑,正对着不断走进来的宾客寒暄致意。 我站在侧门的入口那里,后退也不是,上前也不是,就用探询的眼光看了看男人。 “他人呢?不是要见我?” “李小姐,请稍等,先在这里稍等片刻。” 他恭敬地说完就匆匆离开,连我叫住他的时间都没有。 我摇摇头,低头看了下自己穿的衣服。 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 这样子的我,在这个隆重的宴席面前显得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 不过这是我一早就想这么穿的,就想着,穿成这个样子,去见齐元飞的父母的。 但,齐元飞到底在干什么? 眉头微微蹙起,我有些局促地环起双臂,在这里像个局外人一样的感觉,实在不能不让我感到局促不安。 如果他不是来这里让我见见他的父母,那他叫我过来是干什么的? 我捏紧了手肘,面上状若无事,眼睛却飞快地往四周瞟来瞟去,希望能早点看到齐元飞的身影。 没过一会,一个靠近侧门的酒桌上,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过来。 她画的是粉紫色的眼影,明显没掌握好力度,不妖却魔,像个鬼怪,但看上去似乎觉得自己美若天仙。 她踩着至少十厘米的恨天高,走到我面前时,居然还没到我眼睛那里。 “服务员。”她白我一眼,“刚刚叫你怎么没听见啊,多上点水啊!” 我之前是听到她在叫唤,没想到叫的是我。 我对她扯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我不是服务员……美女,你眼线好像画歪了。” “哪里?” 她脸色一变,急急地掏出一个小镜子,打开来照自己,“你给我指一下,我哪边画歪了?” 我凑过去,想从镜子里指出她右眼睛上惨不忍睹的如蚯蚓一般的眼线,却从镜子里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同时,身旁的女人发出惊呼声。 “南望,真好看呀——” 一瞬间,不光这个女人,旁边那个酒席的男男女女都伸着头,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我不想回头。 尽管,今天并不是在上演什么,“他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这样的戏码。 尽管我从没想过能和他在一起这样的事情。 但我就是不想看。 心一下子被巨大的手掌狠狠攥在手心般,我呼吸困难了许多。 “真帅呀。” 那女人又喃喃地说了一声。 在那些人狂热的目光中,我的头像被吸铁石吸引般了一样,最终,也不由自主地转过头—— 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 他似乎天生就适合黑色,而这身西装更衬托的他身姿颀长挺拔。 因为结婚,墨色的短发特意做了个造型,刘海有一部分梳上去,但却有几缕垂下来,平添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 他的容貌在酒店明晃晃的灯光下极其精致,又特别是唇边噙了丝温和的笑意,显得他气质温润。 如果我不是了解他,不是知道他这样人畜无害的笑容下藏了一颗恶魔的心,也许我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被他的清贵绝艳所震撼到吧。 不过—— 我真的了解他吗? 五年后再次相遇,他除了逼我去他的公司上班之外,有做过曾经的那样恶魔般的事情吗? 心底的一连串反问让我心潮起伏。 南望出来之后,漂亮的眸子先是环顾了下四周。 在他的目光即将飘向我这里时,我迅速转回头,对那个还在花痴的女人笑着说道:“美女,你看你右眼的眼尾,是不是和左边的眼线画的不太一样?” 她回过神,仔细往镜子里瞅了瞅,“好像是啊,谢谢你,刚刚把你当成服务员了,真不好意思。” 我从她镜子的一角,瞥见林慧穿着婚纱走了出来,瞥见她扬着笑脸的模样,当即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手不自觉地攥紧。 ——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齐元飞到底在哪里?难道他让我过来,就是让我看完南望和林慧的婚礼吗? 我一瞬间被脑子里各种负面的猜测弄得喘不过气来。 “美女,能帮我把眼线画一下吗?”身旁的女人问着,还娇滴滴地学韩剧的女主角,双手合在一起搓起来,“我一会要去找新郎合个影,可不能有一点不完美的地方。” 我抿了抿唇,对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当然。” 我走到离侧门更近的地方,等她把眼线笔拿过来,再次犯贱地往前方看过去。 这一次,程佳红也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她因为肤色不够白,所以穿白色婚纱和林慧站在一起,整体看上去还挺吃亏的。 但好在她真的非常漂亮,那张有点异域风情的脸上有点洋洋得意的意思。 我终于看到了齐元飞。 他一身黑褐色的礼服,眉眼虽不如南望精致,但俊朗的面容配合他灿烂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又耀眼。 我紧紧盯着他,不自觉咬住舌尖。 ……齐元飞,叫我过来,也没让我去见他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的计划失败了? 我这几个月和傅行对齐元飞的分析,这一个月来对他的勾引,到现在原来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他把我叫过来,只不过是为了证明,我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这两对真养眼,是吧?还是好朋友,所以特地挑了同一天,今天一定会成为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场婚礼。” 刚刚那个女人走过来,手里的眼线笔和卸妆水递给了我,笑眯眯地对我说:“美女,你帮我画一下吧。” 我感觉此刻自己的脸色一定非常苍白,但还是对她勉强笑了笑,手微微颤着打开卸妆水,手指蘸取了些,“你先把眼睛闭上吧。” 她听话地把眼睛闭上,我开始用手帮她之前那条歪歪扭扭的眼线擦除干净。 这时候,司仪已经在上面说起了开场白。 他说的很幽默,很风趣,周围的宾客都被他逗的笑了起来。 我的心早已坠入深渊,却已经把女人的眼线擦好,然后打开了眼线笔的笔盖。 “好了,各位来宾,此刻呢,我们的两位英俊非凡的新郎已经站在了他们人生中最为幸福的殿堂中,那么首先,我想问问两位新郎啊,此刻你们想用一种什么样的话语来表达你们此刻的心情呢?又或者,现在想对两位美丽的新娘们分别说些什么呢?南先生,要不你先说说?” 司仪的话音落下,不少台下的宾客就开始起哄了。 我细细地给女子画着眼线,先是听到了南望清冷的声音。 “先让元飞说吧。” 他没有立即开口,推给了齐元飞。 “我说?好啊,我有不少话想说。” 我听见齐元飞的嗓音里,带了点兴奋的意味。 不知为何,我的心忽然狂跳起来,手一抖,差点把眼线给画歪了。 “画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我说着,那女人睁开眼,立即掏出小镜子看自己,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美女,你画眼线的技术真好啊。” 我终于得了空,往齐元飞那里看去。 他走到台中央,握住话筒,先是瞟了程佳红一眼,然后才开口说: “各位来宾,原本站在这个地方,我其实有很多话想和你们说,不过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大家听好了。” 他指向程佳红,手握紧了话筒,双眉蓦地竖起来。 “我,齐元飞,绝对不会同这个心里爱着别人的女人结婚!” 话音刚落,台上的所有人齐齐变色! 台下,宾客们发出震惊的呼声,一对中年夫妇腾地从婚桌上站起来,应该是齐元飞的父母。 南望俊眉紧蹙,走过去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却甩开了南望的手,目光在台下的人群里扫射着。 “轻轻,你在哪?上来,现在!” 在旁边的女人还在好奇地自言自语,“轻轻”是谁时。 我的心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咽了口口水,看到南望陡然睁大的双眸中,攥着双拳,一步一步,往台上走过去。 齐元飞很快看到了我,然后露出微笑,伸出他的手,示意我上前。 在他伸出手的瞬间,南望顺着他目光的方向,与我的视线正好撞了个正着。 第83章 我给你所有,你给过我什么?! 我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我和傅行没想到他居然会叛逆到这样的程度。 齐元飞,一直被自己的好友南望遮住光芒的男人,一个一直活在南望阴影的男人,在本该是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用这样的方式,在千人面前,鼓起巨大的勇气,告诉他们自己不想娶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不得不说,闪光灯下的他,这一次,终于彻彻底底地抢了南望的风头。 而,又该如何形容南望的表情? 刚刚沉静俊美的脸上,此刻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望着我,滔天般的怒火在眼眸里熊熊燃烧着,眉心狠狠皱着,薄唇微张。 他似乎在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我也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五年前见到我之后,就缠着我不放? 为什么把我宠我像个孩子,却在之后那样羞辱我? 为什么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再见面时,却反而脸上永远风轻云淡的样子? 想起往事,我对他应该是恨之入骨的。 可,在他这样的目光下,我竟然有些心虚。 我的脚步越来越虚浮,几乎快要咬破了舌尖,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走到离齐元飞很近的地方。 他冲我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南望就站在他旁边,像一朵巨大的乌云笼罩在我的心中。 齐元飞的手朝我又伸近了,“轻轻,上来。” 他的嘴依然对着话筒,所以大堂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他温柔的声音。 “什么时候开始的?” 南望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也飘进了话筒里。 “齐元飞!你在开玩笑吧?” 程佳红从旁边牵着裙摆走过来,她看了看齐元飞,又看了看台下的我,不住地摇头,“你开什么玩笑?之前你外面的女人不是她呀!你当我忘记了吗,李轻轻之前是和南望在一起的,你怎么可能会和她?怎么可能?”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想张牙舞爪地给齐元飞来一巴掌,却被南望毫不留情地推到了一边。 他周身的气场顿时下降到了冰点以下,望着齐元飞。 “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清冷的音调拔高,靠近自己的好友,拽紧了他的领口。 齐元飞对上他那张冰冷的脸,却笑起来。 “你知道吗阿南,能看到你吃瘪的样子,我心里真畅快……” 他咬牙切齿,把这句话一字一句地吐出来。 只是还没说完,就被南望一拳,狠狠地打翻在地! 宾客席里传来惊呼声。 南望打完齐元飞,把视线投向我。 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让我整个人的血液都凝固了。 危险,危险! 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我赶紧离开这个修罗场。 我后退了一步,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可在他的视线中,我居然连再挪动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视线好像在告诉我,我无处可逃,一旦逃跑,只会遭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南望从台子上跳下来,盯着我。 如果当年他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那样看我的眼神一样。 但如今的眼神,要比从前更加可怕许多。 我不受控制地又往后退了一步,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双手狠狠地捏住了我的肩头。 那力道太大,想要把我的肩头捏成粉末一样,疼的我眼底的水气迅速冒了生来。 “……” 我疼的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俊美的脸凑近了我,狂暴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 我没想到,他此刻那双动人的眼睛四周,已经泛红。 他看着我,先是想笑,似要嘲讽,可唇线最终绷得紧紧的,头微微地摇了摇。 “为什么?” 似是野兽般的低吼声,从他嘴里发出来。 澄澈的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掉落下来。 饶是那时我疼的厉害,都被他那滴泪惊呆了。 南望,他。 他居然流泪了。 为什么? 他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沉俊的面容最终爆发了。 “李轻轻,我给了你所有,你给过我什么!” 他向我狠狠地吼道。 我被他的话彻底震惊了。 他说,他给了我所有。 天下没有比这更搞笑的事情了。 齐元飞已经站起来,抹了下渗血的嘴角,也从台子上跳下来,用更狠的力度朝南望的腰间揍了一拳。 “别碰她,她是我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南望腰间受了这一拳,脸色立即苍白不已。 他却没有放开我,嘴角挂了一丝冷笑,“齐元飞,你怎么那么蠢!” 他一只手依然紧紧捏着我的肩头,另一只指向齐元飞,“为了她,你在婚礼当天要悔婚?你以为她喜欢你,以为她爱你?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齐元飞听到他的话,不为所动,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他走进南望,望着他的眼睛,挑高了眉毛,冷笑着说:“轻轻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就在前几天,我们已经做过了。你呢,阿南?” 他的手指狠狠地戳在南望的心口处,“她不爱我,还能爱你吗?我知道轻轻之前是你的下属,那又怎么样,她愿意和你上床吗?我蠢?阿南,你才是最蠢的傻逼!” 我现在的姿势,其实相当于被南望搂着。 齐元飞说完这段话,我只感觉肩头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疼的我快要晕过去了。 而南望,他转眼,深深看了我一眼。 在我还没能理解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之前,他忽地一下子推开我。 然后,他脚一抬,直接踹向了齐元飞的膝盖骨。 齐元飞立即呼痛一声,倒在了地上。 “南望,别这样!” 台上的林慧惊叫了一声。 我抬头,和她对视一眼。 她此刻眼神复杂,却在我看过去的时候迅速别过了眼。 南望恍若未闻,在齐元飞双膝跪在地上的同时,又打了他一拳。 这下,齐元飞彻底被打倒在了地上。 齐元飞根本就打不过他,而南望却没有因此放过他。 他单膝跪地,继续毫不留情地对昔日好友挥舞着拳头。 我望了望四周,不少人正往这边快步跑过来。 我心知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后退几步,准备跑路的时候,南望立即察觉到,却没有追我,只是抬眸扫了我一眼。 那一眼足以成为我日后做噩梦的源头。 我浑身发抖,转身,像中学开运动会时冲刺的速度一样,跑到侧门那里,打开门迅速跑了出去。 走出去后,晚上竟然下了暴雨,还伴随着轰鸣的雷声。 我在酒店旁边一直招手,却因为下雨的关系,出租车实在难打,几分钟过去,没有一辆翻了牌亮灯。 我担心会有人对我出手,不敢在酒店门口逗留,直接沿着路口向前跑去。 雨下的好大,每一滴豆大的雨点砸在我的脸上,身上。 密集的雨声和雷电的轰鸣声在我耳边频频炸响。 天边不时出现的闪电,把路边的行人惊恐的脸照的清清楚楚。 我在雨中狂奔,迎着行人们异样的眼神,跑了不知多久,直到口腔里漫溢出血腥的味道,终于放缓了步子。 弯着腰,我捂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呼吸。 我闭上眼睛,回想起林慧错愕的表情,还有程佳红愤怒的,溢满了泪水的姣好脸庞。 一种无法抑止的笑意从内心涌上来。 “哈哈哈……” 我捂着肚子,在雨中,疯狂地笑起来。 那种快意的感觉,那种隐忍了五年之久的郁结和痛苦在这一刻终于全部释放出来。 我想起南望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程佳红,林慧。”我在雨中喃喃地说,“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你们等着,等着我一个个去找你们。” 我会查清楚,当年到底是谁毁了我的青春,当年到底是谁发了那个帖子,让我成为整个学校的笑柄的人! # “为什么不想听拇指姑娘?” “我不要!叔叔,你就不能说点有趣的故事吗,拇指姑娘,我在家里的时候,妈妈就跟我说过好几次啦!” 我打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傅行和李未央之间的对话。 傅行正在客厅里抱着李未央,手里还拿了本故事书,看到我浑身湿透地走进来,面色一变。 “姐姐,你怎么成落汤鸡了?”李未央眼睛瞪得圆圆的,估计是觉得我这样有些滑稽,笑起来。 傅行把她抱起来,抱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等他再过来时,手里已经有了一条毯子。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给我披上了毯子,面色沉下来,“怎么回事,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见我抖个不停,他让我坐在沙发上,立即给我接了杯热水,“先喝了,然后赶紧冲个澡。” 我点了点头,手想拿住桌上的杯子,却因为抖的厉害,没有办法拿起来。 他见状,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我的双手,让我握住了杯子。 他手心的暖意传过来,让我颤抖的唇抖动的幅度稍稍了点。 凝视着我,他问:“怎么样?” 我慢慢抬起头,对着他,在他关切的眼神中,说道: “傅行,我们逃吧。” 第84章 让我碰一下都不行 听到我的话,傅行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他望着我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见我浑身因为淋雨还抖个不停,想扶住我的肩膀,我却因为肩膀上传来的疼痛,皱紧眉,下意识地躲开了他。 他的脸沉下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我们都以为齐元飞会带我去他的父母的,怎么也没想到……” 我摇了摇头,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刚刚在路上狂奔时心中的喜悦,到现在,狂喜褪去,恐惧如潮水一般袭来,渐渐灌满了我的全身。 傅行安安静静地听完我说的话,绕是素来镇定的他,快速转动的眼珠都泄露了他此刻心底的不安。 “他肯定不会放过我,傅行……” 我刚想说什么,他已经沉声说:“你走可以,央央呢?她现在一个月的学都没上完,刚刚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她告诉我已经在幼儿园认识了几个小伙伴了,你现在跑,当然要带着她走,这样对她来说好吗?” 他的一席话把我之后所有想说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想到李未央,我逃跑的念头开始消散,但一想到南望在我逃跑的时候的那个眼神,不由得闭上眼睛,咬牙让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的那么厉害,“那他……” “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之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再商量。” 他说完,不由分说把我拉起来,让我进了浴室。 我洗完之后出来,还吃了他递过来的感冒药。 但,我还是发烧了。 我估计自己是发了高烧,只觉得有时整个身体都好像浸入在了冷水里,冷得我直哆嗦,而有时,我像被扔进了热汤里,灼热的气息在我周身燃烧般,热得我汗水不住地流下来。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我梦见一个场景,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 他们好像是在学校里,但具体在做什么,在梦中,我已经忘记了。 额头一直是冰凉的。 隐隐约约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我旁边轻声呢喃些什么,但听不清楚。 我醒过来的时候,卧室里拉了橘色的窗帘,所以整个屋子都笼罩在迷离的橘色中。 嗓子眼里传过来的疼痛让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急切地想找水喝。 我想起来,但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发烧,早已像散了架一样,胳膊根本无法支撑我从床上起身。 “傅行,你在吗?” 我尽全力在空荡荡的卧室里喊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嗓子早已沙哑的连自己都辨认不出来了。 连叫几声后,卧室里都没有人回应我,我估摸着傅行已经去上了班,而李未央也去了幼儿园,咬住唇瓣,紧皱着眉头,让自己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卧室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我以为是傅行,还没说话,在看到走进来的人是谁的刹那间,血液几乎倒流。 南望还穿着昨天的西装,看上去似乎一夜没睡。 他特意做过造型的头发此刻已经塌下来,微卷的刘海在额前重新出现,光洁的下巴处也有了胡茬,有种少年气与成熟融合在一起的奇特感觉。 他手里拿着一杯水走进来,见我醒了,一侧的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 我立即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确是我和傅行住的地方,巨大的恐惧感顿时摄住了我。 我手里抓着毯子,往后一直挪到了墙头处。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面色沉静地走到床边坐下来,把水杯递给我,“不是要水吗。”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狠狠地甩了甩头,甚至用力地拍自己的脸,最后对着自己的胳膊咬了一大口。 南望脊背挺直,直起了腿,另一只手在大腿上轻轻打着节拍。 即使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被他做的优雅无比。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做着这一系列的举动,终于不疾不徐地开口,“你不是在做梦。” 他把手里的杯子举起来,重申了一遍,“喝水?”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我也重新问了遍这个问题,一想到李未央的真实身份有可能被他知晓,冷汗在后背处一点点渗出来。 缺水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和鸭子叫没什么区别,他的俊眉蹙起,直接仰头把杯里的水喝了一大口。 我的手腕被他猝不及防地拽过来,整个人也跟着被拉过来,差点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没等我反应,手钳住我的下巴,与我的唇紧紧贴在一起。 紧接着,我的唇被他猝不及防地打开,带了薄荷味的清凉气息的水流进了我的嘴里。 直到我喝完这口水,他才终于放开我,修长的手指将唇边溢出的水擦干。 他把水放在了床头柜上,站起身,环顾四周。 “和元飞在谈恋爱的时候,还和傅行住在一起。” 他边说边点了点头,“李轻轻,我和你无意中的遇见,是真的无意,还是你故意的呢?” 我没说话,只是紧紧抿住唇。 他一下子坐下来,双手按在床上,朝我靠近了几分,“在三个男人之间游走,对于你这样的女人,应该用什么形容词最好?” 那双漂亮的眼睛五年后第一次离我那么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差了一个吻而已。 我被他巨大的气场完全震慑住了,第一反应是想别过脸。 但是心底的那抹倔强和愤怒还是让我生生地与他的眼睛对视着。 距离这么近,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其实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但具体是哪里变了,我却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 “随你怎么形容我,但我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你,南望,你就是个神经病,变态,疯子!我生命里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这个人!” 我望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他眼睛闪了闪,不怒反笑,“李轻轻……” 他重新坐直了身体,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从明天开始,你继续在公司里上班。” “我已经递交了辞呈。” “明天晚上七点之前,搬进去我之前给你钥匙的那栋房子里。” 他完全无视了我的反驳,口吻含着命令。 “对了,你可别指望元飞会帮你做什么。”他整理整理衣领,“他的公司,今天早上已经被我收购了,也就是说,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我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手攥紧,恨恨地说:“南望,你没有权利让我去你的公司上班,既然我已经辞职了,你这样做分明就是在强迫我!” 他摇摇头,“不,不是强迫。” 唇间扯出一个淡淡的笑,他伸出手,在我面前摊开,又再次合拢,“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 是,我不过是他的掌中之物而已。 可…… “如果我不去呢。”我瞪着他,冷冷地问。 “你当然可以不去,你明天不去,李未央同学也不用再在这里上学了。” “你威胁我!” 我心中的怒火被他撩拨的越来越旺,他却乐于看到我这副样子,打了个漂亮的响指,“是,我答应过不会强迫你,但可没答应过不会威胁你。” 深深的无力感袭来,我软了语气,“南望,我们彼此放过,行吗?” “放过?” 他难以置信地重复了遍这句话,看向我时眼底只有深深的嘲讽,“李轻轻,因为你,原本昨天应该是我和元飞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被你弄得都没能结成婚;因为你,我和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彻底翻脸,你倒是告诉我,我怎么放过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望着他沉下来的俊容,咬牙问道。 “让我好好想想,别急,我会给你个答案。” 说着,他站起来,准备走了,想到什么回头对我说:“别担心,傅行不知道我现在在这里。” 他已经走到卧室的门口那里,我掀开毯子,从床上下来,想追上他,却因为脚底无力,整个人要往地上栽去。 在我下床的时候他已经有所察觉,在我快栽到地上的时候,用手稳稳托住我的胳膊。 “怎么性子那么急,我还没想好你就要给我行大礼?” 他嘴角是一丝残忍又恶毒的笑意。 我根本不想让他碰到我,狠狠推开他,整个人因为惯性,撞到了身后的衣柜。 他的脸已经黑了下去。 “你连让我碰一下都不行?” 站直了身体,他朝我走过来,“你宁愿让傅行和齐元飞碰你,都不愿意对象是我吗?” 我靠着衣柜,见他离我越来越近,还没等他走到跟前,已经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 “你说对了,我真希望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愤怒地对他吼了一声,却没想到因为连续撞了衣柜好几下,上面一个袋子掉了下来。 那袋子正好落在我和他中间。 看到袋子,我心里一紧,想把那个袋子拿起来,他却眼疾手快地从地上夺走了。 “把它放下来!” 在我惊慌失措的表情中,他语气冰冷,“这里面是装了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让你这么紧张。” 第85章 我可能真的疯了 “只要你别打开它,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的语气已经接近于哀求的口气,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直接把袋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是个盒子。 在看到盒子的一瞬间,他的双眉紧紧拧了起来。 顾不了许多,我两步跑到他旁边,想夺过那个盒子,他连看都不看我,立即打开了盒盖。 他那一下好像抽走了我全身仅剩不多的力气。 我心中的秘密被人揭开一样似的,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南望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周身暴戾的气场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他看了那盒子好一会,蹲下来,把盒子放在了地上。 “你,还保留着这双鞋?” 五年前,那双南望给我买的粉色的高跟鞋,在盒子里静静卧着。 我没说话,之前,我还敢对他大吼大叫,可让他看见了那双鞋后,此刻却心虚的一句话也说不来。 他也坐下来,面色从刚刚的阴沉变成了晦涩不明的表情。 “这鞋子很新,没怎么穿过?”他轻声问我。 “……”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 “为什么不穿这双鞋子?” 他看着我,一副我不回答不干休的样子。 “我长高了,所以鞋子小了。” 我咬唇说道。 他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既然鞋子不能用了,为什么还留着?从我们学校到北京,坐火车要一天的时间,你这么有空,还专门把一双不能穿的鞋子带过来?” “别说了。” 我摇头,不想再接他的话。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从剑拔弩张变得怪异起来。 他没说话,伸出手,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把我重新抱到了床上。 在他抱我的时候,我肩头不经意间撞到他,疼的我又“嘶”了一声。 他听到我发出痛呼声,也看到我脸上有些扭曲的表情,将我抱到床上后,面无表情地说:“把扣子解开。” “你想干什么?”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他给了我一个冷眼,“我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把扣子解开。”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我无奈,还是慢吞吞地把睡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后躲。 见我这么不配合,他眉心微蹙,左手直接揽过我的腰,右手则拉开了我的衣领。 这下,我被他固定住,挪动不得,只能任由他把一边的衣服拉到了肩膀处。 他的眉头拧紧,皱成一个“川”字。 顺着他的目光,我往自己的肩头看过去,发现昨天被他按过的地方,早已淤青泛紫,看上去,好像他要在我的肩头落下一个烙印般。 “有药吗?”他语气低沉。 “过几天就好了。”我冷冷地说:“南望,这伤是你昨天弄出来的,何必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李轻轻,你说对了一件事情。”他此刻有些落寞,“我是有病,可能真的疯了,才让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我。”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有些错愕。 “我当然关心了,下属的身体情况,我作为上司自然要关怀,更何况,你只要身体健健康康的,才能继续被我折磨,不是吗?” 他脸上的落寞迅速转换成了讽刺,我看的心中发堵,一口气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出不来。 他的目光幽幽地在我衣服前侧打转,“看来这段时间你在北京过的不错,身材也不像从前那样是个竹竿了……在北京应该受了不少人的滋润吧。” 南望就是这样,在我稍微放松下来时,就会毫不留情地用这样的话刺伤我。 我也笑,“是,在北京这么久了,我也明白一件事,人生得意须尽欢,有过的男朋友,不说集齐十二星座,至少有一半吧。” 他听到我的话,青筋在太阳穴两侧已经爆起。 但最后,他还是压制了下去。 他站起身,“明天,七点半到办公室,不去,后果自负。” 这次,他走的很决绝。 我望着他的背影,抿着嘴,最后闭上了眼睛。 南望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又是怎么进来的,我搞不清楚。 但这件事我最后还是没和傅行说。 第二天,我让傅行把李未央送去幼儿园,接着急急地赶向了南望的公司。 在进入南望的公司前我就料想过一公司的同事会怎么看我,所以也做好了准备。 但没想到的是,每一个看到我的同事脸上都没露出异样的神情。 甚至他们还和我打招呼,像之前我没有离开公司,也没有在昨天的酒席上闹过一场似的。 等我快走到南望的办公室前,孟何叫了我一声。 她看到我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半个月在家里休息的怎么样?” 本来我想见到她之后,问她为什么对南望谎称我还在公司上班的事情,却没想到她见到我主动迎上来,还抛出一个这样的问题。 我张了张嘴,“……孟姐,你记性不好吗,我之前可是在你这里递交了辞呈报告的,我不是在家休息,而是根本没去上班。” 她听到我的话惊讶地摇头,“轻轻,你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有在邮箱里收到过你的辞职报告。” 我皱眉,还想说些什么,她笑吟吟地拍拍我的手背,“进去吧,你这么久没来,公司里一堆的事情要你处理呢。” 我云里雾里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南望还没过来,而我那原本早就应该落了灰的办公桌上,明亮的能映出我茫然的表情。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办公桌后坐下来,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昨天开始,我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十分安静的状态,没有人给我打电话,连齐元飞都没有。 南望的婚礼被毁了,这事至少应该在公司里影响颇大,而我也会是众矢之的,但,没有一个人谈论这件事。 我在家的这半个月好像都白过了一样。 在我还愣神的时候,南望打开门走了进来。 看都不看我,他径直在老板椅上坐下,“过来。” 我站起来,走到他旁边,见他把桌上两摞堆积如山的文件推了过来,差点没把那些文件推倒。 “开始吧,处理不完,你也不用下班了。” 这些文件让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我今天不可能处理完。” 看着那些文件的分量,我据实已告。 他抬起头瞟了我一眼,“很简单,那就在公司里住着吧。还有问题吗?” 我讷讷地应了声是,知道他不会放过我,没想到一来就让我不得安宁。 光是把文件从这一桌移到另一桌就让我气喘吁吁,等都移过来后,我坐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林慧呢? 既然昨天没能结成婚,林慧心里难道不会难受吗,可怎么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我摇摇头,翻开第一份文件夹,打开电脑,开始噼里啪啦地打起字。 过了一小时左右,在我完全沉浸入工作状态时,门口敲了两声。 “进来。” 我看了南望一眼,他即使在说这句话时,也依然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文件。 门打开,孟何走进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南总……” 她不安地舔了下嘴唇,“齐先生过来了。” 齐先生? 我手里的动作一顿,还没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就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从右方射过来。 心中立即惊跳不已,我垂下头,继续敲字,却竖起耳朵听两个人的对话。 “他来干什么?”南望的语调比室内打的空调还要低了三度。 “我不是很清楚,但齐先生已经在一楼的会客厅等许久了,怎么说都要过来见你。”孟何明显小心翼翼。 “不见。” 连一秒钟的考虑都没有,南望直接扔下轻飘飘的两个字。 “但是难道,要让齐先生一直在楼下等着吗,他说了,如果见不到你,就不会走的。” “随便。” “我知道了。” 孟何说完了,我估摸着她应该这时候走出去,她却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下,我忍不住抬起头,看到门口处,齐元飞从外面闯进来,毫不留情地把孟何撞到了一边。 孟何手揉着被撞疼的手臂,却一句话也不敢说,走到角落里。 齐元飞昨天被揍过,脸上还有伤,他此刻一脸怒气,在看到我的时候,明显震惊了下,之后更加生气。 相比之下,南望的表情却平静许多。 他见齐元飞走进来,第一反应是拿起座机上的话筒。 齐元飞快步上前,夺过他的话筒,连着座机一起狠狠摔在了地上! “想叫保安?怎么,你怕我揍你?”他咬牙切齿。 南望淡淡掀唇一笑,“不,是为了保护你。” 那句话激怒了齐元飞,他的拳头已经攥的紧紧的。 南望给手里的钢笔盖上笔帽,轻轻放于桌上。 “想清楚后果,随便你怎么打我。” 我停止敲击键盘,手心里全是汗。 齐元飞……他来这里干什么? 听到南望的话后,齐元飞终是放下手。 他望着好友,“南望,你不至于吧,夺走我的公司,现在还要夺走轻轻吗?我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但问题是,轻轻早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啊!” 南望默默听完他说的话。 他的视线转向我,“李轻轻,你过来。” 第86章 最应该救的人是他自己 我以为他要我过去,是和齐元飞说些什么。 但走过去,他眉尾飞扬,视线移向桌上的玻璃杯,“一杯咖啡。” 南望从来就不按套路出牌。 我微微颔首,当着齐元飞的面,正要把玻璃杯取过来,齐元飞捏住我的手腕,阻止我继续去拿杯子。 “你把她放在你身边,想做什么?” 齐元飞俊朗的侧脸显出一抹肃杀之意。 他握着我的手很轻,但很决绝。 南望盯着他握着我的那双手,展颜,悠闲地靠着椅背,“做一切爱做的事。” 听完,齐元飞胳膊一抬,看似想要暴起,我立即按住他捏住我手腕的那只手的手背。 他看了我一眼,安静下来,也放开了我。 我沉默地拿过那只杯子,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用眼神示意了下在角落里的孟何,她会意,立即同我走出去。 在格子间里的同事们都伸出脖子往我们这边张望,见我们出来,还关上门,立即缩回头各干各的事情。 孟何也准备往自己的办公桌旁边走,她快要坐下来时,一回头发现我跟着她,差点吓了个魂飞魄散。 我把玻璃杯放在她桌上,“孟姐,咱们谈谈。” 她漂亮的脸蛋上浮现一抹慌张,“现在是在上班时间,有什么私事,我们可以等下班之后再解决。” 她的话答的滴水不漏,我蹙眉,料想现在应该不能从这个女人嘴里撬出更多讯息,想把杯子拿起来,远远望见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地疾步走来。 程佳红经过昨天的事情果然受了不小的打击,妆都没化,头发也乱七八糟,衣服上的搭配更是惨不忍睹。 我不知她过来是要干什么,但在看到我之后眼睛瞪大,差点没在脸上说“我要杀了你”,脚上的步子一顿,直奔我而来。 我没跑,站在孟何身后,“姐,你帮我顶着点。” 孟何没反应过来,程佳红已经跑到我们面前,她伸出手就想往我身上来个抠挠挖掐,但孟何挡在我身前,不少招式全被她享用,疼的她差点叫出声。 一直呜呀乱叫的是我,我在她背后,看程佳红打的那么起劲,总得叫一两声,给她点精神上的动力不是。 “够了!” 孟何在程佳红的乱抓乱挠中好不容易拽住她两只手,“小姐,如果你再做这样过激的行为,我会报警的!” “报警?好呀,赶紧打110,把这个不要脸的小三给抓到牢里去!”程佳红面色震怒,手指着我,“真没想到居然是你这个臭婊子,五年前勾引南望还不够,现在还要伸向元飞了?!” 我环臂,微微摇头,“小红,你这样子,不说南望和齐元飞,以后不管是谁你都留不住啊。” 她暴怒,我在她快要发作而孟何即将拦不住她前快速说了一句,“五年过去你拴不住他,我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他不想和你结婚,程佳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怎么办到的,想让他回心转意,不难。” 听见这话,她的动作凝滞,最后想挠我脸的那只手放下来。 “你说真的?”她瞪我,凶狠的气势一下子萎靡,面上露出悲凉的神色,“我居然要向一个小三来请教如何挽回我男朋友的心……”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淡淡地说:“程佳红,我可以向你保证一点,这一个月来,我和他并没有越过雷池,关系也没你想象的多么亲密,他看似是为了我不想和你结婚,其实你自己的问题才严重许多。” 她的眼眸飞速转动,最终盯着我吐出两个字,“教我。” “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等周末的时候,但现在不行,我不知道你是来找齐元飞还是南望,但现在贸然地找过来,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她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从孟何的桌上迅速扯了一张纸,写下一串电话号码给我,“李轻轻,我等你电话。” 她果决地走了。 孟何在她离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孟姐,我不知道你是在为谁服务,但最好不要算计我,上次我妹妹的事情我一直很感激你,我希望我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我说的诚恳,也是情真意切,她听了后,默默地点了下头,拿起南望的杯子往茶水间走去。 我跟上去,在她冲泡咖啡的时候,听到她幽幽来了句,“你放心,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你想知道些什么,不如在把那个女人叫出来谈话的时候也叫下我,也许你就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把冒着热气和浓郁气味的咖啡杯放在了我手上。 我对她嫣然一笑,端着咖啡杯走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从里面走出来的齐元飞。 他望见我,眉心皱的极深,在经过我时低低呢喃,“轻轻,我会把你从这里救出来。” 他给我一个笃定的眼神,快速离开。 我不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齐元飞永远不知道最先救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他是真的傻,但这样的人做出坏事来也总会让人咬牙切齿。 定定神,我打开办公室的门进去,见到南望伏案工作。 脚刚踏进一步,他冷声说:“倒个咖啡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全天下没有比你效率更低的秘书。” 我把咖啡端到他面前,“南总,如果不喜欢,你完全可以辞了我。” 他没接我的话,端起来抿一口,笑了,抬眸望着我。 “原来效率不仅低,连咖啡都不是自己亲手泡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 “下次你亲自尝尝自己冲的咖啡。” 他的视线再次转向自己手中的文件,看上去好像不再想理我,我识趣地准备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听他冷不防来了一句,“知道我为什么不那么生气吗?” 我转头,“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他依然看着文件,但白皙的手却把玩着钢笔,“是不是觉得,那场婚礼被你搅和了个天翻地覆?李轻轻,你会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可能。 近千人的酒席上,两对新人中的其中一个新郎向所有人宣布自己不会同新娘结婚,这样的事情还不够颠覆?两个新郎后来扭打在一起,让婚礼都进行不下去了,这还算不上是大新闻? 可…… 他迅速扫我一眼,好像读出我的心思,轻蔑一笑,“你来上班的时候没发现?” 他一语击中我的心思,怎么所有人都像没事人一样地对待我。 这太不符合常理。 “不过这事,的确让我不太高兴。” 他扔下笔,“我也想好怎么对付你了。” 我心中“咚”的一声,心跳瞬间上了二百码,没有吭声。 “既然你喜欢做别人的情人,那也让我试试。” 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我脑中轰然炸响,“你让我做你的情人?” “毕竟我已经有了妻子,你不能,也不配做我的另一半。” “谁他妈想做你的另一半!” 我怒了,我不想同这个混蛋再次捆绑在一起,可他偏偏不依不饶。 南望的脸上风轻云淡,甚至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薄唇上轻轻嘘了声,“说脏话不好,你在家就是这么教育你妹妹的?” 他决不是无意中提到李未央,我咬唇,明白他若有似无的威胁,屈辱感袭上心头。 我之前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会因为他有过片刻的心软。 “我不愿意。” “由不得你不愿意。” 他笑,纤长的睫毛扑闪,双手无奈地摊开,“我之前给你的两个选择,当时你选了做情人,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搞得现在,上班做秘书办公,下班了还要继续被我办。” “无耻……” 我被他的话气得想狠狠给他一个耳光。 他就是喜欢看我吃瘪,越这样他的笑容就越灿烂。 “多久?” 过了会,我从嗓子眼里吐出这两个字。 他眨眨眼,“不知道,随心情定吧。” 我还想开口,他不耐地说:“回去工作,本来就完不成任务,再拖下去你半个月都出不了公司的门!” 我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坐回了位子上。 下午他让我给他泡咖啡时,我特地给自己也泡了杯,在没进去前抿了口。 浓稠的苦味到让我舌尖发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才把这杯苦水咽进肚子里的。 我把咖啡放到他面前,见他面不改色地喝下去,想象着那种味道,一边觉得头皮发乍,却又生出了隐隐的快意。 手机响了。 傅行给我来电,我悄悄看了下低头的南望,他忽地冷冷说道:“接啊。” 他好像长了四只眼睛一样,轻而易举就知道我的动静,我忙说了声谢谢南总,接起电话,告诉傅行,让他把李未央送到新住处的事情。 南望在听到我和他的对话后抬起头,问我:“你让他接你妹妹放学?” 我捂住手机,对他嗯了一声。 他却站起来,抬腕看了下表,“跟他说不用他去。” “他不去还能我去吗,我今天要加班。” 南望太霸道了,不至于说连接李未央下班都不让傅行做吧? “我去。” 他顿了下,继续说:“我们一起去。” 第87章 何谓,喜不喜欢 我愣了,但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 放开手机,我小声对傅行说了声不用,匆匆挂了电话。 我再次确认了下他刚刚的话。 “你说,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接李未央?” 他颔首。 我指指手边的工作,“那这些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继续做,半个月后像个鬼一样地从公司里出来,也可以和我现在一起去接你妹妹,暗时上下班。” 这选择是个傻子都明白的结果。 但我没有被可以立即下班的喜悦冲昏头脑,而是镇定的对他说:“南总,我们来理理一笔账。”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靠在桌沿,慢悠悠地说:“你说。” “你早上的时候让我做你的情人。” “是。” “现在你要和你的情人一起去接情人的妹妹?这正常吗?”我皱眉,“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回家陪你的妻子吗?” 他的脸色沉下来。 我看出来了,他非常不喜欢在我和他面前提起有关林慧的任何事情。 但这太不正常。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走到办公室一角,将衣架上的西服拿下来甩到身后,“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跟我走。” 刚刚那甩的一下特别有点年少轻狂的意味,和夕阳的光嵌在一起,像美好的剪影。 我同他走出来,坐上他的车,他看我系好安全带才踩了油门。 “最终选的是哪个幼儿园?”他问。 我跟他说了之后,他点点头,“你的眼光和智商还没差到不忍嘲的地步。” 他就是喜欢有事没事刺我一下。 我在想,他是不是从前就是这样,但以前的事情太过遥远,我怕记忆美化了曾经的那段短暂的校园时光,索性不再去想。 下午三点半,并非高峰路段,所以我们也没费多少工夫,在幼儿园还没放的时候就到了门口。 一水儿的豪车在门口停着,我有些咋舌。 我一般是送李未央上幼儿园,下班都是傅行在操心着,所以不知道原来这幼儿园里不少家长都是非常有钱的人物。 “人这一生,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攀比。小一点的孩子还感觉不到,等你妹妹长大了点,开始上小学、中学……也许她就不希望你来接她了。”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马路边的人来人往,淡淡来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我不解。 “别人都开个豪车来接自己家的孩子,就你蹬个破自行车对你妹妹喊,‘央央,快坐我后边去,我就不停车了啊’,你说她愿意被你接吗?” 他描述的还挺有画面感,我又气又想笑,“谁告诉你我就是个蹬自行车的?再说瞪自行车怎么了,凭什么李未央就不愿意了,她要变成那样虚荣的孩子我就不要她了。” “那不是虚荣,那是给她自信和安全感。反正,她在你身边,估计要受苦。”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咬了咬牙,还没想到用什么样的方式反驳,幼儿园的门口一下子开了,很多孩子扬着笑脸走出来,隔着车窗我都听到了孩子的吵闹声。 我紧紧地盯着车门,生怕漏过李未央的身影,不少家长从车上下来,去迎接自己的孩子。 南望适时地把车窗摇下来,我探出头在外面张望,终于看到了背着小书包,脸红彤彤的李未央。 她听到我的声音,惊讶地抬了下头,似乎没想到今天是我来接她,小短腿快步跑过来。 之前离得远我还没怎么看清楚她,结果她跑过来,我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李未央一张小脸上有那么点忧伤的意味,就差没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了。 我愣神的时候,南望已经下车,走到李未央面前。 李未央看到他,忧伤的小脸迅速转换成了高兴的样子,“哥哥!” 南望把她抱起来,重新回到了车上。 李未央坐在后座,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脸上再次恢复了之前忧伤的样子,不禁有点担心。 这样的表情绝不应该出现在她这个年纪时的脸上。 “李未央,你怎么了?” 我看着后视镜问她,“是不是幼儿园的同学欺负你了?” 南望闻言,也瞥了眼后视镜。 我们的目光在那片薄薄的镜片里撞了下。 我气恼地移开眼。 “央央,今天在幼儿园里和老师玩什么了?”他问的很温柔。 “玩了很多游戏。”她乖乖地回答了一句,接着嘟哝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们说:“我好像喜欢一个小男孩。” 那句话差点让我吐血,我震惊了。 如果不是十九岁的时候遇到了南望,我相信依自己的性格绝对还要母胎单身好多年。 李未央才四岁,就有喜欢的男孩了? “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这个词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出口的?” 我怒,转头看着李未央,苦口婆心地想教育她,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下一句紧接着,“我爱上一个小男孩了。” 南望在旁边低低笑起来,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狠狠地剜他一眼,他不为所动,对李未央说:“央央,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件很快乐的事情,为什么不高兴?” 李未央的眉头蹙成了八字,“可我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想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很简单。” 南望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回答的一本正经,“如果你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看他会不会过来安慰你。” 什么歪门邪道! 我见李未央似乎真的听进了心里,小脸上若有所悟,忙说:“你不要听他乱说!李未央,你不喜欢那小男孩,你这年龄连喜欢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呢,那小男孩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和你一个班的吗,我明天就去找他……” 南望松开一只手,拽着我的手腕,把我回头的姿势硬拗回来。 “为什么每件事情都能被你弄得这么严重。”他慢悠悠地说,阳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她才几岁啊,要是真谈恋爱了还失恋了怎么办,你知道这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我想起之前他给李未央念的那个故事,指着他,咬牙切齿,“都是你上次念那个故事惹得祸,这小丫头有样学样了!” “人生有你说的那么严肃吗?既然央央喜欢,她就算真的谈一场又有什么关系?” 他皱眉,却好声好气地重申了遍他的观点。 “因为李未央不是你家的孩子,所以你才能这么轻松地说这样的话吧。” 我按捺着气,又不敢真的对他说什么过重的话,只能酸酸地说。 “如果我和你一样斤斤计较,婚礼那件事情我足够把你折磨进地狱里去了。” 他的声音也沉下来,我一时语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那件事后,他应该是恨我的。 恨之入骨的那种。 但他现在的做法,我不是很明白。 我越想去了解他,却发现自己越不能够了解他。 但万物终有答案。 他不愿告诉我的,我会自己慢慢挖出来。 “哥哥姐姐别吵了。”李未央稚嫩的童声在后面响起来,“我已经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了?”不详的预感传来,我再次回头盯着她。 她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哥哥,如果我在那个男孩子面前哭,他过来安慰我,是不是说明喜欢我呢?” “差不了多少,至少说明他在乎你。” “好!” 这两个人完全无视我,李未央更是自顾自地做了这个决定。 我气结,准备等南望不在的时候好好和李未央说一顿。 南望载着我们去了小区。 他没有送我们上去,等我和李未央下车后,就准备走了,李未央连忙叫了他一声。 “哥哥,你以后能天天来接我吗?” 不可能。 我还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南望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他也只有对着李未央的时候才能笑得这么温暖。 “有空,我就来接你。” 对着她说完,他再次看向我的时候,就面无表情了,“明天准时来上班。” 罢了,绝尘而去。 我差点没把唇咬出血。 李未央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仰头看着我,“姐姐,我很喜欢这个哥哥。” “你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你还喜欢幼儿园的一个小男孩呢!” 我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跟我走,我们今天去新家。” 之前的那个王妈一直在家里等着我们。 我本来准备回傅行那里,把收拾好的行李给接过来。 但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 还真是个不错的时候。 我打开手机,一连打了两个人的电话。 程佳红在知道是我后立即应下来,而孟何在犹豫几秒后同意了。 在一处餐厅里,我们三人碰了面。 程佳红落座,正准备问我些什么,我却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想从我这知道些事情,你必须要给我同样分量的消息。” 我望着她,冷声问道:“程佳红,我只想从你这里知道一件事情,当年是不是你在学校里发了帖子来搞我?” 第88章 错综复杂扑朔迷离 “学校?发帖?” 听到我说的话,她的眼眸有些迷茫,喃喃低语两声。 我紧紧盯着她,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一丝破绽,却没想到她最终坦然地摇摇头,“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我不太相信。 毕竟当年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看我的眉头微微地蹙着,她耸了下肩膀,“的确不是我,不管你信不信,其实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做当年那个发帖子的人,你做出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 她似乎忘记了来找我的目的,脸上又露出极其轻蔑的神情。 我闭了闭眼睛,待再次睁开,眼底的怀疑已经散去,只是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程佳红,这是你来找我时应该有的态度吗?如果你那么瞧不起人,根本没必要来找我,齐元飞也不是你能把握的住的。” 她怒,猛地拍了下桌子,引得邻座的人纷纷侧目。 我把手里的菜单慢悠悠地扔在了桌上,“看来我们没有谈的必要了,毕竟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底层贱民罢了,不是吗?” 孟何默默地看着我和程佳红之间的撕逼,没说话,将视线投向窗外。 “你说的对李轻轻,我的确对你很不爽。我也不知道在公司里怎么就听信了你的话,结果白白把元飞给放走了。” 她默了下,面色变得很难看,“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他怎么会看上你,尤其是,你还是个被人用过的破鞋!” 对女人最深的恶意往往来自女人,这么不干不净的话从她嘴里冒出来的时候,我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你要是不甘心,就用自己的办法挽回他吧。” 我的话音刚落,她已经腾地站起身,“我不会被你这样的女人给打倒的,李轻轻你等着,等元飞回心转意了,看我怎么对付你!” 她拎着自己的小包,快步走出了餐厅。 我和孟何对视一眼。 “她怎么这样,早上的时候不还是愿意听你的吗?”孟何摇头说道。 “也许是回了家一趟,觉得就这样听从了我的话,感觉不太甘心,所以下午出来的时候就变了卦吧。”我淡淡地说。 但不管如何,我至少得到一条重要的消息。 当年发帖子整我的人,不是程佳红。 不是蔡小思,也不是程佳红…… 我有点头痛,但很快想到一个人。 也许当时背地害我的人是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这样仔细想来,林慧是最有可能背地阴我的人。 在我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当年事情的始末时,孟何在我的对面开口了。 她的声音特别平静,“轻轻,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给你递了辞呈,你是真的没看到?这一个星期你为什么要隐瞒我没去上班的事情?” 我问她,问得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她笑得有些无奈,“是,我很早就收到你的辞呈了,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人威胁我这样做的。” “威胁?” 我沉吟片刻,“是谁威胁你,是林慧吗?” “不是,是我的丈夫。” 她给了我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愣了愣,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你丈夫?你丈夫是谁?” 孟何唇边带了抹苦涩的笑意,“我丈夫是另一家公司的老板,半个月前,我中午的时候回家,应该是那个时候收到了你的邮件,没想到我丈夫回来,看到我的邮件之后,就让我不要把事情告诉南总。” 我有点懵,孟何这一句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 整理了一下,我先是问她,“你的丈夫既然是公司老板,怎么舍得你替别的老板打工,而且,他认识我吗,为什么要让你隐瞒我辞职的事情?” 孟何漂亮的眼眸变得黯淡,她垂下眼帘,“我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就对他一无所知了。” 一直以为她这般干练漂亮,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子会活得比我潇洒许多,却没想到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我抬手把服务员叫过来,“此时既然说来话长,那我们现在就点些东西,边吃边聊。” 两个小时间,我得知孟何只身一人来北京,是为了她的丈夫,男人许诺她,若她能不顾一切的为他来这个地方,他也能将打拼的一切都给她。 世事难料,当她的男人终于出人头地,他也变了心,迟迟生不出孩子,让一心想有个儿子的丈夫非常不满,开始一角一分地苛刻她的生活费,最后逼的她不得不出来找工作。 “如果不是遇到南先生,给了我很高的工资,还提拔我,也许我已经被逼的回到老家去了。”孟何双眼雾气弥漫,说道南望的时候一脸感激。 难怪她之前跟我说南望是个非常好的人。 也许他是看上了你的美色,但结果在准备出手的时候发现你是个有妇之夫,所以就收了手。 我心底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但没有说出来。 想想看,也许他还真不是那么坏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解你的,但是,他威胁我,如果我不把你辞职的事情给隐瞒下来,他一定会同我离婚,我不得已,只能……抱歉,轻轻。” “你这么爱他?” 我有些不敢相信,“想必他虽然在感情上很渣,但其他方面大概是出类拔萃的优秀。” 孟何勉强一笑,“算是吧,反正在我眼中,我挑不出他的一丝错处。” 傻女人。 我心里感叹,却只是狠狠吸了口服务员端过来的橙汁,缓解了心中的些许烦躁。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我本来以为是林慧在后面阴我,却没想到冒出来一个新的陌生男人。 这件事必须回去和傅行好好商量下才好。 “轻轻,你能原谅我吗,这件事我是觉得对你来说没什么影响才做的,如果他真的要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照做,还会告诉你。” 她很诚恳地道歉,我示意她不必多说,“没关系的孟姐,你也不容易……真的不考虑从这个男人身边离开吗?” 她坚定地拒绝了我的话,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你不知道,我终于怀上孕了,不过现在不稳定,才一个多月,等三个月后稳定了,我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免得他空欢喜一场。” 我本该祝福,违心的话却实在说不出来,最终只能报之一笑。 # 晚餐吃的有点堵心。 事情的发展超过了我的想象,愈发错综复杂,让我的心有些疲累。 回去的时候,傅行给我发了个短信,“你昨天收拾好的行李,我准备现在送过去,有时间吗。” 傅行倒是贴心,我没想到的事情都给我做好,让我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暖意。 我让他在楼下等着我,等到了小区,我走到新住处的楼底下,傅行正在门口抽烟,手边两个巨大的行李箱。 我打了个招呼,“嗨。” 他见到我的时候已经扬起笑容,等我到了跟前,拍拍我的肩膀。 “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表情挺严肃,我眨眨眼睛,“怎么了,把气氛搞的这么紧张?” “其实……”他踌躇了下,还是开了口,“其实在南望和齐元飞结婚那天,也就是你晚上淋雨回来不久后,你不是发烧昏迷了吗?” “嗯,我听着呢。” 我心里有些不安,总感觉他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 他扬眉,“在你昏迷之后,我就给南望打了个电话。” ……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我回想起来,之前昏迷的时候,有人在我的耳边说话。 其实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而…… 我盯着傅行的脸,感觉自己面颊已经血色全无,“你的意思是,傅行,你告诉了南望我在这里,然后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了我们这?” 傅行点头,很平静,“就是这样,如果不这么做,可能我现在的公司面临着和齐元飞一样的命运。” “你背叛我!”我大怒,朝他吼道:“亏我还把你当做朋友,前面还安慰我说没关系,后面就直接把我卖给南望了?在你眼里我他妈算什么?你比谁都知道我不想和他有丝毫的关系,你居然还把我往火坑里推?” “冷静,深呼吸。” 他慢吞吞地把嘴里的烟雾吐出来,“轻轻,我们都没想到齐元飞玩那么大,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这样的事情,激怒了南望,如果我不投诚,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那你就没考虑过我?” 我的愤怒在他看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他淡淡笑了,不以为意地说:“他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在乎你,自然不会怎么伤害你。” 傅行把我看的很透。 我在北京没什么朋友,一直受他的“教导”,无形之中对他生出不少依赖。 他笃定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彻底翻脸。 我咬唇,手指向小区出口的方向,“滚,我不想看到你。” 他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真是该死。 我恨的差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手机的提示音传到耳朵里。 第89章 渣男贱女天长地久 齐元飞给我发了条短信:“轻轻,何时我们可以再出来见一面?” 我暂时还不想和他有什么交流。 越到了要和他摊牌的时候,我心里就越不想这一天到来。 说实在的,我这个人其实学什么都是四不像,学狠心,有时关键的时刻就会该死的心软;学耍心机,但很多时候都笨的可以。 所以从某个角度窥探我的人生,只能说,我的人生看起来也真是尴尬的可以。 两个厚重的行李箱在楼口靠着,我拖着它们进了电梯,回到家里的时候,王妈已经做好了给李未央的营养餐。 李未央小女儿般的忧伤情绪此刻已经消失无踪,正对着晚餐大快朵颐。 我想起来她今天喜欢上一个小男孩的事情,耐心等她吃完饭,把她领进新的卧室后,让她乖乖坐好,准备和她好好谈谈。 早恋这种事情最好从娃娃抓起,她小小年纪这么多情绝对不是遗传了我的基因。 想起南望在车里时漫不经心的那几句话我就来气。 我有时想,我到底算不算是谈过恋爱,和齐元飞就不用说了,和南望,那是谈恋爱吗? 好像刚刚稍微有了那么点苗子,火花刚蹿出来,就被熄灭了。 不过在北京,我这五年看过多少男女分分合合。 我就不明白了,这男女间那么点破事,至于一个个地分手后要死要活的吗! 我清了清嗓子。 “李未央……”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李未央一上来就堵住了我的嘴,她伸出小手,“手机拿过来。” 我不明所以,把手机递给她,她接过来后,拉过我的手指,在主键出按了下,手机就解屏了。 “你还挺聪明。”我又惊又喜。 她没理我,而是竖起手机,不让我看屏幕,一分钟后,她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哥哥,姐姐要教训我了,因为我喜欢别人的事情。” “你你你!” 这下没了喜,只剩彻底的震惊,我把手机夺过来,看到她真的打电话给了南望,心底咬牙切齿。 这电话仿佛成了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李未央笑眯眯地望着我,气得我真想把她的小脸揪下一块肉。 我还是讪讪地接了电话,“喂?” “嗯。”他清浅地应了声,“我就知道你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教训她,我和央央偷偷约定过的,如果你这么做了,就打电话给我。” “南望……” “我现在是以上司的身份和你说话。” “……南总。”我深深吸了口气,死死瞪着李未央,“我怎么教育自家的孩子,大概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就算你是我的老板也不行。” 我听到他从话筒那边传来的一声魅惑轻笑,弄得我耳膜一阵发痒。 “我喜欢这孩子,她特别符合我的眼缘。” 他说完,又说道:“李轻轻,你不能因为自己感情方面的失败,就让这个孩子从小被你教育的对一切有关情感的事情避之不及,故步自封。她既然有了喜欢的人,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让她认清楚这样的感情,而不是一味地去阻止她。” 如果不是在打电话,我真恨不得给他一个大白眼。 “说的好像你有了孩子一样。”我冷嘲。 “说的好像你也有孩子一样。”他热讽。 我张了张嘴,有点说不出话来,“可、可你要知道,她这样的年纪,哪里知道什么是男女间的喜欢?不过是对同龄的小男孩的一种无知的好感罢了。” 那边静默。 “如何?这样有什么不好。” 他的话语很温柔,温柔的让我恍惚。 他应当是暴戾的,轻蔑的,一言不合就打人的。 但现在他似乎的确变了很多。 看来商场的浸淫,对这样曾经年少轻狂不可一世的人来说是一种极好的教训。 “总之,先别急,让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如果在央央不知道那个小男生是否喜欢她之前你就狠狠地打击了她,半年的工资你别想要了。” “嘟——” 好吧,电话挂了,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李未央脱了鞋子把床当成了蹦床,在上面蹦蹦跳跳,尘埃瞬间充斥在空气中。 她不以为然,笑得比谁都开心,一边跳还一边拍巴掌,“李轻轻,真相只有一个!你不能说我!” “别乱用台词好吗,呸!” 我把差点落在嘴里的灰吐出来,盯着李未央不住地点头,“你给我等着。” # 晚上如果憋了股气睡觉,那早上起来的心情肯定不会多好。 我像往常一样送了李未央后去了公司。 再见到孟何,我们彼此相视一笑间,有了些不言而喻的亲密感。 今天和昨天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南望来上班的时候,又多给了我一摞文件。 依然是那句,“不处理完不能下班。” 他工作的时候是非常认真的,认真的几乎忘记我的存在。 我也乐得他这个样子,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我相信以老板和秘书这样清清白白的身份接触,日子也能细水长流。 但总有人想来一场狂风暴雨。 十点五十分,临近十一点的下班时间,办公室的门“叩叩”响了。 南望依然埋首于工作,根本没听到这两声轻响。 我看了他好几眼,见他真的没意识到,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脸上的笑就僵在脸上。 对方亦是如此。 林慧,穿了条浅绿色的连衣裙,妆容淡雅,手里提了个食盒。 她现在可以和她的名字相配了,真是看起来贤惠大方。 “你好啊,轻轻。”她僵掉的面容很快恢复过来,对我淡淡一笑。 我扯了扯唇,让路。 南望已经被门边的响动打扰,他抬头见到是林慧来了后,神色莫名,眉心微蹙。 “阿南,我来给你送午饭,食堂的吃多了会腻,何况,肯定没有家里面的好吃。” 她笑吟吟地把食盒放在他的桌上,“以后,我天天过来给你送吃的。” 南望听完,没有被她的话感动到。 他用手捏了下眉心,嗓音很冷,“你不是怀孕了吗,何必做这些累着自己。” 南望的话提醒了我。 林慧怀孕了。 而他昨天才说让我做他的情人。 我心里很愧疚,不单单是为了林慧,而是成为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不得不去伤害别人的家庭。 我要是那时候知道南望和林慧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背上这样的心理负担,一背就背了那么久。 说到底,物以类聚,我和南望最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我们两个都是顶顶闷骚的人,真是不到关键时候,谁都不会把心里话全说出来。 但现在,我觉得自己贱,觉得南望渣! 有句话怎么说,渣男贱女,天长地久啊。 我木然地把门关上,心里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背后林慧温婉的声音已经响起来,“没关系,我才怀孕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在肚子还没大之前,多来看看我的老公,也能多出来走走,两全其美的好事。” 南望嗯了一声,“那正好,我和你正式介绍一下。” 他叫我,“李轻轻,过来。” 他叫我绝对没好事。 特别刚刚那一声“过来”,嗬。 又苏又撩人。 我硬着头皮,转过身走到南望的桌前,和林慧并排,看上去像两个小学生等着被班主任挨训。 他摇头,手像勾一个小狗那样的手势,“我叫你来这。” 他的意思是让我到他身边。 我就差没翻一个白眼,慢吞吞地挪到他旁边。 也就几米远,我走了几分钟。 当我走到他身边,看向林慧时,她虽然面上依然温柔,但泪花已经在眼眶中闪现。 “她现在正式成了我秘书。” 南望不为所动,盯着她,沉声说。 林慧点头,“嗯,我知道,之前就看到过。” 她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阿南,你吃饭吧,别老霸占着轻轻的时间。” 南望抬腕,颔首,对我说:“你去吃饭吧。” 我如遇特赦,松了口气,和两人客气地打了招呼,飞快地出了办公室。 到茶水间,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好几口,觉得舒服多了,冷不妨后面蹿出来一个声音,“喝水,因为心虚吗?” 我慢慢转过身,看到林慧冷着脸站在我面前。 “你不应该在办公室里?” 她冷笑,“陪老公是必须的,但在没将他身边的野草除干净之前,我还没这个心思。” 我也笑,真心的笑,“为一个男人我们撕来撕去,有意思吗?” “当初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一个货色,我怎么也不会帮你。”她瞪我,语气嘲讽,“那时候比谁都会装柔弱,现在倒在我面前装什么坚强,你也要点脸,识相地就从南望身边滚蛋。” 也许我从来不知道,这个昔日的好友的真正面目。 我摇头,什么话也不多说,准备往回走,她在身后幽幽道:“要是因为你,我没了孩子,你说南望会不会彻底厌弃了你?” 我望着她含了恨的笑意,嘴一撇,忽然把她往前面推了一把。 第90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在林慧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往后倾斜的时候,我飞快地把她拉了回来。 她胸口起伏的厉害,盯着我的眼神狠厉起来,失声说:“李轻轻,你刚刚在干什么!” “你以为我会推你,然后让你摔在地上导致流产吗?” 我摇摇头,“我不会作这样的孽,只是让你感受一下,这种惊慌失措,好像一下子失去一切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你还不作孽?”她冷笑,“你在我和阿南之间插一脚,扮演一个最不要脸的角色,你怎么敢说自己没有作孽?” 我抿了下唇。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不想和她的丈夫纠缠,但她绝不会相信。 那就随她便吧。 我迟早会离开这个地方。 当所有的事情都了结后。 到时,任他们如何对我评论,我也无所谓了。 我对着她怒不可遏的脸,唇角一勾,“刚刚你害怕吗,痛苦吗?” “你这个疯女人在说些什么?”她瞪我。 我淡淡一笑,“林慧,也许刚刚加诸在你身上的害怕和痛苦只有一秒,但在我身上的痛苦已经持续了五年。你知道吗,这五年来,我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 她脸上的怒容稍缓,“为了五年前的事情?至于吗?” 这一句“至于吗”让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没有能真正对另一个人身上所遭受过的痛苦感同身受,我明白。” 我晚上睡不着觉,即便睡着,脑子里也都是乱七八糟的梦境。 最煎熬的并非是面对梦靥,而是清晨在半醒半梦间,我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怕一睁开,室友会对我说,“轻轻,你来看一下电脑。” 类似的梦做过太多,当我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的时候,就会格外害怕早晨的来临。 “你经历过全世界与你背离的感觉吗,你的手机里全都是不堪入目的脏话与谩骂,你不敢出门,每一个人都对你投来异样的眼神,而最终,你曾经白的像一张纸样的青春全部埋葬在还没上完的大学里……” 我摇头,面对她不甘的,愤怒的表情,轻轻地说:“林慧,你曾经帮过我,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不过你也记得,千万别背着我做什么,天道好轮回,我一直相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我们共勉吧。” 说完,我不再看她黑下来的脸色,径直穿过她,往食堂走去。 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三个小时的时间看似很长,但如果都花在了交通上就不太够了。 南望中午不在,我索性就在办公室里休息。 我开了空调,在怡然的冷气中盯着手机,纠结了很长时间。 我最后还是给傅行发了个微信。 “傅行,你能帮我查个人吗?” 那边很快回复,“你竟然没有拉黑我?” 我皱皱眉,想干脆删掉微信,他紧接着又来一条,“说吧,是哪个人,你既然找我帮忙,我当然尽力帮你办到。” 这让我的心情好了些,我快速地在对话框上输入,“你知道南望公司的一个美女助理吗,叫孟何。” “肤白貌美大长腿,身材还特别有料,我第一次去南望的公司就注意到她了。怎么,你需要我勾引她?她好像结婚了吧……不过人妻的挑战性也很大……” 都什么玩意。 “不用了,我只需要你帮我查查她老公是什么来历,还有,别对孟何下手。” 绿茶身边通常没什么好朋友。 但绿茶当久了,我还是挺想交个朋友,孟何正好很合我的眼缘。 “怎么着,你看上她了?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癖好……” 我和傅行两个人在微信里嬉笑怒骂不亦乐乎,没留神办公室的门开了,知道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砸到我脑门上,“龇牙咧嘴的,挺开心啊。” 这声音让我心中一惊,我手里把玩的手机“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肉痛地把手机拿起来,这下是真的龇牙咧嘴,却不好发作,只好对眼前的男人嘻嘻一笑,“南总。” 眼前的男人不浅不淡地“嗯”了一声。 我虽然没上过几天班,但知道他中午一般不在,一看手机才十二点半,他这么快就来办公室,干嘛呢? 他没继续理我,脱到自己的西装外套,放在衣架上。 他伸手放衣服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把他的腰线勾勒的特别精致。 啧啧,这样的腰,就连姑娘家家的都没有几个啊。 似有所觉,他侧脸,斜睨了我一眼。 我在他看过来时就迅速地低下头,随便拿了桌上的一份文件,打开了电脑。 我听到他坐进老板椅里的声音。 “你要是早这么勤快,还需要处理这些堆积如山的文件吗?”他冷淡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这话我根本就没法接,索性闭嘴。 “咖啡。” 又是咖啡,就不能喝点别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我就站起来,“好的南总。” 走到他桌前,我瞧见他手边的杯子,却不自觉地被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吸引到了。 而顺着他的手指,就能看到他精致的袖口,一点点上移,线条完美的下巴出现在眼前。 “好看吗?”他冷不防问一句。 “这杯子挺好看的。” 我忙不迭地点头,迅速把杯子拿走,咽了口唾沫,走到门边时,听见他在后面幽幽地说:“杯子哪有人好看,你说是不是?” 我咬牙,镇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南望是故意的,他就是要逮着机会就戏弄我。 我倒好咖啡,要端进去的时候,转念一想,在杯子里舀了三勺糖。 心里这么苦的人,一定不喜欢喝甜的吧。 这样想着,我心情特别好,进了办公室,把咖啡恭敬地放在他手边,悄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手上啪啪打字,我一边抬头偷瞄他几眼。 南望专注地看着文件,已经掏出钢笔准备在上面签署了,然后顿了下,把一边的咖啡拿起来。 我的心一提,抿紧了唇悄悄地扫过他。 他抿了一口,放下。 这不可能,三勺糖。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摇摇头,有些垂头丧气地继续工作。 下午他又让我倒了几次咖啡。 第四次,下午快三点的时候,我站在茶水间里,趁同事们不注意,把加了五勺糖的南望的咖啡悄悄喝了一口。 那味道我差点没吐出来。 这样都能喝下去? 孟何拍了下我的肩膀,她过来倒水,看我表情郁闷,关心地问:“怎么了轻轻?” “孟姐,南总他平时喝咖啡什么口味,糖多一点还是少一点?”我好奇了,问她。 她秀美微扬,显然对我的问题感到奇怪,“你进公司第一天我不就跟你说过,南总喜欢不甜微苦的口味啊。” 还真是奇了怪了。 我勉强对她一笑,端着咖啡再次进了办公室。 “南总,咖啡。” 南望盯着自己手中的文档,轻轻嗯了一声,用钢笔在纸上标注些什么。 把咖啡放下来,我转了转眼睛,“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他在纸上写字的动作有了片刻的停顿,然后继续凤舞龙飞,“说。” “我想请三天假。” 他写完了标注,将笔帽盖好,开始在手里转起了笔。 “理由是什么?”他仰头,眸色晦暗莫名。 “又到一年这个时候了,我爸的祭日,想回去看看他,顺便,未央在我这也住了一段时间,我想带她回去看看她妈妈。” 这的确是我的心里话。 听到我的理由后,他原本漠然的神色渐渐转为了一抹柔和。 “是啊,五年了,你爸下葬的时候,我还去过。你去吧。” 难为他倒是还记得,我浅浅地笑了下,“谢谢南总。” “屁。” 他不承我的情,“你怎么回去,你又不开车。” 我本来是想让傅行送一下我和未央,但他最近忙,估计还和他念念不忘的未婚妻在纠缠,就打消了念头。 “南总,你这意思是送我们过去?那太好了……” 他立即给我一个白眼,“脸倒是不小,我还没从你身上吃到甜头,你就让我白送?” “甜头”两个字让我的脸一热。 我故意这么说,就是怕他真的送我和李未央过去,如果回去不小心穿帮了就玩蛋了。 “那,南总,再过半小时我妹妹就放学了,我先去接她了。” 我说着,看他点头,心里一喜,快步往外走。 “等等。”他叫住我。 回头,他已站起身,“我和你把央央接来,你再和她一起去吧。” 我们一起出来的时候,孟何看到我和南望走在一起,同我们打了声招呼。 她给了我一个鼓励般的眼神。 真是莫名其妙。 我随着南望走到负一层的停车场。 才走几步,有几个一直潜伏在停车场的人突然蹿出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们全部往南望的身上扑过去。 这场面我吓了一大跳,立即想把手机拿出来报警,去掏手机的手腕却被人拧住了。 “轻轻。” 齐元飞出现在我身后,他的表情非常冰冷,“是我,别怕。” 我看了看和那些坏蛋打在一起的南望,看向齐元飞,“你想干什么?” 第91章 又想玩什么花样 双拳难敌四手。 尽管南望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两三个人打倒在地,但显然齐元飞带了至少七八个。 十分钟内,剩下的人将南望给捆了起来。 他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些许青紫,但他最失望的事情应该是,背后做这一切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都没顾得上和南望说些什么,他的嘴巴就被贴上了胶布,被那些人拉到了一辆面包车里。 齐元飞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浮现一抹快意的笑容。 “元飞,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是在违法了知道吗!”我瞪着他,想挣脱开他的手,他却不依。 他看着我,“轻轻,我说过会救你的,我说到做到。” “你救我需要这么救?你救我需要把南望给绑起来?” 齐元飞真是个脑子一根筋的人,他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婚礼现场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齐元飞怒气冲冲,“南望把我的公司就这样弄没了,我现在一无所有,除了你之外……所以我当然不能放过他!至少要把你夺回我身边。” 我终于甩开了他的手,对他冷冷地笑了,“齐元飞,那我跟你说一件更残酷的事情好了,我不爱你,甚至根本不喜欢你,之前对你说的话是假的,和你之前的互动都是在演戏,甚至你以为我和你睡过了,其实只是你自己跟自己睡而已!” 这话让他几近崩溃。 “不可能。”他猛烈地摇头,“你要是真不喜欢我,还能说出大学时候那么多关于我的事情?” “这种事情,查一查当年你参加过哪些活动,搜搜你参加过的那些活动的照片,还有就是,运用点想象力,修辞用一些,再抒情一些,谁说不出那些能让人哭的话?” 他的脸色渐渐泛白,发青,最后彻底沉下来。 “做这些事情,难道不累吗?” 他的声音颤抖着,“你处心积虑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他一下子拽住我的肩膀,猛烈摇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什么!就因为当年南望在树下面想上你,我没有阻止而记恨到现在吗!” 当然不是。 我被他这样狠狠地一阵摇晃,头晕极了,直到他稍微冷静一点,我捂着晕乎乎的头,低声说道:“你想知道是吗?好,我慢慢告诉你,但现在我要去接我妹妹,她一个小孩子,要是没人接会很危险,所以你让我接过她之后,我再跟你说行吗?” 齐元飞冷冷地看着我,眼底充满了犹疑。 但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和他一起坐进面包车里,进去的时候,我看到南望坐在最后面,两边各有一个大汉坐着看着他。 他见我进来,眉毛轻轻一挑,眼底微闪。 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毕竟他的嘴巴已经被堵住。 齐元飞和我在前面的座位上坐下。 他对司机喝了声,“开车!” 我报了幼儿园的地址,司机很快发动了车子。 “飞哥,你想怎么处置这小子?” 身后南望左手边的男人狗腿地问道。 齐元飞目视前方,“我不知道,杀了他都有可能。” 这句话弄的我心惊肉跳。 如果齐元飞真杀了南望,那这里面我绝对要负很大的责任。 我立即想安抚下齐元飞,他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语气冰冷,“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我妹妹一会被接过来,不说这几个混混会不会吓到她,南望他嘴巴被堵住,你让我怎么和她解释?她要是大声哭出来惊动了别人,那就不好办了吧?” 他沉默,半晌,回头盯着南望,“阿南,如果把你嘴巴上的胶带撕了,你敢说话,一个字,我剁掉你一根手指头。” 这残暴的话听得我心里发毛,我看见南望神色不变,淡淡地点了点头。 齐元飞一声令下,终于让喽啰把他嘴上的胶带去了。 我没一次接孩子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的。 到了幼儿园门口,在一溜的豪车面前,我们一众人坐的车显得特别扎眼。 在等待中,我问齐元飞,“你要确保我妹妹不会受到伤害,不然,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我只想知道你对我做这些事情的原因,其他的,我不会去管。” 得到了他的保证,我安心许多。 从车窗外,我一眼瞥见幼儿园放学后蹦蹦跳跳跑出来的李未央,立即朝她大声喊过去,“李未央,李未央!” 李未央似乎觉得,我每天光是接她,这交通工具都能变着花样,看上去特别高兴,她紧紧身上的双肩小背包,跑到我面前。 我看了齐元飞一眼,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把李未央抱进来。 李未央没想到车里有那么多人,惊讶地把车里的人全都看了一遍。 她先看到我身边的齐元飞,眼睛圆圆的,“叔叔?” 齐元飞还没和他说话,她已经匆匆别过脸,看到坐在后面的南望,喜不自胜,“哥哥!” 身边的齐元飞,脸瞬间就黑了。 “叔叔,哥哥……” 他喃喃自语,眉心拧得紧紧的,相当郁闷。 南望见到她,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哥哥,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李未央还想继续说话,我抱紧了她,生怕她让南望忍不住开口。 “干嘛呀李轻轻……” 她的小手小脚在我的怀里挣扎,我按住她,“李未央,哥哥跟你玩游戏呢,没看他不说话吗?你现在乖乖闭嘴,要是比哥哥不说话的时间长,你就赢了,到时候他一定给你奖励。” 李未央看着我,小脸上全然不信。 她半信半疑地转头看着南望,后者听到我的话,对着她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她这才信了。 齐元飞见李未央不闹腾,终于对我说:“李轻轻,现在你能跟我说了吧?” “我要回老家一趟,正好,你现在和我一起去吧。” 他太阳穴上青筋暴露,我不慌不忙地开口,“你想要的答案,却都在我老家那里。” 他冷笑,“你其实一直故意在拖是不是?你老家?李轻轻,你在玩我?” “五年前的时候,你爸出过事,差点就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是这样吗?” 我的话让他的表情凝滞了。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齐元飞,如果你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就耐心一点。我本来回去就是有事的,既然你愿意送我一程,那也正好顺便了。” 我抱着李未央,“我妹妹在这,我不希望在她面前说什么话吓着她,你陪我走这一糟,我答应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他盯着我,眼珠乱蹿,许久,复归于平静。 “好。” 他说了这个字之后,让司机按照我说的地方开去,不再理我。 我乐得他不说话,但就苦了李未央,她真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一直紧紧地闭着嘴巴。 但小孩子爱大喊大叫是天性,她闭了一会嘴就耐不住了。 她推了一直往车窗外看风景的齐元飞一把,齐元飞转头,不知道她想干嘛,最终在她的比划中明白,这是让自己给她腾个座呢! 他忍了忍,还是让出位子。 李未央一屁股坐在我们中间。 她两手扒着椅座,膝盖贴在椅背上,看着南望。 这是心理战术吗,和特地和南望面对面,是看谁先忍不住说话吗? “李未央,不行就算了,真想说话别被自己给憋死。” 这路的长着呢,一天多的时间,她自己不觉得,我都担心她受不了。 李未央倔强地摇摇头。 南望薄唇抿着,对我扫了一眼。 他显然对我刚刚胡扯出来的那个游戏表示非常的不满。 好在不久之后她就睡着了。 我把她重新抱在怀里,看她的睡脸,觉得这娃的人生恁地多舛,只觉得疲累。 身后,南望的视线一直定定地锁在我的后背,我虽然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 不知为何,他的视线却让我平静下来。 从北京到山沟沟里,这样直接开车过去,从下午三点左右,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七点多,我们才终于到了老家的村落。 回去的事我之前和婶婶说了,但没具体告诉她时间。 当我带着齐元飞,南望,还有三四个陌生人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意外地没回家。 李未央在知道我是带她回家后,就乖了很多。 她一直保持着和南望互相不说话的比赛,但是回家太激动,叫出了声,所以算是输了。 “未央,你知道你爸妈平常这个时候去哪了吗?” 我问在堂里快活蹦跳的她。 “他们现在应该在外面串门子。” 李未央的话音刚落,齐元飞冷冷道:“李轻轻,都已经到这里了,你不会还跟我说,你不能把事情告诉我吧。” 我让李未央在家里乖乖待着,然后对齐元飞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还去?”他眉头深蹙,“又玩什么花样?” “墓地。” 这句话说完,我往屋外走去。 我听见后面齐元飞和另外几个人的脚步都跟了上来。 我们很快到了村里的墓地处。 月光下,齐元飞在我身后,南望依然被两个人绑着,他尽管不能动弹,看我的眼眸却闪闪发亮。 第92章 我是你的大boss 我并不知道南望递过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墓地在晚上过来的时候,说不阴森是假的,幸好天边的月色皎明亮,大城市里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无数颗星星在漆黑泛着紫光的天空中闪闪发光,照在荒凉的墓地上,倒也不显得墓地太过渗人了。 除了我和南望面上坦然自若,其他人,到了这阴气比较重的地方,都不免有些瑟缩。 齐元飞带过来的三个人估计是平常亏心事做的不少,三个人的脸被月光照着,都露出几抹惊恐的神情。 至于齐元飞,他的表情也显得很难看,显然也受不了这里的气氛。 “李轻轻,要说就快说!别再磨蹭了,如果你把我骗到这个地方来是为了耍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齐元飞怒视我,俊朗的面容里充满了不耐。 我走到他面前,望着他的双眸,掀唇一笑,然后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为什么我要这么对你……” 我手火辣辣的疼,但比手更痛的是此刻的心。 齐元飞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见我伸出手往一个方向指,顺着目光看过去,发现一个墓碑上刻着一行字,“先考李壮志之墓。” “李壮志……” 齐元飞低声喃喃,眉头紧蹙,捂着脸的手慢慢垂下来。 似是想到什么,他眼睛陡然瞪大,盯着墓碑上的时间,“五年前……” 南望的双手已然被绳子紧紧捆住,他此刻脸上的笑意消失,神情也变得严肃。 他一直认真地凝视着我,但深眸却从刚刚的闪烁变成了静默的古井。 “五年前的时候,我父亲李壮志被人撞死了,撞我爸的人,就是你爸爸呀。” 我的声音很轻,很飘忽,但说出来像一记记重锤砸在齐元飞的脑袋上,砸的他面色惨白。 “因为你在离这附近的地方上了大学,你爸爸看你的时候顺便来这里考察,觉得这适合建立工厂,就经常到这。有一天,他酒驾,白天的时候开车正好撞到了我的父亲,你爸爸不过心脏病发作,但我爸,死了。” 如果不是齐元飞的父亲撞到我爸,我不会为了钱去卖,也就不会遇到南望。 某种程度上来说,造成我如今这个样子的人,和齐元飞还真是脱不了关系。 回忆过去这样痛苦的记忆,无异于把生命沉重的车轮在我身上重复地压上一遍。 我尽管面色淡淡,但最深处埋藏的苦痛被挖掘出来,只觉得鲜血淋漓。 齐元飞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有些结巴,“轻轻,我……” “酒驾撞死了人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明明有罪,你父亲却最后脱罪,为了能让我闭嘴,整整一年的时间,保险公司想方设法地不想把应有的赔偿给我,而你的父亲只在监狱了蹲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通过什么缓刑被放出来了。” 我想起傅行帮我查的资料,眼神就更冷了几分,“齐元飞,我知道你为了能让你父亲顺利脱罪,不惜对律师说,让喝酒的事情全部嫁祸在我爸身上。是我爸,喝了酒,像个神经病一样朝你父亲的车上撞过去……” 齐元飞彻底说不出话,面色阴了又阴,怒气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望着我,张了张嘴,眸色莫名,想说话,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飞哥……” 一个混混见事态不对,试探性地叫了齐元飞一声,“我们还用不用把那小白脸处置了?” “把他放了。” 我对齐元飞说道。 齐元飞看看我,又看了看安静沉默的南望,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把绑他的绳子解了,之后就先离开吧。” 三个混混依言把绑了南望的手给解开,纷纷给齐元飞打了声招呼后,消失在了深邃的夜里。 南望被绑了整整一天,血液都不太循环。 他摩挲着手腕,表情变得冰冷,等手腕上的血回来,他的力气恢复不少后,他一个拳头就往齐元飞的身上砸去。 齐元飞顿时发出一声闷哼,后退几步。 “南望,我对不起的人是李轻轻,可我没有对不起你!”他大声对南望吼道。 南望打了他一拳后,甩甩手,笑意清冷。 他摇头,“元飞,说你蠢,都是在夸你了,之前你来办公室,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全都当成了耳旁风?” 齐元飞怒,“谁都能说我蠢,但你偏偏不可以!” 他大喊一声,向着南望扑过来。 我无心去看这两个人之间的打闹。 我缓缓转过身,往大伯和婶婶的家里走过去。 能当着齐元飞的面,说出那些憋在我心里五年的话,我以为自己很痛快,却没想到心底只浮现一抹郁结。 齐元飞没了结婚的对象,也没了公司。 至于他那个患了心脏病的父亲,因为这个月来齐元飞的不断忤逆,似乎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 这报复算成功了吗? 可不管是否成功,我那再不成器的父亲,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失魂落魄间,我已经走到了大伯和婶婶的住处。 婶婶一直在门口张望我,见到我走过来,十分高兴。 她拉住我的手往里走,我则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婶婶,来的时候有点匆忙,都没给你们带点什么东西。” “要什么东西!”她又埋怨了我好几句,但听在心里却十分顺耳。 “刚刚央央和我说,你和几个人往村后边的山那去了,我听了之后都担心死了,本来想跟着去,但你大伯说了,轻轻素来是个自己拿主意的,根本不需要我瞎掺和,所以我一直就在门口等你,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轻轻,你在后面干什么呢?” 我语塞,随便的找了个理由,“马上爸的祭日要到了,我回来了,先去看看的。” 婶婶听到这话,迅速地看我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忧伤,但她没多说什么,“轻轻,晚饭肯定没吃吧,我杀了只鸡,现在在锅里炖着呢,一会晚上我们吃点好的。” 走进里屋,已经听到李未央银铃般的笑声,大伯和她玩翻手绳,玩得不亦乐乎。 “婶儿,我帮你切菜。” 我进了厨房,在旁边切了把香菜,听着婶婶再次唠叨起来我的终身大事。 “总得处一个试试看。”婶婶拍了个大蒜,在旁边忙不迭的对我说,“我知道村里的男孩子你可能看不上,首都那么大,总有几个是你喜欢的吧。” 我手里还切着香菜,突然想起来南望和齐元飞还在村后边的那处墓地上扭打的事情。 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轻轻,听到我说话没有?”婶婶问我。 我才回过神,随意嗯了一声,“没有呢,不急,不急。” “还不急的,我真是要被你愁死了。” 婶婶叹气,没有多说些什么。 过了会,饭菜都差不多了,婶婶对着外面喊了句,“她爸,央央,出来吃饭!” 立即听到李未央欢天喜地的呼喊声。 端菜的时候,婶婶悄悄问了我一句,“轻轻啊,央央在你身边还好吗?这孩子平时还挺虎的,怕给你废了不少心,央央上学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婶儿,你放心,央央已经上着学了,她刚来的时候挺调皮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随意地应了声,把菜都端上,已经在桌前坐下,门口隔着院子传来敲门声。 “这时候还有人来串门子吗?”婶婶瞥大伯一眼,“是那几个打牌的来找你?” 大伯忙摇摇头,“怎么会呢,我们说好的明天再玩,肯定不是他们。” 我已经拿起了筷子,听到敲门声后放下来。 这声音敲的特别沉稳,听上去,有点像南望的作风。 我心里不自觉被自己的想法怔住,什么时候开始,我把南望和沉稳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画上等号了? “我去开门吧。” 心里有些不安,我对大伯和婶婶说着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前面。 原本门口还在敲门的声音,似乎是听见了我的脚步,突然不敲了。 隔着门,我的心不知为何愈发忐忑,提高了声音,“是谁?” “b-o-s-s。” 对面的那个人说话的内容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声音我却是记得的。 我踌躇在门后,其实不想给那家伙开门,但最后还是伸了手把门打开。 门刚被打开,我就看到南望站在我面前。 他脸上挂了不少彩,但依旧是好看的,穿着的西装上面有点脏,我推测和齐元飞打架的时候,他们俩滚到了地上。 “嗨。”他对我笑了笑。 “有事?”我不冷不热的说。 南望微微侧头,似笑非笑,他整个一副拿我没办法的表情。 “我是你boss,我现在穷乡僻壤无处可归,你得收留我。” 我跨了一步,往南望身后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齐元飞的身影。 “他人呢?”我问。 “被他手下的人带走了。”南望挑了下眉,尽力耐着性子和我说话。 我也笑了,充满讽刺,“大boss,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走,非要在这个穷乡僻壤里赖着不肯走?” 第93章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轻轻啊,是谁在门外啊?” 我在门口和南望折腾了太久的时间,婶婶觉得奇怪,就问我。 这次我都没说话,南望突然越过我,直接往里面走去。 “你等等!” 我咬牙,只好匆匆地先把门关上,然后再追进来。 南望尽管脸上有伤,衣服也脏了,但他偏偏进屋里前生生顿下,对着大伯和婶婶恭敬地点头,温文尔雅地打了声招呼。 他看起来就好像没有受过伤,像个和蔼可亲的领导,莅临我家,对乡下的普通人民进行一次亲切而深入的交流。 婶婶和大伯惊了,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在大伯怀里的李未央则兴奋地蹦蹦跳跳,“哥哥,你来了!你也能说话了!” “请问你是——”大伯眉头微蹙,小心谨慎地问道。 我此刻已经走到南望身后,想拽着他往外走,却没想到他似有所觉,在我的左手刚伸出来,他的右手已经牢牢把住我的手腕。 “我是李轻轻的上司,明天听说是她父亲的祭日,这从北京来这的路难走,所以我作为上司,不放心她,特地把她送到这里。” 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 我不想让他这么骗大伯和婶婶,他却拉近我,当着三人的面,在我耳边轻语,“总不能实话实话,我们两个是被坏蛋绑过来的。要是你不想让你亲人担心加无穷无尽的盘问,最好闭嘴。” 我推了他一把,猛地甩开他的手,恨恨地剜他一眼,却发现大伯和婶婶一脸错愕地看着我们。 婶婶的眼神很快从迷茫变成了惊喜。 这眼神的变化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刚想说些什么,婶婶已经招呼他进来,“既然是轻轻的上司,还专门把轻轻从北京送过来,那肯定要好好招待一下的,请问怎么称呼?” 南望垂眸,语气温然,“我姓南。” 他随着婶婶进屋,大伯又搬了个椅子放到桌旁边,南望同他客气了几下坐下来。 婶婶见我还在外面愣着,摇头冲我努嘴,“干什么呢轻轻,进来。” 我只好应了声,慢吞吞地走进来。 大伯搬过来的椅子就在我旁边,意味着我要和这个男人坐在一起。 我杵在自己的座位边,鼓着脸,硬着头皮想坐下的时候,南望忽然起身。 “我忘了,都没洗手,还有衣服也有点脏就和你们一起吃饭,是我的问题。” 他白皙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歉意,“请问,哪里可以洗下手?” 婶婶忙给他指了厨房的位置,南望风轻云淡地走过去时,不忘唇角翘起一个弧度。 “你看你,好不容易来请老板吃一次饭,怎么你还嫌弃了。”婶婶有点气我,她看了眼南望的背影,对我挤挤眼睛,“这一位,可以考虑发展发展。” 我无语,不说话,气恼地坐下来。 我就是怕让他看到大伯和婶婶,毕竟他们的年纪对于李未央来说太大了些,又况且,长得和李未央是不太像的。 南望这样一个心思通透的人,只要他察觉出一丝丝不对劲,再往里面深入挖掘,李未央的身世,他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样一想,就是桌上摆的都是山珍海味我也难以下咽。 南望再次出来,手已经洗好,他把自己脏了的外套放到椅子上,里面干净的衬衣把他的气质衬得更加出尘,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有种我们这样的小庙装不下他这尊大佛一样的感觉。 他自然地走过来,自然地坐下拿起筷子。 他一开始的动作非常优雅,吃东西不发出一点声音,但大伯是个糙汉子,平日里吃东西还有点吧唧嘴。 大伯本来把菜往嘴里送,结果婶婶刀子一样的目光射过来,他愣了一下,见婶婶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他看了眼南望,才意识到自己吃饭的声音太大,老脸一红,声音立即小了,连带着嘴里的咀嚼动作也慢下来。 坐在小凳子上的李未央还在大喇喇地吃饭,也被婶婶给训斥了,“央央,在北京的时候怎么还没学着吃饭的样子好看点,你瞧瞧你,吃饭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吗?” 李未央还是挺听婶婶的话的,听到这句话,嘴角一撇,嘴撅起来,但还是乖乖地坐直了,学着南望的样子,一板一眼地吃起了饭。 我却放下筷子。 要是每个人都像南望那样,这顿饭吃着还有什么意思。 南望此时抬眸,扫了周围一圈。 我看到他原本优雅的动作不复存在,而且略微弓下腰,夹了一大块的鸡腿,往嘴里塞,边吃还发出了类似大伯吃饭时的声音。 在婶婶惊讶的目光中,他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吃饭的时候,怎么开心怎么吃,刚刚我矫情了,真是见笑了。” 他一边对大伯和李未央说:“吃饭啊,来,多吃点。”一边还夹了个鸡腿放在了李未央的碗里。 李未央很开心,非常开心,她对婶婶扮了个鬼脸,然后扒拉着饭,把鸡腿往里送。 很快,原本有些尴尬的餐桌气氛就这样被南望重新带的活络了。 吃到最后,他甚至和大伯开始喝酒,也听着婶婶问他的一些问题。 “我以前和轻轻还是校友。”他笑着回答。 想了想,他又说:“之前,轻轻他爸和我爸其实都是在这个村里面长大的呢……” 我望着他的侧脸,默不作声地吃饭。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他开始学着和大伯未央那样吃饭开始,就产生了。 婶婶因为南望看上去高高在上的所以有些局促,但他很快就抛掉了自己身上的那层优越感的光环,主动融入我们。 我原本以为他这样的人,和大伯婶婶吃饭会难受,毕竟我在北京过了五年的时光,近几年也开始过好日子,再回来看这样的环境,怎么说心里都有点不适应。 但他怡然接受了。 这种奇妙的感觉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在心尖尖儿的某处悄悄的泛着,但后来,弥漫开来,让我心底最坚硬的某处侵蚀,慢慢地,好像变软了。 我平常能吃两顿饭的,但最终,我只吃了一碗就结束了。 我和婶婶把残羹剩饭都端进厨房里,南望还和大伯说话。 大伯平日里和牌友们吹牛什么的就算了,现在拉到一个来自天子脚下的,和他大侃特侃政治,动不动就说“我们国家怎么怎么样”,我的尴尬癌都快犯了。 南望同他谈笑风生,我把盘子从桌上转移到厨房的时候,他支着腿,脸上带了点微微的漫不经心,薄唇噙笑,斜斜地睨我一眼。 那个样子,就好像我是个小媳妇在做家务,他对着我的辛勤,露出那么点欣慰的模样。 去你大爷的! 我快速地甩了甩头,进厨房把盘子放进池子里,泄愤似的把洗洁精对着盘子挤出来好一大坨。 “使不得诶,这样子太浪费的嘞。” 婶婶把我手里的洗洁精拿过来,又好气又好笑。 “婶儿,不说每年,我每个月都给你们寄钱,怎么用东西还是那么省。”我郁闷,打开水龙头,用力地搓洗脏污的盘子。 婶婶笑,“轻轻,不管多有钱,勤俭本来就是人的本分。那钱,我和你大伯都好好存着呢。” 她在一旁给我递了铁丝球,见我搓洗用力,似在刮人脸皮,又忍不住笑了,然后淡淡叹口气,“你那老板……挺不错的,我从没见过这样没架子的。” 末了,又感慨一句,“模样也是从没见过的俊呀。” 我手里的动作一顿,刚想告诉婶婶他结婚的事情,婶婶却说道:“轻轻,这样的老板再好,你也别离他太近了,他看上去,不是你能应付的。你要真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了,不是我骂你,算是麻雀变凤凰了吧。” 我想着婶婶也许会希望我和南望成,却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了,心底一黯。 当然是知道,我们之间有多大差距的。 婶婶说话间,我已经刷刷地洗了四个盘子。 “婶儿,我洗完了,先出去了。” 我对着婶婶说话,她苍老的面容上也浮现一抹沉思,“嗯,快去吧,我还得寻思寻思这晚上怎么安排给你老板睡哪呢。” 我走出去,听到李未央和南望的笑声,知道他们在院子里。 大伯在收拾好的桌子上放了象棋,自己和自己打。 我没打扰他,走进院子,见李未央在逼仄的空间里同南望玩着猫追老鼠的游戏,不由得唇角勾起。 哪怕这样的时刻短暂如流星,能给李未央带来点快乐,也是极好的。 这样一个处处虫鸣,温馨的夜晚,我想起辞世许久的母亲,想起李壮志,鼻尖一酸,竟然感性地落下泪来。 爸,妈,如果你们在天上,看到女儿现在这样,你们会高兴吗? 也许是我滑落下的泪水被月光反射进了南望的眼里,他本来和李未央玩的好好的,突然看了我一眼,向我走来。 我当时还在发呆,双手环胸,并不知道他过来,直到他站在我面前,为我拂去了脸上的泪珠。 “五年前就那么呆,现在还依然如此……真是令人担心。”他低头望着我,轻轻地说。李未央也跟过来,见到南望为我拂泪,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原来哥哥喜欢姐姐啊!” 第94章 我是让你放过自己 听到这句话,我和南望俱是愣了一下。 我立即往后退了好几步,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同时板起脸对李未央说:“别胡说八道,李未央,都说过你什么都不懂了,怎么能把喜欢这两个字便地挂在嘴里?” 小脸上立即浮现了委屈,李未央不高兴,特别地不高兴,掐起腰对我说:“哥哥说过的呀,他说如果我哭了,那个男生过来给我擦眼泪,就说明他喜欢我,所以,哥哥不喜欢姐姐吗?” 我心里有点乱,眼珠在眼眶里乱蹿,想说点什么,南望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再看向李未央时,俊美的容颜很是温和。 他唇边漾起一个恰当的弧度,“所以央央,那个小男生最后为你擦眼泪了吗?” “这倒没有……”李未央的表情显得有点遗憾,很快乌云转晴,“但我哭的很大声的时候,他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觉得他喜欢我!” 南望弯腰,伸出他的手,李未央很有默契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两个人相视一笑,南望把她的小手一提,抱入怀里,“你的房间在哪,我去你那,跟你说怎么继续和那个男孩子相处。” 我皱眉,脸已经拉下来,南望见我这个样子,立即低声说:“可千万不能被你姐姐听见,不然她连着我一起骂呢。” 李未央也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唇边,“嘘,我们什么都不跟她说,哥哥,我指挥你,你抱着我进去吧。” “好!” 恁地是答的清脆响亮,在他们的眼神里我俨然成了个坏蛋般,在我眼前他们一溜烟地消失了。 小小的院落里只剩我一人。 有一抹怅然似云雾在心底静静漂浮,也仿佛蒙住我的眼睛,看向天空的时候,都觉得星星月亮染上浅浅的忧愁。 婶婶和大伯的屋子里除去卫生间和厨房,统共就三间卧室。 婶婶自然和大伯一间,我和李未央挤一挤,剩下的就让南望住了。 李未央和南望在房间里不知道嘟嘟囔囔地说了些什么,后来南望出来我进去,李未央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我带她进卫生间,拿了热毛巾,像涂墙一样把她的脸给抹了一遍,不顾她大声抗议。 “李轻轻!”她接过我递过的抹了水果口味牙膏的小牙刷,非常不满,“你就不能的我温柔一点?你这个样子,很难找到喜欢的人的好不好?” 牙刷已经伸进了我的口腔,听见她这句话我咳嗽出声,辛辣冰凉的膏体浸了嗓子眼里,惹的我差点吐出来。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地响着,我漱了好几口,才觉得来自嗓子眼里的浓烈和清凉减淡了些。 转头看小姑娘,始作俑者有点心虚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胡乱地抹了把脸,“你自己好好洗,我就不在旁边看着你了。”回了她的卧室,换了衣服后躺下来。 很难找到喜欢的人? 我什么时候要找了呢。 这世间能找到自己喜欢的自然是好事,可若是不能又有什么办法。 我虽早已对自己说,要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活下去,可在别人眼里,大抵是极其可怜的。 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对自己有这样的看法,而现在我也的确因为她的话感到难受,这就证明,世人的眼光尽管无用,但对自身的影响总是很大的。 李未央洗漱进来后,怯怯地看我一眼,见我没理她,鼓着嘴自己换好了衣服,睡在了床里侧。 她还是小孩子心性,没过多久,我就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相是极好的,身体微侧,表情很安宁。 我看了她一会,把薄薄的被子披在她身上,又喷了些花露水在她身侧。 山区里,毕竟蚊虫是比较多的。 但我无心睡觉,怕自己翻来覆去地又吵醒了她,索性走了出去。 大伯和婶婶年纪不轻,睡的很早。 我经过客厅的时候他们都不在了,只是头上的白炽灯还亮着。 进厨房给自己拿了瓶黄酒,大伯素来喜欢喝这种口味的,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稍抿一口,嗬!真是没喝过比这还要难喝的味道。 支着脑袋,我盯着门口的院落怔怔出神。 一个人从院落外走进来。 沉寂深邃的眼眸里映出了我的身影,原本深沉内敛的气质,不因穿着我大伯的老爷衫显得跌了份,反而多了点温和。 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我以为他很瘦,脱了衬衣后的他精壮的胳膊露出来,没露出来的地方,肌线突出勾人。 我有点窘,不知道他在院落里,张了张嘴,随意地找了个话题,“穿这么少在院子里,也不怕被狠狠放血。” “天气有点热。”他解释了下。 我才想起来,除了李未央的屋子里装了空调,大伯婶婶耐热,顶多给自己吹个风扇。 “难为你了,不过,谁叫你赖在这不走?”我朝他挑了下眉毛,甚至故意露出略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走到我对面的板凳上坐下,没被我激怒,反而说:“也给我来一口。” 我随手拿了杯子给他倒了点黄酒,他喝了一口,眉头轻蹙。 “齐元飞为什么走了?”既然他在这,我就问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他修长的手摩挲杯沿,轻轻瞟我一眼,“我把他狠狠揍了一顿,他知道错了,就走了。” “你从没告诉我你父亲的死另有原因。”他接着沉沉说了一句。 “说的好像我们很熟一样。”我嗤笑,没有继续碰黄酒。 他眸色暗下来,“李轻轻,说到底,你和谁熟呢?我这个外人,好像和央央的关系都比你要好很多,央央心里面对你是个什么看法你知道吗,如果你总是封闭自己,让谁都不能进入你的心里,那再回北京,等央央长大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会越来越差。” 摩挲着杯沿的手放到了线条精致的下巴处,他的口吻严肃,“你这个样子,把最简单的人际关系都能处的如履薄冰,我怀疑你是不是真集齐了大半个星座。” 他的话快准狠地刺进我心里,戳了我的痛处,让我整个人都颇受打击。 “关你什么事。” 我加重了语气,想尽早结束这场谈话,他面不改色,继续抛出让我后怕不已的问题,“我看了一圈,怎么看,央央最像你,和她父母放在一起,倒不怎么像。” 我心里又乱又怕,手紧紧地攥起来,想对他放些狠话,让他别多管我的闲事,他却在我炸毛之前把手掌覆在了我的拳头上。 手心的温度很暖,血液的热度从他的心脏处传到那里。 他看着我,严肃的面容消融,另一只手也拿过来,将我的拳头慢慢掰开。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温暖让我没有把手抽回去。 “握紧手能得到什么?”他摇头,“松开手却能得到不少好东西。” “比如?”我又嗤笑一声,却在他下一个动作之后,讽刺的笑容凝滞在嘴角。 他在我的手心里放了颗糖。 是那种,用五彩缤纷的透明糖纸里包裹着的各种颜色的小糖果。 那颗糖是紫色的,一看就是葡萄味的。 在我凝滞的神情中,他倒笑了。 盛夏燥热的晚上,他露出三月春风般和熙的笑容。 他放开手,没有看我,将视线幽幽地转向了院落。 “也许你现在还恨着齐元飞,但希望这恨意终究能烟消云散。” 我又想笑了,“南望,你在我面前充什么圣父,你有恨过一个人吗,你如果知道一个人把你原本光明顺畅的人生活生生打乱了是什么感觉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转回头,语气淡淡,“抱歉,你说的感觉,我还都知道。” 我不相信他说的话。 但我默了下,还是说:“谢谢你,帮我打齐元飞。” “他父亲之前心脏就有问题,婚礼上被齐元飞气的立即住了院,现在,估计也是没有多久能活了。” 他给了我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 他说:“你以为我让你宽恕别人?我是让你放过自己。” 他望着我的脸,“自从我在北京见到你,我就没觉得你有一天是真正开心的。” 我眼底泛了层酸,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轻轻说:“我觉得你变了很多。” 和分手多年的恋人重逢后,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确定自己并非和他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恋人,但这样同他说话,听他对我温和地娓娓道来,觉得还是难得。 毕竟我从前非常怕他。 现在嘛…… 说不清楚。 “人总是会变,像你,从一只小白兔变成……”他转眼想了想,似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变成了一只小灰兔。” “看来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兔子,只不过黑化了。” 我们都没有提五年前我匆匆离开的事情。 而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就算成了黑色的兔子,心也是没变的。” 他忽然凑近了我,同我在静默的空气中互相凝视。 “李轻轻,或许你可以……” 第95章 我正好也和你有账要算 他就是不喜欢按照套路出牌,比如现在。 他说:“李轻轻,或许你可以抓住我的心。” 我想也不想地冷笑一声,“你也别忘了自己已经结婚的事情,我充其量算是你的情人,而小三上位这样的事情,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何况……” 何况他身边环肥燕瘦,女人如狼似虎。 我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不管他如何说,我一定要把之前害过我的人找出来。 而这个人,当然也可能包括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摇头,深黝好看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俊眉微微凝起,良久似乎是下了决心,“我并没有和林慧结婚。” 此话颇有冲击性。 原来这家伙根本是在耍我,说什么让我做情人,让我承受道德的批判,原来和林慧并没有那样的关系。 但…… “结不结婚又如何?”我冷笑,“她有了你的孩子,你必须对她负责!南望,如果你不爱她了还不顾她有了身孕,像丢垃圾一样地把她扔掉,那有朝一日,我这个所谓的情人自然也会被你随意抛弃,南望,做人要有良心!” 他眉眼拢着一层薄雾,周身突然迸射一股强烈的怒意。 “你懂个屁,别以为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我。”声音如淬了冰。 我反而笑嘻嘻地,“我是不懂,咱们彼此彼此,不过就是比谁比谁的心更黑而已。” 这下彻底激怒他,他的手揽住我的头,轻而易举地吻住我,这次不再浅尝辄止,开始同我的唇舌交战,直至我咬痛了他,他才放开我。 “你作为情人,就是这样服侍我?” 他冷下脸,我甚至看都不看他,把头转向一边。 直到他的起身,脚步声渐渐消失,我才转回了头。 只剩下一瓶黄酒和两个玻璃杯陪着我自己,以及手心的那颗紫色的糖果。 也许你可以抓住我的心,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想和我继续在一起? 我心里突然产生了点丝丝后悔的情绪。 他说话喜欢刺我,那我说的话比起他而言,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想着也许第二天我可以和他缓和下关系,但起来之后,婶婶就告诉我,南望走了。 “他的意思,等你上了坟之后就尽快回公司。” 我轻轻嗯了一声,望着婶婶在锅里煮的蒸饺徐徐冒出白蒙蒙的热气,想把锅盖拿开,却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一下。 “多久没回来,都忘记蒙着抹布来掀盖了吗?” 看到我的手指被烫得通红,婶婶立即拉着我的手在水龙头下面冲洗。 “痛一点也好。”婶婶给我冲洗烫伤的地方时幽幽说道:“人总要清醒点,下次就不会伤到了。” 她一语双关,似意有所指,我深吸一口气,露出平常的笑容,“婶儿,什么锅配什么盖儿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等八点多钟的时候我把李未央叫起来,让她快去洗漱,“一会我带你去你伯伯那里上坟。” 李未央盯着我,她此刻稚嫩的脸上有一点踌躇。 最后,她对着我奶声奶气地来了一句,“李未央,昨天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被她的话弄得生生怔住,没想到她居然懂事了些,就摸摸她的脑袋,“没事,你姐姐心大着呢,快去洗漱吧。” 她嗯了一声,进了卫生间,我看着她玲珑的小身板,心里一叹。 不知何时,我竟然也坦然接受了自己作为她姐姐的身份。 在父亲的墓前,我和大伯婶婶,带着李未央一起出现。 我给李壮志烧了三支香,给他买了很多贡品,还让李未央磕了三个头。 她很老实,也很听话地磕头,每一次都在墓前的土地上磕出了声音。 爸。 我轻轻在心里说。 世人都说要原谅,但我做不到原谅。我想把所有伤害过我,逼迫过我,让我遭受欺侮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想再过曾经因为贫穷和懦弱而被人践踏的底端日子,我想要有朝一日站在山间的顶峰,把那些山脚下应受惩罚的人全部拖入地狱中。 生前你从没过过的好日子,让我代你去过。 上过坟,我和李未央没有歇太久就走了。 李未央很不高兴,但这次婶婶跟她说了许久的话,终于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和我一起坐着大巴往从乡下往市里的高铁站赶。 到了市里,手机的信号好了很多,我就收到了傅行的消息。 “陶一玮,今年三十四,和孟何十年前的时候认识,结婚。后来来北京发展,成立了家小公司(还没我公司的规模和效益好),喜欢玩女人,爱逛夜店。” 我发了信息过去,“就这么点东西?他为什么暗地里搞我,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别说陶一玮,就连姓陶的我在北京五年都没打过交道。 他很快发过来消息,“还不清楚,我以为是你欠下的风流债。” 去你妹的。 我暗骂一声,飞速又打了一条,“他有多喜欢玩女人,和你比起来呢?” “我现在比从前已经收敛多了好不好。”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满。 我冷笑一声,手指在屏幕上翻飞,“是的,你现在专心只对付你的前未婚妻了。”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信息,终于回复,发了段我想不到的内容,“我之后会带她来和你吃顿饭,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我正准备回会和李未央去新家住,但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把手包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倒吸一口凉气。 我把钥匙落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现在才想起来。 “晚上快七点的时候,你来机场接一下未央,我想去公司拿一下钥匙。” 他应了,之后我们就没再说话。 我发觉傅行最近好像有些变化,外表看似还是个负心的人,但身边的女人的确少了。 初恋就是不一样,永远能扣击男人心底的最深处,尤其是最终抱憾无果的,更会在夜晚中为此扼腕兴叹。 想让浪子回头,必须来一个心头的白月光,如此才能照亮他心底的最深处。 我真有点想见见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前未婚妻了。 从高铁到了飞机上,李未央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快睡着了。 我趁机问了她一个问题。 “李未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哥哥?” 她懒洋洋地躺在座位上,任由我帮她系好了安全带,慢吞吞地说:“就是喜欢呗。” “比喜欢我还喜欢?” 我想起昨晚南望和我说我同李未央不亲的话,问的有点忐忑。 她白了我一眼,小小年纪什么都不会,这种轻蔑的神情和南望真是如出一辙。 “我心里明白着呢。” 她奶声奶气地,“虽然我喜欢哥哥,但毕竟,李轻轻你才是我的亲人。” 这点精明用的恰到好处,我觉得自己头一回胜过了南望,立即在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她嫌弃地抹了抹脸。 等下了飞机后,李未央已经睡得沉沉的。 我抱着她出了机场,很快看到傅行靠在车旁等我们。 他小心地抱过她,把李未央抱进了车后座,问我,“七点了,真的要先去办公室拿个破钥匙?” “南望现在把我盯的很紧,我一天不去新家,他可能都要盘问我。” 我冲他笑笑,他无奈的摇头,“送佛送到西,我把你顺便送到他公司那里。” 结果去了公司,我才发现原来加班的人不少。 这几天我和南望都是早早的下班,所以看到公司里人来人往,不少人煮泡面吃,才知道大家原来这么拼。 这时我后知后觉地想,是不是南望平日里对我还是太好了些。 在走进办公室前我和林蓓擦肩而过。 她看到我时,我们两个彼此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但经过她后,我对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觉得她一定有什么问题。 在办公室里拿了钥匙,我就往地下停车场走去,我让傅行先带着李未央去附近吃饭了,所以还得在下面等一会他们。 想起之前齐元飞在停车场做的事情,我还是心有余悸。 但停车场里,我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玮,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那声音低低呜咽,尽管如此,我还是一下听出来,是孟何。 她估计是刚下班,然后遇到老公来接她? 但为什么这么个口气。 我没有贸贸然地去打扰他们,很快听到另一个人说话,“我已经受够你,厌倦你了,就这样。咱们分开吧。” “我跟你十年,这感情说断就断?一玮,说清楚点,你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对不对?” 接着我没听到说话声,听到女人含恨的抽泣声,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在整个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发出回声。 “你、你打我?” 这渣男居然打人,我震惊了。 我看了看周身,没什么能用来作为武器,只好把自己的一双高跟鞋脱下来,赤着脚循声走过去。 孙子,姐姐我和你也正好有账要算! 都快走到他们那里的时候,却出现一个想象不到的人,把孟何面目狰狞的男子给揍了一拳。 第96章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来人是齐元飞。 他应该是过来找我的,结果没想到在地下停车场看到这么一幕,于是就装了一回英雄,他制止了男子想继续殴打孟何的动作,把孟何护在了身后。 我飞快的跑过去,先把一只鞋砸到那个男人的脸上,那渣男被这么冷不防的一砸立即就怒了,他转头看到我,脸上露出一抹狰狞之色。 “你这种男人真是出息了,居然还敢打女人,你妻子她长得这么漂亮这么贤惠,还这么爱你,我不明白,到底她哪对不起你了,你居然打她?!” 我根本就不害怕他打我,毕竟齐元飞还在这儿,他虽然打不过南望,但是他的身板和这个男人比起来,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应该是绰绰有余。 我仔细端详他,孟何的丈夫陶一玮,他的模样尚算周正,却身材矮小,一双眼睛里透着浓浓的精明,一看就是一个世故十足的商人。 他向我走来,手已经扬起,似乎想给我来一个巴掌,齐元飞在旁边冷冷一喝:“你敢动她试试?” 她听了这句话似乎有所忌惮,最终收了手。 我走过去想把孟何给扶起来,她自己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自己的丈夫。 朝他走近几步,她颤声问道:“一玮,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想和我离婚?我跟着你跟了那么多年,你说过你要给我幸福,所以你去了北京,我放弃一切来找你,我们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天天吃剩菜,可那时过的比现在幸福多了,但为什么你现在要放弃我?” 滚烫的热泪从她秀丽的脸颊落下,我见犹怜,我站在一旁没说话,可已经恨得想把这个男人狠狠的抽一遍,我真的不明白,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就算韶华已过,可也决不是渣男抛弃发妻的理由。 陶一玮给的理由特别简单,他轻蔑地瞥了自己的妻子两眼,说道:“这不是很简单吗?我们家不可能要一个下不了蛋的母鸡。” 孟何听见这句话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欣喜地对他说,“一玮,我已经怀孕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看见陶一玮的脸色骤变,那绝对不是一种听见了好消息时该表露出的喜悦神情,而是恐慌,甚至愤怒。 我立即想把孟何拉走,但是已经晚了。 陶一玮一脚踹在孟何的肚子上,当他还想踹第二脚时,齐元飞一拳把陶一伟打在地上,陶一玮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狠狠的看了孟何一眼。 “这孩子我不会要的,你迟早把他给打掉!”狠狠地放完这句话,他起身一溜烟的跑了。 “快点带她去医院!”我朝齐元飞吼了一声,他点点头,迅速小心地把孟何给抱起来,然后带抱着她进了自己的车,我坐在车后面,孟何的头靠在腿上,看到她脸色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间慢慢滑落,心疼不已。 她紧紧的握着我的双手,轻声说:“轻轻,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的孩子一定要留下来。” 我宁愿这孩子被那个负心男人给踢没了,毕竟孩子生下来之后,对于孟何来说又是新一轮的折磨。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安慰她,“没事儿的,你撑住,亲爱的你一定要撑住,我们到了医院之后就好了。” 到了医院,一切手续完成,孟何被医生治疗。 我和齐元飞站在病房外面,等了好久,直到医生出来跟我们说她的情况尚好,只不过下一次再受到这样的伤害,孩子是绝对保不住了,而且,不仅孩子保不住,可能子宫的也因此受到重创,再也不能生孩子。 我和医生道过谢,看到孟何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准备为她去买点补品,齐元飞默不作声地跟着我一起走了出去。 走到医院外面,我买了一盒烟,当着他的面,抽了一根,齐元飞很是没想到,讷讷地说:“原来你还抽烟啊。” 我在他面前虽然只装了一个月的乖巧女人,但其实也受够了,此刻什么都不用再掩藏,也什么都不用再向他隐瞒,所以索性做起了自己。 我深深吸了口烟,走进医院旁边的店里给孟何买东西,淡淡的说:“你知道什么呢?你什么都不知道,说吧,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儿。” 我愿意跟他说话,愿意同他站这么久,还是因为齐元飞他英雄救美,否则没有这回事儿,他敢堵我,我绝对不会理他。 他不说话,我也乐得他安静,给孟何买了不少东西。 “一个月,这一个月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对我动过一点感情?” 我拎着塑料袋从店里走出来,他在后面跟着我,终于问道。 我嗤笑,“你能不能别像一个纯情的小男生,你见过多少人一个月之内相处过后就变成真爱的?说白了,我自始至终都是在骗你。” “如果我知道,5年前我爸撞到的是你,我不会,不会……” 他的声音越发低沉,我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望着他那双鹿一般的眼睛,“齐元飞,你知道你刚刚那句话多混蛋吗?就算不是我父亲,你就可以这样任意地轻视他人的生命吗?” 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力,更多的是无奈,“我的父亲快要死了。” “这说明上天有灵,他看着你呢,他不希望你父亲这样的人逍遥法外,你们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你应该守着你的父亲,而不是跑过来问爱不爱这种幼稚的问题。” 一根烟快抽完,我没有耐心跟他耗下去,真心实意地对他说: “齐云飞,不要再来找我了,对于你而言我只不过在你的生命里折腾一个月,表面是,我破坏了你和小红的感情,以至于你在婚礼上大闹。 但说白了,这不过是你为了自己,而对世界,对所有人进行的一次叛逆,你是不是真的还爱着小红,我不知道,但我确定,你不爱我,而我更确定的是,我不可能原谅你的,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我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拎着袋子,进了医院,到了孟何的病房。 她已经醒了,见到我第一个问题就是:“轻轻,我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你的宝贝很坚强。”我对她勉强扯了下唇。 听到这句话,她的神情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平静许多。 那些补品放在她的床头,我问:“你爸妈在这儿吗,他们可以过来照顾你。或者说,你在北京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她摇头,虚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凉,“我的亲人,只有一玮。我爸我妈都在老家。” “你一年回去见他们几次?” 她很愧疚,“一年最多两次,有的时候,一年都不能回去见一次。” 这是北漂的特点,或者说,是北漂人的无奈。 我不知道孟何这些年来经历过什么,但不管如何,他们之间的感情我无权过问。 所以陶一玮也许渣的人神共愤,但苦果只能孟何一人默默吞食。 我能做的,就是在她的床边,轻声叹一口气。 这样下去,孟何迟早红颜薄命。 她目光殷切地盯着我,来了一句,“轻轻,我确定他是有女人了,尽管我早有直觉,但我一直拒绝相信,今天,我都告诉他,我怀了孩子,他却说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一年之前他还经常陪我去医院,因为我迟迟没有怀孕,而生气,可现在……” 她的手,悉悉索索的摸过来,摸到了我的手,然后握紧,“轻轻,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想去捉奸,我想知道,他身后到底藏了哪个女人?” 这样正好,没见过陶一玮之前我没听过他的名字,但猜测过没准我们打过照面。 但见过他之后我才发现,我果然不认识他,在记忆里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人在他身指使示他做这些事情。 为了能找到这个人,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孟何的要求。 傅行从半个小时前就一直给我打电话,他大概是吃完饭回来之后发现我不在停车场也不在南望的公司,有点担心。 当时因为事态紧急,我没有给他打电话,现在看孟何的情况还好,我嘱咐了她几句之后,给傅行回电。 他过来接我,在开车的时候突然跟我说:“我和南望最近在谈一笔生意,如果生意做得起来,也许我就能飞黄腾达,不用天天守着那个小破公司。” “什么生意?”我之前知道他开始涉足房地产,之前以为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看来他从来没有放弃。 他把着方向盘,闻言,浅浅一笑,那笑容里透着的是浓浓的喜悦,“我现在向他们公司卖了批钢筋混泥土的材料,目前谈得很愉快,他要是跟你说起我的事儿,我希望你在旁边儿帮我多说点好话。” 我还盘算着怎么和南望说“好话”。结果第二天,到了公司不久,等他进了办公室,都没打招呼,他看到我,淡淡说道:“紧急出差,我需要走一趟。” “南总,一路顺风。” 我以为可以摆脱这家伙好几天,他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我,“李轻轻你说什么呢?你是我的贴身秘书,我们当然要一起去了。” 第97章 这就是真相? 我只好跟着他一起往外走,我说:“南总,如果桌上的文件再堆的话,估计要全散下来了。” 他倒并不是很在意,而是淡淡地说:“散下来了,就把文件全部堆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反正办公室足够大,这些文件你什么时候处理完什么时候交给我,别以为你跟我出差,就能偷懒。” 但这些文件不会变少,只会像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分明知道这一点,却任由文件积压,就是要加大我的工作量。 他没要司机送他,我们直接坐了他的车走。 缺觉,晚眠,早起。我很快在他的车里睡着了。 再次醒来竟已是下午。 我察觉到这条路,有点儿奇怪,有点熟悉。就问了一句他要去哪儿。 他目视前方,平静地报出了地址。 是我们的母校。 当时我就愣了。 “停车!”我大声喊着。 他不听我的,我就继续大声喊:“我要上厕所,你不会让我在车上解决吧!” 他眉尾飞起,只好猛地在路边停了车。 一停车我就走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后跑。 轻而易举,他就追上了我,一把把我给拉住。 我回过头,狠狠地瞪着他,眼睛里很快凝集一层雾气,咬牙切齿地对他说:“南望,5年前你把我羞辱的还不够吗?现在是怎么着?故地重游?把我曾经经历的那些屈辱的回忆再次搬出来,再次狠狠的羞辱我?你就那么喜欢折磨我,你就那么那么喜欢以我的痛苦来作为你快乐的缘由吗?” 他的脸拉下来,却没有发作,只是把我的手紧紧攥住,“陪我回去,我真的是出差,回去也是有原因的,我给学校捐了一座图书馆。” 图书馆? 呵呵。 我听着,想笑,又笑不出来,然后平静的点了点头,“是啊,你给学校建了一座图书馆,你以后一定会是学校名人墙上的一位,而且名字还会刻的大大的,甚至还会把你的头像给裱起来。 我呢?我这样的不良女大学生,不对,我这样的不良女辍学生,如果说学校有耻辱柱的话我一定会被钉在上面的,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一个人整我还不够,你要联合着跟他们一起来折磨我,这样你才能满意是吗?” 他看我的疯劲上来,不再多说,拉着我往车里走,我却死也不愿意跟他回去,对他又踢有咬,他一直默默受着。 然后我打了他一个巴掌。 打了他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长了本事,居然敢打他。 南望被我彻底的激怒了,他俊美的脸上浮现深深的恼怒。 他原本是想和我心平气和的说话,见我这个样子,一下子把我抱起来,直接把我扔进了车里面,我想大喊大叫,他就在旁边冷冷地说:“你再敢这样子,我明天就让李未央从幼儿园退学!” 这句话说的又快又狠,像一盆凉水,把我的怒意从头到脚浇了一遍,我依然生气,但是却无可奈何,只能乖乖的坐在车上。 但是,我咬牙对他说,“南望,你想这样威胁我到几时?是,我是你的掌中之物,但你记住,我不会永远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他脸上被我打过的印痕依然清晰,此刻听了我话反而怒极笑了,“不,你会永远在我的掌握之中,因为李未央不仅要上幼儿园,她上完幼儿园就要上小学,上完小学就要上中学,之后上高中,到最后上大学。而这个过程只会越来越困难,你只会继续求我,让我对你予求予夺。” 这句话彻底让我绝望,我的手贴在大腿处,那里的肉被我一直拧着,疼的我几欲掉下泪来,默了片刻,我无奈:“南望,你如何才能放过我?” 他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重新发动了车子。 重回学校的感觉,我以为我会很害怕,我本来还想买个口罩戴在脸上,像我之前那样逃离学校时候的样子,但南望没有让我这么做。 他再次回来,毕竟成了北京的大老板,自然算是荣归故里,不少学校的领导出来迎接他,我特别怕看到以前的那些领导,但很庆幸的是,一个都没看到。 接下来是极其冗长的谈话时间,我坐在南望的身边,跟了五六个小时,期间,他一直彬彬有礼的和领导们打交道,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 那些领导自然邀请他一起去吃饭,他婉拒,说想在校园里走一走。 又是一个盛夏。 我和他校园里,像5年前曾经的那样。 我们只在学校里走过一次,我依稀记得,是夏天,是杨絮飘满学校的夜晚。 不过那时的夏天,比今年的要热上许多。 今年由于厄尔尼诺现象,所以下雨下的很勤快,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校园前几天才下过好几场雨,所以并没有多少杨絮飘舞,反而很凉快,并处处散发着雨后的清新味儿。 5年过去了,学校看似和从前没什么变化。道路的两旁,法国梧桐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虽然南望很想去绿茵场上看看曾经的足球场,但是因为天色已晚,现在去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他最终跟我一起来到了他曾经的那幢寝室楼下。 男生们进进出出,不少男孩是边运着篮球边进去的,伴随着他们走进寝室楼的,还有滴滴的声音。 “现在学校开始刷卡进寝室楼了,这样的话,女生就很难轻易的进男生寝室。”他感叹的说了一声。 寝室楼下有几对情侣,南望现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些女孩儿在和男生说话时,眼睛总是忍不住在他身上晃悠。 我在一旁冷笑,“女生为什么没事找事儿要去男生的寝室?” “是,通常是男生在寝室楼下等女生。我记得我以前是找过你的,你还记得吗?只不过女生寝室不让男生进去,所以我是在门口等你。” 他转头看我,目光炯炯。 我当然记得那个雨夜,记得他在雨中后悔的样子。 但是我不想回忆起,就转移了话题,“你又不是只找过我一个人,在此之前,我没认识你的时候,我估计你肯定还找过不少女孩子,不说这个,就是我们认识之后,你和吴浅不是经常在寝室楼底下见面吗?”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之前吴浅对他说过的话,好奇地问他:“你们到底谈过多久?” 他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一个星期。”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他的俊脸很是不自在,轻咳一声:“我之前想知道你的课表,吴浅跟你是一个班的,所以我找她要,她就跟我说,如果我愿意跟她谈一个星期,她就把课表给我。 课表……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处理个课表,你和他交往一个星期,那个时候我们应该认识的吧,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况且那个时候还挺怕他的,他让我做什么,我哪敢不从。 他的脸上闪现了一丝纠结,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别过脸,“你不会明白的。”他轻叹。 我没有过多的去纠结他脸上的那种,犹豫的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飞快地想起另一件事情,“可之后我看到你和吴浅又在一起了呀。” 他问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可见他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 我忍着气,站在男寝面前的,这昏黄的灯光下,深深吸口气,说:“就在我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和林慧来找过你。” 他当着我和林慧的面,无视我来跟他商议肚子里孩子的事情,和吴浅紧紧的抱在一起。 他的眉头紧紧地拧起来,良久,松开。 “你这么说我是想起来了,我听他们说你在和傅行谈恋爱,之后过了一段很混乱的时期,那个时候,我跟吴浅又在一起,不过只谈了一个月就分开了……轻轻,你来找我干什么?” “林慧难道没有跟你说吗?”我突然好像瞥见了一点真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咚咚的跳。 他摇了摇头,说:“他是给我打过电话,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电话的内容,他对我说,学长,我来跟你说一下,有关李轻轻的事,她不想再和你有过多的纠葛,希望你跟她结束……” 我一下子觉得头痛无比,想回想起之前,林慧跟我在亭子里时,她给南望打电话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基本上已经忘记了。 南望揽过我的双肩,认真的看着我,“轻轻,你当初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你先告诉我,我出事那天,你在哪儿?” 在我的质问声中,他拧眉,细细的想了想,说:“我带着吴浅,和元飞小红她们一起出去玩儿了,我们这个专业到了大三基本上没什么课,考试就更少,他们看我心情不好,特意把我带出去了。我是一个星期回来后,才知道你的事情。” 知道当年的事情,立即让我脸上的血色全无。 难道一直是林慧在背后搞鬼? 我的瞳眸快速转动,想把那些断掉的线索用线一点点串起来。 南望没给我立即思考的机会。 “你呢?”他在灯光下望着我,眼底波澜壮阔的海水似要吞噬一切。 第98章 此生难忘,终生抱憾 我没有听到他对我说的话,而是陷入极大的震惊中。 原来当初的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林慧吗? 她在五年前那个小亭子里,一边劝我不要打胎,一边说要打电话给南望,结果根本没和南望说我怀孕的事情。 那,帖子也是她发的? 这样想,好像很多地方都说的通了。 可,傅行为什么说是南望在背后发了那个帖子? 我应该相信谁,是相信眼前的这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还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傅行? 肩头传来暖意。 “你为什么来找我呢?” 南望握在我肩上手掌微微加重了力度。 我慢慢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为什么我和林慧站在那里,你却没看到我? 为什么你愿意为了一张课表和另一个女生谈恋爱,即使只有一个星期,难道这样不幼稚吗? 又为什么,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在外面玩了一个星期后回来发现我不见了,却又为什么不找我,任由我在北京像个失了魂的鬼一样四处游荡呢? 不,想不通的地方还有很多。 心底的激动渐渐平息,我垂了眸子,没看他,“我想向你解释,我并不想和那个老师喝酒,是他硬把我拉过去的。” 他带着轻叹的声音响起,“算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一滴清凉的雨滴滴在我的胳膊上。 又开始下雨了。 这个多雨的夏季。 本来以为只是毛毛细雨,但很快,雨淅淅沥沥,逐渐有了滂沱之势。 旁边的几对情侣惊呼一声。 “下雨了……” 他们说着,男生拉着女生往女生宿舍跑去,还不时传来年轻情侣们之间的笑声。 年轻时,尤其是谈恋爱的时候,下雨是浪漫,打雷是情调,闪电是点缀。 年纪大了,下雨让人心烦,雷声使人煎熬,而闪电在夜空掠过。 心惊肉跳。 在我发呆的时候,南望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我和他的头上,拥着我往最近的一处教学楼跑去。 老实说,这有点偶像剧的桥段用在我这个已经失去少女心的人身上,还挺尴尬的。 但老实说,他这样拥着我,却让我的心真的如同少女般咚咚跳起来。 跑过去的时候,我偏头看他的侧颜。 本来刘海已经垂下来充满了少年气,因为被雨水淋了一下,他额前的刘海就更卷了些,让他英俊的脸上变得有些孩子气。 跑了百米远,我们在教学楼下避雨。 南望把衣服用力地甩了甩,没说话。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身影,宽阔的后背,忽然眼底湿润。 这一刻,真的想什么都不用管,就在胳膊旁的雨水滑落之前,我想什么都不想,这样伸出手抱住他。 ——因为,也许我们之间本来不需要这么僵的是不是? 他刚刚的那些话,让我发觉,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恨意,至少有一半是不必要的。 李轻轻,你要是再那么犟下去,有些已经丢下的东西,就真的别想再拾起来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两只手颤抖着,慢慢伸出来。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在他身后这个角度,我正好能看到来电显示。 “林慧”字样在手机的屏幕上发出耀眼的光。 那两个字让我刚刚鼓起来的勇气烟消云散,即将碰到他腰际的手,倏然放下。 南望沉默地握着手机,望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没有接,却也没有按。 这时,我鼻子很痒,没忍住就打了一个喷嚏。 他立即转身,转身的同时也把手机按掉了。 “冷吗?” 他眉头微拧,把西装披在了我的身上。 “有点,你订酒店了吗?”我揉了揉鼻尖,掩饰住了自己的局促,问道。 南望笑,他自得的时候,特别欠揍。 “我可捐了一个图书馆,这些糟老头子必须主动给我订房间啊。” 他挑眉,看了看还在下雨的屋檐外,“一会车就过来接我们了,你等等。” 不久,果然有辆辉腾接我们到了酒店。 领导给他订的是总统套房,南望让我随便选一个房间住下。 我先是去冲了个热水澡,出来之前吹干了头发。 但鼻子还是不通气了。 走出来后,我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放了感冒灵,一杯水,一份夜宵,还有一点小零食。 夜宵是一碗皮蛋瘦肉粥,还冒着热气,我摸了摸水,不温也不烫。 我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南望。 心底徐然升起一股暖意。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细心了? 我坐下,把药吃了,也把粥喝了一个二净。 小零食里,那种五颜六色的透明糖纸包裹着的水果糖他拿了十几块过来,这种存于儿时记忆的零食,也不知道他从哪找到的。 关键是,他居然知道我喜欢吃。 我把放在沙发上的包拿过来,在里面找了找,很快在小口袋里找到上一次他给我的那颗紫色的糖。 我把糖放在那些糖里,撑着下巴看它们,忍不住笑了。 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假想。 南望,如果你那时像现在这样,多一点成熟温和,少一点暴躁乖戾,我们是不是就不用错过这五年,是不是…… 唇角的弧度变得苦涩。 世间从没有如果。 那些假想,自然也没了实现的可能。 错过,终究是错过了。 晚上,我又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当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南望也没睡。 他就在客厅里,抽了根烟,深邃的轮廓被烟雾笼罩,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我,他轻蹙了下眉头,手里的烟摁进了烟灰缸里。 “我发现你不怎么睡得着觉。”他声音有些哑。 “你不也是?”我反问。 南望低声一笑,从客厅的柜台里拿了两听啤酒,朝我走过来,“反正也睡不着,喝点酒?” 我没有矫情,拿过啤酒。 已经是成年人,我们都懂得克制的道理。 阳台。 套房的阳台很大,外面还放了沙发和桌子。 我同他坐下,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雨声已经小了,现在的下雨声听起来很舒服。 他支着腿,闲适地仰靠在沙发上,望着远处,喝了一口。 我反倒咕噜噜喝了好几口。 把啤酒放在桌上,我说:“以前看过一个电视剧,女主特别傻,男主呢是个特别正经的人,这两个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我对着他,把两跟食指并拢在一起,“他们一点也不像可以走到一起的人……不过嘛,电视剧肯定让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很喜欢做一件事情,就是在庭院后,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南望一只手摩挲啤酒,一边深深地看着我。 两个人,一起静静地做一件事或不同的事情,只要是一起,只要一起的时候开心,这就是我以为的爱情。 “看来你看过不少电视剧,我以为你会喜欢那样的。”他摩挲啤酒的手移到了下巴处,样子很性感。 我呵呵笑,“你以为?你以为我喜欢什么样的?” “霸道的,多金的,女人不都喜欢?” 肤浅。 肤浅的我连话都不想和他说,只是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又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喉咙微微地热了。 “这次回来,感觉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吗?”他问。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以为我会很害怕,会很痛苦,但原来,我很怀念。” 说到“怀念”这两个字,我的泪水忽然涌了出来。 我看着他,眼泪像水龙头一样止也止不住。 南望显然被我惊住,手忙脚乱地想去给我拿纸,我拉住他的手腕。 “南望,我想上完大学的,我想认真听课,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我想和室友去聚餐,想晚自习结束后和她们在操场上打羽毛球,我想写毕业论文,想像个孙子似的在论文答辩的时候听老师建议我的论文怎么修改,我想照毕业照,想像每年毕业季的时候,微博上那些毕业生穿的奇奇怪怪的,去拍毕业照……对了,我还想谈一次恋爱……” 我胡乱地把泪水擦掉,失声痛哭。 “可是,我不能上大学了,我是个辍学生,我没有毕业证,连一张肄业证也没有……” 在哭泣中,我忽然觉得温暖起来。 南望他把我抱进怀里,什么也没说,一只手轻拍我的后背,另一只则抚弄我的头发。 我哭得嘶声力竭,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遗憾被激发了出来。 总有人说,人生是必须要有遗憾的,不然,怎么能称作人生呢。 可有的时候,我真希望经历过的那些遗憾,有些不要成为遗憾就好了。 我睡着了,不知何时。 我记得自己是做了噩梦的,但最后,一双温暖的手似乎捧住我的脸,让我逐渐平复下来。 翌日醒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 走出来准备洗漱时,南望已经在客厅了。 他看到我走出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低头看了下手表。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什么?”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一刻钟后,我带你去个地方,去了此生难忘,不去终生抱憾,过期不候。” 我以为他逗我玩,却没想到最后,不能说没有抱憾,却真是此生难忘了。 第99章 学长最强,学长最强! 我真以为他会带我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在这座城市读了两年不到,基本上没怎么出去玩过,所以除了车站和学校,已经没了什么印象。 却没想到下了车,他居然还把我带到学校里。 “这就叫没去抱憾终身,去了终身难忘?” 我简直无语,但没有发现我和他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不复之前的僵硬。 他潇洒地和学校西门的保卫打了个招呼,挡车器的道闸缓缓升起,让我们通行了。 我想起一件事,问:“既然是你捐的图书馆,那起什么名字,叫难忘图书馆?虽然有点土,不过挺不错的。”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僵硬,“我还没想好,你不用急着帮我起名。” 在里面的一处停车位那里停下来,他和我走出来。 天气还是有点阴沉,虽然已经快要八点,但温度很凉。 南望今天没有穿西装,一身非常休闲修身的衣服,再加上他不抹发油,头发就自然地蓬松着,一下子年轻好几岁。 看起来就像个学生。 反观我自己,穿着循规蹈矩的套装,一看就是个工作族。 我应该比他小,但因为穿着的原因平白比他大了几岁,觉得很吃亏。 他并不在乎,往前走,扔下一句,“快跟过来。”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只好跟过去。 八点五十分,学校下课了,作息和从前没有什么变化。 人群从一个教学楼涌向另一个教学楼,不少学生怀里拿了两三本书,手里攥着笔袋,有说有笑地从我们身旁经过。 当然,女孩子会格外地注意下南望,托他的褔,我们回头率百分之百。 走着走着,他居然进了教学楼,走到了一个大教室里。 他都已经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下,见我还在发呆,摇头,招招手,“李呆呆,你还愣着干什么?” 这一声“李呆呆”让我眼睛眨了眨,恍若回到从前,他这样叫我的场景。 我木然地在他旁边坐下。 “你想干嘛?” 对我的质疑,他不回答,而是拿出自己的钢笔,轻快地转起了笔。 过了二十分钟后,上课了。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来教室上课,对于我们两个人,他们没有过多关注,而我的套装在他们看来,也许是要下了课后去参加什么比赛特意穿的正装。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师走进来,他先是咳嗽几声,然后把教案和书本放在讲台,打开了麦克风。 “我们上课。” 过了会,我才发现这节课是高数课,而那个老师…… 是之前教过我高数课的温老师! 我一下子坐直身体,眼睛瞪的圆圆的,转眼迅速看了南望一眼。 他的坐姿比我还端正,正在听老师讲解要点。 老师在和这些学生复习,因为马上就要考试了。 底下一个学生突然喊了一声,“老师!给我们说下考试的重点吧,我们都想过啊!” 温老师横眉冷对,哼道:“重点?书上全都是重点,叫我怎么给你说!” 很多学生笑起来。 我记得温老师五年前的时候这样教我们,也有学生问过这样的问题,他似乎回答的差不多。 我也跟着这些孩子们笑了。 下了课,已经十点钟,我继续跟着南望走,结果到了食堂门口,很多学生干事正在派发属于自己社团的活动传单。 一个女生觍着脸走到南望和我面前,把一份传单递给我们,“中午十二点,食堂三楼有五子棋比赛,如果有空就去参加吧,这是报名券,携此券可以直接进行比赛。” 我和南望对视一眼,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拿了两份。 “饿了吗?”他问我。 “有点。”我抿了抿唇说。 南望唇角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走,我们去吃饭。” 我忙拉住他的胳膊,“没有饭卡吃什么呀。” 他对我挑了下眉,一脸“看我怎么在你面前装逼”的表情,然后往食堂走去。 我只好也跟了过去。 很好,在食堂里,南望通过出卖自己的色相和声音,成功地让女生替他和我刷了卡。 我点了一份猪大肠外加青椒,和五毛钱的米饭,以前只要三四块,现在一份居然要八块五,好贵呀好贵呀。 “学校的东西还是挺好吃的。” 我把猪大肠夹进嘴里,熟悉的辣意没有让舌尖痛,反而辣红了我的眼睛。 我迅速眨眨眼睛,把呼之欲出的水汽逼了回去。 南望点的就清淡许多,两份素材,米饭倒是比我多了一倍。 “会下五子棋吗?” 他把青绿色的豆角放进嘴里,凝视我。 “那当然了,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围棋不行,但五子棋总是会的,你能不能不要隔三差五就想侮辱我的智商?” 我报复性地夹了根大肠在他眼前晃悠,最后在他嫌弃的表情里吃了进去。 然后我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因为我第一局就输给了一位小学妹。 而南望,他一路过关斩将,连杀了三人后,输了。 “现在的学弟学妹,真的比我们要出色太多了。” 他感叹着,和我从三楼的食堂下来。 吃过午饭后,校园里的学生明显少了很多,估计不少都回寝室午睡了。 南望终于能去他素来喜欢的足球场上看一看。 我们沿着足球场旁边的红色塑胶跑道散步,这时候虽然已经快到下午,本应该是一天中太阳最毒最热的时候,可因为接连的阴雨,太阳隐没在乌云里,温度稍稍上升了些,微风袭来,还挺舒服。 我闭了闭眼睛,感受风拂过我的发丝,面颊,忍不住张开双臂,感受迎面而来的微风。 “我特别喜欢风,每当这样被风吹过,就感觉好像被风爱着一样。” 南望在旁边说:“譬如,北京的风?” 煞风景。 眼睛睁开,我白了他一眼,“北京的?你放过我吧。” 走了几圈后,足球场上来了两队穿球服的男生。 看来有一场足球赛要打。 我们两个站在球场边缘随便看看,权当凑个热闹,可真当比赛开始,南望看的非常专注,甚至为他看好的一队加油喝彩起来。 我站在他旁边还挺尴尬的。 不久之后,球场上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 有很多女生显然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一队加油鼓劲的,当然也有看热闹像我一样的学生。 在球赛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南望看好的那个队的前锋脚忽然抽筋,整个人倒在草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等过了会,前锋脚真的不行,而那个球队的替补又担不了前锋,南望看到他们脸上露出颓败的神色,突然往那一队走过去。 我不知道他对裁判和那两队的队员说了什么,结果看到他们都点了点头。 这个胡来的南望。 我环起双臂,咬着牙,这家伙就是这么张扬,五年前这样,五年后也没什么变化。 只见他一下子把自己的上衣脱了,换上了看好的那一队的队服。 围观的女生居然在尖叫,我真是服了。 看到他露出精壮的肌肉的一瞬间,我心里居然有点酸。 裁判员的哨声下,他作为前锋,开始踢起球。 我本来是不想叫的,可看着看着,看到他运球,传球,在球场上熟练地指挥其他球员,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其实我从来没看过他踢过一场比赛。 谁叫我大二没遇见他之前,都不知道他呢。 这么想着,我像那些女生一样,手攥的紧紧的,索性脱掉了高跟,在草地上蹦蹦跳跳。 “南望,加油!” “进球了,啊啊啊!” 他也许听到了我的声音,也许没有,在嘈杂的,越来越多的人群中,他为自己的队进了一个球。 人群中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 比赛结束的时候,南望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不负众望,和队友们的协力下赢了这场比赛。 当裁判宣布他们队胜利的时候,那些队员把他抬起来,嘴里大声喊着,“学长最强!学长最强!” 我在人群之外,看到他被抛的老高,一时间什么也不顾,跟着他们笑着一起大喊,“学长最强!” 结果,他被放下来后,被那些学弟学妹们簇拥着来到我面前。 我一时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站在离我一步的地方,对我一笑,“李轻轻,我不能为你捡起从前失去的东西,但我想为你创造点新的,好的东西。” 他的话让我彻底愣住了。 回想起他今天做的事情,一起上课,一起去吃饭,一起去参加比赛…… 他把我昨晚的哭诉听进了心里。 是,遗憾是没办法弥补的。 可是,新的美好记忆却可以被源源不断地创造出来。 我的眼圈霎时间红了。 我想起来齐元飞曾经和我说过的那句话,“你与他的一千步的距离,只需要你向他走进一步。” 我朝他跨了一步,走到他面前。 他尽管浑身是汗,但露出淡淡笑容的模样却苏到了极点。 “谢谢你。”我的嗓子似被棉花堵住一般,狠狠地抱着了他。 人群发出欢呼声。 紧接着,这些小孩子们像是不嫌事大,开始大声喊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第100章 危险的处境 当然不能亲了。 我和南望互相看着,没等他反应过来,我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我跑了很久很久,直到累的嗓子眼里漫溢出血腥的味道才慢慢收了脚步,在一颗大树前停下来。 俯下腰,我大口大口地喘气,忽的想起来大一的时候,一个学姐与我同行,她感叹自己早上已经起不来,问我一般几点起来。 我说,我现在一般早上五点半起,洗漱过后还会去跑两圈。 别人都是夕阳下的奔跑,但我想在朝阳升起时就快步跑起来。 她听完,笑着摇摇头,说我还是太年轻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像在大学时一样无所顾忌地向前奔跑了,今天突然跑这么一趟,心跳加速,浓重的喘息,还有来自嗓子眼里的感觉都让我无比怀念曾经跑步时的样子。 等呼吸平稳许多后,我直起身,心中开始决定以后也要这样经常跑步,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 转过头,南望已经换上了衬衫,他表情不大自然,“小孩不就喜欢起哄,你也不至于跑了吧。” 我淡淡地笑了笑,听见他惋惜的口吻,“本来还可以一起拍张照,就当做回忆好了。” “没什么可惜的,就是一张照片而已,我脑子里都记得呢。”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轻声说:“你现在这样,得好好洗个澡吧。” 他现在浑身是汗,被汗滴打湿的发丝贴在耳侧,更显得他肤色白皙好看。 “不想再在校园里逛逛了吗,当然,我们可以立即就去酒店,收拾一下,也差不多要走了。” 他用胳膊抹了把额间流下的汗,对我淡淡地说。 我原地转了个圈,把目及之处都认真地看了一遍。 “南望,其实你说的对,今天的事让我又好好想了想,遗憾并不等于美好,想要的最终拿到了手上,也许并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但我真的很感谢你,至少现在我的回忆里,终于把大学这块的空白块给补上了,我从前都不敢怎么想学校的事情。” 我闭上眼睛,把这片校园全部都记在了心底,再次睁开,对他笑着说:“我们去酒店吧,你应该好好冲个澡,然后……晚饭我请你吃,就当答谢你,行吗?” 南望似乎没想到我会请他吃饭,眼睛弯了起来。 “好啊。”他眸光闪烁,笑弧温和。 傍晚六点左右,我请他在一个饭馆吃火锅。 食材已经端上来,我还叫了两瓶啤酒,就是希望能和他好好吃饭的时候,可以趁着喝酒,弄清盘踞在心中的疑惑。 凑近了他,这样多次和他面对面的凝视,我才发现他的眼睛真的和从前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还说不上来。 可才把几盘蔬菜下了锅,他的手机就叫个不停。 南望本来皱紧眉头,不想去接这个电话,但因为铃声不依不挠,很显然,打电话的人想让他必须接这个电话。 而我早已看到来电显示的人是谁。 林慧。 这个名字如今像一层阴影盘旋在我的心间,又或者我和南望心间。 我们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中,进又不是,退也不是。 南望最终还是皱着眉接了这个电话。 “喂?”他垂下眼眸,淡淡地问了一句。 原本他的表情很是淡雅沉静,但不知他听到了什么,眉头拧的越来越紧,握着手机的手指甚至泛白。 “什么时候的事?”他继续问。 我已经把一碟生菜扔了进去,望着火锅里逐渐翻涌的汤水,饭桌下的手慢慢握紧。 我有预感,这顿饭可能吃不了,又或许,只能我一个人去吃了。 果然,南望对着手机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等我回来。”粗暴地把手机摁掉了。 他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神情冰冷,过了会,脸上的表情恢复成淡淡的,抬头看着我。 “抱歉,轻轻,这饭我不能陪你吃了。” 他说着已经站起来,“我现在必须赶回去,你回来之后记得报销车费。” 我连一句话都没能和他说,他已经快步离开了饭店,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给我。 我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不知道林慧是否清楚我在和南望吃饭,但既然她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叫走,这已经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盯着眼前的火锅,我本来已经没了食欲,却还是鼓劲一般地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吃吧,没有什么事情是火锅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在酒店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的时候才离开了这里。 有好几天都在外面,我特别担心李未央,还好王妈一直有和我联系,这几天,都是她去接的孩子,不过她也告诉我,李未央这几天不太开心,让我尽量能早点回来陪陪她。 等我回了家,已经是下午,而李未央已经被王妈接回来。 王妈现在正在厨房做饭。 我谢了王妈,她笑吟吟地说:“李小姐,你不用谢我,这接送孩子上下学的事情啊,要付的钱我都会报给南先生的,到时候让他在你工资里扣就行了!” 这王妈还真有商业头脑,我无语,走到李未央的房间里,看她一个人正在扯芭比娃娃的金发,手边一缕缕的金发已经被她扯下来。 我不忍心这个娃娃即将秃头,就坐到她的床边,想伸手拿过来那个娃娃,她一把把娃娃捂在自己怀里,看我的眼神十分不善,好像我才是那个把娃娃头发弄秃的人。 我讪讪地对她笑了笑,这几天没陪她有点心虚,就随便说道:“怎么拔人家头发,她会痛的。” “这不是娃娃,这是李轻轻。” 她拿着娃娃在我面前晃悠,“李轻轻,你这几天又去什么地方了!你一个大人,能不能让我这个小孩省点心啊!” 我想说话,她又不理我,自己继续埋头揪着那小娃娃的头,“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姐姐。” 我道歉了很久,直到她终于愿意把头抬起来,看着我说:“李轻轻,那你给我配个手机吧,其他同学都有手机的。” 心下一沉,这才四岁,幼儿园的攀比之风就兴起了? “如果有了手机,我也好联系你。”她振振有词。 “行了吧,你现在认识几个字就要手机……”我猛地想起她上次给南望打电话的事情,“说起来,你怎么知道那哥哥的名字怎么写的,居然会给他打电话?” 李未央不耐,两只眼睛翻成了白葡萄,“哥哥之前教过我啊,我哪像你那么笨。” 接着,她软磨硬蹭,硬是要我买个手机,我不愿意,她特别不高兴,接下来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理我。 我琢磨着李未央现在越来越精和南望绝对逃不了关系,如果真给她买了手机,之后她绝对会和南望联系,到时候就更难管这个小丫头,决心明天上班的时候和南望说一下这件事情。 我以为自己同他之间的关系要比从前好上许多,却没想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并没有来。 问过病愈的孟何,她表示南望没跟她说要请假的事情。 他的消失让我有些心神不宁,而桌上的文件也如同他所说,堆积不下的就全都放在了地上。 在工作方面,他对我的压榨是做到了淋漓尽致的。 下午,我正在处理文件,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打开了。 我打字的手一下子停止了动作,条件反射般地看向门外。 原来是南望来上班了。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一直烦乱的心终于放下,可看清他后,整个人的心又好像被提了起来。 他的发丝凌乱,脸上略显苍白,没有系领带,胸前的扣子有两颗没系,显得很性感。 南望进来后把门关上,身形有些摇晃。 喝酒? 我心下有了猜测,站起身,对他恭敬地说了声,“南总,下午好,今天有几分需要您亲自批署的文件……” 话没说完,我的身体忽然打了个激灵。 那是生物对危险处境的应急反应。 我看到南望紧绷了唇线,面色比刚刚的苍白又是难看了几分。 他直直地盯向我,眉心微微蹙着,不知在想什么。 出于生物的本能,我咽了口口水,甚至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手里还拿着文件。 镇定心神,我依然面露微笑,“南总,有什么事吗?” 他恍若未闻,盯着我的表情依然森冷,眸子未曾眨过一下。 昨天……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心底七上八下,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林慧。 是这个女人又对他说了什么吗?但我不信林慧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我抱着文件的手臂将它们圈的更紧了一些,冲着他努力扯了下唇,“南总,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可以给你冲一杯咖啡。” 说罢,我屏住呼吸放下那叠文件,尽管感觉到一股冷冽的气场已经包围了我,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快步往门口走,“南总,我去给你冲一杯咖啡。” 在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地捏住我的手腕,让我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第101章 我会与你同归于尽 他一下子把我扯到了他的面前。 我吓了一大跳,都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实际上,从他进来之后,我就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都没能说话,脑袋就已经被他的一只手给紧紧扣住了。 下一秒,他吻上我。 五年后的第一个,带着狠意,带着愤怒,带着粗暴的吻。 我也是在同他凑的这么近的时候,终于发现他眼睛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有一只眼睛的瞳仁周围,有一层浅浅的透明圆环。 这层圆环……应该是隐形眼镜。 他有一只眼睛上面带了隐形眼镜! 这难道不奇怪吗? 就算他的视力好到发指,也不应该只戴一边的隐形眼镜吧? 何况,我记得五年前和他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图书馆里自习的时候,他是戴了眼镜的。 毕竟他当着我的面,对另一个女生摘下了眼镜,并成功惊艳到她,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刻。 所以他的眼睛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被他吻住的时候,心里想的居然都是这样的问题。 在发懵间,我终于感受到他唇间的温度急剧升高。 原本是冰冷的,然后变得温热,到最后如火一般在烧。 而原本捏着我手腕的手,我感觉到他慢慢移到了我的腰处。 像一条危险而迷人的蛇,将自己的猎物慢慢圈紧,我被他紧紧地箍住,整个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他毫不费力地深入,狠狠与我的缠绕,吸吮。 我想挣脱,奈何力气太小,何况,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至少是一个女人的三到四倍。 他根本就不是在同我接吻,他分明是愤怒,愤怒到了极点,因而对我唇齿间的折磨也到了顶点,甚至表情显露出几分狰狞。 我从他的舌尖感受到他喝过什么酒。 是伏特加,战斗民族的挚爱,傅行曾经和我喝过,说这酒,入口柔滑,口感像水,但其实这酒很危险,因为容易入口,就容易喝多,并且后劲很大。 我觉得自己脸上的血色也同他的一样,在急速地褪下去。 一瞬间,我恍惚想起了自己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在一个酒吧的房间里,在弥漫着酒味的地方,和南望撞见的。 我不顾一切地想推开他,他直接把我的两只手抬起,搭在了办公室的门后。 门外面同事们都在工作,尤其是孟何,离门的位置还最近。 我想挣脱,狠狠地甩头,终于躲过他的唇,他把自己的外套脱掉,一只手举起来,把我两只手的手腕扣住,另一只手勾住我的下巴,没给我继续逃离的机会。 我真的好怕这道门不够结实,如果门一旦打开,同事们看见我和南望这副模样,就真的怎么也说不清了。 他的身体同我的紧紧贴合在一起,同时,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而我此刻无法动弹,似乎只有等他喊停,我才可能从这样难堪的局面中退出来。 我无法控制地想起从前,他在那棵树下强迫我的事情,而他勾住我下巴的手已经缓缓下移,想要解开我的扣子…… 泪水瞬间浸润了我的眼睛。 我吸吸鼻子,低声,狠狠地说:“南望,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 他已经在我的脖间啃咬,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多年没有享受过男欢女爱,他只是吻了吻我的耳朵,还有我的脖颈,我就已经觉得浑身起了一种控制不了的奇异感觉,这感觉太危险,也让我难受。 南望扣着我双手的手垂下来,想要捧住我的脸,我正好放松了双手,立即狠狠地推开他,转过身想打开门,可门把只是扭了一下,手腕像要断了一样,整个人就被他扔到了书柜前的那处空地上。 我重重栽到地上,还来不及喊疼,他已经压在了我身上,沉重感包围了我。 南望盯着我,眼神此刻是满满的迷离,眼睛里充斥了一种绝望和压抑的美。 他的笑容邪肆,手在我的脸上来回摩挲,又是狠狠地吻住我,不等我反应,吻继续下移,而我今天穿的那件蓝紫色小西装外套,被他狠狠往外扯的时候,撕出了一条裂缝。 他的手伸向我里面已经被解开一颗扣子的白色衬衣,我想也不想,两只手使劲扒住他的那只手,然后移到嘴前,用尽吃奶的力气咬住他的手。 我很确定,牙齿穿破了肉。 “……” 他发出一声闷哼,从我的口中抽回自己的手,大拇指处已经鲜血淋漓,还有血不断地滴在了我的胸口。 南望俊美的脸上眉心紧蹙,愤怒中看向我,眼底已经燃起熊熊怒火。 我毫不避让地对视他,想笑,泪水已经从我的脸颊滑下来。 “我不会再让你强暴我一次,我发誓,南望,你别想强迫我,如果你敢这么做,李未央可以不上学,而我也敢和你同归于尽!” 狠话说的漂亮,但身下我已经无意识地颤抖,已经无法控制的,决堤的泪水。 “我会跟你同归于尽的……我会,我会跟你同归于尽……” 我无意识地,喃喃地说这句话。 我没有再去看他,此刻对他充满厌恶,而猛地一下子,他就从我的身上起来了。 他快速走到办公桌后的窗边,身形对着窗外,一动不动。 我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起身,在冰凉的地上躺的久了,连身体都冷了,但是此刻更冷的是我的心。 我的白色衬衫,胸前已经滴落了一摊血,看上去触目惊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被人在心口处捅了刀子。 使劲地把小外套穿好,扣子也扣紧了,才勉强看不到里面的血迹,但是小外套肩头处的那个裂缝,却是没办法遮挡的了。 听到我起来的声音,南望回过身,他明显想过来,我立即后退几步瞪着他。 许是酒劲过去了,他现在脸上的戾气没有了,反而布满了忧伤的意味。 他手上的伤口还在淙淙地流着血,我看到血滴不断地从他手上流下来,没有觉得对不起他,但心里面的确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心口的血肉好像被撕开成一片片被人踩到脚下。 “对不起。”薄唇微动,他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 我冷笑,“酒醒了?你发什么疯!” 他抿了下唇,没有回答我的话,从桌上快速抽了十几张纸包裹住自己的手,然后快步经过我,打开门离开了。 他手上流的血,在脚下不停地滴着,滴成了一条窄窄的血路。 “南总,你这是怎么了?!” 我听到孟何惊叫了一声,然后高跟鞋快速远去的声音,心知她是追过去了。 把门关好,我再次坐在了地上。 南望这个神经病,这个喜怒无常的,这个混蛋。 本来是不想哭的,可最后,眼泪再次冒了出来。 我哭了个稀里哗啦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轻轻,我是你孟姐。” 我的双脚在地上躺了会,所以膝盖有点疼。 强撑着站起来,我给她开了门,她进来后先是被我的面无表壳吓了一大跳,再看看我的衣服,又被吓到了。 我反而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把小西装的扣子解开,她看到我胸前的血渍,及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发生什么事请了?我刚刚开车把南总送回去了。” 孟何小心地问我。 我淡淡地扯了下唇,“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免得南望在你心中的高大形象毁于一旦。” 孟何的表情变得特别严肃,“轻轻,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南总真的不是坏人,某种程度上,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了。” “哦。” 我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强暴女人的男人都应该去死。 尽管他这次未遂,但也足够去阉割他那玩意儿了。 “轻轻,你不会辞职吧?” 孟何看我这个样子,担忧地问我。 我把扣子再次扣好,勾了下唇,凉凉地说:“我也不知道。” 但我现在心里的确有了辞职的念头。 李未央上的幼儿园很好,非常好,她过的也很开心…… 但我不能因为这个孩子,一辈子活在南望的掣肘中。 若说这五年我学会什么,可能最有体会的就是为自己而活吧。 换种说法就是自私。 “还有多久下班?”我问她。 “还有一个小时。”孟何看了下手机回答。 “孟姐,麻烦你找清洁工把办公室里面的血迹清理一下。” 我说着准备打开门,孟何在后面紧张地问了一句,“轻轻,你准备这样就走了?” “谁说我要走了,我出去买套衣服重新换上,别忘了,我们说好了,今天要去给你丈夫捉奸呢。” 回头对她笑了笑,孟何的脸上浮现一抹苍白,但依然坚定地点点头。 “一小时后,我们在停车场见。” 说完,我打开门,看到那些探头探脑的同事们立即把头埋了下去。 我本来想走了,看到林蓓还在偷偷地看着我,眼睛眯起来,站定,对着同事们大声说道:“我和南总闹了些矛盾,所以你们看到他的手上都是血的走了。” “我们大家最好和平相处,不然要是有了矛盾,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同事们的头埋的更低,连林蓓也不敢再看我。 我笑,尽管笑得悲凉,却依然挺直脊背,昂首阔步地从公司里走了出去。 第102章 我们之间,隔了一个青春(一) 我重新买了件灰色的衬衫,穿上去也不怎么引人注目。 到停车场的时候正好到了下班的点,我给孟何发了条短信,然后看到一个眼熟的小姑娘走进了停车场,是南望公司的,之前打过招呼。 她走到自己的车前准备开门进去,我见到林蓓大摇大摆地走到她跟前。 林蓓先是想把门打开,拉了下发现车门还锁着,回头对女生不冷不热地说:“愣着干什么,把车打开啊!” 女生慢吞吞地应了一声,手里却没动作。 我往她们那边看过去,目前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女生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说:“林姐,以后,能不能别坐我的车了……” 她说完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立即紧紧地抿住嘴,还小心地瞧了林蓓好几眼。 林蓓一声不吭,默了会,直接从她手里抢走了车钥匙,把车打开,然后一屁股坐进了车后面,开始把玩自己的手机。 女生脸一下子红了,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攥起来,最终还是泄了气,认命般地想坐到前面开车。 我快步走到车面前,女生看到我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圆,“李,李秘……” 林蓓看到是我,脸色立即变了,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掉车上。 “你让她蹭你的车多久了?”我问那个女生。 她小心地用手比了个“五”。 “五天?” 女生摇摇头,“五、五个月……” “五个月!”我震惊了,指着林蓓对她说:“你怎么那么包子呀,你以为她这样的人会因为你接她上下班五个月就能感激你?她以为你是她们家免费的保姆呢!你是不是心里还等着她有一天良心发现不蹭你的车了?我告诉你,等她生了孩子,每天你还要负责给她上下接送小孩去幼儿园呢!现在,把她赶下去,不然你就这么懦弱一辈子吧!” 女生听的面色激动,林蓓的脸却白了,她见女生回头对着自己,立即怒道:“苗小灵你敢!” “我怎么不敢了!”苗小灵激动了,“我们俩一起进的公司,现在职位要不是你姐在后面帮衬你,我应该比你上升的快!从进公司第一天起你就蹭我的车,没关系,蹭就蹭了,可你跟大爷似的是个怎么回事,上车下车一句话都不说,谢谢两个字都不肯给我,我每天都觉得像是你的司机,我早就想说了,林蓓,请你从我的车上滚下去!” 林蓓被彻底激怒,可她看了看我,兴许是想起我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说出的那句话,最后还是咬牙,恨恨地下了车走了。 我没给苗小灵感谢的机会,只是在她说话前淡淡地说:“小姑娘,人生是为自己而活的,我能帮你一次,不能帮你一世,做包子还是做有主见的人,你自己想吧。” 等她走了,我才发现孟何在后面等我。 她走过来冲我笑,“轻轻,你真好,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能做你的朋友真是幸运。” “不是的,我没有朋友。” 我的话让她很惊讶,“你这样的好姑娘会没朋友?” 我拍拍自己的脸,“大概是我太漂亮了,颜值不如我的人hold不住我吧。” 她听出我在自黑,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们坐进车里,往一个酒店开过去。 几天前,孟何出院后我就让她盯紧了自己的老公,同时雇了私家侦探。 孟何发现,她老公也就是陶一玮所谓在外应酬的话全是骗人的。 之前还在她面前做做样子,现在索性连样子也懒的做,每天把家里当宾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今早私家侦探跟她说,如果照着之前的作息,陶一玮今晚上应该也会去一个酒店。 具体做什么,我们心里都一清二楚。 我不明白,要是孟何是个黄脸婆,男人出轨也是有了理由,可孟何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七八分的颜值水平不仅在她的小县城,即便在百花盛放的京都也是出挑的,这样都他妈能出轨,我也是服了。 一路上,孟何的情绪时而低落,时而激动,下了班路况有点堵,在第五个红绿灯处,她叹了口气。 我把一个背带包扔给她,她疑惑地看我一眼,然后打开。 “望眼镜,照相机,防狼电棍……” 她边看边念出声,用惊讶的目光注视我,我说:“刚刚买衣服,顺便买了点捉奸的必备工具。” “我的天,轻轻,我对你是越来越好奇了,这一共多少钱,得花了你一个月工资吧,我之后还给你。” 她很感动,说着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七八年前来北京的时候,他对我不是这样的……” 她捂住脸想哭,我拍拍她的肩膀,“姐,你先冷静冷静,绿灯亮了,咱得开车了。” 孟何迅速止住了哭声,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然后重新把手放在方向盘上。 我在旁边慢悠悠地说,姐,不管最后是不是捉到他有女人,这日子不还是得过,就像这车,咱不能开到一半就停了,别因为现在四周闹哄哄的,就以为路的尽头还是这个样子,至少为了孩子,我们也得存点念想不是?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到了酒店门口,孟何找停车的地点时,我问:“姐,私家侦探有说他的房号吗?” 孟何报出房号,我递给她防狼电棍,自己拿好了照相机,等她停好车一起下去了。 原本孟何之前还好好的,可越快到门口,她的步子就越慢,直到最后,她拉住我胳膊。 “轻轻,我不想去了……”她漆黑的眸子在眼眶里乱转,“我害怕……” “难道你想一直做个头埋在沙地里的鸵鸟?别傻了,他上次都想害你的宝宝,这也是他的宝宝!面对现实,要是不先下手为强,他绝对会伤害你的!” 我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垂下眼眸,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终于和我一同走到陶一玮的房间门口。 “现在怎么办?”她问我。 我之前经历过“被捉奸”,现在捉奸倒是第一次,心里咚咚的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低声问她,“你准备好了没?” “什么情况我都想好了,豁出去就豁出去吧!”孟何鼓了好大的勇气说,双目紧紧盯着手里的防狼电棍。 我点头,不再犹豫,敲了敲门。 感觉每一声都敲在了自己心上一样,我先是敲了三下,里面没有回应。 右手攥紧,放开,复又攥紧。我深吸一口气,张开五指,使劲拍门。 孟何在我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真是悲哀,我心想。 蹭车的是大爷,出轨的也是大爷,这些吃了亏的心地善良的人们,最后得到的待遇连屁都不是。 这样猛烈地拍了好几下之后,门终于打开了。 里面的人露出脸的一刹那间,我和孟何都惊呆了。 林慧。 林慧裹着浴袍,看到我时也惊呆了。 她想也不想地要把门关上,我一只腿卡在门缝那里,不顾疼痛,咔嚓咔嚓拍了她好几张照片。 “林慧!我现在就能把照片传给南望你信不!” 我拍完,被门夹住腿的疼痛让我后背冷汗涔涔,孟何帮我推门,我大声对她吼道。 林慧挑了下眉毛,忽然一下子跳到一边,我和孟何受到巨大惯性,直接被这一下子搞得扑进了房间里,差点栽了个狗啃屎。 林慧把门关好。 “怎么回事?” 陶一玮也裹着浴袍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我和孟何,一愣。 我立即把这两个人的同框照拍了好几张。 孟何手里拿着电棍,尽管已经泪流满面,但还是走到她老公面前。 “一玮……”她不过说了这两个字,陶一玮“啪”地一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差点直接把她打翻到地上去。 “渣男人……” 我觉得自己眼睛都红了,想冲过去,顺便把孟何掉在地上的电棍拾起来,林慧阻止了我。 “有了南望你还在外面找男人?我现在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他的。”我盯着她冷声吼道:“识相地现在就快滚!” 林慧微微一笑,“一玮你过来。” 陶一玮走过来,孟何捂着脸想对他说什么,又被他狠狠推到地上。 我心中察觉不妙,立即拿出手机想报警,陶一玮已经过来抢了我的手机,然后把我的两只手强行背到身后。 “你想打我?”我看着眼前的林慧,笑了,“你最好清楚打过我之后的后果会是什么。” 林慧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告诉你一件事,你不可能会和南望在一起的,即使在地狱里,我说这话不是在放狠话,而是善意的提醒你。而且我没那么蠢去伤害你,因为有的时候,通过伤害别人,更可以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在她的笑容中我心中觉得愈发不安,只见她慢悠悠地朝还在地上的孟何走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离她远点!” 林慧居高临下地看着孟何,宛如看着一个蝼蚁。 她把自己穿过来的那双细高跟换上,然后踩在了孟何的肚皮上。 第103章 我们之间,隔了一个青春(二) “啊!” 在头部被陶一玮击昏之前,我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孟何的惨叫声。 畜生。 畜生。 畜生! 我一下子直起身,醒了过来。 起先眼睛一片模糊,我揉了好几下眼睛,视线终于变得明朗。 映入眼帘的全是白色。 ——原来我进了医院。 我闭上眼睛,觉得头好痛,就摸到了后脑勺处绑着的纱布。 纱布提醒我,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 “孟何……”我喃喃自语,立即想起身去找她,四处张望着,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到了南望。 他双腿上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凝神盯着,侧着脸,我也看不到他具体的表情。 只是,我觉得他的整个人甚至连同那台电脑,都弥漫了一层淡淡的,忧伤的意味。 他像是看着电脑,其实好像在为什么事情,伤感,伤神。 傅行出现在这里我都可以理解,唯独对他…… 我一时间脑子有点怔忡,想下床,他回转过头,见我醒了,就把电脑合上,收进了公文包里。 “感觉怎么样?”他问我。 不等我说话,他又说:“身为上司,有权关心下属的健康。” 我眼神飘忽,最后慢吞吞地说了句:“没事,你、你知道孟何在哪吗?” “她在另一间病房,现在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没醒过来。”南望的喉结滚动了下,“不过,她好像流产了。” 我脑子嗡了一声,一把掀开了被子,“我要去看看她!” 只是刚下床,腿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往地上栽,南望立即过来搂住我。 “你现在没什么力气,如果想去看她,先吃点东西!” 他根本由不得我同不同意,把护士叫进来后,很快护士给我们送来了热粥。 “哪家医院这么好,送粥还能随叫随到?” 我环着双臂不冷不热地刺了他一句,他小心地倒了一杯粥,说了句我无法反驳的话,“这是我爷爷开的医院,很私人的一个地方。” 他把粥放在手里,感受了下温度,把粥递给我。 我不愿意接他的粥,脸转向一边,看向窗外,“你怎么在这?” 他顿了一下,“林慧打电话给我。” 然后,他补充了一句,“她也流产了。” 这句话在我脑中嗡嗡作响,我转过头瞪着他,“她不会还跟你说,是我把她弄流产了吧?” 南望点了点头。 我闭了闭眼,整个人差点爆炸。 “她现在也在这个医院里吧,把病房告诉我,我去找她,和她当面对质!” 南望不为所动,他整个人平静理性极了,“那我也和再和你说一遍,如果你真的想去和她对质,至少要把粥喝了才有力气做这些事吧。” 我咬唇,终于接过他的粥,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喝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南望要是不知道林慧出轨,那这孩子他不就以为是自己的? “南望,我跟你说件事。”我把粥放到一边,想对他说林慧的事情。 “阿南!”有人叫他。 门口出现了一个妇人。 那个妇人是南望的母亲,我记得很清楚。 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看到我的时候却别开了眼,分明是讨厌我的。 我心里不知为何一下子难受起来。 五年前父亲去世,她过来的时候非常关心我也非常怜爱我,吊唁完后还对我说了很多话。 现在,前有婚礼,后有林慧的事情,她不讨厌我才怪。 “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南望站起来,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他转身,大概是看到我面色变得难看,唇线绷紧,开口说:“先好好休息。”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欲言又止,只是淡漠深邃的眼眸,拂过一丝哀伤。 “孟何在2304。” 说完这几个字,当着母亲的面,他也很难继续对我说些什么,就反手拉开身后的门,然后将门轻轻地带上了。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知为何,我竟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一抹莫名的悲伤。 他只对我说了几句话,可那几句话里他包裹的情感好像比一本书都要长。 我回想起他在校园里的样子,再想想他那天在办公室里喝醉酒的样子。 ——他身上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就好像他和齐元飞结婚前的那两个星期,我知道他身上必定经历了些什么,不然他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我给过你所有,你给过我什么? 明明他时隔五年后再次像从前那样伤害我,但为什么,我觉得他遭受的痛苦比我还要重上几倍? 我的心很乱,最终被心痛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把剩下的粥喝完,我也终于有了力气。 我下床,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这里哪里是医院,分明像是一座古堡的感觉。 周围都被绿色的植被覆盖,从这里往下看,我居然还看到了一个游泳池。 医院旁边居然还有游泳池,这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看了一会,然后打开门看了下我的病房门号:2317。 看来孟何的病房离我不远。 我准备往前走,走廊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女人。 程佳红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她一眼看到我,眼睛眯起来。 “贱人,我要杀了你!” 卧槽。 真是流年不利。 特么这些女人什么时候能硬气点,想打小三之前先把自己丈夫给打死好吗! 我现在战斗值极低,绝对不是这疯女人的对手,立即转头进了病房,然后锁住了门。 我估摸着程佳红也是被林慧给找过来的,就是想狠狠闹闹我。 林慧的心机怎么会这么深的,我五年前不是她的对手,现在依然着了她的道。 “李轻轻,你给我滚出来!” 程佳红果然在门后面骂骂咧咧起来。 我揉了下眉心,耐心地等她继续骂下去。 只是她还没说上几句,突然一个人喝住她。 隔了道门,我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过了会,门被敲了几下,“轻轻,我是齐元飞,开门。” 我犹豫了下,还是把门打开。 他再次和我见面,有点尴尬,但还是向我解释,“我本来今天和小红出来,谈一些事情,没想到她半路上接了一个电话就出来了,我听到你的名字,就跟过来。现在我把她支走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伤害你。” “谢谢。” 我抛下句不咸不淡的话,快步往孟何的病房走去。 “你要去哪?”他问我。 我没有回答,等走到孟何的病房门口,我在门前犹豫片刻,终于推门进去。 齐元飞也跟了进去。 我原本以为孟何还没醒过来,结果发现她早就醒了,正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面色茫然。 她漂亮的脸上尽是苍白,甚至一夕之间老了十岁。 我很心痛,尤其是上次医生跟我说,如果孟何的子宫受到伤害,就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她本来就是难孕体质。 瞬间,我眼前一片朦胧。 我沉默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孟何。”我只说了这一句话,竟然再也说不下去了。 孟何的头没动,眼珠子朝我这里转动了下。 她双手一直放在腹部那里。 “轻轻。” 她声音像砂纸一样难听,“我是不是,没孩子啦?” 我心尖一痛,没有回答。 她又问:“我是不是,以后都怀不了孩子啦?” 这句话她甚至没有说完,眼泪像水龙头一样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流到耳朵里,流到了枕头上。 我的眼泪也流下来。 “对不起……” 她强撑着坐起来,想抹掉我的眼泪,最终抱住我,对我低低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怪只怪我爱错了人……可是轻轻啊,他十年前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同她抱着失声痛哭。 我哭,是难过这样漂亮的好女人却受了这样的哭。 她哭,大抵是没想到世间变幻,最难懂的是忍心吧。 我们的哭声让一旁的齐元飞不知所措。 良久,孟何在我的肩头说,“轻轻,我想报复他,你帮帮我。” “李轻轻在报复这方面是好手,你的确可以请教请教她。”齐元飞在旁边不知是讽刺还是真心实意地来了一句。 我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杵在这里还想干什么。 “好,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帮你。何况,你老公出轨的那个对象,我和她的确有好大一笔账要算。” 我说完,安抚了她好几句,让她再休息一下,然后对齐元飞使了个眼色。 走到门外,我看着他,“不是说过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吗,齐元飞,咱俩的恩怨算是了了,让你出那么大丑,公司没了老婆没了,你为什么还在我面前晃悠,还嫌我害你害的不够惨?” 他唇角倔强地抿着,“我知道,可李轻轻,我心里憋了股气……就、就这么算了,我不干。” 这个白痴,我真觉得他蠢的很单纯很可笑,想了想,忽然心头涌上一个念头。 “你是不是觉得,要没我爸那事,你和我能成?”我问他。 “是。”他干脆地点头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想笑,摇摇头,“行,我给你个天天在我面前晃悠的机会。” 第104章 我们之间,隔了一个青春(三) 在他莫名的神色中,我告诉他,“你帮我照顾一下孟何,喏,就是你病房里的那位美女,之前你还救过她的。” 齐元飞的眼底自然闪过一丝疑惑,我说:“她现在孩子没了,可能连孕以后都怀不上。我有点担心她之后的精神状况。你现在既然是个无业游民,权当帮我一个忙,在她旁边陪她说说话,我会经常来看她的。”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时被我抢了话头,“你现在和程佳红怎么回事?” “她还缠着我,我不想和她再有什么瓜葛,所以刚刚找她出来说话来着。”他挠了下脑袋。 “现在,你要一切朝前看了,齐元飞,我知道你现在过的不算好,里面这个姑娘,和她说话,听听看她的遭遇,你就知道当我们觉得自己不幸的时候,还有多少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齐元飞被我这么一绕,本来想问的事情估计自己也忘了。 看他进了孟何的病房,我松了口气。 还没走几步,我的脚步就顿住了。 我看到了南望的母亲。 南望的母亲浑身上下散发一股淡雅的女人气质,她与我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对视一眼,我原本想快速地移开视线,但她反而对我弯起了唇角。 真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她这样反而让我有点不安,我咽了口唾沫,局促地站在原地,她快步地朝我走过来,吓了我一大跳。 到了我面前,她温和地笑了笑,“这家医院外面有个茶餐厅,陪我去坐坐吧。” 我愣了下,虽然心中大概能猜出来她说些什么,但毕竟对方是长辈,自然点了点头,“好。” 从外面看这家医院不是很大,医院对面的茶餐厅没有几个人,我们在一处光线较好的地方,面对面坐下来。 我意识到,无论南望也好,他的母亲也罢,都喜欢茶。她点了壶普洱,在我面前端起茶壶,高冲低泡,动作优雅地递了一杯给我。 “谢谢……”我双手接过,却不知如何称呼她。 她轻抿一口,笑意温和,“叫我伯母就好。” “谢谢伯母。”我也喝了口茶,俗人一个,品不出茶里面承载的万千韵味,一口就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完,然后就放下来。 她身边的水煮开了,便再度倒入茶壶里,优雅地给我又倒上了一杯茶。 这样来回几次,她也不说话,我反而沉的住气,她递了我就接着,喝完了就继续倒着,这样不动声色的较量,先说话的人永远是输家。 半小时后,她终于唇角带笑,看着我开口,“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不少事情。” 我只是回:“是啊,的确发生了许多事情。” 她看了我好一会,那目光里并没有鄙夷,生气,或者其他愤怒的情绪在里面,相反,我从她的眼里读出些许悲凉的意思。 她的眼里忽然蒙上一层暗纱般,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可很快,那层暗纱就消失了。 她把视线转开,我还在为自己刚刚是眼花还是怎么样而怀疑,她说道:“轻轻,我很喜欢你,我听说你现在在北京,希望你过的一切都好,不过,你可以辞职吗,我是指在阿南的公司辞职,我可以为你找一个新的,比阿南那里待遇还要好的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果然,如同心里所想。 不过南望的母亲做的更绝一些,直接想切断我和南望在公司里的联系。 我抿了抿唇,她话说的直接,我反而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们两个人之间很快陷入了僵硬的气氛中。 当我准备说话时,她忽然再度开口,“轻轻,我是南望的母亲,现在南望虽然还没和林慧结婚,但毕竟林慧为他怀了个孩子,这孩子因为你而流产了,我们不能就这样不要她,反而,我们必须好好照顾林慧。我不知道你和南望为什么又在一起了,不过,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无论如何。” 顿了顿,她摇摇头,“其实可以的话,我真不想和你闹成这样,从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但为了南望……我本来可以让他离开北京,但毕竟他在这里扎了根,所以轻轻啊,走吧,要是你愿意就此离开北京,不管你在哪里工作,我都会给你丰厚的补贴。” 我的确早已生出了离开北京的意思,但不能是被人强制,也不可以被人胁迫。 其实我以为,我让南望没结成婚,林慧又污蔑是我把她的孩子流产的情况下,她应该对我破口大骂才是,毕竟我把她的孙子给“弄没了”,却没想到她说的话已经足够温柔。 可能良好家教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站起来,对她微微鞠躬。 “伯母,不管您相不相信,我从未想再度介入南望的生活,扰乱了他的婚礼,是我的错,对不起。不过,林慧的孩子,我没有伤害过,而林慧的孩子是不是南望的,都还不好说。” 最后一句话让她的脸色变了变,我深吸一口气,“我在北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不是您让我走,我就能走的。抱歉。” 我走了出去。 世事真是复杂,南望我都没能深入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母亲就更让我觉得疑惑不解。 我从走出茶餐厅的一刹那,心里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对付林慧和陶一玮这对狗男女了。 一次出差,我和南望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可回来之后没多久,我们就好像水火不相容了一样。 再次上班,因为孟何在休养,我也接替了她部分工作,任务就变得更加繁重了许多。 南望也同从前一样工作,只是无论正脸还是侧颜都更加冷漠。 我们之间会有交流,不过也仅限于,“倒杯咖啡”、“南总,请签署一下这份文件。”、“帮我整理下会议记录”这样的公事了。 有时我从噼里啪啦的打字中回过神,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他用笔在文件上批注时发出的沙沙声就分外明显。 我们明明就在一个办公室里,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三米,但我们的心却很远,正如一首歌所言,如今我们两人像相隔千里之外的星光,只能对望着。 我们曾经在阳台处窝在沙发里,我和他一起喝酒,在他的怀里哭泣,他在球场上驰骋,同我避雨时的背影,都好像成了一场虚幻,不过是梦一场罢了。 这段时间,天气总是下雨,我的心情也变得阴霾重重。 傅行虽然见不到我,但发觉找我说话时,我总是懒洋洋的,就知道我有些不对劲,过了几天,他邀请我和那位前未婚妻见上一面。 这事,怎么说呢,虽然我对傅行早就没什么感觉,两个人彼此之间是朋友,但他的前未婚妻总让我想起来我当年因为他俩分手,向傅行表白的事情,还挺尴尬的。 等我来到餐厅,傅行和他前未婚妻已经亲昵地坐在一起,两个人聊得相当开心。 上次在公馆里只见到她的背影,这次正面看过去,每个五官都不是特别出挑,可合在一起,让人觉得很舒心,很好看。 见到我,傅行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轻轻,过来。” 我走过去,在傅行的对面坐下来,服务员很快给我递上了一份菜单。 “来,轻轻,我给你介绍一下,王子安。”傅行对我说道。 王子安看向我,细细地打量着,然后抿唇一笑,“傅行,这就是当年暗恋你的女学生,行啊,不错啊,长得比我漂亮。” 我抚了抚额头,视线顿时扫向傅行,他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都是曾经发生的趣事,就跟她说了。” 一个人表白能有几次,傅行居然把这事当成了趣事,我知道他心大,没想到对着初恋情人果然一点料都兜不住,悻然地点了些菜,就把菜单递给两人。 真是不应该和情侣吃饭,那时候我和南望的关系相当于是冷战,所以心情自然不太好,也因此忽略了很多关键的细节。 王子安说要出去上一下洗手间,餐桌上就剩了我和傅行,我喝了口饮料,还没说话,傅行撂了筷子对我说:“轻轻,小文可能要和她丈夫离婚了。” “啪啪啪”,我用力地拍了几下手,“多好呀,你们要是结婚了,我会随厚厚的份子钱的。” 傅行笑得很开心,“小文说了,过几天就会和她丈夫提这个事情,我也跟她保证,只要她一提,律师什么的都找好,还能从她丈夫那里狠狠地分一笔钱。” 这时候,王子安回来了,傅行就说要去付账,餐桌上又只剩下她和我。 我和她不熟,自然也说不了什么,王子安的手指在餐桌上随意地敲击着,最终,眼眸抬向正在看手机的我。 “你挺厉害的。”说完这句话,她还解释了一下,“南望的婚礼那天,我也过去了,让两个都十分优秀的男人为你打架,我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浪漫。” 我握着手指的指尖一顿,也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他们打架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自己。我听说你要离婚,是为了傅行吗?” 王子安温柔的眼眶里此刻闪过妖娆,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流光,望着我的眼神突然降了十几个温度。 “我要离婚,当然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我自己。可你和他在北京一起待了五年,我还真不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老实说,我说要离婚,其实是假的,说到底,也只是想让他开心开心。” 第105章 我们之间,隔了一个青春(四) 这女人是个段位相当高的绿茶婊,骨子里还有点玛丽苏的味道。 这么多年来,傅行的痴情在她眼里好像也不算什么,说到底,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男人疯狂地爱了他五年的那种虚荣感。 我眉心皱起,望向她,伸出双手。 在她疑惑不解的神情中,我掰着手指数起来。 “叶叶、小非、暖暖、茶茶、mary、ang……” 我数了至少七八个才终于停下来,“这些美女们,都是傅行这五年身边陪过他超过一个月的女人,至于没陪到一个月的,那就更多了。” 王子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我不疾不徐地说:“我知道你是他的初恋,可别忘你当年怎么伤害的他,你以为他这么多年为你守身如玉洁身自好来着?告诉你,你别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我错了。 我错的最离谱的地方,就是在还没了解清楚王子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前就拿这样的话来刺激她。 她眼底的异色愈发明显,“看不出来你还真的挺关心他的。” “和你这样的人一起吃饭,不仅浪费时间还无趣。你在吃饭的时候明里暗里地贬低我,难道以为我听不出来吗?这世界是给了你多大恶意,让你连一个刚见面没多久的人都要讽刺一番。” 我拿好包站起来,回头看了看傅行。 他正在排队付钱,也正好往我们这里看过来,以为我们聊的很愉快,脸上露出很是高兴的神色。 我回过头,再次看了看王子安,都准备走了,她忽然勾起唇角,笑容愈发让人心底觉得不安,“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愿意,你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他抢走?换句话说,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更重要?比我这个初恋还重要?” 神经病。 我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激动和兴奋,觉得她似乎真的脑子有点问题,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就快步想离开,手腕却被她给牢牢攥住。 在她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之前,我一个用力,当场把她甩在了餐厅的地面上。 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这下,傅行也顾不上付钱,快步地跑过来,我连一句解释都不想说,只是冷冷地看了看在地上被我甩出去的王子安一眼。 她的表情显得非常奇怪,虽然生气,可更多的是不甘。 “怎么回事?”傅行跑过来将王子安扶起来,厉声问了我一句, 这下,王子安忽然笑了,用一种胜利般的眼神盯着我。 我不耐地拜拜头,“你们自己玩吧。”就快步走出了餐厅。 直觉告诉我王子安一定有问题,我感觉她可能脑子有病,但怕和傅行说了让他生气。 走出去之后天差不多黑了。 我打了个的,坐在出租车里仔细琢磨王子安的样子,越想越不对,拿出手机想提醒傅行这件事情,手机的屏幕却亮了。 南望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一时有些怔忡,手却下意识地点了接听,然后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放到了耳旁。 “喂?”我忐忑地接了手机后,先是喂了一声。 “我找你说件事,帮我个忙。”南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南总,是需要我加班还是怎么的?要是加班让我写报告什么的,我现在立即回去。” “不是!” 他的语气里掺杂了点怒意,“不要自作聪明……电话里不好说,李轻轻,你现在在哪?” “我在回家的路上。”说完之后,他告诉我会在我家那里等我,之后就挂了电话。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实说,他这段时间就没有正常过。 这么想着,我心里就有些担心,但也想趁这个机会,旁敲侧击地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家,我以为会看到他和李未央玩闹的场景,但家里面却静悄悄的。 王妈安静地在打扫卫生,见我回来,轻声说道:“李小姐,南先生在你的卧室里等你。” “李未央呢?”我问。 王妈想了想说:“央央一开始看到南先生来了可高兴了,不过不知道南先生对她说了什么,她就回房去了。” 我心里倒没想到李未央这么乖,点点头,先是进了李未央的卧室,看她一个人正在画画,就走到她旁边,唤了她一声,“李未央?” 她手里的笔倏地放下,转头见到是我,立即从椅子上跳下来,小手推着我往我的房间里赶。 “姐姐快去找哥哥吧,哥哥一直等你,都等好久啦!” 我有些无奈,奈何她一直推着我走,我只好说:“好,我马上去,你吃饭了没?” “早吃过了。” 见她还要催促,我只得悻悻地被她关到了门外,然后站到自己卧室门的门口,踌躇了片刻,先敲了敲门。 真是奇了怪了,他自己不请自来到我的卧室里,我进来找他还要敲门。 几声之后没有人应我,我又敲了几下,确定他没有应我之后,终于把门推开。 南望趴在我的桌前,睡着了。 我悄悄把门掩住,走到他身边,仔细看过去,才发现他的面颊如斯苍白,精致漂亮的五官此刻失了颜色,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 “……” 他眉头紧蹙,发出了低低的轻喃,好像是因为难受。 明明看上去十分脆弱,但是这种病弱时的美丽却也让人沉迷。 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我实在忍不住多多地看他一会,他这样的容颜,的确没有多少女人能招架住他,何况读书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金钱背景家世的利益纠葛,也难怪大学的时候多少女生为他疯狂,更不提程佳红爱他爱了这么多年。 但美丽的事物常常是淬了毒的。 我摇摇头,说:“南总?” 他没有应我。 再结合他惨淡的脸色,我意识到什么,手伸出来试着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 我松了口气,可再怎么叫他,他就是不应。 “这是什么情况……” 我喃喃自语,准备走出去问问王妈这是个什么情况,手却被他牵住了。 南望勉强睁开眼睛,对我轻轻来了一句,“水……” “你生病了,我得给你去看医生。”我坚持着说。 他声音尽管虚弱,但还是否了我的要求,“我只是累了而已,给我喝点水就行。” 我只好走出去,给他端了杯水进来。 他喝了几口,勉强让自己坐直了身体,终于把视线投向我,只是还没说话,眼睛先闭上了。 “哎。”我叹气,“你到底怎么回事?到我床上躺一会吧,免得你昏过去。” 我说着把他扶起来,想把他扶到床上,脚被他的绊了一下,这下,我们两个双双都倒在了床上。 他的气息瞬间把我包围,我怕他又做出什么事情来,想挣脱他的怀抱,没想到他现在虚弱的很,一下子被我掀到一边。 我给他盖被子,他双眼微微睁开看着我,缓缓说道:“李轻轻,我之前是说过,让你做我情人的事情吧。” “呵呵,你还记得呢。” 我给他把被子盖好,“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段时间你怎么回事,明明去学校回来之前我们之间还好好的,结果你一回来就各种莫名其妙,你……” “我以后不会碰你了。”他声音低沉下来,“还有,我不要你做什么情人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语调柔和的不似从前的样子。 我奇怪地抬头看他,看到他的表情,一下子像被一根针定在了某处。 南望的眼睛已经闭上,此刻他俊美的脸上出现难言的哀痛,薄唇血色全无。 “李轻轻,别做我的情人了,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结束后,我们互不相欠,也不会再有瓜葛了。” 互不相欠,不再有瓜葛。 这台词……我五年前的时候倒是经常对他说。 他曾经缠着我不放,之前也明明说了要继续与我纠缠。 可现在,他的意思是要放弃了吗? 我一下子觉得心口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疼的我一瞬间忘记了怎么呼吸。 “你、你到底怎么了?” 南望现在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可我宁愿他像从前那样,甚至像五年前那样,纨绔一点,高傲一点,冷漠一点,脾气坏一点,也宁愿不看到他此刻说话的语调里竟然饱含了忧郁和卑微。 我就说,我越了解他,就越不了解他。 在我愣神的时候,他强撑着想让自己直起身,似乎想和我严肃地面对面的谈话,我把他扶起来,他的头一下子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好像眼睛变得热热的,心疼的愈发厉害,不禁伸手抱住他。 “你说吧。”我轻声说道。 他因为我主动抱他,反而将我抱在怀里,力气之大,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 他绷紧的神色一下子舒缓开来,唇角逐渐绽放一个淡淡的笑,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收住笑后,他先是低声说道:“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你吗?” 我忍住想和他反驳的语气,只觉得他将我圈的更紧了些。 “李轻轻,给我们彼此三个月,三个月后,就分道扬镳,再不相见。” 第106章 我们之间,隔了一个青春(五)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没了声,把我吓个半死。 腰上的力量逐渐变小,肩头,他头部的重量加大。 “南望,南望?” 我唤了他好几声,他不再同我说话。 我蹙眉,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昏迷,心里一紧,小心地抱住他,然后把他慢慢放倒在了床上。 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发烧,我再次把手探到他的额前试了试。 一片冰凉。 我站起身,给他盖好了杯子,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在厨房里我找到正在擦洗厨具的王妈,紧张地对她说:“王妈,你快点跟我过来一下,南望他不知道怎么了,也不是发烧,整个人都晕过去了……” 王妈听到之后,不慌不忙地继续擦下一个瓷碗,“南先生没有生病,李小姐你别担心,他就是累了,以前他就这样……” 说到最后,她才恍然觉得自己失言,紧紧闭上了嘴。 “什么叫他以前就这样?”我没有放过她的失言,进一步追问道。 王妈苍老的唇嚅嗫了几下,眼底闪过犹疑,手里的动作也迟缓了不少,原本利落地擦着瓷碗的手在碗里一点点地磨蹭着,“没,没啥。” 我心里急,可还是忍住急切的心思,平心静气地对她说:“王妈,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不会和南望说,我就是关心他,想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情况。” 半晌后,王妈似是有了决定,终于把手边的抹布放下,双手在袖口处蹭了蹭,看向我,轻声说:“我之前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这房子是南先生为了让你搬进来才买的,其实不是的……” “什么意思?” 我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我逐渐发现,对于南望这个人的了解,不能从他的身上去了解,必须得通过他身边的人来一点一滴的拼出他的全貌。 因为很多时候,我眼里的他,和其他人眼里的他是不一样的。 “南先生他很早就买了这个房子,具体买了多久我不清楚,反正我一年前的时候,他就让我过来了,具体也不做什么,就是让我把整个屋子好好打扫一遍,工资开的很高。我当时才来的北京,为了家里孩子上学的事情,当时什么都不会,他偏偏找着我,我就去了。” 王妈说着,布满细纹的眼里突然晶亮亮的一片,感叹地说了一声,“先生可真是个好人啊!他给我开那么高的工资,就让我打扫屋子,我那时候一天要打扫两三遍,就是怕落一点灰尘,免得负了先生的恩情。后来,过了半年,先生本来想让我走的,但怕我出去了没人要,还特意让我去家政学习。” 不是第一个人在我的面前说南望是个好人了。 我静默地在那听着,问了句,“然后呢,王妈,你现在这么优秀,怎么没走呢?” 王妈看向我,唇角掀了笑,“先生是让我走了,可我不愿意了,我对先生说,‘南先生,既然你买下这个房子,我看这里面的布置,你是在等一个人吧,我这老家伙厚个脸皮,陪你一起等,再等半年,要是等不到那人,我自己拍拍屁股就走喽’。然后先生答应了。” 一瞬间,好像全世界安静下来。 我看着她,忽然间觉得心脏被什么揪紧了一样,疼的我视线逐渐模糊。 不只,一年吗? “他、他等的人是……”我的声音已然哽咽,可还是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王妈笑,“就是李小姐你呀!没想到你后来还带了一个孩子过来,他临时让人改造了下房子,就是为了让你妹妹有一个小房间住。” 她极细的眉毛皱起,“这一年来,南先生有时候就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会过来,然后躺在床上一趟就能趟一天,起初我也奇怪,可后来才明白,他不是生病了,而是累了。” “他为什么要,要买下这个房子?” 我此刻嗓子像是被堵住一样,艰难地问她。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李小姐,我以为你知道这个答案。” 不,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对南望的想法永远一无所知。 我重新回到房间里,看到他静美的侧颜,在床边坐下。 第一次,我伸出手,想去摸一摸他的面颊。 但手伸到一半,我还是放下来了。 我垂下眸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给了你所有,你给了我什么?!” 这句话我一开始只以为是他激动时的胡言乱语,但随着对他不了解的事情慢慢发掘,我似乎开始理解了这句话。 “南望,你还瞒着我,瞒了多少事情……” 我望着他,轻声叹息道。 手机的提示音在此刻响了。 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我攥紧了拳,复又松开。 我给他再次掖好被子,床头放了一杯水和一盘子的水果,担心他起来饿了或者渴了。 走的时候,我也和王妈嘱咐了几遍,才离开。 我去了医院,因为孟何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她准备明天出院。 在她出院前,我有不少事情要和她好好说一说。 只是没进病房,我就听到齐元飞在和孟何聊天。 他们似乎在说什么愉快的事情,孟何听到了轻声笑起来。 我觉得把齐元飞这样的傻白甜放在孟何身边兴许是个不错的决定。 敲了敲门,我走进去。 孟何在病床上躺着,一个星期之后,她的精神已经恢复的不错,看到我粲然一笑,“轻轻,你来了。” 我手里买了一大束的狐尾百合送给她,“明天出院,庆祝一下。” 她惊喜地接过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 “好香,好美的花,轻轻,你要是个男人我一定爱上你了。”她开心地对我说。 能和我开玩笑说明心态恢复的也还好,只不过盛开的笑靥里藏了多少暗夜的血泪就不得而知了。 “喜欢就好。” 我坐下来,轻飘飘地看了齐元飞一眼。 他一愣,然后明白了我的意思,识趣地想起身离开,孟何却阻止了,“让齐先生留下来吧,他听了我的故事,想帮帮我。” 我有些惊讶,但想想他的性格,是了,齐元飞说到底还是个本性善良的男人,况且他现在处于人生中迟来的叛逆期,大概什么事情都想插一杠子。 我没说话,算是默许,淡淡地对孟何说:“这星期我仔细想了想,这对渣男贱女的事情,我们都分头来处理,林慧,也就是和你丈夫出轨的那个女的我来对付,而你,先要从财产上理理,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有哪些,房子谁买的?” 孟何低头,细细地想了想,脸上露出犹疑,“夫妻间的共同财产?我记得房产证上有写我的名字,但除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傻女人。 我一拍大腿,差点把自己的大腿拍青。 “你再傻一点,也许房产证上都没了你名字,都他妈可能净身出户了!” 我气得不行,爆了粗口。 齐元飞本来在旁边听着,此刻插嘴说:“我可以联系律师,我爸的公司有很有名的律师,他们一定认识业界中比较出色的离婚律师。” 提到他爸,我转头看他,“你爸现在怎么样?” 他本来就因为提到了自己的父亲,就悄悄看了我一眼,见我直言不讳地问他,避开我的视线,有些心虚地说:“他的身体好转了,医生都说是奇迹……” “是吗,那多好,怪不得你能天天在外面晃悠。” 我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阴暗地说,我恨不得他的父亲早点死,恨不得听完他说的这句话就让他滚出病房。 可他说了,他可以找到很好的律师帮助孟何,为了这个傻姑娘,我也得先忍下这口气。 气氛顿时有点紧张,孟何看看我又看看齐元飞,握住我的手,“轻轻,是我以前蠢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学习法律的知识,我不会让他和我轻易离婚!” “嗯。”我把脸转回来对着她,“你流产怀孕这件事情可以作为以后上法庭的证据。本来上次我们拍了照片,可以作为他们出轨的有力证据,但现在相机一定被他们拿去销毁,以后他们长了心眼,也肯定很难再让我们拍到出轨的证据。” “那怎么办?”齐元飞在旁边听的心急,忍不住问道。 我对他笑了笑,“不需要再寻找他们出轨的证据,因为我手里就握有他们出轨的绝对证明!”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激动起来,“那是什么?” 我并没有告诉他们。 这是我前两天在公司里办公的时候,突然想明白的一个地方。 “我说过了,林慧的事情我会出手解决,齐元飞,你给孟何找好律师,要找到那种就算我们没有一点优势,也能在那个渣男身上刮掉一层皮的金牌律师;孟何,你现在要对那个渣男虚与委蛇,然后做好财产转移。” 我这样吩咐两人,见他们都明白,起身离开,“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回到家不久,南望还在沉睡着。 我复又在床前坐下,他的手机响了,是林慧打过来的。 第107章 我们之间,隔了一个青春(六) 看着南望熟睡的侧颜,我把他的手机拿着走出卧室,走到阳台那里。 铃声极有耐心地一遍遍地响着,我也极有耐心地一遍遍地听着,第十声的时候,我终于接了起来。 “南望,你现在在哪?已经晚上九点了,如果你在外面有应酬的话,可要少喝点酒,别伤着身体了,我现在很好,也已经出院了。妈正照顾我呢,她一直安慰我,说一个孩子没了没关系,之后还可以继续有,我就是觉得难过,我们两个人的爱的结晶,就这样被……” 她一开始说的很小心,到最后,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声音哀戚动人。 “呵呵。”我学着李未央,浮夸地、瓮声瓮气地吐了两个字。 那边的哭声霎时间止住了。 “你?你!李轻轻,你怎么有南望的手机?” “林慧啊,我说你,你以后打电话能不能先确认下对方是谁再来表演那一套,不然多浪费啊?” 那边她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李轻轻,我再问你一遍,南望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你猜啊,为什么呢?” 我故意不说的明朗,但这样的话往往更加模糊,会让听的人心里更加难受。 “李轻轻,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这句话,她说的咬牙切齿。 我对着话筒,哈哈大笑了两声。 “林慧,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给你!记得经常抬头看苍天,祈祷它可以饶过你!” 不等她说话,我先一步挂了电话,然后把南望的手机摁了关机。 我仰头望着晦暗的夜色,整个人的脸色也暗了下来。 我今天和李未央一起睡的觉。 说起来李未央其实也挺奇怪的。 其他小孩这个年龄都喜欢和大人一起睡,她还嫌弃我。 听说我要和她说,她很不高兴,撅起嘴,“可你明明有自己的床呀。” “你那大哥哥在旁边的床上睡觉呢。” “那你可以和他一起睡啊。” 我被她这句话噎了个半死,最后虎起脸,她才讪讪地给我腾了点可怜巴巴的位置。 “为什么不喜欢和我睡觉?” 临睡前,我把灯关上的时候问她。 “你老是翻来翻去的,弄得我也睡不着。”她埋怨着说。 我沉默了,的确,因为失眠,我就是喜欢翻来覆去地。 这事还真不能怪她嫌弃我。 翌日,一周的最后一天。 早上九点,我醒来之后,迷迷糊糊在卫生间洗漱后,准备去厨房看看王妈能做点什么吃的,却看到南望正在厨房里用平底锅煎鸡蛋。 反正,好看的人做什么不好看,即使是煎个鸡蛋。 阳光从窗户外射进来,他的周身好像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彩。 听到声音,他转头看到我,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你醒了?”他漂亮的眸子闪烁了两下,淡淡说出这几个字。 “小心,鸡蛋别焦了。” 我提醒他,他回过头,翻了个面。 我抿了下唇,其实他刚刚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也想对他说的。 “感觉怎么样?”我问。 他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声音再度变得清冷,“嗯,没事。” 我又默了片刻,然后说:“昨天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到。” 他手里的动作僵滞了下。 “什么三个月,一边去。如果没心,一秒都觉得累,如果有心,一辈子都嫌不够长。” 我顿了下,“南总,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问你,可如果贸然决定和我有关的一些事情,抱歉,我有自己的主见,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李轻轻了。” 我说完准备离开厨房,但想到什么,又走进来对他说:“如果你想休息……在这里休息几天也可以,本来这里就是你的地方。”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有点难以面对他。 自从知道了关于这个房子的秘密后。 我甚至连早饭都不敢吃,故意等李未央醒了之后,然后大声说:“李未央,我去找一下你的老师,了解一下你在幼儿园表现的情况怎么样。” 等离开了这里,我才想起今天是周末,李未央的老师怎么可能在幼儿园上课,不禁为自己蹩脚的理由苦笑起来。 不过很快,我派去跟踪林慧的人很快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林慧今天的行踪,问我需不需要去找她。 这正和我意,我一口答应下来,让他把地址发过来。 我愈发觉得林慧这个人的心机很深,而目前我还没搞清楚她为什么要背着南望出轨的事情。 毕竟和南望比起来,陶一玮真的太挫了。 所以有关她的事情,最好越早解决越好。 根据地址,我得知林慧正在一处商场购物。 她戴了副墨镜,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下巴微微抬着,正在挑着衣服。 我默不作声地在后面看她买衣服,然后冷不防来了一句,“才从医院里出来,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吗?” 她的手一颤,回头看到是我,立即将墨镜从鼻梁处扯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李轻轻,你怎么在这!”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眼睛眯的更狠了些,“你跟踪我?” “知道了还说这么多废话。”我朝她冷冷一笑,“快中午了,要不赏个脸去吃顿饭吧。” 林慧没有说话,脸色变幻不定。 她露出轻蔑的神情,“你知道现在能和我吃饭的人都是谁吗,李轻轻,你一个没有学历没有地位没有钱的人,凭什么能有和我一起吃饭的资格。” 我眉眼弯了起来,摊手,“随便你,不过你可别后悔。” 我说完就折身往回走,走了有一百米左右,终于听到她沉不住气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收住脚步,我转头看她,淡淡地笑了笑。 她和身后的两个女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到我面前。 “楼上就有一家咖啡厅,你最好能说点有用的东西,不然我没那么多时间被你浪费。” 我和她在咖啡厅里面对面坐下来。 咖啡厅里此时在放一首舒缓的钢琴曲,我点了杯咖啡,她只要了杯温水。 她盯着我搅拌咖啡泡沫,几分钟后语气不耐,“说吧,找我干什么。” “你这个畜生,我真希望能把咖啡全泼你脸上。”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她,“做了母亲的人,为什么要把别的女人的孩子杀掉!何况你就是个小三。” “我之前看错你了,林慧,我们虽然只做了两年的室友,但我看的出来你那时候还没那么坏,怎么现在谋财害命这种事情,做的比谁都溜了?” 我握着咖啡杯的手发紧,“五年前,是不是你发帖子害我成了众矢之的,不得不辍学,是不是你!”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慧泰然自若地喝了口水,“李轻轻,你以为现在的你比从前聪明多少呢?五年前你斗不过我,五年后?你的段位太低了。” 她站起来,“我警告你哦,要是敢再跟踪我,那个孕妇的孩子是怎么掉的你看的很清楚吧,你不害怕的话,小心下一次高跟鞋不踩在你肚子上,而是踩在你头上。” 她愉悦地笑起来,趾高气扬地准备离开,我在她即将经过我的时候来了一句。 “林慧,如果我告诉南望的父母,其实你并没有流产,他们应该会很高兴吧?” 林慧的脚步蓦地顿住。 这就是我为什么对齐元飞和孟何说,我有林慧出轨的绝对证据。 我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对她说:“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和那个矮搓搓的男人在一起,却看不上南望。现在想来,你肯定在心里计划着什么!我不知道你给医生贿赂了多少钱,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在,而且肯定是陶一玮的!只不过,你现在还能瞒着南望的父母,但肚子一大,你能瞒多久呢?” 林慧在原地静静站了会,最终还是在我面前坐下来。 “你想知道什么?”她环起了双臂。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说完,补充了一句,“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林慧的面色沉静,但眼珠却飞速乱蹿着。 “我告诉了你,什么好处都没捞着,我傻吗,凭什么你掌握一切?” “我可以暂时不把你的事情告诉你的婆婆,不然,现在说也可以。” 她冷笑,“暂时?” 我把手机拿出来,当着她的面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 在号码响第三声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把它挂了!李轻轻,你最好能信守承诺!” 手机反扣在桌上,我冲她笑了笑,“说吧。” 其实我只并没有南望母亲的手机,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傅行。 她的脸色涨红,拿起杯子里的水,将里面的水喝了个一干二净。 “五年前,我没有发帖子,我和你一样,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你被人给害了。” 她的回答让我整个人一下子怔住。 不可能…… “不可能。” 我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我不相信。 第108章 为缠拉克昆读者大大加更! “随便你相不相信。”她有些无所谓地说:“反正我已经告诉了你。” 她的话让我一时间不知应该相不相信。 她说的坦然,但也许满嘴的鬼话! “是,我不相信你。” 我想问出更多的细节,她却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而继续说道:“李轻轻,作为同窗,也是室友,我能给你的最后一点善意就是,你和南望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这句话她之前曾经说过,我当时以为她不过是在说些气话,但见她如此冷静地说出来,不禁拧眉,“你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还有,你是不是让你堂妹林蓓在公司盯着我,你和南望结婚前的两个星期,为什么要让孟何谎称我在公司一直在上班?” 林慧没有说话,见我情绪颇为激动,等我平复了些才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可你必须为我怀孕的事情保密。” 我抿紧了唇,还是点了点头,“好。” “我不知道你和南望什么时候见到面的?大概两个月之前?反正从哪一天回来之后,我觉得他整个人都变了。” 林慧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她接下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你可能不相信,可是李轻轻,我和南望看上去表面上好好的,但其实……我们之间发生关系的次数寥寥无几,最近一次,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三个月前?! 难怪,南望那么聪明的人,得知林慧怀孕的事情,怎么可能心里不怀疑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那两个星期……毕竟是我和南望很关键的时候,我不希望因为你离职的消息,让他去找你什么的。本来事情就够多了……” 林慧轻轻叹了口气,“那两个星期,南望的母亲有事不在,可以说是减少了他想要和我解除婚约的最大阻力。为了能不和我结婚,他可真是……和所有人都吵了个天翻地覆,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是说婚宴不办的事情……” 我可以想象的出,南望同每一个人歇斯底里地吵架是什么场景。 我的心咚咚地跳,可最后还是沉下去。 “他还是和你结婚了。” “是,因为他的母亲在我和他举行婚礼的前一天回来,不惜以死相逼,他还是答应了同我结婚,可惜,到底这婚是没结成。” 林慧慢悠悠地说着,看我一眼,“妈应该恨死你才对。” “好了!” 她再次站起来,“能说的我都和你说了,你最好信守承诺,不然我不会对付你,反而会对付那个愚蠢的女人。李轻轻,你没那么闲,还专门带了录音笔吧?” 我望着已经没多少热气的咖啡,淡淡地说:“谢谢提醒,这倒是个好主意。” “你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罢,林慧扬长而去。 我闭上眼睛,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开始静静思索林慧现在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既然还怀着孕,就说明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而这件事情是一定会被南家人发现的。 被发现都要生下这个孩子…… 林慧到底图的是什么? 这会,傅行大概是看到了我的未接来电,打过来问我有什么事情。 我推说打错了电话,他在话筒里沉默片刻,然后向我道歉,“事后一想,我估计是安安的错。” 他难得认真,显然是对这个王子安上了心,他问我:“轻轻,作为多年好友,你觉得等她离了婚,我要不要娶她?” 我没把王子安对我说的,只是骗他离婚的事情告诉他。 略微沉吟,我说:“别的不说,傅行,我真觉得……她好像脑子有点问题……我不是在骂她,她和你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但跟我讲话时,表情有时候自己都控制不住……你知道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如果你真关心她,要不要先带她去医院看一下?我对她而言是个陌生人,她都能自导自演演出我想害她的戏码,你现在和她的关系很近,我很担心你。” 他沉默了会,没说别的,只一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感情的事情别人没办法插手。 傅行如今都已经是游戏人间的态度了,可面对感情还是做不到原有的潇洒。 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午时分。 我不能再在外面乱逛,孟何那边的情况比我的要复杂些,也暂时没收到她的消息。 想到回家,我心里其实是很忐忑的。 到了家门口,我打开门刚进来,听到什么东西“哗”一下全都倒了。 凝神一看,原来是我给李未央新买的积木倒了。 李未央和南望在客厅里,他们两个围着桌子在玩积木。 “呀——!” 看到积木倒了,李未央非常不高兴,一眼看到我回来,觉得是我传过来的坏运气,对我大声喊道:“李未央,就是因为你回来了,所以我的积木倒了!” “乱说些什么,明明自己堆的不稳,倒下来还怪我……” 我换鞋,南望此刻正好望过来,望向在玄关处的我,眼眸疏淡而深邃。 “和老师谈的怎么样?”他语气寡淡。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讪讪地说:“出去了才想起来老师今天放假,就随便在外面逛了逛。” 我换了鞋去洗手间洗了下手,一时间多了一个人,我不知如何相处。 王妈适时地出现,她今天买了不少水果,把水果分别切好,在盘子里摆成好看的样子端到了客厅的桌子上,还对我招呼,“李小姐,来吃点水果吧,美容养颜。” “噢,好。” 我坐到了沙发上,拿起牙签随便地把一块苹果塞到了嘴里。 李未央拿起一片西瓜吃起来,吃着吃着想到什么,对我说:“李轻轻,我忘了件事情啦!老师说,星期一的时候家长要过来,说要办活动。” “办活动要什么家长啊。” 我的疑惑被南望解答了,“可能是亲子活动,需要家长参加吧。” 他没有看我,语气平静地解释。 “哦,那我去就是了。” 我的回答并没有让李未央满意,她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嘴巴再次撅起来。 “可明天来的都是小伙伴的爸爸妈妈,还有我喜欢的那个男生,他也说了,他爸爸妈妈都会来……你是我姐姐,而且就你一个人……” 我连忙安慰她,“话是这么说,可未央,你爸妈不是在外地吗,又不能一下子把他们叫过来不是?最快的飞机也赶不过来啊。” 李未央大口大口地吃着西瓜,吃完西瓜后抹了抹嘴,然后看向了积木,就是不说话。 南望和我对视一眼,我抿了抿唇,感觉头很疼。 ——我真的最不擅长哄小孩子了。 和李未央的相处,我到现在还在探索中,可以说是屡战屡败。 南望伸出手,把那些散落在桌上的积木一块一块地重新搭了起来。 “央央,有的时候,你得学会去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一些事情。我知道你很失望,可你要想想姐姐,她也很不容易。” 李未央现在还太小了,她不会明白什么是立场,也不会明白什么叫作不容易。 但南望就像在和一个大人说话那样,语调拿捏的恰到好处,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很能让人听进心里去。 李未央的小手握了块积木在手心里,因为南望的话,她唇红齿白的小脸上的不满渐渐消弭,只是依然郁闷。 忽然,她眼睛一亮,对南望说:“哥哥,你明天能和姐姐一起来吗?” “不行!” 我立即出声反驳,“他明天还要上班,李未央,你能不能懂事听话点,这世界不是围绕你转的,不是所有人都要照着你的意愿行事!” 开了口,我就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了。 李未央愣愣地看着我,就如同一个四岁的孩子那样,大声哭了出来。 她的哭声响如雷鸣,我许久没听到她哭的这么大声,烦乱地挠了挠头发,“你哭吧哭吧!别以为哭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什么时候哭完什么时候我们再来好好谈谈!” 我起身想回房间,南望扣住我的手腕。 “她是你的妹妹,你不应该和她好好沟通沟通?” 他眉心微蹙,好声好气地和我商量。 我坐下来,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在李未央哭泣的时候,我对南望冷冷地说:“南望,你呢,你有没有和我好好沟通过?你肯定瞒了我不少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沉了脸色,语气也冷下来,“我瞒了你什么?” “太多了,就比如你结婚前那两个星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和林慧解除婚约的事情?” 我心里难受,顺势想和他吵一架:“我不了解你,真的不了解你,南望,你在想什么呢?我真想敲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藏了些什么东西,为什么之前在学校里还好好的,结果一回来你就完全变了副样子?” 难受,还有压抑的感觉充斥着内心,我越说越气,音量也逐渐加大直到李未央把眼泪擦干净,对我们两个人大声说:“你们别吵了!明天你们都别去!我自己一个人去好了!” 第109章 我们之间,隔了一个青春(七) 她说完,从板凳上跳下来,两只小短腿像踩了风火轮儿,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门,砰地一下就关上了。 这声音有点响,响得我整个人冷静下来。 我这才意识到,不管李未央知不知道,我是在当面和她的父亲吵架。 和母亲有关的记忆已经模糊,可我还是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和父亲,一起吵架时候的场景。 大人吵架的时候,孩子肯定是最无措的,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父母吵架的时候自己心里有多恐惧,以为错全部都在自己,可今天不知不觉,就犯了这个毛病。 “……”我叹了口气,埋下头,感觉很挫败。 “5年过去了,这就是你的改变?” 南望又凉又冷的声音砸了下来。 我抬起头,瞪着他,“这关你什么事儿?” “那你问我这些事情,又关你什么事儿?” 他面无表情,语调很淡。 我哑口无言,他忽然摇摇头,一下子站起来,离开了这里。 王妈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到南望走了,最后闭紧了嘴巴,躲进了厨房里。 我很生气,同时觉得心里酸酸的,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我搬了个小板凳,把心里飘忽的情绪压下,在李未央的门前坐下来,开始说好话。 “李未央,我错了,你能不能别耍小脾气了,快点出来吧,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肯出来,正当我发愁时,门边传来响声,然后听到王妈惊喜的声音传过来,“南先生,您没走啊!” 那一刻,感觉心里紧绷的弦,突然松了,莫名的欣喜,从心底最深处涌上来。 我回头,看到南望走进来,手里拿了一个巨大的,五颜六色的波板糖。 他换好鞋,走过来的时候,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在李未央的门口,淡淡的扔了句,“好大的波板糖啊。” 片刻后,门开了条小缝,从小缝里,我看见李未央滴溜溜的眼睛正在望向南望手里的糖果,舌头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都是套路! 敢情我刚刚说了那么一大堆好话,居然还不如南望手里的一颗糖果? 南望见她紧盯自己手里的糖果,便在她面前来回晃悠,“出来吧央央。只要你出来,糖果是你的,明天我也会和你姐姐一起去幼儿园和你玩儿。” 什么? 我惊讶地看向南望,他的表情很认真,知道他不是在敷衍。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语气平静,“反正公司最近也没什么事情。” 什么叫没事情,我那文件铺天盖地的,一堆一堆的等着他去处理,他居然说没事情。 李未央就在这个时候把门打开,她拿过南望递过来的糖果,然后紧紧的抱住他的大腿,“哥哥,你最好了!” 两个人都做了决定,我这个最没有表决权的人,自然也只能默认了这件事情。 第二天,我们3个人一起去幼儿园,发现果然是亲子活动室,今天来的家长格外的多。 大部分家长都穿得光鲜亮丽,各种各样的香水味钻入我的鼻息里,让我鼻子一阵阵发痒,如果不是因为家长的身边还牵着小孩子,我以为自己来到了酒会。 李未央一开始进去的时候,被南望抱在怀里,结果远远的看到一个人,立即对他说:“哥哥,那就是我喜欢的小男孩念念!” 我一听,耳朵就竖了起来,只见她说着,就对着走过来的一个戴蓝色帽子的小男孩大声地打招呼,“念念!” 循声看过去,我看到一个唇红齿白,长得精致漂亮的小男孩,小模样特别像如今的一个当红小鲜肉。 他看到李未央,也高兴地笑了,南望把李未央放下来,两个人飞奔到一块儿,开始互相说话。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女儿的眼光也是不错的,这小孩只要不长残,要是以后长大了,可能比南望长得还要好看呢。 我快步走过去,想走到李未央身边,南望抬起胳膊,挡住了我的去路,“没看到人家在发展感情吗?过去干什么,迂腐。” 他轻描淡写的这句话把我给气伤了,我还没说话反驳他,念念的父母也跟过来。 他们看到我和南望,自然是要客气的和我们打声招呼,“念念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就说过,在班里面有个和他玩的很好的女孩子,原来就是你们家的,你们夫妻颜值高,女儿也漂亮啊!” 我听了很尴尬,但更心虚,南望反而泰然自若,客气礼貌地同他们客套几句。 之后我们一起进了班级,之前见过的秦老师的家长,和孩子们到齐之后,就笑容满面地说:“各位亲爱的家长,可爱的小朋友们,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在放暑假之前呢,我们决定今天来举行一个亲子活动节日。” 她让另一个老师把一些材料发给我们每一个家长。 我和南望,还有李未央,一起坐在了一个小桌子旁,接到发下来的材料,发现上面,有画画的部分,还有手工拼接的部分。 “这是今天的第一部分内容,爸爸妈妈和宝贝们,一起齐心协力完成一部作品。”秦老师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声音还非常甜美,“记得要让自己的宝宝,也做一部分的内容哦。” 我仔细看了一下材料,画布的上半部分是一个女孩子,还有他背后的风景,下半部分什么都没有,材料的说明是让我们通过对布料的拼接,把这个女孩子的裙子给做出来。 南望看了下女孩上半身的衣服,就拿起了粉色的画笔,我一下子拍掉了他手里的笔。 “你们直男就这么点审美,女孩子就非得穿粉红色的衣服?” 他想了想,点点头,拿起蓝色的画笔,“那我画背景吧。” “你看一下背景是什么。”我指了下这个女孩子的背景,“她看起来好像是在草地上,画成蓝色的不是很奇怪吗?” “行了!” 李未央在我和南望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白眼状态。 “你们两个人也别争吵了,这样吧,哥哥,你先把布给剪下来,剪下来之后再说,李轻轻,你先把女孩子的头发画一下。” 她都这么说了,我们两个自然也没有异议,南望拿起了剪刀,我则拿出了黑色的画笔。 这时候,邻桌的一对父母突然吵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我话哪用什么颜色还需要你来说吗!”孩子的父亲不满地对母亲吼道。 母亲的眉毛一拧,声音愈发尖锐,“你懂个屁呀,要是你懂我还至于在旁边教你吗?” 他们的孩子一下子哭出了声。 秦老师连忙过来进行协调和安抚。 李未央在旁边看着,然后摇摇头,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我们两个人说:“如果没有我这么乖,这么聪明的孩子,你们两个肯定吵得比他们还厉害。” 我觉得很好笑,但是憋住了,目光不经意间和南望的撞在一起,他此刻眼底也充满了笑意。 我们莫名其妙的,有了这样的默契。 做好之后,我们的作品被秦老师收走,她在上面看了好一阵子,然后选出了几个她觉得十分优秀的作品,并没有我们3个人的。 李未央明显有些丧气,我安慰她说:“没关系的,还有第二个活动呢,你肯定能大放异彩。” 话音刚落,秦老师说:“各位家长和宝贝们,第二个环节我们进行才艺展示,有愿意展现自己才华的宝贝吗?” 才艺展示,我的天,这是我最讨厌的环节。 我小时候没学过乐器,后来不管到了初中,高中还是大学,每每说要才艺展示的时候,我只能龟缩在角落里。 身边的小孩子们一个个举起了手。 “我会拉小提琴!” “我会拉二胡!” “我刚刚才在跳舞比赛上得了奖!” 南望支起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旁边的那些小孩子们,在家长的怂恿下举起手。 等他看了一圈看回来,发现李未央闷闷不乐的坐着,探寻的眼光望向我,“你不会告诉我,央央什么都不会吧?” 这话对李未央造成了10万点的伤害,她看看周围的小伙伴,尤其是看到念念的手举得最高的时候,眼睛竟然红了。 我抓耳挠腮,很是惭愧,“我……可现在说什么不也没用了吗?” 南望摇摇头,他把李未央抱在怀里,“央央。”他轻声问道:“你会唱什么歌?” 李未央低低的说了些什么,我没听到,就见到南望一下子站起来。 本来旁边都是小孩子们在叽叽喳喳地举着手,他一下子站起来,顿时成了班里所有人目光聚焦的地方。 “好帅的爸爸……” 我听到有家长低低的赞叹,心里竟然涌起了一股自豪。 南望看着秦老师,提高了音量,“秦老师,我想和央央一起表演一个节目。” “好呀!”请老师拍拍手,然后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央央的妈妈不用上来一起表演吗?” “不用了,她在台下看着就行。” 第110章 我们之间,隔了一个青春(八) 什么叫“我在台下看着就行”? 我也很想加入他们好不好,可问题是,我连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被排斥的感觉,让我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迎着其他家长传过来的目光,我正襟危坐,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显露出来,但却紧紧地盯住那两个人。 我倒要看看,南望和李未央能表演出什么,他们可是临时决定上的场,根本就是即兴表演。 南望牵着李未央的手,走到了前面。 他在班级前面的那架钢琴前坐下,李未央站在他的身旁,面对着下面所有的家长们。 秦老师便退到了角落里,她笑着对我们所有人说道:“各位家长们,现在有一个勇气可嘉的小美女要和她的爸爸一起表演了,希望你们多给她一点掌声鼓励!” 听到“爸爸”这两个字,我只觉得心惊肉跳,身旁的家长们已经鼓起掌来。我也只好跟着拍了拍手。 我盯着李未央,看到她的小手攥得紧紧的,眼神有些惶然无措地看了一圈底下的家长,还咽了口唾沫。 她显然很紧张,紧张的我都为她捏了一把汗,毕竟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这样让他们两个人上台了,能行吗? 再反观南望,他坐在钢琴前,背脊挺直,光是那样坐着已经说不出的优雅。他谁都没看,只是静静的把手搭在了琴键上。 “李未央小朋友,你和你爸爸要表演什么节目?”秦老师在旁边问着。 李未央又是咽了咽口水,她慢慢的把刚刚垂下的头抬起来,先是看了看秦老师,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台下的家长,“今天我想唱一首歌。” “好的,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秦老师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下来,家长们也很配合不再说话。 我有些懵,李未央还会唱歌?来北京之后,我记得自己可没教过她唱歌,好像也没怎么听过她唱歌。难道她要唱的歌曲是在幼儿园里学到的吗? 正在心里想着,钢琴曲如溪水一般倾泻而出。 如同我不知道理由一样会唱歌一样,我也不知道南望会弹钢琴,不过仔细想想,也觉得正常,南望这样的家世和背景,就算是十八般武艺都会,也不让人觉得惊奇。 那首歌的前奏,我正听着觉得有点熟悉,但是一时半会间想不起来。 坐在右手边的念念的妈妈却一下子反应过来,“是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 她看着我赞叹地说,“央央可真棒呀!这么小就会唱这样的歌。” 我有些尴尬的朝她点了点头,随意的客套几句,心里还在想,奇了怪了,她是怎么会唱这首歌的? 我忽然就想起来婶婶,婶婶好像最喜欢听的就是邓丽君的歌,从我前年给她买了手机之后,每一次回去,当她做饭的时候,都会把手机放在一边,一直放邓丽君的歌曲。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未央稚嫩的童音已经响起来,“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不过,她只唱了开头4句话就开始忘词了。 她明显比刚刚更加紧张,声音也颤抖得没了音调,脸色开始胀得通红。 我心里一急,想上去帮帮她,在旁边弹着钢琴的南望,突然腾出一只手,把李未央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此刻,正好唱到了这首歌的高潮地方。 他面色平静,李未央在他的怀里坐稳后,他两只手一边弹着高潮的部分,一边唱了起来。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遇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他的语调一直是很冷的,但也许是因为这首歌,让他本来清冷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温度。 我没想到,他唱歌还挺好听的,而因为他的加入,李未央也终于平静下来,想起了后面的词,跟着他继续一起唱了起来。 这画面很美,一个好看的男人,怀里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男人弹着钢琴,女孩在他的怀里唱歌,他跟着轻轻的附和。 念念的妈妈听得很感动,在底下打起了拍子,很快,其他家长也跟她一样,打起了拍子,使整个歌曲变得更加有节奏。 念念的妈妈凑近我,在我身旁问道:“央央她妈,你老公平常都这么浪漫吗?我真是羡慕死了。” 我侧头看了念念的爸爸一眼,他戴着眼镜,看上去很年轻,有那么点做it的气息,这样的老公也许有些古板。 “哪有。”我很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他这么有情趣呢。” 念念妈妈亲昵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别谦虚啦,有这样的好老公真是福气呢!” 一曲终了,南望站起身,牵着刘洋的小手,来到台前,躬了下腰,秦老师率先鼓起掌。 她走到南望和李未央的身旁,不住地称赞,“爸爸和宝贝配合得特别好。” 南望淡淡的点了下头,在我以为他准备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说道:“之所以不让妈妈上来,是因为这首歌,是我和央央想一起送给妈妈的。”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直直的射向了我。 “任岁月变迁,一直在乎的,还会是同一个人。” 我被他那深深的一眼直直击中了心脏,觉得呼吸都好像不顺畅了。 “太棒了,阳阳爸爸和妈妈之间的感情这么好,让我这个单身狗看了好羡慕呢!” 秦老师在一边调侃,底下的家长们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知道他和李未央下来,重新坐回了我的位子旁,我整个人还是觉得口干舌燥,脸热热的。 “你不会吧?” 南望瞟了我一眼,“我刚刚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你尴尬,毕竟你上来了也没什么帮助,这样说可能不会让你觉得尴尬……” 他唇角一掀,冲我挑起眉毛,“你信了?” 这话把我心底刚刚窜出的火苗全部浇灭,我不再理他,而是气呼呼地对李未央说:“李未央,你还挺厉害的,这歌是怎么学会的?” 李未央在第一轮节目中有多不开心多沮丧,那她现在的表情就有多得意。 “妈妈特别喜欢放这首歌,所以我也就会唱了。”她说着,头靠在了南望的腿上,南望摸着她的头发,眉眼温和。 “你真应该让孩子学点乐器了,如果你需要钱,可以找我借。”他的面容严肃起来。 “南总,我还不至于这么穷,只要你平日里给我的工作量少一点,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给孩子的时间都没有。”我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亲子活动结束之后,已经是下午4点钟,和秦老师说再见的时候,秦老师由衷地对我们说,“央央真像爸爸。” 这句话不止让我心惊肉跳,还能让我魂飞魄散,幸而南望以为秦老师只是在客套,似乎没往心里上去。 和秦老师道别之后,我偷偷地,仔细地瞧了瞧李未央的那张脸,发现秦老师说的没错,李未央的眼睛长开了,越来越像桃花眼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南望发现李未央是他孩子的事情。 我必须要想办法,让他们两个少点见面了。 南望送我们回去,他说送我们到楼下就走。 松了一口气是真的,但失落也不是假的。 在车上等绿灯的时候,南望轻声说:“我说错了。” “什么?”我没懂他的意思。 他的手指抓着方向盘摩擦着,“其实和5年前比起来,你变了,你变得很独立,也很坚强,脾气……倒是没怎么变。” 我想说,你也变了,你现在变得很温和,很成熟,很稳重。 岁月,无时不刻的在塑造着我们的面容,我们的心灵,我们的性格,和我们的灵魂。 倘若是现在的我们回到青春正好的时候,还能遇见吗? 人生可以有许多假设,许多如果,但无数的如果却再也换不回来曾经的我们。 说到底,我们之间,隔了一个青春的距离。 快下车的时候,我接到了孟何的电话。 我以为孟何那边在对付渣男的进程上取得的进展,却没想到刚接起电话,就听见了她隐隐中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齐先生被抓起来了。” “什么?!” 我不禁失声叫出来,南望在旁边淡淡地瞥我一眼,我连忙把气息平稳下来,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怎么回事儿?” “我偷偷回家,想把房产证给取出来,齐先生,为了帮我,在旁边帮我把着门儿,结果,结果他回来了,齐先生跟他没说几句话就和他打起架来,最后两个人被扭送进了派出所……” 齐元飞就是个傻逼。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满腔热血和路见不平,就能搞定所有事情,到最后什么事情都还没干成呢,先就打草惊蛇,把自己赔进了派出所里。 “我知道了,你先冷静下来。” 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用手,抚了抚发痛的太阳穴,“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就过去。” 孟何说了地址,我关掉手机,转头就看见南望已经停了车,闲适地靠着椅背,望向我。 第111章 得到你,卑鄙一点又何妨(一) 我见他这样看着我,下意识地垂了垂眼帘,再次看向他的时候,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有事吗?” 南望挑眉看着我,“我没事,我觉得你倒有点事儿。” 我心里一跳,淡淡地笑了,“能有什么事情,已经到家了,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他见我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强迫我。 等下了车,李未央对着南望大大地挥着手,“哥哥,以后再见!” 南望和她打过了招呼,然后就驱车离开了这里。 带着李未央上去的时候,她忽然说:“姐姐,我觉得哥哥弹琴的时候好美呀,他的是什么东西?” “那叫钢琴。” 我经她这么一说也回想起了刚刚的那一幕,表情微微一滞,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是的,南望弹钢琴的时候的确非常动人。 他在弹奏曲子的时候,能够拥有把所有人全部都静止下来的魔力。 “姐姐,我也想学弹钢琴。”李未央沉默了一下,说道。 “好啊。” 我回答她,“喜欢就去学,我们可以下个周末一起去学钢琴,如果你真的喜欢,并且坚持了一段时间,就可以把钢琴买回家。” “好的!” 她高兴地跳起来。 等把李未央送回了家里,我立即去了孟何说的派出所。 “有律师在吗?”在去的路上我问她。 孟何的声音此刻已经在电话里冷静下来,“嗯,齐先生给我请了一位律师,姓裴,他是来帮助我打离婚官司的,不过听说齐先生出了事情就立即赶过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半个小时后来到派出所。 孟何已经在派出所门口等我,她身旁站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领带系的端端正正,个子高挑,身形瘦削。 我心里猜想这就是那位裴律师,走到跟前,男人向我伸出手,“你好,我叫裴慕辰,是负责孟小姐离婚案件的一级律师。” 他冲我儒雅地笑了笑,眼神噙着温和的笑意,还递给我一张烫金的名片。 我一直觉得齐元飞是个不怎么靠谱的人,但这次他请的律师看起来似乎相当靠谱。 我和他简单地打了下招呼,然后和他们一起往派出所里走去,“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齐先生和孟小姐的丈夫扭打在一起,齐先生倒伤的不重,不过孟小姐的丈夫眉骨处缝了两针,现在的情况就是,他要告齐元飞。” 裴慕辰快速地向我解释了一遍。 很快我就看到了齐元飞。 他脸上鼻青脸肿的,对面坐着陶一玮,两个人此刻像是天敌一般,虎视眈眈地看着彼此。 齐元飞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到是我,脸色一变,眼神快速地闪了闪,头转向一边。 他有点害怕见到我,可能是觉得心虚,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实在丢脸。 我唇角冷冷地勾了一下,看到陶一玮脸上的更惨一些,第一反应是想给林慧打个电话,让这个女人过来看看他姘头被打成了什么德行。 在齐元飞旁边坐下,裴慕辰和孟何也跟着坐下来。 我在裴慕辰耳边轻声说:“想办法让陶一玮和我们打成和解。” 尽管陶一玮现在的表情和他已经表露出来的态度都表明和解很难完成,可裴慕辰听了我的话,还是点了点头,愿意试一试。 我们在协商的过程中,陶一玮非常不配合,在进行的极为焦灼的时候,陶一玮的律师突然出去了一趟,再次回来后对他说了些什么,我明显看到他的脸黑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沉默下来,忽然对我们说:“我和你们愿意和解!” 事情居然就这么办成了。 在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裴慕辰陪着齐元飞一起去办手续,我在经过齐元飞的时候冷冷地说了一句,“齐元飞,拜托你以后想挥舞拳头的时候,先动动脑子。” 我的口气很恶劣,他的表情明显憋了口气,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和裴慕辰走了。 我同孟何走出去,她声音满怀歉意,“轻轻,齐元飞打架是因为我,我回去取房产证,结果就被陶一玮正好抓包,他当时又要打我,如果不是他陪着我,还帮我出气,也许我会被家暴也说不定。” 望着孟何那张好看的漂亮的脸蛋,我叹了口气,“我知道,可事情不能任由他的性子来。”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孟何轻轻地来了这么一句。 “他喜欢我又如何,我又不喜欢他。他是个笨蛋你没看出来吗,就像一个导火索,只要拿根火柴撩拨一下就能着起来。” 见我如此漫不经心地回答,孟何摇头,苦笑着说:“笨一点怎么了,傻一点又怎么样?像陶一玮,他那么聪明,可他是个坏蛋,彻头彻尾的人渣,齐元飞虽然傻,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轻轻,他是因为你才会对我的事情那么上心的,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你可以接受,真的不如在一起。” 她说完忽然拍了拍头,“哎呦,我给忘了,你还有南总呢。” “什么叫我还有南总……” 我觉得好笑,拍了下她的肩膀。 “轻轻,你不用担心,裴律师是个能力非常出色的律师,他说了,虽然现在我们的情况不是特别好,但他有把握能让我在起诉离婚的时候分到应得的部分,以及胜诉。” 孟何高兴地对我说。 “我也觉得那个律师看起来是个头脑灵光的。” 这样和她说着,正要继续往前走,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来。 “今天的事情我已经找人帮你解决好了,李轻轻,很多事情,你不用自己总扛着,作为一个女人,你可以寻求别人的帮助。” 南望给我发的短信。 我看到这条短信,心情顿时有些复杂,捏着手机的手紧紧地握着,一下子停住了。 “怎么了?” 孟何见我突然停下脚步,看我脸色有些不对劲,关心地问我。 “我没事。” 我把手机放回了包里,心里没有一点起伏是假的。 刚刚他果然看出了我心里面有事,可他是怎么知道我去派出所的事情,又是怎么帮到我,让陶一玮乖乖闭嘴的,我全部都一无所知。 而到最后,我也只能给他发两个字,“谢谢。” 孟何要把我送回家里,我先是和傅行联系了一下,他正准备下班,听我说要见他,就和我约了一处吃饭的地方。 我和孟何说了餐厅的地址,她把我送过去后,我问她:“孟姐,现在你家里是个什么情况,陶一玮连让你住都不愿意了吗?” “是。” 她很干脆的承认了,“我准备在打官司的最终结果出来之前,先在外面的宾馆里住着,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和她告别后,我心里已经在想着怎么帮孟何重新开始生活的事情。 她看上去挺坚强的,其实心里面很脆弱。 如果不是因为对孩子失去的恨意支撑到她现在,可能她早就去寻死了。而一旦让陶一玮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后,她还能有多少活下去的念头都不一定。 等我见到傅行,他上来给我递了份菜单,“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 我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只点了杯橙汁,然后把最近困扰在我心头的,和林慧有关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了他。 “傅老师,你帮我分析分析,首先林慧说她当年没有发帖害我,我不相信!这事除了她意外就不可能有其他人做了,还有,我判断出来林慧还怀着孕,但她谎称流产还待在南家,她到底想干什么?” 傅行默默地听着,看我一脸焦急,反而淡淡笑出了声,“你别急,这两件事情其实很好像。” “关于林慧说她没有害你这事,她有可能是撒谎啊,就算她没有撒谎,你想想,当年牵扯进这件事情的,和你有关的当事人可不止她一个。” 傅行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中。 五年前的那些人,五年后我一个一个地找了过来。 蔡小思,程佳红,林慧,还有南望。 除了这几个人,还有谁是之前的当事人呢? 突然间,我脑子里闪现了一个古怪的想法。 那想法让我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可一时半会之间也说不上来,只好作罢。 傅行看我眉头蹙得紧紧的,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道:“没关系,可以回去慢慢想,别因为林慧说她没这么做就放松了对她的怀疑,这世间,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了。”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继续分析道:“至于第二个……你说她怀孕是什么意思?她有了南望的孩子,为什么还要瞒着南家的人?” 我把陶一玮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她当时对南家人说自己流产了,可后来我仔细想想,她一面对南望说她怀孕,一面又说我被她弄流产了。就为了让南家的人讨厌我,她不惜把这个南家的后代打掉?不可能,所以我判断出她还怀着孕,只不过孩子不是南望的,而是陶一玮的。” “原来这中间还有一段……”傅行恍然,“那简单,她想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了。” 第112章 得到你,卑鄙一点又何妨(二) “她应该是对南家的财产,或者南望的公司有所图,所以还趁着在南家想得到什么。” 傅行的分析让我脊背一凉,“还真有这种可能。” 我立即就想给南望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情。 傅行看出我的急切,无奈地说:“我之前让你别对他太伤心,轻轻,没想到最后你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讪讪地放下手机,我心虚地喝了口果汁,“没有,我只是……单纯地讨厌林慧,说实在的,即使五年过去了,我想想她曾经对我的好,都觉得现在的她像是换了个人。” “林慧……” 傅行双手交叠,头偏向一侧的窗外,似乎在凝神想什么。 “我不记得她,相貌平平,学习一般,也没什么特长,应该还喜欢宅在寝室里……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说呢,要么就永远泯灭于众人,要么可能就来个一鸣惊人,把所有人都吓一大跳。” 他眼睛微眯,总结道:“她应该属于后者。” “我怎么觉得你在说我?”我失笑,听他一本正经的说:“你们怎么会一样呢,我刚教你们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你很漂亮,出众的漂亮,只是不喜欢展示于人前,所以没什么知名度。” 其实我还挺想问问他关于王子安的事情。 但后来我还是什么都没问。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件关键的事情,就是林慧到底收买了哪个医生,这件事情必须要查清楚。 我照着名片上的号码给裴慕辰打了个电话。 “喂?”他声音很温和,在我还没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出了我是谁,“李轻轻小姐?” “是我,你现在不是接手了孟何的离婚案吗,我有个很关键的证据想要跟你说……” 我把林慧收买医生,让医生说她流产的事情告诉了他,“希望可以找到这个医生,但是凭借我的能力应该很难做到,所以想问问裴律师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样的事情当然可以解决,不过……” 他微微沉了声,“如果依照法律的话,这样来找人其实是犯法的。” 我心里一沉,“所以裴律师你的意思是?” “我试试看。” 他没有一口回绝我,表示自己要努力努力,可同时也表示这项工作并不好做。 倒是个挺油滑的人,他这个样子,摆明了是想让我表示些什么,我似乎无形中欠了他一个人情。 “谢谢裴律师。”我在打电话时也露出笑容,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和同齐元飞说话时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成之后,我会请你吃饭。” “好,我很期待。” 他简洁地说完后,礼貌地挂了电话。 裴慕辰…… 在灯光下我看着那张烫金色的名片,心里不禁觉得,这个男人也许可以观察观察。 因为离婚案的事情,他现在同孟何走的最近,孟何漂亮贤惠,他倒也英俊沉稳,如果不是个坏人,这两个人倒真是天作之合。 但世事也通常不会如我想的那般,往往情况的发展总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我在睡觉的时候,闻到了南望之前在我床上睡觉时留下的那种气息。 那种清冽的,略带了薄荷味的味道,让我那晚第一次在深夜两点前睡着了觉。 周二,我同往常一样去上班。 一切都很好。 因为孟何重新回来上班,我的工作量自然减少了许多。 除了……我的电脑坏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电脑突然变成了蓝屏。 我重启了几次后,蓝屏直接变成黑屏。 我用力地敲击键盘,电脑一点反应也没有,一直在另一边安静批阅文件的南望听到我的声音,往我这里看,“怎么了?” “呃,电脑坏了。” 我站起来,“我去叫一下技术人员,过来帮我修一下电脑。” 南望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我用这个电脑已经近三年,从来没出过问题,怎么你才上班一个多月,电脑就出了状况?” “所以南总,我出去找人帮我修一下吧。” 我就这样又被他明里暗里地说了一通,心中郁闷,已经离开了位子,他忽然说:“待在位子上别动。” 我只好坐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已经走过来,来到我身后,双臂伸到电脑旁,修长的指尖开始在电脑上敲击着。 我的身体在他双臂的夹击和气息的包围中,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手指就像是在键盘上跳舞一样,在我晃神间,电脑已经重新打开了。 “是被黑客攻击了。” 我还没来得及对他的技术表示赞叹,他已经做出了判断。 “被黑客攻击?” 我心神不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行告诉我的,林慧可能在算计南望的事情。 会不会现在是林慧找人攻击我的电脑,企图从里面找到什么资料? 等他修好了我的电脑,准备回去的时候,我连忙叫住他,“南总,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当时,他的双手还撑在我的桌子上,听见我这么说,他放在我左边的那只手抬起,滑落到我的椅子上。 “你说,什么事?”他俯视着我。 此刻,他的表情严肃,眉眼之间净是沉稳和内敛,外加上一似探询的意味。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帅的迷人心神,我觉得脸有些热,咽了口口水,把傅行告诉自己的话全部和他说了。 “南总,请务必要小心……林慧真的怀孕了,我确定,而且她到现在都没有流产,我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你家住着,但是小心谨慎,最好注意一下她近来的行动。” 听完我的话,南望的眼底,一瞬间便闪现了一股杀气,全身的寒意,都跟着变得有些凌厉了起来,连我都感受到了他这种别样的气场,吓得抖了抖。 他深吸了几口气,缓解了一下心底的怒意,才似乎把身上所有的暴戾情绪收起。 他直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我知道了,谢谢。” “你没发现林慧的异常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南望很聪明,他这样心思通透的人,不应该察觉不到林慧的一丝不对劲。 “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他的这句话让我哑口无言。 南望看了会外面的景色,重新坐回了老板椅上,他因为我说的关于林慧的事情弄得有些心神不宁,干脆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慵懒地仰靠着椅子,轻轻地眨了眨眼,“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 “和恶人对决,就必须要斗智斗勇。”我说到这里,小心地看他一眼,“南总,你妈妈是不是特别喜欢林慧?” 南望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涣散,他蹙紧了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也不是。” 我其实还很想问他,他妈妈是不是非常讨厌我,虽然只见过两次,可我不知为何,南望的母亲对我的印象,让我十分在意。 但他抬腕看了下手表,适时而止地终止了我们之间的对话,“你可以下班了。” 我看了眼手机,五点过了五分钟,原来下班有一会了。 如果不是上次从老家回来找丢在办公室的钥匙,我不会知道原来每天都有很多人加班。 但无一例外地,南望经常让我提前下班,或者让我准时下班,从来没有提出加班的要求。 “南总,你不下班吗?”我咬唇,最后还是问了一句。 他已经再次攥住钢笔,听到我的话,盯着我盯了许久,勾着唇,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不用,你先下班吧,央央在家里等着你呢。” 我点点头,心里蓦地一暖,明白他是因为我要照顾李未央,才会这么早的就放我走。 我和他打了声招呼,出去后同孟何告别。 只不过刚走出公司的门口,我就被几个人拦了下来。 他们人高马大,都带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我以为自己会被挟持,脑子不禁嗡嗡作响,结果为首的两人彬彬有礼地指向一个方向,对我说道:“是李轻轻小姐吧,请上车,有人想见你。” 我把这几个人都打量了一遍,心知放弃抵抗,认真听话是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只得硬着头皮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 一辆气势恢宏的林肯房车出现在我眼前。 坐在里面的人绝对非富即贵。 一瞬间,我脑子里蹦出了许多猜测,可最终走进去后,却发现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我一点都不认识。 五旬的妇人,强势,贵气逼人。 她脖颈上的那条璀璨的珍珠项链在车内灯光的照耀下晃花了我的眼睛。 她看到我,先是打量一番,从头到脚,恨不得眼睛变成x射线,把我的身体也好好检视一番。 “你好。”看完之后,她终于冲我点了下头。 “您好,请问您是?”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这样被她看了一遍觉得很不舒服。 她坐在桌子后面,闻言冷冷一笑,“我是齐元飞的母亲,嗯,李轻轻?你看上去还不错。” 我以为她作为齐元飞的母亲应该会对我很不满,却没想到从她嘴里听出这样的话。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说了一句。 “我是说,你作为齐家的媳妇,其实看上去也还不错。” 第113章 得到你,卑鄙一点又何妨(三) 我愣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口中说的,的确是让我做她的儿媳,齐云飞的妻子。 “你什么意思?”我盯着她,警惕地问。 齐云飞的母亲笑呵呵地,脸上扑的白粉一个劲往下掉。 她对我说,“怎么,让你成为元飞的妻子难道还不愿意吗?我们齐家,不能说多有钱。但说地位,那一点,可不比南望他们家差。”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之前破坏了齐元飞的婚礼,把他们一家搅得天翻地覆,他爸甚至还因此生病,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而此刻,齐元飞的母亲想居然还让我做齐家的儿媳妇,这绝对不正常。 其母看出了我的心思,“其实,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你来当我们家的儿媳,只不过现在元飞他爸生命危在旦夕……” 冲喜? 我眼睛不禁瞪大,望向齐母,“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冲喜这种说法?难道你的意思是,通过我和齐元飞结婚,然后借着这个机会,让他父亲的病好吗?” “是的,你很聪明,没错,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齐母用手摆弄了一下她那充满光泽的珍珠项链,说,“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通知你一声,你不可能有拒绝的权利,过两天到了周末,我就会让元飞和你一起上民政局,把结婚证给办了。” “为什么不找程佳红?程佳红一定非常想和齐元飞结婚,为什么偏偏选了我?你们看到我天天在你们面前晃悠,难道不觉得膈应的慌?” 我不甘心地反驳她,齐母修得尖细的眉尾上翘,对我冷冷勾唇。 “你以为我不想让小红和他结婚吗?元飞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认定了你,他根本不愿意和小红结婚,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错。小红那个孩子啊,虽然样样都好,偏偏脾气差,这样的女人做了媳妇儿,肯定是要和婆婆吵架的,至于你嘛……” 她后面的话没说,我却清楚了她的意思,略觉嘲讽,“阿姨,你不会觉得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吧?我既然能够把齐云飞,骗得团团转,你就应该知道,我才是个不省油的灯。”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 她眉宇间紧紧皱起,明显不愿再听我多说,“这件情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在家里好好呆着,过了周末,就好好做元飞的妻子!” 不可理喻。 我摇摇头,礼貌又平静的对齐母说,“阿姨,我不管你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我还是要再重申一遍,我不可能会跟齐元飞结婚的!您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我起身,已经走到房车的门口处,齐母喝住我,“你站住!你以为你说不结婚,就可以不结了吗?” 她脸上怒气顿显,同时却也得意洋洋地告诉我,“我知道你有个妹妹叫李未央。李轻轻,如果你不跟元飞结婚的话,那你的妹妹……” 我猛的回头,冲她狠狠盯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威胁我?” “是,我就是在威胁你,李轻轻,如果,你不跟元飞结婚的话,那我就会想尽办法,让小妹妹在你的眼前消失。” 她轻叹,语气里不无惋惜:“多可爱的小女孩啊……” 我浑身已经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只要你乖乖的和元飞结婚,我不会对你的妹妹怎么样的。” 她说完之后,头就偏向一边,不再说话。 很明显,她是想让我下车了。 我想要跟她争辩什么,她的保镖已经上来,把我给扔了下去。 房车在我的面前驱车发动,很快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徒留下一车的尾气。 太过分了…… 我整个心咚咚地跳着,恨得几欲把牙齿咬断。 不行,我现在一定要想办法。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南望,立即往他的公司走。 此刻,从公司里正好走出一个女人。 是之前见过两次的,南望的母亲。 南望看到我,对我客气的一笑,说,“刚刚在车里和元飞的妈妈谈的怎么样,她毕竟是你未来的婆婆,对待她时,态度可要好一些,不然她很记仇的。” 我心里一惊,来龙去脉都没想明白,她又缓缓开口。 “轻轻,你是想去见南望吗?” 我抿唇,犹豫着点了点头。 “真不巧,他现在不在,我刚刚从公司里出来,已经让他在某个路口接我了。过一会儿,他就陪我去趟四川拜拜佛,大概要陪我一个星期吧……” 她用手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这个动作被她这样不经意地做出来,优雅地不像话。 而我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整件事是如何发生的,“你说服了齐元飞他妈,逼我和齐元飞结婚,怕我找南望求助,所以故意支开他。” 我想笑,可心头已然掠过绝望,手脚在傍晚的夏天一片冰凉。 南母笑起来的时候,眼周的细纹如石头沉水一般,往旁边的皮肤扩散出去。 她分明笑的慈祥,却让我不自觉间感受到了恐惧。 “你和齐元飞的母亲说了什么,我一清二楚。轻轻,我劝你一句,我觉得元飞对你来说,是个很不错的归宿。就算一开始是被强迫的,只要你愿意,总是能够和他好好过的,而且可以过的相当好。” “你就这么讨厌我?不惜毁掉我?”我的牙齿几乎把嘴唇咬出血,也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我不讨厌,相反,轻轻,我很喜欢你……你可以和任何人结婚,但是,唯独不能是我的儿子。”她在说这话时,依旧面容温和甚至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怜悯。 “我劝你一句,根据我对齐家的了解,元飞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如果这段时间你试图寻求任何人的帮助,那么她真的会伤害到你。” 见我脸色难看,她神色依然淡淡,只是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轻轻,在你被别人逼婚之前,你也做过了伤害别人的事,所以,现在你会有这样的待遇,我不意外,何况元飞是个好孩子,既然他妈妈都已经同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她说完,不再与我多言,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 我不信她和齐元飞的母亲能够只手遮天,我一遍遍地打电话给南望,可他的手机却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接下来到周末之前的几天,我一直试图想找到他,可他果然如南母所说的那样,没有出现在公司里,孟何也告诉我,南总出差了,可能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回来。 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过去,什么事就都结束了。 我找过傅行帮忙,但他也神奇地不见了,最后在朋友圈里,我看到了他出去旅游的消息,大概是为了陪他的白月光,他的手机也设置成飞行模式。 最后,我无奈之下,打电话给齐元飞,把姿态放的极低,恳求他: “齐元飞,你跟你妈能不能好好谈一谈,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我也不想就这样被逼的跟你结婚,我们两个根本就像两只被捆在一起的蚂蚁,这样下去不可能会有幸福,拜托你,和她好好说一说行不行?” 我以为我的话,在他那里总是能有点效果的,但没想到这次他听完之后,却在电话里对我说,“可是,我希望和你结婚。” “你怎么那么死脑筋!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偏偏在我这一棵树吊死!齐元飞,你这样做分明是趁人之危,你卑鄙!”我气疯了 “得到你,卑鄙一点又何妨?”他不再与我多言,挂断了手机。 五年后,人生中最孤立无援的时刻,也莫过于现在。 似乎想给我起点震慑的作用,星期六的前一天,也就是星期五,我接到王妈的电话,“李小姐,我今天没接到你妹妹,也不知道这孩子跑哪去了……” 我当时就从公司里跑出来,找了她好久,在我快要报警的时候终于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才知道李未央被一辆车扔到了另一个街口。 等我找到她的时候,一下子把她紧紧抱住,竟然当着她的面哭出了声。 “李轻轻,你怎么了?”她从没见我哭得这么难过,伸出小手抚摸我满脸是泪的面颊。 “我没事,就是有些事情,我想通了。”我努力地冲她笑了笑,心如死灰。 是的,我想通了,我的确斗不过齐元飞的母亲,她确实是个非常可怕的女人。 难怪齐元飞在她的教育下,变得这么压抑,也变得那么傻,仅仅一个星期,我就被她折磨疯了。 星期六一早,我就接到了齐元飞的电话。 “准备好了吗?”他问我,“你现在好像不住在那个地下室了。” 我把地址报给他,同时也明确地告诉他,如果和他领过证,他妈妈还用李未央来威胁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绝不再受他母亲的桎梏。 他沉默了下,同意了。 一个小时候,齐元飞的车停在了小区楼下。 他载着我往民政局驶去。 第114章 我陷入死循环 我再次见到齐元飞,对他咬牙切齿,简直恨他恨到了骨子里。 他对我愤怒的面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拉住我的手,生怕我临阵脱逃一般,和我一起往民政局里走。 民政局里有很多人在排队,每一对即将成为夫妻的情侣们,哪一个脸上不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没有一个像我和齐元飞一样,一个沉默不语,一个脸耷拉下来和死人都没什么区别。 排队的时候,我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他一句,“齐元飞,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是的,我确定。”他把脸偏向一边,故意不看我。 “我可以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的。” 他转过脸,表情有片刻的凝滞,然后笃定地说,“没关系,我有这样的准备,但也做好了你有可能爱上我的某一天。” 没人能够叫醒装睡的人。 我盼望奇迹降临,盼望南望像天神一般冲进民政局救我。 直到印章卡在了我和他的结婚证上。 我终于把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部从脑海里挥散出去。 我成了一个结婚的女人。 齐云飞等办完手续之后,没有逼迫我去任何地方,而是把我送回了家。 走之前他对我说,“你放心,孟何的事情,我还会继续帮忙的。” 傅行终于回来了,他周日给烂在床上的我打电话,兴致极高地邀请我出去吃饭。 他说了有十句话,我盯着天花板能回一句就不错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语气变得严肃。 “没,陪你的前婚期好好过吧,别管我了。” “我记得你五年前想跳楼的时候就是这个口气,李轻轻!到底怎么了!信不信我现在去你家把你拎出来!” 我慢慢起身,在床上抱着一只抱枕,把被迫结婚的事情告诉了他。 傅行暴跳如雷。 他甚至直接就在电话里大声对我吼起来,“你怎么回事儿,这件事怎么都不跟我说一下?怎么,觉得现在能耐了,不需要找我帮你了?现在你被逼着跟他结婚了,这事多难办知道吗?” 我也很生气,我生气也大吼了起来,“傅行,你以为我没找过你?他妈你上个星期不是跟你那个未婚妻一起出去玩了吗?我给你打电话,你基本上全都是飞行模式,你叫我怎么找你帮忙!你知道她妈多下作吗,她威胁我我无所谓,她威胁的是我的女儿啊!” 他默了下,忽地啧啧两声。 他说,“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一家人,居然玩什么冲喜?轻轻,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来替你解决!” 傅行短短几年能在北京开个公司,还把公司搞得风生水起,他没有南望的人脉和北京,单凭一个人不可能走到现在的位置。 这些年,为了能起来,他背地里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就算他不说,我还能心里没谱? 他现在忽然这么斩钉截铁地说要帮我了了这事,我心里突然就慌了起来,我想跟他说,“这事儿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你不要一意孤行。”但是他一下子就把电话给挂了。 之后,我给他打电话,他就一直处于忙音的状态。 我的心情变得非常糟糕,我总感觉他一定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我也一下子想不出来,他到底怎么帮我把事情给了了,只能焦急地等待他的电话。 晚上11点左右,他终于给我回了个电话。 此时他说话就平静了许多,“轻轻,事情我已经帮你解决了。” “你怎么就帮我解决了?”我整颗心提起来。 “你知道的,齐元飞是个什么人,一个笨蛋,偏偏性子还死倔!他现在不是一心都在你身上吗,我强行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不就行了?” 傅行轻飘飘地解释了一通。 他找人跟踪齐元飞,结果晚上齐元飞和一个女人出去办事,办完事后,两人像是为了庆祝什么一般去了酒吧喝了点酒。 手下的人跟他说了,他就让人在齐元飞和那女人的酒里掺了点药。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齐元飞把那女人睡了,而手下也把他抱着女人进宾馆的照片拍了下来。 “齐元飞婚内出轨,这件事情不就好办多了,你完全可以通过他婚内出轨的证据起诉他离婚,我已经把照片发给你了,这事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说话间,手机传来微信的提示音,我把微信打开,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浑身的血液往大脑涌。 齐元飞跟我说过,他还会继续帮住孟何。 照片里,孟何被他拉扯着进了宾馆房间,两个人脸上都是迷离的神色。 我不说齐元飞怎么样,孟何她被丈夫的出轨伤的那么深,现在自己反而也出轨了,这对她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我颤抖着唇,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傅行,如果照片上这个女人出了什么事,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你。” 傅行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轻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帮你脱离苦海,免得你之后还被齐家人缚手缚脚,你不谢我就算了,还要怪我是怎么回事!” “我有让你这么帮我?我有让你以毁掉其他女人为代价?你告诉我现在先齐元飞在哪,快!” 他气呼呼地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下楼,也不管王妈在背后叫我,匆匆招了个的士过去。 到了他说的那家酒店,我跑到齐元飞和孟何进的房间的门口,用力的敲门。 老天保佑,千万别出什么事…… 敲门的手握成了拳头,我一下一下地敲着,心底受到空前的煎熬。 不久之后,我听到里面发出了惊叫声。 完了。 我心里一紧,手上的力道却松了,已经大概能猜出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齐元飞把门打开,开门的时候一只手还在慌乱地扣着衬衫的扣子。 看到我,他脸色发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般,“轻轻,你听我解释,事情没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他没错,我比谁都清楚。 可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我还是血往头上涌,忍不住打了他一个巴掌,一把推开他往里走。 孟何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她捂住脸,被子滑下来,露出她白嫩的肌肤。 她一定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会被我看到,前段时间她还觉得我和齐元飞在一起或许会不错,可现在,她自己居然和齐元飞躺在了一起。 她哭着对我说,“轻轻,我觉得没有想过要对不起你,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不要误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三个人里最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敢说。 我只能轻轻地对孟何说:“我没事儿,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带你走。” 她泣不成声地把衣服穿起来,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在结结巴巴的跟我解释,一直反反复复地嘴巴里重复着那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两个刚刚见过了裴律师,觉得案子有希望,所以我和他一起去酒吧喝了杯酒庆祝了一下,结果不知道怎么了…… “轻轻,我不敢求你的原谅,但是希望你不要恨,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念头,从没有想过那样的心思……陶一玮已经把我的心伤透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齐元飞一直闷闷地站在门口,不发一语,我用眼神示意他先离开,他还是不愿走。 我只好抱住孟何,也一遍一遍的说,没事,没关系,直到她最后在我怀里失声痛哭。 “轻轻,我这样的女人,不如死了算了……” 她绝望的声音弄得我心如刀绞,我把她抱的更紧了些,“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你还没为你死去的孩儿报仇呢,你千万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齐元飞后来站在门外,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烟。 我安抚好孟何,走出去看到他,脚步生生地收住了。 “对不起。”他先说了这句话。 “我会对她负责的,我……”他可能还想说什么,但最后紧紧地闭上了嘴,在我的眼前离开了。 我非常担心孟何会受这件事情的打击而产生轻生的念头,不顾她的反对,硬是让她住进了我现在的家里。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孟何因为过度劳累睡着了。 我的失眠再度严重了起来。 这件事情弄得我的心情非常糟,一度之间,我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夜里,我一直反反复复的想,齐元飞的父亲害死了我的父亲,所以我伤害齐元飞。 齐元飞被我伤害,他的父亲也入院治病,而齐元飞的母亲因此逼我结婚。 傅行为了帮我,不惜用非常手段,让齐元飞睡了孟何。 孟何在我面前失声痛哭,几欲轻声,我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从前的自己,她现在即使在我的身旁熟睡,我都觉得是种煎熬。 我为了保护自己去报复别人,到头来,我伤害了无辜的人,更伤害了自己。 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似乎成了死循环,而死循环最终的箭头总会指向我。 我曾经对林慧说,老天会记住每一个伤害过别人的人,因果循环,因为善恶终有报,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现在,老天爷开始报复我了。 # 第二天,南望从四川回来了。 第115章 你爱很多人,我只喜欢你(一) 早上孟何起来的时候发现我眼下面的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 “昨晚没睡着?”她关心地问我。 我冲她勉强地扯了扯唇,“没事,经常这样。” “经常这样的话,就说明失眠很严重了啊。” 孟何催促我,“清悠,你现在的情况应该马上就去医院看看,中医也可以去看看,老中医对这方面还是很拿手的。”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事,我都已经习惯了。” “这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 孟何摇了摇头,想继续劝我,见我一脸不想听的样子,只好作罢。 吃早饭的时候,李未央对于这个新来的姐姐表现出了诸多的好奇。 “李轻轻,这个姐姐长得比你漂亮。” 她细细地把孟何看了一遍之后做出这样的评价。 孟何在旁边拿着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姑娘,知道是谁在养你吗,你这个样子,小心以后长大了被人欺负。” 我把蒸饺塞进了她的嘴里,让她闭嘴不再说话。 孟何的精神比昨天要好上许多。 我拜托王妈把李未央接去幼儿园,进了孟何的车里,她纤细的手握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见我一直盯着她,她转头对我展颜一笑,“我们走起!” 只是她越这样强颜欢笑,我越担心她心里的情况,还没开口,她就说:“轻轻,你不用担心我了,裴律师这边已经向法院递交了离婚申请,在还没和陶一玮的仗还没有打完之前,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那之后呢,不管你和他打官司最后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孟姐,你有想过之后做什么吗?” 孟何的眼眸一瞬间变得黯淡,但很快恢复了神采。 “不知道。”她无所谓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事不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心里明白,就说:“那这段时间,你和我住一起吧。” “不行。我倒是想要麻烦你,可你现在失眠严重到了这个地步,我在你旁边躺着,你肯定就更睡不着了。” 孟何从后视镜里看看我,“你放心,我好好地,什么事都不会有的,现在离到公司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我拜托你能不能睡会觉?” 我听话地把眼睛闭上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却在这半个钟头里做了个恍恍惚惚的梦。 梦里,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是醒来后,这个梦就彻底地在我脑海里消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我和孟何走进去,一些早早来到公司的同事和我们打招呼。 “孟姐,南总回来了,已经在办公室里了。” 一个小姑娘偷偷地对孟何说。 听到南望回来,我心里微微有些起伏——但只是一点点。 经过被结婚,还有孟何被伤害的事情之后,我现在对什么事情的敏感度都大大降低,几乎是木然地面对着眼前的一切。 现在我的想法是,帮助孟何,让那对渣男贱女付出代价,以及找到当年背后害我的人是谁。 只是前者还能有点希望,后者…… 当每一个有嫌疑的人都对我否认的时候,我到底怎么才能把那个人从阴暗的角落里揪出来! “轻轻。”孟何拍拍我的肩膀,“去办公室吧。” 我回过神,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面对紧闭的办公室,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窗帘今天没有同往常一样拉开,而是拉上了一些。 因此办公室的光线有些昏暗。 南望在办公桌的后面,他的五官因为光线的原因反而变得愈发的深邃立体。 他此刻眼眸低垂,双眉微蹙,眼睛盯着手里的一份文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看上去似乎颇为困扰。 我打开门后,微微地咬了咬唇,然后还是轻声地冲他打了声招呼,“南总,早上好。” “嗯。”他也没看我,嗓音清雅寡淡,“泡杯咖啡。” 我突然一下子就怒了。 这一个星期,我给他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他就算没接到,难道手机不会有显示吗? 一个星期后的第一次见面,他对我说的话就是嗯和泡杯咖啡吗? 看我一直没有动静,他抬起头看向我,大概是见我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搁下笔,“怎么了?” “没事。” 我垂下眼帘,走过去拿过他的杯子,然后出去给他泡了杯咖啡。 罢了罢了,这种事情。 对一个人充满期待绝对不会是好事。 因为如果他辜负了你,受伤的人只会是自己。 我在给他冲泡咖啡的时候出神地想着这些事情,没留意自己居然给他的咖啡里加了好几勺糖,等回去把咖啡放在他手边,他喝了一口后,唇微微抿了抿。 我准备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他突然叫住我。 “南总,还有什么吩咐?”我问。 南望的椅子往后移了移,拉开自己的抽屉,然后拿出一个礼品盒。 他用修长的中指把礼品盒推到桌前,“你的。” 语气很淡。 “这是什么?”我看到礼品盒,心里起了点点涟漪,问他。 “自己看。” 他不再看我,白皙的手摩挲着下巴,似乎又对着当前的文件开始审视,我只好闭上嘴,把东西拿走,然后放到了自己的桌上。 因为好奇,我在敲键盘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看看那个礼品盒,总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终于,我忍不住好奇,手刚刚接触到盒子的边缘,南望分明低着头,可似乎头上也长了眼睛一样,“上班时间,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我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最后也把盒子收进了抽屉里。 手机发出震动声,一个短信出现在我眼前。 “儿媳,过几天和元飞一起去见见他爸。元飞会联系你,不准拒绝。” 我盯着手机盯了好半晌,这种命令式的,狂妄的语气一看就知道是齐元飞的母亲发过来的。 正如南望的母亲所说,结婚只是开始,她们一个个似乎都觉得,我和齐元飞可以在一起过上很好的日子。 我想把短信删掉,可回想起之前她找人把李未央带走的事情,指尖颤抖,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傅行说的一点没错,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就要一直被齐元飞的母亲所桎梏了。 他现在让齐元飞把孟何睡了,齐元飞这个死脑筋的,真的会和我离婚吗? 这样想着,我脑海里的思维又重新回到了昨晚失眠的时候,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那些东西,工作状态差到了空前的地步。 南望显然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好。 下午,快要到五点的时候,我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冷不防听到他说:“我一个星期没回来,事情比较多,一个人处理不完,你今天和我一起加班吧。” 加班? 从我和傅行的生活状况好起来之后,我基本上没去工作过,已经很久不知道加班为何物了。 可他这么说,我又有什么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些,重新安安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到晚上七点,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转头看南望,他依然沉默安静地工作,根本没有一点疲倦的意思。 这样的工作狂…… 我摇摇头,站起身对他说:“南总,我想出去买点晚饭,要给你带点东西吗?” 南望抬腕看了看表,望向我,“饿了?” 我大大方方地承认,他把自己的黑色皮夹拿出来,本来好像是要递给我,可想了想,最终从包里抽出五张红票子给我。 我眨眨眼,看向他,“南总,只是出去买个晚饭,不需要这么多吧?” “多一点总比少一点好。” 他把我的手拉过来,钱放进了我的手里,“去吧。” 我收回手,捏着钞票的手微微紧了些,“好。” 公司旁边有不少餐厅,我之前都没怎么进去过。 傍晚的天空很美,去外面走走,感受到微风拂过我的脸,心情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我买了些小笼包,买了份什锦炒饭,买了份小龙虾,还买了份鸡翅…… 没多久,我双手都已经拿了好多东西,而第一张红票票都没用完。 走出第五个餐厅的时候,我听到天边传来的轰隆隆的声音。 打雷了。 居然又要开始下雨,我本来想快步走回公司,却没想到雨水一开始就来的汹涌而猝不及防。 街上的行人有很多快步跑起来,也有一些躲在了餐厅饭店的屋檐下。 我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东西,这样等到雨停手都要废了,心里有点烦,可也没办法掏出手机给南望打电话,索性就回到了餐厅里。 坐在餐厅里,我看到不少情侣也一起为了躲雨跑到餐厅里,他们随便买了点东西,然后坐下来互相朝对方笑着说些什么。 我则用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等雨下得小一点再出去。 南望想吃东西?那等雨停了之后再说吧。 明明刚刚还挺饿,可能被下雨这一激,我又一点也不饿了,反而被绵密的雨声催生了困意。 我趴在桌子上,听着雨声还有周围人嘈杂的说话声,眼皮一点点耷拉下来。 一种凉凉的气息不知何时包围住了我。 我揉揉眼,稍微抬起头,看到南望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进了餐厅里,看到我后,走到我面前。 第116章 你爱很多人,我只喜欢你(二) 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有些淋湿了,刘海挣脱了发油的控制,调皮地在他额前晃悠。 他用手把发丝捋到后面,看我迷瞪着眼,俯视着我。 “你也真行,让你买点吃的外面就下雨,连个电话都不打,怎么现在看上去都要睡着了?” 我中午没睡觉,他事情多了,我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少,况且,我也不愿意在办公室里,在他的注视下睡过去。 我挠了挠头,看到雨水在他衬衫前面淋湿,他的肌肉在变得透明的衬衫前若隐若现,心跳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加快,脸好像也烫了许多,连忙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开,低下头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他在我面前坐下来,“这就是你买的晚饭?” 他把一个个塑料袋打开,顿时,食物还冒着热气的香气飘进了我的鼻子里。 我的味蕾被唤醒,肚子再次不安分地叫起来,对食物的渴望取代了我的心中的慌张,我抬头,连忙应道:“是的。” 他看到小龙虾,眼睛先是眯了起来,“你看上去还真像喜欢吃龙虾的人。” 把小龙虾放到一边,他打开小笼包,拿出里面的筷子,优雅地夹了一个放进嘴里,然后点点头,“还不错。” 南望似乎特别喜欢白色的衬衫,他吃了两个,可能是觉得热了,将脖子上的领带扯了扯,最后索性扯下来,随意地放到椅子上。 他吃东西的时候也是认真的,不过比他工作的样子还要柔和。 “你怎么不吃东西?”他看我,见我在打量他,淡淡一笑,“难道是因为秀色可餐?” 他这么说我倒也承认,“我觉得你可以去做个电影明星。” “你指哪种?小白脸那种,被富婆包养着去做配角的那种?” 他反问我。 我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也拿起筷子,连续夹了两个小笼包,全部放进嘴里。 他似被我的吃相惊住了,挑了挑眉。 “你从小到大都长这么好看,是不是真的有人提出要包养你?”我忍不住问他。 “大概是从高中开始,我有时候上完厕所出来,就有女生在厕所门口堵我。” 他回忆着。 “从高中开始?”我不相信,“你应该在幼儿园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他皱眉,“谁告诉你我一直长这个样子了。” 小笼包解决了,他连着塑料袋包好,扔进了垃圾篓里,打开了什锦炒饭。 “一份炒饭,我们两个人分开吃?”他问我。 我却抓住了他刚刚那句话里的重点,“你刚刚什么意思,你是说以前你不长这样?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说就不说呗。” 我觉得无趣,嘟囔着说了一句。 “你呢,从小到大一直都被人欺负?”他也抛出我这么一个问题。 “胡说什么呢,我……” 我也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我以前也很厉害的好吗?” 南望说他高中开始,女生们对他比从前热情许多。 我想起我从高中开始,变得懦弱许多。 我们两个人的转折点可能都在初中到高中前的那段时期。 但似乎很有默契地,我们都对曾经的事情避而不谈。 他解决那份炒饭,我吃小龙虾。 他吃的很干净,一粒米都没剩下,我吃小龙虾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没吃干净。 等吃完了,外面的雨依然下着,不过比刚刚小了些。 “走吧。” 他用纸巾擦好了自己的唇,对我说。 我看到他只带了一把雨伞,“就一把,够打吗?” “当然。” 我们都知道够打,只要离彼此更近一些,就算雨再大,也不会让自己淋到太多的雨。 我随他走到门口,他将黑色的雨伞撑开,这时,我看到有些站在店门下躲雨的行人望着我和南望,露出歆羡的眼神。 在他们眼里,我们也像一对甜蜜的情侣吧。 南望拉过我的手,把我往他身边靠了靠,“又开始发呆了?” 他这一举动,让我心里有点甜,可更多的是忧伤和苦涩。 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木然,可是在他身边,我的喜怒哀乐,这些触觉再次慢慢苏醒了。 他的表情却很严肃,“我有点担心了……” “你担心什么?” “你这么喜欢走神,希望你妹妹别遗传了你这个毛病,不然以后上学有她吃苦的时候。” “……” 他一开始只是拉着我的手,最后往雨里走时,他逐渐把手放下,然后揽住了我的肩头,雨伞也往我这边倾泻了些。 雨水砸到他的头上,他一丝不苟的头发都乱了,刘海在额前招摇,好看到有些惊心的感觉。 我们在雨中什么话也没说,也什么话也不必说。 往往这样的时候,心反而能贴的更近些吧。 到了公司,他把雨伞合上,问我,“你还饿吗?” 我摇头,把口袋里剩下的钱全部递给他,他摆手,“就当你今晚的加班费。” 我不想要,他语气冷了冷,“我不想下次见到央央的时候,看她变瘦了。” “谢谢老板。” 我闷闷地说了一声。 我们走到电梯里,他按了电梯。 在安静的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盯着前方上升跳跃的红色数字,平静的心境再次忍不住咚咚跳起来。 就在这时,南望给我的钱里,有一张从口袋里飘了出来。 鲜艳的红票子即将掉到地上,我连忙蹲下来去捡,这时,南望也跟着蹲了下来。 我们两个人的手都接到,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此刻也盯着我,须臾之间,他眼里忽然划过一道光。 他好像在拼命压抑着什么,可最后望着我,还是用手轻轻托住我的下巴,在我唇间印上轻轻一吻。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他已经从容起身,从电梯里走了出去。 我还愣愣地蹲在原地,直到同事们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我才起身,也快步往前走。 我心底此刻不知是喜悦还是难过,但心口处跳动极快,好像在告诉我,心里面是高兴的。 我打开办公室的门,还没进去,看到了南望的母亲。 她和站在桌旁的南望说些什么,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我,微微对我一笑,“轻轻。”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过来,抿唇将门关上。 而南望似乎也因为他的母亲过来,表情变得不太高兴。 “妈,下着雨呢,来这干什么,雨天就不要出门了。” 他语气温和,用眼神示意我回座位上继续工作。 我走到位子旁坐下,把睡眠的电脑唤醒,南母的声音轻轻柔柔地飘过来,“你不是跟我说今天加班吗,我怕你太累,所以还想给你带点东西吃的。” “妈。”南望轻声笑了笑,“我刚刚吃过了。” “嗯,我看到了,你和轻轻一起回来的。” 我已经开始打一份文件,听到这句话,手忍不住抖了抖。 南望的声音瞬间冷下来,“是吗。” “以后上班要多体恤员工,我看到不少你们公司的同事都在加班,你应该明白,阿南,别给这些员工太多压力,想早早的有一番作为是好事,但也不用太拼命了……” 南母像所有的母亲一样,絮絮叨叨地对他说着,南望耐心地听着,不时地符合着。 办公室里,两个人说话的音调都不高,反而我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快要盖过了他们。 我心里很乱,不知道南母过来想做什么,结果她似乎就是来关心关心她的儿子的,没过多久,她就说要走了。 当我放下心,南望把她送到门口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对南望说:“哦对了,阿南,你以后也让轻轻少工作点,她这么瘦,我都心疼。” “我知道了妈。” 南望的语气有些慵懒,“我就让她加班一次就被你抓到了,你放心,我不会压榨她的。” “嗯,那就好,毕竟她也结婚了……” 南母淡淡地把这句话说出来后,我手中的动作彻底停住了。 南望也在一瞬间收了声音。 我看向他们,而他也在这一刻看向我。 四目相撞,我心里一下子慌了,立即垂下头。 他笑了两声,“妈,你说什么呢,什么结婚?” “就是前天的事情?轻轻和元飞结婚了,你不知道?也是,你那时候和我一起在四川呢。” 南母的声音显得很轻松,“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好好工作,早点结束,也能早点回家,知道了吗?” 我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地坐在座位上。 南望他妈,是特意来这里告诉他一声,我结婚的事情吧。 尽管心里害怕,可我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 我看到南望的神情不知何时,已然变得异常阴冷,看我的眼神都仿佛染了千层的冰雪,连他周围的气场都瞬间降了好几个度。 我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可最后,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整个人靠在门上,先是闭了闭眼,唇角已经绷得紧紧的,手早已用力的攥成了拳头,像是在极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 “南总……” 我只说了两个字,他猛地冲我走过来,一只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 第117章 你爱很多人,我只喜欢你(三) 他不仅掐住了我的脖子,还把我往身后推去,很快,我的背部撞到了冰冷的墙面,感觉又疼又冷。 他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我趁他或者,我脖子的手还没有收紧前,连忙说:“听我解释……” 南望的眼睛眯起来,他只是在我的脖子上稍稍用力,我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顿时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用力了不到一秒钟,就突然把掐我的手放下来,攥成了一个拳头,似乎要往我的脸上打去。 我立即紧紧的闭上眼,只觉得风呼呼的从我脸上刮过去,一声闷响,等我再次睁开眼,他的拳头砸到了我脸颊旁边的墙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 他自嘲地笑起来,眼底掠过的痛楚让我的心也跟着揪紧了。 “你听我解释,听我说……” 我真的很想和他说清楚,可是已然处于暴怒中的他愤怒地对我狂吼,“结婚还能是别人逼你的吗?既然都结婚了,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你还要我听什么解释!” 他一下子放开我,手伸出来,指向门外,“滚出去,还有,你从此以后都不必再来了,我把你解雇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嘴巴颤抖着说不出话。 他刚刚打向墙的那只手,粘稠的血液已经顺着骨节流下来,见我呆怔的望向他,他冷冷一笑,“怎么,装出这种无辜的表情给谁看,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你不早就想摆脱我了吗?现在,我让你摆脱我,你怎么还不快滚呢!” 我的眼睛刹那间变得模糊,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坚强,可是当他的话如利刃一般刺向我的心脏,我还是忍不住的眼睛湿润了。 我吸了吸鼻子,没有再跟他说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同事们还跟往常一样,认真的加班着,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我走到公司楼底下,外面的天更晚了点,也更冷了些,雨已经停了,它带走了燥热,使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风吹过时,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连身体都在告诉我,快走吧。我今天上身只穿了件单薄的竖条纹衬衫,下面穿的是条牛仔裙,继续在这里呆下去,越来越冷的温度只会让我生病。 可我不能走,我和南望之间已经有很多解不开的误会,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些误会弄清楚,解释明白。现在又添了新的麻烦,我就更不能走了。 我走到公司旁边的一棵梧桐树下,在那里等待南望下班后,亲自跟他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我这时也才想起来,南望送给我的礼物我到现在都没有拆开。他如今把我解雇了,如果之后也不再雇佣我,那我也许再也见不到礼物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我心里存了这份念想,咬牙在冷风中等待着。 公司里的同事们,陆陆续续的下了班。 有人发现了我,然后跟其他同事一说,他们的目光就转向我,还窃窃私语的在说些什么,这里面只有苗小灵一个人跑过来,她关心地问我,“李姐,你怎么在这儿呆着呀,是在等谁吗?” 我想装镇定,像故意在脸上装作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总有点儿苦涩的味道,“没什么,我,我等朋友呢,你快回去吧,现在开车可千万别又被别人蹭车了。” “知道了李姐,那再见!” 苗小灵冲我挥了挥手,也离开了。 我在寒风中又等了一个小时,到9点的时候,南望依然没有从公司里出来。 而那时,我突然觉得,腹中隐隐作痛,知道这是月事来的前兆,不由觉得更加心烦意乱,心里打起退堂鼓。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的确身体愈发难受,我甚至就靠在了那棵梧桐树下,有气无力地继续等待。 过了一会儿,一辆银色的沃尔沃开过来。 那辆车本应该像其他那些无数的车一样从我身边经过,却没想到在我的眼前停了下来。 车停下,一个人从车里出来,我定睛一瞧,看着有些眼熟,仔细想想,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裴慕辰,裴律师。 他身穿笔挺西服,整个人高瘦颀长,深眸在路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他径直朝我走过来,声音低沉,“李小姐,我们之前见过的。” “裴律师。”我也向他打了个招呼,表明我记着他,一阵冷风袭来,我裸露的双腿鸡皮疙瘩泛起,忍不住跺了跺脚。 “等男朋友?穿这么少来等,如果生病了,男朋友会担心的。” 他的深眸将我的衣着淡淡打量了一遍。 “不是男朋友,是老板,他因为误会我一些事情把我解雇了,我就想跟他解释清楚。” 他垂了垂眸子,也不过片刻,突然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我,我连忙婉拒,“谢谢,不用了。” 他抿唇,唇角划出一个小小的笑弧,“晚上的天气很冷,你确定这样能受得了?” 我很坚定的点了下头,“裴律师,这对女人来说都不算什么,要知道就算是下雪天,我们也能光着腿出来逛街呢。” 听了我的话,他的笑弧扩大,“好。”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就重新坐回了他的沃尔沃上,然后开车走了。 他走之后,我又重新开始缩手缩脚起来,天气却越来越冷,冷得我甚至牙齿打颤,而小腹中的坠胀感也让我的额间出了一层冷汗。 不多时,那辆银色的沃尔沃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在我惊讶的视线中,裴慕辰下车,他此刻手里多了些东西。 他先把一杯热热的可可递到我的手上,然后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件驼色的披肩,不由分说的就披在了我的肩上。 “随便在一个店里面买的,也不知道适不适合你,不过就当做取暖用好了。” 他面色沉静,给我披披肩的时候,我们俩之间离的很近,但披完,他就快速的往后退了一步,我们之间又保持在了正常的距离。 “谢谢。”多了一件衣服,我觉得身体比刚刚要暖和了一倍,冲他感激地笑笑,“衣服和可可要多少钱?” 他也跟着扬唇一笑,“放心,这钱我会要的,但不是现在,等官司打的差不多,我们之后一起庆祝的时候再说吧。” 他提到了官司,我就问他:“上次拜托你去查被林惠收买的那个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先找到这个医生很容易。找到之后经过我们之间的协商,他已经同意上庭作证林慧其实没有流产这件事,而只要证实林慧肚子里的孩子是陶一玮的,那我们就有了绝对的胜算。” 裴慕辰这么说了,我心里就安定许多。我捧着热可可喝了一口,暖意从舌尖,一直传输到脚底,我的情绪已经这杯热可可好了起来,和他随意的聊了聊天。 裴慕辰看了一下手表,“李小姐,你确定不要在停地下停车场等你的老板吗?” “之前我下来过一趟,他的车没有停在停车场,而是停在公司旁边了。” 裴慕辰看到我的披肩有些歪,他不禁想伸手帮我扶正,而在这时,我终于看到南望从他的公司里走出来。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往我这边看过来,一眼就看到裴慕辰正在为我整理披肩。 我好像看到了他脸上嘲弄的神情,此时也顾不上许多,撒腿就往他这里跑过来。 在他已经走到车旁,将车门打开要进去时,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的车前,按住了他即将关上的车门。 “放手。”他面无表情,冷声说。 “你也可以选择用力关门,只要不怕夹到我的手,反正你的力气比我大。”我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南望,有些话你不得不听。” 这时,又一只手扶住了车门,是裴慕辰的。 “南总。”他姿态清雅的站在车门旁,对南望淡淡打个招呼。 南望凝神看向他,然后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从车里走出来,和裴慕辰用力的握了握手,“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然后,南望似笑非笑的盯着我,“怎么?这是你的下一个目标,你又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他这话轻飘飘的,却极其残忍,把我打击得面色惨白,反而依然能露出若无其事的微笑。 “南总,我想你误会了,我和李小姐,其实现在正一同处理一件离婚案件。” 裴慕辰仿佛明白了什么,他面色未变,不卑不亢的对南望说。 南望靠着车,双臂环起,显得手臂的线条更加精壮,他微眯着眼睛望着裴慕辰,“裴律师,我不管你和她在一起处理什么,你对这个女人感兴趣,这一点我没有误会吧?” 他眉眼间含了一丝冰冷的笑意,“可要小心了,任何对她感兴趣的男人,最后都会变得不幸,她虽然长得漂亮,却是一条毒蛇,我劝你还是知难而退,早早放弃吧。” 第118章 你爱很多人,我只喜欢你(四) 说完,他挑眉看我,“李轻轻,问清楚人家裴律师是什么星座了吗?可别集重了。” 这个混蛋! 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这么骂了出来,“南望,你能不能别把别人想的这么龌龊!你能不能别把我想的这么龌龊!” 我等他等了那么久,在这样凛冽的冷风中,甚至把姨妈都快给催出来了,他倒好,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可能是愤怒冲昏了我的头脑,我抬起胳膊就往他的胸膛处砸去。 他快速地攥住我的手腕,当着裴慕辰的面把我拉近到他的身边,我另一只手就抬起来想砸他,他这次倒是没拦着我,任由我砸他结实的胸口,还在裴慕辰面前装逼,“你看这个女人,脾气还那么差,一言不合就打架,不过还好,她这种花拳绣腿,打我就像在挠痒痒一样……” 他这话还没说完,我已经被他的话激怒了,气的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发出一声闷哼,念我的名字如同从地狱里发出来一般,“李轻轻,你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给我考虑清楚后果!” 裴慕辰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我们之间的闹剧,此刻,他终于开口:“南总,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现在我明白一点了,你很在乎李小姐,而李小姐,似乎对你也很在意。” 我和南望此刻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我们都对着他来了一句,“才没有!” 他淡淡的笑了,“秀没有?我这个局外人说了不算,你们当事人最清楚,李小姐,既然你已经等到了你想要等的人,那我也不在这多做停留,我们改日再谈,再见。” 裴慕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坐进他的沃尔沃里,几秒钟之后,就从我们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我一直盯着他的车,直到车在我的视线里变成一个小点,彻底消失后,听到旁边传来讥讽的声音,“怎么,还舍不得。” 我不慌不忙的回头看着南望,他俊美的脸上,此刻阴晴不定,俊眉甚至要立起来,眉头将他潋滟的桃花眼压得更深了些,“没听到人裴律师说吗,他说你在乎我。” 我故意凑近他,“南先生,是这个样子吗,你真的很在意我?” “听他说那些屁话!”他冷哼一声,也反问我:“那小白脸长得不错,你爱上他了?” 我听到这话真想笑,要说小白脸,这里面就属南望他最为白嫩,他倒好,居然口口声声的叫别人小白脸。 “是。”我血气上涌,就是想气他,“我就是喜欢他,就是爱他,我可以爱上任何人,但绝对不会爱上你!” 他的脸瞬间沉下来,忽然转身,把我贴在车背上,俯身狠狠的吻住我。 我们吻的天昏地暗,彼此心底早已压抑许久的情感此刻爆发出来,冰凉的车身和他炽热的唇,将我夹在中间,让我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涌来。 我感到他身下有了反应,在他的吻转移到我脖颈之间时,我气喘吁吁地说:“你这个变态,你不会想在这里解决吧!” “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谁敢看我!”他虽然说的恶狠狠的,可还是拦腰把我抱起来,开了车门将我扔进车里。 他扯下我的披肩,开始解我的扣子,手都已经抚上了我的柔软,却忽然生生停了下来。 在暗淡的光线里,他望着我,漂亮的眼睛里涌动着各种莫名的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帮我扣好扣子,然后下车离开,半个小时后,他重新坐在车子上时,头发已经湿湿的一片。 我知道他刚刚应该去洗手间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在这儿等着他等到现在,他发动了车子,闷闷地说:“我送你回去。” 我不知道他在洗手间里经历了怎样的思想历程,但我也不准备让他说什么,而是一下子把他脖子上的蓝色条纹领带扯下来,牢牢地绑住了他的嘴,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现在不要动,也不要试图说话,在我给你解释完来龙去脉之前,你不可以说任何一个字!” 他都没有说话,我就开始从齐云飞的母亲找我那里说起,一直说到齐母是如何用李未央来威胁我,说到我被迫和齐元飞领了证,说到我当时那个星期里过得是如何的煎熬。 他原本暴戾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说完后,我一刻都没耽搁,把领带扯下来。 他沉默了许久,视线仿佛粘在了前面的那处路灯上,“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告诉你,我一直想告诉你,可你有让我说吗?你掐我的脖子,把我推到墙上,还把自己的手伤成那个样子,你宁愿伤害我伤害你自己都不愿意让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我说到这里,觉得好委屈,委屈的我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 我又开始砸他,打他,他漂亮的锁骨被我打了几下,连眼睛都没眨。 当我气不过,还想咬他的时候,他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我错了,可能不能别咬我,疼。” 他一本正经地把这句话说出来,我竟然一下子就被他给气笑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说完,踩了油门,车开始向前面行驶,“我先送你回去。” 他倒是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可我却不想就此放过他。 从南望的公司到家里,一共20分钟的距离,被我活活的拖成了一个小时。 才走了几分钟,我就说:“停车!” 他停下来,“怎么了?” “我饿了。” “你晚上吃那么多还饿?” 我咬牙,想起傅行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女人要以柔克刚,不能在男人面前表现的太强势。就故意吸了吸鼻子,声音轻轻的说:“从你把我赶出公司,到现在,都已经过去3个小时了,我就站在公司楼底下,风吹着,我一个人受着,我能不饿吗?” “好,我们下去一起吃东西吧。”他有些无奈。 “我累了,走不动路了,你把东西买上来给我吧。” 我这样挑衅般地对他说,他也不恼,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想吃什么?” “混沌吧,给我买碗混沌,我要吃猪肉芹菜馅的。” 我说完,他记下,就立即下了车,跑进了餐厅里。 我舒舒服服的坐着,过了会儿,他拎着打包的混沌上来,递给我,“吃吧。” “谢谢啊。”我大喇喇的拿过来,看他低眉敛目,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南望,你现在低眉顺眼的像个小媳妇儿,还挺可爱的,我还挺喜欢你这样的。” 他眯起眼睛,抬眸看着我,似在隐忍,“李轻轻,我是你的上司,你这么说你的上司,这样合适吗?” 我像小岳岳一样捂住嘴巴,“我的天呐!南先生,你忘了吗?我3个小时前刚刚被你开除了呀!” 他闭了闭眼睛,不再看我,又开始往前开。 我大口大口的吃着混沌,还故意在他耳边吧唧嘴,他都一直忍着。 我们经过一家琴行,我立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南望,有家琴行,我们去看看钢琴吧,李未央很想学钢琴,不如你给她买一架?” 南望不为所动,“李轻轻,别妄想着狮子大开口,一架钢琴最便宜也要两三万,我凭什么给你买一座钢琴?” “是哦。” 我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又开始在他面前卖惨,“我上一个星期,不知道给你打了多少个求助电话,你一个都没接着就算了,现在回来还问回我,还让我滚出公司,你……”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握紧,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好,买就买,只要央央想学琴,有什么关系呢?” 他立刻下车,用力地把车门关上,向琴行走过去。 一会儿他再上来的时候,对我淡淡的说:“已经买好了,大概明天就能送到你们家去了。” “谢谢南先生。” 我眉开眼笑,他就不理我,再次发动车子,“叫我南总。明天正常上班,不准以任何理由迟到!” 当他过了一个路口,我才开口说了一个词,他终于转头怒视我,像一个被欺负了很久的孩子,“李轻轻,可别太过分了!” “不是的,南总,我只想跟你说一声谢谢你。”这次说话,我多了点真心实意,凝望着他的眼睛,“刚刚裴律师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南望把头转回去,专注的看着前面,薄唇的边缘淡淡划起了一个弧度,“是吗?” 我都没有理解他这两个字里蕴含了什么信息,他忽地有些怅然,声音低下来,“李轻轻,你可以爱上任何人,可以爱上很多人,但我……” 绿灯亮了,他没有再说话。 尽管我想知道,他后面想说些什么,可他紧紧闭上了嘴,我也不好多问。 让他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 “哥哥,哥哥!” 原来是李未央,她此刻正在被王妈搀着,应该是在外面散步,见到南望,一下子挣脱开王妈的手, 朝南望跑过来,然后把他抱得紧紧的。 南望淡淡一笑,还抱着李未央原地旋转了几圈。 “李未央,你的这位哥哥给你买了一架钢琴,花了不少钱呢,以后你可要好好练琴啊。” 李未央听到我的话,先是惊讶的看了南望一眼,然后不住地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你人长得这么好看,心地也这么好,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小小年纪,嘴就这么甜。我被她腻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南望却很受用,也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哥哥喜欢你,只要你好好学,哥哥以后还会教你弹曲子的。” “哥哥,你要走吗,今晚跟我讲故事,留下来吧!” 第119章 此刻,我们靠的最近(一) 李未央又要让南望给她讲故事了。 南望抱着小人儿的手僵了僵,他淡漠的眼神掠过我。见我分明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反而掀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央央,你和姐姐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说着就想把李未央给放下来,可李未央此刻就像一条小八爪鱼,双手双脚的勾住他,就是不肯下来,一边紧紧的把他抱住,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 “可是哥哥,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故事,我还没有听到结局呢!你上次告诉我说,故事里面,小女孩和小男孩吵架了,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呢?你不告诉我,我心里面就会想,这样的话我就会一直睡不着觉,姐姐她早就睡不着觉了,天天跟熊猫一样,我要是也跟着睡不着觉,会变丑的……” 李未央这小孩子就是个人精,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每次我看到她和南望在一起的时候有多提心吊胆。 “什么叫做我跟熊猫一样?哥哥有很多事情要去忙,怎么有空一直陪着你呢,哪有天天拉着别人,给你讲故事的道理,再说了,我又不是不会讲故事。” 我伸出手,想把李未央给拽下来,她看了看南望,又回头瞅了我好几眼,大概是心里知道这次很难如她的愿,失望的双眉都耷拉下来,活生生的成了一个囧字型。 “这样吧,我给央央讲故事,等下央央睡着了,我再离开,这样可以吗?” 南望凝视着我,我张了张嘴,原本还想拒绝,可是想到这个房子本来就是他的,他其实住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况且他现在说的这么客气,李未央又这么想让他给她讲故事,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就点了点头。 “耶!”李未央高兴极了,在南望的怀里手舞足蹈,南望抱着她往住宅区里走去,我和王妈跟在后面。 “李小姐,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王妈看我有点垂头丧气,就关切地问我。 我的确发愁,明明是想让眼前这两个人距离远一些,可不知怎么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像愈来愈好,让我也更加不知所措。 突然之间,一个想法从我的脑海里蹦出来:如果说南望,知道了李未央是他的女儿,那他会怎么样呢? 从前我觉得他会不顾一切的把孩子给抢过来,可现在,通过对他的逐渐了解,我觉得也许我把事情说出来,他不一定会这么绝情。 可这样做的风险实在太高,这个想法也只蹦出来一下,就被我立即无情的掐灭了,我们到了家里,南望被李未央牵着手进了她的小房间,而我已经开始准备洗漱的工作,在南望给李未央讲故事的时候,我用毛巾把她的脸给擦了一遍,然后递给她牙刷和牙膏,说:“把牙刷干净,你才能继续去听故事。” 她依言,乖乖的照着我说的做了。 我又让她把睡衣给换了,整个过程中,南望一直在静静的看着我们,他不出声,不打扰,还有耐心的把手支在下巴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把李未央招呼的团团转。 他的唇角微的翘着,眼底有淡淡的温和,不同于上班时的一丝不苟,和下班时的嬉笑怒骂,此刻温和的甚至接近于温柔的他,更有一番说不出来的魅力。 他原本就生得好看,这样静静的坐在一边,就更显得他容颜俊美,气质脱俗。 我原本不过只是招呼着李未央做这做那儿,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反而被他的气质衬托得自己越发像个村妇,像是一个在街上骂骂咧咧的女人一般。 等李未央做好我吩咐的一切,她终于一屁股躺在了床上,难忘就坐在她的床边,她搂着南望的胳膊,轻轻地说,“哥哥,你继续给我讲故事吧!” 我把房间的门轻轻掩上,尽量不打扰这两个人,出去之后自己洗了一个澡。 都洗完澡回来,我发现李未央的房间里灯还在亮着,不禁蹙了蹙眉,差不多都半个小时过去了,怎么李未央这孩子,还没有睡着吗? 这样想着,我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南望依然在给李未央讲着故事,李未央的精神劲头很足,她没有睡觉,还在静静的听着男人说话,不时的还会问他一些问题。 “这个小男孩真傻,小女孩儿这么喜欢他,他居然还对她这个样子,如果我是那个小女孩,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绝对不会再理他了!” 李未央气呼呼地说。 “小傻瓜。” 南望摇了摇头,“央央,你不是喜欢那个念念吗?如果他一直不喜欢你,而你一直都很喜欢他,你真的就能这么轻易的放弃吗?” 他的声线如低醇的美酒,我不过才听的这几句,都能沉醉在他的声音里。李未央聚精会神地听了这么久,还进行了提问,我真的很佩服她。 但这样的场景是很美的—— 明黄色的灯光,床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窝在一个英俊的男人的臂弯里,因为天气不是很热,所以晚上没有开空调,外面的风这样凉凉的灌进来,吹拂着他们的脸颊和头发。 我这样开着门怔怔地看着他们,南望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回过头看到我,我连忙稳定心神,扬起一个局促的笑容,说,“你继续讲故事吧,我在旁边刷刷微博,我走到李未央的桌前坐下,然后拿出手机,随便点了一个网页,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仔细看网页上的字是什么,反而忍不住凝神听着,南望继续给李未央讲故事。 过了没多久,可能还不到5分钟,我突然觉得眼皮很沉重,慢慢的,我的眼皮耷拉下来,我靠在自己的胳膊上,不知觉中沉沉睡了过去。 我又做梦了,我梦见自己回到了5年前的那个早上,我梦见我自己起床,所有人都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我的手机上面全部都是那些谩骂的消息,我不想去看,林慧狠狠抓着我的头发。把手机屏幕伸到我面前,“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李轻轻,你就是一个贱人!” 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差点叫出声。 “怎么了?” 南望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我转过头,看到不知何时李未央已经睡着了,南望此刻正看着我,眉头轻蹙,他的声音更小了一些,“你没事儿吗?”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摇头说,“没事儿,我们出去吧。” 我执意把他送到楼下,此刻已经是深夜,乘着电梯往下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我们两个人静静地站在电梯里,沉默了一会儿,他问我,“你是不是经常做这样的噩梦?” “没有,我只是梦见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是的,这5年来,那个梦境时常这样困扰着我,可我不想告诉他,就胡乱地搪塞了他一句。 他淡淡的笑了,“是因为想起之前我和你在一起时候的事情,所以做噩梦了吗?”顿了顿,他不等我回答,又问,“这些年,从你见到我开始以后,你是不是很恨我?”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我被他这句话问的有些懵,我们都没有出去,看着电梯门缓缓的张开,又缓缓地合上。 “我不恨你,我,我只是有点怕你,我的意思是,五年前的你和你现在不是一个样子,那个时候的你,有点喜怒无常,有点儿……总之,我当时还挺怕和你相处的,我怕上一秒我们两个人还好好的,但下一秒,你就突然变了脸色。”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把那句神经病说出来。 “是,我那个时候的确喜怒无常,还有点神经。” 他倒是把我没说出的话给说了出来。 我变得有些局促不安,“南望,我并没有说想要怪你的意思,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只是想起来了,所以才提出来。其实比起你,我可能更讨厌自己一点,因为我觉得,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变成5年前的那个样子,那个,胆小,自卑,没有安全感,又很懦弱的女孩子。说真的,我真的特别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 南望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听到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忽然转头看向我,“胆小,自卑,没有安全感,很懦弱?李轻轻,你总是这样看待自己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样憎恨讨厌从前的自己,但我可以告诉你的事,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觉得你很可爱。时间不早了,你不用送我了,快回去吧。” 他说完,按了我所在的那个楼层,然后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一刻,忽然觉得脑子发热,忍不住就跑了出去,然后拽住他的手。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恨我?”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转过头望着我,忽地笑了,“说什么呢,你和央央一样都是个傻姑娘。” 我忽然间就不想走了,我看着他此刻温柔的眼眸,抿了下唇,然后踮起脚尖,朝他的嘴唇上贴了过去。 第120章 此刻,我们靠的最近(二)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我平生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 可是当我看到南望即将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着要把他留下来。 可不过是在他的唇瓣上留下一吻,我就缓过神来,瞬间,脸烧的通红,很快的后退几步。 脚后跟处踩到一块石子儿,差点就要仰头倒下去,他朝我走近几步,长臂一伸,揽住了我的腰。 我的身体此刻和他贴得紧紧的,他的胸膛很结实,硬硬的,几年过去了,他的身材比从前来说,好像要更好了些,鬼使神差的,我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是在草地上,那时候,他的胸膛的肉还是软软的…… 在意识到自己想些什么后,我此刻脑子甚至都开始嗡嗡的响起来: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南望见我站直了身,也就把胳膊放下来,他显然是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伸出手,碰了一下我的脸颊,“你怎么了,脸忽然这么烫?” 我张口结舌,觉得他分明是在明知故问,有那么点戏弄我的意思,但我还是咽了口口水,对他提议道:“南总,我陪你散会儿步吧,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然后又给李未央讲故事,我就这样把你赶走了,也好像挺说不过去的,所以……要不然,我陪你散散心?” 其实我想跟他说,要不然你今晚就留下来吧,但这样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何时对他已经产生了舍不得的情绪,以前我总想离他远一点,可现在我却在想尽理由,想和他多呆一会儿。 也许是在夜晚的缘故,白天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到了夜晚,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就这样被释放了出来。 南望听我这么说,眸子微微发亮。他颔首,沉声说,“好啊。” 我们两个人就沿着小区的外围走了起来。 这里的小区,算是比较平民化的小区了,一路上,我们看到有人在跳广场舞,有人遛狗,当然,也有很多在夜里还依然摆着摊卖着水果的果贩。 我跟他走了一会儿,他目视前方,说:“李轻轻,我总觉得,他央央跟你不是特别亲。”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应了声是,“是这样的。” 南望显然是对我们这样的模式已经有所了解,他慢慢的跟我分析:“怎么说呢,你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你一直只喊央央的大名,而跟她稍微亲近一点的人,都会叫她的小名央央,或者是未央。而央央这个孩子呢,面对你的时候,也同样直呼你的大名,你们之间非常亲密的举动,我几乎从来没有看到过。” “虽然你们是姐妹,但这样的相处方式,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光是姐妹,他就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很有问题,如果让他知道我们是母女的话,那事情就会更糟糕了吧。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很头疼,追根溯源,我想了想说:“实际上不只是央央,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我好像也有这样的问题,这可能跟我的家庭环境分不开吧。我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也是前几年就走了。从小到大,都是父亲一直在照顾我,我知道他爱我,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们之间,其实一直都是在争吵的状态,直到他去世。我虽然后悔,可是回想起来,觉得就算父亲现在还活着,我可能还会和以前一样,同他吵架。” 说起父亲,我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我的确不知道怎么与人亲近,所以我现在,来北京都这么多年了,身边也还没什么朋友。”这样诚实的把心里话说出来,我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 他原本姿态优雅的往前走着,听到我这样说后,脚步顿了一下,默了片刻,他看向四周。 右边是马路,马路上的车和行人都少了许多,而左手边的小区外,还有一些情侣和家庭经过我们。 我看着他的侧脸,就想起了他的母亲,毕竟,他母亲和他长得很像。 “南望,你的母亲希望我可以离开北京。我在这儿已经呆了很久了,不希望就这样灰溜溜地回赶回去,况且,我也还在这里上学呢,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轻轻。”他说,“你生长的家庭环境是我没有考虑的,这种事情,慢慢来就好了,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后可以经常陪未央一起玩,然后那个时候你也加入进来,这样的话,你和她的感情会比从前好很多,还有……” 他又沉默了片刻说,“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你不要生气,我会和她好好谈一谈的,绝不再让她插手你的事情。” “我问过你妈妈,我问她是不是讨厌我,但你妈妈说,她不讨厌我,甚至还说喜欢我,可是我不明白,南望,如果你妈妈真的喜欢我,会不顾我的意见让我随随便便的就和另外一个人结婚吗?现在不管你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和齐元飞离婚之后,我的身份就是二婚了。” “二婚怎么了?”南望停下脚,“你这么好看的姑娘,就算结过12次婚,也依然会有人想要娶你的。” 我没有被他安慰到,反而被12那个数字给弄得气呼呼的,“南望,十二星座这个梗你要记到什么时候?我还没发现你是这么记仇的一个人。” “我只是告诉你,你这样的女孩,不愁嫁。” 我们从小区的东边一直走到西边,就这样随便的聊天。聊的内容不是很多,也没有什么深度,甚至说话的时候,我们还彼此斗嘴,互相寒碜。 他跟我说起他去四川旅行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那些恼人的猴子,算命很准的大师,还有漂亮的秀丽的风景,和一直在下雨的天气。 我们两个人仔细算起来,其实也没说什么话。有的时候,他不说话了,我接上,有时候我不说话,那就继续说,有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听着晚风穿过树枝的声音。 可能过去了半个小时,再往前走的时候,我打了好几个哈欠。 “累了?我们回去吧。”他说。 我点点头,正准备跟他回去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好累,然后就找了旁边的一个椅子坐下。 “不行不行,我得歇一会儿,我有点累。”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这都快11点了,如果继续歇着,还要歇到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他把手都伸了出来,可我软磨硬蹭的,就是不想回去。 我嚷嚷着“喂!我真的很难受,拜托了,能不能让我先休息一下?” 他没法,眸光动了动,眼珠微微一转,“这样吧,我把你背回去。” 他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完,就在我面前屈膝蹲下来,“快上来吧。”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的用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 他把我的两只腿提起来,稍微一个用劲儿,就起身,带着我往前走。 他的后背很厚实,和我走了这么久,应该会出了些汗才对,但他身上没有味道,反而还有一股清冽的气息。 “我真是没有见过,比你还要轻的女孩儿了,背着你,就好像什么都没背一样。” 我心里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从这儿回到家里面至少还要半个小时,他故意这样说就是不想让我担心他,心里面蓦地一暖。 “南望,你身上挺好闻的,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推荐给我吧,我想买,你用的香水好像挺能助眠的。”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我说完,抬起头看着黑乎乎的天空,“南望难忘,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一下子就困了,是不是生病了?” “胡说八道。根本就是缺乏运动,以后多跑跑步就好了。”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眼皮又再次慢慢的沉下来。 我又睡着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夜睡不着觉,反而,我睡得很踏实,睡的很安心。 那一晚,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和南望睡在了一起,我就躺在他的臂弯里,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睡得很不踏实,一晚上,出去了好几次。 我甚至好像听到他喃喃的在我耳边说,真是没见过,比你睡相还要差的女人了。 第二天,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离8点半就只差半个小时,王妈已经带着李未央去幼儿园了,南望好像也已经去了公司。 “怎么没有一个人叫我起床?”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快速的洗漱一番,化妆只化了个眉毛,早饭都顾不上吃,就急急的往公司里赶。 但我还是迟到了,因为用车高峰,又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堵车,我花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到了公司,而我到公司之后,孟何看到我就立即迎上来。 她此刻的表情很凝重,“轻轻,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南总被带走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被带走了?” 第121章 此刻,我们靠的最近(三) 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公司和平常不太一样,同事们全都躁动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南总被带走了?他被谁带走了?为什么被带走?” 我问孟何,她此刻愁眉不展,说:“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南总才来公司不久,就一群人看上去好像是税务局的人进来。” 税务局? 听到这三个字,我怔了一下,随即心底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预感。 “他们说要和南总进行对账,然后就在南总的办公室里呆了很久。因为你不在,我就呆在办公室里,结果他们还没把账对到一半,就说我们公司的财务出现了问题,根本就是用暴力的手段把南总带走了。” 平白无故的,怎么会突然把南望给带走? 孟何想起什么,又对我说,“南总走之前跟我吩咐了一下,说如果你来了,见到事情变成这样,不要急,不要慌,他会很快就回来的。” 我眼睛有点热,都被人带走了,还想着别吓到我。 直觉告诉我,南望突然被带走,绝对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而也正如他所说,我现在不能急,不能慌,必须要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孟姐,你要想方设法的安抚好同事们的情绪,我先去办公室处看一下,看看他们翻了多少关于财务的东西。” 我进了办公室,桌子上已经一片狼藉,各种文件凌乱地堆砌在桌子上,我走过去翻了一遍,财务报表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弄得我头晕眼花。 我大学学的是金融相关,可我还没有学到核心的专业课程,就已经退学,况且这5年来,虽然说傅行的公司有我的股份,但基本上都是他在打理,可以说这些报表我看着就像天书一样。 扶额,我按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呼叫键,然后让孟何把财务总监叫过来。 他现在神情慌乱,看来头被带走把他给吓得不轻,说话都不太利索,我听他说了一点话,感觉就好像一团废话从耳朵左边穿到了右边,像屁一样的消失了。 “行了,你出去吧!” 我原本还想强行保持镇定,可现在他们一个个把慌张写在脸上,搞得我心里也有些波澜起伏。 我相信南望,就算被带走,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是不停狂跳的内心还是出卖了我此刻的心思。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齐元飞。 我原本不想接的,不过想到今天的事情,觉得或许和他有关,就按下了接听键。 “轻轻。”他说,“今天我爸要做个手术,我妈想让你过来看看。” 我冷声询问:“齐元飞,南望现在被人带走了,是不是你在后面搞鬼?” 他立即惊讶地啊了一声,“阿南被人带走了,出什么事了?” 我判断出这个傻瓜应该是不知道南望的事,如果真的是他在背后搞鬼,不会当我这样问的时候,还能如此自然地表现出惊讶。 “没什么,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话,我不会去的。对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把孟何给睡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你不是说,要对她负责吗?” 他在话筒的另一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把手机按掉,整个人来回在偌大的办公室里踱着步子。 想来想去,假如并不是南望自身的公司出现问题,而的的确确是有人在背后害他,那这个人,就只有可能是林慧和她的姘头陶一玮了。 我第一时间想打电话给傅行,可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我已经和他彻底闹掰了,再也没联系过。 求人不如求己,我把桌子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文件重新整理好,然后让孟何把财务部可以说得上话的全部叫进来。 “你们现在根据这上面的资料,一笔一笔的给我对账,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说完,他们就忙不迭的干起了活。 我眼睛,一下子看到林蓓站在这些人的后面,正要正要动手,去拿一份文件。 我走到她身边,她看到我,吓得一下子把手缩回来。 “李姐。”她缩着脖子,讪讪地朝我笑了笑,很明显,她非常心虚。 “你是做财务的?” 我还起双臂盯着她,她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这个小姑娘,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你先别做了,回去继续做你的工作,办公室的门,你都不要靠近。” 林蓓听完之后满脸通红,甚至眼底都有泪光闪现,她不发一语,狠狠的抿了下唇。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其他财务部的同事们,向她投出同情的目光,再次看向我时,眼底多了一分忌惮。 这下,我这个坏女人的形象恐怕是在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必须要查清楚税务的事情,在此期间,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同事们查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姑娘指了一下手中的账目,“这笔账,好像不太对……” 尽管她的声音细弱蚊蝇,可当我们听到这句话后,全部把头凑了过来。 “怎么回事,哪里有问题?” 我把那本账目拿过来,听着她的解释,才稍稍明白了些,南望之前曾经和一个开发商谈过生意,这笔生意的利益不小,从账本上查,好像南望的公司偷税,还偷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不相信南望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是个眼光长远的人,不可能在这样的事上栽跟头。 尽管如此,我还是让那个女生把偷税的数目算出来。 一串串零蛋,晃花了我的眼睛,我觉得心慌气闷,在一旁的孟何牢牢抓住我的手。 “孟姐……”我此刻觉得浑身无力,“偷,偷了这么多税,要,要判多少刑?” 她轻声说,语气似乎要哭出来:“至少要七八年吧。” 我脑子轰然一声炸开。 是谁,谁这么狠心?想要把南望至于这种地步? 我咬紧了唇,先是打开手机想给南望打电话,他的手机一直显示关机的状态,就更加让我心慌。 “轻轻,南总现在可能处于被审讯的状态,所以不能使用手机。我知道南总的律师是谁,你别急,我现在就打一个电话去问问。” 孟何走出去,我把凌乱的发丝全部用手指梳到了脑后,对着这些财务部的同事和气地说:“辛苦你们了,你们一边继续去查剩下还没有查过的账务,一边再好好看看,这笔错账是怎么回事儿。我进公司进的晚,你们都比我呆的时间长,应该更清楚,南总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千万别因为这样的事情扰乱军心,到时候我们明明没事,却因为自乱阵脚而有事儿了,可就不好了。” 他们应了,尽管一个个脸色不好,却继续翻动着手里的账目。 我走出去,孟何刚刚打好电话,对我说:“南总现在在某某警局接受调查,律师正在争取给他保释,轻轻,你过去看看他吧。” “好。”我神色复杂的应下,想到什么,问她:“你和他的离婚公诉案,什么时候才开庭?” “一般来说,法院接受离婚公诉案再开庭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裴律师已经帮我加速了进度,所以有可能下个星期我就会和他对簿公堂。你放心,我没事儿的,我现在比谁都坚强,我只想打赢这场仗!” 我点点头,没在和她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都曾经是最无能的包子,都是曾经最懦弱的人,当世界以痛吻我,为什么我们要为他翩翩起舞。 我想起林慧和陶一玮,指甲就陷进了深深的肉里。 我之后了那家警局,南望的律师正在和一位警务人员激烈的争辩些什么。 等他们争吵完,我走过去,看到律师的脸色晦暗,心里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伸出手,“王律师您好,我是南总的秘书,是过来了解情况的。” 他勉强给我露出一个微笑,也伸出手和我握了握。 “现在事情怎么样了?”我问。 他摇头,“不好,非常不好,本来我想争取给南先生进行保释,但结果他们说,他涉嫌的金额实在太过巨大,所以不予保释的资格。” “你的意思就是说,南总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他被拘留了?”我的心好似跌入万丈深渊。 他点点头,说,“之后我还会争取,给南先生保释的机会,现在情况比较复杂……” 我没有等他的话说完,急急地跟他说,“王律师,南总一定是被冤枉的,请您一定要帮帮他!” “你放心,我当然会帮南先生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跟你说到这儿吧。”他说完后匆匆和我告别。 我一下子变得心事重重,经过警方的指引,我在会话室里见到了他。 南望已经穿上了囚服,看到我之后眼前一亮,手指了指电话筒,示意我接起来。 我走到他面前坐下,慢慢的把话筒拿起来。 “我好看吗,穿这样的衣服?”他对我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我真的张嘴,没说话,眼泪反而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第122章 此刻,我们靠的最近(四) 他的俊眉紧紧蹙起来,“哭什么,怎么,我这么穿不好看吗?”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这样的玩笑?” 我快速的把眼泪抹干,“你知道吗?整个公司的人都很担心你,要是他们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要被你气死了。” 南望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的脸上风轻云淡,“担心我,担心我什么?我在北京做了这么几年,从来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儿,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下在我们之间隔着的玻璃,“李轻轻,你可惨了,你把他们这些事情告诉我,我一点都不感动,反而还会觉得,第一,这些人的心理素质不够高,boss被带走了,就觉得天塌下来了,他们胆子这么小,我还怎么带他们一起继续冲锋陷阵?第二,他们担心我,显然是对我的能力不够信任,好的,这次跟我出来,要裁员一大批人……” “南望!”我气的咬住嘴唇,刚想说话,他的语气就软下来,“乖,你冷静点,既然你亲自来看我,那我就不把你裁掉了。” 他蹩脚的哄着我,让我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又生气,各种各样的情绪摆在脸上,让我此刻的表情很尴尬。 “我叫财务部的人查账目,他们查到了一笔金额很高的偷税项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南望的眼眸垂下来,唇角讥讽地笑了一下,“还能是怎么一回事儿,背后有人阴我,账目作假,仅此而已。”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孩对于父母亲将到来的体罚不屑一顾。 另一只手托住他精致的下巴,他的眼睛又亮了几分,直直的看着我,#039;“李轻轻,你是不是特别关心我,特别担心我,特别怕我出什么事儿啊?” 我无语,“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谈这些?” “在这里被拘留几天,也算是一种体验吧,我已经在这里认识了不少朋友了。” 南望的话,突然让我打了个激灵,我提醒他,“南望?可能有人趁你洗澡的时候让你捡肥皂啊,你可千万不能捡!” 他一开始还没明白我什么意思,在明白之后差点想拿手打我,却又碍于隔着玻璃,只好把手放下来,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李轻轻,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呢?都说的什么玩意儿!” 我有些委屈,紧紧的抓着电话筒,“拜托,谁叫你长得比女生都好看,现在这个时代,不光女生人人自危,就连男生都不安全,你现在还在拘留所里面什么样的人碰不到?我说的这种情况也很有可能啊!” “行了,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李轻轻,这段时间我不在公司,你把公司里的这几个人的名字记住,有什么事情就问他们。” 他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我看着他,半晌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你不会想让我帮你管理这家公司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眯起眼睛,语气不善:“你以为我想让你帮我管?还好,我在拘留所里最多就待半个月,不然真的让你多管一天,公司都可能破产了。我不是不想找别人,只是现在出了这种事,我谁都信不过。” 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他现在只相信我一个人。 我鼻子有些泛酸,尽管我们之间隔了一道玻璃,可我觉得,此刻我们的心靠的最近。 我有些感慨地说,“南望,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见到你之后,我总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好像……每次我们的关系要稍微好了一点,这之后就会有其他的事情突然出现,把我们的距离又拉远了,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定定地看向我,没有说话,眼神在此刻变得忧郁起来。 “我……” 他刚刚只说出一个字,就有人提醒我,会话时间已经结束了。 他挑眉,显然有些落寞,可最后还是扬起唇角,隔着玻璃窗和我挥了挥手,然后离开。 即使他被人催着走回去,可依然昂首挺胸,有那么点目无一切的意思。 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他从前张扬跋扈,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外放的所以特别像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他现在看似沉稳低调了许多,可骨子里的傲气一直无处不在,就算虎落平阳,也能化身为龙,一飞冲天。 他身上有股劲儿,这种劲儿我没法描述,可就是这种劲儿,让我对他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 南望说的话让我的心情彻底平静了下来。 走出警局,已经是下午五点钟,我没了心思坐地铁,直接揽了辆出租车往家里奔去。 王妈和李未央都已经回来了,王妈看到我后,立即给我解释,“李小姐,今天早上我不是不想叫你的,可是南先生看你睡得很熟,就跟我说,让你多睡一会儿,不用叫醒你。” 这样被他,明里暗里的关心让我心里很热乎,紧接着听到王妈说:“不过南总也说了,要是李小姐你上班迟到了,还是要罚钱的。” 我心里闷了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门此时被敲响,王妈走过去把门打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先是看看王妈,然后把视线转向屋内,一眼就看到了我,语气恭敬温和,“你好,请问是李小姐吗?” “是的,请问你是?” 他微微一笑,很快的进行了自我介绍,“我是某某琴行的工作人员,是这样的李小姐,昨天一位姓南的先生在我们这里订了一架钢琴,可是很快我们就发现,如果想把钢琴搬到家里面去还是挺困难的。” “钢琴?” 我想起来自己昨天拉着南望去买钢琴的事情,恍然大悟,可随即又迷糊了。 我这样的市井小人,并不太清楚什么样的钢琴不能放到家里去,毕竟钢琴不都是四四方方的吗? 本来在客厅里的桌子上玩积木的李未央,听到钢琴两个字一下子蹦起来,然后冲到我们面前,对着那个男人兴奋地说,“钢琴!我要看钢琴!” 那个男人露出为难的神色,见状,我问他:“先生,是什么样的钢琴,不能搬到家里呀?” 年轻男子只好说:“这样吧,李小姐,你带着你的妹妹一起下楼来看看吧!” 我们三个人都跟着年轻男子下了楼,到了楼底下,有另外两个年轻男人正在看着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巨型纸箱。 “我的天,这是什么钢琴啊?”我忍不住叫出声。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朝我们几个人走过来。 王妈见到他,立即跟我科普,“这是我们这栋楼的物业。” 哦,我还一次都没见过物业呢,我都准备跟他打个招呼,没想到这位物业比我还要热情,一见到我就笑呵呵地说,“是李小姐吧!今天我要过来跟您说件事儿,顶层不是有这栋楼的顶层,不是有个阁楼吗?现在,这栋阁楼是您的啦!” 什么玩意儿?我脑子现在有点晕乎,而物业已经把一把钥匙放在了我手里。 结果听到物业的话,刚刚那名年轻男子却好像放下了包袱一样,重重地松了口气,“太好了,如果有阁楼的话,那这钢琴应该是能搬进去了。” 他向另外两个年轻男人使了下眼色,他们立即会意的打起了电话,而他则把我的钥匙要过来,去了顶层的阁楼。 半个小时后,一个巨型滚轮出现在小区里,当着我,王妈,李未央,还有一些路人的面,把那架钢琴举了上去。 不一会儿,年轻男人再下来时已经面带笑容,“李小姐,钢琴已经放好,包装也被拆掉了,你的妹妹以后就可以用那架钢琴了。过几天调音师会过来,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我脑子发懵,但还是冷冷的,给他们道了声谢。 “李轻轻,我们一起去看看钢琴吧!” 李未央拉着我的手想往前走,见我还站在原地不动,索性把我的手放开,朝我做了个鬼脸,然后王妈就带着她往楼里走去,还不忘记回头对我说,“李小姐,快点过来吧!” 我正在电梯里,这种不真切的感觉,让我不住地捏自己的脸。 真疼,看来是真的。 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就在一夕之间突然有了一架想象不到的钢琴,还有了一座阁楼…… 等我们上了阁楼后,一架银色的三角钢琴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男人说,不能把钢琴搬进我的家里。 “好漂亮的钢琴呀!”李未央差点整个人都扑在了钢琴上,她抱着一只钢琴腿儿,喜滋滋的眼睛里都冒着星星,“哥哥人真好!” 王妈也在旁边不住地感叹着,我走过去,一下子就看到那架钢琴的牌子。 steinway。 抚摸着黑白分明的琴键,我轻轻地按了一下。 钢琴立即发出梦幻般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刹那间好像听不到任何人在说话,脑子里蓦地浮现出一个场景。 第123章 我方败诉 在那个场景里,我看到南望在阁楼里,他就在钢琴旁,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琴键上抚弄着,动人的音乐随着他的指尖倾泻而出。 而李未央就站在他的旁边,翩翩起舞,随着音乐扭动自己的四肢。 我站的离他们远了一些,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们。南望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李未央,又看看我,唇角伴随着浅浅的笑弧,然后再低头继续弹奏钢琴…… “!” 李未央在琴键上用力的乱按一通,发出不和谐的响亮噪音,弄得我耳膜一阵发痒。 “央央,你现在还没开始学弹琴呢。” 王妈连忙捉住她的小手,对她耐心的劝说:“你现在因为还没有开始学琴,所以怎么弹都不会好听的,只要你好好学琴,很快你就能弹出非常好听的曲儿了!” 我从幻想中苏醒,对自己刚刚那样的想象感到嗤之以鼻。 我已经24岁,并不是14岁,偶像剧一般的情节永远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们下去吧。”我淡淡的说,王妈立即应了一声,牵着李未央的小手,和我一起往外走。 在王妈把通往阁楼的门锁住的时候,我看到有几个人在顶层, 也是,刚刚把钢琴从一楼托举到阁楼上,肯定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个场景,我们这栋楼的自然有很多人耐不住好奇心上来看看。 这几个人中,其中还有一对是年轻的小情侣。他们见我们出来了,有些尴尬,女的拉着男的就要往楼下走,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似要为自己解围,“先好奇个什么劲儿啊,不就是一架钢琴吗。” 那男的反倒是不乐意了,“我说,不是你要上来看看的吗,怎么着被人家看到了,觉得脸上挂不住,全都赖在我头上?” 女的有些恼羞成怒,在男人的肩头上掐了好几下,“叫你干什么事儿你不干,这种凑热闹的事情你就上来了,现在可好,你又说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了,人家能给老婆买钢琴,你看你呢,你啥时候给我买过一个东西?” 男的眉头紧皱,也嚷嚷起来,“嘿!醒醒吧您,咱现在的这个房子还是租的,我要这样给你买点儿东西,你不又得说我乱花钱!这是现实生活,不是童话故事,回吧就!” 我说完,那个男人也觉得当着我们的面,和自己家的女人吵起来脸上无光,拉着女人就走了。 我们之后也下了楼,回到家里面。 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我走进李未央的房间里,随手拿起一本书,准备开始给她读故事。 大概是今天收到了钢琴,李未央显的很乖,她安静地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我给她讲故事。 故事刚说到一半,她忽然打断了我,“姐姐,你给我念的这些,就是童话故事吗?” 我点点头,“对,这些就是童话故事。” “那……童话故事,是不是就是说不会在现实中发生呢?” 我猜想她是把之前那对情侣间的争吵记在了心里,所以有了这样的疑惑。 “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我不忍心一下子否定她。 “只不过你要想想,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王子和公主呢?你看,就像是我现在给你讲的这个故事,这个公主之前一直嫌弃国王,结果最后她后悔了,国王还是诚心接纳了她。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就很难发生的。” “可是。”李未央想了想说,“可是哥哥跟我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童话,只是没有一个能够把童话变成现实的人。’” 我有些惊讶,“他真的这么对你说过?” 李未央用力的点点头。 我的心一下子成了乱麻。 南望今天所做的这些,算不算是把童话照进了现实中呢…… 后面的故事我匆匆的给她说完,给她盖好小毯子,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今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最后,我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台灯,望向深邃的夜空。 如果可以,我很想给南望打个电话,可他现在被拘留了,身边肯定是没有手机的。 到了现在,我终于敢确定,南望对我,的确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我也可以肯定的是,五年前我喜欢他,五年之后这样的感情依然未变,反而比从前还要更加浓郁了些。 突然,心底冒出了一个念头:等他从拘留所里出来,我想要抛开一切,和他说我自己的心声,不管结果会如何。 第二天去公司之后,公司的秩序已经恢复稳定,大家各司其职。 我根据南望对我说的话,找到了公司里的几位一把手,在他被困在拘留所的这半个月时间里,我和他们商量后拟定了一个公司暂行的经营方案,好撑过去这段时光。 第一个星期,我每天下班之后都要去警局和他见上一面。 我会把公司今天经营的怎么样告诉他,告诉他危机公关是如何处理的,告诉他我是怎么把那些想偷偷抹黑我们公司的记者给狠狠教训一顿的…… 我平常也算是个木讷的人,只是不知为何,那一个星期里,我却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与之相反,南望没有怎么说话,可他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我,耐心的听着。 第一次,我们之间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阻隔着我们,尽管他在拘留所,我在外面,可我们说话的时候,就好像多年的老友一般。 而到了下个星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孟何终于要和她的前夫陶一玮对簿公堂了。 在开庭前,我和裴律师反反复复的给梦孟何做着心理建设: “哪怕陶一玮敢在法庭上用威胁的眼神或不友善的眼神看你,你完全可以对他的行为提出异议。孟姐,你就记得一点,既然要打仗,就一定要拿出自己的气势,绝对不能被这样的渣男给吓到了!” 孟何点头,她看了我一眼,秀美的容颜里出现一丝犹豫,张了张嘴,还是说道,“轻轻,我,我把齐先生也叫过来了。” “你叫他来干什么,他出现了又没什么用。” 我无语,孟何微抿了下红唇,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轻轻,我知道你很不想看到他,但是,齐先生在我和陶一玮进行离婚官司的起诉中的确帮了我不少忙,之前的事情……我们都已经说过不会再提了,所以为了感谢他,我也想让他过来见证胜利的时刻。” 搞半天,齐元飞把孟何睡了,孟何最终选择的还是若无其事,当做没发生这件事。 我当时血往脑子上涌,忍了忍,还是把这股气咽下去。 “有什么事情,等官司结束了再说吧。”裴慕辰做起了和事佬,9点钟到了,裴慕辰带着孟何出庭,我则坐到了听众席上。 齐元飞看到我,厚着脸皮在我旁边坐下来,我权当没有看到他。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当裴慕辰向法官提交了孟何被家暴,以及被林慧用高跟鞋踩了肚子而导致流产的医院报告后,事情基本上就已经差不多定型了。 只剩下最后一步,也就是我们的杀手锏:只要那个被林慧收买的医生出庭作证,林慧并没有流产,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以通过dna鉴定出是陶一玮的,那么这个官司就可以胜诉告终。 自始至终,我一直紧紧盯着陶一玮的脸,他并没有让林慧出席这种场合。 我本来以为,证据确凿,他脸上应该露出惊慌,恼怒,甚至忏悔的神情,可没有想到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甚至听到裴律师说要把那个医生传召出来,眼皮都不抬一下。 当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直到那个医生出来,面对法官,却矢口否认林慧依然怀有身孕的事情。 他甚至早有准备,把林慧的孕检报告作为证据递给法官。 我脑子嗡嗡作响,因为这个医生的出现,形势来了个大逆转,所有的事情开始朝向对孟何不利的方向发展。 当时我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如果不是齐元飞在旁边拉着我,我可能早就闯进法庭里,狠狠的打那个医生的脸了。 那个医生气定神闲地说,“我之所以会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身旁的这位女士。” 他指了一下脸色已然苍白的孟何。 “还有这位律师。” 裴慕辰的脸色也已经完全阴沉下来。 “是他们收买我,想让我作证病人林慧其实还怀着孕,但是孕检报告都在这里了,我怎么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林慧就是流产了,一个女人明明还怀着孕,却为了收买我,让我说她流产了,不是一个有道德操守的医生,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个医生摇头晃脑地说。 最后,这场官司,我方败诉。 我一动不动的,坐在冰凉的听众席上,当法官敲了敲锤子后,我明白至少这一场,事情已然成为定局。 陶一玮站起身,笑了。 他走的时候,还对孟何说了些什么。 而孟何听完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第124章 你还想知道什么 孟何倒在了裴慕辰的怀里。 我看到这一幕,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朝着渣男冲过去。 尽管我的速度很快,可渣男察觉的更快,他一下子转回身,见我冲过来,直接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的脸立即又辣又疼。 这是我第一次和陶一玮正面对上,陶一玮挑眉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李轻轻?对,你就是那个李轻轻,怎么着?还想来教训我,你怎么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本来没有你的话,孟何应该好好的和我做一对夫妻,要不是你在这中间捣乱,我们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齐元飞此刻也已经跟上来,他估计是看到我的脸红彤彤的,一下子也怒了,想和渣男扭打在一起,我再次拦住他。 陶一玮只是给了他一个不屑的冷笑,然后大摇大摆的和其他人走了出去。 “你没事儿吧?”齐元飞关切地问我,我没理他,直接看向裴慕辰,“孟何她怎么了?” “应该是情绪太过激动,最近又比较累,可能刚刚那个男人对她说了什么刺激的话,她一时受不住就昏过去了。” 裴慕辰把她抱起来,走出法庭,在一边的椅子上让她躺下。 他捏了一会她的人中,不久之后,她慢慢的醒了过来。 这一次,醒过来的孟何让我特别害怕,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喊,反而表情极为平静,平静到大大的眼睛里,此刻只盛满了空洞,再也没有一丝生机。 裴慕辰看着这个女人时,眼底充满了怜悯。 “这次败诉没有什么关系,是我们太大意了,没想到这个医生会到法庭上反咬我们一口,我们还可以继续上诉的。” 他蹲着,在她的耳旁轻声安慰。 我也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孟何无神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了一滴泪,她喃喃地说,为什么。 为什么,曾经那么相爱,如今却要彼此伤害。 为什么,一开始的感情那么纯粹,到最后,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为什么人会变呢,为什么我没有变,可你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呢? 我看着濒临绝望,或者说已经绝望的孟何,双手紧紧的攥住,指甲嵌进了肉里,牙齿把唇角咬的生疼也毫无感觉。 “裴律师,照顾好她。” 我说完转身欲走,齐云飞拉住了我,“轻轻,你想去干什么?” “从前的李轻轻,会任由事态这样发展,可现在的李轻轻,绝对不会坐以待毙。齐元飞,你就算帮我个忙,把车钥匙借我一用。” 他一怔,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给我,“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务必小心。” 一直蹲着安慰孟何的裴慕辰,仿佛明白了什么,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陪你去吧。” 他刚想站起来,我已经制止了他,“不用,你现在把孟何照顾好就行,其他的事情,都不劳你操心。” 说完,我没有再和他们多说些什么,快步离开了法院。 我坐进齐元飞的车里,打电话给了许久不曾联系的傅行,“帮个忙,帮我查一下林慧现在在哪里。” 傅行在手机那头明显愣了一下,他笑,笑得颇为嘲讽,“你现在还真是除非有事找我帮忙,否则绝对不和我联系是吧?” “你上次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现在情况比较紧急,我想让你帮我查查林慧在哪,拜托。” 我的语气几近于恳求,他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虽然仅仅只是片刻,已经让我觉得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好,你等着。”他说完挂了电话,连让我说一声谢谢的机会都不给我。 五分钟之后,他发了条短信给我,“在某某百货那里购物,听说她是中午十点钟进去的。” 我回了个谢字,发动了齐元飞的车,往百货大楼那里开去。 现在是中午11点,也就是说,她要出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在b1停了车,开始耐心的等她出来。 这中间我也没闲着,和裴慕辰打电话,问了下孟何现在的情况。 “我和齐元飞把她送到医院去了,她现在状况不太好,有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她现在的程度和心死差不多。” 裴慕辰此刻的声音有些沙哑,“抱歉李小姐,看来我是太过于自大了,没想到……” 我对那个医生现在已经恨得牙痒痒,可是毕竟裴慕辰是律师,做什么事情都讲究按照正规的章程走,所以一些事情,我不便同他商量,我说,“齐元飞现在还在你旁边吗?” “在。” 他简短的说完这个字,话筒那边就传来了齐元飞的声音,“轻轻,怎么了,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吗?” “刚刚你也看到了那个医生,你忘记你说过你会对孟何负责的吗?虽然孟何跟我说,你们俩之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帮她出口气。把那个医生找到,把他绑起来,之后的事情再说,记住,不要让裴律师知道这件事。” 齐元飞没想到我的方式如此粗暴简单,他顿了一下,向我提出一个条件,“我把那个医生给绑了,你要陪我回齐家吃饭。” “这个时候你还趁火打劫,齐云飞,你有没有一点做人的良知?” “就陪我吃一次,就一次。”他坚持道。 我抓着头发,抓的有好几根都飘了下来,“行,只要你把这件事情办成了,我可以陪你回家吃饭。” “成交。”他好像松了一口气,挂了电话。 我等了有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快到下午1点的时候,我看到林慧出现在了地下停车场。 她身穿平底鞋,衣服穿的也很宽松,根据我目前对林慧的了解,她是那种喜欢张扬的女人,现在穿的甚至可以被称为,不可能没有怀孕。 她身边跟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双手都提了一大包的东西。 我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其他人跟过来,就打开门下车,径直朝她走过去。 林慧听到声音转过头,一看到是我,原本明艳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眼睛狠狠地眯起,“李轻轻,你今天过来,有何贵干?” “你的姘头没有告诉你吗?” 我看了旁边的姑娘一眼,心里悄悄的说了声抱歉,然后立即朝她推了一把,那姑娘没有丝毫的防备,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推,整个人重心不稳,跌到了地上,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一把拉住林慧的手腕,浑身使出吃奶的劲儿,直接把她拉进了齐云飞的车里。 “你干什么,救命,救命啊!”林慧一看大事不好,立即失声尖叫了起来。 我根本就没有搭理她,车窗已经被我紧紧关上,齐元飞的这辆车隔音效果很好,尽管她在里面大哭大嚷,外面也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我就这样载着她驶出了停车场,继续向外行驶。 我的车速很快,她尖叫了一会儿,发现没用,也不敢像电视剧里一样,冲动的去夺我的方向盘,她冷静下来,尽力的平缓自己起伏的胸口,“你想干什么?” 我一直目视前方,没有说话,直到她忍得快不耐烦时,我才终于慢慢的说出口,“去离咱们这儿最近的护城河。” 即使看不到林慧的脸色,但她颤抖的声音已经表明了她此刻内心的惊恐,“护,护城河?李轻轻,你想做什么?” 我答非所问:“林慧,你会游泳吗?” “停车,停车,你这个疯女人!”她终于受不了,开始继续在车里大声喊叫。 我们的车穿过嘈杂的人群,穿过街道,不一会儿,护城河已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看到用石头砌成的护栏,我说,“林慧,一会儿我们开过去,这车,能不能把护栏给撞毁呢?” “李轻轻,你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不要做这样的蠢事,就算你有多恨我,你要是跟我同归于尽,那你也玩完了,你明白吗!” 我面无表情地听她说着这些,踩着油门的力度又加大了。 “我说,我说!” 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我五年前真的没有害过你,真的没有,我没有发帖子!我知道有可能是谁做的,吴浅,你还记得吴浅吗?她曾经跟我说,她想报复你!” 我握住方向盘的手,在那一刻,出现了迟疑。 但我的速度越来越快,离护城河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你还想知道什么,是,我怀孕了,我怀的不是南望的孩子!我没流产!” 林慧几近崩溃,她开始不受控制的和我争夺起了方向盘。 “你想跟我同归于尽是吗?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面露狰狞,想用尽全力从我手里夺走方向盘,可我没给她这个机会,任她把我的手咬的鲜血淋漓,我都牢牢霸占着方向盘不松手。 齐云飞的车重重地撞向护栏,车直接翻过了护栏,沉进了水里,掀起了巨大的水花。 第125章 无时不刻在想他 我的手依然把着方向盘,尽管此刻,心咚咚的狂跳着。在水里没有多久,车里面就开始灌上了水,水位还在不停地升高着。 林慧此刻脑子终于转了过来,她七手八脚的把自己的手机打开拨了110报警,同时还对着外面大声呼喊,“救命啊,快救我,我怀孕了,我是个孕妇!” 我在旁边不咸不淡的说,“急什么呢?已经有很多人围观了,不需要多久,他们就能把你救出去。” “李轻轻!”林慧现在恨不得生吞了我,“你真的是个神经病,你想干什么呀,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这么害我,就不怕遭天谴吗!” “我害你?”我嗤笑一声,“不敢当,我顶多算是吓吓你,你才是真真正正的把别人的孩子给害了。你咋不怕遭天谴呢,也许现在就是天谴呢。” 我继续不紧不慢地威胁她,“林慧,你给我记住了,我敢这么做第一次,我就敢做第二次第三次,我非要把你搅得不得安宁!” “李轻轻,你这个臭婊子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她又恨又怕的抛下这句话,不久之后,我们两个人被捞上来,直接被送进了警局,还有些记者想采访我们,幸好都被警察给拦住了。 这事儿的责任基本上都在我,林慧什么事都没有,我被罚了款,在警局里呆了大概一个小时后,裴慕辰出现在我面前。 他把我领了出去,脸上兀自挂着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教训教训那些人,不过用的方式,极端了些。” “对付这些没有良心的人,就应该用点极端的方法,谢谢你裴律师。” 我说完,准备同他道别,他伸手拉了我一下,语气很温和,怎么做什么事儿都风风火火的。 他手上的温度同他的语气一样温暖,我只好停下来,还没说什么,他慢悠悠的替我开口,“想去找齐元飞,问问有没有把那个医生给绑起来?” 我一下子就愣了,心底不自觉的就钻出一股怒火,这个齐元飞,真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他没有跟我说这件事,但我猜的出来你想做什么,所以就把他的话给套出来了,李小姐,你刚刚才进了局子出来,难不成又因为这件事情再进一次?绑架别人,这个事情的性质可比你刚刚做的事情要严重得多,属于刑事案件了。” 他的眉宇间染上一抹严肃,我直视他的目光,倒是没有半点心虚,坦白说,“对付这种人,如果不用点非常手段的话,是没办法把他的嘴巴给撬开的,他既然能没有良心的替别人做伪证,我当然也可以没有良心的把他绑起来,逼他说出真相。” “两点之间不是只有一条直线,可以有无数种连在一起的方法,同样的,不是所有的事情也可以靠简单粗暴的方法就能解决,有很多方法,可以比这些还要有效,既能保护你自己的安全,不落人口实,还不给别人把柄。” 他说话总是充满耐心,耐心的我这个急性子也能心平气和的听他说完这段话,“不过裴律师,根据我这几年的经验,我觉得最粗暴的方法往往也是最好的方法。” 他笑,笑的时候,唇边有淡淡的笑纹,“那个医生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我心中一跳,忍不住说:“裴律师,这样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参与,不然的话,你在律师界的名头可能会被玷污。” 他听了朗声大笑,“我用的方法绝对是正规的方法,你放心吧。” 我很想知道,所谓的正规的方法是什么,但他闭口不谈,而是问我,“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婉言拒绝,离开的时候问了一下孟何的情况,裴律师告诉我,她这两天的情况都不是很好,一直在床上躺着,从早到晚都不说一句话。 现在,即使裴律师告诉她,他已经解决了医生的问题,医生不会再做伪证,但她的情绪依然没有丝毫的好转,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不会给她带来任何的影响。 裴律师说,孟何有可能是得了抑郁症,他找了医护在旁边陪着她,如果再过几天情绪依然不对,会找心理医生来对她进行治疗。 “还有,孟小姐托我对你说句话,她十分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她的帮助,但是她现在想静一静,所以希望你不要再找她。”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空洞洞的,感觉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孟何现在是不是也觉得,如果没有我插手,她还能继续和陶艺一玮貌合神离的过下去,继续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呢,没准她现在已经偷偷的怨恨我了。 我从来没有指望任孟何会感激我,可我也想不到有一天她可能会怨恨我,我不期待人性,但也没想到有一天,人性再一次伤害了我。 裴慕辰仿佛看出了我低落的心思,摇头,“李小姐,我觉得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敏感,容易想太多,官司还没有打完,一个已经倒下了,我不希望你也倒下去。” 我再次向他道谢,他不以为意地冲我摆摆手,我们分道扬镳。 之后那几天,我给李未央报了一个班,可能是因为基因的关系,钢琴老师对她很惊喜,说她是个好苗子,乐谱学得很快,几乎是一学就上手了。 快到暑假了,正好有三个多月的时间,都可以让她好好学琴,我每次去接李未央的时候,钢琴老师都忍不住在我面前夸她。 “真是个特别的孩子,其他孩子练的久了就难受想哭,她可不会,她会一直专注的弹琴,从小心就这么静,这之后肯定会进步飞快的!” 在钢琴老师面前,李未央还是很乖的,不过,等我们和钢琴老师告别,当我问她,上钢琴课的感觉怎么样时,她拉着我的手,就会嚷嚷,“李轻轻,为什么我上钢琴课时弹的钢琴,和阁楼上的那个钢琴弹出来的声音这么不一样呢?” 这能一样吗,钢琴课上的钢琴,最多也就三四万一架,可是阁楼上的钢琴,至少要七八十万才能买上最低配置的。 我怕她因此而嫌弃上钢琴课,就一本正经的跟她说教:“这世界上真正厉害的人,他不管用什么样的钢琴弹曲子,都能弹出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李未央,你现在连一首曲子都弹不出来呢,居然还嫌弃这嫌弃那,给自己定个目标好了,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你有多厉害!” 我其实也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还真记在了心里,晚上给她讲完故事,我正要把台灯给关上,却看到桌子上多出了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要在哥哥(还有李轻轻)面前,弹一首学好的曲子。” “曲”是用拼音注的,我这个和她朝夕相处的“姐姐”,是被她放在括号里的,很明显是写完了哥哥,才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人。 我无话可说,只是把铅笔盒压在了这张纸条上,以防夜里风吹的时候,把这张纸条吹走了。 第二天,我来公司的时候就有些心神不宁。 南望应该今天就出来了。 被陶一玮打肿了脸之后,我这几天都没有过去看他,虽然说伤口可以用遮瑕遮住,可一边的脸平百无故的,比另外一边大上好几号,还是挺明显的。 说实在的,我们两个其实也就几天没见上面,可我就好像同他分别了好长时间一样。 我想他,非常想,成天成天的想,无时不刻的想。 我心里面已经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因为这个决定作出之后,可能会有无数种结果,所以这一整天,我时而高兴,时而低落,有时会不自觉的傻笑起来,但有的时候,眼圈又莫名的红了。 当指针滑到下午五点钟时,我整理好文件,离开了公司。 出了公司的门没有多久,我看到一个人,当看到他的时候,我的脚步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公司里走去。 “跑什么呀?” 陶一玮快步跑过来,抓住了我的右肩,狠狠的将我扳过来。 他面露凶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这个臭女人,还挺有本事,把我女人给带进河里!如果你把我的种给弄没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身上其实没有异味,但是他身上的气息非常令我恶心,像是一种在猪圈里来回翻滚之后的气息。这和南望的气息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我真的不明白,林慧到底看上他哪一点,都是和南望在一起过的女人,和这种low货在一起不觉得熏晕了自己的鼻子? “放开我!”我见挣脱无果,毫不客气地对他大吼:“现在还没到晚上你就敢这么猖狂?” 陶一玮凑近了我,狞笑着:“别人以为是咱小两口吵架呢,还有闲心管你这破事儿!李轻轻,看你一脸清纯的样子,其实就他妈欠操了,我现在带你去个好地方,十几个人把你轮流操一遍,你就能乖一点了!” 第126章 我稀罕你,你稀罕我吗 我自己一点都不怕他是假的,他说的很吓人,搞得我心里有点慌。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我们的背后传来一道清冷的,慢悠悠的声音。 “你再说一遍?” 我和陶一玮都把头转过去,南望背着夕阳,站在我们身后。 他现在这个角度把夕阳挡住,周身的光芒好像成了他自带的一样。 我没想到他已经出来了,原本心里的慌张霎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好像出现在我面前,就能给我强大的安全感。 他自然不再穿拘留所里的衣服,但也没有穿白色衬衫,上身一条米色的圆领t恤,下面一条藏青色的牛仔裤,头发卷卷的,好看的像个青葱的少年。 他又向我们两个人走近几步,对陶一玮昂昂下巴,“把你那猪蹄放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了丝厌恶,脸上漫不经心的,根本就没有把陶一玮放在眼里。 我想笑,但觉得这样的场面似乎不合时宜。 “南望,你他妈算个屁呀!你能在北京开这么大的公司不还是靠着你父母,长得跟小白脸似的,我估摸着你能这么快上位,也有不少富婆在后面养你吧!” 陶一玮恼羞成怒,非但没有把我放开,反而对南望大放厥词。 “你倒是想呢,看你这长相,谁想包你呢?再说了,你一看就一脸肾虚,这富婆们就算不看脸,也得看能力吧,你在床上能有一分钟吗?林慧跟了你真是受苦了。” 我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说,陶一玮没想到在他手里的我居然也敢说这些话,当即陷入狂躁状态,手扬起来又想给我一巴掌,才把手扬起来,整个人直接被南望踹飞了。 论打架,还真没人是南望的对手。 南望打起人来真的毫不留情,而且他打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可怕,冷酷,嗜血,不足以形容他的无情。 他在街上,直接对着陶一玮动脚踹,完了还蹲下来,对他的脸左右开弓。 “啪啪啪!” 没有多久,陶一玮的脸就肿成了番茄。 周围的路人,都被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给看呆了。 我看到有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现出兴奋的光彩,是啊,对她们来说,这样的帅哥打人,还打的这么好看,那不是街头斗殴,而是暴力美学啊。 “南望,差不多就行了,你才刚出来,别又进去了。” 听到我的话,南望终于起身,他白皙的额头因为刚刚的打架沁出了几滴汗水,朝我伸出一只手,“有纸吗?” “我有。”一个看热闹的小姑娘,忙不迭地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南望。 他接过,抽出一张,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没有擦额前的汗珠,倒是仔仔细细地把手给擦了一遍,最后把那团纸直接砸到了陶一玮的脸上。 他对着鼻青脸肿,在地上躺着站都站不起来的陶一玮警告说:“离她远点儿,还有下一次,你的胳膊或者腿就要被废掉了!” 说完,他用眼神支使我,“走吧!” 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眼里,南望和陶一玮在这场打架,肯定会被他们解读为是为了我争风吃醋。 管他呢。 我心情现在变得特别好,我走在他身后,“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送你回去。”他语气静淡。 我在后面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大着胆子,拉住了他的手。 他好像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胳膊随着手抖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停下来,就这样停着,也不回头看我,一动不动。 “你,你吃饭了没?”我问得小心翼翼,就生怕他点头,或者说他已经吃过了。 “没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回答。 “那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去去晦气!”我的声音故作轻快,其实心里已经紧张的不得了,怕他拒绝我。 “好。” 他终于转过身看我,我此刻才发现,他的双颊染上一抹绯红。 他居然脸红了? 而看到他脸红的一刹那间,我的心也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我现在有点晕,咱两个都是快奔三的人了,怎么说一会话的功夫,好像一下子穿越回了十几年前,变得比小学生还要纯情。 他可能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异样,轻咳两声,俊容上的绯红渐渐淡去,“吃什么,牛排?” “我不喜欢吃那种玩意儿,既然是庆祝,当然还是吃火锅的好,还得吃那种全辣的重庆火锅!你能不能吃辣呀?” 他倒是没有矫情,“我不挑食。” 这就是同意了。 夕阳的光依然很强烈,即使在这样的阳光下,他的脸也几乎照不出一丝毛孔。 我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想捏捏他的脸,“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吃辣,所以皮肤才这么好?” 当我的手快要碰触到他的脸颊时,他轻轻的捏住了我的手腕。 “别老乱开这样的玩笑。”声音一下子变得低哑。 我这时候才明白,刚刚那个举动有调戏他的嫌疑。心里莫名的产生一团火,他之前口口声声让我做他的情人,让我勾引他,而我现在只不过想捏捏他的脸,他的反应都这么大。 另一只拉住他的手也松开,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跟我来吧,我知道有一家火锅店很不错。” 所以我就说,我一点都不懂南望的心思。 我想远离他的时候,他各种不经意间的举动总会温暖我,让我不自觉的想靠近他,可当我真的开始接近她,他自己却又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止我对他的亲近。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南望明明是个男人,怎么他的心思我也如何都猜不透呢? 我心里越想越气,走了一会儿,感觉后面没有声音,心里慌,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还在后面跟着我。 我突然心里就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脚下的步子突然快了起来。 我微微侧头,余光里瞥见他也在跟着我,脚下的步子也快了。 这个人怎么走路都没声没息的,我心里嘀咕了一句。 原本,我们两个看上去还挺像一对情侣在轧马路,可越到后面,因为我的步子不断加快,他也不得不跟着我加快脚步,到最后,我都跑了起来,我们两个现在一点都不像轧马路的,反而像是跑马拉松的。 我一边往前跑,一边还时不时的往后看看他,没留神前面来了辆车,我差点就撞上去。 右臂忽然狠狠的疼了一下,下一秒,我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有你这样过马路的吗?” 南望平静的脸庞此刻绷不住,狠狠地对我说。 这下,他紧紧地把我的手握住,“还有多久能到那个火锅店?” 现在,我反而成了那个有错的人,南望才从拘留所里出来,我不想他一出来就生气,乖乖的被他拉着,然后说了火锅店的地址。 这次他在前面,我在后面,和上次不同的是,他牢牢地桎梏了我的手,我只能和他像个老年人一样,小心翼翼的在马路边上走。 火锅店不远,我们也就走了十分钟,火锅店里的辣味太香了,都没走进去呢,那热辣辣的香气就已经蹿了出来。 里面都是人,幸好刚刚有人吃完走了,不然我们还得再等等。 我们坐下去后不久,店家就把红彤彤的火锅汤底端了上来。 看到这红艳艳的颜色,我整个人简直是胃口大开,但也注意到对面的南望,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你行不行啊?”我问他。 南望喝了一口店家端过来的白开水,像是在压惊,“你能,我怎么就不能?” “人生就应该像火锅一样,酸甜苦辣什么都有,轰轰烈烈的,不然不是白过了?” 我盯着火锅,若有所思地说。 他白了我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浪漫主义者。” “难道还能像你一样那么现实?”我也毫不客气地反驳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安安静静地勾选菜单,递给我之后,望着泛出白沫的锅底,淡淡的说:“火锅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反而你可能最不喜欢的白米粥,你却能吃一辈子。” 他这句话里好像有别的意思,我没有多想,也不愿去多想,选了菜之后还叫了两听啤酒,给我们两个人满上。 “你出来的太快,我本来还准备去拘留所接你的。” “去接我干什么,我出去之前都没衣服穿,还是特意叫王律师给我现买的衣服。” 他骨节分明的手拿起啤酒和我碰了一杯。 不久之后,菜一一端上来,我吃的很够劲儿,南望在吃第一口的时候就有点受不住。 他的脸渐渐红了,比小苹果还要红,可就算这个样子,依然强撑着和我一起吃菜。 彼时,我已经将一听啤酒喝完,手撑着脸,望着他傻笑。 “笑什么?”他表情不太自然。 我打了一个嗝儿,其实还想再喝一听壮壮胆,但内心已经早早的做好的那个决定,终于怂恿我说出了那句话。 我把撑着脸的手放下来,放到腿上,对着南望,认认真真的说:“南望,我稀罕你,你稀罕我吗?” 第127章 最美的年华,你要好好珍惜 我说的是稀罕,不是喜欢。 可能是小的时候,东北的情景喜剧看多了,情景剧的男主角对女主角说,他稀罕她,七八岁的我在邻家姐姐那儿的破电视机里看到了这一幕,从此我就记在了心里。 我觉得稀罕这词,读起来时和念“喜欢“一样心情澎湃,而这个词里又带了点珍视和朴素的多重意味,所以,我说,我稀罕南望,和五年前的感情比起来,更深沉了些,更浓烈了些,也更复杂了些。 我说完,盯着他,咽了口口水。 我很紧张,紧张的想知道,南望听到这个词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南望原来准备用筷子去夹火锅里的一片翡翠色的生菜,听到我说的这句话,手蓦地一僵。 他缓缓地放下筷子,抬眸看向我。 那双桃花深眸里汪着一片水,从他的眼眸里,我看到了有些惊慌无措的自己。 “轻轻。”他忽然喊了我一声,低低的声音在嘈杂的火锅店里,依然具有强大的穿透力,灌入我的耳朵里,不知为何我的心颤了一下。 火锅的汤底一次次地开了,白色的水泡不断从锅底翻上来,涌出水面,炸裂出声,发出咕咕哝哝的声音。 相较于我的急性子,他显得极有耐心,一直都没有急着开口,过了会儿,才缓声说:“轻轻,其实我一直有些事情,想向你道歉。” 他就好像忽略了刚刚我说的话,面色变得严肃,弄得我也不知不觉放下了筷子。 “我五年前的时候,正如你说的那样,喜怒无常,像个神经病,当时还死皮赖脸的缠着你,让你受了很多苦……” 他说:“轻轻,以前的事情,你不想提,我也不会多提,曾经我做过的那些错事,在这里一并向你道歉。” 他不知道说了第几次,“对不起。” 幸福时光,年少轻狂。 有的人的青春里,充满了故事,甜蜜和一颗向上蓬勃的少女心。 我不属于那一拨人,我的青春里,充满伤痛,遗憾,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所加渚在我身上的痛苦。 南望的确给过我很多痛苦,但我也并没有让他好过。 记忆会美化,刚过去的这么多年,那些伤痛的记忆消失后,我深夜里最常想起来的,反而是他对我的那些好。 虽然疼痛还在,但今天南望的道歉,他对我诚恳温柔的话语,像神奇的解药一样,将我心口上生长的那些暗疮拂去,新鲜的肉再次长出来,我24年来一直过得紧绷的人生,好像第一次放松下来。 这就是宽恕的力量吗? 我突然执起筷子,把火锅里的一块豆皮夹出来放进嘴里。 豆皮又烫又辣,我在咀嚼的时候又喝了好几口啤酒。 放下啤酒,我也看着他,低声说:“我也应该跟你抱歉。你那天在我们寝室楼淋了一整夜的雨,我其实可以下去看看你的,但我没有……我知道大学里的时候,你为我做过很多我知道或者我不知道的一些事情,谢谢你。” 他拿起铁勺,把翻滚的汤底搅动了一下。 “你不知道,我一直都特别后悔。” 说到这里,他眉头紧蹙,“在某种程度上说,我觉得你没念完大学,责任全部在我。如果你没有遇见我……”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就不可能会在这里,我可能一直都很懦弱,一直都被别人驱使,活得没有自己。” 我对他展颜一笑,“你不觉得现在的我比较好吗,虽然说,我比从前要老得多。” 他听见我的话,薄唇勾起,音色低醇,“你很美,现在是你最美的年华。好好珍惜。” 他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顺势的接了他的话,“总之,我们不要说这种互相道歉的话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有过去的那些事情,就不可能会有现在的我们。” 南望淡淡地笑,优雅的又倒了一杯酒,和我碰杯,“说得好。” 我们喝完这杯酒,又开始各自吃菜,他夹了块豆腐放进自己的碗里,忽然对我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关于孟何的事情,她这几天向我辞职了。” 我“啊”了一声,“我最近连她的面都没见着,她都不想见我。” “她不是不想见你,可能是觉得没脸见你吧,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不依靠男人,自己独立勇敢的活下去。” 南望又喝了口啤酒,“我家里已经跟林慧说清楚了,她已经不住在我们家了,离婚官司的事情,她也答应和那个男人商量,和孟何共同处理财产分割的事情。” 我心里一惊,他每次都能不声不响的把这些事情做好,都不知道能问些什么,迎着他静淡的目光,我问:“那公司的事情了,是谁在背后搞鬼?” “是财务的一个人故意做假账,不过他背后是谁目前还没有查清楚,我一开始也怀疑是林慧,但是后来经过调查,洗清了她的嫌疑。” 见我的表情陷入沉思,他摇头,“好啦,这些事情你不要多想,我来处理就好。” 他的语气里含了些淡淡的宠溺,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我默默夹了口粉条在嘴里,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说:“南望,谢谢你帮我。” “我说过,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毕竟你是个女人,有些事情,还是让我来扛比较好。”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心里却像被紧紧堵住。 我慢慢的把粉条咽下去,认真的看向他,“南望,刚刚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南望挑眉,“什么话?”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说了一遍,“南望,我稀罕你,你稀罕我吗?” “我……” 他好像要打断我,我立刻紧接着说:“其实五年前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现在,我不说我喜欢你,我说我稀罕你。” 我感到自己的脸红了,嗓子也热了,心咚咚的狂跳,整个人从上到下,每个细胞都在战栗着。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当时你进去之后,我真的很害怕,我知道你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可是看到你被陷害,我还是很难过,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心里还是喜欢你的。” 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不敢看他。都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恰好也喜欢我,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真的能感觉到南望对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我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闷在肚子里,喜欢像现在这样,有话直说,所以我直接这样主动的告白,就是希望可以证明自己的猜测。 人生中第一次告白,是五年前的古木下,对傅行; 这是人生中的第二次告白,我却觉得它比第一次还要来的惊心动魄。 说完话后,我终于看向他。 南望的眉头轻轻蹙起来,他俊美的面容出现一抹忧伤。 他的手指摩挲着啤酒的杯沿,上上下下,颀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让我无法读出他现在在想什么。 “轻轻,其实刚刚你说的那句话,我听到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 我从他的这句话里,立即嗅出了不祥的预感,知道他即将可能说什么,但无力去阻止,可心已经从这一刻开始,狠狠的揪了起来。 “我刚刚没有接你的话,其实就是不想你再说下去。” 他叹了口气,眉毛狠狠拧起来,手指向红艳艳的火锅,“就像这火锅一样,轻轻,你一直想追求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为什么,因为那种爱情藏起来,就跟火锅一样,苦辣酸甜,一次够味儿,十分过瘾。” 他把手放下来,继续不疾不徐地说:“可大部分人的爱情,它就是一杯白开水,一碗白米粥,平平淡淡,掀不起什么风浪,更别提有些人甚至连爱情都没有。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因为对你来说,我可能像这么一锅火锅,让你痛苦,让你难受,让你心情起伏不定,好像在冲浪一样,你当然会觉得我很有魅力了,但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呀。” 我没有说话,因为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他读懂了我的表情,声音继续淡淡的,“我就不说我妈反对的事情了,我也不说什么阶级,什么家庭背景,什么成长环境,轻轻,你这样的人没办法驾驭我,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其实那都是小聪明,在我眼里,你依然和五年前的你一样,单纯的像一杯白开水,没有任何区别,而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现实点,目光放低点,真真正正的去找你的幸福,和一个平凡的男人度过一生,我不适合你,齐元飞也不适合你,傅行就更不适合你,你才二十四岁,正是你最美的年华,好好珍惜。” 他抬手看了下表,然后点点头说:“嗯,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我先走了,一会我妈得催我了。” 我坐在凳子上,呆若木鸡,他一下子站起来,像一阵风似的,下一秒,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这儿,仿佛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来吃火锅,只是对面桌子上的啤酒,还有他碗里的那块豆腐,都提醒我,他真的存在过,并且拒绝了我。 第128章 窝囊到不行 南望走了之后,服务员把七八碟菜都端了过来,有荤有素。 我叫住服务员,“这七八盘菜能不能都撤掉?” 可能我的表情像快死了一样,朴实的小姑娘被我吓了一大跳,“小姐,你等等,我去问问老板!” 过了会儿她回来,用力点头,“小姐,可以!” “谢谢啊。” 我努力对她挤出一个笑容。 服务员把我身边的菜撤走之后,桌上还有三四碟菜。 我一股脑的把那些菜全部放进了火锅里,那些菜压住了不断上翻的锅底,可是还没有一会儿,它们也沦陷了。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根海带,却怎么也送不进嘴里。 那根海带在我的筷子下晃晃悠悠的,我盯了它一会儿,愈发觉得喉咙堵得厉害,最后用尽全力张开嘴,想把那根海带吃下去,眼泪先流了出来。 最终我还是认命般地放下了筷子,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控制不住的哭了。 我哭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小声哭实在是不过瘾,抬起头抹了把脸,在店员惊愕的目光中付了账。 我一直跟他们说,对不起啊,没吃你们家多少东西,挺好吃的,就是今天没胃口,浪费粮食了真对不起。 他们一直说,没关系啊,没关系。 出了店之后,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儿,我很快走回之前,我和南望赛跑时的那条马路边。 晚上七点多了,天终于暗了下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燥热。 我坐在街道的边缘,哪儿都不想去,原本只是愣愣的坐着,最后还是哭了出来。 不应该呀,我寻思着,我这样子怎么像失恋了一样,可问题是,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呢,我顶多算个表白失败,怎么能有这么大反应呢? 但我那时候也什么都不管了,就一直在哭,也不管周围的行人会怎样看我。 南望你就是个王八蛋,你不喜欢我,也不想跟我发展,那你之前干嘛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要撩我呢?你以为你是谁?大众情人吗?中央空调吗? 我一边哭一边这样喊,哭了不知道有多久,喊了也不知道有多久,体力耗尽,只能坐在地上沉默着。 那个时候我都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家,在外面耗一夜了,这时远远的听有声音传过来,好像是一个女人在骂她的男朋友。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离我很远,我听不见具体的说话声,但是女人的声音,明显要比男人有气势得多。 我现在正好受了点伤,听到女人教训男人就痛快,立即反而慢慢有了,就在一旁静静坐着,想着如果这个男人敢反抗去打那个女人,我绝对要出手帮忙。 这对情侣离我越来越近,我越听越觉得耳熟,终于发现不对劲。 “你这个白痴,你这个蠢货,我就让你做这件事情都做不到,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那个女人说的声嘶力竭,说话间同时还伴有“啪啪”声,显然在打那个男人的耳光。 男人本来一直都不说话,可能是后面被打的多了,终于好声好气地开口。:“安安,我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的声音压低了,显得克制而隐忍,但我一下子就听出来,这分明就是傅行的声音!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傅行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怎么说都能算得上是钻石王老五了,今天居然被王子安这个女人骂成这个样子,还被连续打了好几次巴掌。 虽然说我和傅行因为孟何的事闹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毕竟我们相处了五年时间,这份交情也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我立即就不能忍了,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差点没有因为晕眩再次栽下去,迎着路灯的光,我朝两个人走过去,王子安正准备再给傅行来一巴掌,我拉了傅行一下,让他躲过了这次攻击。 傅行没想到关键时刻有人帮他,转过头看到是我,嘴巴张得大大的,“轻轻,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知道你怎么在这儿呢,还有,你怎么任由她打你?” 即使灯光昏暗,我都能看见他的双颊此刻已经红肿。 男的家暴女的可怕,但女的一旦对男的家暴起来,那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傅行轻推了我一下,示意我离开,“轻轻,这没你的事,快回去吧。” 我还没有什么动作,王子安已经发现了我,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我身上。 她今天穿了条红色的裙子,妖冶如火,衬得身材更是火辣,如果不看她的表情,你会觉得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可此刻她面露凶光,表情极其不正常,看到我之后,狞笑一声,“你这个小狐狸精,五年前就勾引了傅行,现在还想再来一次?” 她说完就朝我扑过来,想用她锋利的指甲划花我的脸,傅行此刻赶紧过来挡住我,我一点事都没有,但傅行的脸上很快出现了伤痕,血珠子顺着那些纸痕滑落下来。 “我的天……” 我惊呼一声,傅行站在原地直抽冷气,他脸上的伤口很可怕,越来越多的血流下来。 王子安现在终于不疯了,看到傅行变成这个样子,她眼睛睁得老大,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傅行,我不是故意想伤害你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傅行还有心思安慰她,他绷着脸,声音沙哑,“安安,我没事儿,你别怕。” 事情变成这样,我扔给傅行一句,“站在这别动!”立即撒腿朝最近的药店跑去。 过了会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无语的发现傅行和王子安已经坐下,而王子安已经躺在了傅行的怀里,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我在他旁边坐下,拧开酒精的盖子,浸入了棉签后,就往他脸上涂抹。 “疼,你轻点。”他不时发出抽气声,小声的说。 我拿棉签用力的在他脸上捣了下,他立即一句话都不说了。 等给他的脸消完毒,我给他抹药,一边语气不阴不阳地说:“我叫你带她去看医生,为什么不去?我告诉你,她这个样子下去,迟早把你杀了!” “我会带她去的,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一有时间我就想多陪陪她……你不知道她有多惨,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她自己愿意的吗?都是她那杀千刀的丈夫……她从前从来不是这个样子。” 傅行说的咬牙切齿,眼睛里蓄满了恨意。 我那时候听的有些心不在焉的,并不知道如果那时我都多问一句王子安的丈夫是谁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同。 我给他们抹完药,叹了口气,“傅行,时隔多年,人都已经面目全非,你确定你还爱她吗?” “你还爱南望吗?” 对于我这样的提问,傅行永远不会正面回答,反而会直击我的伤口。 而我今天正好被南望伤到了,本来都已经忘了这些事情,被他一提又想了起来,心好像被扔进了绞肉机里,可依然面无表情的说:“至少他没有像你的前未婚妻一样,变成现在这个疯样。” 傅行低头抚弄了一下王子安的长发,轻声说:“我也不知道我爱不爱她了,可我见不得她受苦,我宁愿她打我心里能舒坦些,也不愿意她一个人自己闷着自己,让病更严重。” 傅行之前怎么跟我教导的,让我谈情不谈爱,让我学会如何游走于男人之间,他跟我说感情都是屁,让我吸取五年前的教训,从此“无心”做人。 心不动则不伤,只要我心自巍,反而把对方撩得心惊动魄,我就赢了。 但结果学艺不精,他这个老师也是半吊子水平,我们五年前栽在什么人手里,五年后依然一样。 我在傅行望着王子安时目光深情,不禁感叹,人一旦有了感情就窝囊的不行,你说要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实际就算你醉到黄昏独自愁,如果那人伸出手,你还是会跟他走。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也准备把她带回你家去?”我问。 傅行摇头,“等一会儿我会把她送回家里。” “不怕被她丈夫看到?” “那孙子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这个时候肯定还没回来呢。” 傅行说完,慢慢站起来,把王子安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轻轻,今晚上谢谢你,有什么时候跟我说,要我送你吗?”他虽然礼貌的问了我一句,但其实心思全都在王子安的身上。 我摆摆手,“不用了,我在外面再待一会儿,一会我打车回去。” 和傅行告别之后,我的确叫了辆出租车,但那个时候我心里本来是闷闷的,见到傅行之后心里就更闷,越发的不想回去,和王妈打了声招呼,就让出租车司机带着我在北京城瞎逛。 当我望着车窗外的夜景,泪水要再度滴落下来时,我看到了一家公司。 这家公司的名字眼瞅着挺眼熟的,我鬼使神差地叫司机停车,然后从包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名片。 慕辰律师事务所。 和眼前这家公司的名字一模一样。 第129章 我大意了 果然是裴律师的公司,他选的公司地段相当不错,估计光是租金每月就是好大的一笔支出。 我付了钱,下车,决定去找裴律师,了解一下孟何官司的进展。 裴律师的事务所并不大,一共只有两层,占地面积不超过400平方,走进去发现二楼就在上面,沿着楼梯就能上去。 公司十分雅致,裴慕辰不像南望奉行极简主义,办公室里除了必要的东西外,几乎什么都没有,虽然非常简约,但也给人感觉空荡荡的。狭小的空间一应俱全,带着淡淡的中国风,绿色盆栽到处都有,赏心悦目。 我进去后,一个面容端庄的女子走过来,看上去是个招待,她笑容满面地招待我:“您好,请坐。” 她引我到了一边的位置上坐下,给我倒了一杯茶,“美女怎么称呼?” “免贵姓李。”我呵呵一笑,瞧见茶叶质量不错,心底对裴慕辰的评价又上升了几分。 她在我面前坐下,声音温柔,“李小姐,请问您来我们事务所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可以先和我说一些,我们事务所有三位律师,每一位都经验丰富,分别有着自己精通的领域。” “嗯……”我抿了口茶,对女子笑了笑,“我来这里,是想来找裴律师的。” 她了然的点头,神情上没有一丝意外,“裴律师是我们的王牌律师,也是我们这家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每天都有很多人想找他,李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 我摇摇头,问:“请问,他现在是不是很忙,如果很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他了,我不是为了新的事情找他的,而是想了解一下他最近手头上一个官司的进度。” “是这样啊李小姐,那请你稍等一下,裴律师现在还在楼上和他的委托人谈事情,可能再过一会儿就会下来了,请耐心等候。” 得到我的准确答复后,她就站起来,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我在楼下等了有十多分钟,十多分钟的时间很短,但是在等待的人眼里就变得无比漫长。 我心浮气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和那个委托人说完,看楼下的人,各司其职,好像也没怎么注意到我,我就站起来,偷偷沿着二楼往上走。 我没想着要去打扰他,只是想看看他们现在聊的怎么样了,是还在继续火热朝天的聊呢,还是已经说到了尾声。只是,楼梯走到一半我就看到裴慕辰在和一个人说话。 他们离我有一段距离,在二楼的最里面,我正好看到两个人面对面在一张桌子旁。 裴慕辰我当然知道,他西装笔挺,举手投足自信沉稳,散发着一股迷人的神采。 至于对面的那个人,上身是米色的t恤,下身藏青色的牛仔裤,卷卷的刘海…… 当然,还有他脸上万年不变的,淡漠的,薄凉的表情。 这不是南望吗? 他当时离开了火锅店,就来了裴慕辰的公司,然后一说说到现在吗? 我现在不敢多看他,多一眼,我的心脏就能狠狠的抽疼一下。 在这时,南望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原本专心致志地听裴慕辰说话,眼睛微微的眯着,忽然把头转过来。 我居然不争气的整个人蹲下来。 然后我就以这种诡异的姿势,蹲着,在旁人的侧目下,一点一点下了楼,重新坐了回去。 如果不知道上面是谁,我可能还会等得安稳些,但现在知道是谁了,我就更加坐立不安,甚至打了退堂鼓,准备过几天再来找裴慕辰。 没有过多久,我听到了皮鞋摩擦着楼梯的声音,南望和裴慕辰一前一后的下楼了。 我当时差点想钻到桌子底下,可转念一想,我做错了什么,最多就是自作多情的表了白,被拒绝了而已,鼓起勇气,两只手就坚如磐石地扒着桌面,双腿却忍不住开始打颤。 裴慕辰下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我,“李小姐。”他笑着对我打了个招呼。 我最不想让他做什么,他偏偏就做了什么,见状,我也只好撑起一个笑容,可眼睛还是忍不住的往他身旁瞅。 南望看到我之后,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将视线重新移向裴慕辰,又对他淡淡的说了些什么,然后离开了。 他就这样走了,走得极其决绝,脚步生风。 我有些呆怔,连脸上虚伪的笑容都忘记撤掉,大脑有些空白。 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我怎么觉得,这么一表白后,我们两个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裴慕辰朝我走过来,目光里好似都含了笑一般,声音温润,“李小姐,你是稀客,也是贵客。能来敝事务所,这里都蓬荜生辉。” ”裴律师,你太客气了。”我也不想到上面再说,索性就在这里提了,“孟何的官司,你这边怎么样了?” “放心,上诉的申请,法院已经受理并且批准,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有什么差错,即使没有那个医生,我依然能有把握让陶一玮大出血。” 这样我就放心多了,问完了知道的事,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南望他……” “李小姐想知道南总的事情?不好意思,南总也是我的委托人之一,我必须要为他保守秘密。” 裴慕辰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问什么,他先我一步开口:“李小姐,打算回去了吗,我送送你。” 尽管我再三推辞,还是无法婉拒他的一番好意,最终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李小姐是和南总闹什么矛盾吗,今天你们两个连招呼都没打。” 他开着车,似乎是回想起了上一次我在南望公司底下等他的事情,“上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好像还挺亲昵的。” “没有,裴律师,你想多了。” 我现在就怕别人问我这种事情,索性转移了话题,开始对裴慕辰问东问西。 裴慕辰27岁,也是一个北漂,但因为勤奋加上天分,也在北京闯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他睿智聪明,骨子里都透着温和,说话倒也风趣。 我问他,在北京闯荡了七八年,难道就没有一个女朋友,或者说,不想有一个女朋友,不想结婚吗。 他倒是答得意味深长,没有遇见,没有缘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没尝过几次心动的滋味。 “李小姐,你呢?”他反问我。 我答得很干脆,“我不想结婚,谈恋爱这种事情呢,和你差不多吧,要是遇不上的话,也就算了。” 后面我也没再说什么话了。 这一天过得疲惫,裴慕辰后来打开了车载音乐,舒缓的音乐飘出来,缓缓地飘入我的耳朵里,像催眠曲一样,让我慢慢睡着了。 “李小姐。” 在轻声的呼唤中,我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到了小区门口,裴慕辰透过后视镜看我,笑,“在哪儿都能睡着其实是件好事,说明你的心能放下来。” “我的确在哪都能睡着,只可惜,我在床上睡不着。” 我伸了个懒腰,向他道谢,都已经下车往小区里走了,没走几步又退回来。 裴慕辰还没离开,见我回来微微一怔。 我敲了敲车窗,他放下,听见我说:“不好意思裴律师,我刚刚在你车上睡了这么久,现在回去肯定精神得晚上又睡不着觉,要不,你陪我走走?” 他透过车窗看着我,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好啊。” 我们沿着小区走了两圈,他跟我说,以后不要再叫他裴律师,他也不再叫我李小姐,我们就当成了朋友。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果然是不一样的,就拿南望傍晚的时候跟我说的那个比喻:和裴慕辰在一起时,感觉他就像一杯开水,温和而平淡,很容易会忘记;而南望的的确确就是那红艳艳的火锅,辣味弄疼了我的舌头,但我却依然记着痛意中的美好味道。 照他的说法,我是不是和裴慕辰比较配,我们两个人应该在一起? 想到这里,原本心底单纯的心思一下子变得复杂,我再也无法直视裴慕辰,就停下脚步,对裴慕辰说:“慕辰,谢谢你今天陪我散步,你快回去吧。” 裴慕辰向四周看了看,“离到你的小区门口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距离,我可以送你到门口再走。” “不用了,总有那么一段路,陪我自己走,顺便想想心事吧。” 听我这么说,他也没再劝阻,嘱咐我小心之后,和我分别了。 我把手都插进兜里,磨蹭着向小区走去。 是啊,不过就十分钟的距离,我却大意了。 而有时一个大意,就能把人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能又走了五六分钟后,我隐隐地感觉不对劲,就好像背后总有一双视线在盯着我。 小区的大门我都已经看到了,我心里越发觉得不安,已经抬起腿准备往里面跑的时候,后脑勺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磕了一下。 那时我才明白直觉是准确的,可是已经晚了。 我晕了过去。 第130章 死亡 我醒过来的时候,一开始都睁不开眼睛。 是头部传来的痛感,唤醒了我的意识,等我缓缓的掀起眼皮,发现自己躺在墙角,背靠着墙。 “……” 我先是摸了摸后脑勺,头部后面的伤口已经肿了起来。 当我摸过伤口后才意识到,我并没有被绑起来,手没有,脚也没有。 等我适应了光线后,我也没弄清楚自己是来了什么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旧的房间,这个房间连窗户都没装修,只在墙上开了个口子。 地上很脏,铺满了灰尘,零零散散的木材,部分工具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墙皮本来应该是白色的,但显然涂料粗糙,也不知道刷了多久,现在基本上已经褪的一干二净,表皮呈灰色,但是墙面依然光滑,我由此判断出,这个房子虽然破旧,但并非年代久远。 我轻吸了一口气站起来,灰尘因为我的举动开始群魔乱舞,摸了摸口袋,兜里已经空空如也,手机也没了。 我走到窗口,往外四处张望,才发现除了这里的建筑,四周基本上荒无人烟。 这里应该是一处烂尾楼,北京这样的地方太多了,我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 我尝试着对着窗口大喊了几声,直到喊到声嘶力竭,也没有人回应我。 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一起绑架案,不管是谁想害我,总之,他把我绑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到后来我发觉不对,除了房间的门依然关紧不能出去,我其实手脚并没有被绑住,也可以大声呼救,只是没有人会回应我。 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恐怖:说真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倒不怕他绑架我,因为他绑架我,就说明我有可以被利用的价值,我还可以继续活下去。可现在,我感觉那个想害我的人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筹码,他的目的也许很简单,就是想要饿死我。 我想从窗口上跳下去,但是从窗口往外看去估测了下我现在的高度,大概有十几米,一旦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烂尾楼的质量差,整栋楼的楼壁十分光滑,根本没办法通过窗口慢慢爬下去。 那个人估计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这样放心的把我扔在这里吧。 我身处在一个十几层的高楼中,一想到整栋高楼可能只有我这么一个活人,就觉得毛骨悚然,直接问候了那个坏蛋的十八辈祖宗。 更糟糕的是,我本来觉得只要我今天没去上班,南望肯定会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去上班的事,但是仔细算了算日子,今天正好星期六,公司放假,我去不去公司他也不知道。 我昨天还跟王妈说晚上不回去了,现在看样子是早上,王妈肯定不知道我现在被困在这个地方,那到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我失踪了呢?! 这样想想,这个人把我困在这里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凑全了。 遇到这种事情,我整个人的心弦都绷得紧紧的,开始试图用什么办法能从这里跑出去,原本想用地上的木材或者其他的器具把门打开,可是木材太重,我搬都搬不动,上面的木刺还弄伤了我的手,至于其他的器具,对,打开这扇门没有任何的帮助。 这才叫做绝望吧。 我最后重新坐回了角落里,一时间悲从中来。 中午的时候,也没有人给我送饭,我猜测果然如我想的那样,是有人想把我饿死,但后来回看我的猜测,我还是太天真了些。 没有手机,我只能靠着天色的变化判断现在应该处于什么时间,等天色暗了一点,也就是晚上六七点的时候,我已经饥肠辘辘。一整天没有吃饭,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也就是这个时候,门边终于发出了响动。 门发出第一声响的时候,我半闭着的眼睛一下子猛然睁开,整个人立即从地上跳起来。 我拿了手边准备好的工具,眼睛紧紧盯着发出声音的门,尽管我知道,只要门后面蹦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我就是拿刀也没用,可我还是下意识的捏紧了那个废弃的螺丝钳,准备等那个人一出来,我就拼尽全力的用着钳子爆了那人的头。 在门即将打开的时候,我“啊”了一声,举着螺丝钳向门口跑去。 结果看到来人是谁,那钳子我都已经要扎向她了,结果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她一开始没看清楚,也尖叫了一声,等发现是我后,气急败坏的就要给我一个巴掌,“李轻轻,你怎么就是这么阴魂不散,怎么你现在还想杀了我是吗,上次还没闹够是吧,我杀了你!” “够了!”我冲她大吼一声:“林慧,我被你抓到这个地方来,关了整整一天,你居然敢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是我害你,你要不要脸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林慧更生气,“是有人叫我过来开这扇门,我哪知道里面有你这么个玩意儿?如果知道是你,我肯定会让你活活饿死在这里!” 在和她争吵的时候,我终于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和她扯嘴皮的时候,我必须要赶紧跑,她的话,鬼知道能信几分? 我不再理她,立即快步往外走去,才走出门口被吓了一大跳:这哪里是什么楼,外围的墙壁根本就没建好,还有不少支架捆绑在外面,这楼烂尾的也太彻底了些。 要是再往前走几步,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拦着我,我直接就能从这失足摔下去。 这样一想,光是想到那种场景,就觉得后背冷汗涔涔,林慧恼恨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李轻轻,你看看,不止我一个人恨你,你被关在这里就是证明。” 我又四处看了看,确定只有林慧一个人,胆子太大了些,这才慢慢转过身,怒视着她:“我不明白。” 我把手伸出来,手指上的木刺依然扎着我的手上的皮肤,“林慧,你五年前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可怕,你还记得有一回我手上全扎了木刺,你对着灯,帮我把木刺一根一根挑出来的事情吗,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其实刚刚得知你和南望在一起的时候,我很意外,但是我不生气,也很想祝福你,可当我后来知道五年前你在我和南望之间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后,我就觉得你无比恶心!” 林慧听了我的话,没有一丝动容,反而唇角露出讽刺的笑意,“难为你还曾经记得我对你的好,李轻轻,我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你倒是说清楚!五年前的时候,谁觉得你会喜欢南望呢?你不是一直都特别嫌弃他吗,?觉得他老缠着你!我为他不值,我喜欢他,我比你先喜欢!说真的,你除了长得漂亮点,我是真的看不出来,你有哪一点能吸引的了他!你说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很简单,我可怜你,我经常可怜可怜你,看你过得多悲惨,我就觉得自己生活得真幸福!” 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没娘的人,之后又没了爹,家里穷的响叮当,在寝室连一个台灯都买不起,夏天两件衣裳轮换着穿的人,我每次对你好,都觉得是在积德行善!”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我曾经把她当过好朋友,也许可以算得上是闺蜜,很多事情也同她说,原来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个可怜虫。 难受的,挫败的感觉瞬间包裹住了我的心,我觉得好无力,也好无奈,偏偏林慧依然不愿意放过我,“如果五年后你没有出现我现在应该已经和南望结婚了,我会过得很好,但是因为你这个搅屎棍,我失去了南望的心,我恨死你了!” 她看我的眼神,由原本的怨恨,逐渐变成了怨毒,“你上次开着车,让我们两个人全部进护城河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我才怀了一个多月,现在是最不稳定的时候,稍有不慎孩子就会流产,幸好上次没什么事,不然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你今天的下场都会比现在要惨上百倍!” 我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直到看清楚她的眼神,那分明是一副要杀死我的表情,才明白她现在是想杀了我。 她双臂向前伸,作势要推我,而我只要被她推一下,就会被她推入十几米的高空中,死个干干净净。 “林慧,你冷静一点,你觉得我破坏了你和南望的感情,你又何尝没有破坏孟何的婚姻,还那样残忍的杀害了她的孩子,就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你也不要做出什么蠢事!” 我尽量语气温和地想劝阻她,她却不住地摇头,眼神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李轻轻,我做过最大的蠢事,就是没能早早的解决掉你,现在是多好的时候,就算你此刻死掉,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 她说完,就朝我扑了过来。 房间外的这片走廊只有两三米,外面基本上都是支架,我根本没办法躲避她的攻击。 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她脚下踩了块碎石,偏离了方向,原本是要向我扑过来,可脚一扭,整个身体偏了,反而不受控制的把自己抛出了这栋烂尾楼。 “不!” 我都来不及阻止,也只扯到了她几缕头发。 她的惨叫声比恐怖片里的还要凄厉,还要可怕。 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与此同时发出声音的,还有漫天的警笛声。 第131章 崩溃 林慧掉下去的一瞬间,我也因为无力和害怕,重重地跌坐了下来。 当我听到那一声闷响,就已经知道了林慧的命运,浑身狠狠的颤了一下,然后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我根本连看都不敢看,只是双手抱膝,整个人缩成一团,在那,迷迷茫茫地坐着,我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就在刚刚,林慧死在了我的面前,她明明之前还是生龙活虎的,突然间她就死。 在我缩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听到了警笛声,漫天大作,钻进我的耳朵里,让我的耳朵立即昏昏作响。 怎么会?为什么警察偏偏这个时候才来? 我慢慢的把手放下来,想站起来,可是却站不起来,之后手脚并用,慢慢的往前爬,看到果然有几辆警车,停在了这座烂尾楼,他们的人下来,就去琳慧的尸体那里走去,我咽了口唾沫。 回想起林慧之前说,反正这个地方谁也看不见,她现在就算杀了我,也不会有人怪她头上,现在,她自己失足掉了下去,但是,那些警察会相信吗? 我还这么想着我就看到,警察已经有警察将头抬起来,一眼就看到我,我心中大喊一声不好,不知为何想跑,可是我明白,跑,根本没有意义,而且,如果我真的跑了,他们只会认为,我是畏罪潜逃。 是谁给我布下了这么一个局? 一开始,我想这是绑架,后来发现不是,但我猜测他是想饿死我,结果林慧来了,而现在,林慧死在了我的面前,难道说那个人一开始布下这个局,目标是在林慧身上,然后,意图想把罪过嫁祸在我的手上。 的确,现在现场只有我和林慧两人,林慧死了,我就成了,最大的杀人凶手,毕竟,林慧现在还怀着身孕,她不可能边怀着孕,一边还想不开,死亡这里。 我才明白,这才叫做真正的绝望。 没有过多久,警察就上来了,他上去之后,很快的将我扶起来,询问了一下我的名字,然后就带我走了。 冰冷的镣铐拷在我手里。 我一直在车里面想反反复复的跟他们说,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他们还是制止了,有话可以到警局的时候再说。 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崩溃了,整个人的神智都开始不太清楚,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语言和表情。 我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下警察,“林慧真的死了吗?” 警察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光看着我,没有作答,点了点头,我终于明白,林慧是真的死了。 我一刹那间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讨厌林慧,我也没想到,她从来都没有把我当过朋友,但她不管有没有把我当过朋友,她曾经借过我钱,借给我用台灯,也帮我挑过手里的木刺,她对我的好,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那都是真的,真真切切的发生过的,现在,这么一个人,就这样从世界中消失了,还是在我眼前死掉的。 痛苦,痛苦到极致,那种让我差点窒息的感觉,把我紧紧地包围住,我在警车上,头埋在膝盖里,想哭,却竟然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到了警局之后,那些警察开始审问我。 南望在接受审问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那些警察态度并不是很好,他们仿佛像是认定了我就是杀人凶手一般,询问我这询问我那。 我反反复复的跟他们说,我一开始的时候被绑架了,连手机都丢掉了,然后林慧在下午的时候突然打开门让我出来,我们没说几句话,就发生了口角,她就想把我推下去,结果没想到,她失足反而自己摔下去,死了。 天方夜谭一样的感觉。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我这种说起来像戏剧一样的事情,可是,我的确说的句句是真。 我说完之后,我明显看到,警察脸上一副非常奇怪的表情,那表情仿佛是在嘲弄我看不起他的智商一样,之后,他们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反复的问我,问得我到最后终于受不了了。 “还要我说多少次?!刚刚我说的你们没有听见吗?她已经怀孕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我控制不住地对他们吼起来。 “李小姐,你和死者生前好像就有摩擦,我们这里有一份资料,也就是几天前,你开车同死者一起进入护城河的事情,当时是不是就说明你对她有杀机。” 杀机? 我心里一凉,之前的那些举动现在居然都成了是我可能杀害了灵林慧的有力证据。 “我只是想吓吓她,是这样的,她伤害了我的一个朋友,做我一个朋友的三,破坏了我朋友的婚姻,还把她害得流产了,之后,她还找人让我们经过千辛万苦找来的证人作伪证,让我们也输掉了官司,这对我朋友的打击非常大,所以我一时气愤,就想找她出出气,但我对她绝对没有伤害的意思。” 我说的有些语无伦次。 可是,无论我如何解释,那些解释在他们口中都变得非常无力,我逐渐明白了自己可能面临的命运,也就是说,现在,我涉嫌谋杀,很有可能要因为林慧,而在监狱里判刑,至少要呆上七年,甚至有可能判无期徒刑,更惨的,也许直接就进行死刑。 当时我想到这些,整个人基本上上就崩溃了,什么也受不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他们还想再继续问我些什么,我已经不想再回答他们,开始用头一遍又一遍的撞击着桌面。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疼,但是后来我也什么都不管了,头上的痛苦反而还能让我的心里舒服一些。 我对他们喊,“我不想再接受你们任何的审讯!我说过了,我没有杀人,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你们要我说几遍!” 他们之后对我说了什么,我都听的不太清楚了。 我只知道我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砸向桌子,直到那些警察,把我的身体制服住,试图让我冷静下来。 后来,审讯室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当时,我被两个警察制服着,可是,依然觉得难受,所以一直哭喊着说,“放开我,你们这些坏蛋,快点放开我!” 然后,我听到一个非常严厉的声音,“放开她!” 听到这个声音时,我都没有意识到是谁,因为那时我的脑子已经陷入了极端的混乱中。 我真的就被那两个警察给放开了,结果一被放开,我又立即开始,试图用头撞击着桌面,结果一个人用手挡住了我的额头,让我不能再继续撞下去。 “滚开,快滚开,我说过了,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我又重复了好几次,又想继续撞击桌面,结果那个人狠狠的把我的肩膀扳过来,然后我才看到是南望。 现在看到他,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此刻心都是麻木的。他的阻止让我愤怒,我狠狠地咬住他拦住我的胳膊。 他不为所动,尽管眉头此刻已经紧紧地拧了起来。 “轻轻,听到没有,你先冷静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有力的手臂上立即被我咬出一个牙印。 他狠狠瞪着我,没发出一点声音,又说:“冷静点。” 我听到他的话,就像是从来没有听到一样,又继续对她又撕又咬又打,他最后没办法,打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过之后,我一下子觉得万籁俱静,整个人真的就安静下来,忽地坐到地上。 南望见我安静了,俯下身看着我,看到我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了十分心痛的神色,我不知道他对警察说了些什么,他身边的王律师也赶了过来。 之后,他不管不顾的把我一下子抱起来,抱着我走出了警察局。 走出去之后,他开车,不知道要驶向什么地方,我一直沉默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两只眼睛直直的看向窗外。 我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就是那样冷冷的看着外面的景色,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我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一会儿我会叫裴律师过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你绝对不会被冤枉什么的。” 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方法。我觉得可笑。 我闭上眼睛,一直都不说话,也不在意他到底会把我扔到哪里去。 今天的事情,对我来说,打击真的太大了,我亲眼看到了一个人的死亡,而现在,那个人的死亡,又将罪名加注在我的头上。 我在车里面沉默了很久,然后听到他打电话给王妈,告诉她我今晚不会回家,还说,可能这几天都不回去,让她好好照顾李未央。 又过了一会儿,南望到了,他把车停好,然后打开车门,把我抱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 他说,“我要带你去我家。” 第132章 靠近一分,伤重一分 他真的就带我去了他家。 我任由他这样抱着我,身上裹了一件他的西装。 他抱着我进了小区,进了门,上了楼,终于到了他的家。 他家很大,非常大,陈设就和办公室里的一样,十分简洁,但也依然空荡荡的。 把我抱进去之后,他开始给我检查伤口,他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先从我的头部看起,也许是看到我的头部此刻已经青紫一片,就从家里拿出了自己的医药箱,打开,开始用棉签蘸着酒精,给我消了下毒。 然后,他拿出药膏,开始为我涂抹伤口,动作很轻柔。 凉凉的药膏涂抹在我的伤口处,我终于有了知觉。 之后,他在给我检查伤口的时候,问我,“里面受了伤吗?” 我没说话,根本没理过他,他却当做默认,把我露出的两只胳膊仔细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事情,继续往下看的时候,终于发现了我手里的木刺。 他把我的手拿起,认真地对着光看了看,然后眉头拧紧,表情严肃,“伤得不轻。” 他轻轻地说着,把我的手轻轻放下,手腕下枕了毛绒绒的毛巾,如放下一块稀世珍宝,往里边走去。 我觉得好笑:明明昨日把我弃之如蔽,现在又算什么,像林慧一样可怜我吗? 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南望已经带了一副眼镜。 木质的,棕色边框的眼镜,立即让这个本来看上去有些戾气的男人,变得儒雅和成熟。 他在戴好眼镜后,开始给我拔刺。 我就躺在沙发上,双眼望着他们家的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 整个过程非常漫长,他也不说话,室内显得压抑和安静。 我任由他帮我拔刺,突然开口,“我觉得,我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生下来,你知道林慧生前对我说了些什么,她说五年前她之所以跟我关系好,完全是因为可怜我。” “我把她当做好朋友,她却觉得我是一个可怜虫,不过是通过在我这里帮助我,得到一些心理上的优越感,这么想的话,我真的没有什么朋友,如今又因为她背负上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可悲呀?” “别胡说。有很多朋友又怎么样,在最关键的时刻,最能靠得住的,不还是自己吗?你是个好姑娘,也不要因为别人这么说你,你就觉得自己不好,是世界错了,不是你的问题。” 南望给我拔着刺,然后说:“要不然,你这段时间就先住在我这里吧,这里很安静,公司你也可以暂时不去,如果你孤单,可以买一只小狗,我家里有桌球台,如果你想去玩的话。我可以教你。” 他帮我把手里的木刺拔完了,然后把我的手重新放好,松了一口气,摘下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没有因为他对我说这些而感动,我是想感动的,可是想起昨天我对他告白时,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整个人的心就不好了。 既然明明都没有结果,我的告白都不愿意接受,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这种做法和陶一玮不一样,但是,不都是渣吗? “你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如果很久没有吃饭的话,突然一下子吃很多,会很伤胃的,煮粥可以吗?我煮点粥给你喝吧,我煮粥,还是挺在行的。” 他起身,往厨房走去,见我没有反应,摇头,没说什么。 厨房里发出淘米的声音。 我在他进厨房后不久,就慢慢下了沙发,然后轻手轻脚地想走到他的门口,打开门走出去。 结果没想到,我才刚刚把门打开,走了几步,南望就已经发现我不在了。 他在我背后喊,“李轻轻,你要跑到哪里去?” 我脚下的步履不停,他过来拉住我的手腕,“李轻轻已。”他压低了声音,声音有些沙哑,“你能不能别闹,现在这种时候好好在家里呆着,明天你还要去警局接受访调查……” “接受审问,我还需要接受什么审问?当时事情发生的地方只有我和林慧两个人,林慧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怀着身孕,千里迢迢跑到那里,然后从那个地方跳下去,他们肯定都认为,是我把她推下去的!现在我成了杀人犯,你才刚刚出来,我不想我身上的晦气传染到你,我要走了!” “李轻轻!” 他握紧了我手腕,手腕上的力量陡然增大,说话间也有了怒气,“你是不是有问题,我让你在这呆下去,谁说你是杀人凶手?警方,我们都会试图还你清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急?” 我猛的甩开南望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愤怒到了极点,“南望,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或者说,你的健忘太大了,你难道忘记了吗?就在昨天你还跟我说,你要和我分开,你根本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离我远一点,为什么遇到这种事情要第一时间冲过来帮我?你这个人的逻辑不是很有问题吗?离我远一点吧,这样的话,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还有我不想在公司上班了。” 我说完,怕他孩子还来拦我,反而朝他走近几步,用手指戳着他的心窝口,说,“南望,你这里是不是石头长的,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有心,你没有心,你每天对我这么好,但是呢,你其实是没心的,我呢?我有心,所以我觉得疼,我不像你,可以对别人好完之后,然后又对别人说,‘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我无法接受,你不会痛,但是我会痛。” 我说出了像五年前一样的话,“南望,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从此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我就算真的被判成杀人犯,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再见,再也不见。” 我说完之后,像跑一样地想跑到电梯处,突然,他从身后抱着我,他猛烈的气息紧紧的包围着我,让我整个人都有些懵。 “别逼我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包含了巨大的痛苦。 “你以为我不想接近你吗,可每靠近你一分,就像刀在我心口插的更深一点!” 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我挣脱开他,转过头,看见他的眼睛红了,他像是在极力的隐忍些什么。 他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胸口处剧烈的起伏,“你不要再逼我了。” “我没有在逼你呀。”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都已经说了,我会离你远远的,这怎么能叫做逼你呢?” 就在我们在这里僵持不下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不仅有裴慕辰,还有梦荷孟何,他们两个人出来的时候,看到我和南望这样对峙,都有些吃惊。 “轻轻,你现在怎么样?” 孟何有段时间没见,明显消瘦了不少。 她看着我,立即从电梯里跑过来,然后紧紧抱住我,我听说你的事情了,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懦弱了,总是让你为我出头,结果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情,真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我这样被她抱着,想走倒也走不了了。 裴慕辰是个聪明人,很快推测出什么,认真地对我说,“这样吧,轻轻,你现在先别走,毕竟你的事情现在最重要,我们过来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你先进去,我们好好谈一谈,看看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也好根据其中的疑点来排除你的嫌疑。” 在孟何的劝说一下,我还是进去了。 我们四个人坐在一起,这种奇异的组合有些尴尬,还是孟何首先打破了沉默,开始问我当时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事情依然历历在目,可我却不想再重新回忆一次,还是在孟何不停的鼓励下,我终于勉强将当时的事情再次复述了一遍。 “你说你当时晕过去也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裴慕辰听了后对旁边沉着脸的南望说:“应该预谋了很久。” 南望沉默地点点头,点了支烟。 当我说到林慧,裴慕辰又问我林慧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听了答案后又判断说:“这个叫她过来的人明显是熟人,而且关系还不一般,不然谁愿意一个人来这么荒凉的郊外。” 孟何疑惑地问:“熟人?我能想到的只有陶一玮了,可是,林慧还怀着陶一玮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想害死她呢?” 裴慕辰解释说:“不一定是他,但他的嫌疑也不小,我们都要考虑在里面。” 孟何又问我之后的事情,我说:“我确定,我连碰都没碰到她,她真的是自己失足摔下去的。” 不停地回答这种同样的问题,我脸上的表情估计非常难看,裴慕辰适时地说:“好吧,那我们再商量商量,轻轻,你先休息吧。” 裴慕辰说我的名字的时候,南望将手里没抽完的烟用力地摁进了烟灰缸里。 裴慕辰和南望走到另一个房间继续去商量,孟何把我拉到一边。 她面对我,露出和熙的笑,“我现在还挺好,轻轻,我出院之后,裴律师就帮我找了一间可以租的房子,我现在就在那里住着,我现在比较担心你,但你方心,有裴律师在,绝对没事的!” 我麻木的点点头,“孟姐,你能不能让我去你那里住几天,这段时间我没办法回家,而且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家。” “当然可以。” “那我们现在就走。” 第133章 充满希望 听我这么说,孟何微抿了下唇角,眼底闪过一抹犹疑。 她回头,快速的看了看在另一边,正在和裴慕辰说话的南望。 客厅的灯光,迎面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略低着头,眉头就没有松下来过,食指与中指依然捏着香烟,漂亮精致的五官上,此刻溢满了烦躁与怒意。 “轻轻,你来我这住,我当然不会反对,不过,你确定南总,会让你这样走吗?” 孟何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南望后,转过头看我,小心翼翼地问。 “和他待在一起,和身处地狱般有什么区别?”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眼睛灼热,语气更加嘶哑,“我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了。” “为什么?怎么会呢?南总对你好,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们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轻轻,我……” 她依然想劝解我,我摇头,“是啊,他对我好,可他即使对我再好,我们之间也没有将来,我们的未来,是被他亲手给扼杀的,既然如此,他对我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孟姐,算我求你了,我们走吧。” 孟何秀眉轻蹙,望着我,轻轻地叹口气,然后点头。她站起来,走到裴慕辰和南望身边,然后带着笑意说,“裴律师,南总,我现在把轻轻带走了,她想在我那里休息几天。” 南望的手一抖,烟灰落了一地,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我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第一次,居然是他逃开了我的目光。 我听到他静默了一下,然后说,好,照顾好李轻轻。 听到这话,我就立即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和裴慕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和孟何一起离开了。 孟何开车载我,一路上,她看我一直不说话,在旁边鼓励我,“轻轻,真相一定会大白的,你千万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你想想看,现在的事情,有裴律师,还有南总都在帮你,他们两个强强联合,你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我对她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整个人靠着车座,喃喃地说:“我没事,这件事情的疑点还挺多的,既然裴慕辰和南望都能发现,我相信警方一定能看出来。只是我不明白,是谁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又是谁,这么希望林慧去死。” “我跟你说啊轻轻,这几天,我其实一直过得挺浑浑噩噩的,觉得人生没有意义,觉得是世间上有陶一玮,林慧这样的人。他们做的丧尽天良的事情,结果一个过得比一个好,我兢兢业业的工作,努力认真的当一个好妻子,结果换来的却是终身不能怀孕的结果,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可就在今天,当我听说林慧死掉以后,我整个人突然就想通了。” 孟何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地将我的手握住,“轻轻,报应一定是会来的,可是我们要慢慢等,耐心等,总有一天,那些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孟何说话的时候,语气和内容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天真。 明明她的话充满了梦幻,但我听了之后,心里不知不觉的被温暖了。 仔细想了想,这些事情过去后,最能够让我欣慰的,就是孟何恢复了以往的开心和自信,重新生活,也不枉我拼尽全力,只要做的不是无用功。 当我渐渐冷静下来,回想起之前在警局的癫狂,差点都被自己吓到了,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王子安:这个女人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也经受了很大的刺激?傅行绝口不提她的丈夫,究竟是她丈夫对王子安不管不问,还是她丈夫刺激了王子安,使她发疯了呢? 谜团太多,连我自己身上的事情还没解开,我也实在没心情去管别人的事。 接下来的两天,我在孟何的家里休息,中间又接受了警方的数次盘问。 本来我这个状态应该取保候审,但是因为裴慕辰的据理力争,我得以不用遭受和南望一样的事情。 陶一玮在得知林慧死亡后,非常愤怒,立即对我提起上诉,也就是这两天,我发现只要走在大街上,我就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踪我。 当我有些惊恐的把这件事情告诉孟何后,她跟我说,南望怕我不安全,所以特地雇两个保镖在我身后保护我。她怕我得知以后不高兴,所以就没告诉我。 “怎么说南总都是因为担心你,轻轻,你不要在拒绝他的好意了,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情,我们谁都受不了。” 孟何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出去逛街吧。” 我婉拒了她的好意,孟姐,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了,我现在情绪比之前稳定多了,我想回家了。” 我怕她挽留我,又说了一句:“我妹妹还在家里等我呢。” 这两天一直都没有见到李未央,虽然有和王妈保持联系,王妈也跟我说,李未央现在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钢琴上,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得回去陪陪这个孩子了。 “对哦,你有妹妹,那个小美女。”孟何愉快的冲我眨眨眼睛,“我送你回去,顺便给她买点小玩意。” 盛情难却,在回家之前,我陪孟何逛了大半个商场,这分明是在满足她的心愿,而不是我的,她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尽管我再三说了不需要,她还是买了不少。 回到车里,孟何幽幽的叹口气,“如果有一个孩子,女孩子也好,男孩子也罢,都要把他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一天都要穿得很好看的出去。” 说到孩子,我担心会戳到她的痛处,就没有说话,她反而对我露出释然的微笑,把我送了回去。 在路上,我给王妈去了个电话,王妈跟我说,她已经八,李未央接回来了,现在李未央正在阁楼练钢琴呢。 我挂了电话,孟何问我:“央央是不是已经放暑假了?” “对,就这两天的事。最近迷上弹钢琴了。” “这很不错,小孩子生性爱玩,她喜欢弹钢琴是一件好事,轻轻,你妹妹不错哦,这么小,心就这么静。” “她心静?她比谁都爱玩,我是真想看看这个小丫头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很快,我们就到了,孟何喜欢孩子,就和我一起上了阁楼去看李未央。 还没进去,我们就已经听到了琴声。 她弹奏的是一首简单的练习曲,我们进了阁楼,王妈看到我走过来,轻声对我说:“央央已经练一个小时了。” 我点点头,看向那个背着我弹琴的孩子。 她的头发长得越来越长了,已经快到了腰际,穿着一身天蓝色的渐变连衣裙,两只小手在宽大的琴键上尽力的挥舞着。 “都弹这么久了,不休息休息吗?”孟何在旁边看着,露出佩服的神色,“轻轻,你妹妹真棒,就算是成年人,连续一个小时做一件事情,也会受不了吧?” 我摇摇头,“她现在弹得还不是很流畅,要是多谈一会儿,能够让音乐更流畅一点,那就让她继续谈弹吧。” 可能是听到身后有悉悉碎碎的说话声,李未央的弹琴声声戛然而止。 她扭过头看向我们三个女人,表情显得不太高兴。 “对不起,央央,打扰你练琴了。” 我朝李未央走过去,她看到我后,倏地又把脸转过去。 我的脚步一下子停顿了。 “李轻轻,有你这么做姐姐的吗,你这两天怎么又不见了。” 她背着我,声音气鼓鼓的。 我站在原地僵持了一下,吸了口气,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她旁边。 “对不起,未央,这两天我出了点事情……我知道以前,我就这么对你说过了,但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认认真真,真情实意地给她道歉,她在旁边沉默一会,终于,把脸转过来看向我,“我想学一个谱子。” “你想学什么?”我心里一喜,她既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显然是并不想追究我这两天到底去了哪儿,就问道。 李未央在钢琴上面摆了三四本书,其中一本最厚,她把那本最厚的拿下来,翻到一页,指着那个乐谱,对我说,“我想要学会这个。” 是c大调卡农,这是钢琴中非常著名的曲子。 “为什么想弹卡农呢?” 见我这么问,李未央轻轻嘟唇:“我想要等暑假过后,把这首歌弹给念念,还有,也弹给哥哥听。” 这是一首充满了童话般梦幻的曲子。我很为她开心,就鼓励她说,“好啊,但你要每天练习,现在这首对你来说不容易,但你可以从片段开始,我相信,暑假过后,你就算不能把整首曲子都弹出来,你肯定能弹出一部分的。” 李未央点了点头,小脸上充斥着笃定,扬唇对我笑了一下。 看着她这张干净无瑕的小脸,我心中一动,抱了她一下,还忍不住亲了她一口,然后起身,“央央,你继续吧。” 因为这个孩子,我心下充满了感动,本来觉得生命如死灰般,再无任何波澜,却能因为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觉得人生好像又再次充满了希望。 走到孟何旁边,她也笑了,“你妹妹真懂事。” “你也不看是谁的妹妹。”我终于有心情跟她开起了玩笑。 孟何把我拉到一边,忽然变得心虚起来,“轻轻,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第134章 她真是你妹妹? 看她的表情,我忍不住担心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嗯……”她吞吞吐吐的,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那什么,轻轻,你应该去上班了吧!” “上班?” 我的声音里因为裹挟了怒意,音调不自觉地拔高,看到李未央弹琴的手明显停滞一下,忙拽着孟何出了阁楼。 “他现在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嫌疑还没洗脱,我也明确的跟他说了,我不会去公司了,他为什么还让我回去,我不会去的!” 我按了下电梯,反正双臂在电梯门口等待着,铁青着脸不发一语。 孟何显得很是无奈,“轻轻,这生气归生气,这钱还是要赚的吧,不说别的,你妹妹在你这儿养着,这笔支出就不小,以后呢,她读了小学,读了高中,读了大学,这钱你往哪找?在南总的公司上班多好啊,福利好,工资高,上班也不是很辛苦,不管你讨不讨厌南总,他的长相本身就是最大的福利。” “这话是他让你说给我听的?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其实很想跟她说,我是有钱供李未央上学的,但很快我想到,有钱是一回事,能不能让李未央在北京上到学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她还在读幼儿园,可是如果两年之后她要上小学,外地孩子的身份肯定又得大费一番周折,这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这么一想,想到刚刚在阁楼上,看到的李未央那笃定的眼神,我的心又松动了。 “你说的对,讨厌,他是一回事,赚钱是另外一回事。” 我说完,孟何的表情刚刚变的惊喜,就听到我不冷不热的说:“我可以继续在他的公司干下去,可我得提几个条件。” 反正现在是南望挽留我,而不是我死乞白赖的想继续待在这个公司,如果不趁这个时候狮子大开口,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额,好的,你说吧。”孟何都准备掏出手机开始记录了,我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我拿起手机,给南望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响了两声后就通了,很快,里面传来南望有些犹疑的声音,“喂?” 他的声音低醇温和,显然有些没想到我居然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知道你想让我继续待在你的公司,我就提两个要求,只要你答应,我就继续呆下去。”我开门见山的说。 “好,你说。” 孟何就在我的身旁,她听着我给南望打电话的语气,有些不敢相信。 她明显对南望有些敬畏的,站在我的旁边听着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件事情,是你我都知道的,也是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秘书的原因。” “你说的是央央上学的事情?”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未来我不敢保证,但是小学,我一定会给她找到一个名额。” 听到他的保证,我的心立即落了下来。第一个要求他答应了,第二个要求他是否答应,其实也无足轻重。 “第二个是什么?”他继续问。 “央央现在四岁,我想尽可能的抽时间陪她。请不要有事,没事加班,还有,如果我有的时候想去接央央,请批准。” 他答的非常快,我话音刚落,他就说,没问题。 挂了电话后,我把手机放回口袋,再次看到孟何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没闭上。 “轻轻,你到底和南总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你才是那个领导啊?” 她对我和南望之间的事情愈发好奇,我无心跟她解释,电梯上来了,我把她拉进去,“今天在我们家吃一顿吧,尝尝我的手艺。” # 事情总是这样,当我想放过自己的时候,就有人开始揪着我不放。 星期四的时候我重新回了南望的公司。 这次回来,林蓓看我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带着鄙夷,而是几近于仇恨了。 我没有向她解释,也懒得跟她解释,而她也一直隐忍,只是在目光上和我有所交锋。 重新在南望身边做事,他依然同从前一样认真专注,我们两个人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像从前一样,可我知道,我们永远不可能会像从前一样。 他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举手投足像个机器人。 对我这种明里暗里就想让他不开心的行为,他若无其事,就如同在喝着我给他泡的里面加满糖的咖啡时的表情一样。 他可以受得了,但我却觉得无法忍受,在办公室里多呆一秒,都觉得呼吸不畅。 下午三点的时候,手机提示我,可以去接李未央了。 我“腾”地起身,对南望礼貌地说:“南总,我妹妹学琴这个时候应该学好了,我想去接她。” 南望翘着腿,姿势悠闲的坐在老板椅上,听到我这么说,抬起头往我身上瞄了一眼。 “可以。” 他这么说,我立即把自己的包包拿起来,准备走人,甚至还皮笑肉不笑地对南望说:“南总,明天见。” “等等。”他叫住我,“把你妹妹接来公司吧。” 我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把我妹妹接来公司?到公司干什么?” “我请她吃饭,反正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他看着我,面无表情,语调清淡。 我无语,也没有应他,走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把李未央接到后,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跟李未央说了南望要跟她吃饭的事情。 李未央当然很高兴,甚至于和我说话的时候,都亲密了许多。 只不过没想到回公司的时候,我在一楼大厅里看见了三个不想看到的人。 齐元飞,齐母,还有南母。 看到他们的一瞬间,我也不管因为李未央要不要和南望吃饭的事情,转头就准备走,却没想到齐云飞立即在身后喊了我一声,“轻轻!” 我立即觉得头疼,攥着李未央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齐元飞飞快的跑到我身边,“轻轻,好久没见。” “你来这里有何贵干,找我的?” 我看着他,冷冷地说。 齐云飞还没说话,齐母干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不要脸,都杀了人还对我儿子用这样的口气?” 她和南母也走了过来,她气势汹汹,南母脸上对我充满了失望。 “杀人?我冷笑一声,“你别血口喷人!我根本连碰都没碰过林慧!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警方都没有把我逮捕,凭什么说我杀人!还有,我妹妹在这个地方,请你不要随口胡说,免得吓到她!” 我说着,把李未央往身后拉了拉。 南母顺着我说的话,看向了李未央。 齐母推了一下试图劝阻自己的儿子,哼了一声,“还狡辩个什么劲儿!我都听说了,荒郊野外的,就你和阿南的儿媳在一块,她有病才自己跳楼!你说说你,我让你和元飞结婚不就指望着你能冲冲喜,结果结婚都一个月了,你有没有看过一次你爸爸?有你这样做儿媳的吗?现在还出了这种破事儿……元飞,和这个杀人犯离婚!” “妈!”齐云飞的声音里充满愤怒,“你来之前不是说过,要跟轻轻好好说话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是不会跟轻轻离婚的!” 背后,李未央有些害怕地抓着我的手,我决心不再在这里呆下去,一把把李未央抱起来,想带她离开这里,忽地听到一声怒吼,震彻了整个一楼的大厅。 “干什么呢?!” 电梯打开,南望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第一句便是这句话。 他看到齐元飞,眼睛狠狠一眯,快步走过来,如果不是有南母拦着,他肯定一拳就打上去了。 “哥哥!”李未央看到南望,又喜又怕地喊了他一声。 南望看到李未央之后,神色稍缓,只是还没走到我这里,我们忽然听到齐母阴阳怪气地说:“哟,之前我就在怀疑了,李轻轻真的是你妹妹吗?长得跟你还真像!” 我的心立刻抖了一下,但依然脸上佯装镇定,怒斥她,“她是我妹妹,她不像我还能像你吗!” “妈!”齐元飞想拉着齐母走,齐母一把甩开他,“元飞,我不管这女人以前是什么背景,但既然你喜欢她,我也让她和你在一起了,可是呢,她有珍惜过吗?现在还有可能是个杀人犯,我能让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吗?再况且,我怎么瞧着这孩子……” 她问身旁的南母,“阿南他妈,你说说看,这就算是堂姐妹,也不能长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 我心中警铃大作,想立刻跑开,可如果真的这么做,反而做实了我的心虚。只好强撑着,同时看向南望。 他现在脸色非常难看,听到齐母的话后嗤笑一声,“阿姨,你真的操太多心了,有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就不必操心!我之前就已经跟你们家说过,齐元飞和李轻轻的婚姻,是无效的!如果一再触犯我的底线,我们之前谈的那些条件,全部可以作废了!” 南望走到我身旁,想拉着我走,南母却忽然在背后叫住他。 “阿南,我怎么觉得,这孩子有点像你……” 第135章 试爱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咚,如万千鼓点在身体里轰然炸响,紧接着,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栗。 不行,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我把李未央抱的更紧,感觉如果再继续任由他们这样说下去,我可能还会像上次一样情绪失控。 被他们发现李未央是南望的女儿,会比我进一百次监狱还要痛苦。 南望直接把我拉到他的身后,他宽阔而高大的背影几乎把我整个人都挡住,好像一枚巨大的护盾,挡住了狂风暴雨的侵袭。 “妈,我一直觉得您非常的睿智,冷静,可为什么要今天和他们一起来公司欺负我的下属?您刚刚说的那句话,那像话吗?” 南望和自己母亲说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平静淡漠,但此刻也染上了层层怒气。 “阿南,你听我跟你说呀……”齐母在旁边,纹得细细的眉峰挑了一下,刚想开口,南望语气又冷了一层,“伯母,我跟我妈说话的时候,你能别插嘴吗?” 齐母的脸立即涨得通红,红了又白。 我抱着李未央想偷偷的溜了,可小丫头却不愿意走。 明明是这样激烈的场合,她一点也不害怕,黑色的瞳仁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着,我越是不想让她看,她却探头探脑的,把在场的几个人全都看了一遍。 “阿南,我刚刚没有开玩笑,请你相信一个母亲的直觉。” 南母依然坚持着,“你仔细看看那个孩子,看她是不是挺像你的?” 这个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声音很响,语气里充满讽刺,“南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儿子长得多好看,这全天下好看的人不都差不多,大眼睛,皮肤白,鼻子挺,下巴尖?您觉得这小姑娘像您的儿子,我现在就可以去幼儿园,给您找十个至少像您儿子的小朋友们,您看如何?”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傅行。 他原本还想和李未央打个招呼,不成想小丫头不理他,就讪讪地笑了笑。 我很惊讶他为什么在这里,他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南望跟前嘻嘻笑,“南总,你觉得我刚刚说的对不对?” 南望唇角微勾,看着自己的母亲,声音清冷,“妈,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谢谢你把我生的这么好看,既然你现在这么想要孩子,我现在就去幼儿园给你抱几个过来。” 话音刚落,南母即便平日里再怎么优雅,此刻都觉得挂不住面子,光洁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委屈。 南望没有去看自己母亲的表情,而是凑近覆傅行说了些什么,傅行点头,朝我走过来,“跟我走吧。” 我倒是想走,李未央惦记着和南望吃饭的事情,嚷嚷着不想走,还是南望回头让她乖一点,说之后会带她去后,她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等等,这就想走了?” 齐母还没等我跨出公司的门槛,尖声说了一句,“就算不计较那孩子的事情,她也是要和我们家元飞离婚的!”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离,我绝对不会离!”齐元飞暴怒。 “这件事情你做不了主,伯母,你放心,他们两个是一定会离婚的,只是再过几天。离婚是件好事,当然要挑个黄道吉日,庆祝一下。” 南望不紧不慢的开口。齐元飞脸色发白,齐母觉得脸上无光,无非是要摆扳回一局,阴阳怪气地对南母说:“我觉着,阿南他妈,你儿子对自己真是太自信了,不过事情总有个万一,那个小孩子你要是有时间啊,一定要带她去做一下亲子鉴定的,谁知道那个女人在想什么,这孩子不是阿南的还好,要是的话以后肯定要争家产的……” 我从背后看到南望的手攥紧。 他阔步往电梯口走去,边走边说:“把他们三位请到办公室里去!” “好的!” 我听到有人应了一声,这才发现孟何不知何时来到楼下,她冲我吐了吐舌头,然后对三个人彬彬有礼地说:“请吧。” 傅行在这个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没事可看了,我们走吧!” 我带着李未央进了他的车,李未央不是很高兴,在后座闷闷不乐的坐着。 “小美女,为什么不高兴啊?”傅行瞅了瞅后视镜,开始哄她,“怎么,非得让那个哥哥带你去吃饭?我也可以带你去吃饭,而且吃的都是好东西,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李未央看着窗外的风景,“可叔叔你又没有哥哥好看。” “吃东西还讲究人好不好看……”傅行耸肩,对我挤眉弄眼,“有段日子不见,你这小妹妹倒是越来越刁钻了。” “你才刁钻,你全家都刁钻。”我开始和他开玩笑,“没听说过秀色可餐?人家那长相能吃饭,你……” 他不动声色地发了车,没有立即和我斗嘴,却在开车的途中突然对李未央,“央央,别看你姐姐现在嫌弃我,她当初可是暗恋过我的,还跟我表过白……” 我使劲打了他好几下才终于让他住了口,“这些都是黑历史了,你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闭上嘴,我却有些悻悻的,“谢谢你帮我解围,不然刚刚那种场景,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脱身。” 说完,我整个人瘫在座位上,“我好害怕,我越来越害怕了,我怕这件事情,迟早有一天会爆出来。” “是肯定会被人知道的,毕竟,纸包不住火。”傅行叹了口气,“能瞒一天是一天吧……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吗?” 我心情有些沉重,不想和他说话,他继续自顾自的说:“你这边出了事为什么不跟我说,不把我当朋友了?” 我脑子短路了一分钟才明白他说的话,“这件事情就算告诉你了也没用。” 他冷哼一声,语气有些急,“怎么就没用了?我告诉你李轻轻,一件事情,越不可能是谁做的,就越有可能是那个人做的。知道你出事,我立即去查,你觉得我查到谁头上了吗?” “谁?”我心里一动。 “当然是陶一玮那个大傻逼。”傅行笑得又冷又狠。 这不可能,陶一玮和林慧出轨,林慧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怎么看都不会有杀人动机。 “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有理由的,你以为他没有动机,只是因为你没有找到他内心最深层次的东动机。” 傅行看穿了我的心思,边叹气边摇头,“跟在我身边都五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陶一玮现在手上的公司出了不少问题,资金周转不灵,而他一个月前曾给林慧买过巨额投保。他现在起诉你的同时,也要求南望作为林慧名义上的未婚夫进行赔偿,两项加在一起数目巨大,足以他把公司救活。” 我听完,觉得血液都是冰凉的。 “我还是不相信,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冷血到这种地步……” “在商场浸淫得久了,这种人,不光我,南望都见得不少了。我估计我查到的,南望也可能查的差不多了,总之你不要担心,陶一玮很快就会因为涉嫌预谋杀人而被叫去身审问了,这种没出息的男人,一般在警察底下过不了两轮。” 是,我解放了,我自由了。可我心里五味杂陈。 傅行带我们去了一个餐厅吃饭,他看我吃饭时心事重重,抬手打了下我的手背,笑眯眯的,“怎么了,天天搞得跟过世界末日一样。” 我把筷子放下来,给李未央播剥虾壳,边剥我边问他:“服傅行,你是个男人,你能不能告诉我,南望对我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他对我好,我知道。可他和我之间总是忽冷忽热的,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对我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刘李未央在旁边安静的吃虾,傅行先是看了看她,发现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餐厅里的电视机上。 电视机正放着《熊出没》,她看得开心,边把虾肉往嘴里送,还咯咯的笑出声。 他这才放心地开口,“我不知道他对你这么认真,我是知道,你对他很上心。轻轻,你爱他?” 我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回答,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轻轻地说:“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不在乎。他心里面一直有事,却不愿意告诉我。他永远会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冲过来保护我,温暖我,而当我想靠近他时,他就会一把推开我。我累了,又不是年少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很多很多年,那时候青春正好,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很长,不求回报。但现在不行了,我做不到不求回报,那就和他渐行渐远吧。” 傅行默不作声的听着,见我说完,对我展颜一笑,“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他,你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正中我的下怀,我是喜闻乐见的,可我不想让你受伤。所以轻轻,我想了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得知他的心意,然后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第136章 考虑下做我女朋友 我看向傅行,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离谱的话,对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你好好吃饭吧,我都几岁了,还玩这种测试的游戏?我已经看开了,我和他之间就是没有缘分,他不愿意,我也不再多作强求。” 傅行点点头,淡淡地笑了。 “好啊,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轻轻,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他不适合你,可总会有适合你的。” 我相信缘分有一天会如期而至,可我已经不相信自己。 看着李未央,原本烦乱的心安静下来。 先这样照顾她吧,看着这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是我现在所能感受到的最大的幸福。 事情进展得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陶一玮就如同傅行所言,在警方查到他投保的巨额保险金后,他也被列为了嫌疑人。 林慧生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个陌生号码,经过调查,和当天报警的一个号码是一样的。 而那个陌生号码,经过后来的调查,确认是陶一玮的。 他就是个怂包,警察招他去审讯的时候已经怂了,听说都尿了裤子。 最终他供认不讳,承认想害死林慧,但又想假手他人,在得知我开车载着林慧进了护城河后,就把我绑起来扔进了一处烂尾楼里,然后再暗中观察我。 他打电话叫林慧过去,就是希望我能和林慧发生口角,让我杀了她。 只不过我的行动并没有让他如愿,但最终林慧还是死了,他潜伏在暗处,在我和林慧发生口角的时候就已经报了警。 陶一玮因故意杀人罪,被判为死刑。他不服,就开始了他漫长的上诉过程。 他这段时间真是焦头烂额,死亡像一把斧头,悬在他的头顶,他在找律师上诉的时候,公司已经破产了,而即便他已经混成现在这样,孟何依然要与他离婚。 又是一个月过去,两部判决书同时下来。 孟何,终于和这个男人离婚了。 而陶一玮经过上诉,法院驳回了他免除死刑的要求。 距离他的死期,只剩一个月。 这天周末。 孟何在她的出租屋里,穿了件水绿色的长裙。 她在试衣镜前转了几圈,像盛夏的池塘上绽放的一朵青莲,美到令人窒息。 “好看吗?”她望向我,笑靥如花。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我由衷赞叹。 绿色,寓意着生命和希望。 孟何深陷泥淖中十年,她如今二十八岁,再跨两步就要迈向三十的大门。 弃妇、死刑犯的前妻、剩女、二婚…… 这些社会上对女性饱含歧视的称呼都会用在她的身上,可她笑的却那么甜美,眼睛有神而闪亮。 终于要真正的开始她新的生活了。 “就你嘴甜。” 她冲我一笑,“走吧。” 今天她没有开车,是裴慕辰送我们去的目的地。 车开得弯弯绕绕,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停下来。 我们来到了监狱的门口。 “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放心,我没事!”孟何下了车,笑着对我们两个人挥挥手,然后往监狱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发堵,问裴慕辰,“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我不抽烟。”裴慕辰坐在驾驶座上,身姿笔挺,目光悠远,“不知道她前夫看到她,会什么心情。” “他能有什么心情,他马上就要行刑了,今天孟何穿的这么漂亮,他也算是捞着了,能看到前妻这么美的一面。”我出言讥讽,“十年前他还只是个穷小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走上断头台?人心易变,都说女人善变,我看男人变起来的程度,要比女人还要可怕许多。” 裴慕辰笑出声,“nonono,轻轻,你不能把男人都一棍子打死,就算这个世界只有1%的好男人,那成乘以总数也是不小的群体,擦亮你的眼睛,看似他远在天边,也许就近在眼前。” 他说话有所指,我淡淡的笑了笑,没有接口。 我只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一个月又过去了。 在这一个月内,李未央的进步很快,她当然还没有学会卡农,甚至连其中简单的一个段落都没有谈弹好,但老师教的几首练习曲,她已经逐渐上手,曲子也愈发流畅。 傅行……继续和王子安不清不楚的纠缠着,他到底有没有带过王子安去医院,这事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我和南望…… 他这段时间出差出的很勤。 一个月,4个星期,30天。他总共在位子上坐下不超过10天。 我不清楚,他是真的很忙,还是在故意躲着些什么,只是有一天给我发了条短信,提醒我去和齐元飞离婚。 去离婚的那天,天气很不错,我们两个人都非常平静,红本子变成绿本子,我松了口气。 这场闹剧,终于是要结束了。 离开的时候,齐元飞执意要送我,被我婉拒了,但我陪他走了一段路。 “齐元飞,我们之后再无瓜葛,但是我想跟你说,别再固守着那些成执念活下去了,你不爱我,也不爱程佳红,你的条件很不错,只要你想去找,会很多女人喜欢你的。” 他沉默许久,最后问我:“轻轻,那你还恨我吗?” 我不想给出他,恨,或者不恨这样的答案。蓄意他碰面的时候,我内心充满了恨意,后来和南望的相处中,还有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我逐渐与这个世界,与我的过去和解。 “照顾好你的父亲。” 说完之后,我也没有和他说再见,在他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回忆起这一个月的事情,我很是感慨,用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对裴慕辰说:“裴律师,短短几个月,我感觉好像过完了一生,我在北京呆了这么久,真的,从前的时候哪有现在过得惊心动魄,有段时间甚至觉得自己就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难以忘记。” “生命太长,常常想跳过一些事情,生命太短,短到很多事情都来不及记录。既然如此,能记住什么,就记住什么吧。” 裴律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话,“轻轻,考虑下做我女朋友吧,怎么样?” 那句话轻飘飘的钻入耳朵里,我整个人抖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孟何是这个时候出来的,她一出现,立即吸引了我们的眼球,刚刚有些尴尬的话题顺势接揭过。 孟何唇角微微上扬,明明是想努力的摆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可以眼圈发红,脸上的表情是抑制不住的悲伤。 等她坐的后面,我问她:“孟姐,怎么样?” “他挺好的,吃饭还行,精神……也还不错。我在他面前狠狠地炫耀了一下,我今天穿的很漂亮,我也化了很好看的妆,我跟他说,我工资又涨了,我……” 她终于有些说不下去了。 “那你前夫呢,有说什么吗?” 裴慕辰看了看后视镜,淡淡地问道。 孟何再次笑起来,嘴角却抽搐着,想往上扬,面部肌肉却不住地使唇角向下撇。 “他说,祝我幸福……”说到这里,她的眼泪终于决堤,不顾其他,失声痛哭。 裴慕辰和我的视线交汇,他迅速下车,走到远远的地方佯装去看风景,我则到车后座抱住她。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他那么坏,害死了一个人,和两个孩子的性命,还差点害了你……”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十年,我的十年都给了他,到最后,我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这样安慰她,“好好工作,我们公司有不少优秀的男同事,可以好好把握的。” 我的语言很苍白,只能这样抱着她,然后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希望老天开眼,能让这个女人得到岁月赠予她的礼物。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孟何没有出现在公司,我以为她是请假了,就没在意。 我在茶水间里泡茶,开始盘算着,要不要给李未央再报几个班。 人的欲望果然是无穷无尽的,看李未央在钢琴上的造诣很不可限量,我就在想,也许我女儿也能充当一会小言女主角的天才孩子,没准她十项全能,总之,多报几个总是好的。 这样越想越激动,激动的我甚至哼起了小曲,拿着茶杯转身就走,一下子撞到一个人,滚烫的茶水全部泼在了他的手背和手臂上。 “对不起!” 我忙拉着那个人走到水龙头下开始冲洗,不住地向他道歉,顺着他线条优美的胳膊一路向上,没想到是失踪已久的南望,立即放开他的手,和他保持了至少十公分的距离。 “南,南总好。”我客客气气地对他笑了笑:“您刚从天津回来?” 他漠然地点点头,眉心微蹙,手上被茶水泼过的地方还是红了。 “我给您去买药吧,要不然,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说着,我抬腿往外走,他忽然问了我一句:“孟何为什么辞职了?” 第137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 “什么?她今天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可能会辞职呢,为什么?” 对于我的问题,南望一脸你问我问谁去的表情,他用手抚了抚发红的手背,沉声说:“不知道,我以为你们两个人关系很不错,她应该会告诉你,她只给我留了一条辞职信。” 说完他就走出去,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件事情:南望其实也挺关心孟何的,但他不便问太多,就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让我去关心孟何。 我回去之后就给孟何发了短信,半个小时后,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轻轻,是的,我辞职了。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你,很抱歉,但这是我的决定。当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北京了。 我在北京呆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可以说如果没有陶一玮,我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种地方。十年前,我为了他,义无反顾的来到这座城市,那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想,心里有勇气,还有爱,觉得只要跟着他,去哪里我都不怕。 只可惜人心易变,十年里,他慢慢变成另外一个人,从开始偷偷的找小姐,之后被我发现后,痛哭流涕,发誓要改变,再到后来,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和自己的很多下属都有暧昧不清的关系,两三年前开始,因为我一直没有怀孕,他对我非常不满,虽然没提出要和我离婚,可已经开始夜不归宿。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在外面并不干净,可是我一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后来,他终于把目标盯上了我,想和我离婚,不想要我的孩子,我才知道,我不能够再忍下去了。 在他死前,我见到他最后一面,他跟我说,他后悔了,他宁愿我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个村子,至少那个时候,他还会通过唱山歌的方式向我表白,可现在,他一句乡音都发不出来了。 昨天见了他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真的没有出去,会不会事情就和他说的一样,现在,我跟他幸福地生活着。但后来我明白,首先人生没有可能,再其次,就算人生重来一遍,他依然会选择走出这座城市,而我也依然会选择继续跟在他的身后。 我这么多年一直为他而活,甚少为自己而活,昨天晚上的时候,我突然呕吐不止,去医院查,没想到我居然怀孕了。”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立即打了一个激灵,怀孕?孟何怀的会是谁的孩子? 是陶一玮的吗?不,不可能。 那一晚,齐元飞和孟何在宾馆里的场景一下子涌进我的脑海里。 是齐元飞的…… 我立刻觉得后背发凉,齐元飞?那个白痴都不愿意为孟何负责任,居然会怀了他的孩子…… 短信的内容还没有结束: “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上天馈赠给我的礼物,轻轻,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孩子,从18岁起,我就一直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可是十年了,十年过去,我一个孩子都没有,本来上一个可怜的宝贝死去后,我以为我今生都不会再有做母亲的权利。但是知道这个消息后,我觉得是上天再次给了我一线希望! 所以,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我都决心要把他生下来,并好好抚养,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辞职的原因。 我现在已经到达了我想要去的地方,这里很僻静,人也很少,在这里,我要安心养胎,直到把宝宝生出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钱我也足够,也不用担心我一个女子在这里不安全,这边的民风很淳朴,我刚来的时候,有人看到我拖着沉重的行李,都能热心地要帮我。所以,请你不用担心,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第一个通知你,希望一年后你来的时候可以让ta做你的干儿子或干女儿。 孟何谨上。” 糊涂,糊涂呀,我真是没见过比她还要傻的女人了! 我看着这封短信长吁短叹,压根没留意到南望频频扫过来的视线。 “李轻轻。”他最终忍无可忍,叫了我的名字,“这里是公司,这里是办公室,现在还在上班时间,你在那叹气干什么,是故意对着我叹气吗?” 他的俊眉微蹙,表情微微沉了下来,我望着他,压住焦急的心,换上一副冷漠脸,“南总,你就这么冷血?” 他把手上的派克钢笔放下来,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冷血?你跟我说,我怎么就冷血了?” 被我这么说,他并不爽,头仰靠着椅背,一丝不苟的头发在光线下发着幽光,表情臭臭的,现在的模样,活像一个资本主义的大老板,正在压榨付出血汗的员工。 我本来是要拿着手机走到他面前,把孟何发给我的内容给他看一看,但是后来想想我还是放下了,我现在并不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逾越老板和员工之间的身份,而且现在的确是上班时间,孟何的事情,确实和工作内容无关。 “没什么,南总。” 我不再说话,对着电脑安静如鸡,他见我这个样子,反而脸色沉得更厉害,“说清楚,刚刚为什么那么跟我说?” “这个工作的内容无关。”我抬起头,平静地对他说,他的薄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发作,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了文件上。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竟然有了点,“敌不动,我不动”的意味。 只是孟何的事情让我在工作的时候,总是停不住胡思乱想。 她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好的女性朋友,也许是因为这样,我非常关心她。 我在想,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她所说的那个僻静的人少的地方,会是哪个地方。 难道说是她以前的家乡?我觉得不太可能,可是那她会在哪里。她现在才怀孕,也不过才怀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一个女人重新租房子,置办东西,还要照顾自己和宝宝,这可以吗。 我看着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四年前的时候,刚来北京的那段时光痛苦极了。当时,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我还在洗盘子。 后来傅行在那一年年末终于有了积蓄,他看不下去,不让我继续洗盘子,让我辞了工作安心养胎。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在家什么都做不了,在逼仄的地下室里算着生产的日子,整个人情绪都很抑郁。 也是后来傅行帮我请了一个护工在旁边陪着我,才没出什么大事儿。 孟何现在一个人也看似还好,可是等以后她肚子大了,行动不便就得另说。 而且她长得还这么漂亮,要是有人就有这种变态的嗜好,喜欢对孕妇下手…… 想到这里,我已经坐不住了。 终于捱到中午下班时间。 南望起身准备走,我连忙站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忙不迭的唤了他一声,“南总。” 南望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语气里掺杂了一丝不耐,“什么事?” “和孟何有关的,不知道能不能占用你十分钟的时间。” 他看了一下手表,“一分钟已经过去了。” 我无语,把孟何发给我的短信内容递给她看,然后说,“我想请假去找她。” “请假?他”稍微拧了拧眉,再次对我开启嘲讽模式:“请假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你确定你能找到孟何吗?她在什么地方,南方还是北方,住在哪里?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贸然去找她,你能找到什么?” 他的每一个问题,我一个字都答不上来,我当着他的面,立即打电话给孟何,想问清楚她现在住哪,可我没想到的是,孟何居然关机了。 “她这个样子,根本就是不想让你找到她,你还能怎么办。” 南望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容,我被他这样的笑容弄得心里更加不爽,“南总,说你冷血,你还真是不遑多让,难道你忍心让她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在外面,辛辛苦苦的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吗?” 他面对我愤怒的表情,反而显得更加轻松,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李轻轻,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也能有一个。” 他不慌不忙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扔到桌上。 “我没让她辞职,跟她说,她可以带薪休假一年,条件是一年之后必须回来上班,你就告诉我她现在的地址。” 我拿起文件,这是一份来往的邮件,打印记录,邮件的最后,孟何附上了自己现在的地址。 她现在住的地方,我果然不知道在哪里,连名字我都叫不上。 我沉默了,事实证明,南望比我有脑子的多。 “这里是一处江南小镇,我劝你现在不要去找她,她现在毕竟才怀孕,还是能够照顾自己,你可以等三四个月之后再去找她。那个时候,她会很需要你的帮助。” 我很想感谢他,但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王妈很少给我打电话,她这次打过来说的事情让我惊恐不已。 “李小姐,央央被人给带走了!” 第138章 在我胳膊上扎了一针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我手一抖,手机就掉了下去。 南望就站在我面前,他眼疾手快的接住手机,看到是王妈给我打的电话,而且通话也没有挂掉,就替我接了电话,“怎么回事?” 在听电话的时候,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我现在没工夫理他,直直地想往外走,却不争气的连路都走不稳,高跟鞋直接将我的脚一崴,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却还想一瘸一拐的把办公室的门打开。 他在后面揽住我的腰,“冷静点!” “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很冷静!”我想一把推开他,他箍紧了我的腰际,接近低吼般的对我说:“你以为我不担心?!我只是想到了这个人可能是谁!” 说完他才放开我,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喂,妈,是我。” 我脑子立即有点懵,这,南望打给他妈的意思……难道是…… “是你把李轻轻的妹妹拐走的?别跟我说不是!” 他现在的面容宛如恶魔,不知道听南母说了什么,脸上的怒容没有减缓半分,“现在把孩子送回来!” 南望他妈…… 我一下子就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双手扒住了南望的胳膊,“她是不是带着未央去医院了?告诉我她在哪儿,我不能让未央受这样的委屈!” 说着我不顾一切的对手机大喊:“她是我大伯的女儿,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你非要把我逼疯吗!” 南望一只手抚向我的后背,对着手机,“妈,不要再做这样让我失望的事情,你把别人的孩子带走已经触犯法律了,你是在我爷爷的那家医院对吗,可以,我现在就打电话,不会有一个人理你。” 他说完立即按了电话,重新拨了一个号打过去。 “喂,刘主任,是这样的,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他打完电话后,看我整个人还是抖个不停,轻声安慰我,像哄小孩子那样,“你别担心了,我不会让我妈做这种过分的事情的,我都已经那么说了,她会把孩子送回来的。” 对于南望的保证,我一个字也不相信。我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一个多疑的母亲。 “我要去见未央。”这句话,我反反复复的跟他说了好几遍。 他没有一丝犹豫,点头说了好,“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我妈。” 他打开门准备走出去的时候,看我在后面一瘸一拐,唇线紧绷,最终还是走过来,把我一把抱起,抱着我去了地下停车场,把我安安稳稳地抱进了副驾驶座上。 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气氛十分紧张。 现在我对南望的母亲产生了极度的厌恶:明明她见到李未央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我以为她只不过是当时起疑,却没想到她一直记在心里,然后趁我大意的时候把李未央带走了。 我越想越害怕,到最后在车上哭了起来。 南望腾出一只手试图安慰我,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南望,不要抢走我妹妹,我求你了!” “你放心,不会有人抢走你妹妹的。”他从后视镜里快速的看了我一眼,语气变得异常的温柔,“轻轻,我绝对不会再让我妈接近她,你不用担心。” 可我的心还是紧紧地提着,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南望他妈已经带着李未央做过了亲子鉴定了。 一旦她这么做了,我可能就会失去李未央,而南望到时候会对我是什么态度……我不知道。 过了会,南望又接到一个电话,他在接到电话之后,明显松了口气。 “你放心,没事的,我妈现在带着央央在公园玩。” “她没去医院吗?”我不确定,又确认了一遍。 看南望点头,我的整颗心才放下来。 等我们到了目的地,果然发现在秋千那里,南母给李未央荡秋千。 “妈!”南望立刻快步走过去,南母看到他后,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她自然也看到了我,却没有一丝愧疚的表情。 我真的生气了。 她从前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喜欢我的吗? 我根本都不理她,直接把李未央抱起来就想走,偏偏这个没出息的还不愿意走,说:“姐姐,哥哥上次说要请我吃饭的,我还记得呢!” 我心底的气一下子被这句话激出来,不顾李未央在我怀里的哭闹,也不顾南望在身后叫我,抱着她一瘸一拐的出了公园。 我连班都不去上了,直接招了辆出租车往家里走,还给王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李未央本来还想闹呢,她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的嚎了几下,我的眼泪却先出来了,直接就在出租车里哭了起来,不仅吓到了李未央,也把司机吓得够呛。 “你怎么就让她把你带走了?” 李未央不装哭了,她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说:“王奶奶带我出去玩,给我买冰淇淋的时候,这个阿姨出现了,她等到王奶奶来了,也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然后突然就把我抱起来走了……” “你就不害怕的?不知道大声喊吗?”如果不是南母,而是什么人贩子……我心里一阵后怕。 她立即为自己辩解,“我很累呀,我真的喊了,可是后来那个阿姨说,她可以带我去找哥哥,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哥哥了,一直想去吃饭呢!不过也没在公园里玩多久,你就来了。” 听完整件事情,我冷静下来,胡乱的将脸上的泪痕抹得干干净净。 “李未央,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哥哥是吧,你和他过好了,我不想要你了。” 我这种赌气的话刚说出口,前面的司机大哥就劝我,“对小孩子可不能说这样的话的!这种话还是少一点说比较好说得多了,小孩就真的会当真了!” 我讪讪地住口,看了李未央一眼,心里却有点凉。 对这个孩子而言,我和她朝夕相处,已有一段时间了,可在她眼里面,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如南望呢。 南望中间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我都没有接。 我回家,王妈一直在门口等着我们,见我们回来,重新看到了李未央,眼圈红了。 她不住的给我道歉,我叹了口气,说:“王妈,你是不是认识南望的母亲?” “对,曾经见过几面,因为她是南先生的母亲,今天中午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结果没说几句话,她说要带孩子出去玩,我当然就拒绝了,没想到她抱着孩子就走,看我跟过来就对我说,她是有能力让我找不到工作的……我心里一害怕,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把我要暴走了……” 王妈满脸愧疚,“对不起,李小姐,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都不敢说央央是被谁抱走的,只敢说她不见了,幸好后来南先生接了电话,我才跟他透了底。” 我没有立即接她的话,沉默了一会问她,“如果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吗?王妈,我知道你生活不易,养着孩子,所以也请你将心比心,李未央是我的妹妹,她父母不在这里,我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养的,如果你自己的孩子当着面要被别人抢走了,不知道你那个时候,还会不会考虑工作的事情?” “李小姐,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不会再有下次了。”王妈哭了起来。 一直在我们身旁的李未央,如果说一开始看到我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看到王妈也哭了,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中午吃过饭,我抱着她午休,她小脸上少见的浮现出认真的神色,“你今天和王奶奶是不是都很难过?” “是啊。”我叹息一声,“我们都以为你丢了,都快吓死了。你是不会知道我有多难受的,因为你心里面,只有你那个长得好看的哥哥。” “没有!”她急急的否认,把我抱得紧了些,我们之间很少这么亲昵过,“我是很喜欢姐姐的,只是我也很久没见到哥哥了,姐姐,你为什么不带我见哥哥呢,我还想给他弹钢琴。” “他特别忙,比我忙的多,哪有那么多时间抽空看你。” “姐姐,我喜欢你。” 她贴着我,贴得更紧了。 我淡淡地笑了,对于这个小鬼灵精的示好,我欣然接受。 我翻了个身,想右卧在床上,不想李未央喊了一句,“右胳膊疼。” 我以为我是压着她了,仔细一看,并没有压到她的胳膊,奇怪地问:“你右胳膊怎么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疼的?” 李未央想了想,“可能是今天扎了针,所以到现在还疼吧。” 扎针?!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拣着她胳膊看,一边担心地问:“怎么回事,怎么扎针了?你生病了吗,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你不还是好好的?” 李未央摇摇头,“不是啊,是那个阿姨,她带我去公园玩之前,现在我去了医院,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胳膊上扎了一张,疼死我了。” 第139章 李未央是你的女儿 听完这句话后,我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可能是因为,她这句话后面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 我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 “让我看看,她在哪儿给你打的伤口。” 李唯未央听话的把右胳膊伸出来, 我自己在上面看看,终于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针眼。 完了,什么都完了。 无语,无奈,惘然。 我对着李未央就不顾一切地大吼起来,“你怎么那么傻,他给你扎针你就扎针,是不是,她对你好一点,你就能跟着她走了,在你眼里面,有我这个姐姐吗!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李未央听完我说的话,有些呆呆的,紧接着,她哭了出来。 她哭的声音很大,大到王妈吓得从客厅里跑过来,敲了敲门,她打开门后,发现刘李未央哭的厉害,急急地问,“李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在想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无法挽回了。 只要难南望的妈妈一发现李未央是南望的女儿,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李未央给抢走, 不行,我不能让李未央被任何人抢走,她是我的女儿!一想到这里,我立即站起来,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收拾行李。 我准备今天就走,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李未央给守住,不能让她被任何人抢走。 只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王妈进来了,他本来就被我的脸色吓的不轻,现在看我有些疯癫的动作。更是吓的在旁边劝阻我说,“李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现在要收拾行李,这是要去哪儿呢?” 我怕她是南望的奸细,抬起头,凶神恶煞地威胁她,“如果你敢把我离开的这件事情告诉南望,王妈,我没法放过你。” 她脸比我还要白,连连说,“好,好,我不说,但是李小姐……” “出去!出去!”我让她离开了。 好像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在她走后,六神无主的坐在地上。 看着已经被我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想了想,立即给傅行打了个电话。 等电话,也变成了一件如此煎熬的事情。 傅行一接通电话,我就向他求救:“傅老师,傅老师,你帮帮我,带我离开北京吧,把我和李未央都带离这个地方……” 他没留神听到我说了这么一大串话,声音沉下来,问:“轻轻,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那么着急,冷静一点!慢慢来,告诉我怎么了?” 我现在不顾不上跟他在电话里解释那么多,只对他说:“你现在把车开过来,我一会儿就带着李未央去找你。”说完之后我也不等,他问为什么就挂了电话,继续开始收拾我的行李。 短短十分钟内,我已经把所有能塞进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部塞进去,然后开始想到底应该跑到哪里比较好。 然后我走出客厅,正准备对王妈交代些什么,门铃响了,我王妈过去把门打开,傅行走进来,他看见我,立刻走到我面前,满脸担忧,“轻轻,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先在这儿别动。”我说完就跑到李未央的卧室里,然后把已经不哭,在那玩娃娃的李未央一把抱起来,腾出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对傅行说,“走吧,我们现在就走!不管去哪儿,只要能够离开这座城市就好。” “轻轻。”傅行加重语气,摇摇头,扯住我的肩膀,“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王妈在,我不说话,他很快明白过来,从我怀里把李未央抱过来,回头对王妈客气得说了一声,“我是轻轻的朋友,和她谈点事情,你照顾一下央央。” 他不顾我的阻拦,拽着我进了卧室。 进去之后,他把门关得紧紧的,靠在门边,冷着一张脸看着我,“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唇,差一点就把唇给咬下来,默了默,终于对他坦白说:“南望他妈今天把把未央给掳走了,就是为了去做亲子鉴定。事情已经发生了,李未央已经去做了,很快南望就会知道,未央是他的女儿,他一定会过来把未央给抢走的!” “未央是我的女儿,是我的我的命!我不能允许任何人把她抢走,傅行,你帮我想个办法,要不然,看看能不能,从南望他妈那里把李未央的亲子鉴定报告给夺回来?如果不行的话,只能跑了。” 傅行静静的听完,眉头狠狠地拧在一块,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一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对我,否决了我的请求,“轻轻,你这法子不行。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他是什么让我们都清楚,只要他想找你,他一定会把你找到!”你觉得你能够躲到什么时候?五年前的时候,你就已经躲过一次,五年之后,难道你还想要再躲吗?” “而这个时候躲,可不能像上一次那么轻松了,毕竟,上一次你还算一个人,而现在,你有了央央,她还在上幼儿园,如果你现在把她带走了,那么她的一切就相当于是被你剥夺了,她要和你一样重新到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认识新的人,新的事,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我失笑,苦涩泛上心头,“那对我就公平吗……我做了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好好的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南望他妈为什么要把孩子抢走,去做这个亲子鉴定,今天要不是李未央跟我说,她的右胳膊上被扎了一针,我都被蒙在骨里了……不行……” 我说到这又准备出去拖着行李,“如果你不愿意帮我的话,那我就自己来,我现在就订机票!” 傅行牢牢抵着门不让我走出去,“轻轻!” 他几乎是低吼出声,“你现在绝对不能走!只要你一走,就会引起他的怀疑。” “现在怀不怀疑还有什么意义吗,反正很快那份报告就会出来呀!” 我对着傅行也大声喊了一声,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 “你听我说,亲子鉴定这种报告一般来说是要一个星期出来,最少也需要三天。况且,我已经说过了,你现在就算是跑也跑不到哪去,只要他知道了这个孩子的身世,是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个孩子抢过来的。你现在能做的不是跑路,而是想办法装作若无其事,明白吗?” 逃不掉的…… 南望好像曾经就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此刻万念俱灰,一下子重重地跌坐在了床上。 傅行走到我身边,他蹲下来看着我,然后握住了我的手,对我说,“轻轻,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我语气无力,“可是,我更相信南望他们家的权利。” 傅行忽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你可别忘记了,你现在是李未央的姐姐,就算南望得知了自己和李未央有血缘关系,可是央央现在名义上的父母,是你的大伯和你的婶婶。” 我看着他眼眸里闪烁的幽光,继续认真地听他说。 “你以为把孩子抢过来,有那么容易?他们如果敢贸贸然的就把孩子挪走,绝对是触犯了法律!如果想夺走这个孩子,那也至少需要通过法律的途径,可是现在的问题是, 就算他能够证明自己和央央是是血缘关系上的父女关系,但是,也不能够就轻易从你大伯和婶婶那里将这个孩子转过来,这都是讲究程序的。” 他的话燃起了我内心的一丝希望。 只是想到南望他们家的背景,心里再次开始担心,“可是,他们家这么厉害,我相信只要他们想做到,是绝对可以把我的孩子抢走的。” 傅行发出一声冷笑,“他们敢?!央央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看了下手上的劳力士,“轻轻,现在是下午1点半,南望的那个公司,一般是几点钟上班?” “下午2点钟,怎么了?” “很好,那现在我就送你回他的公司继续上班。” 他表情平静,我遽然瞪大双眼,“你疯了吗?你明明知道你这么做分明就是在羊入虎口!” “轻轻。” 他闭了闭眼睛,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跑没用,在家待着也不是事。你去公司可以减少他的疑心。我敢保证,你只要一跑走,他就能够立即知道,李未央和他是有关系的。” “而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反而和平常一样,他就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所以,听我的话,回去,好好上班,就像之前那样。” 在傅行的劝说下,我最后还是去上了班,差一点就迟到了。 打开办公室门之前,我心中忐忑。 推开门的一瞬间,南望从文件中抬起头,看见是我,眸子微微发亮,俊美的脸上没有怒容,反而浮现了一抹惊喜和欣慰。 “进来吧。” 说完这一句,他不忘补充,“迟到五分钟,工资就不扣了。” 我坐回位子上,他又盯着文件看了片刻,突然淡淡开口:“我还以为,你会因此就不回来了。” 他语气虽然浅淡,可是我心里却蓦地一颤。 “你妈做出那样的事情,就不允许我发点脾气?难道在你们眼里面,我就这么好欺负?” 他也不恼,耐心解释:“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回来了,就好好上班,另外,我母亲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下一次。” 我在位子上坐立不安,傅行让我若无其事,可一想到报告出来,南望会是什么态度,他会对我和李未央做什么,我就无法集中精神。 他坐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此刻,他那边发出轻微的声音都会让我胆战心惊,翻动文件的声音,在文件上做批注的声音,每当他的手机发出震动,我立即会控制不住地抖起来。 这分明就是精神上的折磨,要比肉体上的凌虐痛苦百分。 时间的指针划到两点,我终于忍不住,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原本在专心致志的看着文件的南望,就把视线飘向我。 “怎么了?” “南望。李未央……是你的女儿。” 第140章 猝不及防的吻 与其让他知道后再对我兴师问罪,不如看现在告诉他,干脆利落! 他在听到我说完话之后,没有什么反应,反而看着我,目光里带了几分好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漫不经心地转动手里的钢笔,“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哪能随便随随便便,就让别人认个女儿。” 我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这件事情。 其实我心里一直疑惑一件事情,在此时终于问出口,“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我好奇什么?”他依然转动手里的笔,凝视我。 “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妈会抓着未央不放,还带她去医院,不就是觉得她长得像你吗?对于她,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可能是你的女儿?” “我当然想过,只不过……” 南望微扬起下巴,唇角勾笑,“可是这不可能。如果这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因为我没有告诉他,所以就不去怀疑。 他对我的信任,原来竟是我不能承受的。 也许他心中的世界比我想象中的简单的多,尤其是对我。 他像一面镜子,我面对他,仿佛成了一个撒谎成性的妖精。 顿了顿,我还是艰难地开了口:“南望,李未央真的是你的女儿。” 他本来还是笑着的,模样好看的像个少年。但见我一直这样严肃地同他说话,笑容终于一点点的敛下去,最终,脸色肃然,“再说一遍。” 我咽了口唾沫,迎着他陡然变冷,形同刀锋目光,还一字一句,“李未央……她是你的女儿,我说的千真万确,没有骗你。” 一时间,办公室里静默下来,所有的声音全部置于虚无。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那双桃花眼向来迷人,摄魂夺魄,此刻更是分外夺目,有流光从中倾泻而出。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也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看的我,心里发毛,根本站不住脚。 过了一会儿,他摇头,“我不信。” 到现在,他还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急了,“不管你相不相信,她都是你的女儿!我知道你妈今天,把她带去医院的事情,她不就是带李未央去抽血了吗!不就是为了能够知得知未央和你是不是血缘关系吗!我不需要她找人做什么亲子鉴定,我直接告诉你吧,李未央就是你的女儿!现在,你满意了吗?” 相比我的愤怒,他显得相当平静。 平静到了不正常的状态。 他也站起来,转身望向了窗外。 依旧是炎炎夏日。 他双手放在冰凉透明的玻璃上,忽然笑了。 笑声竟带了几分悲凉。 “我妈今天看到央央,她跟我说,夏天到了,孩子们容易得脑炎。她看到央央有点担心,所以就把她抱去,给她打了一针疫苗。”南望缓缓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打疫苗? 我想起李未央胳膊上的那个细小的针眼……竟然不是去抽吗? 我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我刚想反驳,他转身,丢了一张病历本在桌上,“她给央央打疫苗的时候,医生给她的,她托我带给你。” 看着那本病历,我站都有些站不稳,手扶住了椅子。 所以说,南望他妈根本就没有带李未央去做亲子鉴定? 是我。 是我以为她去做了亲子鉴定。 是我自己把这些事情说了出来。 全部是我自己, 最终,竟然是我自己搬起石头,狠狠的砸了我自己的脚。 一想到这些,我后悔的几近窒息。 但终究,已经覆水难收。 无论我说什么,试图想收回什么话,此刻,已经一点用都没有了, 南望盯着我的脸,立于阳光下,面容似天使,表情如恶魔。 他突然就朝我走过来,虽然他的步伐走得很慢,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现在的他,整张脸都辰下来,淡漠到没有一丝表情,可我知道他在生气。 这样的他让我感到十分的畏惧,我心惊战胆颤,明明还站在办公桌后面,但还是抖着双腿旺往后面退去,很快就碰到了冰凉的墙面。 我只能看着他,一步步地,慢慢地来到我面前。 “是五年前,你怀的孕吗?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为什么瞒了我这么久?为什么现在,你还想骗我!” 他离我越来越近,眼里有愤怒,但也有悲伤。 “我曾经告诉过你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他拧眉,既然他想不起来,我就帮他想,“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个孩子是你的,可是我当时对你说的话,你不是一点都不相信我,还以为我都在编故事吗?” 听到这里,他一时语塞。 谎言,听起来真实,而最真实的语言,反而别人却不愿意相信。 “你根本在设一个套子让我钻。”他眼睛眯得更紧。 我冷笑,“可你不还是没相信吗?我说了真话,你却不信,怪我还是怪你?” 他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想压抑自己的怒气,可还是无法平息。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伸出手,掐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抵在了墙上。 “你不要偷换概念,李轻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在为这个生气,五年前你怀孕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把孩子生下来!” 多好笑的问题,尽管被他箍住下巴,我还是笑了。 “我说了又如何?况且,我是想去找你的,结果五年前的那一天晚上我去找你的时候,我发现你和吴浅在一起,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时候,刚刚知道怀孕了的我心里是多么绝望……” “你根本不知道一个人怀孕的日子有多痛苦,我为什么担心孟何,就是害怕她会和我一样……” 曾经那段苦痛日子的回忆涌入心底,我被刺激的一下子眼底蒙上淡淡的雾气,连眼前的男人都看的不太真切。 “至于你,你只不过是一个跟她毫不相关的陌生人,我是她的姐姐,你什么都不是!” 我这句话说的狠毒又不留情。 南望的瞳孔不断的收缩着。 他箍住我下巴的手,陡然增大了力气,我很疼,疼的快受不了,眼睛中的雾气终于凝聚成泪珠滴落下来。 屏障消失,我终于看清楚他的面容,他双眼泛红,忽然冷笑了几声,然后猝不及防的,下巴处的力道消失。 他吻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来的凶猛又霸道,他突然好像不顾一切似的,就这样凶猛地撬开了我的唇,直到吻得我浑身发麻,。 他一下子把我抱起来,把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将我压在了办公桌上。 贴着冰凉的办公桌,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心里一凉,“南望,你不要胡作非为!” “我胡作非为?李轻轻,你胡作非为的还少吗?”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与我靠得极近,戾气紧紧的萦绕着我,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了我许久。 一滴清澈的泪珠滴到了我的脸上,滑落下去。 他眼底仿佛藏了数不尽的碎冰,此刻。冰块化成水从眼里涌出来,一滴滴滴到我脸上。 我被他这副模样惊呆了。 原本他的表情里是满满的悲伤和愤怒,可,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凝滞下来,再然后。他脸上原本痛苦的表情消失不见,像是疯了一样地就笑起来,笑得很开心,甚至那笑容里带有了一丝我看不懂的决绝。 南望……他是被刺激疯了吗? 我心中大骇。 他伸出手,冰凉的手缓缓抚摸我的脸颊。 “李轻轻。”他轻轻地唤了我好几遍我的名字,在我还云里雾里时,他启唇,说了三个字。 “我爱你。” 我没有想到,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当我告诉他我一直隐瞒着李未央是他的女儿后,他居然对我说了,这三个字。 不是喜欢你,稀罕你,而是,我爱你。 南望说,他爱我? 我震惊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的嘴里面发出来的,明明我们之间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应该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了。 他说完这句话,我还没怎么消化完,就听到他说的下一句更加惊世骇俗的话。 “李轻轻,我们结婚吧。” 第141章 我就喜欢你跟我贫 听到他说的话的一瞬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他爱我,还说,要和我结婚? 我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我不相信你。如果你真的爱我,想要和我结婚,那之前我向你表白的时候,为什么你对我说,要去找一个像白开水一样的男人,远离你呢?如果你那个时候只是一时兴起说的话,那现在你说的话,我也可以理解为是一时性起,别闹了!” 我动了动身子,从他胳膊和躯干之间的间隙中逃了出去,迅速的理了理头发,整理好刚刚自己有些失措的情绪,对南望说:“南总,你刚刚说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 南望也站直了身体,他朝我走过来几步,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以及认真,“我说的是真的,不是一时兴起,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 我失笑,“夙愿?南总,语文不好,就请不要乱用,夙愿的意思是指一直怀有的心愿,难道说,你五年前就有了这样的心思?这不可能。” 他摇头,面对我语气里的挖苦,没有动怒,反而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你说的对,也许不止五年。” 当我还在思索他这句话里包含什么意思时,他从衣架处取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胳膊处,然后下巴对我一扬,“我们走吧。” “去哪里?” “民政局,不然还能有哪里?” 在我惊愕的视线中,他眼眸转动了一圈,扬起笑容,“差点忘了,应该把央央带过去,我们三个一起去!” 说完,他都已经走到了门边,见我还愣在原地,催促了我一句,“快走吧,现在都已经两点多了,民政局应该上班了吧?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候!”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南望,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跟我说,你想和我结婚,我就会屁颠屁颠的跟你过去?” 我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意,“你先回来,我说要和你结婚了吗?” 因为我的话,办公室里的气氛再次变得有点僵。 南望搭着门把的手垂下来,他依着我的话,走到办公桌前,靠着桌沿,无比真诚地来了一句,“我以为,没有女人不想和我结婚的。” 我气极反笑,“你真的是太自恋了,又不是所有女人都吃你这一套。” 这是真的,我有一次听到几个同事们在谈论他,事实上,同事们应该经常会谈论这位英俊的上司,只不过我没听到而已。那一次,当旁边一个同事在花痴他的时候,另外一个反而表现出了不屑的样子。 “get不到他的帅点,说真的,你们就不觉得他长得太秀气?我喜欢肌肉男,就是那种一看上去就充满了荷尔蒙的男人。” 另一个同事立即反驳道:“你怎么就知道南总不是肌肉男,不是有种男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吗?他身高摆在那儿呢,那比例,啧啧,身材,差不了!” “这倒是。”第三个同事插嘴说:“男生女相主富贵,南总面相好呀,现在的明星小鲜肉,长得不都挺清秀的?他以后的老婆肯定有福气,只是没见过南总的身材,实在是可惜了呀!” 我当时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其实挺想说一句,还好,有点瘦,不过想来,那也是五年前的身材,他现在什么样子,我也不太清楚。 是的,我又发呆了。 直到南望站在我面前,用手在我眼睛前面挥了挥,我才终于清醒过来,不自在地轻咳两声。 “你想问什么?”他淡淡的开口。 “很简单,明明我之前对你表白的时候,你拒绝接受我。现在知道李未央是你的女儿,你又为什么说要和我结婚了?说到底,你不是为了和我结婚,只是想夺回自己的女儿是吗?” 面对我的质问,没有急着反驳,先是沉默下来。 他垂下眸子,犹豫片刻后,对我开口说:“我那个时候说,我们两个不适合,并没有说,我不喜欢你。” 我摊手,不为所动,“是啊,你那个时候都说了,我们两个人不适合,现在又上赶着要娶我,你不觉得你很自相矛盾吗?你上一次明明表现的那么无情,但现在你又表现的这么深情,你确定你没有得精神分裂吗?” “我有的时候,觉得我是挺像精神分裂的。” 南望坦承,“那时候和现在,其实我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我同从前相比,有了勇气,而这勇气我承认,是从李未央身上得到的。” 他现在的意思是,他想要不顾一切,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迎上我疑惑的目光,他似乎读出了我现在的想法,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我咽了口唾沫,想了想说:“我现在是李未央名义上的姐姐,而她把你叫做哥哥,李未央现在毕竟过继给了我大伯和婶婶……” “没事,她现在还小,想改口还来得及,你大伯和你婶婶那边,我会去和他们谈,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不会过多的为难我。何况,现在李未央就相当于养在你身边,可能他们心里面也有这个意思。” 我又想了想,依然对他上次说的话耿耿于怀,“你可是火锅呀,我应该尊重你上次的建议,离你这样的人远一点。” 话题重新绕了回去,他有些无奈。 微微揉了揉眉心,南望徐然出声,“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不想吃火锅了?” “嗯,还是白开水好喝。火锅又不能天天吃,但白开水,天天都可以喝的嘛,还不会上火。” 南望明白了,现在是我缓过劲儿了,开始一个劲儿的寒碜他。 他重新退回办公桌前,在那儿靠坐了一会儿,也不说话,修长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看上去性感又迷人。 他一直在寻找一套说辞,张了张嘴,终于说了出来: “火锅是会凉的,如果多放点水进去,也和白开水没什么两样。时间会证明一切,而我自然也可以变成,你想要的那副模样。” 他说起话来静淡温柔,像是在吟一首诗,再配合现在的样子,有点颠倒众生的意味。 说完,他抬眸望着我,“满意我的答案吗?” “什么话都能被你圆,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我此刻含了一丝笑,那笑容无法抑制住。 他看我笑了,也笑出来,站起身,对我伸出一只手,“我们去接央央,然后一起去民政局,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都不结婚,领证就算完事?” “傻。”他揉了揉我的脑袋,揉乱了我的头发,“当然要先把你绑住,之后怎么对你好,我说了算。” 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办公室,他出去的时候眉头紧蹙,偷看他的同事们立即吓得噤若寒蝉。 “你怎么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李秘书,再这个样子的话,我估计是要把你解雇了!” 他理了理领带,声音冷鸷的说着,脚步生风。 “对不起南总,我现在就陪你去解决这件事情。” 我们两个人装的很像,职员们都以为他真的生气了,都把头埋了下去,除了一个人。 林蓓毫不畏惧地抬起头,看着我的时候,甚至唇角带了一丝冷笑。 她是真的以为我会被解雇,所以大胆的露出这样的表情。 看到林蓓,我想起她堂姐的事,心里难免不蒙上一层阴霾。 她的堂姐去世了,公司里再无庇护她的人,她为什么还给我一种肆无忌惮的感觉? 这个小插曲匆匆飘过,我都来不及细想,就和南望去了地下停车场。 一走进停车场,他就忍不住大笑起来,等我和他都坐进车里后,我出言讥讽了一句,“南影帝,这样的表演令你满意吗?” “身为公司的老板,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出去不太好,离开的时候还能威慑他们一下,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闻言怒了,抬手打了他一下,“你才是鸡呢,你去做鸭好了,一定会成为一代鸭王,所有富婆看到你都走不动路!” 南望现在的情绪非常好,他徐徐发动了车子,向我家的方向驶去,还慢悠悠的说:“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我对你只要脾气好一点,你就开始给我耍贫嘴,要是我把你宠上天,你非得把我践踏到地里去。” “好呀,既然你这么说……” 我赌气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先我一步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就喜欢你跟我贫呢。” 他是真的开心,从头到脚的每一个动作都显示他很开心,甚至在没和我说话时,唇角也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望着他这副模样,心情更是愈发的好。 这一切简直就像做梦,因为太过于美好,我有些怀疑它的真实性。 倒是他在旁边来了一句,“其实李未央这个名字听起来挺好的,南未央?难喂养吗,好像不太好听……” “滚!你都起的什么破名字!” 第142章 我尊重她的意见 车开着开着,我忽然觉得周围一亮,紧接着,大片大片的风涌了进来,风是热的,但吹的人心里舒服。 原来南望的车可以敞篷,他顺手捋了下自己的头发,感叹着来了一句,“香车,美人,极好。”做派像一个风流的花花公子。 他现在心情好,我也懒得激他,一路顺顺利利的回到家。 再次看到李未央的时候,南望特别仔细,特别认真地瞧着她。 其实现在,虽然李未央还没有展开,但毕竟眼睛上的那种形已经出来了,双眼皮宽宽的,眼眸漆黑发亮,也许不久后就会长成桃花眼,不日之后也会成为一个美人。 李未央看到南望,自然是叫了声“哥哥”,便朝他扑了过来,南望把她抱得紧紧的,眼睛湿润了。 但就如同我一样,他现在还不能让李未央叫他爸爸。 “哥哥,你怎么来了,是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吗?” 李未央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好奇地问。 南望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当然会带你去吃好吃的,但是现在,我带你去个地方。” 李未央的神情立即激动起来,“是要带我去哪玩吗?” 她现在的模样像一只小狗,两只眼睛张得大大的,明显是充满了向往。 “这样吧,要不先带她去游乐场玩一玩?我来北京这么久,都没怎么带她出去玩过。”我在旁边,实在不忍心看到她这幅样子,就对南望说。 其实我心里有点害怕,还是害怕南望带我去结婚是冲动了。 女人就是这样,患得患失,如果过了一会儿,他依然要带我去,我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 听我这么说,南望略微迟疑了一下,像是在自己对自己说一样,“也对,反正人就在这儿,哪天都能扛回家里去,是我太心急了些。” 他说的话里,分明有几分揶揄我的意思。我被他那句“扛回家”说的脸有点热。 他把李未央抱起来,“好,那我就带你去玩!”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我一眼,征求了一下我的建议,我则点点头同意了。 我们一起去了游乐场。不是双休日,人要比平常少一些,里面有许多温馨可爱的场所,但也有些一看就十分吓人的娱乐设施:过山车这样的东西,我看着都头皮发麻。 因为是夏天,水上乐园特别火爆,我看了看高度,都是从十几米的高度俯冲到地面,然后掀起巨大的水花,以及伴随众人的尖叫声,看到那么高的高度,都没去玩,我腿就软了。 在这方面,李未央和她爸一样,对什么东西都跃跃欲试,脸上丝毫看不到恐惧的表情。 就像现在,她嚷嚷着要去玩,南望看着我,“一起吧?” 我立即摇头表示拒绝,“要玩你们玩,我恐高。” “姐姐,你怎么什么都怕呢?胆小鬼!” 李未央肯定是还记恨着我吼她的事情,趁着现在说我,还对我扮了个鬼脸。 “那我先带她上去玩,一会我们再一起玩别的。” 南望牵着李未央的手,他冲我眨了下眼睛,意思是让我在底下安心等候。 那一眼电力十足,我深吸一口气,尽全力接下了他的那一眼,然后说:“你们快上去吧,排队的人已经不少了。” 我坐在游乐园里,露天餐厅的椅子上,看着他们去排队,觉得自己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妻子。 南望他不问我,自己一个人怀着李未央的时候到底苦不苦,对于从前的事情,其实我们都不想提。 我相信,过去的那段岁月里,我们都曾经遭受过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每个人都带着伤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是现在,突然之间袭来的幸福让我们顾不上忆苦思甜,如果现在就可以快乐,为何要想起从前痛苦的事情呢? 恍神间,我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来电显示是傅行。 看到是傅行打过来的电话,我怔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攥紧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此刻接听他的电话,和之前那次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轻轻。”他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就立即问我,“照着你内心理素质,我怕你撑不了多久,所以现在给你打个电话,你现在还好吗,一定要坚持住!” 我紧紧的抿着唇,沉默片刻后,终于向他坦白:“傅行,你真的很了解我,我的确心理素质不够硬,见到难南望之后没有多久,我就缴械投降了。” 他一时间没说话,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有些难以接受。过了会之后他问我,“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向他坦白了?他已经知道,央央是他的女儿了?” 在得到我确切的答复后,他立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轻轻!你傻不傻,至少也要等到亲子鉴定书下来呀!” “根本就没有亲子鉴定这回事,南望他妈把央央给抱走,是为了去给她打疫苗。” 听完这句话,傅行又是好一会儿没说话。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南望要和我结婚……我知道你听了这话有多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信,可他真的这么说了,本来我们都要去领证了,但是央央想去游乐园玩,我们先带她来这玩了……” 傅行有些气急败坏地打断我的话,“你就是个笨蛋!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我看你是智商为负!他说要和你结婚,你就真的相信了?” 我捏着手机的壳有轻微的颤动。 “我信。”我认真而又坚定地说。 我听见了傅行的叹气声,“你总觉得王子安是个神经病,却也想不到她曾经为爱痴狂吧,这种事情上面,你和她有什么区别!” 我不明白,我以为王子安是爱着傅行的,现在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我明白我自己在做什么,就算这是个梦,我也想把它做完。” 这句话我说得很平静,但是却深深的激怒了他。 “好啊,李轻轻,你可千万别后悔,别到时候,得不到感情,连孩子都失去了,别那个时候再打电话给我,我不想再帮你了!” 说完,他犹不解气,还对我来了一句,“和南家沾上关系的女人,非死即疯!” “嘟,嘟,嘟……”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 我按了下手机,手机屏幕再次恢复待机,但我的心情却很难恢复如初。 我听到许多人的尖叫声自头顶传过来,循声看过去,好多人乘着船正从顶端往下俯冲,南望和李未央的身影一下子就看到了,两个人一点都不害怕,不仅没有尖叫,反而反常的哈哈大笑,笑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基因的力量,遗传的奇迹。 我宁愿这孩子更像他一点,如果像我,小时候一定非常木讷,都交不到什么朋友。她这样的性格继续发展下去,无论在哪里都很能吃的开。 两个人下来之后,裤脚都湿了,即便如此,李未央还是说着要去别的地方玩,倒是他一眼就看出我的沉郁,走过来想捏我的脸,“怎么了?” 我对他露出一丝苦笑,“我的朋友跟我说,最好离你远一点,否则人孩两空,你会把李未央从我身边抢走吗?” 南望没有立即回答我的话,抱着李未央在我对面坐下来,还让服务员叫了两杯饮料和甜点。 “让我猜猜,是不是傅行跟你说的这些话?”南望表情有些许的冷淡,“是不是比起我的话,你反而更相信他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我怎么觉得,你们在大学的时候就不太对付?” 他们在大学的时候,看上去其实关系很不错,一个是优秀的老师,一个是他得意的学生。可是私底下,在他还没有发现我喜欢傅行的时候,我发觉他对傅行是有些轻蔑的。至于傅行,这五年来,每每我们无意中谈及南望,他脸上的表情就非常耐人寻味,神情是隐隐不快的。 “我从前,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现在,他给我的感觉可能更糟些。” 甜点和饮料端上来了,李未央拿了勺子开始吃冰淇淋,南望在看她吃冰淇淋的时候,眼睛里是满满的疼爱。 “我不能够左右你的想法,我不能跟你说,让你远离他。你自己判断。” 说罢,他喝了一口果汁,问李未央:“央央,你想不想离开姐姐,和我住在一起?” 这话问的我心里有点紧,李未央听见南望这样问,竟然毫不犹豫地说:“我是喜欢哥哥,可我想和姐姐一起住!” 我心里一暖,南望唇边的笑弧泛起,然后冲我说了一句话,“我很尊重她的意见。” 因为他这句话,我一直惴惴不安的心落了下来。 他双手于桌前紧紧握在一起,陷入了沉思中。 “这样直接带你去民政局,好像是不太好。” 果然,他是反悔了吗? 这种想法刚在脑里形成,他对我说:“过几天是我爸的生日,那天,和我一起去见见我爸吧。” 第143章 你真的挺土的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去见你的父亲?” 别说这,我就已经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南望的父亲,他的脸我并没有仔细的看过,可是他威严,冷峻的气质却深深印刻在了我心里。 光是想到他,我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南望看我这副样子,笑出声来,“你害怕见到我爸吗?” “没有,我,我就是有点紧张,毕竟,你妈那么反对我和你在一起,你爸的话……” 我的话语里有深深的迟疑,南望也微微蹙了蹙眉头,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温和的安慰我:“不会的,我爸……他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南望的母亲这么反对我和他在一起,而且林慧也曾经说过这样类似的话。而如今听到南望这么说,我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现在我不想想太多复杂的事情,我心底默默的希望着,就算现在的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那也请这场梦延续得更久一点。 我们又玩了一些别的,李未央特别开心,可能是这么久以来,自从把她接到北京之后,她第一次如此开心,开心到冲着每一个行人,每一个陌生人都扬起灿烂的笑脸,而被她这样的笑容感染,又有更多的人露出笑容。 我小时候从来没有玩过这些,不要说游乐场了,就算是游乐场里的棉花糖,我都没有吃过,今天和李未央一起出去玩,感觉好像满足了藏在心底已久的少女梦。 到了傍晚时分,我突然一拍脑袋,说,“这个时候,央央应该回去练琴了。” 平常李未央听到这句话,也不会说有什么不高兴的。可是今天,她好不容易在外面玩这么久,听到我的话,脸就耷拉下来,露出一只小狗吃不到肉骨头时那样的表情。 “就放一天假吧,劳逸结合,可不能把孩子逼得苦哈哈的。” 他对着李未央唱起了白脸,李未央立即对南望大声的说:“哥哥,你真好,你比姐姐要好太多了!你长的好看,还会讲故事,还愿意带我玩,还让我和念念在一起,不像姐姐,有的时候讲故事自己都会睡着,总是把我关在家里,让我学琴,还让我离念念远一点!”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周围的人立即将目光扫向我这里,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南望挑眉,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讲故事睡着了,不怪你,你的工作不算清闲,不能经常陪央央,也不好说你什么;逼央央学琴也是无可厚非……只是,为什么要让她离男孩远一点?” 我哪有让李未央远离念念,只是晚上有时候给她洗澡的时候,听她一直“念念念念”的念到不停,就提醒她下学期上课的时候别老把眼睛放在人家身上,免得吓坏了别人。 “青梅竹马是件多美好的事情,硬生生把别人拆散,你这是什么心态?” 嗬!这个没当过一天爸爸的人居然在这里教训我。我想反唇相讥,他又抢了我的话说:“李呆呆,人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肃,放轻松一点。” 说着,他的双臂连着手摆成了波浪,一上一下的浮动着,“做人要轻松一点。” 李未央也学着他的动作,开始上下摆动,“做人要轻松一点~” 现在他们还不是父女关系,就这么一起联合起来挤兑我,那要是以后李未央真的改口叫南望爸爸了,到时候,我不知道从早到晚要收到他们多少次人身攻击。 “你们两个真没意思。” 我说完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南望一手拽住我的手腕,在我耳边低低轻语:“这就生气了?乖,陪我去买衣服。” 他真的很会哄人,也很会撩人,那一声“乖”,说的又轻又软,像软软的绒毛在我的心间轻轻拨动,挠的我心里痒痒的。 他也不等我答复,权当是我默认了,把李未央架到自己的肩头,然后向前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对我喊;“快!快来追我们呀!如果你追到我们,奖励你一根棉花糖!” 李未央在他的肩头笑得花枝乱颤,鹦鹉学舌,“李未央,快来抓我们,咯咯,我送你一根棉花糖!” “谁要你们的棉花糖!”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我还是跑了过去。 到底是因为跟小孩子玩,才让我的童心泛滥,还是因为,跟着有童心的南望一起玩,我的童心好像也逐渐被唤醒了。 离开了游乐园,我们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品牌店。 我回想起,上一次跟他来的时候,还是五年前,他给我买了一双高跟鞋,我人生的第一双高跟鞋。 进去之后,南望让导购小姐根据我的身形和气质挑选衣服,导购小姐为我挑了很多衣服,我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停留在一件裙子上。 一条纯白色的百褶裙,长及曳地,其实样式很普通,但我就是被这样一条百褶裙吸引住了。 “小姐,请把这件裙子也拿下来吧。” 南望对导购小姐说,导购小姐立即爽快地答应了。 现在,我手里一共有五件裙子,南望和李未央坐在供人休息的沙发上,他支起腿,漂亮的双眸盯着我:“都试试看吧。” 他此刻的模样,要多深情,便有多深情,而他一旦这样专注的看着我,我反而无法承受住他眼底流露出的感情,有些慌乱地应了一声,然后抱着一叠衣服进了试衣间。 导购小姐为我选的四件裙子既漂亮,也很衬我的身材,相比之下,我自己看上的那件百褶裙,反而有些土气了。 只不过,当我穿着那条百褶裙出来,在试衣镜前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时候,我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从前。 ——曾经的土里土气的我,满脸稚嫩的我,声音大一点的话也不敢说的我,活的胆战心惊的我。 腰间忽然覆上一团温热,南望走到我身后,双手环着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右肩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和暗哑,“把头抬起来。” 接着,他一只手放在我的下巴那里,轻轻地把我的下巴往上提了提,我不得已这样抬起头,镜子里,我旁边的那张脸眉眼精致,散发着清贵的气息。 “你真的挺土的。”这句话把所有美好的氛围全部打破,我原本有些羞赧的脸因为这句话立即臭了起来。 “但是很好看,对男人来说,土不土算什么,好看才是硬道理。” 他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我,我想去试衣间把这件衣服换掉,他却箍紧了我的腰部,在我耳边轻声说:“就这件吧,它让我想起从前的你。” “你……你是不是更爱以前的我,更胜过现在的我,毕竟相比从前,我算是面目全非。”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颤了颤。 “那我呢?和从前的我相比,你觉得我变了吗,比起从前,你是更爱现在的我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我一句。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曾经想过。 曾经有人做过调查,分手过的男女,复合概率高达90%,可最后能够重新在一起的,却少之寥寥。 但是,也是有人复合成功了的,当他们发帖分享自己的感觉时,有人会说,以前讲话时还有所顾忌,可是现在,天宽海阔的聊,百无禁忌,像是重新认识了对方一样。 只不过,我和南望……五年前那不算是恋爱吧。 有句话叫做,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很多人对自己的前任,或者藏在心里的一个人,念念不忘了很久,但最后得到的回响却是,另一方已经有了对象,或者结婚的消息。所以,有人说,那不叫回想,那只是内伤。 我念念不忘南望这么多年,他似乎也是如此,如果现在算是回响,那我真的应该感谢老天爷,让我们再次重逢了。 “是,比起从前的你,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我诚实的回答他,“因为你从前脾气很差,虽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是很能明白你的心思,可至少你不会像从前那样喜怒无常了……其实以前的时候,我总觉得你挺恨我的,为什么?我在大学的时候,什么时候招惹过你?” 南望在我耳边叹息一声,热气涌进我的右耳里,我的右耳立即红了。 “我不想提以前的事情。至于你刚刚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爱你五年前的样子,也爱你现在的样子,也许你怎样我都喜欢。” 他说完之后放开我,说好了要买身上的这件,却五件都给我买了,轻描淡写的解释:“和我去见爸的时候穿身上这件,其他时候,随你怎么穿,反正这五件都好看。” 我看着他这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 接下来几天,他一直住在我家里,晚上的时候,他会抱着我睡觉,只是那种单纯的睡觉。 我因为他在的这几天,每天晚上都能睡着,只是每天晚上,我也都能感觉到他要起来好多次,不知道为什么。 而很快,他父亲的生日就到了。 第144章 马上有人替我收拾你 如果不是参加这次宴会,我其实也不知道南望家的背景到底有多深厚。 宴会设在北京的一处会所,我从前对这里有所耳闻,听说都是豪门权贵聚集的地方,本身地段就寸土寸金,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踏进来。 宴会的规模很大,整个厅堂都可以让一艘船开进来。 高空中的灯光不断,同时,也有悠扬的音乐在厅堂中伴奏。商界名流来了不少,我甚至在这些人里面,看到了一些眼熟的明星。 在看到这些人之后,我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南望家这么厉害,我爸是怎么和他爸玩到一起去的? 听说,他们之前是一个村子里的……可南望的父亲怎么会和我爸在一个村子里呢? 这些父辈间的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南望陪我进来之后不久,就很多人纷纷上前和他打招呼,他们在和南望说话的时候,目光也自然会时不时的瞟向我,那些目光里,各种情感都有,我尽管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住。 “你先和他们说一会儿吧,我想自己休息一下。” 在下一波人要靠近他的时候,我急急地对他说。 “这么快就不适应了?” 他含笑,又开始揶揄我,但见我的确有些局促,就很体贴地指了指点心区,“先去那吃点东西,我一会来找你。” 他说完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我对他笑了笑,心里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傅行。 傅行曾经跟我说,有生之年的最大愿望,就是要将生日宴摆在这种地方。然而他在北京奋斗了五年,却可能连这种地方的门边都摸不着,至于未来还要奋斗多久才能够上门槛,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没想到的人,裴慕辰。 他也在点心区流连,整个人淡淡的,好像对身边的一切都漫不经心,不甚在意。 看到他,我就想起他上一次对我说的话,觉得有些尴尬,想快步离开,他却已经看到了我,反而坦然地向我打招呼,“轻轻?” 我只好对他一笑,朝他走过来,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淡淡出声:“和南总已经正式确定关系了?恭喜。”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可没有受伤,要是你因为我之前说的事情连朋友都不愿意和我做,那我就真的得喝点酒来浇浇愁了。” 他很坦然,我也很欣赏他这样的人,在侍应生走过来时我端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他,“谢谢你,我何德何能,承受不了你的喜欢。” 他接过酒杯,却认真说道:“很多事情和喜欢无关,你是个适合过日子的女人。在我看来,只要能聊得来,便能日久生情,只要结婚后愿意沟通,那日子也能过得风生水起。当然,我也是喜欢你的,不过既然你心有所属,我自然不会横刀夺爱。” 我们最终互相碰了杯酒,我没想到他持有这样的婚姻观,只希望他可以有一天。能找到一个不止可以过日子的人。 余光瞥到了齐元飞,我对裴慕辰说了一句“失陪”,放下酒杯走到他面前。 “跟我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说完之后就往连接厅堂的走廊里走去,走到了人较少的角落,回头看到齐元飞面色不豫的看着我,“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了?轻轻,我还是劝你三思。” 我还没有无聊到要接受他所说的人生道理,开门见山一句话,“孟何怀孕了,你的。” 他脸色骤变,我接着说:“你知道她的事情,也应该知道她怀孕该有多难,所以现在怀孕来之不易,她决心生下这个孩子,自己一个人抚养。” “她,她现在在哪里?” 面对齐元飞急切的询问,我摇了摇头,“她谁都没有说,已经不在北京了。” 他无语,一拳砸在了木质的墙壁上,看上去十分懊恼的样子。 “你说过你要对她负责的,现在,她怀了孕,想要自己一个人独自把孩子养大,就是不想给你添麻烦。齐元飞,你要是个男人,就应该去找她,把她娶了,这才叫负责任。你和她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了,难道不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吗?” “李轻轻,你是老鸨吗,已经不满足于破坏别人的感情了,现在直接想放女人来勾引我老公是吗?” 程佳红从黑暗中慢慢出现,上前拉住齐元飞的手,对我冷笑一声。 “……你不是跟我说过,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不和她?”我看到程佳红的笑容,觉得分外刺眼。 齐元飞粗暴地甩开她的手,“她自己愿意做一个狗皮膏药,我能怎么办!我妈就是想找人冲喜,有谁愿意做这种迷信的事情?偏偏她,不顾一切地贴上来了!” 他也不顾程佳红陡然变黑的脸色,对着我,“你说的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快步离开,程佳红想跟上去,齐元飞再次不客气地扔下一句,“想做齐家的媳妇,讨好我,不如讨好我妈!” 程佳红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气的跺了跺脚,但是面对我时,又换上一副高傲的样子,“既然都搭上南望了,可别再动齐元飞的心思。” “好马从来不吃回头草。他不是好马,你连草也不是。” 我对她反唇相讥,抬脚想走,她说了一句我云里雾里的话,“你得意不了几时,马上会有以前的人替我来收拾你!” 以前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说的话,我心底深处浮上了一层不安,快步走出去,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南望,然后走到他身边。 他见我过来,以为是我想通了,展颜一笑,凑近我,揽着我的腰,“给你介绍两个人。” 眼前出现一大一小两个人,大人是一个男子,约莫三十多岁,身体修长挺拔,和南望的眉眼有些像,也长了一双桃花眼,不过气质有些邪,见我看向他,也反过来打量我。 “南琛,我堂哥。” 南望说完又看向旁边的小人儿,显得相当愉悦,“我的侄女,南音。” 南音不过七八岁,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和她的父亲简直形象。 “幸会。”南琛伸出手和我稍稍握了下,然后开始和南望聊天。 南望:“嫂子怎么没来?” 南琛冷笑:“这种场合,她上不了台面,不如在家多休息休息。” 南音在旁边静静的听着,神色淡漠,不发一语。 这样的家庭组合有些奇怪,不过南琛也没和南望说几句,就带着南音离开了。 “我堂哥好看吗?”南望见我若有所思的盯着南琛的背影,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你的小侄女……和她爸爸还挺像的,她几岁?” “七岁。” “看上去不像七岁,反而像十几岁,有些太成熟了。” 因为我说的话,南望也微微皱了眉头,“这件事情我会和堂哥好好说说的……音音在那样的家庭中,的确很容易早熟。” “好了,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跟我一起去见我爸吧。” 他换了个话题,感受到我的身体明显变得紧绷,捏了捏我的腰肢,似要让我放松下来,“没什么的。” “我怕你爸……” “我爸跟我妈完全不一样,其实你和我的事情,之前,他是同意了的,只是因为我妈……” 南望轻声安慰我,“走吧。” 我跟着他一起,开始往厅堂的中心走去。 他的父亲今天是绝对的主角,所以周围的人一直没有少过。 一开始,我没有看到南望的母亲,心里还觉得松了好大的一口气,只是没想到再走几步,她突然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南母穿的很隆重,一身驼色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在看到我们之后,南望握紧了我的手。 南母朝我们走近几步,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 “阿南,你终究还是把她带过来了。” 说完,她又看向我,明明眼里满是慈爱,却给我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轻轻,你就是不听我的劝告,要坚持走到这一步吗?” “妈,不是轻轻要坚持走到这一步,是我想让她走到这一步,而且,我们之后还会走得更远,远到你无法想象。” 南望直接替我开口,语调不卑不亢,面色已经完全冷淡下来。 我此刻手心已经出了汗,我也很想对她说点什么,可因为紧张,大脑有些空白,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 “阿南,你今天真的是太任性了。你忘记了吗,今天有个女孩要来见你的。” 女孩? 我有点懵,看了一下南望,他阴着一张脸,“无论是谁,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不!有意义,非常有意义!” 南母高声驳斥了他,她越过我们,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阿浅,快过来!我们在这里呢!” 阿浅…… 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之前,程佳红说,“马上会有以前的人来提我收拾你”,我以为她在妄言,难道是真的? 南望的身体一滞,我也慢慢的转回头,往身后看去。 第145章 踏遍千山,只为一人 一个女人从门口缓缓来到厅堂。 果然是吴浅。 她从前是班花,本来就生得美,现在一头如绸缎般的长发披在胸前,身着华丽的礼服,更显得身姿窈窕动人。 岁月对美人是宽容的,她现在是最好的年华,一颦一笑,都带了无限风情,相比从前青涩的她,如今的她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想起的是生前林慧曾经跟我说的一句话。 “是吴浅在背后害你,她心里恨你恨得紧呢!” 傅行的话也在我脑边回响,“每一个当事人都有嫌疑,现在你找不到背后害你的人,只能说明他们都在说谎,或者说当事人还没有出现。” 所以现在,当年的那个当事人出现了吗?吴浅……是她害的我吗? 吴浅朝着南母走过来,笑容热情大方,微微向她点头致意,“伯母。” “听说之前你都在上海发展,现在终于想来北京了吗?”南母笑呵呵的挽住了她的手,开始同她自然的闲话家常。 南母对她的态度,和对我的态度,简直是云泥之别,况且吴浅在大学时就十分耀眼,我那个时候就默默无闻,现在和她相比,依然也没有任何优势。 吴浅像是没有看到我一样,低眉敛目,对南母淡淡的说:“我走过很多地方,也经历过不少事情,现在终于想清楚一件事。” 然后她抬眸,终于看向南望,唇边含着笑意,说了一句很文艺的话,“踏遍万水千山,也不过是为一人而来。” 她这句话分明是为了南望而说,我却心跳速度莫名加快,整个人一下子压抑的喘不过气来,那种沉闷的感觉紧紧的压着心脏,我好像忽然就撑不住了。 我很想离开这里,毕竟,这几个人似乎在演着一场唯美的电影:美丽的女子辗转多年,终于明白心中所爱,不顾一切来到这里寻找她的王子,而王子就站在这里,周围的人对他们都是深深的祝福。 我不过是个局外人。 然后我听到身旁的南望说:“这么几年没见,没想到你说话还是这种腔调。” 他的语气带着旧年好友的味道。 心底冒上来一丝尖锐的疼痛,我想放下他的手离开,他忽然转身对着我,修长的手轻轻抚了抚我的面颊,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在我眉心落下轻轻一吻。 他也许是喝了酒,此刻唇瓣红如樱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我,眼眸光芒流转。 我也这样看着他,一瞬间,心底再也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气愤,痛苦,难过,好像心上覆了一层羽毛,变得柔软,平静。 “阿南!”南母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太失礼了,当着一位专门为你而来的客人面前做这样的事情!” 她声音里充满了不解,“阿浅多漂亮,多温柔,家世又好,为什么不喜欢她?” “妈,你这又是什么逻辑?” 南望把手放下来,拥着我,把视线转向脸色已然暗沉的吴浅,“熊猫长得漂亮,性情温柔,还是国宝,我就非得喜欢熊猫吗?况且,我觉得轻轻更漂亮,温柔的女人我见得多了,我就喜欢轻轻这样的。” 他的声音此刻如琴声悠扬动人,只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我有些郁闷,他不就是说我不够温柔吗,这好像不是在夸我吧? “阿南,我有话要对你说。”南母冷着一张脸说。 “妈,刚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南望勾唇一笑,母子二人针锋相对,丝毫不相退让。 南望看着我,对我温声说:“轻轻,我一会回来。” 然后他凑近我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其实我挺喜欢熊猫的,以后有空了,我们带一起去看央央,好不好?” 我回神,对他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然后随着自己的母亲离开。 这下,我终于和吴浅正面对上了。 她望着我,虽然因为南望刚刚的话语和举动,脸色有些灰败,但对上我时,却再次恢复了优雅自信,“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淡淡的回复一句,然后准备离开,她悠悠地说:“没想到你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以为五年前,你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这话听在我耳里,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再想想林慧和傅行的话,对她的怀疑又增加了几分。 “你如果家世好的话,为什么从前要出来陪领导喝酒?” 我直接就把这些疑问问出来,她摇头,浅浅的笑了一下,“陪酒的可不只是你们这些穷学生,如果喝一顿酒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又不是去做鸡,何乐而不为?李轻轻,相比于我,你的段位实在太低,实话告诉你,你五年前的那些陪酒的照片,有心人一直保留着呢。要是这些照片,给南望的父母看到了,恐怕你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南家的大门。”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尾向上挑,眉尾飞扬,带着一股淡淡的得意。 她和林慧不同,林慧面对我的时候,其实是有些自卑的,而现在,我成了那个自卑的人。 “是你做的吗,是你之前害的我,把照片发到了网上?吴浅,在你威胁我的时候,怎么不想一想你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温和的点了点头,语气依然保持着自得和悠然,“可毕竟照片里,只有你一个人露脸了不是吗?” 她并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语气里充满了攻击性的反问,我不由得攥紧了双拳,狠狠的瞪向她,“我再问你一遍,从前是不是你害了我?!” 吴浅有些困扰的将一缕碎乱的发丝拂到耳后,声音依然浅浅淡淡的,“你算什么,为什么你问的问题,我要回答呢?” 我望着她,没再说话,也勾起一个冷笑。她似乎是没想到被她这样轻视后,我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此时,有两个保安走到我们旁边。 “请问哪位是李轻轻小姐?”保安客气地问。 我怔了一下,连忙开口:“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却没想到,保安指向门口,对我尚算客气地说:“李小姐,请离开这里吧。” 话音刚落,吴浅就捂着嘴,低低的笑出声来。 “在哪儿都讨人嫌是一种能力,从前你就这样,没想到现在,修炼的登峰造极了。” 我顾不上她的嘲讽,冷下脸对两个保安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凭什么把我赶出去,我是被邀请来的。” “抱歉,我们收到的命令就是,请你出去,如果李小姐你依然赖在这里不肯走,请别怪我们用一些非常措施。” 保安的口气也开始变得很不客气。 这件事不用想都知道是南母在背后支使,只是,现在南望在哪里呢? 我快速的来回张望,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却看到两个保安已经离我越来越近。 我直接快步走了起来,余光看到他们在后面紧追不舍,脚底生风,突然在前面看到裴慕辰,一下子跑过去抓住他,“裴律师,帮我挡挡身后两个保安,我去找南望!” 他反应很快,“好,他现在应该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顾不上道谢,我往走廊尽头跑去,还没有走到尽头,却撞到了一个人。 竟然是南望的父亲。 我此刻有些狼狈,没想到在这种慌里慌张的时候碰见他的父亲,有些颓然地和他打招呼,“南、南伯父你好。” 南父也看到了我,他看上去并不严肃,表情很温和,“轻轻。” “是要找阿南吗,他现在在和他妈说话。” “嗯,我知道。” 我咬了下唇,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南父已经从我身侧离开,我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他走了几步之后停下来。回头看着我,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 “南伯父,你还有事吗?” “轻轻,你是个好姑娘……”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反而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父叹了口气,“你今年几岁了?” “周岁二十四。”我回答的时候,如履薄冰。 “好年纪,这么好的年纪,应该多出去认识认识别人,何必把目光全部放在一个人身上。” 我的心彻底沉下来。原本我以为,只有南望的母亲反对我们,却没想到南父也持有这样的态度。 “南伯父,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你们这么反对我们在一起?我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面对我急切的询问,他摆了摆手,“你没有问题,这件事情就和你没有关系……” 在我以为他会把原因说出来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轻轻,多爱爱你自己,没有必要把心思全部放在其他方面的任何人事物上,生命怎么会因为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而有什么巨大的不同呢?” 他说话间,那两个保安终于赶了过来。 看到保安,南父像是明白了什么,对两人嘱咐道:“把李小姐请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客客气气的,我不允许你们对她动粗。” “南伯父!” 他再也不听我的声音,这一次,彻底离开了。 第146章 等着露出马脚 “我自己可以走。” 我对两个保安冷叱了一声,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我给南望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 估计他现在还在和他妈说话。 如果是被他母亲赶出来,可能我心里还会安慰一下自己,但是现在…… 想起刚刚南望父亲说的话,心底像被冰冷的浪水覆盖,原本温热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 “轻轻。”裴慕辰在身后叫我,他也从宴会中走出来,走到我身边。 “我送你吧。”他对我淡淡笑了一下。 我勉强勾起一个笑容,“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呢,你就这样走了吗?” “宴会不重要,朋友才重要。”他不容我拒绝,走到车前把门打开,双手按着车门,“进来吧。” 我抿了抿唇,还是坐进了车。 他进来之后,才刚刚发动了车,我就对他说:“先别直接回家,我想出去喝点酒。” “心情不好的话,出去喝酒很容易喝醉,喝醉了会很容易出事。”他非常直白地提醒我。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度。” 然后车里面便平静下来,我一直把头转向外面,一路上看好像看了很多风景,但其实,什么都没有进入到我的脑子里。 原本萌动的那丝爱意,几乎快被一盆冷水生生浇死了。 为什么感情不可以单纯一点,为什么两个人相爱的时候,还要夹杂这么多东西? 我连自己叹气都没有发现,身旁把着方向盘的裴慕辰语气轻松地来了一句,“这世上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放轻松一点。” 南望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现在,我并没有变得很轻松,还觉得身心无比沉重。 到了酒吧后,我点了一杯鸡尾酒,裴慕辰来了一杯常温的啤酒。 我来这里,的确是存了,借酒浇愁的心思,结果才喝了一口,就觉得味道不怎么样,很是扫兴。 旁边突然出现吵架的声音,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看到了久违的蔡小思。 她的衣着很是暴露,脸上也化着浓浓的妆,对面一个男人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臭婊子,一瓶酒居然敢卖这么贵,以为我不知道这酒的行情吗?” 那一巴掌打的特别狠,看得我都哆嗦,蔡小思发出一声冷笑,“没钱还来什么酒吧,你这个穷屌丝,你怎么不出去问问,老娘在这里卖酒,任你摸,任你吃豆腐,他妈贵一点怎么了?你以为这肉是白让你摸的?” 男人立即火冒三丈,踹了蔡小思一脚,直接骑在她身上打她,一边打,嘴里面还骂骂咧咧的,“老子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公交车!” 后面还有更加不堪入目的话从男人嘴里蹦出来,我跳下高脚凳,想把蔡小思从那男人手里解救出来,身旁的裴慕辰已经比我更快一步,他直接就把那男人拎起来,然后掏出自己的律师证,“先生,如果你再打下去,我有把握让你进监狱,可不是只拘留14天。” 男人看了看律师证,再冷冷的看了看裴慕辰,其实已经送了,但是为了挣点面子,嘴上还故意放出一句狠话,“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我非弄死你不可!” 我走过去,把蔡小思扶起来。 蔡小思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 “今天你还有多少酒没卖?跟我说,我帮你买了。” 她听了我的话摇摇头,“不劳你帮忙了,你可以借我一天,却不能一直救我,我还是尽力些酒卖出去吧。” “你之前,不是不在这家酒吧卖酒的吗?”我问她。 蔡小思无奈地笑了,“没办法,我结婚了,老公不争气,我不得多挣点?” 她居然结婚了,和那个小她好几岁的男人吗? 果然如同我想的那样,和那种人在一起后,蔡小思的生活,就像被拖入了地狱之中,江河日下。 “值得吗?”我忍不住问。 她佩戴的两条假睫毛粘在眼睛上,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她眨眼睛的时候,忽闪忽闪的,“我不知道,但是能过一天就是一天吧。” 她准备再走去人群中卖酒,我叫住她,“你现在急需用钱吗?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 “又是当小三被人打?不过也没关系,这比卖酒好多了。” 她把盛着酒的托盘放在吧台上,问我:“需要我做什么?” 我问她还记不记得吴浅,她也不过是略作思考,脸上就浮现出厌恶的神情,“我当然记得她!” “我现在需要弄清楚,当年是不是她在背后害我,你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把她的话给套出来。” 虽然话这么说,我心里却觉得有些悬。以蔡小思现在的处境,应该很难和吴浅见上面。 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的裴慕辰听到这里,忽然开口:“直接套话的话,很难让一个人把实话说出来,像这样的情况,应该需要一些非常的手段。” 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什么非常手段,也不耽误蔡小思继续去做生意,只是跟她说要保持联系。 我还没回去把鸡尾酒给喝完,却在此刻接到了孟何的电话。 已经有很久没有联系到她,我非常激动,想裴慕辰示意了一下,立即往酒吧外面走,到了外面比较安静的地方,我按了接听键,“喂,孟姐?” 孟何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轻轻,我现在不太舒服……”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吓得我大惊,“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本来已经早早睡下了,可是后来觉得肚子有点疼,起也起不来,想叫救命也没有力气,所以现在只能打电话给你……你能过来吗?” 我立即让她把地址报给我,她跟我说没多久后就挂了电话。 “裴律师,你知道某某在哪里吗?”我回到酒吧问裴慕辰,他略作思索后说:“我知道在哪,河北和北京交界的一个地方,就是有点远,过去至少要两三个小时。” 我把孟何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立即站起来,“走。” 进了他的车,他立即发动了车子,一骑绝尘。 在路上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机,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而到现在,南望都没有联系过我。 我把手机重新塞回包里,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你和那位小姐商量的事情,能和我说说看吗?”裴慕辰也许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这样问道。 这种埋藏在我心底多年的事情,其实我并不想说,不过在他面前,我却打开了心扉,简单地把从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你是说,当年的当事人你几乎都找遍了,结果没有一个人承认那些事情是他们干的,而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当年的参与者,你怀疑是她做的是吗?”裴慕辰总结了一遍。 我说是,他问:“你怀疑的那位小姐,是之前在跟你说话的那位个子很高的美女吗?” 我和程佳红,吴浅都说过话,程佳红个子矮一点,长得也没有吴浅漂亮,“是,就是后来跟我说话的那个美女。” 他却在此刻给了我一个截然不同的观点,“虽然说,我不太清楚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是一个律师,一直都在研究人性,坦白来说,如果真的是当年她对你下了黑手,那么今天,她不会如此趾高气扬的站在你身面前,如果我们曾经伤害过一个人,要么,我们会继续伤害她,直到她消失在我们面前;要么,我们会尽力去补偿她,以消除那份积压在我们心中的罪恶感。总之,无论怎么做,都是以消失为目的。” 他的话,让我打了一个寒颤,“你这么说,我反而更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害我了。” 他目视前方,笑了笑,“我跟过最长的一个案子,从我开始做律师起,一直到现在,这个案子都没有了结,不过我从来都相信有一天会知道真相,你不要着急,继续耐心的等下去,同时不要忘记搜寻和当年有关的资料,也许很快,那个人就会露出马脚。” 后面我们没有多说什么,我渐渐困了,就靠着车背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裴慕辰叫醒我,借着有些暗淡的车灯,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荒凉的村子里。 我们根据地址找到了孟何家,她门口前的花盆下面藏了一把钥匙。 打开门进去后,孟何在床上躺着,面色苍白,昏迷不醒,裴慕辰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轻轻,你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医生,这里太荒凉了,就算打电话叫救护车也赶不过来。” 我听了连忙往外跑,只是,深更半夜的,家家户户门口紧闭,后来终于找到一处医舍,使劲拍门后,里面终于有了动静,一个中年男子披了一件外套走出来,他也没有抱怨,只是口音浓重的问我:“出了什么问题?” “孕妇,才怀两个月,然后就昏迷不醒了。”我领着医生往孟何那里去,他给孟和细细检查了一遍,挠了挠脑袋,“倒也不是啥大问题,我咋瞅着她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一点力气都没有呢?” 第147章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 “营养不良?” 我把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不解的问医生:“可是,我听她说,她是因为肚子疼……” “这是胃疼,孕妇胃疼是很正常的,因为吃过的东西很容易又再次返上来,引起各种不适。” 中年男子念叨着,然后对我说:“她现在这个状态不太好,想怀孕把孩子生下来,其实还是挺有风险的,一定要多带她出去逛逛,散散步,免得心情不好了,安胎都困难,你跟我一起去取药吧。” “医生,我去吧。”裴慕辰接了口,然后他同医生一起走了出去。 我坐在床边,孟何睡的姿势有些不正,就帮她正了正枕头。 她虽然睡着了,不过即使在睡梦中,表情也并不轻松。 “你说你,费这么老远的劲,跑这个地方来,是真的在怀孕安胎,还是想受罪啊?” 我看着沉睡的她,不住地叹气,很想自己等到出去给她买点东西,但是想想,这种穷乡僻壤的,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买,就起了连夜回去,从我家里拿些东西给她的心思。 但是裴慕辰毕竟是个男人,孟何长得又这么漂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 我可不想再多生事端。 在愁眉苦脸的时候,裴慕辰走进来,手里拿了用纸包好的药,看到我一脸为难的样子,就问我,“轻轻,你怎么了?” 我踌躇片刻,后来想了想,我和裴律师也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无论如何,我都应该相信他的人品,就把烦恼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有些意外,“现在已经是凌晨了,用得着这么急着回去吗?” “夜里的时候路况还好一点,明天一早再回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况且时间用的也不长,就是……” 讲到后面我没有说话,裴慕辰却已经反应了过来,“你是不是怕我趁着这夜黑风高月,对孟何欲行不轨?” 我一下子脸就红了,觉得很羞耻,也觉得很抱歉,他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你的怀疑很正常,男女共处一室,至少有六成的概率会发生些什么,如果是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我相信自己也会控制不住,但是对于一个正在昏睡中的孕妇,我可没有这方面的癖好。” 他的话让我放心下来,只是,也因为他的话,我想起一件事情,“你的意思是说,男人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是很难控制住自己冲动的吗?” “当然,爱会催生占有,占有的一个表现就是,希望拥有彼此,不管是在精神上,还是在肉体上。” 他的话,立即让我想起南望来,他曾经抱着我睡过几次,只是,每一次,我们都只是单纯的睡觉,那照裴律师的意思是不是说明,我并非是他心爱的人? 这种猜想,比南望接连两个小时都不给我打电话,更让我觉得挫败和难受。 我并不是说,当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我们非要发生些什么,只是他能如此冷静,也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裴慕辰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入神地研究我脸上的表情,直到我反应过来他在目不转睛的看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平常就是这么喜欢观察别人?” 他笑,“是,我很喜欢观察别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现在我心情有些沮丧,所以不想多说些什么,找他要了车钥匙,已经起身,都要离开孟何的家门了,还是生生止住了步伐,走回去找他。 他已经拿起手机,似乎在看什么资讯,听到声音,见我风风火火的赶回来,挑了挑剑眉,“怎么了?” “嗯,裴律师,我问你件事啊,会不会还有别的可能性……就是说,一对情侣抱在一起睡觉,但男生真的就对女生没有任何的反应,难道这就说明,男生真的不喜欢女生吗?” 裴慕辰把手机放到一边,认真的想了想,“的确,还有一种可能,这个男生是性冷淡。” 可能是见我神情发生变化,他笑出声,“没有那么极端,不过如果是我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某种原因,我不能碰我心爱的女人,比如说,她想把这一天留在婚后,可目前的情况是,我要抱着她,在前提是我会产生冲动的情况下,为了抑制住这种冲动,我可能这一夜都睡不好。” 我不明白,为什么男生这一方会一夜都睡不好,他给我解释:“因为你抱着女生,抱着抱着就会热啊,因此,就会产生冲动,而为了能够让这种冲动消失,就必须降温,我可能会选择一晚上洗七八次澡的方式来降温。” 一晚上洗七八次澡…… 一瞬间,我想起了南望每次抱我睡觉的时候,我晚上都能感觉到,他一整夜会下床很多次,难不成,他去洗澡了吗? 裴慕辰见我沉思,继续用研究的眼神看着我,我连忙对他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那什么,我先走了。” 他在我背后淡淡来了一句,“记得注意安全。” 我坐进他的车,发动了车子。 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的天空繁星满天,月亮挂在天边,皎洁而又清晰。把车窗放下来,我可以听到蟋蟀蛐蛐蝈蝈儿,在草丛里弹奏乐器,载歌载舞,远处的池塘,出尘的莲影随风颤动。 我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孟何要来这个地方安胎了,也不知道白天的时候,这里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不再多做逗留,我驱车离开了这里。 我记得,当年在李未央出世后不久,正好也是保险理赔金下来的时候,我给她买了数不清的小衣服,还有尿不湿等各种婴幼儿产品,因为当时不知道性别,所以男男女女的都买了一些,后来把她带回老家的时候,其实很多东西都用不上,现在趁着孟何怀孕,我准备把那些东西全翻出来,也省得她再花钱。 夜里,太过安静,也安静得让人寂寞,我打开了车载音乐,希望能有一首歌陪伴我。 才刚刚打开,里面已经在放一首老歌: 如果爱情这样忧伤,为何不让我分享…… 那声音太过悲伤了些,听得我心里有些烦闷,我正准备换一个频道的时候,这首歌的高潮来了: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听到这句歌词的时候,我怔了一下,平日里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却因为这样的夜晚,这样的一首歌,眼底的湿润越来越浓,最后,成了一团一团的雾气,最终凝聚成眼泪,控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南望。 我按掉,它响,我再按掉,它再响,它就是这样锲而不舍的响着,逼得我不胜其烦,还是接着电话,还没有等他开口,我就冷了语调说:“南总就是忙!都这么久了,您才发现我不见了呀?” “你在哪?”他直接问了一句,语气很焦急。 “我在哪和你没有关系……” “别跟我闹,你在哪?” 我胡乱地用手擦去眼泪,然后关掉了车载音乐,心底的气腾腾的都出来了,“南望,我被你父母赶出来了,他们都不愿意我和你在一起!事到如今,你还给我打电话过来干什么?我不想接你的电话,你说我怎么样都行,我今天还就任性一回了!还有,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想跟我继续走下去,可以!请先处理好你父母的事情!” 说完,我立马挂了电话。原本以为自己能解气,结果泪水却更加汹涌,索性再次把车载音乐打开,随着里面悲悲戚戚的音乐,在车里肆意的为自己哭了一回。 在高速收费站那里,机动人员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女孩儿,在向我收费时,看到我满脸泪痕,吓了一大跳,还体贴地递给我一张纸巾,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我把钱递给她,勉强冲她笑笑:“可能是失恋了。” “加油,总会雨过晴天的,离开了渣男,白马王子就在前方等着你!” 她对我加油鼓劲,我感激地对她说了声谢谢,又开了一会儿之后,我想想她的话,觉得南望的长相像白马王子,其实也不算渣,我离开他以后,还真没有信心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那种舍不得的情绪又让我的眼前开始迷离恍惚,都差点以为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却没想到驶进小区里后,在整片黑暗的小区里,我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家。 我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也跟王妈说我今晚不能回来了,所以我从来不知道,在这样伸手看不见五指的黑夜,南望给我安排住的地方是那么显眼。 从下往上看,整个一栋的住宅,只有我家是开了灯的,而且,窗户两边还挂了东西,就是这个东西,让我家更为明亮。 我呆呆地看向那里,好一会都没有上去。 第148章 门前一盏灯 家里朝着外面的是阳台,此时,不光阳台里面的灯在亮着,发出暖黄色的灯光,阳台外的窗口下面,有也莹莹的亮光,我在下面的时候看的不是很清楚,等停好了车,一直仰着头走到小区楼下,脖子都有些酸痛了,终于看清楚那亮光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一个个类似烛光的,同种暖色调的小灯,就粘在阳台下面,小灯很多很多,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排列组合着。 我沉浸在一片错愕之中,还不清楚为什么这样排列,等用手机把它照下来,然后再仔细看时,发现那些小灯,好像排列成两个字,两个相同的字。 呆。 呆? 呆呆? 我眨眨眼睛,想起来南望以前经常叫我李呆呆…… 他不会是把给我取的外号,用小灯的方式,贴在了阳台上吧! 这样想着,我满腹狐疑地上了楼,门口也像阳台那里一样,开着一盏暖黄色的灯,昼夜不眠。 这下,我愈发疑惑了。 轻手轻脚的用钥匙把门打开,把客厅里的灯打开后,原本是想走进卧室里,王妈却打开了房间走出来。 “抱歉,吵着你了吧?” 王妈听到我满怀歉意的话,连忙摇摇头,温和地笑着说,“不是的,我年纪大了,所以睡眠比较轻。听到声音,我就起来了。李小姐,你都回来了,就快一点去休息吧。” “我回来拿点东西,过一会就走。”我本来想让王妈去睡觉的,可看她现在醒了,心里又有很多疑惑,就轻轻叫住她,“王妈,进我房间里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等进了卧室后,我把门关上,转头便看到王妈疑惑的神情,便问,“王妈,我怎么看着阳台外面有很多小彩灯啊?还有,为什么阳台那里的一直都在开着灯,门前的灯也一直在开着呢?” 王妈在听到我的话之后恍然大悟,呵呵一笑:“你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吗?” “我是第一次,这么晚的时候回来,以前晚上的时候,都没有看见这些灯的。” 她点点头,解释说:“灯只有在晚上十二点之后,才会亮起来的。我也问过南先生,他只是跟我说,留一盏灯,留一盏灯就好。” “好,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小姐,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尽管我依然不知道,南望所谓的留一盏灯是什么意思,但原本有些焦躁烦闷的心因为这些灯光,平静了许多。 我把小孩子用的那些东西收拾好,全部放进了一个大大的袋子里,打开门出去的时候,还是进了李未央的房间去看她。 她的睡相很好,呼吸声里似乎都带了满足。 看她睡得这样好,我唇边都不由的勾起一个微笑,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我路过阳台,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好奇心走进去。 这个阳台,我以前晾衣服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因为没有夜起上厕所的习惯,也不知道阳台的灯是亮着的。 南望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不清楚,也只有他能给我答案。 拿出手机,我犹豫了一下,本来是想打给他的,可又担心他此刻睡着了,又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这个时候,屏幕一下子亮了,手机传来的震动声把我吓了一跳。 是南望打过来的,我接个电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情况。” 他一上来就向我道歉,声音低低。 “你……” “你……” 我们一下子异口同声,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有事你先说?” “……还是那个问题,你现在在哪儿,在家里吗?” 我想了想,还是将实情和盘托出,“孟何今天晚上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她不是很舒服,我就连夜过去了,现在在家里,准备带点东西给她,一会下去之后再买一点,然后去照顾她。” 他沉闷的嗯了一声,我们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她轻声咳了一下,问我:“你刚刚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我捏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的发紧:突然问他关于灯的事情,会不会有些怪异? 可是,心底的好奇还是让我忍不住开了口:“我看到灯了。” “什么灯?”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立即快速的回答我:“噢,那些灯呀……” “我问王妈了,她说,你的意思是要留一盏灯,留一盏灯什么意思,能告诉我吗?” 我以为他会跟我说,却没想到他后半段保持沉默,忍了忍,见他还真没有说话的意思,我叹了口气,“行,那我就不跟你说了,再见。” 挂完电话之后,我打了个哈欠,然后拖着袋子走下去,重新回到车里。 一路上,我所看到的超市都关门了,也只得继续开着车往前走。身体明明还在操作着车,眼皮就开始打架,脑子也明确的告诉我,我困了。 疲劳驾驶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幸好还没有开到高速上,我把车停到一边,准备放首音乐提提神,手机传来了短信的提示音。 是南望发来的,“我之所以不想在电话里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说出来很矫情。” 第一条短信就这么没了。 “这个人真的是……话到这里就说完了?” 我很无语,要把手机放下的时候,又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所谓留一盏灯,我的想法很简单,说出来你不要笑话…… 我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比如说现在的这套房子,其实不是我临时给你的,很久之前,我就已经买下了它。 买下房子后,我经常会去这个房子里歇一歇,有一天我回来的有些晚,发现整栋楼一片黑暗,那时这里还是新的住宅区,住的人也不多,有点鬼城的意思。 我不希望来的晚一点的时候,在黑暗中连住处都找不到,所以事后就在阳台和门前都留了一盏灯。” 他简单地陈述了一下自己留灯的缘由,但说到底,究竟是什么原因,他还是没有说清楚。 我看着这条长长的短信,困意渐消,抬手也发了一条过去,“这盏灯,你留了多久了?” 他回:“记不清了。” 黑夜里的一盏灯,可以为迷路之人指明前方的路,也可以为我这种,心里从来没有安定下来的人,带来一丝心中的安稳。 我的喉咙像被哽住了一样,忽的想起从前某一天深夜,第二天就是南望和齐元飞结婚的日子,傅行带着我经过这片小区的时候,我好像提出过要下来看一看。 如果我那个时候下来了,就会看到他留的这些灯,也许就不会一直对他充满误解,可终究我破坏了他的婚礼,不知道冥冥之中,我们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后呢? 这样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我的脑子反而清醒了,打开了车载音乐,我开始往孟何那里驶去。 后面的事情我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反正迷迷糊糊的,我就睡着了,翌日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有身影在我周围忙活。 “醒了?”孟何美丽的面容映入眼帘,她此刻微微含了笑看着我,“不好意思,轻轻,昨天真是麻烦你了。” 我起来之后,先是揉了揉眼睛,看到她站在床边,先问她:“裴律师人呢?” “他现在去外面了,说这里风景相当好,出去跑跑步,吹吹风。”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埋怨她:“怎么选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才刚怀孕就出了这些事情,让我怎么放得下心?” 孟何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知道错了,所以,我把老家的一个小表妹叫过来,出钱请她照顾我,她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也不用担心了。好了,你不要一醒过来就吵我,我早饭已经做好了,你洗漱完过后就过来吃吧。” 洗漱过后,我没有忙着去吃饭,先是走出去看了看,果然与我想的一样,这个地方真的很美。 远处,郁郁葱葱的山峦此起彼伏,这里虽然种了农田,但并不多,一片绿意盎然,就这样看过去,我的眼睛已经十分舒服。如果这里有菊花,我都想吟一首陶老先生的诗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孟何在一边擦桌子,边擦边回答:“以前听别人说过这里,听说很不错,所以我就来了。” 她侧脸姣好,就这样看过去,背影都十分迷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忽然些羡慕她,羡慕她可以抽身尘世,但我自己,还在滚滚红尘中苦苦挣扎。 心底里渐渐浮起一种,想了结一切的心思。 我想再努努力,这一次,拼尽一切,要把曾经害我的人找出来,如果能找到,固然很好,如果找不到,那就彻底放下吧。沉重的壳已经在我身上背了五年,我不想背得更久。 裴慕辰从此时跑回来,同我的目光正面对上。 我看着他,忽然对我刚刚的决定,有了很大的信心。 “轻轻,怎么了?这么看我干什么?”他停下脚步,略喘着气,疑惑不解的问我。 “慕辰,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也许你可以帮我解开多年的疑惑。”我说。 第149章 排除大法好 裴慕辰微微颔首,“行,你说。” “慕辰,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事。你能否帮我把从前那个害过我的人找出来,如果你能找到最好,如果找不到,那我就放弃。” 裴慕辰听了我的话,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可能是看我一脸严肃,便表情轻松地安慰我,“耐心一点,这种事情还真不是说能找就能找到的。” “所以我才说,如果找不到那个人,我就想彻底放下这件事情。” 孟何从里面走出来,唤我们进去吃早饭,不忘调侃几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一大早就进行这种深入的交流。不差这点时候,赶紧进来吃饭吧。” 我点点头,和裴慕辰一起进去。 孟何做的早餐很简单,却很好吃,馒头很香,熬的粥也清甜。 “孟姐,昨天晚上我回去一趟,给你带了些孩子生下来之后要用的东西,你这个地方人烟稀少,买个东西都费劲,可千万别和我推辞。” “你专程把东西给我带过来,我哪能不要?”孟何笑着谢过我。 她好像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后,整个人都变了,从前是以泪洗面,现在是不笑不欢,秀美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我看着她的笑容有些出神,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吃过早饭,裴慕辰和我一起坐在桌前,他开始听我描述从前的事情。 虽然也不至于说往事不堪回首,但是重新叙述之前的事情,也难以让我觉得舒坦。 听完之后,裴慕辰眉头轻蹙,陷入了沉思中。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分析,“照你说的情况来看,目前的这几个人,其实都有一定的嫌疑。” “只不过,如果想要找到这其中真正的凶手,难度还是挺大的,毕竟虽然他们几个是主要的当事人,但是,也有可能是一些你并不知道的人在背后这样害你,而如果是后者,有可能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犯人。” 他给我做了这样的心理建设后,我反而更加平静,“没问题,我可以接受,我只是想知道,现在出现的这些人中,有没有可能有一个是或许曾经害我的罪魁祸首?” “在这样情况下,排除是个好办法。” 他让孟何给他找来一张白纸,掏出自己的钢笔,在上面一一列举出嫌疑人。 蔡小思,林慧,吴浅,程佳红。 “根据你的说法来看,当事人就是这四个。而现在,其中一个人已经去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她在生死关头都依然不承认自己害过你,那说明,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她做的。而且,现在再讨论是不是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分析完之后,拿钢笔朝“林慧”上面画了一个大叉,“那么接下来,其实还有可能的,就只剩下这三个人了。” 他的笔指向了蔡小思,我简单地说了下她,“蔡小思是你之前见过的,就是我们昨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女人,她现在在酒吧工作,没有钱,嫁了一个比她小好几岁的老公,我估计那个老公大概是没有什能力来养活她,所以她只能天天出卖酒挣钱。” “她以前欺负过你吗?”裴慕辰盯着名字问了一句。 我笑了,“要说欺负,她应该是把我欺负得最狠的。” 裴慕辰点点头。 “那这两个人呢?”他又指了指吴浅和程佳红。 “程佳红以前也经常欺负我,因为她喜欢南望,所以对我非常不顺眼。” 说到这里,我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下,“程佳红,齐元飞还有南望跟我都是大学同学。” 裴慕辰并没有在大学同学这个问题上多做探究,“好的,那吴浅呢?” “吴浅是以前我们班的班花,长得非常漂亮,你也见过她了的,她以前也很喜欢南望,而且他们之间也有交往过,但听说只交往了一个星期,不过后来有没有复合,我就不太清楚了。” 听我一一解释完毕,他略做沉思,然后用钢笔把“蔡小思”也给划掉了。 “一个在背后默不作声害了你,又隐忍多年的人,绝对很善于保护自己,也很难让自己陷入到这样的婚姻中,蔡小思我昨天面对面的见过,可以肯定她不是。” 现在,白纸上只剩下两个人的名字。 吴浅,和程佳红。 他拿着钢笔在纸上轻点,发出有节奏的轻响,“看来,目前这两个人的嫌疑最大。” “可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你觉得吴浅不像是那种会在背后捅我刀子的人,至于程佳红。我也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根本就不承认是我做的,还说如果真的是她,她会特别高兴,用另外一个角度看,她这个人也没什么城府……” 我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这样的话,岂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也就是说,当年害我的人,不在这其中?” 失落是难免的。 裴慕辰放下笔,表情比刚刚要严肃许多,但依然轻声安慰我:“你先别急,这两个人中,虽然我觉得吴浅的可能性小一点,不过,也依然不能排除这种嫌疑,而至于程佳红……说谎的成本可是很低的。”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语调上扬,严肃的面容消失,露出一抹清淡的笑容,“轻轻,你还觉得非常难吗?看起来好像有很多人,但现在仔细排除后就会发现,其实真正有嫌疑的人,也只剩下两个。只要方法找对,一定能够把这幕后真凶揪出来,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很感激他的分析,正要对他道谢,他此刻接到一个电话,三言两语挂断后,告诉我他有事,要立即动身的消息。 我起身准备送他,他摆摆手,示意不用。 只不过走了几步,他忽然收住脚,转回头看着我,又问了我一句,“轻轻,你能否确定,当年的当事人,就只有这几个人?” “是啊,可能害我的人,的确就只有这几个。” “不。”他纠正了我说话中的错误,“当事人不仅包括加害者,也包括被害者。”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告诉他当年还有一个受害者,傅行,他是我的老师,就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捅刀子,我们两个人成为众矢之的,他放弃了研究生导师的头衔,我连大学都没上完,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北京。 在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 我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时,他竟然也露出了与我同样的表情。 我想把这种感觉表达出来,可一时半会间,我也说不上来这种怪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之后再说,你先去忙吧。” 我心里忽然一阵发慌,就让裴慕辰先离开。 “好,之后我会再帮你处理这件事情,轻轻,再见。” 裴慕辰走之后,我有些心烦意乱,随遇的转头看了看,发现孟何在自己的卧室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我走过去,看到她原来一直在翻着我给她送的各种小衣服和小玩具,唇边一直漾着淡淡的笑容。 “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是很明白。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掩着笑意说,“这个男孩子的小鞋子很好看,就算放到现在也不过时,这个女孩的小裙子也好看,哎呀,也不知道我生出来的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如果不能两种全部用上,觉得好浪费。” 我觉得很好笑,“除非你能生个双胞胎,不然这件事情,你可就别想了。” 现在已经是早上九十点钟了,外面的太阳很好,我想起医生曾经对我嘱咐过的话,于是就对她说:“昨天晚上,村里的那个医生对我说,你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你营养不良,所以呀,你要多吃一点,而且,平常的时候也应该多走动走动,这样的话胃部消化的快一点,也就不会经常胃痛了。美女,要不现在咱出去走走?” 她笑,说了声好,跟着我走了出去。 我们就在这乡间随意的散步,刚刚那种异样的感觉,终于在这静谧的环境中被压了下去。 孟何忽然问起我和南望的事情,“轻轻,你现在和南总还好吗?” 她提到南望虽是好意,但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就无奈地对她说,“孟姐,你现在千万别跟我说关于他的事情,我现在还真是一点都不想起他。” 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难过,就是觉得有点累了。 我和南望两个人好像兜兜转转的走了很久,结果一直到现在,都好似在原地踏步,看不到前面的方向。 孟何看我满目愁容,就没有多言,只是诚恳的说了一句,“轻轻,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好好的,因为南总是个好人,而轻轻你也是个好人,你们两个很好的人应该在一起,我总觉得这样,老天爷才算开眼吧。” 我苦笑,还没有回答,就看见马路上,裴慕辰的车再次开了回来。 他下车后,立即朝我走过来。 “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机会,也许能够把剩下的两个人再排除掉,只不过要去个地方,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第150章 羞耻,有人推我 我没弄明白裴慕辰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向我解释,“我受邀参加一个游轮旅行,可以带一个人过去。” 他补充了一句,“参加游轮的人,有程佳红,还有吴浅。” 孟何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此刻忍不住插了句嘴,“我猜,如果有这两个女人在,那南总也一定在。” 裴慕辰淡然点了点头。 本来,听裴慕辰说有程佳红还有吴浅,我心里可激动了,但是后来听说南望也在,心情顿时如同在云端没多久就直坠云底,感觉很不是滋味。 “这个游轮旅行要几天?”孟何代替我问。 “三天,三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足够我们了解清楚一些情况。”裴慕辰回答。 孟何很开心,拉了拉我的胳膊说:“轻轻,这多好呀,去游轮不仅可以玩,还可以查出自己想知道的真相,更重要的是,还能见到南总!” 我无语,心里其实有些隐隐的生气,这件事情,他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有什么想问的话,也可以当面去问,如果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太好。” 裴慕辰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 “是啊,轻轻,好机会,去吧!”孟何也在旁边撺掇我。 我没有犹豫很久,问裴慕辰,“你可以带我进去?我毕竟没有收到邀请。” “没关系,只要我收到邀请,那只要是我带过去的游伴,都可以进去。” 这个答案让我觉得很不错,我暂时把心头的那抹不快抛下,开始征求他的意见,“我想把蔡小思带过去,可以吗?” 他好像就知道我会这么问一样,笑着应允,“好,当然可以,我还怕你不把她带过去准备提醒一下你。” “慕辰,你这个人真的很够朋友!” 我彻底高兴起来,立即打电话给了蔡小思,三个小时后,当她和我一起坐在裴慕辰车的后座上时,甚至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李轻轻,每次你让我帮你忙,我都能出去好好玩一趟,这感觉真的像做梦一样,我还真希望你经常找我帮忙!” 我在旁边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出声,她就问:“这一次,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还没有想好,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这样踌躇了许久后,我说:“这次我也没想好要做什么,你到时候见招拆招吧,只要记住一个核心要点,如果吴浅想要对我做些什么,你就立即反击过去。” 她打了个响指,做了一个ok的手势,“行,不就是撕逼吗?这个,我在行!” 豪华的游轮,宽阔的甲板,总是能带给人无限遐想,这里是浪漫,爱情升起的地方,对我而言,显然和这些唯美的词语搭不上边。 我刚上去没多久,也就坐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左右,就觉得头晕目眩,吐了好几次。 裴慕辰暂时把我和蔡小思安排在一个房间里,蔡小思见我面色如土,担心地说:“你行不行啊,我看你再这个样子下去,马上会吐成一个废人的。” “我不知道在船上会这么晕的……” 我躺在床上挺尸,问她:“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你有没有见到什么熟悉的人?” 她刚刚才溜一圈回来,开始用她不甚丰富的词汇给我描述,“甲板那个地方,正在布置各种花花绿绿的东西,听说晚上,会有一个晚会,我听到有人聊天,好像说要跳舞呢。” 跳舞…… 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片假想的场景:南望穿着很漂亮的礼服,他就只是在单单的站在甲板上,就有许多莺莺燕燕围了过来,嚷嚷着要和他跳一支舞。 先想到这里,我心情非常郁闷,关于跳舞,我是一窍不通,肢体协调性非常差劲,以前不是没有人在背后偷偷的议论我,觉得走起路来都很僵硬。 “轻轻,你晚上要去吗?我估计那个时候,吴浅肯定是会在舞会里的。” 蔡小思边说,边在旁边的椅子上玩自己的指甲。 “我……我可能不去吧,你晚上的时候出去看看,找到吴浅,看看能不能套出她的话。” 这话说完后,到晚上的时候我就被打脸了。 中间的时候,裴暮辰曾经过来看我,见我晕船,体贴的给我带了药,结果我喝了药之后却吐得更厉害了些。 离舞会开场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我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明明反复告诫过自己,不要出去,可是,我一想到之前想脑海里浮现的那个场景,一想到南望会被各种各样的女人包围,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我勉强支起自己的身体,然后走出去。 刚开始的时候,我几乎都是扶着墙走,因为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因为头晕目眩而昏倒下去。 不过走了一会儿后,我反倒感觉比之前好了些,可能是因为脑里的震荡和船的震荡频率终于协调一致,晕眩的感觉要减轻了许多。 走出去之后,我就听见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放眼望过去,甲板上,打着五光十色闪亮亮的灯光,女人们男人们都穿着很好看的礼服,在舞会上翩翩起舞,欢快的爵士音乐让人们的情绪更加激动了些。 我只想看到南望,结果没有出第一眼,我就找到了他。 虽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我却认识他,此刻,他正扶着一位女士,和她跳着一种欢快的舞蹈。 我咬了咬唇,正犹豫着现在要不要过去,抓他一个现行,身旁忽然出现一个低沉的,富有磁性的戏谑男声,“我劝你最好别这个时候过去,打扰了男人的雅兴,可能会减少他对你的兴趣。” 我转头,看到了昨天才见过一面的南琛。 他对我挑了一下眉毛,语言很轻佻,“我昨天看到你的时候,就记住你了,你特别像一只小百合,长得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和这里的女人不一样。” 南琛……现在不会是在撩拨我吧? 我下意识的往旁边站了一步,对他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谢谢夸奖。” 他自然是看到了我的躲闪,冷哼一声,“你这个女人也挺有意思的,平常,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对我投怀送抱,你居然还躲我,看来,阿南把你深深迷住了。” 他准备走了,我却叫住他,“南先生,我躲避你的真正原因,还真不是因为什么魅力,而是因为,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正常女人得知一个男人是有夫之妇,应该就会打消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吧?” 他停住脚,斜斜地睨了我一眼,笑弧反而在唇边扩大,“你还有点意思。” 这一次,他直接迈着长腿朝我走过来,他巨大的身影覆住我,让我不经察觉到一丝恐慌,我后退几步,他却走得更快,都已经伸出手,想要触碰到我的脸颊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的一个稚嫩童音,“爸爸。” 南琛讪讪的收回手,如墨的瞳孔泛着幽光。 他转身,看到自己的女儿南音,却什么也没说,走了。 我吓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个小女孩救了我,我想对她说些什么,她只是看着我,眼神直勾勾的,看得人心里发毛,也不过盯了我大概10秒,她就走了。 “音音!” 我快走几步,来到她身旁,蹲下来,“你妈妈呢?” 南音神情冷漠,“不知道,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说完,她似乎是害怕我继续的追问,迈着小腿跑了,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可怜的孩子…… 父亲生性风流,母亲不知所踪,她真的早熟的厉害…… 我轻声叹了一口气,此刻有些想远在北京的李未央。 我要好好守护她,却不希望有一天,她变成南音的这副模样。 只不过,她的母亲到底是谁呢,见到南琛这个样子,为什么不选择离婚,把女儿带走? 恍神间,我听到有人用麦克风叫甲板上的人安静下来。 “各位,我们的豪华游轮三日游,今天不过是第一夜,各位来宾都非常热情,我非常开心,现在,我们不如在甲板上,在男生和女生中,各挑选一位人气王,让他们为我们跳一首舞曲,怎么样?” 我一听到主持人这么说,就知道是套路,这个甲板上,最有人气的肯定是南望,至于最有人气的女人,就得看哪个女人给主持人塞得钱最多了。 南望,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昨天晚上还给我道歉,说了很多让我感动的话,怎么今天,就来到游轮上泡妹子了? 我忍气吞声,慢慢的走到人群后面,不动声色地进行观察,而且如同我所想的那样,南望成了人气王,至于里面女生的人气王,居然不是吴浅,而是程佳红。 我看到南望玉身长立,神情淡漠地站在一边,漆黑的夜晚,多彩的灯光打到他的脸上,整个人,从容,绝魅。 正当人们起哄让程佳红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从背后推了我一下,我踉跄了两步,挤出了人群,一下子往前栽倒过去。 第151章 吃醋,大清早亡了 那个人把我推得有些狠,我被他重重地推出去后,简直像一架飞机,以俯冲的姿势往甲板的边缘撞过去,感觉整个人都要冲进海里的时候,一个坚实的臂膀拦住了我,让我得以在他的怀里刹车。 等我站定,听到周围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南望那双宛若星辰的双眸。 我有些尴尬,有些局促,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刚想对他说什么,他的脸却十分冰冷,“你怎么在这儿,来这里干什么?” “南哥,你这还看不出来吗?她是对你死缠烂打,揪住不放,像个变态的跟踪狂,见你来游轮想好好放松,也要跟过来打扰你的心情!” 程佳红在看到我的脸后,像是被蜜蜂狠狠蛰了一下,说出十分刺耳的话语。 我朝她冷瞥一眼,她怒,麦色的皮肤在游轮的灯光下泛出莹润的光泽,故意昂了下巴,眼睛半眯着看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最好别回话,小心我骂死你!” “我从来不听傻逼的话。” 这句话被我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程佳红大怒,上前几步,手伸出来,作势要打我,被南望喝住了。 她不甘心的瞪着我,“李轻轻,你撒泼打滚也不应该在这种地方!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人,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天生没有这种命,就不要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我不生气,我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对于这种目中无人,只按阶级和财富评判别人的人,总有人会替我好好收拾他们。 我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是,我是命不好,但我记得,你缺德,命那么好有什么用啊?” “你?!” 程佳红的脸从耳跟处就泛起了红,她一时半回间也想不出什么反驳我的词,气得当众在甲板上跳了几下。 “行了!” 南望捏了捏眉心,他准备拉起我的手,就在他修长的手指快要触碰到我的胳膊时,一个身影走出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南先生,李轻轻小姐是我的女伴,我受邀来到这里,为什么不能把她带来呢?” 裴慕辰就这样挡在我面前,语气温和地对南望说,他脊背挺直,气宇轩昂,面对生来自带贵气的南望,倒也没有逊色多少。 在旁边的主持人觉得气氛有点僵,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南望轻轻抬了抬右手,原本嘈杂的人群都安静下来。 南望看都没有看他,只是对我伸出手,俊美的脸上开始凝聚起淡淡的怒意,“轻轻,玩闹也应该适可而止了。” 玩闹? 我来到这个地方,是为了找出以前害我的人到底是谁,结果在她的口中,我变成了一个任性的女人,上来这里是因为他,现在因为吃醋而大闹甲板。 “随你怎么想,但是我上来并不是为了你。” 我说完这句话后,和裴慕辰一起突破人群,走到了另外一边。 整个过程中,我都能感受到他冰冷的视线,像一把把刀子,微微打了个寒颤。 在人群里我看到了蔡小思,她装作和我不认识,但是在我经过的时候,偷偷说了一句,“一会儿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到时我和吴浅说话的时候,你也能立即听到,我看看自己能不能把她的话给套出来。” 她大概是因为我们上一次的长白山之行,我的举动给了她一些灵感。 我点点头,就这样与她擦肩而过。 身后,再次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嗯……好的!经过一些小插曲之后,我们现在来跳舞吧,好吗?音乐响起来!” 我也听到了蔡小思故作惊喜的声音,“吴浅!居然在这里看到你……” 我和裴慕辰一起,走到了甲板的左侧。这里人很少,尽管从这里往前方看过去,还是可以看到他们,只是听不到声音罢了。 我看到南望在和程佳红一起跳舞,前者面无表情,后者欣喜若狂,看上去还挺讽刺的。 南望虽然在和程佳红跳舞,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的会往我这里瞟一眼。 额头上忽然附上一只温热的手掌,我回过神,看到裴慕辰的手在我额前试温。 他把手放下来,笑意温柔平静,“之前看你睡了好几个小时,还吐了不少次,以为晚上你不能出来了。” “嗯,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我以前晕车的时候,觉得晕车真痛苦,现在上传,才知道晕船的感觉,比晕车要痛苦百倍。” 想起刚刚蔡小思对我说的话,我把手机拿出来,准备拨打电话的时候,想到裴慕辰也可以在旁边帮我参考参考,就问他,“慕晨,你有带耳机吗?” “当然,随身携带。我十分喜欢听音乐。” 裴慕辰拿出耳机递给我,我插进手机后,把其中一个递给他,“我现在打电话过去,就能听到蔡小思和吴浅说的话。” 裴慕辰真是个聪明人,他在我说话的时候已经明白过来,然后拿过耳机。 我们两个人就靠在游轮的纯白色围栏上,有风吹拂,那种清凉中带点湿润的感觉让我倍感惬意。 旁人不知情的,看见我们两个人这样,还以为是一对情侣,在一起听歌。 把蔡小思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后,很快便接通了,只是风浪较大,人群嘈杂,要极其全神贯注,才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吴浅:“呦,小思,你现在也出息了,居然能来这里。” 蔡小思:“嗨,这算什么呢,其实我还是从前的我,不过是嫁了一个有钱的老公而已,借此享享福。” 我听到她说的这句话有些想笑,但也觉得很心酸。 蔡小思:“对了,你看到李轻轻了吗?” 吴浅好像是冷哼一声,“当然,她这么招摇,谁看不到?” 蔡小思:“当年的事情,她怎么没吸取教训呢!” 话题的重点终于来了。 我和裴慕辰对视一眼,我现在紧张得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吴浅:“那女人,她既然这么想犯贱,就持续让她犯贱吧,我也是奇了怪了,当年都出了那种事情了,她怎么脸皮还这么厚!” 蔡小思:“嗨!谁说不是呢,当年看到她的帖子,我简直要开心坏了,要是是我做的,不知道我会偷乐多久,吴浅,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有个疑惑,当年那事儿,是你做的吗?” 来了,终于来了! 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里,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耳机被猝不及防地拔掉。 南望站在我的面前,此刻他不发一语,面色沉得厉害,直接拖着我的手就往内舱里走。 裴慕辰按住了他的手,“南先生,我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了,轻轻是我的女伴。” 他用另外一只手把我们两个人分开,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径直披在了我的身上。 裴慕辰的脸色是一贯的从容平静,甚至在看我的时候,帮我拂开了有些凌乱的发丝,“累了吗,如果累了,我就送你回去休息。“ 裴慕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势过,他素来平和,我被他的举动怔住了,后背忽的一凉,南望直接把西装外套从我背上抽下来,不慌不忙地叠好,再次还给裴慕辰。 “裴先生,你实在是太客气了,这种举动,还是对你的女朋友做比较好。” 我现在十分气恼于南望把我原本设想的第一步计划搞砸了,他看也不看我的脸,微垂下眼帘,看向我手里的手机和耳机,“耳机是你的?” “是我的,南先生,我和青青一起听音乐,有什么问题吗?犯到你什么地方了吗?” 绕是裴慕辰的脾气再不错,现在脸也黑了下来。 南望直接从我手里夺过手机和耳机,把耳机还给裴慕辰。 “把手机还给我!” 我想拿到手机,他直接把手臂举起来,这下子,我就算是跳,也拿不到手机了。 “你来这就是为了听音乐?”他现在看我气急,反而一边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冷魅的笑容,手机放在他的手里,轻轻的掂量着。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泡妞?”我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他面色一僵,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我来这里当然有原因。” “我来这里也有原因啊,凭什么你可以来这儿,我不可以!专制独裁,你以为你是谁?大清早亡了!” 他直接捏着我的胳膊瞧他那里狠狠一拉,我撞进他的怀里,感受到他此刻周身狂暴的气息,有些怂了。 “我也真是没见过你这样……” 他的唇几乎要触上我的额头,却在最后一刻放开我,掰开我的手,把手机放回了我手心里。 手机此刻变得有些滚烫。 “慕辰,我们走吧!“ 我再也不看南望,直接往内舱走,裴慕辰跟过来。 走了几步后,我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南望并没有追上来。 他双手撑着围栏看向外面,侧颜在灯光的掩映下堪称绝色,但我现在也无心欣赏他的美好容颜。 我心里一凉,终于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第152章 在椅子上,还是在床上 走进内舱之后,我的步履就慢了下来。 “没事吗。”裴慕辰看到我有些惨淡的脸色,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就是想好好休息一下。” 我向他摆了摆手,准备同他道别,他唇边扯出一丝笑,试图安慰我,“轻轻,只不过是没听到,可不要太过丧气。” 我丧气的原因,还真不是因为没听到吴浅的回答究竟是什么,而是因为某个人的态度。 “还有。”他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没必要把自己的目光全部拴在一个人的身上。”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就是装作听不懂,和他打着哈哈,强行把这一段略过了。 和他分开后,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后,蔡小思推开门走进来。 她脸上现在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见我躺在床上,兴奋地问我:“李轻轻,我这侦探间谍工作做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出色?你听了我们之间的对话,能不能判断出来,她是当年害你的人呀?” 我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摊手,懒散地应了一句,“真抱歉,你的工作全都白费了,到最关键的时候,啥都没听到。” “啊?” 在她惊讶的声音中,我终于坐了起来,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诉了她,“就这样,南望把我的耳机拔了。你跟我描述描述,她是怎么回答的?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 “哦哦,好。” 蔡小思拉了椅子在我旁边坐下,开始跟我描述起来:“我问她,‘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呀?’然后吴浅就看着我,表情特不屑地说,‘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虽然我不喜欢她,但也不至于这么卑鄙无耻’。” 嗬,这话答的就挺有意思了。 我有点不信,紧接着问她:“那她就没表现出什么反常来?不心虚?” 蔡小思就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我给你模仿一下啊,瞧,就这样,眼睛往外翻,鼻孔朝天,特不屑。” “好吧,我知道了。” 有些无力的说完这句话,我重新躺回了床上,蔡小思看我又萎靡不振了,连忙对我说:“我给你讲,这次我放了个大招!我把自己的手机揣到她随身携带的手包里了!你没把电话给挂了吧?” 这番话把我给炸了起来,我立即去查看自己的手机,虽然手机已经黑屏,但解锁之后,手机依然保持着通话的状态。 我激动的猛地拍了下大腿,“蔡小思,你现在可是越来越聪明了!” “可不,我帮你做事,当然要尽心尽力了。”她挺得意的,“我就是怕我问过她之后,她心里面虚得慌。她会做什么我们就不清楚了,但是她要是说出什么异常的话,这只要一听就能听见——前提是,她可不能把手包给远离她。” 我紧紧贴着耳朵,只能听到嘈杂的爵士乐曲还有人声,“她现在还在船头呢,你那手机的电池够用吗?” “放心,我手机哪哪不行,就是待机时间长。”她对我拍着胸脯保证。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精神紧张的一直监听,把手机放到一边,然后开始认真的打量蔡小思。 她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自己不觉动了动身子,“咋啦,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和你老公结婚多久了?” 听到我问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她的表情变得不自然,眼神开始变得飘忽,“就一个月吧。” “一个月,他就能逼着你去好几个酒吧卖酒?”我淡淡的叹了口气,“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想瞎掺和你们之间的感情,只是你现在还年轻,才25吧?得为自己多做考虑。” 我有点想让她及时止损的意思,她听了我的话后,愣愣的思考了半天,然后就开始夸我,“李轻轻,你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这几天是个多好的机会,我平常在酒吧里卖酒的时候,那些个客人有几个是真正有钱的?可是这船上的人呀,基本上一个比一个富,我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向他们推销推销酒!我先出去了啊!” “喂……” 还没等我说话,她已经离开了椅子,风风火火的往外面走去。 我无奈地再次躺下来,继续看着天花板。 渐渐的,那种恶心眩晕的感觉再次包围了我,我难受得紧,只好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先睡过去,先睡过去,睡过去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然后,我就真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等我睁开惺忪的双眼时,猛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听吴浅说的话,一个激灵就起来了,慌慌张张的拿起手机,据之前才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让我松了好大的一口气,贴着耳朵继续听手机,却什么也听不到,打开了扬声器,还把音量调到最大,话筒里也依然静悄悄的。 她不会是睡着了吧…… 之前没听到关键的,现在,彻底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有些无奈,再等了一会,还是听不到什么声音,准备把手机摁掉的时候,突然听到笃笃的敲门声。 终于,里面传来了吴浅的声音。 “南望,是我,吴浅,你在里面吗?” 我的困意全消,要不是蔡小思做了这个小动作,我不知道吴浅原来晚上去了南望那里。 我的双手放下来,手不自觉的把床单揪的紧紧的,心里瞬间惴惴不安。 南望他……会让吴浅进来吗? 脑子里刚有了这个想法,我就听到了他清冷的声音,“进来。” 最后是门关上的声音。 我彻底坐不住了,直接跳下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南望大晚上的让一个美女进他的房间,会出什么事情? 而我还能继续在这里呆着吗,我是不是应该去捉奸? 我眼睛发涩,喉咙被死死的堵住,心慌得像1000只蚂蚁在油锅上跑。 他不是这种人…… 可问题是,他之前才跟我吵过架,好像还因为我跟裴慕辰,有了那么点吃醋的意思…… 就在我来回踱步的时候,我听到了南望更清楚的声音,“你现在椅子上坐下吧。” 他的声音倒是很冷静,吴浅说话间已经带了娇嗔,“在椅子上坐,不如在床上坐~” 话语里已经略带挑逗。 这娇滴滴的声音,就有多少男人能受得了? 我听着已经全身抖了起来,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恶心。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得出去找南望,我要破门而入,狠狠打这个女人的脸! 都已经走到门口打开门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我根本就不知道南望的房间号码,这让我上哪儿去找他? 难不成,我只能像现在这样呆坐着,也许接下来还会听到不可描述的声音吗? 南望:“坐椅子上就好。” 吴浅:“好~已经不早了,把我叫来是干什么?” 我慢慢地把门关上,心更凉了,原来还是他主动的。 南望:“帮我一个忙。” 吴浅笑了,“你说就是了,我肯定照做,有什么帮不帮忙的?” 南望:“那就好,帮我配音吧。” 吴浅:……啊?” 吴浅发出这声语气词的时候,我其实心里也跟着发出了一个“啊”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南望:“你只要念这一句就好,念完,你就可以走了。” 吴浅:“南……” 南望:“或者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走,我相信想帮我的人不在少数。” 吴浅:“……好,我说就是了。” 接下来,我听到南望说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话。 他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中的一个经典片段。 那个童话故事叫《小王子》。 我从来没有买过这本书,但我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过很多次。 他现在在模仿狐狸说话,接着,吴浅扮演的王子说了一句话,“仪式是什么?” 南望的语气向来清冷,但是在讲童话故事的时候,她的声线为了贴近小狐狸,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说:“仪式就是,能够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的东西。” 说完这一句后,他问:“这个故事好听吗?” 很明显,他问的人并不是吴浅。 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我隐隐的猜到了,他是在给谁讲故事。 “对。晚上给你说睡前故事,这也叫仪式。你喜欢这个故事对吗……好,我明天继续给你讲。” 这句话刚说完,他的声音就冷了下来,“你可以走了。” 然后,我再没有听到南望的声音,只听到了重重地关门声,和吴浅低低的咒骂。 我又听了一会儿,觉得再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最终挂了电话。 心,彻底的平静下来。 我沿着房间里的窗口向外望,外面漆黑一片,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 看来这一次,我又是错怪他了。 在我伤神间,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我猜想蔡小思应该回来了,走过去把门打开,却看到了南望。 这次,我还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更加深邃,低下头,堵住了我的唇。 第153章 你的鼻子戳到我了 他经常会做一些猝不及防的事情,就比如说,现在的这个吻。 我当时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睛,感觉僵硬的全身开始变得酥酥麻麻的,才意识到此时南望在做些什么。 再次见面后,我们不是没有亲吻过,只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浅尝辄止,但是这一次,他先是用冰凉的唇碰触我的唇瓣,然后周身的温度陡然升高,他的舌悄无声息地涌入我的口中,清凉的薄荷气味混杂了清淡的酒气,还有他身上炙热的气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我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也许真的是久旱逢甘霖,他的吻并不霸道,反而柔柔软软的,循序渐进,那种感觉像柔软的绒毛刷遍了全身,心底痒痒的,同时,有股燥热自小腹蹿了出来。 本来房间里就安静,在这样缠绵的吻中,我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也能够感受到,他从胸腔里发出来的,急促的心跳声。 直到他把我抱到床上,大掌从我的腿部缓缓上移,从我衣服下摆处伸手向上探时,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我双手按住他的肩头,尽力让他的头远离了我。 南望此刻睁开眼睛,但没有全部睁开,眼帘微微垂着,“怎么了?” 我眼神飘忽了一下,“你,你鼻子太挺,戳到我了。” 他因为我的话静默了一下,“好,那我就不吻你的脸了。” 说完,他的唇,飞快的在我脖子上落下一串吻,然后一路下移,已经吻到了锁骨位置,还要继续的时候,我尽全力一下子把他推开。 他被我推的,整个人在床上一下子退了段距离。 “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我们之前不还在吵架吗?” 我现在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跟蛇果没什么两样,还在床上退后两下,“有人跟我一起住的,要是她回来了,发现我们两个人在干那种事情,会怎么想?” 南望的眉头轻蹙,唇角无法抑制地勾了一抹轻笑,“那种事,那种事是什么事?食色性也,本来是件美好的事情,怎么在你口里面就变得这么龌龊。是,我是跟你吵架了,这不是来跟你和好的吗?” 说完,他凑近了我,一下子把我抱起来,“既然这里不方便,那就去我的房间。” “你先把我放下来,去你那里可以,但是这样子过去……” 我在他怀里四处乱动,他把我箍得更紧了,声调低沉,带着一抹性感。 他盯着我,笑容有些冷,“我得好好治治你身上的毛病。” “你开玩笑,我有什么毛病?” 我的话让他的眉头蹙得更厉害了些,“你不会跟我说?你喜欢那小子吧?”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叫那小子?慕辰还比你大了三四岁呢,也许你应该叫他一声大哥……” 他听完我的话后,反而不想走了,把我扔在床上,然后走到门边,反锁了门。 双手环臂,他倚在门边,此刻脸上的表情和从前并无二致,变得冷漠高傲。 “慕辰……你都没有这么亲热的叫过我。”南望冷眸扫向我,“你是他的女伴,被他带过来,他替你出头,跟你一起听音乐,把外套披给你,还帮你弄头发……当着我的面,你们就能做这些事情,那如果背着我,你们又会做什么?” “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还是说,你是在吃醋?” 听到我说“吃醋”,他的表情明显一怔,随即冷哼一声,“你又开什么玩笑?” 我觉得他分明就是个醋坛子,在床上盘起腿,脊背挺直地瞪着他,“嗬,你居然还敢吃我的错,南先生,你怎么不想想你,平常被多少女人绕着转?我因为这些女人吃了多少苦,你倒好,只不过是因为我跟一个男人稍微亲密了些,你就能气成这个样子。实话跟你说,慕辰人真的挺好的,人很温柔,也很随性……” 南望闻言面色更冷了些,觑着我的眸光多了几分怒意,好笑的摇了摇头,“女人真是有意思,霸道的时候希望男人温柔,温柔的时候又希望男人霸道……你听过一个词吗?” 我看他现在笑得动人,眸光潋滟,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说话都开始结巴,“你,你,你到底要,要说些什么?” “霸王硬上弓。” 他说完快步走过来,走到床边,直接俯下身,捏着我的下巴,狠狠地将唇覆在我的唇上。 这一次,他的吻充满了霸道,也对我不再温柔,一下子欺身而上。 “南望,你不能这样!你忘记你之前是怎么强迫我的吗,你说过以后不会再强迫我了!” 在我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他发出的低喘,喑哑又迷人,耳朵像是着了火,上面用手捏他揪他,下面用脚踢他踹他,他直接压住我的腿,腾出一只手将我的双手按紧,反扣在头顶上,另一只手开始解他衬衫的纽扣,很快,纽扣全部被解开,时隔多年,我终于再次看到他的身材。 他从前的身材还没像现在这样好,肌理分明,没有赘肉,我都还有点小肚子,简直自愧不如。 看到他身材的那一瞬间,我承认我污了,一直坚定不被他碰的信念也开始坍塌,甚至咽了口口水,不巧,咽口水的声音被他听到了。 他挑唇一笑,在我耳边吹着热气,“我本来的确是不想强迫你的,可我现在觉得,你很喜欢。” “我没有……” “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在他开始褪我的衣服时,唇再次落在了我的锁骨上…… 我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我想去接电话,他扣住我的手腕,“不准去接!” 我看了手机一眼,发现来电显示是蔡小思,心里一惊。 给我打电话给人,可能是蔡小思,也有可能是吴浅,如果是前者,说明蔡小思现在正在跟吴浅碰头,也不知道她们会发生什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望向南望那双含着愠怒的眼睛,放软了姿态,低声哀求他,“这个电话,真的不接不行。” 他根本不为所动,我想了想,只好说:“要不然你先回去,等打完电话之后,我去找你。” 南望漂亮的眸子眨了眨,最后有些悻悻地坐起来,快速的穿好自己的衣服。 “我等你。”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要谈。” 那句话里隐含的意思,可能是要跟我说清楚,他来这座游轮上的真正意图。我应了一声,等他走后,立即接了电话。 果真是蔡小思打过来的。 “你现在快点过来,我的手机马上要没电了,吴浅还有程佳红要跟我撕逼!我现在就在船头的位置!” 说完之后电话就挂了。 我听完后,连忙慌慌张张地把自己的衣服穿好,跳下床,打开门直接往外跑。 走到外面的时候,冷风吹过来,我抖了抖,外面的舞会已经结束,再没有那些花花绿绿的灯光,只有零星的灯光在外面,十分昏暗,但也足以让我看清楚在船头的3个身影。 我沿着边缘,蹲下身,一点一点向船头挪过去,不想让她们发现我的踪迹。 本来听不到什么声音,等凑近了些,就能够听到她们在激烈的争吵,但具体在吵什么,我也听得不甚清楚,直到我再近了一些,才终于听清了他们吵架的内容。 程佳红的尖锐嗓音特别有辨识度,“贱女人!你和李轻轻那贱人根本就是一伙的,吴浅,你怎么那么蠢,相信了这女人的话?她根本就是蹭船蹭上来的,这之后在船上卖酒,也真是够不要脸的!” 蔡小思呵呵冷笑,“我靠自己的实力赚钱,又不是出去卖的,怎么就不要脸了?倒是你,你自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哦不对,你根本连碗里的都没吃着!齐元飞你抓不住,你以为你就能撩到南望了?可笑!” 程佳红真的禁不住一点点骂,听完之后就开始抓蔡小思的头发,“你的嘴跟她一样贱!” 吴浅也在旁边拔高了音调,“我就说,你怎么看怎么不像能进入上流社会的,还把手机放在我这里,玩窃听风云吗?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和李轻轻勾搭在了一起!” 我蹲在暗处,犹豫着要不要这个时候冲出来帮助蔡小思。 没想到蔡小思的战斗力极强,程佳红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明明是自己先主动去揪别人头发的,结果却落了个自己连连惨叫的下场。 “吴浅,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我!贱人,在你身上,我要把在李轻轻那里受的气给讨回来!” 吴浅这个人特别端着,听了还是在一旁站着,没有出手。 蔡小思明显想把事情搞得更大一点,这边在和程佳红打着,嘴上还不闲着,“吴浅,你这个女人心肠这么坏,之前把李轻轻害得那么惨,南望可喜欢李轻轻了,你害过她,南望还会要你吗!” “我呸!” 吴浅大怒,说了一句让我震惊的话。 第154章 先从我们开始 吴浅怒气冲冲地说:“我记得清清楚楚,帖子曝光出来后的前一天,我和南望出去旅游了,整整一个星期后才回来,我还记得,程佳红你不是不甘心吗,我们前脚才买了票走,你后脚就跟过来了!蔡小思,就你那驴一样的脑子想清楚,我们怎么可能发帖害她?” 是的,南望也曾跟我说过,他在我出事的那天,并不在学校里,一个星期后才回来的。 其实这件事情,要是我早点向他问清楚,也绝对不会出这么多事情,我也根本不用费尽心思来这里。 最终,我和裴慕辰怀疑的人都被排除了。 我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却结果还是没有一个答案,也许老天就是在告诉我,是时候放下心里的这块重担,轻装往前走了。 在我愣神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黑暗中三个女人越吵越凶,直听到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我才发觉哪里不对劲,再次看向船头,哪里还有她们的踪影。 “救命,救命……”她们在水里惊恐地大呼小叫着。 我的天! 我不会游泳,听到她们的求救声立即站起来,跑去找人救她们。 已经陷入沉默的游轮因为她们的叫喊声再次变得喧嚣,很多人都跑了出来,船长一声下令,救援人员立即抛了求生舱放下去,有两个人沿着绳子下去了。 我双手紧紧抓着围栏往下看,幸好她们三个没什么事情,都被一次捞到了舱上,只不过骂人的势头没减,在底下依旧骂骂咧咧的。 我松了口气,还探着头往下看,忽然被人紧紧抱住了。 回过头,我瞧见南望面色不豫,清冷的面容浮现出遮掩不住的紧张,他把我的肩头按的很是用力,眉宇间有一丝暴戾的气息。 “刚刚听到声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跑到你的房间,发现你不在……我猜你可能又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都有些不畅,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我,我有些心虚,微微低下头,心里还有些愧疚,“我没事儿,你别担心我,我哪有你说的那样,那么喜欢惹事啊。” 他松了口气,这才放开我,同时,吴浅三人都被捞了上来。 晚上的河水很凉,她们此刻都哆哆嗦嗦的,救援人员给她们找来了浴巾披着,我担心的看了看蔡小思,她的目光与我的对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吴浅看到我身边的南望后,推开人群,径直朝他走过来,程佳红看着也跟上,蔡小思与我的目光碰撞后,披着浴巾往内舱走过去。 “南哥,我好冷……”她现在冷得牙齿都打颤,整个人快步走过来,就快要扑进南望的怀里时,程佳红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用脚绊了一下,吴浅立即重重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她疼的差点叫唤出来,但是出于强烈的自尊心,只是趴在地上不住地喘气,然后把头抬起来,对着南望,已经泪盈于睫,“南哥,我冷死了,也疼死了……” 说着,已经小声的抽泣起来。 “南望,我也冷,我也疼!”程佳红的脸就鼓了起来,在旁边不甘示弱的说。 南望听到她们的话,头都没有扭一下,揽住我的腰对我说:“大晚上的,凑什么热闹,跟我一起回去吧。” 他带着我直接绕过了她们。 我忍不住回头看她们,吴浅慢吞吞的从甲板上起来,以光的速度给了程佳红一耳光。 现在,她们两个开始撕逼了。 我觉得那场景很是惨烈,就把头转回来不再去看,好奇的问了问身边的男子,“你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我要是真对她们嘘寒问暖,那绝对不是怜香惜玉,而是中央空调,听说女人最讨厌这种男人,我怎么能当着你的面让你不舒服。” 他这样说话的确让我很舒服,而且他说话的时候特别认真,我心里觉得很甜,忍不住低头轻声笑了一下。 蔡小思为了帮我,甚至不惜跳下水被狠狠冻了,走到我房间门口的时候,我让南望先等一下,然后在门口敲了敲门。 他就靠在门旁边的墙壁处,双手抱臂,闭上了眼睛,耐心的等着我,同时唇边勾了一抹浅浅的笑,看起来就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男人。 我等了一会儿,蔡小思打开门,她刚刚才洗过澡,正在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回来了,进来吧!” “不了,你怎么样?” 她毫不在乎的摇摇头,“嗨,不就是跳下水了吗,这算什么?我把她们两个都弄下水,心里面不知道有多爽!” 我感谢她,“你放心,钱是肯定不会少你的。” “当然了,我等着收钱呢。”她看着我,问道:“听你的意思,你今晚是不在这睡?” “呃……” 我没有直面回答,只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她会意地笑了,“行,那你就去吧,今晚上,我可就能霸占这个房间了!” 我和她说完话之后,她关上门,南望淡漠的声音传过来,“给什么钱?” 他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眼里满含探寻, “也没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往前走,却看到他依然靠着墙,“说清楚,说清楚我再走。” 男人得哄…… 这是傅行曾经教过我的。 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在他脸上印下一吻,“行,我说,但去你那里再说吧,行不行?”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浅淡的“嗯”,就这样任由我拉着他,往他的房间的方向走。 进了他的房间之后,我和他都坐在床边。 我们这样互相盯着对方看了一会,然后同时开口。 “你……” “你……” 同时说了一个字,我们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我以为他不说话了,就继续出声。 “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 我们又异口同声的说了同样的四个字,接下来的话都不用说了,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你为什么来这里?到底目的是什么? 他挑眉,“谁先坦白?女士优先,你先来吧。” “这种事情还让女人先说?我要你先坦白!” 听我这么讲,他只好掀了掀眼皮,“为了你。” 为了我,来到这种奢华的地方,见到这么多美女? 我脸上立即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他无奈,“来,这真的很简单,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今天早上的时候,我接到电话,有个商界名流策划了这次游轮之行,特地叫上我,我当然是不想来的,但是看到邀请名单上有吴浅,就过来了。我来这里,就是想跟她说清楚,现在我爸妈一直想撮合我们在一起……” 他揉了揉眉心,“不过我想,刚刚我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我不喜欢她,她其实比谁都清楚。” 因为他父母的事情,我的心坠下来,苦笑了一声,“不管怎么努力,你爸妈都不能接受我吧。” 以前,我曾经以为南望的父母应该很喜欢我,但没想到对于我和难南望的结合,他们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心里怎么可能会没有挫败感。 他把手覆在了我的手上,让我看着他。 “这件事情,我会继续向他们争取,下船之后,我就会去找他们。” 虽然他的表情很坚定,可我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希望,“你们之前不就谈过吗,不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他把我的手翻转过来,轻轻揉捏我的手心,虽然没有看我,但语气十分笃定,“这一次,我不是跟他们商量,我就是要告诉他们,我娶定你了。”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想我和你在一起?” 他听见我的话,陷入沉思,无意中将我的手指捏得很紧。 “是,我知道,但是我不相信。” 他这么说,我就愈发好奇,我想继续追问下去,他狡猾地把话题换了,“现在轮到你了,你来这上面干什么?” 事情到了现在,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他的,就告诉他:“你还记得,曾经学校贴吧里的一个帖子,就是那个帖子让我身败名裂,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最后不得不远走他乡,离开学校的事情吗?” 他默默地听着,缓缓的点头。 “我怀疑之前的那个害我的人就是吴浅或程佳红中的一个,但今天我才知道,她们都不可能。” 他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唇角泛起淡笑,“她们是不可能……因为我记得,我和吴浅出去玩,程佳红也去了,她们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这个消息。” 说完之后,他拥我入怀,发出淡淡的叹息声。 “所以,还说这两个人后,还会有谁?” 我的喉咙发紧,哽咽着说:“没有了,这件事情,大概我永远都不知道是谁做的了……” 他把我抱得紧紧的,“我知道,感同身受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做不到,因为只有你经历过一些事情,你才会明白经历过相同事情的人,到底经受过什么。轻轻,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回头看了,我们的人生总得向前,是吗?” “从哪里开始呢,我好像找不到方向……” 我说的很迷惘,他语调轻浅,“那就先从我们这里开始吧。” 第155章 对你,有求必硬 我在他的房间里洗完澡后,就裹着浴巾,在他的床上睡了下来。 他洗完澡之后出来,在我身边躺下,吻了吻我的头发后,伸出手拥着我,同时,手开始在我身上一寸寸地游移起来。 直觉告诉我,接下来他想跟我发生点什么,我心里又期待又紧张,一颗心开始咚咚狂跳,只是,本来小腹应该蹿上来一些火的,我却突然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南望。” 我握住了他的大手,急急地催促他:“你快去问问船上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卫生巾,我好像来大姨妈了!” 南望的手僵了一下,然后彻底从床上坐起来,“不会吧,这么巧?”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吃瘪的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讲也不眨的看着我,脸上带着懊恼,带着质疑,甚至还带着一丝委屈,像是一只好不容易抓到羊肉,才到了嘴边,肉却又在瞬间飞掉的大灰狼。 我很想笑,但耐不住腹部传来的疼痛,几乎是把他踹下床,“我还能是故意骗你的吗,快去帮我找卫生巾!我可不想血染床单!” “卫生巾……” 说到这三个字,他的脸明显红了,表情有些不自然。让一个公司老总大半夜的在船上去找卫生巾,听起来好像是挺奇怪的。 “南望,你要是再不去,我可真的兜不住了!” “好,你等着。”也没有犹豫多久,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一会儿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攥了一包卫生巾,一下子把我抱起来,把我抱进了卫生间里,然后关上门,在外面守着我。 我快速的把卫生巾换上,幸而没有染上,松了口气。 来了姨妈和没来姨妈,我简直就是两种状态,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懒洋洋的,无力地把门推开,又无力地自己挪到了床上,拉了被子就想睡觉。 他很快也在我旁边躺下,还是把我抱住了。 “你不会现在还有想法吧?” 我的话惹恼了他,“屁!你以为我是那种精虫上脑的男人?” 我懒得连话都不想接,过了一会,我听到他问:“你疼不疼,我听说不少女人来这个的时候,肚子都很不舒服。” 我浅淡的嗯了一声,“有一点疼,你能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关掉吗,不然我怕今晚睡不着觉。” 他应了,起身把所有的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我就这样被他抱着,感受到他的心跳声,他的呼吸声,还有他有力的臂膀,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他的手本来放在我的腰边,此刻缓缓下移,我立即打了下他的手,“怎么,你就开始动歪心思了?” 他叹气,特别无奈的那种,“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吗,爷给你捂捂!” 他把手覆在我肚子上,我立刻感受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热,觉得异常满足,说,“如果你平常,都像现在这样有求必应的话,我也不至于经常和你吵架。” 南望冷哼一声,“只要你愿意,我当然可以有求必应。” 说完,他补充:“硬邦邦的硬。” “你说你,大半夜的除了会讲这种黄段子,还能说点什么?”我没好气的回他,想起之前听到他说的那个睡前故事,就问:“你今天晚上的时候,是不是跟李未央打电话了?” “你怎么知道的,那小丫头告诉你的?”他的声音里带了抹疑惑。 “李未央可不会跟我说这些,你也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比你想象中的要聪明多了。你是不是给她讲的是小王子的故事?我也想听,你也跟我讲吧。” “多大的人了,还让别人给你讲睡前故事……” “你就说你讲不讲吧……” “别急,我现在就在手机上给你找。” 在他用手机寻找这个童话故事的时候,我贴着他,好奇地问:“怎么会想起来,给李未央讲这样的故事?” “因为《怦然心动》已经跟她说完了,我看有很多人推荐这本书,就给她念了。”他的手指在滑动手机屏幕的时候,有轻微的摩擦声,“好,找到了……” “你别从头给我念,我就想听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故事。”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找到内容之后,就开始给我念了起来。 他读小王子离开了自己的星球,在别的星球上冒险时,看到了五千朵玫瑰花,才知道自己的玫瑰花并非是独一无二的。他一开始非常伤心,但等到他认识狐狸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他的玫瑰花,真的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在他的玫瑰花身上花费了时间,这样的一朵玫瑰花,就是独一无二的。 我听着他在黑夜中用他温柔的嗓音给我讲述这么一段故事,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热,泪水吧嗒吧嗒的流下来,淌到了他的胳膊上。 他吓了一跳,就没有继续读下去,“怎么了?” “你对这个故事有什么看法?”我问。 他沉默了片刻后说:“可能就是,万千中的我们不过都是普通人,但却因为被一个人喜欢,而变得特别。” 我的想法是,本来我们一出生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可当我们渐渐长大,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普通,也没有多强大的毅力,也没有能把梦想变为现实的能力,也没有甘愿闯破一切的勇气,到最后,热切的心都变得硬了,凉了,不得不选择心甘情愿的,继续过那种平庸的生活。 可以带,我们爱上一个人,而如果恰好那个人也爱着我们的话,我们就会觉得自己不一样了,就好像是如同往常一样的起床,但是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整个世界,从原本的枯燥平凡,却变得缤纷多彩。 “我五年前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平凡的人,结果后来认识你,然后你又对我紧抓着不放,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也许我真的挺特别的,特别的你能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我,特别的,尽管我对你很不喜欢,你却一直坚持着想要接触我……” 我慢慢地说,他慢慢地听。 “我一开始的时候,真的特别讨厌你,还特别怕你,但是,在后来慢慢的相处中,我发现,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那个时候,其实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小王子,我把自己自比为一朵小玫瑰。可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晚上,我看到你和吴倩在一起,我当时心就乱了,我想,也许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你不是我的小王子,我也不是你的玫瑰。” 想起以前的事情,我还是觉得有些伤感,眼泪就多了一点。 他帮我把脸上的泪痕擦干,然后轻声说:“你这个笨蛋。你们女人就是这样,喜欢胡思乱想,我那个时候就已经认定你了,现在依然还是这样的想法。我们别在这游轮上再等两天了,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哭过之后,我就困了,他的呼吸声宛如睡眠曲,眼皮渐渐的沉重,我终于进入了梦乡。 翌日,我在离开之前,去找了裴慕晨还有蔡小思。 裴慕辰得知我要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是眉尾轻轻扬了一下。 “你是说,她们两个都没有嫌疑,所以准备彻底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他替我总结了一下,然后颔首,“这样其实挺好的,人生重新开始的那一瞬间,往往就是你放下的那一刻。” 我释然地对他笑笑,“谢谢你裴律师,帮了我大忙。” 他摆摆手,“如果以后,你依然觉得这件事情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可以继续研究研究。” 他这样说倒是提醒了我,我之前和他在孟何那里讨论这件事情时,明明双方都想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只不过现在,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当时觉得可疑的地方是在哪里。 “我今天就准备走了。”我向他道别,他依然温温和和的,“从你重新叫我裴律师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要继续和南望一起走下去了。” “这样挺好的,既然抓紧了,可就别轻易放下了,好好珍惜。” 他说完之后就向我道别,我从他坦然的面容上,看到了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真诚,感激地对他笑了。 而去找蔡小思的时候,她还没有起来,我想想,就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走出内舱,就在甲板上看到了在等我的南望。 他额前的头发被风吹的迎风扬起,多了点放荡不羁的意味,看我走过来,唇角含笑,“这么快就说完了?” “又不是以后不见了,也就是一句再见的事情。” 我走过来,他伸出手牵住了我的手,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李轻轻,现在挑战要开始了,你愿意陪我去试试看吗?” 我笑了,“当然。” 只是当我们准备走的时候,他的表哥南琛却来到了山头,正好看到我们。 “这就走了,不再留下来玩两天?” 南琛说话的时候,眼神掠过我,我感觉不是很舒服,南望站在我身前挡住了南琛的视线。 “是啊哥,我们走了,你在船上可以多陪陪音音。” 他俩在对话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件一直想问南望的事情。 第156章 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南望和南琛也不过随便客套了几句,南琛就走到一边去看日出的风景,不再理我们。 从游轮上下来,其实费了点功夫,因为游轮已经开出一段距离了,船长听到南望的要求其实有些为难,最后找了个救生舱,让一个船员载着我们,滑向了岸边。 早上的时候,其实起的有些早了,他在路上叫了辆出租车,我就靠在他的肩头,把他的胳膊当做枕头,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南望,我这两次都有看到你表哥和他女儿,只是为什么,没有看到他的妻子呢?”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表哥和表嫂的感情不是很好,经常吵架。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我一般很难插手。” “那表嫂长得漂亮吗?” 我看了看他美好的侧脸,问。 “没你漂亮。” 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被他的这个答案逗笑了,“说正经的。” “好,我正正经经的告诉你,表嫂真的没你漂亮。” 他回答得很认真,我也就没有了和他继续调笑的意思。在他肩头趴了一会,我说:“但是你表哥和你,其实还挺不相上下的。” 他听了之后没有反应,我还以为这个人的肚量比从前大了许多,却没留神,他在我的腰上掐了一下,痒得我差点叫出声,把前面的出租车司机给吓着。 “我不说明星,但据我所知,现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还真没有几个能长得比我好看的,这其中,可不包括我表哥。” 我看他表情很严肃,一下子爆笑出声,笑得直不起腰来,也没了困意,用拳头砸他,“我不说别人,但据我所知,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还真没有几个能比你更自负的。” 他白了我一眼,“颜值这种问题很重要吗?” “对于你这种所谓颜值爆表的人来说呢?,颜值肯定不算重要了,但我听过一种说法,在感情里面,颜值不高的人是要跪舔颜值不低的人的,所以我就在想,你表哥表嫂感情不好,会不会是因为女方的颜值低了。” 他立即义正言辞地开始修正我的三观,“你错了,就算是斯嘉丽约翰逊那样的女人成了我表哥的妻子,他也绝对不会珍惜多久。这种事情,跟颜值没有关系,跟一个人珍不珍惜有很大的关系。”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拍了拍手,“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比说甜言蜜语都还要帅气!” 他地头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你有闲心操心别人的事情,不如多关心关心我们的事。” 他的话让我想起来,今天要和他一道回去见他父母的事情,脸上的笑容就敛了。 “南望,如果你父母一二再再而三的不愿意接受我和你在一起,那我可能真的会承认不了……” 他把我的手握得紧紧的,脸上闪现了一抹坚决,“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向他们证明,我是一定要娶你的。” “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尊重爸妈的意见,但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听他们的话。未来到底要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的话在我心中升腾起源源不断的暖意。 我再次靠紧了他。 # 我还是第一次,和他来到他父母的家。 他的家境有多好,确实超出了我的想象。 南望的父母住在一处独栋别墅里,独栋别墅外面围了一圈墙,门口是黑色的镂空大门,从外面往里看,可以看到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 看到这一切,我咽了口唾沫,手心不觉溢满了汗水。 他捏了捏我的手指,让我冷静下来,“你可不能站在门口就怂了。” 我没说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和他手牵手走了进去。 进了别墅一楼的客厅,里面是十分雅致的陈设,到处充满了中国风的设计。 我们两个人坐在了沙发上,南望对我轻轻地说:“他们两个一会就下来。” “嗯。”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等待的过程让人心焦无比。 不久之后,我终于听到了从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 南父掺着南母,慢慢走下来的时候,我抬起头,视线正好与他们相撞。 南母面色不是很好,当看到我后,如水一般的眸子遽然睁大,满脸都是不敢相信,似乎非常惊讶我会来到这里。 南父也在看到我的时候怔了怔,但还是沉默着把楠南母掺了下来。 二人走到我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我们双方都没有说话,没有想到,还没开口,气氛就已经变得这么僵持。 终于,南母开口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面容温婉,但是视线一直盯着南望,不曾看我一眼。 南望呵地笑了,不卑不亢,语气漠然地回答,“妈,我都把轻轻带过来了,到底什么意思,不已经是明摆着的吗?” 南母没有说话,但是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 南父连忙叫人给她倒了杯茶,她喝了一口之后,气息才渐渐平稳下来。 她这次看向了我。 那表情里有些痛心疾首的意思,“我真是没有见过比你还不听话的孩子,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的儿子才能和你在一起,有那么多优秀的孩子,我都可以给你介绍的,为什么缠着我的儿子不放,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也认真的凝视她,尽我最大的努力真诚地说:“伯母,我喜欢您的儿子,不是因为他的钱,就算他现在变成了穷光蛋,我也依然想跟他一起走下去。我爱他,爱的是这个人,我也相信,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创造出很美好的明天。伯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也许您觉得我家世卑微,但我在北京已经打拼多年,也不算是一穷二白了,请您至少给我和他一个机会,我们都不想放开彼此的手。” 她听了我的话后,不为所动,而是选择不再理我。 “阿南,我不会同意你们结婚的,这句话要我说多少遍?” 她原本柔婉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 南望周身的气场也冷下来。 “妈,我也说过要和轻轻结婚的,你要我说多少遍?” 南母才刚刚端起了杯子,闻言,重重地把茶杯落下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们不可以在一起,我不可能让你们在一起,听明白了吗?你要是继续坚持你的想法,可以,你的公司和那三辆车都别想要了,我会把你的资产全部冻结,我会切断你的人脉,你的房子也不可能再住下去。既然你们都喜欢白手起家,那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我听了之后心里一紧,沉重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南望也明显压抑自己的怒气,听到这句话后不怒反笑。 他突然拉着我,站了起来。 我不明白他怎么了,怔怔地看着他。 “妈,我真的特别感谢你,给我白手起家的机会,我今年也才24,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头是好事。此外,既然剥夺了我那么多的东西,那就再剥夺掉,我作为您儿子的权利吧。” 他声调拿捏得不疾不徐,不轻不慢,明明在说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却依然被他这样淡淡地说了出来,就好像在说着其他人的事情。 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客厅里静静的,静得让人心发慌,不要说针了,连一根头发掉下来都能听到。 我也是在听了过了好几秒后,才明白了南望的意思。 他说,为了能够和我在一起,可以不做南母的儿子。 不,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我刚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对面的南母忽然间也站起来,脸上一直克制的表情好像绷不住了,突然疯狂地拿起茶杯,往南望的脚边砸去! 南望敏捷地闪开,可他的母亲显然并没有罢休,想过去打他,被南父死死地按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快点打死这个不孝子!” 她开始嘶声力竭的尖叫,然后浑身不停的在发抖,四肢手舞足蹈,动静响彻天际。 我一下子被吓到了,不由得往后退一步,腿碰到了沙发,一下子坐下来。 “妈!” 南父和南望都过去把南母控制起来,我看到南母一直在往上翻白眼,身体开始抽搐,心也跟着抖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傅行的那句话:和南家扯上关系的女人,都疯了! 这句话让我抖得更厉害,我还来不及细想,到底他说的是有道理还只是在下一个恶毒的咒语,南望和他的父亲,已经一起把他妈送到了楼上。 等他们再次下来,重新坐到沙发上,我才回过神。 我用眼神询问南望他母亲怎么样,他摇摇头,示意没事,但是表情一片灰败。 南父在我们面前静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了。 “轻轻,我说过了,你们不能在一起,并不是你的问题。” 我的心都提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他说:“这件事,得慢慢说起……” 第157章 终章(一)二十载的谎言 “轻轻,你还记得你爸去世的那一年,我们一家曾经去吊唁过他吗?” 我点点头,说:“我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就是在我为李壮志守孝的时候,第一次知道,南望和我不只是大学同学这么简单。 “您说过的,您和我爸小时候是在一个村子长大的,以前都是好朋友,只是我不明白,我爸好像和您,怎么看怎么都不能搭到一起吧?虽然当时您说,是因为我爸不爱学习,而您认真学习,通过公费留学国外,所以才离开了村子,但是……说实话,即便您再怎么天赋异禀,这么庞大的基业,也不会在短短几十年间就建下吧?” 我很诚恳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南望在旁边没有说话,余光中,我能感觉到他微拢了的眉心,想必也许他自己也不清楚,当年他爸和我爸之间的渊源。 南父回忆往事,表情淡淡的,“你说的没错,我本来也和你爸一样,年轻时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子,那时候也算是运气好,考上大学之后就碰上了公费留学,我在德国读了7年的书,也就是在这些年里,我被告知,以往在村子里养我的那个家庭是养父养母,生父在之后见到了我。” 我讶然,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南父的生父,应该就是开了那家私人医院的院长吧? “我爷爷从前是个军官,后来从正师级单位退下来,自己开了一家医院,之前你也去过那家医院的。” 南望出声给我解释,我恍然,终于解开了藏在心中已久的疑惑:原来南父并非鲤鱼跳龙门,而是天生就是太子,只不过中间和我爸相识过一段时间。 “不过在和生父相认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了阿南的母亲,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在留学之前,她得知我要在德国留学7年,就先和我结了婚,很快就怀孕了。第二年的时候,我在德国知道她生下阿南的消息,同时,我也和生父相认了。有了钱之后,我就立即赶回来看阿南的母亲。” 南父再说这段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说,南母当时在村子里把南望生下来。 也就是说,南望小时候,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应该是住在村子里的? 可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过“南望”这个名字。 我用好奇的眼神看向南望,他瞥了我一眼,仿佛是为了回应我的眼神般,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压下心头的疑惑,听到南父感慨着说:“我和阿南她妈有整整一年都没有相见,回来之后就像你们年轻人一样,从早到晚和她待在一起。而结果就是因为我不注意,她也不过是刚出了月子,就再次怀孕了……这对女人的身体,其实伤害很大,而也因为她过早怀孕,就为后来,孩子胎死腹中埋下了祸根……” 原来南望曾经可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我听了之后,一下子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南望也是第一次听说,难以置信。 “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的声音压的低低的,里面混杂了十分强烈的情感,但又被他死死地压抑住,嗓音变得低哑,还带了点哽咽。 南父说起曾经的这些事情,脸上再没有了曾经的伤感,历经沧桑的脸上只透着淡然,“你那个时候还小,我们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告诉你,虽然这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有些事情你是知道的……比如,有一段时间,你妈经常发疯似了的在打你,只要我不注意,她就能把你打的伤痕累累的,那个时候,我真的差一点就和她离婚了。” 让我震惊的事情接连不断地涌出来,看来今天南母的发疯并不是突如其来,而是早就有这种征兆,小的时候居然还打过南望…… 很小的时候被打过,孩子会变得攻击性极强,暴躁,易怒,很容易冲动…… 南望从前的时候喜怒无常,是不是也有这种原因在里面? 虽然我爸一辈子都碌碌无为,但是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也一直以我为豪,至于我的母亲,我根本就没有她的回忆,到底有没有这种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我现在就是很心疼南望,很心疼身边的男人,他脊背挺得直直的,迎上父亲的目光,沉重的点了点头,“是,我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你不要怪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在生下你的两个月之后,我因为要去读书不得不再次离开,她执意要在村子里等我,到了来年,我又听到了一个消息,你母亲怀的第二胎没能保住,快8个月的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却早早的胎死腹中,这对你妈是个非常大的打击,以至于她的精神出现了明显的问题,然后就开始虐打你,我知道后,立即在大学里请假赶回来。” 南父叹气,在诉说这段回忆的时候,平静无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波动,“我回去之后也根本没什么用,你妈就是失控的厉害,天天要不是打你,就是骂我,踢我,踹我,我就算脾气再好,再有忍耐力,也受不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你妈在发疯的时候总是对我喊,‘那是个女孩子,已经成型了,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我已经准备离婚的时候,突然在好友那里听到一个消息,他妻子刚刚生了个女孩。” 我的指尖颤动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咽了口口水,“你说的那个女孩,不会就是我吧?” 南父点了点头,认可了我的答案,“你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生过孩子之后,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连奶水都没有,壮志跟我发愁,我灵机一动,就想了一个办法……虽然说这个办法,至今想起来,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们,但是,我不后悔,因为这个办法,让我的妻子神智恢复正常了。” 我没有弄清楚他说话的意思,南望此刻忽然冷哼出声,“我明白了……” 他原本脸上淡漠的表情,现在变得出离愤怒,“你们之前骗了我这么久,把我骗得这么苦!我就知道,我和轻轻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当初为什么能无所顾忌地编出那样的谎言!” 南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巨大声响,他的脸也沉下来,“我那个时候,怎么可能知道你们如今会在一起!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编出那样的谎言,我和你妈早就分开了!你能像现在这么幸福?” 什么谎言?什么血缘关系? 他们激烈的争吵,反而让我变得更加迷惘。 我拉着南望的手,让他冷静下来,对他小声乞求:“南望,我想把整件事情完完整整的听下来,你们能不能先别吵架?” 他看着我,俊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不忍和痛苦,“真的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如果强迫自己听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我使劲的摇摇头,“就算真相残酷,我也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把视线转向南父,“您请继续说吧!您所谓的谎言是什么?” 南父静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谎言就是,我跟南望他妈说,其实她生下来的那个女儿没有死,她记错了,是我好朋友的妻子生下来的女儿死了。她当时为了安慰那个已经接近崩溃的女人,就把自己的女儿送给那女人照顾。她那个时候精神不正常,听到我说的这个谎言,觉得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所以从那个时候起,轻轻,你就被认为是阿南的亲妹妹,她的女儿了。” 我听完之后,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思考。 回想起来曾经的事情…… 她看我的时候,经常露出的那种慈爱的眼神。 她说:“轻轻,我不讨厌你,相反,我还很喜欢你。” “她给你喂了很长时间的一段奶,直到你母亲身体好了些,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决定离开这个村子,免得让她想起来从前的事情。我跟她好好聊了聊,告诉她,如果她要把你抢走,那你的母亲也会崩溃,她现在觉得,生出来的那个女婴其实还活着,精神就好了许多,想想自己之前发疯的事情,特别能够体谅你的母亲,所以走的时候,就把你留下来了……这些年,其实她一直都有去看过你……只不过后来南望大了,需要操心的事情更多了,就渐渐把你的事情忽视了。她之所以反对你和阿南,其实还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你们是亲生兄妹,觉得这是在乱伦,当然不可能同意……” “那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我急急的打断了南父的话,“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不就行了!” 南父摇头,“刚刚你也看到了,阿南不过时间是想和你在一起,她的精神就开始崩溃了,如果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她,她一定会发疯的。所以,为了能让她继续好好的生活下去,你们这辈子不可能,也不可以在一起……” 第158章 终章(二)与过去道别 我听完南父说的话后,瘫在沙发上,想动都动不了。 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因为多年之前的那个谎言,就要生生毁掉我和南望的幸福吗…… 我们明明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却硬被按头说成说亲生兄妹…… “为什么要因为你之前随随便便开口说的那句话,我就不可以和轻轻在一起了?” 南望一拳砸在了茶几上,再次散发出暴戾之气,“我认定她了,她也认定我了!我们现在就想好好走下去,你就想这样毁掉我们的幸福?” 南父眼睛微微眯起来,“你可以跟任何一个人幸福,这世间上,伴侣不是只有那一个,有缘的人可以有很多,而你的母亲只有一个!你难道想再次看到她发疯吗?你忍心这么做吗?!” 南望眼周红了一圈,“爸,如果真的如你当时所说,可以跟任何一个人都能幸福,那为什么还要编出这样的谎言,要继续和我妈在一起?你既然那么爱我妈,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拆散我和轻轻?我爱轻轻,这种感情绝对不比你爱妈的少!” 南父的脸色一直阴沉沉的,在听到南望这么说后,额头青筋暴露,气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可他最后还是隐忍下来,脸上再次恢复成了平静,“好,那我就不阻止你们了,反正,真正反对你们的,是你妈,你现在上去跟她说呀,跟她说,她二十多年前怀了8个月的孩子早就死了,轻轻并不是她的女儿,一直以来,不过都是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你去说呀,说吧!只要你不怕你妈发疯,只要你不怕你妈余生都活在痛苦里!” 南望站起身,他不发一语,双手攥成拳头,飞快的往楼梯口走去。 南父则安然地坐在沙发上,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儿子会上去对他的母亲说出一切的真相。 可是我不能接受,如果他的母亲真的因此而崩溃,余生天天都疯疯癫癫的,就算我真的和南望在一起了,我也会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尽管我从没做错什么。 我也立即站起来,一边去追他,一边急急地喊他,“南望,你别冲动,她是你妈!你那么小的时候就记得她打过你骂过你,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有多痛苦,你比谁都清楚!如果你妈真的疯了,你以后该有多难受!你下来!” 听到我的话之后,他终于停下脚步,背影背对着我,沉默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的背影,比我以往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悲凉和绝望。 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我走到他背后,紧紧的抱住他,泪水浸湿了他后背的衬衫。 他因为我突然抱他,后背抖了一下,但依然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们走吧,南望,我说真的,我们走吧……” 这里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我哭了很久很久。 我哭,不是因为对未来充满绝望,而是因为已经提前知晓了结局。 我和南望相遇时的开头并不美好,却没想到,结局这么惨烈。 他唇瓣抿得紧紧的,牵着我的手,走出了他父母的家。 我在哭。 他让我上了车,开车开了好一段距离。 我依然在哭。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那种痛苦的,被什么东西紧紧压到窒息的感觉,一旦经历就再也难以忘记,一旦体会,再也就不想去经历。 南望整个过程中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他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开着车,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我都以为,他好像在我身边消失了一样。 他没有安慰我,也不说话,大概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话来安慰我。 我心里的痛苦,渐渐转化成了愤怒,愤怒的咬住了旁边男人的胳膊,浑身抖个不停。 他被我这样狠狠的咬住,我都能感受到,从牙齿间开始蔓延的血腥味儿,他却依然不发出一点声音。 后来,他在一个路口停下来。 我终于放开他,看到胳膊上的牙痕里还泛着丝丝血迹,觉得心都好像麻木了。 “南望,为什么?” 我喃喃地把这句话说出口,开始锤他,打他,他全部都默默的受着,脸色紧绷。不管长得再好看,配上这样的表情,都无法说出美感来。 我应该明白,比起我自己,他其实更痛苦,他爱着一个女人却不能继续爱下去,而不能继续爱下去的理由,全部源于他的父亲,他一旦想坚持和我在一起,受到重伤的将会是他的母亲。 这场局,他这样的一个运筹帷幄的成功商人,居然打得满盘皆输。 但我那个时候,愤怒和悲伤的情绪已经牢牢攫住了我,我不知道该向哪里发泄,最后一股脑的将这样的情绪发泄给了他。 “我会想办法……” 他喉咙哽咽地说了开头,后面再也说不下去。 我们现在都明白,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在一起,他的母亲会疯。 这不过是一道无解之题。 不,倒依然还剩下唯一的一种解法。 我看着南望,看着他眉眼冷艳的容颜,嗓子眼像是被人紧紧的攥住,无法呼吸,心里明明知道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但还没说出口,痛苦与悲伤已经把我湮没。 我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将这句话说出来,然后勉强的翘起了嘴角,不停的,深深的深呼吸,终于准备说话,他望着我的视线明显凝滞了,好像猜出来我会说什么一样,抢先开口。 “我们可以先不结婚,我把这件事情,一点一点的告诉我妈……一下子跟她说,她肯定受不了,但是我相信,只有一点一点的说,她就会一点一点的接受,到那时候,她一定会……” 看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快速地飘忽着,“只是时间会很长,可能需要很多年,我们可以慢慢地抗争,我不相信……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南望,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辈子都不结婚,直到你的母亲百年之后,我们才能够在一起是吗?那个时候,我们都应该七八十岁了吧……” 我依然笑着,只是笑容更加酸涩,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些,“南望,我承受不了,也接受不了……” “不要跟我说那句话。” “南望……” “不要跟我说那句话,你听到没有!” 他眼底浮现了一丝晶亮,眼神里闪动着痛苦的光芒,双手伸出来按住我的肩膀,按得我好疼,疼到了骨子里,疼到了心里。 “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一直等待一份不会有未来的感情,我本来只是以为,你的父母单纯的因为看不起我,才不让我们在一起,现在知道,原来背后的事情是这样……南望,我……我现在不是十六七岁的女孩了,我不是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如果没有爱情,我也愿意一直孤独终老下去,可当我有可能得到爱情的时候,全面对的是一份已经能看到结局的感情,我做不到,对不起……” 我狠命的压制住想要流出来的眼泪,依然努力的撑着笑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他是我整个青春里,唯一深深爱过的一个人。 如果一开始猜中了结局,也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还会不会再这么莽莽撞撞。 他听了我的话之后,也不再说话。 我本来想说一声再见,但再见的意思是,再也不见。 话到嘴边,就生生止住了。 我下了车,用力的把车门关上。车门发出重重地响声,那声重响,就当做纪念我们分开的时刻吧。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泪水根本无法克制,迎着路人异样的眼光,我哭的肆意又任性。 在即将拐弯的时候,我最后回头看了南望一眼。 那辆车还停在路口,他没有看我,头埋在胳膊里,肩膀好像发出轻轻的颤抖。 我不敢再看他第二眼,开始奋力的向前奔跑,一直跑到自己走不动路,在某一处累的蹲下来。 旁边的理发店,此时正在放一首歌: 过了某个路口你就会感到/彻夜陪你聊天的越来越少 厌倦了被寂寞追着跑/想找个爱你的人就想托付终老 能陪我走一程的人有多少/愿意走完一生的更是寥寥 是否刻骨铭心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想在平淡中体会到爱的味道 …… 我静静地听着,当歌唱到了高潮处,听到那句“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的深情唱腔时,还是没控制住,捂着脸低低抽泣起来。 多少人的经历像主歌的歌词说的那样,但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等到自己想等的人。 很难想象,早上的时候,我还跟他亲密无间,我们一起开玩笑,互相揶揄对方,也不过是到了下午,一切的事情都变了样。 不知道哭了多久后,我把眼泪擦干,慢慢的站起来,向前走。 是谁说过,对过去最好的怀念,是永不回头的向前奔跑。 我开始往前走了。 我也开始要忘记你了。 再见,南望。 再见,我曾经的青春。 第159章 终章(三)一切,复归原位 我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里,无视王妈担心的问候,“王妈,未央现在去学钢琴了吗?” “是的,李小姐,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可以把她接回来了。”王妈关切的看着我回答。 我只感觉浑身无力,随意的点了点头,“我今天不吃晚饭了,所以不用准备我的。”说着立即走向自己的卧室。 关门,反锁,拉上窗帘。 整个世界都黑暗下来,整个世界也都安静下来。 我躺在床上,捏着被子,心如刀绞,也许是心已痛到麻木,再也哭不出声来。 曾经就是这个样子,来北京的时候也曾这样痛彻心扉,不过那个时候穷,从早到晚一刻不停的在打工,忙碌和劳累让我逐渐忘记了痛苦,虽然在午夜梦回时,我依然会对过去感伤。 这次,我明明觉得应该跟上次差不多,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像被万只蚂蚁在噬咬,心底最深处好像出现了一个空洞,空空的洞口在折磨着我,让我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十分煎熬。 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吧…… 我想睡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只好打开手机,想在网上查一查治疗失恋的方法,婶婶就在这个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接起电话,婶婶在那边问我:“轻轻,央央应该已经放暑假了吧?” “是,也放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木木的回应着。 “既然她放暑假了,就把这孩子带回来吧,我和你大伯都想见见她。”婶婶的声音里透着慈爱,“轻轻,我咋瞅着你说话不大对劲?最近是怎么了?” “没。”我连忙强打起精神,中气十足的回了她,“那能有啥事儿?我过得可好了,我明天就把未央带过去。” “好,路上小心点,我会给你俩做好吃的。”她轻快地应了一声。 我挂了电话后,再次躺回床上,手机又好死不死的响了,我眉头都皱了起来,还是看了看手机,傅行给我打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什么事?” ”你怎么这么凶?公司上半年的财务报告出来了,你也是董事之一,过来看看吧,咱们公司今年发展还挺不错,不能说飞机游艇,那能环游一半的世界也是不夸张的。” 我一直漫不经心地听他说着,只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睛闪了一下。 旅游? 想想看,我还真没去过什么地方玩过,这一年来,上半年勤于算计,到了中间付出真心,这都已经是下半年了,我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去旅行。 “你听到我的话没?”他不耐。 “听到了,报告直接寄到我家就行,我会看的,还有,谢谢你的建议,我准备出去好好玩一玩。” 他调侃,“呦,和你家南先生?”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我说的很平静,但说到“分手”那两个字,还是感觉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至全身,疼的我眼睛又湿润了。 傅行沉默了一下,然后故作轻松地安慰我,“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分手快乐。” “你不用说这些酸话和毒鸡汤来安慰我,傅老师,你这个人见多识广,有空的时候向我推荐几个旅游景点好吗?我不想去太冷的地方,想去些清凉的地方,想去有水的地方,安静的地方,想去一个,从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的地方,能帮我参考参考吗?” “没问题,我会好好查一查,一定让你满意。” 他一口应承下来。 和说完电话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我在床上躺着,就是想让自己能睡下来,结果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忽的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李小姐,央央已经接回来了。” 我在床上磨蹭了一下,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绝佳方法,就坐起来,起身打开门,李未央和我也有两三天没见面了,她现在对我没有从前那样苛刻,对着我扬起笑容,“姐姐,今天老师夸我了,说我在班里面,弹琴弹的是最好的!” 我走过去,蹲下身抱起她,也尽量露出自然的微笑,“你真棒!央央,你最近这么用功,我带你出去买玩具和新衣服好吗?” 她听了,高兴地叫起来,连连点头。 我就和王妈说了一下,然后带着她去逛街。 她年纪不大,可现在除了对芭比娃娃感兴趣,其他的小玩具都是不屑一顾,到时我牵着她的手,走过许多化妆品的专柜时,她反而停下来,拽着我的手,指着鲜艳的口红,“姐姐,我要试试那个。” 李未央你很不错,四岁的时候就对化妆品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这长大之后绝对会成一个败家娘们儿。 我想带她走,她就跟我闹腾,我只好找了管口红抹在她的嘴上,同时还在她眉心点了一下,她在镜中瞧见自己的模样,笑的都合不拢嘴。 她没有让我买多少玩具,小裙子也就试了两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书上。 “姐姐,我要听睡前故事。” 我看着琳琅满目的书籍,点了点头,认真而缓慢地说:“好,我都给你买回来,我不仅给你读睡前故事,你什么时候想听?我就什么时候读给你。” 带着小山似的书回家的时候,我都把王妈吓了一大跳。 “王妈。”我向她嘱咐说:“这几天我会带着未央回老家一趟,之后有可能要出去旅游,所以大概半个月都回不来,家里的事情你也不需要多操心,有空的话,就多陪陪你的儿子吧。” 王妈笑着连连点头,“谢谢李小姐,您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我面色僵了一下,随意的应了一句,转过身的时候我才露出苦笑: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呢。 第二天,我就带李未央回了老家。 在路上的时候,我一直在给她读童话故事,她听得很认真,也很入迷,看她沉醉在其中的样子,我甚至有些不忍,也有些担心,这些过于虚幻和美好的童话,会不会让她对这个世界抱有太好的期待,而一旦受伤,面对的就是整个世界观的坍塌,她也许并不能忍受得了现实世界的残酷和无情。 可她既然年纪还小,我又何必将自己破碎的信念加诸在她的身上,也许现在所讲的所有的童话故事,都会为她筑起一道坚实的墙,等她长大后,受过伤,跌过倒,回想起墙里曾经给过她的温暖,也许会带着这份温暖,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等回到家乡的村子里,李未央一看见在路口等着我们的婶婶就立即跑过去,紧紧的上前抱住了她。 婶婶笑得很开心,也很满足,这样的笑容,我在孟何的脸上也曾经看到过。 她招呼着我们进了家,晚上又是一顿丰盛的晚饭。 吃饭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乐乐呵呵的,他们像我的父母一样,问我现在在北京过得如何,我也一一告诉了他们。 在吃完饭后,大伯开始教李未央如何下象棋,婶婶和我在旁边静静看了一会,她忽然对我说:“轻轻,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她这样突如其来的谈话,让我觉得她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想跟我说,就点了点头,跟着婶婶去了她的房间。 她等我坐定后,脸上原本慈爱的面容逐渐变得严肃。 “轻轻啊。”她缓声开口,“一切,都应该复归原位了。” 我听着她说的这些话,一时间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婶婶看我不解,淡淡的笑了,“轻轻,央央重新做回你女儿的时候,应该到了。” 我呆了。回过神后立即急急的说:“婶儿,李未央是你们的孩子,我不会抢……” “她当然是我们的孩子,这怎么会变呢?只是,之前咱们的身份一直都是错乱的,现在,我们得扳正了。之前,我和你大伯拜托你安排央央在北京上学,就是存了这么个意思,现在,看你们相处的还不错,我们就放心了。” 我急得都快哭出声来,“婶儿!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呢?我都已经把央央过继给你们了,她以后可是要养你们的……” “央央当然会养我们,不管我们是不是她的爹妈。轻轻,央央已经和你越长越像了,她这个孩子又聪明,等再大一点之后,什么事情都能猜出来,你难道要等她那个时候误会你吗,现在是把一切复归原位的最好光景,难不成,你要她一辈子叫你姐姐吗?” 我听着,低下头,眼底的雾气不断上涌,婶婶说的话,正好戳到了我的痛处。 “只要她一辈子幸福,她一辈子叫我姐姐也没有关系……” “她要是再大了一点,知道其实你才是她妈的这件事,至少在你这上面,就可能幸福不了了。” 婶婶拉着我的时候手,劝着我说:“央央就在门外,你就在这里,去找她吧。” 我在房间里踌躇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跟着婶婶一起出去。 客厅里,李未央还在跟着大伯学下象棋。 大伯看我们出来,显然是知道我们之前说了些什么,对我点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走到李未央的旁边。 “李未央,我跟你说件事……” 李未央放下手里的木质棋子,头转向我,好奇地说:“李轻轻,你说吧。” 第160章 终章(四)贝加尔湖 她就这样凝望着我,澄澈的双眼比水晶还要透明,我在她漂亮的桃花眼里看到了有些畏畏缩缩的自己。 我胆怯的抬头,看了看大伯和婶婶,他们虽然都沉默着,但是眼里却全是对我的鼓励。 说出来,说出来。 “央央,我……”我不住的咽唾沫。 “我是你的,你的……” 话到嘴边,“我是你的妈妈”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到底要说什么呀?”她眨巴眨巴眼睛,显然不知道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央央,先别下象棋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婶婶把李未央手里的象棋取下来,然后抱着她坐在椅子上。 “你还记得,你以前养过的小鸡子吗?” 婶婶问她,李未央连连点头,“我把小鸡子养得好大好大,它后来还下蛋了哩。” 婶婶点头,“那你还记得我们家旁边,李爷爷家里头的那条狗子吗,它以前生小狗子的时候,你不是还在旁边看过吗?” 李未央开始认认真真的回忆,“嗯,我记得,大黄肚子里有两个小狗崽,生这两个崽子的时候,好像用了一天,下午到晚上我一直盯着它看,它等天黑的时候,才生下一个崽子,另外一个,我是睡醒了才知道它半夜生的。” 我知道,婶婶这是在循序渐进,就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心里面十分紧张。 婶婶抱着她用带着乡音的话说:“小狗子生仔仔都好痛苦的哩,你当时看的时候,能看得出来吧?” 李未央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小狗子生仔都痛苦,大人们生小孩就更痛苦?” 李未央对“疼痛”这样的概念并不是很清楚。 她凝神想了想,问:“想针打在屁股上一样疼吗?” 大伯在旁边呵呵笑了一声,“肯定比这个疼多了。” 婶婶就白了大伯一眼,不让他插嘴,开始形容道:“可不是,一根针打在屁股上,至少得有一百根针打在屁股上,还得连续打五六个小时,央央,你说疼不疼?” 李未央就想了一下,然后浑身忽地抖了一下,连连摇头,“这实在是太可怕了,生小孩真可怕!” “不疼,咋能把你生下来。”婶婶嗔了她一句,“央央,你都晓得生小孩有多痛苦了,要是有个妈妈,当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要赚钱养家,这样才能让孩子吃饱饭,她把孩子生下来后也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就只好把孩子托给别人照顾,你说这妈妈该骂吗?” 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想看李未央,又不敢看她,想听她的回答,又怕她回答。 其实李未央一副并没有十分听懂的样子,但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点点头,“不该骂,不该怪她,她可怜。” “央央,我说的这个妈妈,就是你对面坐着的这个人。” 婶婶说。 李未央就看向我,眼睛微微地瞪圆了些,看上去似乎很惊讶。 “央央,你姐姐其实就是你妈妈,她当年把你生下来,因为没有时间照顾你,所以就让你在我们这里养着。去,去找你妈妈,抱抱她。” 婶婶催促着,李未央疑惑地看看我,然后回头看婶婶,“可你才是我妈妈呀,你不要我了吗?” 她说完这句话,哭了起来。 我心如刀绞,她哭了,我也就跟着哭了。 我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李未央,可现在弄成这样的局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婶婶只好哄着她,然后向大伯递了个眼色,抱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相比我的挫败,大伯明显乐观得多,他看我哭就安慰我,“轻轻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这孩子现在小的很,很容易就能纠正过来了,她也就难受这几天,之后缓过劲来就没事儿了。” “大伯,对不起,我不该抢走你们的女儿……” 大伯听了,反而笑得更爽朗了些,“轻轻啊,你啥时候偷走我们女儿了,你就是我们的女儿,央央就是我们的孙女。说实在的,让这么个小丫头叫我爸爸,我还觉得自己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呢!” 大伯的话让我笑了,心里也真的变得轻松很多。 晚上的时候,李未央和大伯婶婶一起睡了,我自己躺在床上,又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我现在就怕自己想那个人,就拿出手机看视频,什么视频都看,只要能让自己有一秒钟忘记那个人的存在。 傅行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说了几个旅游地点。 我一个一个听过来,觉得每一个都不甚得我意,他忽然又加了一个,“从北京坐火车,一直坐到莫斯科,这个地方,人少,天冷,安静,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去吗?” “我知道毛子老妹都挺好看的,不过如果去外国,又得弄签证,又得准备其他的证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成。” 我已经准备否决他的想法了,他叹气,“可惜了,我觉得贝加尔湖畔还是挺美的。” 贝加尔湖? 那是全世界最深的湖泊。 我心里一动,连忙叫住他,“等等,你说行程里有贝加尔湖?” 他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觉着这个不错,签证还有其他证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最多一个星期之内我就能帮你解决,你去那里好好净化净化心灵吧。” “傅行,真谢谢你,我也没见过比你更够意思的朋友了。”我由衷的感谢他,“那就定下这个行程吧,对了,你和王子安最近怎么样了,她最近有不正常吗?” 提到这个话题,他有些含糊,“还不错,挺好的,肯定比你想象中的要好。”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告诉他,“央央知道我是她妈的事情了。” “啊?那现在怎么样?小美女今年才4岁,能接受吗?”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他就明显松了口气,“还好,这接受也要有一个过程,幸好她现在小,小事再大一点,估计她不仅不接受,还得恨上你了。慢慢来。” 对,慢慢来。 我和李未央在老家住了一个星期。 她一开始的时候,都不愿意和我说话,其实,她可能根本就不明白婶婶对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本能的,就会疏远我,避开我。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情况就开始渐渐好转。她是个心软的小姑娘,开始愿意跟我说话,甚至愿意听我跟她讲故事了。 只是直到走的最后一天,她也没有叫我“妈妈”。 在称呼这个问题上,我们两个陷入了很尴尬的境地。 她不再叫我姐姐,也不再直呼我的名字,但也不叫我妈妈,很多时候,我得通过她的眼神才明白,她想跟我说话。 原本我是想把李未央继续放在老家,自己单独一个人出去玩的,但大伯和婶婶说,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们两个人一定要经常待在一起,关系才会有突破性的进展。 我和李未央的签证问题也被傅行解决了,当天我们回到北京,都没有休息一下,直接踏上了去莫斯科的旅途。 坐火车去旅行,沿途都是风景,这对我和李未央其实都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也因为身处陌生的地方,她和我相处的也的确亲近了些。 她一直都把视线投向车窗外,问了我不少问题。 旅行有什么意义,也许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我一直紧绷的身心终于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在旅途中,我也收到了蔡小思的短信。 她跟我说她结束了三天的豪华游轮之行,还和一些人谈成了生意,十分感谢我。 她在短信的最后向我道歉,为从前的事。 “我很后悔,为什么当时那样欺负你。原谅我曾经的愚蠢吧,如果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好一点,也许在今天就会成为朋友。不管怎么说,我都非常感谢你,让我挣了不少钱。” 我看了之后很快回复,“不用谢,那些钱是你应得的,而且,没有曾经的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好朋友。照顾好你自己吧,别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老公身上。” 我们在俄罗斯呆了七天,坐着火车,从北京到了莫斯科,然后再一路回来,最终来到了贝加尔湖畔。 这段时间我没有联系谁,就是和李未央一起玩,一起吃,给她拍照片,买了不少纪念品。 我们看到了好多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动物。 对于和我们长相有很大不同的毛子毛妹,还有漂亮的混血,李未央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 这段时间,吃的怎么样我不评价,李未央倒是能够接受,双手开始熟练地运用刀叉后,吃得很香,也让我觉得很惊讶。 我从来没有忘记他,时不时的会想起他,甚至梦里遇见他,晚上流泪也因为他,但后来,那种愤怒和痛苦终于开始慢慢的消散,至少,我偶尔能获得短暂的平静。 我终于和李未央来到了贝加尔湖。 而这孩子在最后一站给我带来的惊喜,远比我要想象的多。 她像是一条线,把那些看似破碎的情缘神奇地再次了…… 第161章 终章(五)十万个为什么 上帝的眼泪。 西伯利亚的眼睛。 这是别人对贝加尔湖的称谓。 我从未见过这样蓝的湖泊,不过是看到的第一眼,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 我带着李未央来的时候是清晨,太阳都还没出来。 虽然说现在是夏季,但是依然很冷,李未央不情不愿的跟我出来之前,本来眼皮就一直往下掉,还不住地打哈欠,但等她出来之后就被冻得清醒了。 她因为对我不满,小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直到我们来到湖边,她一下子就止住了声音。 “有卖这种颜色的水彩笔吗?”她指着湛蓝色的湖水,问我。 听说现在有人设计出一种笔,不管你喜欢生活中的什么颜色,只要拿笔凑近那个物体,就能把那种颜色取下来。 但是,湖水的颜色是不可能取出来的,它在光线与周围的环境下天然形成,取色笔取到的,也只能是干净的透明色。 她问我的时候,我还在偷偷流泪,面对这样瑰丽的自然,我这种渺小的人类根本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听到她说话,我连忙擦擦眼睛,声调有些不自然地说:“市面上可买不到这样的笔,你既然喜欢这种颜色,就把它深深的记在脑海里吧。” 湖水像蓝色的宝石,太阳没出来前自然流露着静静的奢美,等朝阳出现,金灿灿的阳光铺洒在湖面上,就远处的山峦相映成趣。 我和李未央走近了湖水,贝加尔湖冰雪消融后,湖水十分清澈,我们能看见里面的沙石,听说,这里最深可以看到三十多米的东西。 我给她拍了很多照片,她很高兴,拿过我的相机,我告诉她怎么用之后,她就开始一张一张地往前翻。 我没留神她往前面翻去了好远,直到听到她问:“这个是我吗?” 我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拿过照相机看了一下,手顿时僵住了。 这是李未央生出来没多久后,我给她拍的婴儿照。 她小婴儿时期的照片有很多,各种状态下的她都有,微笑时候的,哭时候的,冒着鼻涕泡泡时候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睡姿。 这款相机是几年之前的老款,平常也不怎么用。因为这次旅游,我就顺便带过来了。 如果不是她向前翻了好久,我都忘记了自己曾经给她拍过这么多照片,我才想起来,她的出生带给我的不止是痛苦和煎熬,还有幸福和快乐。 我也是才想起来,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爱我的女儿。只是这么多年的生分和隔阂,让我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爱她的能力,看到她的时候,只会本能的想逃避。 “是。” 一股裹挟了贝加尔湖泮水汽的风,迎面吹过来,湿润而清冷。我带着她避过风口,走到另外一个地方,开始给她一个一个的讲解。 “这是你睡觉的时候,你小时候刚出生,睡觉的姿势就不太好,总是喜欢趴着睡觉,光是把你的姿势改回来,都花了很久的时间。” “这个是你刚刚睁开眼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你刚刚脱了一层皮……” “脱皮?” “是啊,小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都是皱巴巴的,把皮换了之后,你的皮肤就是世界上最帅最可爱的东西。” 我说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唇角不自觉勾起了一丝笑容。 小女孩认认真真的听着,尽管有很多,她都还不是很懂,可当我说完这些,她再次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些从前没有的光芒。 她在我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喊了我那两个字。 特别短,特别急促,就好像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好像小鸟的啁啾,如果没有仔细听,我真的就差点错过了。 “央央,你刚刚叫我什么?”我压制住心中的激动,小心地问她。 她的脸红成了小苹果,很是不好意思,就把头低下来,不说话。我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把她逼得太紧,就想换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却忽然问我: “别人都有爸爸,那我的爸爸在哪儿?” 我语塞,心知她一定会问这种问题,可当她真的问我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面对着世界上最清澈的湖水,在这么美的地方,这样美好的时刻,我不想再向我的孩子隐瞒些什么。 “那个好看的哥哥……” 我心脏狂跳,仔细的盯着她看,同时还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你特别喜欢的那个哥哥,那个长得好看的哥哥,他就是你爸爸。” 李未央听完之后愣住了。 她圆圆的下巴微抬,望着我,“他是我爸爸?” “对,他是你爸爸。” 我说完这句话,连大气都不敢出,摒着呼吸,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她的头歪到一边,开始出神的想些什么,似乎想要把这其中的逻辑给顺清楚。 “姐姐变成了妈妈,哥哥,变成了爸爸?” 她很聪明,没过多久,逻辑就顺回来了。 我点点头。 她就安静下来,视线重新飘到了贝加尔湖上。 过了有一会儿,她出声问我,“来这么漂亮的地方,为什么不叫他和我们一起?” 是啊,如果是我们三个人在这里看风景该有多好。 我心中的情绪汹涌,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可又不得不回答,“因为,我和他不在一起了。”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也许不是很懂,“在一起”,“不在一起”这样的概念。 “为什么呢?” “……” 这孩子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我抖了个激灵,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和念念在一起呢?” 她对我提出的问题表示惊讶,瓮声瓮气地说:“因为现在是在暑假呀,我又见不到他。等暑假过去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相比之下,我们这些大人的世界要比她复杂太多。 我舔了舔唇,艰难的对她说:“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意思就是,我们不能结婚,我知道你肯定会问,结婚是什么意思,简单的说,就是我和一个人通过一根绳子把我们圈在一起,你现在还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你和念念的“在一起”,和我说的结婚是不一样的……我和他因为一些原因不可能结婚,所以就没有办法在一起。” 她很艰难的理解着,“所以说,结婚了就一定会很开心,不结婚就会很难过,对吗?” 这个问题就和“谈恋爱了就一定会幸福,单身就一定寂寞”的论调是一样的。 “我想要你们在一起,我也想要你们结婚。” 她看我一直沉默,就拉着我的手说。 她的话让我的鼻子又酸了,“可是我们不能结婚,所以就不能在一起。” “那就不结。” 我被她单纯的话逗笑,眼睛却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她的表情却认真起来,开始反推我的话。 “在一起就一定要结婚?” “当然,如果不结婚会很痛苦。” 她淡眉皱得紧紧的,“为什么会痛苦?” “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我的回答根本就没有让她满意,她生气了,吸了吸鼻子,还是跺脚,大声说道:“你们大人真讨厌,我永远都不会想变成大人的!我以后要和念念在一起,就不结婚!” 她说着忽然哭了出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想有爸爸,一直都你一个人,难道你不难过吗?” 我看着她,也控制不住的流出眼泪,抱紧了她,一直喃喃地对她说对不起。 “我想见爸爸。” 哭了好一会后,她对我说。 “好。” 我沉默了一下,答应了她。 一天之后,我带着她飞回了北京。 第162章 终章(六)红尘万里共携手 旅行的过程虽然快乐,但是整个过程还是很累的,我和李未央下了飞机后,在坐出租车回家时,她在我怀里睡着了。 回到家之后,王妈听到声响就跑到门口迎我们,笑的和熙,“大半个月都没见到你们了,真想念你们。” 我也对她笑了笑,先是抱着李未央进了卧室,让她睡下,然后关上门走出去,从旅行箱里拿出来一个小玩意,对王妈说,“王妈,这是我们在俄罗斯买的纪念品,这个送给你。” 她有点受宠若惊,拿过礼物,对我连连道谢:“李小姐,你也太客气了。” “别谢我,谢央央吧,她很喜欢你,你这段时间也把她照顾得很好,礼物也是她提出来要我送给你的。”我笑着回应。 王妈此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也是央央可爱,况且我其实也是收钱办事,我的工资不低,当然要用全部的精力来好好工作。” 她说到这个,我才忽然想起来,她已经在我这工作有两个月了,我还没向她付钱,和她说起这个事情,她连忙摆摆手说:“李小姐,不用你付钱,南先生已经付给了我至少半年的工资。” “……是吗。” 提到他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想到李维未央对我说,她想去见南望的事情,就一阵头痛。 我和南望,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这么久了,半个月都过去了,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消息,而现在,为了女儿,我要让女儿和他见面。这就意味着,我不得不重新联系他。 我是可以重新生活,也可以生活的很好,但是过去五年,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而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能我一辈子都走不出来这段感情了。 这样想着,感觉眼睛又湿润了,连忙迅速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拨打了他的电话。 没有人接听。 我下意识的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下午6点左右,按理说,他不应该不接电话。 这样又连续打了好几次,结果,他还是没有接。 我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 其实也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没准他现在正在开会,也没准他现在回到家里面正在休息。 但我还是站起身,离开了家,往他公司的方向赶去。 ——也许我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想见到他一面。虽然只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没见,我却觉得过去了好几年。 来到他公司门口的时候,外面看上去一切如常,我松了口气,然后迅速往里面走去。 只不过,教进去之后,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平时这个时候,是有很多人在这里加班的,可是今天,我没有见到几个人。 心里疑惑,我走到南望的办公室前,稳了稳心神,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我试着扭了一下把手。 门开了。 办公室不复从前的干净整洁,变得很凌乱。 南望不在里面,我激烈的心跳也慢慢变得平复,只是,也带了点失落。 他旁边的那两座大大的书架,有不少书全都从书架上掉在了地上。 这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走到书架旁蹲下来,把书一本一本的复归原位,把前面书架的书终于摆好了,我又走到后面的那个书架上,先把那些书捡起来。 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只是之前的那个灰色的盒子,孟何让我帮南望拿书的时候我看到的,我至今还记得她让我拿的书,名字叫《股票操作手回忆录》。 盒子被其他的书压住了,我把其他的书放好后,也准备把这个盒子放回去时,心里忽然动了动。 我知道,不应该乱翻别人的东西。但是现在这个盒子,突然对我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 其实,我当时就感到好奇,只是那个时候没有去打开,而现在,外面没有人,里面也没有人,就有点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了。 “我就打开看一下,就一下,对不起啊对不起……” 我口中默默念着,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出现了一个东西。 当看到那个东西时,我的手一抖,盒子掉在了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那不是,南望曾经写给我的笔记本吗? 我以为这个东西他可能早就扔掉了,却没想到,他一直保存着,还放到了盒子里。 笔记本的封面和重庆差不多,只是,发生了很明显的磨损,岁月的变迁,不仅改变了我们的容颜和性格,也让这个本子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真怀念啊,真怀念那个时候看这个本子时的我,也有些怀念那个时候一心一意的他。 我干脆就坐在地上,摊开了本子,开始一页页的看过去。 就和从前一样,那上面记满了各种各样的笔记,高数的,金融的,英语的…… 看这些内容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同时,泪水也止不住的从眼角溢出。 我真傻。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能包容他一点呢。 虽然他那个时候有点喜怒无常的,但他总归来说很可爱。 他明明拥有一切,却想为我创造一切,我此生,应该是在找不到一个愿意为我写满整个笔记本的少年了。 我捂着脸,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哭泣声,本来以为看到英语的时候就会结束,结果英语笔记的确戛然而止,但是,却出现了新的内容。 “2011/8/9 你去哪儿了?” “2011/8/16 你去哪里了,我还是没有听说有关你的任何消息,傅行这个混蛋!你消失了?他也消失了,是不是他把你拐到什么地方了?” “2011/9/1 开学了,难道你真的不出现了吗?” 这些“你”,无数个“你”,说的都是我…… 我往后翻了翻,笔记本变成了日记本,而且越写越长。 “2011/10/1 今天是国庆,放了7天假,举国欢庆的时候,我真tm不高兴,李呆呆你个傻子,你在哪儿呢?一个多月了,你还是没有出现在学校,因为那种破事儿真的能影响到你吗?学校让你退群就退了吗,不是还有我吗,为什么不找我呢,你这个臭女人除了长得好看点一点脑子都不动吗,你觉得我现在发疯了,天天在找你吗?就算我没有发疯在找你,我也在发疯想你知道吗你这个傻瓜!” 写的很用力,他在后面打了十几个感叹号,很明显是气疯了。 如果不是看到日记,我不知道他曾经找过我。 虽然他在骂我,可是我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觉得很感动,只是心疼他,疼的心口闷闷的。 “2012/1/1 元旦了,我还是不知道你在哪,你这个臭女人,有一天我找到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中间,他基本上一直都在骂我。 虽然无非是,臭女人,傻瓜,笨蛋…… “2012/7/9 我放假了,我tmd马上就要大四了,爸妈开始问我之后准备在哪里发展,我想了想,觉得在哪不都一个样,结果他们跟我说,要是想不到去哪儿,就来北京吧,我说好。可是我有点担心,我去过那笨蛋的村里三四次了,就没有见过她,如果她某一天回来了,搬走了,我彻底找不到她了怎么办……” …… “2013/1/1 又是一年元旦,我在寝室睡不着,在这写日记,齐元飞问我,你装什么逼呢,还不滚过来打牌,我说去你妈的,老子写信呢!其实我没写信,但写日记的时候,就当做写信吧,你在哪呢?我想你。” …… “2014/8/10 程佳红又向我表白了,我拒绝,她哭,说你不能再喜欢那个女人了,你还真的把一个女人存心里存一辈子吗?我说为啥不行,我还觉得一辈子太短了,怎么着,老子愿意等!” 他中间有很长的一段都没有记。 然后我翻到了最后一条。 “2016/6/27 我再次见到她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这次她无论跑到哪儿去,我都要死死逮着她,我跟她处一辈子,她就是我媳妇了。” 我翻完这本日记,泪水大片大片的从面颊滴落。 我准备把笔记本合上时,看到扉页上写了一句话: “轻轻,若你不能置身事外 就安心的带着央央,从此喜乐平淡的过一生 说你不能置身事外,亲爱的 万里红尘,你可愿意与我执手相望天下 爱到极致,不诉离殇?” 笔墨是新的,是他最近才写上去的。 如果不是看他的笔记,我不会知道,在爱情这方面,相比于他而言,我是爱的这么自私。 我希望有人为我撰写笔记,希望有人心心念念挂着我,寻找我,等待,而我自己,却从来没有为他撰写笔记,没有去寻找他的痛苦,没有试图去理解他,也没有想去等待他。 我的委屈,我的难过,在他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放下笔记本,颤抖着将它放回了盒子里,放好。 我改变主意了,我想不顾一切的爱一次,想为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值得我去爱的人。 我想同他在万里红尘下,执手相望天下。 我想试一试…… 这样想着,我已经起身准备去找他,门口就走进了一个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阻挡了我的去路。 第163章 终章(七)你这话我不知道怎么接 是林蓓。 我看她一副来势汹汹,眼神不善的样子,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一直后退到办公桌前。 我的两只手背在身后,看上去像是对她非常小心,其实是在身后摸索些什么,终于,让我摸到了想要的东西。 “七八点钟了,还加班呀,真辛苦。”我对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林蓓冷哼一声,“李轻轻,这个时候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就是你了,你知道吗?公司又被查了,上次的事情,南望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给摘干净。”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哦。” 对我这样冷漠的反应,她显得十分生气,“你男人已经倒下去了,你现在怎么还可以这么淡定,李轻轻,我真的很想在你脸上,看到过哪怕一次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说完了吗?说完就让我走吧,我没什么功夫跟你在这闲聊。” 我准备绕过她走过去,她却强势的拦住了我,“李轻轻,你也不想想你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很快你的这幅嘴脸就换一换了,到时候谁是主人,谁是条贱狗,我们都会很清楚!” 我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问她:“你是因为你长堂姐的事情,所以在这里对我发难吗?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她就是不想让我走,“和我堂姐没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贱女人依靠着卖身上位,你算什么东西!” 我对她笑了,手里握紧刚刚从桌子上拿到的钢笔,把笔盖扭开,左手将她的肩膀按在墙上,同时身体抵住了她,右手将笔尖刺向她的脖子。 我其实也就装个样子,她已经吓破了胆,“你快放开我,我让你走,让你走就是了!” 本来我也只是想吓吓她,然后就这样离开,可是,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觉得不太对劲。 这个女人从我刚进公司的第一天起,就对我非常不满,她其实还不认识我的时候,就已经给我使各种眼色。 她总说我靠男人,小三,利用不正当的关系上位,我以前总觉得她是在说我和南望,可现在细细想来,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而且…… 如果公司被查,吃亏的只能是她这个职员,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瞥见她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淡淡一笑,旋即变了脸色,右手紧握着钢笔,手扬起来又落下,看似想要将她的脖子刺断—— 她尖叫一声,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我趁这个时候把她的手机拿了出来,将手机放进自己口袋后,然后跳了一米,和她保持距离,“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她听到这句话,脸蓦的白了,浑身开始抖起来,嘴巴里牙齿咯咯在响,就是不敢回答我。 “是她把她自己给害死的,这句话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不相信,如果有一天你走到了跟她一样的道路,别到那个时候再想起我的话,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做人,还是心存一点善念比较好。” 我说完大步大步的往外走,回想起什么又突然折回来,她见我回来,整个人吓得瘫到了地上,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还想干什么?” “南望现在在哪?” 我沉下脸问她,她在地上瑟瑟缩缩地说:“在某某医院,某某病房。” 的确是南望爷爷开的那家医院,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他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她本来坐在地上想回答,可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冷笑起来,“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自己在牢里好好思念他吧!” 我还不清楚,这女人怎么突然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突然这么有勇气地对我说话,然后就觉得双手被人拖着,回头一看,是一个警察。 “李轻轻是吗?”他板着脸问。 “……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由分说的就拉我往外走,“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可以,可以,你别这样拖着我,我想打个电话,我想叫我的律师过来……” 我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林蓓脸上的笑容,我暗自咬紧牙关,跟着警察上了车后,立即打电话给了裴慕辰。 到了警局之后,通过了解我才知道,其实上一次南望公司的事情并没完,这次好像又出了新的证据,不仅指责他偷税漏税,还说他有洗钱嫌疑,涉嫌金额过大,只不过,因为南望现在在医院,他们先选择通过身边人来了解这件事情,而我首当其冲,成了被审查的对象,据他们说,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已经有半个月了。 而对于他们的盘问,我根本不愿意做任何回答,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不管这一次他们怎么询问我,我都十分沉默,一直紧紧的闭着嘴巴,直到裴慕辰来。 裴慕辰在和警方交涉的时候,我看到警厅里的部分警察,忽然神色凝重,几个人都跑了出去,我还疑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警厅里的电视机忽然播报一条新的新闻: “晚上七点四十许,一名男士在某某路被人刺伤,现在失血过多,正在被送到医院抢救中,据了解,该名男子姓南……” 姓南…… 南这个姓氏可不多见…… 我心里一慌,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失声对裴慕辰说:“裴律师!会不会是……” 他走过来安慰我,“不会的,你放心,南先生现在在医院里,虽然说南姓很少见,但也总会有巧合。” 在裴慕辰出色的业务水平下,警方面色难看,最终还是先放我一马,但依然要求我要配合他们的审问和调查。 出了警局之后,我让裴慕辰载着我去南望的医院。 一路上我就像个猴子,东张西望的,裴慕辰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不忘记安慰我,“轻轻,南总真的在医院,你真的不用这么紧张。”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心里面总是慌慌的,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心绪不宁地说。 他温和地笑了笑,“既然你这个样子,那不如我说点事情来转移你的注意力吧……对了,你还记得上一次我和你谈当年的事情的背后真凶时,我们两个人是不是都感觉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的确,我们两个人在做排除法时,都觉得某个地方不太对劲,而且,最后的排除证明,我们怀疑的对象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害过我的。 “所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你发现什么了吗?”我急急地问他。 “嗯……” 他凝神想了一下,然后徐徐开口,“我们之前曾经谈过,如果一个人曾经害过另外一个人,那么前者要么想尽量弥补后者,让心底的罪恶感消失,要么就干脆抹杀后者,让后者消失,总之,都是要以消失为目的。” 他的确这么说过,我点点头,“所以呢?” “所以我反向推导了一下,迫害者是这种心理,那么被害者的心理是什么呢?与迫害者的心理相对的,被害者希望可以‘创造’,这种创造指的是,因为他们受过伤害,所以想从某个地方弥补过来,因此,让我选择伤害别人,成为新的破坏者,要么就会选择报复,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进行惩罚,选择宽恕的人有,但是并不会很多。” “你分析的很对,我就是第二种,我选择了报复。” 我听着,若有所思的说,然后看向男子,看他脸上严依然风轻云淡,就知道他心里有数,“这个时候,你可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吧,你知道了什么?” 他笑了,“我们两个人都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作为当年受害者之一的另外一个人,他是我刚刚说的那三种可能性的哪一种呢?” 我的心因为他说的这句话,猛烈的撞击了一下。 是啊…… 傅行被这样在背后捅了刀子,痛失了大好前途,他应该比我更恨呀! 成为新的破坏者…… 他有伤害别人吗?他这么多年在北京过得可谓是小心谨慎,一直都在结交权贵,是不敢伤害别人吧?又或者,他伤害了别人,其实我不知道? 选择报复…… 于是我选择了复仇,而他只在旁边指点我,这算是在报复吗? 宽恕…… 不,这不大可能,傅行决不是这样的性子…… “这三种可能性……感觉哪一种都不贴他呢……”我经过一番思索后,艰难地说。 车在前面遇到了红绿灯,他把车停下来,手在方向盘上有规律地打着节拍。 “那就奇怪了,这就不符合人性了……” 他也皱起眉头,在认真的思索着。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我看他一直没接,就提醒他说:“你的手机响了。” 他摇头,“我的手机铃声不是这样。” 我这才想起来,我偷拿了林蓓的手机,连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找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是“亲亲宝宝”,皱了皱眉。 “怎么了?” 裴慕辰看我望着手机迟迟不说话,笑着帮我按了接听键,“赶快接电话吧,不然他会心急的。” 他以为我拒接南望的电话,我无语,正准备把电话按掉,里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蓓,你现在帮我……” 他说话又急又快,我根本就没怎么听清楚。 见我一直不说话,他急了,“你怎么回事,怎么不听我说话?” 我盯着手机沉思片刻,心情复杂,最终还是开口了,“傅老师,我是轻轻,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你的话。” 第164章 终章(八)别说话,快吻我 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林蓓会和傅行联系在一起。 在我的认知里,林蓓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年轻女孩,来北京也没有多长时间,不过一年,长得不是很漂亮,又因为太瘦也不是傅行喜欢的那一款。 傅行这么多年交过的网红,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女朋友们,其实都是依照着王子安的原型来找的,王子安长得很温婉,很漂亮,而且,身材很圆润。 所以说,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而且,看林蓓的备注,“亲亲宝贝”,这么肉麻的备注,绝对不会用在不熟的人身上。 当我开口后,手机那边突然就没了声音。 我现在的心情五味杂陈,十分复杂,盯着手机,又再次问了一遍,“傅行,你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你和她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依旧沉默。 裴慕辰没想到来电人是我口中提到过的傅行,而且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不对劲,转头看了我好几眼。 我虽然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我终于忍不住了,对着话筒提高了音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现在在哪儿,我要见到你,跟你好好谈一谈!” “嘟——” 电话被他强行挂断,出现了忙音。 我立即打过去,电话号码已经被他拉黑了。 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手机去打,也出现了手机号码被拉黑的情况。 他现在,根本就不想和我有所联系。 我捏着手机,面色凝重起来。 我隐隐地感觉到,出事了,这一次,真的出事了。 “刚刚和你讲电话的人,就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 裴慕辰问我。 “嗯。”我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心里堵堵的,明明脑子里在飞速的转动着,想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事实上我才发现,这么多年,我其实对傅行一无所知。 “轻轻,我想提出一种可能性,希望你不要生气。” 裴慕辰继续开着车,给我分析道:“当年策划出贴吧揭露事件的真凶……有没有可能就是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打了一个寒战,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你是说,当年的事情,是傅行做的?这怎么可能呢……傅行当时拥有着大好前途,他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硕士生导师,年轻有为,受人爱戴,他为什么要放弃这样的大好前途策划这种事情,让自己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然后只身一人来北京,现在,他算是混出点头了,可是,如果没有混出头呢,这需要冒多大的风险!” 裴慕辰静静的听着我甚至有些激动地反驳,然后心平气和地对我说:“轻轻,这五年来,你都和他在一起吗?” 是,我的确一直和他在一起,不是情人的关系,而是朋友的关系。 我们这几年来,相互搀扶着,走过最艰难的日子,他帮我,我也帮他,我们是公司上的盟友,是生活上的好友,他也是我的良师益友——至少,他经常会给我许多的建议和帮助,他怎么会是那个害我的人呢…… 我越这样想,我就越不能接受。 “裴律师,你不必再说什么了,我不相信,他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人,你不知道,当年,是我和他一起来北京的,他对我真的很好……” 裴慕辰没有立即反驳我,而是又开了一会车,才语调极淡的说:“是吗,他对你这么好,站在你的角度上,你觉得你们两个人是难兄难弟,一起受到了不公平的待续,所以说,对于有着和你相同处境的他来说,他怜惜你,同情你,才会对你这么好,只不过,假如站在另一个角度呢,站在我刚刚说的那个角度呢?” 站在另一个角度…… 加害者,以消失为目的…… 他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他曾经害过我,捅了我刀子,因为我不知情,也为了“消除”那份他心中的罪恶感…… 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好…… 我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的说:“是,我承认你说的没错,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他精心布置了这么一个局,就是为了能让他自己离开学校?我不明白……如果找不出这种动机,我不会接受这种假设。他是我的朋友,是我很好的朋友,如果对他产生了莫须有的怀疑,不管他知不知道,对我们的友情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好,没问题。” 裴慕辰也安慰我说:“这也不过是一种假设。轻轻,我们已经到医院了。” 我这才往外面看去,那座精致的私人医院已经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无论别人怎么安慰我,我依然对刚刚听到的新闻里“姓南”的受伤男子耿耿于怀,虽说无巧不成书,但是,这样的巧合我是不太相信的。 停好车后,我立即下了车,快步往医院里走,到了顶楼之后,没走多久,很快就走到了南望的特殊病房。 站在门口,我反而不敢进去了。 裴慕辰走到我身边,“你们两个是不是有很久没见面了?” 我有些惊讶他为什么知道这件事,点点头,“我之前出去旅行了半个月。” 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之前他曾经找我出来喝酒,虽然什么都没跟我说,不过我看得出来,他是因为你,我也认识他好几年了,他在北京没遇见你之前,从来不会是这个样子。” “你知道他是为什么生病吗?”我担心的问了一句。 他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看我迟疑着还是没有进去,他笑,戏谑了我一句,“轻轻,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首古诗,‘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你现在,难道也是这种感觉吗?” 我很想进去,可是,我很担心他的父母在这里,如果我贸贸然得进去,他们有可能会把我赶走。 “裴律师,你能先进去一下,帮我看看,里面除了他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吗?”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很轻松,他笑,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好,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我在门外,有些忐忑不安的等着,没有过多久,门再次打开,裴慕辰和南父边聊着什么,边走了出来。 他们就好像没看到我一样,径直经过了我,然后走到电梯里。 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裴慕辰对我眨了眨眼睛。 我明白过来,南父并不是想要装作不认识我,而是直接当做没看到我,也好让我能够进去,免除了些不必要的尴尬。 我对他感激的笑了,电梯门关上后,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也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反应。 抿了下唇,我小心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安静宽敞的病房里,南望躺在病床上,面容苍白。 他闭着眼睛,比我以往看到他的任何时候都要虚弱,无力。 我的心脏一下子就痛的翻江倒海起来。 这半个月,他发生了什么呢? 我悄悄走到他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他是真的好看呀。 无论何时看到她的容颜,我都会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慨。 虽然他的面容现在苍白如纸,但看上去依然像个病弱的美少年。 可以用美少年来形容他吗? 因为脑海里的这个问题,我愣怔了一下。 随即忍不住失笑着摇摇头。 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都才24岁。在有些地方,这样的年龄已经结婚生子,但在有些地方,这样的年龄,只不过意味着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总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们两个人很老了一样,总觉得认识彼此很久很久了。 也许,是因为我们经历了太多吧,虽然年纪还不大,但是心却提前老了。 我伸出手,想将他有些凌乱的发丝拂到脑后,才伸手触碰到他的肌肤,他的睫毛却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我吓了一大跳,手想缩回来,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快一分钟,然后,他先开口了,“扶爷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好像挺生气的,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把他给扶了起来。 在扶他的时候,床头柜的杯子差点被我的胳膊肘一推给推了下来,我连忙去接那个杯子,他的手却先我一步摸到了它。 他泰然自若地把杯子重新放回了柜子上。 这样一来,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坐在了床上,脸一红,想重新回到椅子上,他长臂一伸,直接就揽住了我的腰,让我没法动弹。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其实我心里也有些尴尬,这个时候的我们,都在互相猜测着彼此的心意,因为谁可能往前走一步,就可能遍体鳞伤。 “我,我刚从俄罗斯回来,在外面呆了半个月,你的身体是怎么了?” 我看着他,他轻咳一声,开始一本正经地说:“我,我……” 只是,还没开口说些什么,他忽然骂了句脏话,“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说完,他用一只手扣着我的头,对着我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165章 终章(九)今日既好,何须来日方长 我还真是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没有见面,结果刚见到面,他就开始吻我。 那一吻狂风暴雨,他扣着我的头的手,缓缓移到我的腰间,紧紧的抱住我,就差一点要把我的身体揉进他的骨血中了。 过了好一会儿,在我觉得已经濒临窒息的时候,他才稍稍的放开了我,却依然让我在他的怀里,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灼热的视线让我的呼吸依然很不平稳。 “好了……” 我很不好意思的放开他,然后说:“你这个人,怎么没有一点分手的觉悟呢?我们之间可是分手了呢,结果现在一见面就亲?” 他的神色很淡定,“我知道,但是,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是想吻你,有什么事情,等吻完再说也不迟。” 我把他环着我的手臂打开,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坐在床上,好整以暇的望着我,面色平静,“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怎么突然生病了?还有,公司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上次说什么逃税,怎么这次又扯上洗钱?” 我把现在最关心的两个问题问向了他,他刚刚脸上的绯色也渐渐消散下去,重新变成了苍白。 “你说跟我分手后没多久,我就生病了,胃穿孔。” 我并不知道胃穿孔是什么,但是,光听到名字,我就已经被狠狠的吓住了,“怎么会得这个病?” 南望淡淡的笑了笑,“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早就有胃病了吧,只是我没有察觉。” 我很心疼他,心疼的不得了,然后听到他对第二个问题的解答,“公司的事情,我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处理,所以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你刚刚说,洗钱是吗?” 他眉心紧皱,“这件事情,没有人告诉我……” 我知道胃和人的情绪会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一个人得了胃溃疡,那么很有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很不稳定。 南望本来现在胃就出了大问题,如果还为这些事情多思多想,那肯定就对胃更不好了。 想到这里,我连忙说:“……南望,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去哪了吗?” 他仰靠着,是因为我的话,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修长的手指仍不住摩挲着下巴,想一会儿了,“反正,没有去北极吧。” 虽然他说的并不对,可是,方向上却没有错,我忍不出勾起了唇角,“你怎么想到是北极的?” 他这次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因为北极是个很干净,也很美的地方,那里很单纯,一年要么是黑夜,要么就是白天。我曾经就想去那里,极昼的时候,疯狂的工作,极夜的时候,就和我爱的人一起睡觉,长眠在冬日里,做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 我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发现自己有些沉醉在他的话中,不禁说道,“你这个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他也轻轻地笑一下。 这种感觉还真奇怪,明明之前要死要活,哭天抢地的,可是再次见到彼此,觉得很熟悉,很温馨,也没有隔阂。 南望笑过之后,看我在走神,就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蛋,定定的看着我。 “除了这两件事情,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这两件事情,还不算大事吗?” 对于我的反问,他闭上眼睛,“生死之外皆小事,我现在已经好了,公司那边,我爸妈不会坐视不理,肯定已经在偷偷帮我处理了。” 说到父母,他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懊恼,显然是不希望在我面前提起他们,毕竟是他们对我们的关系造成了致命性的打击。 他提到的这件事,我也想起了一件事,对他认认真真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南望诧异的挑挑眉毛,“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嚅嗫着,还是说了出来,“内什么,你放在办公室里的笔记本,被我给看到了,就是,放在盒子里的那个。” 他在听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立即明白了我说的是什么,就像个孩子一样,眼珠子在眼眶里飞速的转动着,很是不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你办公室里的书架,有很多书全都倒下来了,我在帮你收拾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盒子,一时好奇,就忍不住打开了……” “对不起啊。” 他急匆匆的打断了我的话,耳根处都泛起了粉色,看上去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头埋得低了些,“我好像在笔记本上,写了不少……说你不好的话。” 我故意装作听不懂,“什么不好的话?我怎么没看到呢?” 他惊讶地抬起头,仔细回想着笔记本上的内容,我就在他旁边淡淡的说:“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些不好的话,是不是什么,臭女人,笨蛋,傻瓜,白痴……” “别说了。” 他的脸已经红了,看上去非常不好意思,我倒是很少见到他这样局促的样子,反而越说越来劲,正想把他骂我的那些话都说出来时,他干脆直接凑过来,将我的手一拽,直接把我拽到了他的大腿上。 他抬起我的下巴,在我耳边又羞又恼地说:“李轻轻,你信不信我敢在这里办了你!” 我觉得很无辜,“南望,明明是你在日记里骂我,为什么反而是我错了?” 他动作一顿,讪讪地放开我。 我仔细的瞧着他,看着他俊美的面容,忍不住说:“南望,不怎么觉得,你这一次生病,整个人又变了呢?” 他没生病前很沉稳,生了病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孩子气。 他勾唇,笑容里略带了些自嘲,“要是你生病一场醒过来,发现以为之后再也见不到的人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可能就会明白,为什么我现在像个小孩拿着糖不放手了。” 我听着,就渐渐地敛了笑意,终于不再逗他,直视着他,认真的说:“南望。” “嗯。”他应着,双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我们不是不能结婚吗?” “……嗯。” “本来我挺不能接受的,你知道,我还咬了你一口。” “嗯。” “但是后来,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未央,我说,如果爸爸妈妈不能结婚,你可以接受吗?” 南望握紧双拳的手的骨节泛出了苍白,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我在迎着他的目光,缓慢的点点头。 是的,我用眼神告诉他:未央已经知道,我和他是她父母的事情了。 他没有继续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面容平静下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嗯,那之后,她说什么?” “她说……在一起最重要,她不明白,为什么结婚那么重要。” “结婚当然很重要。”他认真的说:“这是承诺,也是责任。” “那你在笔记本扉页上写的字,还记得吗?” 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回想起当时,看他日记时的那种心悸和感动,语气已经有些哽咽。 他想都没想,立即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眸光闪了闪,用眼神示意我他知道。 “我这个人,长这么大了,还是个母胎单身,没有谈过恋爱……” 这句在凝聚感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我们五年前不算是谈恋爱吗?五年之后,你不是集齐了半个星座的人吗?怎么会没谈恋爱呢?” 我瞪着他,飞快地从他身下抽了一只枕头,往他身上砸过去,“五年前那叫谈恋爱吗?五年后我说我集齐了半个星座的人,你就相信了?你是不是傻?” 他无奈,被我砸了好几下也只能忍着,等我力气没了,“轻轻……” “你现在别说话,破坏气氛!” 我重新清了清嗓子,闭了闭眼睛,终于找回了之前的状态,“我单身了20多年,还真的从来没有谈过一场奋不顾身的恋爱,这一次,我想试一试,不管有没有结果……虽然很大程度上是没有结果,但我不管了,我们可以走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为止吧。” 有一句所谓的“渣男的经典语录”叫: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我现在把这句话改一改,改成: 今日既好,何须来日方长。 南望听完这句话后,定定的看着我,然后把手伸出来,柔声说:“相信我?” 我把手“啪”地一下落在他手上,“这就是答案!” 我们看着对方,都笑了,眼角也都闪着晶亮的光。 南望说:“轻轻,我想跟你讲一个故事,有关我们两个人的故事,还挺长的,可能要从头讲起。” 我说:“好呀,可我现在想去给你买水果吃,你等着我,回来之后,我听你慢慢讲。” 我对他笑了,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走到一楼的时候,我迎面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他和我对视一眼后,就迅速地别开眼睛。 我没有多想,继续往外走。 只是走到水果摊前,开始挑选水果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睛,却蓦地闯入了我的脑海里。 那双眼……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傅行的眼睛……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开始咚咚狂跳起来。 我再没有心情去选水果,直觉让我冲着医院,往南望的病房跑去。 第166章 终章(十)最后的答案 那个人真的是傅行吗? 我在跑回医院的途中,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是的,那个人戴着口罩,眼神也非常冰冷,如果我没有和他对视一眼,我是绝对不会想到这是傅行的。 他平日里笑嘻嘻的,总是喜欢嬉笑怒骂的看待人间,又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冰冷愤怒的神情? 南望的病房在顶楼,我跑到一楼的电梯口,电梯显示卡在了第三层,我不知道按了多少次向上键,同时抬头急切的看着数字,希望电梯赶紧从三楼降下来。 也许只是我看错了,也许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在心里这样不住的安慰自己。 电梯终于慢慢的下来了,只是,电梯门才刚打开,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医生的大喊声:“请让一下,请让一下!” 回头,看到一个医生还有几个护士,正在推着一个病床往电梯这边过来,病床上的病人此刻正在大出血,看上去情势很是危急。 我没有办法,闪身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病床推进了电梯里,然后关上了电梯门。 这样等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坐上去。 我放弃了乘电梯的打算,拔腿往楼梯口的方向跑过去。 多年没怎么锻炼过的身体让我这样一旦玩命的跑起来,简直都要坏掉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其实还没跑多久,就已经觉得双腿发酸,同时喉咙里像充了血一样,不断有血腥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尽管如此,我还是扒着楼梯的扶手,一点一点的往上跑去。 不会有事的,希望是我多想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脑海里来来回回地回荡着这句话,终于,我来到了顶楼,还没有站定,又强迫着自己往他的病床跑去。 还没到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病房的门虚掩着,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张地四处看了看,看到了墙边嵌着的消防窗里面,火红色的灭火器,就跑过去把灭火器取了出来。 当把灭火器抱到怀里的时候,我才知道它有多重,简直像是千斤顶,一下子能把我压到地上。 我实在抱不动,只好拖着我往南望的病房走过去。 真是的,我干嘛这么紧张呢?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钟,当我打开南望的门进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其实病房里很安静,只是有人发出来轻微的闷哼声。 南望依旧躺在病床上,只是他此时此刻,双手正在死死地握着一把刀,那把刀的刀尖距离他的眼睛不超过三厘米的距离。 同样握着那把刀的,就是戴了口罩的傅行。 傅行虽然没有把全脸都露出来,可是他的眼神极其凶狠,这样一刀下去,分明就是抱了想杀死南望的决心! “傅行,你在做什么?!快放开他!” 我失声喊了一声,浑身冷汗涔涔,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不可以伤害他!放下刀,放下!” 傅行根本就没有理我,拿着他的那把刀,全神贯注的想用戾力气压倒难忘,然后把刀刺下去。 如果是平常,南望打架绝对不会输给身形有些瘦削的傅行,但他现在大病初愈,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所以面对这样的攻击显然吃力很多。 他一边使出全身的力气,以防止那尖锐的刀片刺进自己的脸上,一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轻轻……赶紧跑,他疯了……” 我现在怎么可能会跑,我不能让这个余生要和我一起共度的男人,受到任何的危险! 我使出吃奶的劲,把地上的灭火器一下子抱起来,这一次也许有如神助,也许是潜力爆发,我竟然抱住了,抱的还不是很困难。 我就抱着灭火器冲了进去,然后想对着傅行喷洒灭火泡沫,上上下下都摸索了一遍,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把灭火器打开! “傅行,你只要敢伤害他一下,我都会十倍奉还,我们两个月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人吗?!” 我一边威胁他,一边汗如雨下,同时手还不停的在灭火器上面摸索着,希望可以打开灭火器的开关,而且因为灭火器在怀里抱得久了,我逐渐都没了力气,它开始不断的往下滑去。 “这和你没关系,你不要插进来!”傅行终于开口了,只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用力的想把刀插到南望的头上,“受到鲜血的洗礼,这些南家的人渣才会彻底明白,自己当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听到的新闻,“你不会之前还杀了别的姓南的人吧!” 想到那个姓南的男子受到重伤,我心里就慌得更加厉害,“啊”地大喊一声,既然打不开灭火器,我直接就抱着灭火器向他冲过去,想通过灭火器的重量把他撞击到一边。 可没想到,当我冲过去的时候,他直接对着灭火器踹了一下,我整个人感受到灭火器传来的巨大震动,一下子心脏疼的受不了,就这样被他踹翻在了地上,姐因为被灭火器压着,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而南望就是趁他踹我的时候出现了分神,从傅行手中抢到了对着他的刀具,然后狠狠地向门外甩了出去。 这样一来,傅行就没了凶器,南望苍白着脸伸出腿,直接就将傅行踢倒,然后朝我跑过来,把压着我的灭火器推到一边,把我扶起来,“没事吧?你怎么那么笨呢你这个笨蛋!” 现在傅行没了凶器,我也就平静许多,我知道就单凭肉搏,傅行绝对不会是南望的对手。 虽然我现在被压得心脏有些闷,同时身体的一侧还疼疼的,麻麻的,但我依然勉强对他笑了笑,一颗心也差不多快放下了。 直到我看到傅行重新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手上又多了一把染血的刀时。 “南望,小心!” 我说的很快,傅行刺刀的速度更快,他直接刺向了难南望的后背,“扑哧”的刀刺进肉里的声音,血都溅进了我眼睛里,南望俊美的面容此刻苍白得就快要透明起来。 南望的桃花眼微微瞪大了些,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一个小护士走进来,她应该是看到了门口的那把刀,觉得不对劲,当看到屋里的情况时,整个人惊叫了一声。 傅行就在这个时候往外面跑去。 我起身跑到护士面前,握紧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忍住差点涌出来的眼泪,一字一句地说,“病人后背被插了一刀,现在正在大出血,你快点找医生过来救他,快点,我求你了!” 她在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后立即镇定下来,“我马上就去找医生!” 她也离开了,现在,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南望两个人。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只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不敢再多看他,只怕再看到他现在昏迷不醒的样子,会肝胆俱裂。 “傅行……傅行!我倒是要看你往哪里跑!” 我尖叫着,现在和一个疯子没有两样,朝着傅行的背影就追了过去。 他似乎是根本就没想过要跑去哪里,尤其是在听到我的声音后,后背还颤了一下。 我一路跟着他,跟着他到了安全出口,跟着他继续往楼梯上跑,再之后,我们跑到了医院的天台上。 他手里此刻还攥着那把刀,那把之前就已经沾染过血迹的刀,此刻在滴落着新鲜的血。 他走到天台边缘,背对着我,眺望着外面,也不说话。 我浑身颤抖着,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我现在只想杀掉这个男人,如果南望因他而出什么事情,就算是对他千刀万剐,我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胸口的疼痛更重了些。 我忍着痛,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现在这个样子?和恶魔有什么区别!” 与此同时,我也想起来之前来医院的途中,裴慕辰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又朝他走了一步,“傅行,当年把我们两个人害得这么惨的那个幕后黑手,那个让我们的前途受挫,人生因此出现了重大转折点的那个罪魁祸首,就是你,对吗?” 即使现在问出这种问题,我也依然不敢相信,也难以相信。 傅行慢慢的转过身,尽管他此刻面色平静,但他脸上沾着血迹,就和一个变态杀人狂没有任何区别。 他静静地看着我,忽地笑了。 “李轻轻,都多久过去了,为什么直到现在,你才找到了这个答案呢?” 第167章 终章(十一)那就一起去见阎王吧 天台的风很大,天空此刻被乌云笼罩着,整个天色都暗沉下来。 傅行看着我,唇角依旧带着薄凉的笑意,十分坦然地承认了,“是我呀。” 我闭了闭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说真的,即使他当着我的面,亲口告诉我说,当年的事情是他做的,我依然不敢相信。 我曾经喜欢过他,后来相信他,倚仗着他,和他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有人打过这样的比喻,情人是灯,朋友是影子,就算灯灭了,影子还依然在自己的身后,默默的支持着自己。 他现在这样说,根本就是把我们从前的友谊跟抹杀了,像什么影子从我的身边抽离一般,让我心中疼痛难忍。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就算想害我,也不至于让你自己栽进去吧,为什么你要放弃自己的前途,去做这种事情?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你给我一个理由好吗?” 他静静的听着我说话,然后把手里的刀随便的扔到了一个地方,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笑容愈发薄凉。 “是啊,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也不枉,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他挑了一下眉毛,再次看向远方,淡淡的问我:“你还记得,你那个时候向我表白的事情吗?” 年少时第一次表白的对象,怎么可能会忘记。 “我当然记得,我不会忘记的。” 我也记得,看那个时候给我发短信,表明了,他有想和我交往的意愿。 “那一天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你跟我说完这句话不久,南望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我看他的眼神我就很清楚,他是有多喜欢你。而回去之后,我仔细想了想,就决定答应你的表白,以此作为一切的开始。” 以此作为一切的开始…… 我怔怔地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布下了这个局吗? 他越这么说,我反而就越不明白,等一等,当时他说愿意和我交往……我怎么可能没有怀疑过呢,他这样优秀的人民教师,怎么会看上我呢? 在大脑里竭力的搜寻着,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我向他表白的不久之前,他的未婚妻,也就是现在的王子安,那个时候好像跟别的人在一起了。 好像就是在他们快要结婚的时候…… 我心念一动,立即开口:“是因为王子安?因为她抛弃了你,所以你要报复她?” “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一个为了钱就可以抛弃我的女人,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道,做什么清廉的一穷二白的教师?什么为人师表,什么受人爱戴,全部都是狗屁!只有挣钱是王道,只要有了钱,什么东西我都有了!既然这样,我还装什么清高!”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面色扭曲得十分厉害,声音里掺杂着浓浓的愤怒,也充满了对往事的痛恨和痛苦。 “她伤害了你,为什么你要选择伤害我呢?傅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中间的逻辑在哪里?” 我不为所动,冷声继续质问道。 “况且,她现在精神还有些不正常,这难道不是报应吗?她伤了你的心,负了你的意,所以她如今有这样的报应。但是我问问你,我当初做错了什么?!要你这样对我!” 我恨不能现在冲上去打他,甚至把他推下天台,可是,理智告诉我,我现在必须要和这个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我也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的确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做错什么,但是……” 傅行刚刚扭曲的表情再次镇定下来,复又换上狰狞的笑容,“但是王子安当时嫁给了南琛呀,嫁给了那个混蛋!” 南琛…… 听到这个名字,我大脑空白了一下,下一瞬,无数的信息从我的脑海里又涌出来。 “她和她丈夫的关系不是很好,现在在闹离婚……”——傅行。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表哥和表嫂的感情好像出了问题……”——南望。 我曾经怜惜过南音这个女孩,当南琛想过来调戏我的时候,她走过来叫住了自己过分的父亲,但我当我想询问她些什么时,她却飞快的跑开了。 我现在也终于真正的明白,傅行口中说的,和南家扯上关系的女人,都已经疯了。 我从来没有把王子安和南琛联系在一起。 南琛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他的那副好皮囊,不知道让多少女人沉醉其中,再加上有那么好的家世,王子安能在快结婚的时候突然抛弃了傅行,转身投入南琛的怀抱,倒也不是没了理由。 “南家人喜欢巧取豪夺,这是他们一贯的风格。”傅行冷冷的笑着,“当我知道子安和南琛在一起后,我去找过南琛,却被他狠狠打了一顿,他踩着我的头,轻蔑的对我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女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恨上了他,也恨上了南家人。我知道,我不过是个穷教书的,我根本斗不过他,所以我就想着,一定要让南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等我有钱有势了,我要从他们身上夺取一切!南望也是南家人,我这辈子辛辛苦苦的读书,又辛辛苦苦的上了大学,找了工作,熬了快小半辈子,说话时常含笑,不敢对别人说一句过分的话语,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活着,而他,凭什么可以活得这么肆意妄为?他不就是靠他的家底吗?既然他这么喜欢你,那我就把你从他身边夺走,他不高兴了,南家能高兴吗,南琛也得受着!” 他说完这些话,顿了顿,然后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我本来是想把你好好培养培养,让你对他充满恨意,好让你和我一起来对付他的公司,他的公司现在养的闲人里,其中一个就是那好吃懒做的南琛,只要他的公司倒了,南家肯定元气大损,我每天晚上做梦,想到南琛沿街祈乞讨的样子,我都能笑出声来!不过现在,南望的公司涉嫌洗钱,这污点估计也要很久才能洗清,南琛一样吃不了兜着走,哈哈哈!” 他似乎是眼前看到的场景一般,然后开始狂笑起来,甚至笑得捂住了肚子,眼泪都笑得掉下来。 看来从之前南望公司被审查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默默做着这一切了。 为此,他也不惜和林蓓勾搭上,从他那里获取南望公司的信息。 我在他的笑声里久久地沉默着,直到他笑的累了,终于止住了声,我才问他,“我刚刚听到一个新闻,说一个姓南的男人被人捅一刀,重伤,是你捅了南琛一刀吗?” 他点头,目光转移到被他扔到一边的尖刀,“是,其实我捅了他两刀,专门捅他的肾上,这下子,他的肾废了,以后应该不能那么容易玩女人了。” “那为什么要杀南望?!你都能对南琛手下留情,为什么要对南望痛下杀手!”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灼烧起来。 傅行淡漠地说:“因为让一个人痛苦的方式,当然就是生不如死呀,我杀南望,是因为只有南望死了,南琛才能彻底失去依靠,只要能够让南琛痛苦,我做什么都愿意。” “只要为了能够达到你的目的,你做什么都愿意,就算要伤害无辜的人。傅行,你瞧瞧你,隐忍这么多年,在我旁边,一直默默地关怀我,帮助我,其实一直把我视为你的棋子。我以为你活了这么久,至少是爱着王子安的,可其实,她现在精神已经失常成这样了,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口口声声的说要带她去精神病医院看病,你真的有带她去过吗?你分明就是在冷血的,默默的看着她最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最后在自己的世界里彻底迷失……” 我苦笑,不住地摇头,“这个世界上,你谁都没爱过,只爱过你自己。” “怎么?你要在这种事情上表现出你的优越感吗?李轻轻,你说你有多愚蠢,你本来可以利用南望做出多少事情!结果你最后还是爱上了他,你小心点,可别成下一个王子安!”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都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傅行的脸色微微的变了,眼睛已经四处看过去,似乎想逃跑。 “傅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事已至此,你就束手就擒吧,去牢里,好好忏悔你的罪行,我现在对你只有一句话。” 我静静地凝视着他,“向我道歉,向你为我做过的那些事道歉,向我曾经的青春道歉,这是你欠我的。” “轻轻!”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急切的喊我,我转头一看,裴慕辰刚刚爬上天台,对我一笑,但是随即脸色骤变,“轻轻,小心!” 我感觉到身后可怕危险的气息,想躲,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就是感觉到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了我的脖子,让我一下子就呼吸不过来了。 傅行用胳膊留住了我的脖子,我紧紧扒着他的胳膊,指甲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了很多血痕。 他拖着我,来到了天台的边缘。 “我劝你冷静一点,警方还有5分钟到这里。如果你想通过人质来要挟警方,劝你不要这么幼稚。” 裴慕辰向来镇定从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焦急,他尽量耐心地对傅行说道。 在我被傅行勒的快昏死过去,眼珠上翻时,我听到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轻轻,你说得对,我真的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既然如此,我也不想一个人死,你就陪我一起去见阎王爷吧。” 下一秒,我就和他一起从楼上摔了下去。 我被急速下坠的失重感所湮没。 我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我的全身…… 第168章 终章(十二)温柔到极致的男人 后面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又也许不是梦。 我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我似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像是一个人在许多空间中来回穿梭着,每个空间里,要么我看的是自己的故事,要么我看的是别人的故事。 那些空间里的故事光怪陆离,我甚至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之间发生的故事。 到后来,空间一个一个的关上,最后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暗无天日的黑暗,和前方微微透着光亮的门。 我不受控制地被这门后的光亮所吸引,想走过去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喊我。 “轻轻……” “轻轻……” “轻轻!” “李轻轻,快醒醒!” 那个人像疯了一样,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我。 最后,我都要走到门边上了,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折了回去。 再之后的事情,我就记得不清楚了。 也许是体内的某种力量,慢慢的唤醒了我的意识。 我挣扎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有力气,而沉重的眼皮慢慢的抬了起来,先是右眼,再是左眼。 眼前的世界一片恍惚,我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从左边传过来的光线,光线射进我的眼睛里,形成了大大小小,五彩斑斓的光晕,这下,我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我很想抬起胳膊,却没想到,平常如此轻而易举的一个动作,现在使起来却十分艰难。 又不知道过了许久,我虽然躺着,却像是刚刚进行了一场百米赛跑,浑身汗湿,才终于让胳膊慢慢的抬了起来,将自己迷离的双眼揉了个清清楚楚。 ——好像是清晨。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四周白色的墙壁。 我想强迫自己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使不上力气,也就是这个时候,发现打了吊瓶,吊瓶里的药水剩的不多了。 我意识到现在在医院,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很想开口说话,但是出声的时候,嗓音喑哑难辨,才发出一两个音节,嗓子就已经疼痛难忍。 “爸爸,妈妈醒了。” 就在我感觉浑身难受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李未央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望右边看过去,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病床,南望搂着李未央躺在床上。 李未央看到我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就立即喊了她的爸爸,“爸爸,爸爸,快醒醒!” 她在喊第二声的时候,南望猛的一下睁开了双眼,条件反射一般地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了?你妈又做噩梦了?”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与我四目相对,他虽然面容依然清俊,但是漂亮的双眸底下出现了两个深深的黑眼圈,看上去好像还比之前瘦了不少。 他看到我醒来的一瞬间,就从床上跳下来,抱着李未央坐到了我的床边。 他先是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眼底就泛起了一抹温和和轻松,“太好了,终于烧退了。” 我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虽然我醒过来了,可我还是觉得脑子一片昏昏沉沉的,在听他说话的时候,眼皮还是时不时的想要落下来。 我张了张嘴,尽量让自己发出“水”的音节。 他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下床去给我倒水。李未央坐在我的床上,认真的看着我,然后也伸出自己的小手,摸了摸我的脸颊。 “哦。” 她轻轻地发出一个感叹词,声音里蕴含着淡淡的喜悦,“你终于醒了。” 我终于醒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已经在床上,睡了很久很久吗? 在我恍神间,南望已经端着水走过来,他通过调节病床的角度,让我慢慢坐起来,用汤匙搅动着碗里的清水,重新在我旁边坐下,轻轻地给冒着热气的水吹气。 他的样子极其专注,动作也极其温柔,这样温柔的一个男人,要是放在很久以前,我是想也不敢想的。 吹了一会之后,他盛起了一汤匙,然后递向我的嘴边,声音低缓轻柔的像是棉花,“来,慢慢喝,不要急,一点一点喝进去。” 我顺从地张开了嘴,当汤匙里的清水缓缓流入我的嘴里,顺着蔓延到我的嗓子里,最后滚进我的胃里后,我感觉到一路上那些干涸的地方,都在拼命的吸收着这来之不易的水源,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噼里 啪啦的发出声音,好像是许多濒死的细胞在复苏自己的生命一样。 我咽下一口,他就送过来一勺,这样喝了好几口之后,我慢慢的感觉到,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过来。 “这水,是甜的。” 我完整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南望凝视着我,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弧,“这可不是普通的水,这是苹果汤。” 李未央听到这里的时候插了句嘴,“这是爸爸‘豪’了一夜‘豪’出来的。” 我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南望腾出一只手敲敲她的小脑袋,“那个字念熬,我的小宝贝。” 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未央开始叫南望叫爸爸了? 南望给我喂过一些汤水之后,站起来对我说:“你现在是好好休息,现在也是早上六点了,我去给你买点粥。” 他说完给了我们两个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快步走出了病房。 我和李未央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心里实在疑惑,就问她,“李未央,我在医院里躺了多久了?” 她听了,伸出手指给我比了比,“今天……应该是第五天了。” 我居然在医院里躺了五天了……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躺这么久?你知道吗?” 对于我的疑惑,她也表现出了十分不解的样子,“我不知道,我是被爸爸带过来的,看到你躺在床上,动都不动,我都吓坏了。” 我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到底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而且,一努力想,头就疼得厉害。 “妈妈,你怎么了?” 李未央看我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焦急,她宛如黑葡萄的一双眼滴溜溜的转了两下,然后问我:“要不要我给你讲故事,爸爸给我讲了很多很故事,都很好玩的……”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没事,央央,你先别说话,让我想些事情。” 我闭上眼睛,开始回想之前的事,在凝神思考间,一股带着肉味的清香粥味飘进了我的鼻子里。 “想什么呢?喝粥吧。” 南望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的身旁,他从塑料袋里取出打包好的一碗粥,拿了勺子,准备喂给我喝。 “南望,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他听到这句话,脸上倒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只是轻轻吹拂勺子里的热粥,“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跟你说,只不过,你现在得养好身体。” 我还想说什么,他温和的视线就变得有些霸道,口气里带了些命令的意味,“李轻轻,现在,你给我好好吃饭。” 我只好照着做了,整整一天,一直到晚上我都没有再询问过他这个问题。 直到到了深夜,李未央在病床上睡着了。 南望见她睡着,就把自己的手机放到床头,然后看着在另一个病床上躺着的我,忽然笑了,轻声说:“忍了一天了,忍得很辛苦吧?” 他给李未央盖好被子,然后走到我床边,先是向窗外看了看,“今晚的夜色很美,要不要和我出去散散步?医院的景致还是很好的。” “可,可我现在还没有力气走路。” 下午的时候,护士帮我取走了打完的营养液,医生说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因为好几天没有进食,所以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所以我来背你啊。” 南望对着我眨眨眼,然后他背着我坐在床上,“能有力气勾住我的脖子吗?” “嗯。” 我张开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他挽起我的两条腿,一个用力,就把我抱了起来。 他背着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病房,然后来到了医院外面。 虽说这个时候还有些闷热,但微风偶尔拂过,也带来了一丝清凉。 我就这样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缓缓闭上了眼。 他也没有走多久,走到了一处地方停下,我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一座长椅。 他先是把我放下来,等他坐下后,又横抱着我,把我圈到他的怀里。 “你好像一下子多了两个女儿。”我忍不住笑他。 他勾了勾唇,很快脸色就变得严肃。 “轻轻,你真的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点点头,毫不犹豫,“说吧,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躺在医院里还躺了那么多天?” 他听完,抿了下薄唇,“你和傅行上了医院的天台,在警察来之前,他带着你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我盯着他,盯了好一会儿,昏迷之前的那些记忆像一张张照片疯狂的涌进我的脑海里,疼得我立刻叫出了声。 “轻轻!你……” 我摇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从心底蹿出来的那个恶心感强压了下去。 “南望,我没事,你告诉我,我们俩跳下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69章 终章(十三)纵使相逢应不识 说完这句话,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又问了一句,“我记得,我明明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我怎么可能还活着……” 南望把我的手放下来,用他自己的手帮我按摩头部,“来,躺在到我的腿上。” 我刚准备照做,忽然想起来,我追着傅行来到天台之前,亲眼看到傅行拿刀插在了南望的背上…… “南望,你的背现在怎么样!” 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不由分说的把他病号服前的纽扣打开,拽下他一边的衣服,果然看到他身上绑了纱布。” 纯白色的纱布,即使在夜晚暖黄色的灯光的照耀下,依然显得触目惊心,让我心尖一阵阵的抽疼。 “好了,没事了。” 他开始好声好气的哄我,同时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纽扣重新系好,还打趣我说:“这样让别人看到了,以为你要对我欲行不轨呢。” 我眼睛酸酸涩涩的,眼泪就快要流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就捧起我的脸,然后凑近我,在我的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 “送你一个蝴蝶吻,你可不要再哭了,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一次,他没有再背我,直接就把我抱起来,往医院的后面走过去。 深夜了,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路的两旁的灯投射过来。 我就这样被他抱着,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感受着他身上温暖的温度,心痛的感觉慢慢的消融了。 直到他抱着我走到医院后面,我看到了被灯光照耀的,被微风拂动的波光粼粼的游泳池。 我记得,之前来这家医院的时候,好像就看见过这个游泳池。 “我现在比谁都感谢爷爷,如果他当年没有建造这个游泳池,可能我们真的就要天人永隔了。” 南望说这句话时,声调低哑的厉害。 我也终于明白过来,“所以说之前,傅行和我一起掉下来游泳池是吗?” “嗯。可是,虽然有了游泳池作为缓冲,但毕竟从五楼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互打误撞地跳进游泳池后,你还是因为重力的冲击磕了一下脑袋,所以一直昏迷了这么多天。” 说完这些后,他抱着我离开这里,重新在一处有路灯照射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南望,那、那他呢?” 我吞好几口唾沫,才终于把这句话问出来。 南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 看着我十分紧张不安的表情,他垂下眼帘,“他死了。他跟你一样,也在进入游泳池后磕到了脑袋,昏迷不醒。在他意识还没有清醒之前,他一直在医院里。就在昨天,有人潜入他的病房里,拿刀把他刺死了。” 傅行,死了? 是的,我是很恨他,可是我现在更难过的是,他死了。 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重新看了一眼,希望他告诉我,傅行还活得好好的,他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可他用笃定的眼神告诉我,傅行真的死了。 “是谁杀的……” 我把手放在了心口处,同时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我的表嫂。” 王子安? “我也是得知她刺死了傅行后,才知道表嫂的精神病已经很严重了,表嫂被人抓走的时候,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她的丈夫报仇,但到底是为什么,我们都不会知道了……” 他重新把手伸出来,抚摸我的面颊,语气十分担忧,“我就知道你会问,其实我不想立即跟你说,但你总会知道,我也就不想再瞒着你……” “我明白,我明白。” 我喃喃的说着,然后红着眼睛看向南望,“南望,你知道吗?当年害我被学校退学,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在背后偷偷发帖阴我的那个人……就是傅行……” 南望的眼底立即闪现一抹震惊,接踵而来的,是他眼中流过的怜惜。 他毫不犹豫的紧紧抱着我。 “我恨他,我真的很恨他,知道是他在背后害我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他把我害得这么惨,又害我们两个人分开这么久……可是,可是我好难过,当我知道他死的消息时,我宁愿他活着,活着来承担那些痛苦和罪孽,也不愿意,他就这样死了……” 我在南望的肩头轻轻地啜泣,我很想放声大哭,可这里是医院,我最后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心中的纠结和痛苦。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南望没有怎么安慰我,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只是这样抱着我,静静的听着我的哭泣,同时不断的对我重复着: 一切都会过去的…… # 一个月后。 我和南望重新回到了母校。 只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我们两个人手里都多了一个小女孩。 上一次,南望有那么点衣锦还乡的意思,很多领导都跟着他的屁股后面转悠,这一次,他是悄悄来的。 这一个月里,等我身体渐渐恢复后,南望陪着我去了傅行和林慧的墓前。 当曾经我最恨的两个人都变成了一抔黄土,只有一块墓碑面对着我时,我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伤。 我紧紧的握着南望的手,他此刻的表情很是淡漠。 “南望,他们都死了……即使过去那么多年,有那么多的遗憾,尽管我应该很恨他们……但现在,恨不恨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回忆起从前的自己,恍惚觉得,以前的自己像是个敏感而容易受伤的小刺猬,细细数来,这么多年,其实我恨了不少人。 从一开始的程佳红,蔡小思,到后来的领林慧,傅行。 在我弱小的时候,我总是受到欺负,也觉得这个世界充满恶意,虽然现在已经不会这么想了。 “那你恨过我吗?” 南望问我。 我点点头,“是,我当然恨过,只不过后来才发现,我们之间不过是多了些误会,少了些信任。” 他从背后抱住我,缓声说:“不过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我转头看着他的俊脸,忽然心下一动,“南望,我想带着央央,跟你一起回母校,好吗?” 他明白,我的心结打开了,当然很高兴,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于是就有了这一次的旅行。 我们像一家三口一样在学校里散步,自然引来了不少学生的注目。 我看到学校的礼堂,对南望说:“你知道吗,要是我像李未央一样,从小就学一些乐器,也许大学这两年,我还真能进礼堂里表演个节目。” 往远处眺望,南望捐赠的那所图书馆已经开始在修建了。 “我捐了一座图书馆后,校领导让我给一座教学楼冠名,我说,我哪有这么大的脸,但是因为他坚持,我就给学校里的一处餐厅取了个名字。” 这件事情倒是我不知道的,我充满好奇地问他,“在哪里,叫什么?以你的水平,肯定只会起什么‘南望餐厅’吧?” 他不理我的打趣,一下子把李未央抱起来,抱着她就往前跑,“妈妈这个人没意思,我们别跟她玩儿了!” 我立即就追了过去,尽管已经笑得快直不起腰来,“你胡说什么呢?就你最有意思,你特别有意思!你有意思到别人看到你就想笑,你怎么不去做谐星呢?” 他抱着李未央钻进了礼堂里,我跟着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礼堂中央的台子上的一架钢琴。 南望就对李未央说:“未央,你最近练的那个曲子的片段,上学给我们弹弹吧!” “这是学校的钢琴,没经过允许不能碰的……” 我说了他们也不听,只好看着李未央被南望抱着上了台子,她还煞有介事地在台子中央说:“接下来,请大家欣赏,我弹的卡农!” 她这两个月来其实不过把这个曲子里小小的一个片段,弹得稍微熟练了些,就已经敢大着脸说这样的话。 我只好在台下看着她“表演”,还好,弹奏的还挺流畅。 南望从台子上下来,站在我旁边,和我一起欣赏李未央的弹奏。 他听了一会,突然对我说:“我爷爷快从国外回来了。” “所以呢?”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爷爷是我们南家的一家之主,这一次我要好好争取一下,看能不能用什么办法,让我妈同意你进门。” 我也笑了,是嘲讽的笑容,“最好是这样,南先生,过去的两个月里,你已经试了十几种方法了,虽然说你妈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但她还是不愿意我和你结婚,这件事情我都不想了。” “不能不想!” 南望很激动地说:“以后还要生第二个,第三个,我怎么可以让你这么没名没分的生呢!” “呸,什么玩意你?你和央央去玩吧,我出去透透气。” 我装模作样的从礼堂里快步跑出来,然后就听到他在后面喊我的声音,忍不住想笑,抬脚就跑了起来。 回回我都是那个猫,这一次,我也要当一回老鼠让他们抓我。 我也没有跑多久,拐了好几个弯之后,就看到了一家从前没看过的餐厅。 餐厅的名字叫:此情难忘。 真是个好名字,但是,这样的名字,肯定就不是南望起的。 还在愣神,我听到背后有人喊我,看到南望架着李未央跑从后面跑过来。 “你跑什么跑?你这还有当妈的样子吗?” 南望终于跑到我面前,微微喘了口气,面露怒容,“终于结束了吧!” 我对他狡黠地一笑,又立即往前跑去,然后在一个地方站定,对他说:“这不是结束,这是开始,你继续来追我呀!” 我也不知道我们之后会经历些什么。 但至少我现在明白,我们彼此遇见,就是最好的时光。 世界一直都在给我们机会,长途漫漫,我们谨把余生交给对方。 南望最后追上我,我说:“南望,谁能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酒吧呢?” 南望不屑地嘲讽我:“谁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了。我早就认识你了。” “哦……” 我记起来,去给他买水果的时候,他的确说过要给我讲一个故事的。 “嗯,那你说吧,我从头开始听着。” “好,那我开始了……这是一个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的故事……既然如此,就取名为,‘纵使相逢应不识’吧……” (正文完) 第170章 从头开始的故事(一) 在南望小时候的记忆里,曾经有过这么一段。 那时,南母和南父闹过一次很严重的别扭,这次别扭严重到,南母在他12岁的时候,把他从家里带了回来,来到了乡下。 这乡下他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是住过的,只不过曾经的那段记忆太过惨烈,还伴随着母亲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以及似乎永无止境的殴打所带来的疼痛让他总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所以,他宁愿不去回忆。 这一次,虽然母亲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发疯,可是,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以及带他回来这片村庄后,每天晚上轻轻发出的叹息声,都让他小小的心里产生了些许的难过。 母亲在难过什么呢? 因为又和父亲吵架了吗。 他在脑海里细细地将自己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年纪第一,老师称赞,学生喜欢,他确认自己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个时候正值暑假,他也刚刚上完小学,母亲总会让他呆在家里,然后离开。 就这样来回几次之后,南望心里面终于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在有一天看到自己的母亲离家后,也悄悄地跟了出去。 母亲走得很快,他当时手短脚短,跟上去的时候还有些困难,也险些被自己的母亲发现,直到后来,他看到母亲走到一条小径上,走到小径的岔口,往右拐,就看到了一处破落的家庭。 那个家实在是太破落了,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只觉得,这个家的外观看上去黑乎乎的,很脏。 他看见自己的母亲,动作越发蹑手蹑脚,然后轻轻的走到了围着那家的木栏,然后踮起脚尖,带着渴望的眼神往里面看去。 那种表情,那种眼神,南望很少从自己的母亲那里看到过,可以说,母亲从来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当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如何形容,就是觉得,好像一根从来没有吃过的棉花糖一直都在眼前晃悠着,却在今天,就这样被人给夺去了。 他很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在看什么,但是他就只能远远的站在一个地方,因为只要他凑过去,母亲就会发现自己的踪迹。 所以他就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他的母亲回来,给自己做好晚饭,然后又开始一个人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她自己累了,就睡着了。 南望就乖乖的躺在床上,他的黑眼球像两颗纯黑色的葡萄,直直地盯着屋顶,看上去像在睡觉,其实在心里默默地进行着倒计时。 到了深夜,听到母亲已经睡着的声音,他才小心的起来,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母亲,见她果然在沉睡,然后就推开门,悄悄地把门掩上之后,走了出去。 那一晚上,正好迎来了十分皎洁的月光,和天空无数颗繁星,照亮了他的眼睛,也照亮了他的路。 他就顺着这条明亮的路,凭着之前的记忆,找到了那个破旧的家。 晚上的时候,可并不太平,从他明锐的耳朵里,他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 夏日的蝉鸣声,蛐蛐声,自不必多说,猪圈鸡圈里的,猪和鸡发出的那种睡眠时才有的声音,也让他觉得惊奇,当然,也传出了一些他听不懂的声音。 终于,他来到了那个地方。 如同母亲早晨做的那个动作一样,他也来到木栏的外面,试图想从母亲的这个位置上发现些什么。 而他也透过木栏的间隙,看到了自己从不曾看见过的事情。 第171章 从头开始的故事(二) 夜晚的天气依旧闷热难耐,他也不过是在木栏外面站了一会,就已经觉得浑身黏黏稠稠的,很不舒服。 他是个极爱干净的男孩子,因为汗水黏着衣物让他感到不适,他其实很想早点离开,毕竟,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了,可是他并没有从院落里看到有什么人影。 咬牙继续坚持了下去,很快,南望终于看到有亮光流露出来的破房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南望根据那小个子后面扎着辫子的特征,知道那是一个女孩。 那女孩走到院落中间,然后蹲下来,在明亮的月光中,南望看到她握着的手张开,小小的手里出现了一只小鸡,叽叽喳喳着,从她的手上跳下来,跳到了地上。 她穿的那件衣服和小鸡的颜色差不多,淡淡的黄色,下身一个小裤衩,露出她筷子似的双腿。 女孩瞧着那只小鸡,咯咯的就笑出了声,一脸的满足。 在月光下,南望也没能瞧清楚那女孩的模样,但是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很舒服。 母亲一直在看的就是这个女孩吗? 他心里升腾起淡淡的嫉妒,有些沮丧地把头垂下来。 后来,那女孩和小鸡玩了一会,就带着小鸡重新回了屋子,很快,屋子里的灯就彻底灭下来。 这个时候再吹风,南望就感受到了冷意,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站了很久,小腿肚子都有些酸了。 他返身就往回走。 回到了家里面,他轻轻的把门关上,走进屋子里,心虚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母亲此刻睡得正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曾经偷跑出去过。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尽管困意已经爬上眼皮,他现在都有点睁不开眼了,可是因为不舒服,他还是打了一桶水,用清水把自己的身体擦了一遍,再换上睡衣,然后躺在床上,在眼皮快掉了下来时,心里还在疑惑着,这个小女孩,到底和母亲是什么关系呢? 翌日上午,他还躺在床上睡着,但是被母亲和说话的声音吵醒了。 睁开眼睛,他看见母亲在和一个比她大许多的女人坐在小小的客厅里聊天。 那女人正在劝南母,“可不能再发脾气了!赶紧回去吧,年轻的时候就是喜欢跟对方吵架,可别仗着你现在还漂亮,要是再这样闹几次,没准他就找别人了。” 南母抹着眼泪,非常伤心,乡音都出来了,“他要找,就让他找了!你们之前都说我攀上了凤凰,可谁要一个天天在外面不回家的凤凰!他说他工作忙的哩!既然不陪我,那我就自己找事情做!” 女人就叹气,显然也有些无可奈何,“那你干啥呢,总不能一直都呆在这里吧,你家的娃才刚上完小学吧?之后还要上初中呢!” “我不管,上学在哪里不都行,我以前就在这上的,我儿子在这上又不是不可以!”南母用纸巾用力地按着自己的眼角,想竭力保持着学来的优雅。 女人急了,忙告诉她,“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在我们这里想上初中?你家娃娃得多读一年六年级!” “读就读!大不了跳级就是了,我儿子那么聪明!” 好说歹说,女人就是劝不了南母,看她像吃了秤砣,铁了心思想要在这留着,女人只好说道:“可以!只是别等他一来接你,你就走了。” 这话却实实在在地激怒了南母,南母差点没从小板凳上跳起来,姣好的面容染上了出离的愤怒,“我绝对不跟他走,现在,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不仅我跟他没有关系,我儿子都跟他没有关系,现在,我就要给我儿子改名!他要是敢过来把我儿子抢走,我就上吊!” 到现在,南母的情绪就已经有些崩溃了,女人只好不住地安慰她,她在女人的肩头哭起来,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话,“我想把妹妹给带走……” 南望听到母亲哭泣之后,就再也无法在床上躺着了。 他心里很害怕,雄起了浓浓的不安,这一次,母亲会和父亲分开吗? 他的眉头蹙起来,头一回,产生了想赶快长大,尽快脱离自己父母的冲动。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母亲的决定。 而南母的决定也下的非常快,也不过过了几天,他就被她通知要去上学了,而且,名字都变了,是他母亲给他取的“好名字”:王壮壮。 “王”是母亲的姓。 从“南望”变成“王壮壮”,当时尚且年幼的他其实还不太懂这两个名字之间的差别,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后者的名字好像不如前者好听,但是不管他愿不愿意,母亲这么说了,他也就只能这样听着。 早晨,母亲给他整理好衣服,乐滋滋地对他说:“壮壮!去上学吧!” 所以,南望就去上学了。 而他在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穿着淡黄色短袖,下面一条短裤的女孩子,两个人还成了同桌。 南望一直都不太敢确定,直到察觉到身旁的女生转回头,开始和后面的女生开始聊天,发出清脆的笑声,她才确定,这个女孩是他曾经晚上见过的。 这个女孩子大大方方的,并没有其他女孩子一贯的忸怩和害羞,还对他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李轻轻。” 李轻轻在纸上用力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给他看,然后笑着友善地问他:“老师都没有介绍你,所以我不清楚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呀?” 南望看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其实心里生出了矛盾:他该说自己从前的名字呢,还是该说自己后来的名字呢? 一想起母亲说话时,那种决绝的表情,南望估计自己以后就叫那个名字了,就也冲着李轻轻笑了笑,“我叫王壮壮。” “哦,王壮壮同学,你好。” 李轻轻认真地念了念这个名字,表示她记住了。 他们两个做了一个月的同桌,日子过得比南望想象中的要开心很多。 因为这一个月来,父亲并没有来找母亲,这让母亲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他每次回家,母亲都会把气撒到他的头上,这就更让难忘,不愿意回来,更加眷恋在学校里的生活。虽然学校不大,虽然这里远远没有他念的贵族学校的硬件设施好,但这里的人情味很浓,他很喜欢自己的同桌,也很喜欢在这里交到的朋友,渐渐的,他已经对自己的新名字习惯了。 有一天,李轻轻邀请他到自己家里玩。 他们两个人在去的路上,走着走着,就开始追逐打闹起来,李轻轻在前面跑,南望在后面追,两个小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反正,小孩子玩什么不都开心吗?跑起来可以开心,捏泥巴可以开心,甚至一直望着一个地方,也都能开心的笑起来。 在快要到李轻轻家里时,她家旁边的以一户同样破旧的住宅里走出来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只不过那女人面色苍白,看上去就病恹恹的,显然身体很差。 李轻轻看到女人就停下脚步,南望还在后面追着她,她这样冷不防的站定,南望就和她撞在一起,两个人因此就斗了好几句嘴。 漂亮的阿姨一直含笑看着这两个孩子,她望着斗嘴的两个孩童,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南望时隔多年后,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真是青梅竹马呀……” 但当时,两个孩子当然都听不懂,李轻轻对漂亮阿姨是认真真的打了个招呼,就拉着南望走了。 “我爸不在家,你来跟我玩小鸡!” 南望瞧着李轻轻玩得很开心,心里就更开心。他这一个月来,把不少注意力都放在了同桌身上,觉得同桌一笑,这个世界就亮了,同桌要是不高兴,他自己心里也会难受很久。 也是从那天起,南望就开始送李轻轻回家了。 两个人每天下午时分沿着小径一路走着,玩着闹着,说着笑着,这简直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只不过这件事情,很快就被班里的其他男同学知道了。 李轻轻是个漂亮的小美人,很多此刻已经情窦初开的男生,其实心里都暗搓搓的喜欢她,结果这个插班生一来就坐到李轻轻的旁边,每天还能送她回家,他们就不高兴了,很是不高兴,趁着课间的时候,甚至把他叫出去,让他离李轻轻远一点,不准送她回家,李轻轻不是他的! 南望很生气,也被这件事情搅得心烦意乱,下午,把李轻轻送回家后,他背着小书包默默的回到家里,然后又听到自己母亲在哭。 之前安慰过母亲的女人,也就是母亲的二婶,还是在旁边不停地安慰她,“在等一等,他也许是这段时间忙,所以才不会来接你。” “他才不是忙呢,他根本就是忘记我了!当年追我的时候,他一天一封情书,我是被他感动了,才拒绝了别人追我,不然怎么会有他的事情……” 南望听到这句话时,原本有些难受压抑的表情上,明澈的双眸忽然闪了一丝亮光。 第172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 听母亲的意思,父亲给她写了很多很多所谓的“情书”之后,母亲就答应了父亲,和他在一起了吗? 年岁尚小的南望其实还不甚明白,“情书”是什么东西,但他此刻小小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他也想写情书给李轻轻看了。 在女人对南母劝说了很久,终于让南母的情绪平静一些后才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南母,“既然铁了心了,要在这呆着,那就好好呆着,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南母仔细地擦着眼角的泪,嘴巴微微上撇,秀眉轻蹙,还是硬着嘴说:“我当然会在这等着了,我就看他敢不敢过来接我,他要是不来,我还愁找不到别人吗?” “可别再说这种话了……”女人叹气,走的时候,还瞧了瞧南望,心里不禁想着,摊上这样孩子气的母亲,可真是为难这个孩子了。 女人走后,南母在自己的房间把行李箱打开,将行李箱里的一个褪了色的小包拿出来,拉开拉链,她取出里面厚厚的信封,足有一尺多厚。 她带着这些信,走到床边坐下,开始一封一封地看了起来,原本紧绷的面容逐渐变得柔美,到后来,唇角轻启,一丝浅浅的笑意,笑意还不停的在扩大。 最后,她带着满足的笑容,睡着了。 南望在自己的母亲睡着后,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间,想看一看,究竟那个情书是什么。 他看到床头有那么多封信,惊讶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悄悄抽出一封,走出家门,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行者阳光还有周边鸡鸣狗叫的嘈杂声,打开,认真看了起来。 十二岁的他已经认识了很多字,可依然还有很多是不知道的。 那只是黄色的,给人的触感是脆脆的,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墨香,父亲给母亲写信时用的是黑色的墨水,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也就在那个时候起,南望开始喜欢用自己从来不喜欢用的钢笔了。 他觉得钢笔很神奇,黑色的墨水更神奇,只需要这样灌满墨水的一支钢笔,还有一张纸,就好像能够记下当初的心情,当初的事情,当初的爱情,一直到永恒。 整篇情书认真读完,南望其实还有不少字都不认识,但他基本上了解了大意,也明白了中心思想:父亲果然是很爱母亲的,随便抽取的一封信里,就写了这么多的字,那那么多信,全部都表达了父亲的爱意。 他把信纸按照原样叠好,重新放回信封里,然后,再把信封归到原位,重新坐回了小板凳上。 他用小手托着下巴,像一个大人一样,看向远方,煞有介事地沉思着: 父亲给母亲写了这么多情书,母亲开心,母亲就和父亲在一起了,母亲就是父亲的人了,所以,这可以推到出—— 他给李轻轻,李轻轻很开心,李轻轻就会和他在一起,李轻轻就是他的了。 孩子的想法总是这么简单,他那个时候也并不明白什么叫爱情,也不过是单纯的想让李轻轻属于自己。 少年不识愁滋味,南望那时候很单纯,很幼稚,并不明白,所谓的情书送出去后,对方是可以拒绝的。 当时他的思想里,隐隐的就有了霸道的一层意味: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他亲手写的情书呢? 他的语文成绩不能说是差,可是,谁小时候要写作文的时候不是愁容满面,唉声叹气的,他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写情书的时候,他还是挺高兴的,甚至因为激动,小脸都胀得通红。 “李轻轻,你长得很好看,人也很好,和你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我很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吧……” 乡下的东西特别少,没什么素雅的信纸,也没好看的信封,他在那些小卖部里找了很久,勉强找到了尚算能看的信纸和信封,然后把自己的心意写了进去。 写信的过程是很开心的,可是,把信纸装进信封,再把信封装进书包里后,等待的滋味却实在难熬。 南望特别讨厌这种等待的感觉,他在睡觉的时候,望着窗外的夜色,在心中默默的想,原来这种感觉这么难受,以后,他可不要再为什么事情而等待了。 少年的心里第一次藏了事,这听课不是滋味,上课不是滋味,同桌偶尔为了记笔记,往他这边凑近一些,身上天然的馨香味都让他更加心不在焉。 终于等到了下午,离放学只有一节课的时候,南望忍不住把自己的情书拿出来,望着信封开始偷偷傻笑,手里的信封却被别人一把抽走。 他疑惑地抬起头,发现是班级里的那个小霸王,小霸王身后还跟着几个男孩子,这几个人看着他,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把东西还给我!” 南望一下子就从原地站起来,瓷白的俊小脸上有些隐隐的发烫,他其实还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只是,已经察觉到了不安。 小霸王笑嘻嘻的看着他,然后看向了他旁边的李轻轻,然后扯着嗓门大声嚷嚷道:“李轻轻,你同桌给你写了封信哩!我们帮你打开看看哟!” 李轻轻在南望的旁边坐着,本来在安静地做着家庭作业,她一般回家之后都没办法做作业了,李壮志最近特别喜欢喝酒,一回来就能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她得赶紧把作业写完,然后回去收拾家务。 南望站起来说话的时候,她就觉察出了不对劲,现在再看小霸王几个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还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她心里面就不太舒服。 “老师说过,课间的时候不准打打闹闹的,你们几个再闹,我就给你们几个都扣三分!要是你们再扣分,这个星期你们就都得负责教室卫生了!” 小霸王听到李轻轻这位学习委员的威胁,不为所动,反而更生气了,直接三下两下的把信封撕开,然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信封里的内容念了出来。 “李轻轻,你长得很好看,人也很好,和你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我很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吧……” 信封里的内容不是很多,小霸王读完之后,就和他旁边的几个人对着南望大声笑了起来,手都指着他,摆出鬼脸。 “王壮壮喜欢李轻轻,不要脸!” 本来,只有他们几个人在说,但被这种气氛驱使着,班级里的很多同学,一边看着热闹,一边笑着也说了起来。 “王壮壮喜欢李轻轻,不要脸!” 李轻轻没想到信封里是这样的内容,顿时呆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头埋在胳膊里,哭了。 南望除了刚生下来那一两年日子过的有些苦,之后的日子从来都是锦衣玉食,是家里面最金贵的少爷,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他脑子开始嗡嗡作响,想也没想就离开自己的位置,往小霸王那里跑过去,想打他,可是因为身体孱弱,也从来没有打过架,连小霸王的一根手指都没有碰到,就被他的几个小弟压在身下打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下一秒钟上课的铃声响了,老师走进来,南望脸上肯定是要开花的。 小霸王看到老师走进来,几个人一哄而散,教室里很快也陷入了平静中。 所有人都坐在了位子上,每个人乖乖的坐着,目视前方,只有南望一个人还躺在地上,艰难的让自己坐了起来。 语文老师是一位非常严厉的人,她看到南望没有在上课铃响之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着,反而在地上躺着,很生气,“王壮壮,上课铃响了,三秒钟之内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不然就会受罚,这可是班规!一会放学之后不要走,把今天学的课文抄三遍,交到办公室里后再走,听到了吗?” 南望咬着牙,小小的手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来,面对着老师,狼狈的低下头,他有些委屈,有些难过,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写了一封情书,怎么一夕之间,好像所有的人都讨厌自己了。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发现同桌离自己坐的远远的,接下来上课,两个人中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结界,李轻轻每每快要将视线转移到他那里时,就会迅速的转回头,不去看他。 这就让他更难过了。 这一堂课,其实两个小孩子都上的很不开心。南望以为李轻轻不喜欢自己,所以才会不理自己。 李轻轻整堂课手里一直紧紧的攥着一支笔,她其实很想安慰自己的同桌,可因为同桌写的那什么“情书”,她忽然之间就觉得好别扭,两个人从前还会交换小纸条,她很想在纸条上写些什么,但最后,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来,她还是没有动笔。 下了课之后,南望因为要抄写课本,所以没走。只是他没想到,同桌也没走。 偷偷瞟了她一眼,李轻轻正在认真的做课后作业。 她的面容恬静而又舒服,这让刚刚受过伤的南望,心底就覆上了一层柔软。 窗外青翠的树上,知了又开始在声声的叫着夏天。 含着热意的风,时不时的从窗口传过来,南望和李轻轻的心都好像被这温热的风治愈一般,心情慢慢的变好起来。 南望觉得,他可以和她在这里,一做就能坐一辈子。 不过,一辈子难说,世事难料却是寻常…… 第173章 过期不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本来,还有些同学在班级里收拾书包,等他们收拾完书包,也就走了。 教室里还有些打扫卫生的学生,等他们打扫完卫生也走了。 后来,教室里只剩下了南望和李轻轻。 南望在抄写第二遍课文的时候,李轻轻已经写完了布置的作业。 在南望开始抄第三遍课文时,李轻轻已经开始复习明天的功课了。 李轻轻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回去做家务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瞟到南望还剩下最后几个段落没抄完时,还是选择没有离开。 终于,南望也完成了自己手上的任务,把东西放进自己的书包里,转头对李轻轻一笑,“我们走吧。” 他现在年纪虽然不大,但整个人在说话做事的时候,已经慢慢显露出不同于他人的气质,李轻轻稍微愣了一下,也点点头,和他起身,走到教室外面,把教室的门锁好后,离开了学校。 已经是夕阳时分了,黄昏时分的阳光是泛着柔和的金色。远处的天空中,有大雁飞过。 天色很美,时光很静。 南望如同往常一样,送李轻轻回家。 其实这一次,他的心里很是忐忑,他很担心李轻轻会说,“我不需要人再送我”这样类似的话。 不过好在李轻轻什么话都没有说,依然跟他肩并肩的,走向去自己家里的小路。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两个没有像之前那样,什么话都说,反而很反常地安静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很奇怪,他们心里都觉得怪怪的,但只要开口说些什么,反而更说不出来。 等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李轻轻停下脚步,转头,对南望说,“壮壮,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不用谢,我之前都是这样送你回来的,我之后也会这样送你回来的。” 南望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急急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很害怕,李轻轻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以后都不希望自己来送她了。 李轻轻对他甜甜地一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背着书包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就突然转回头,向他提出了邀请,“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南望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要干什么?” 李轻轻微微歪了歪脑袋,说,“我今天晚上想出来看星星,你愿意过来吗?”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不知道,其实他们是在约会呢。 南望很高兴,非常高兴,他一口应承下来,“好,那我什么时候过来比较好?” “嗯……”李轻轻想了想,“这样吧,等月亮出来的两个小时后,你再来找我吧。” 虽然说自己的信在小霸王的手里,虽然之前被全班同学狠狠地嘲笑过,可是现在,南望的心情雀跃无比,因此他回家的时候,脚步都比之前畅快了很多。 他也因为太开心了,都没注意到家里的母亲,在愁云惨雾的这么多天后,情绪变得异常的高昂,甚至在给他做饭的时候,都哼起了小调。 南母最高兴的事情只会是一件事:南父要过来接她和儿子回家了,就在这几天。 南望并不知情,吃完饭做过作业后,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紧紧的盯着天空,望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深色的天空如同浓稠的墨汁一样,感觉到脖子都快僵了,他终于看到月亮出来,立即又把视线扫向了自己左腕上的手表。 两个小时之后,已经很晚了。 他先是去看自己的母亲,发现母亲睡着了,才放心地出门。 等他来到李轻轻家门口,后者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进来吧,我爸今晚在外面喝酒,不在家。” 李轻轻对南望笑,然后打开了木栏的门,南望走进去后,李轻轻先是给他介绍自己的朋友们,“小鸡,你之前看过的,还有这些草叫天气草,是可以知道明天的天气的。” 李轻轻的生活就是这么孤单而寂寞,孤单到小鸡,甚至都不会出声音的小草也可以成为她的朋友。 南望跟着她玩了一会,两个小孩子累了,然后都坐在地上,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天空。 晴天之夜,漫天星光,像无数宝石镶嵌在墨色的夜幕上,月亮它柔和的光线于下。 李轻轻指了指夜空,“看,那是银河,还有北斗七星!” 南望之前并不认识星星,李轻轻就手把手的交给他。他第一次知道银河,不是书里描写的银河,而是亲眼见到的,那一条淡淡发光的带子,横跨繁星密布天空的银河。 李轻轻过了一会后沉默下来,依旧是望着星空,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想多买些衣服,多买些鞋子。我身上的这件衣服,已经和另一件穿了一个夏天了,我穿的鞋子都不太合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好看的衣服,好看的鞋子。” 她顿了顿,又认真地说:“我还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家。” 说完后,她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默默的恳求上天能聆听到她的愿景。 南望看着她,望着她倔强的小脸上有着不驯的意志,那是他读不懂她的表情,却已经被她深深吸引,以后再回想起这个表情,只觉得当时那个女孩子,就像天边的月亮一样,成了他心中的白月光。 他回去后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更喜欢李轻轻了。 只是过后的那几天,班级里的同学好像被小霸王传染了一样,都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他们。 还没上课,快要上课的时候,都能听到他们在背后说:“喜欢别人,不要脸。” 小孩子最单纯,也最恶毒,他们也许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做的这些,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就是跟风了,觉得好玩,所以也好事的来掺和一脚。 而且因为这样,南望这几天没少跟那些小孩打架。 只可惜,他打不过,那些小孩也精明的很,不打他的脸,捶他的肚子,大腿,背部,看不到的地方,他都被揍得很疼。 李轻轻是学习委员,总是这样被说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三天后,南望发现自己身旁坐的人不再是李轻轻。 她因为受不了压力,调换了位置。 那种感觉,南望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李轻轻面前,稚嫩的小脸上闪现出一抹怒意和难过,“为什么要和我换位呢?” 李轻轻坐在座位上,有些心虚,可她心里也很委屈,抬头,第一次用不小的声音说:“别人都在背后说我们。” 南望不明白,声调就高了,“可是,我们什么错都没有啊。” “怎么没有错呢?我们都是学生,你当时写那封信,你就不对呀。” 李轻轻的新同桌是个小胖子,直接反驳了南望的话,“王壮壮,李轻轻是学习委员,你就不要再打扰她学习了!” 小霸王发出了嘘声,紧接着,其他同学也跟着发出了嘘声。 南望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人同整个班级,整个世界为敌一样,他微微攥紧了拳头,不去理会小胖子的话,依然看着李轻轻,“对你来说,我写信是错的吗?” 李轻轻很想说不是,她觉得南望是自己的第一个好朋友,她觉得他很好,也很喜欢他,朋友上的喜欢。但是…… 她回头看了看同学们,尤其是看了看小霸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南望现在成了班级讨厌的对象,可如果她选择和南望站在一起,那么,她也会成为班级嘲笑和讨厌的公敌。 没有想很久,当时,胆怯的李轻轻给出了心虚的答案,“你错了,我不喜欢你,你写的信……很糟糕。” 她说完之后就把头低了下去。 顿时,班级里的嘘声,哄笑声,鼓掌声,嘲笑声,不绝于耳。 我不喜欢你。 你写的信很糟糕。 南望第一次明白一个成语的意思:奇耻大辱。 他还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多情。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却感觉被她背叛了。 那种感觉,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听完李轻轻的话后,南望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闭了下眼睛,然后背脊挺的笔直,直直地看着她。 而下一节课,正好还是语文老师的课。 南望依然站在李轻轻的课桌前,一直都没有说话,就算知道喜欢老师来了,也还那样站着。 语文老师叫了他几声见他没有反应后,非常生气,敲了敲桌子,“王壮让我告诉你,这一次,你要抄100遍课文,听到没有!” 南望此刻终于回头,他盯着语文老师,突然对她大声喊道:“谁稀罕抄你的破文章!” 说完,他直接跑出了教室。 李轻轻在他大喊的时候猛地抬起头,没想到南望的反应这么大,心里就蒙上了一层后悔。 她不敢去追他,只好等这节课下课后再去找他。 但是,往往一个犹豫,造成的后果通常就是: 过期不候。 第174章 你真是不要脸 南望跑回家的时候,南母正在乐滋滋的打包行李。 她听到声响,转头看到南望推门进来,都没有在意他是在上课期间跑出来的,就笑着喊了一句,“阿南,你回来了。” 近一个月了,南望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王壮壮,听到这个久违却显得陌生的名字,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南母先没有理会他的呆怔,心情极好地走过来,在他瓷白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阿南,马上我们就要回家了,你开不开心呀?” 回家? 南望半天没反应过来。 原来不知不觉中,南望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这里当做家了。 这里没什么不好,其实和家里比起来,也不过是家里的条件更好一点,反正不管在哪里,父亲都是一如既往的吗,几乎没有时间陪着他和母亲。 这里很安静,很美丽,晚上可以看到星星,还可以听到很多奇妙的声音,还有…… 还有那个他已经不想再想起来的同桌。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让他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但是,他无力去阻止,也不敢开口,说自己想留下来的决定,只能沉默的站在一旁,任由母亲把东西收拾好。 南母牵着他的小手走出来的时候,看了看天空,不由得摇摇头,“哎呀,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了,还是一场大雨。” 她低头看了看儿子,见他面无表情,什么反应都没有,就笑着说:“好啦,知道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我们就当暑假在这里玩啊,我们走吧,现在你爸爸的车应该开到村口了。” 她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儿子往外面走去。 不过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些什么,转头看向了学校的方向。 “不行……” 南母喃喃地念叨着,眼睛里出现了一抹笃定,“我得把妹妹接回来,我必须要把她接回来!” 她说完轻轻的推了南望一把,“阿南,去村口,找你爸爸,我现在要去学校一趟。” 说完,她义无反顾的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南望不知道母亲到底是去干什么,但他还是听话的来到村口,果然发现父亲的车就在前面。 南父在车上正随意地翻着一本书,看到儿子过来了,连忙下车走到他身旁,一个多月没见,觉得南望的长相都发生了变化,一下子把他抱起来,喜不自禁地转了几圈。 他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南母出现,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只好疑惑地问南望,“阿南,你妈跑到哪里去了?” 南望老老实实的回答,“好像去找人了,我也不清楚。” 南父脸色一变,立即抱着南望把他放进车子里,“你在这里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也急匆匆地跑了。 南望在车上安静地等了一会,直到发现挡风玻璃开始出现了雨珠。 他终于抬起头向天上看去,发现天好像蒙了一层灰色的布,大片大片的雨滴从上面砸下来。 他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这里终于下雨了。 与此同时,李轻轻上的那节课也结束了。 她透过窗户发现下雨了,在座位上坐立不安了一会,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先是离开座位,走到小霸王的身前。 她站着,咽了好几口口水,终于伸出了自己的手,对小霸王说:“把王壮壮写的信给我。” 小霸王看向她,笑了,“我以为只是他喜欢你,没想到你也喜欢他,你真是不要脸。” 李轻轻的脸涨得通红,她感觉脑子里嗡嗡响,不争气的想哭,可还是继续说道:“把信给我,不然,我可以让你一个学期都留下来打扫卫生。” 小霸王听到这句话,双眼一瞪,却终于默默地从课桌里掏出了已经皱巴巴的信纸。 李轻轻心里一下子觉得轻松许多,正想把信纸拿走,小霸王却当着她的面,把信纸撕了个粉碎。 李轻轻看着粉碎的信纸,眼圈一下子红了。 她看着男孩子恶毒的笑意,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也跑出了教室。 她跑出去,想去找南望,但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南望住在哪里,只有南望天天送她,她却没想过要问一下,他到底住在哪。 第175章 郎骑竹马来 李轻轻也是在跑出去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伞,也没有找人借一把伞。 她冒着雨,跑到校门口的时候,肩膀已经淋湿了。雨滴顺着发丝落到她的脸上,衣服上,让她冷得开始瑟瑟发抖。 只要一步就可以跑出校门,她此时有些犹豫了。 她素来是个听话的好学生,一直都很听话,还从来没有过逃课这样的行为,此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她想也想不到的。 有必要现在就出去找他吗?可以下课的时候再去找他呀。 上课铃声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李轻轻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咬唇在原地又站了一会,想起了南望受伤的眼神和表情,还是鼓起勇气跑了出去。 她年少时唯一一次的疯狂和叛逆,全部用在了这一次,全部用在了今天。 至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过课,是班级里比谁都听话的好学生。 她跑出校门,往前也不过再跑了几步,就看到有一对男女拉拉扯扯。 男人和自己的父亲差不多的年龄,尽管在雨中有些看不清楚,但依然很俊朗,他正拉着一个女人阻止她往这里走。 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李轻轻一下子就激动了,这个女人她之前是见过的,一个多月前,南望来这里上学的时候,就是她领着过来的,应该就是南望的妈妈。 男人硬拉着女人往回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人就捂着脸哭了起来,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情愿的跟着男人往回走了。 李轻轻连忙就跟了上去,想着这样追着步子,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南望,没想到这样跟着跟着,却直接走出了村口,看着他们上了一辆车。 李轻轻在朦胧的雨中,看到了车上的南望。 他坐在车里距离她最远的地方,正皱着眉头望向窗外,李轻轻立即跑过去,同时口中大喊着:“王壮壮!” 轿车却在此刻发动,迅速地往前疾驰而去,扫了她一身的水。 南望在车里听到有人喊他,还觉得这声音颇为熟悉,就回头看了一眼。 车在这么一瞬间已经行驶了好远,隔着模糊的后车窗,他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谁都可以是,却不可能会是李轻轻。 南望就闷闷地转回了头,母亲在前面坐着,哭得很伤心,父亲不住地安慰她。 他们回去之后,母亲就生了一场大病,生完病之后,对自己一直执着的东西就放下了许多,对南望则比从前亲热很多,都让他有些不适应。 而自此之后,母亲似乎忘记了,她曾经带过南望去一个乡下住过,甚至还上过一个多月的学。 但南望忘不了。 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想起之前的事情,想到那些可恶的同学,讨厌的老师。 他非常的厌恶他们,不过他最讨厌最生气的,还是对李轻轻。 回来上学之后,他让父亲给自己报了跆拳道,空手道和击剑的班,而且这些东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以后不会因为惧怕别人的拳头,而束缚住自己的手脚。 这一个多月,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他的父亲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在耳濡目染之下,他其实待人温柔,也生性平和,但经过那件事之后,他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温柔有什么用,对别人好又有什么用,这个世界说到底,如果可以活得像那个小霸王一样,自己就不会受到伤害,反而可以伤害到别人。 至于母亲对他的态度,他甚至也淡漠了许多。 十二岁的南望开始总结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学:活着,得先让自己开心。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李轻轻其实在那天他走的时候,追着他的车追了很久,也因为追车受了风寒,回家之后又难过,就导致了发烧。 那是高烧烧的很厉害,她的父亲李壮志很晚回家,如同往常一样,醉醺醺的回来之后,照常要唤一唤自己女儿的名字,幸好,他那天爱心泛滥地来到女儿的床前,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才发现她温度烫得不正常,立即把她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如果他这个做父亲的再晚一点把孩子送进医院,那么孩子很有可能就会烧成痴呆,把李壮志吓了个半死,还好,李轻轻清醒过来的时候,认知倒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是很多东西都忘了,不得不留级一年,从头开始学六年级的知识。 倏忽之间,九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九年间,南望非常成功的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他打过很多很多次架,最终成了孩子中的王,也让不少人追随他,其中就有他的好朋友,齐元飞。 他收到过很多很多封情书,接受过很多很多次的表白,无一例外,全部被他骂了回去。 “你的字太丑了,和你这个人长得一样丑,我不要一份很丑的情书。” “你这写的是情书,还是在写诗歌散文呀,喂,你做人能不能别这么文艺,写这种玩意是打动不了我的,赶紧拿走吧,别丢人现眼了。” “是,我是跟那些女生说不要写情书写的太文艺,可你这也太接地气儿了吧?我以为我在看什么通俗小说呢,你觉得你写所谓你自己的心路历程,我会感动吗?拿走,滚蛋!” “拜托,你表白能不能用一点新颖的方式?你说你喜欢我,那又怎样?我凭什么要喜欢你?” “现在,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表白了,你是不是觉得你是班花,仗着自己漂亮,就觉得我会答应你?对不起啊,校花我都不一定能放在眼里,你觉得你能入得了我的眼吗?” 他每次都拒绝得毫不留情,甚至对对方带了点侮辱,刻薄,这种恶劣的个性,如果不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好看,又有显赫的家世和耀眼的成绩,绝对不会让女生前赴后继,即使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愿意放弃。 他当然也谈过很多,只是谈着谈着就没劲了,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分手干脆利落,在女生伤心欲绝的时候,还不忘体贴地递过来一张纸巾,“得了,感谢我吧,能和我这样的人谈恋爱,这以后说出去,那都是可以炫耀的事情,还有,我这么做也是不耽误你,再找个下家,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程佳红从转到他们班级之后,就一直都对南望死缠烂打,情书写了无数封,告白,说了无数次,没有一次能够让他答应。 大学的时候,南望和齐元飞都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程佳红成绩不行的,可是,就算是要复读一年,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在高考志愿上决然的写了同一所大学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的是,那年高考她语文考得特别好,作文估计接近满分,因此大大的拉上了优势,还真让她阴差阳错的进了南望的那所学校,而说起来,这一切还真得归功于她为南望写的那么多情书。 进了大学之后,南望依旧成了风云人物,只是,他的性子其实比从前要好了许多,虽然在别人看来,他依旧十分恶劣,但他至少对于那些对他表白的女生,不再那么刻薄。 闲暇的时候,几个玩的好的会聊天,南望自己在学校旁边买了套房子,平常就邀请自己的狐朋狗友们在房子里玩,有一天喝过酒,就跟哥几个聊起天,说起日后的打算。 “肯定是回北京的,我爷爷不知道念叨我多少次了,都说了,只要我回去,给我一个公司开着。” 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晃动着玻璃杯里的酒水,说的这样风轻云淡,但是听到的人都露出了欣羡的眼神,纷纷表示,要跟着南哥一起到北京闯出一片新的天地。 南望却觉得累。 他觉得人生真是tmd没意思,什么事情全都布置的好好的,该上学的时候上学,该拿第一的时候拿第一,接下来又要去开公司,然后找个老婆,然后结婚生子,继续这样的循环。 他宁愿自己没那么聪明,至少学习的时候也能多点挑战,可是,很多书他根本不用再看第二遍。 他其实还挺希望,身边能出现个跟他唱反调的人,不然生活实在是太顺风顺水,反而一点味道都没有。 明明周围的人都觉得他优秀,觉得他的未来光明不可限量,他却觉得浑浑噩噩。 直到大二的时候,程佳红过生日,好说歹说让他陪自她看电影,他念着这么多年的关系,倒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两个人没有去电影院,程佳红并不想去那种地方过自己的生日,兴冲冲的买了七八个dvd光碟,然后跑到南望买的房子里,要和他一起看电影。 “这么多?我告诉你,我只会跟你看一部。” 南望随意的扫了扫这些碟片,又随意地从中抽取了一张,然后放进了dvd碟里。 他们看的那场电影,名字就叫做《怦然心动》。 是一部有点文艺,有点小清新的电影。 他看过不少毛片,也看过不少科幻片,警匪片,不怎么喜欢读书,却在看到这部电影的开头时,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一个关于青梅竹马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蓦地闪现出一句话: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第176章 不是初遇 这句话是从哪里听到的来着…… 他忘记了。 管他娘的! 他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的,后来看得入迷了,直接凑到电视机前面坐下,认认真真的盯着电视看。 程佳红觉得今天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使劲的蹭着他,几乎快要蹭到他的怀里,同时,语调糯软地说:“南哥~” “你再多说一个字,就从这里滚出去,我只说一遍。” 南望盯着屏幕,冷冷的抛下这一句话,程佳红的眼睛立即红了,有点委屈,可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因为她知道,南望向来是说到做到。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一场电影下来,她很难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去看电影,总会时不时的悄悄的打量他的侧脸。 太好看了,真的太好看了,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唇有下巴,只不过是自己坐在他的旁边,程佳红都觉得激动难耐,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更是心旌摇曳。 南望跟别的男孩子不同的地方,不仅仅是在于他的相貌,身世,以及成绩,还有他身上的气息,很多男生在运动之后就会有股汗臭味,甚至没有运动也会有一股体臭味,可是南望不,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程佳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本能的想靠近他。 后来她得知了一种植物,叫做猫薄荷,猫对这种植物简直没有抵抗能力,非常喜欢它的味道。 她闻过这种植物,感觉,这种植物身上的味道,和南望身上的气息极为相近,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猫,沉溺在他这棵猫薄荷上,无法自拔。 电影看完,出现了片尾,程佳红偷偷的看了一眼南望,发现他依然凝神看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这个电影真好看呀,南哥,我觉得,我们两个就像电影里的男女主角一样,一直都是青梅竹马的。” 她没话找话的说。 南望听到这句话,瞟了她一眼,眼底隐含着淡淡的不屑,“我们两个也算青梅竹马?” 程佳红脸一红,立即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在百度上搜了一下,然后就念了出来,“青梅竹马就是说男女之间两小无猜的情况呀。” 南望不信,直接把她的手机抢过来,看了一遍,“你没看到前面有个前缀吗?是‘男女儿童’之间!拜托,我们两个是高中的时候才认识的,那个时候我们是儿童吗?还有,你知道两小无猜是什么意思吗,亏你这样还敢说自己语文成绩好,也不嫌丢人的。” 程佳红脸一会白,一会红,有些委屈地说:“南哥,我语文不好总行了吧,今天可是我生日哎,怎么今天都对我态度这么差……” 南望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到了沙发上,一下子躺下来,翘着腿说:“程佳红,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光就灿烂,如果我对你和其他女生一样,我就不会专门在你生日这天跟你看电影,如果其他女生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早就把她们轰出去了,知道吗!” “喔。” 虽然他语气还是臭臭的,可程佳红听了之后很开心,她还想跟南望出去吃饭,南望却已经摆了摆手,“我今天累了,先休息了。” 等程佳红撅着嘴,不情愿地离开后,南望在沙发上躺了一会,然后站起来,走到卧室的窗前,望向夜空。 这个地方虽然是大城市,却一点星星都看不到。 他回想起刚刚看的那部电影,不知道为什么,心潮澎湃。 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孩。 尽管她叫什么,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但他就是记得,而且对这个女孩有着隐隐的怒气,一直持续了这么多年。 他恍然觉得,自己就是电影中的小女孩,而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则是电影中的男孩,自己对她那么好,就像电影里,小女孩对小男孩一片赤诚一样,结果,却没有换来应有的回报。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像这种村子里的女孩子,长得还挺漂亮的,如果没有上成大学,一般很早就会结婚了吧。 想到这里,他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找了个椅子在窗边坐下,拿起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这部影片,却找到了这部电影的原版小说,一口气读了下来。 这种像女生一样痴迷言情小说的感觉,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把一本书读完,已经到了黎明时分。 他把手机放下来,再次站起身,怔怔地望向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里忽然就催生了一个念头。 他想找个妞,好好的跟这个妞处一处,等以后生孩子了,可一定是要把这样好的故事说给孩子听的。 这之后,他在大学里就没怎么谈过,毕竟目的是要找个以后可以结婚的妞,长相,谈吐,身材,气质这个都要好好考虑,再况且,也得看他自己能不能对这个妞产生冲动,不然的话,不予考虑。 从大二到大三,其实也不过就空窗了一年,但这对于他的朋友们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大三下学期,快到夏天的时候,南望和几个男生喝酒,那天齐元飞不在,平常几个玩的好的也有事情,那几个男生都是班上的同学,出来到了酒吧里硬是捎上他让他喝酒,南望其实心里明白着呢,这几个人不过就是想让他付下酒钱,贪点便宜,他那天心情也不是很好,一顿酒钱也不在乎,也就跟着这几个男生出去了。 出去喝酒的时候,男人之间的话题,永远绕不过“女人”这个字眼,就是在喝酒的时候,南望才惊讶的知道,这几个男生都出去嫖过,而且,有的嫖过不止一次。 反观他自己,连第一次都…… 南望有点郁闷。 其实,只要他想找,会有很多女生愿意和他共度春宵,不过家庭环境上面,父亲从小就教他要负责,况且,他自己还有洁癖,这都二十多岁了,居然还是处男。 那几个男生平日里都是对他点头哈腰的,今天喝了酒,胆子就大了些,都故意借这个来嘲笑他,“南哥,你怎么还能是童子身呢,你这长相,这气质,你家又不缺钱,这说出去谁信呢?哥几个都一穷二白的,那花个几百块钱出来嫖一次,也算不了什么嘛!” 南望静静的听着他们嘲笑自己,俊美的容颜本来面无表情,到最后就有些绷不住了,手指紧紧的掐着杯口,额头边缘也爆起了青筋。 他故作镇定地发问:“到现在还没破过处,就这么丢脸?” “可不是啊南哥!这没上过几个女人,这还能叫男人吗?咱们隔班不就有一个百人斩,听说上过不少处女,多少同学把他视为偶像崇拜呀,你咋能……哎!” 一个男生摇了摇头,叹气着说,好像很遗憾,可脸上明明就是微笑着的。 另一个把脸凑了过来,“南哥,这么多年,您不会就靠着毛片来撸吧,这……这拇指姑娘再好,那也真的比不上一个活灵活现的女人啊……还是,南哥其实你那里……” 这些人越说越来劲,甚至开始质疑他的功能。 南望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唇角冷冷的抽了抽,忽然之间砸到了桌子上,冷喝一声:“不就是找个处女上吗?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就可以找,只要是处女,只要长得漂亮,入我的眼,多少钱都没关系!”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男生就来劲了,其中一个十分狗腿地站起来,说:“南哥,咱这家酒店就有这种服务,您等着,我出去给您找,绝对给您找个货真价实的处女!” 说完他就跑出去了。 南望仰靠着沙发,回想起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 他还想找个妞好好的处着,结果这妞还没找到,居然就要破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的处了? 他其实心里有点后悔,但是面上端着,直到那个男生回来,说今天晚上正好有一个,只是价钱有些贵,要三万块钱。 南望倒不是觉得贵,只是想通过这个价钱来推辞,但是那些男生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就一开始一个劲儿的说:“南哥,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南哥,这点钱对于你的家底,那不就是小意思?我看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你根本就不敢去吧!” 南望被这几个人窜掇着,最后,直接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吹了一瓶,然后把酒瓶扔到一边,站了起来,“去就去,我怕过什么!” 他还真就去了。 脑子里模模糊糊的,他根据指引来到了一间很昏暗的房间。 来都来了,他也什么都不管了,就想起毛片里是怎么做的,自己就直接扑到了那个女生的身上。 可没想到那个女生居然反抗他,他大怒之下把灯打开,在墙角逼迫这个女生的时候,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 是她。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他们多年之后的久别重逢,这不是初遇,然而在她的眼里,他只看到了陌生和恐惧。 第177章 缘起 下午的医院里。 孟何的手不住地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心里有些慌张和焦急。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应该会很不安吧……”她低头,轻轻地说。 “所以我会在你身边,等着你把孩子生下来呀。” 李轻轻说完这句话,对孟何笑了笑。 孟何也报之一个感激的笑容。 十月怀胎,马上就到了临产的时候。 李轻轻担心孟何在那个小村子里得不到最及时的照顾,所以在她临产前几天,就把她送进了医院。 “轻轻,你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 孟何躺在病床上,有些不安地询问她。 李轻轻坐在床边,正在一刀一刀的削着苹果,听到这句话,凝神思考了一下,“怎么说呢,我是四年前生的孩子,其实那个时候的记忆,现在都已经不太真切了。不过应该是很疼很疼的,疼的那个时候我好像都说过,再也不想要孩子了。” 她现在说话间,神态里颇有些一苦思甜的味道,然后对着孟何扬起笑容,“只不过现在,我又想要一个了。” “那就要呀。”孟何很欣慰,心中的恐惧也少了许多。 李轻轻摇摇头,“还没有那么容易呢。” 孟何眉心微蹙。 都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原来她和南望之间的事情还没有很大的进展。 “他妈妈就这么泥古不化?我听说,南总的爷爷不是回来了吗,他对你们是什么态度?” 李轻轻低下头,好长一会没有说话,孟何心里一紧,刚想出声安慰她,李轻轻却突然抬起头,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真是没想到,他爷爷这么喜欢我!”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孟何接过李轻轻削好的苹果片,吃了一口,嗔怪她说,“都已经是五岁孩子的妈了,就是没个正形,我马上都要临盆了,你还不多说点好消息,非要一惊一乍的把事情说出来,想刺激我的神经吗?” 李轻轻连忙安慰她,“好啦,我不是觉得这样更有戏剧效果吗?你不是想听好消息,那我就跟你说,南望的爷爷很支持我和他的婚事,但是,因为他母亲的原因,所以现在还是处于胶着的状态。他爷爷现在是这么想的,如果这种情况再超过半年还没有任何进展,他就会让南望的母亲去医院进行心理上的治疗,在此期间,我和南望先结婚,之后的事情,等结婚之后再说。” 孟何心下稍安,“那我就放心啦,有好几个月你们都没有来看我,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说你们出去玩儿了?” “赶在暑假的尾巴上,出去好好浪了一回。” 李轻轻对她眨眨眼,“行啦,你就别操心我们之间的事情了,我们现在都在操心你呢,南望已经说了,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休完产假之后,一回去,就会让你继续做秘书,而且工资还会上涨呢。” “你们真是,真是……” 孟何刚想笑着把话说出来,但是,笑容渐渐敛去,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轻轻,我,我现在肚子好痛……” 这是要临盆了,李轻轻大惊,立即站起来,“孟姐,我现在就叫医生过来,你千万不要急,不要害怕!” 李轻轻就这样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孟何伸出手,试图想要抓住些什么,却疼得浑身如雨淋下,视线开始渐渐模糊。 她这么久没见到李轻轻,还想跟她说很多很多的事情。 手却最终垂了下来,疼得失去了意识。 这一年,她二十九岁。 # 三个月后。 入夜,周围安静的可以听到细针落地的声音。 一处宅院。 房间很大,屋子黢黑一片,几乎没有任何的光亮。 孟何慢慢的睁开双眼,就好像是习惯了一样,摸索着,打开了床头柜的灯。 漆黑的房间顿时有了暗淡的光线。 她意识有些模糊,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就这样躺在床上,懒散的晃了晃脑袋。 一开始,她就是这样无意识的看着,通过暗淡的灯光,她可以看到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只是这样在床上蹭几下,都觉得非常舒服。 双手双脚尽力地展开,也感受不到床的边缘,看来,床很软,很大。 好像是深秋时节,她能感受到风从窗户里慢慢的吹进来,在她的脚尖旋绕着,然后消失不见 意识终于慢慢的恢复过来,她忽然之间觉得不对劲,先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小腹平坦极了。 孩子呢? 她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一身的冷汗全出来了。 她的记忆依旧停留在自己快要临产时的那段时间。 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孩子去哪里了? 她赤着脚慌慌张张的下了床,接触到冰凉的地面,条件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什么也不顾,在黑暗中大声喊道,“轻轻,轻轻!”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回应她的,也只有空荡荡的回声,更显得有些可怖。 孟何心中的恐慌不断扩大,她沿着墙,慢慢的摸索着开门出去,很快就来到了幽暗的院子里。 院子很大,她可以闻到淡淡的桂花香味,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孟何猛的甩了好几下头,随后开始捶自己的脑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她会在这种地方? 而且,这里她根本就不认识…… 心中的惶然让她想哭,因为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反而其他的感官就变得特别灵敏。 在昏暗中,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 不只是酒气,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一种杀气,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让她觉得极其的不对劲,本能的想往前跑,忽然,身后一只手猛的伸过来,直接攫住了她的腰部,她被巨大的惯性所驱使,不由得往后退去,背部便撞进一个人坚实的胸膛。 孟何懵了,这分明就是一个男人的气息。 男人把她抱得紧紧的,气息强势的进入她的鼻腔,身体的每一处都好像被箍紧。 “这么久没见,好像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啊……” 她听到男人低哑的嗓音里还带着笑意,接下来根本就不由得她挣扎,直接就被他拖进了屋子里。 房间里的灯还在亮着,借着灯光,她终于看清楚他的脸,五官精致,轮廓分明,双眸狭长,这张脸,她好像从哪里见到过…… 她没有想多久,就想起来,一年前她还在怀孕的时候……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刚到了那个小村子里,没过几天肚子就开始疼。 那是在半夜,因为害怕,也没有办法呼救,她只好还趁着自己意识清醒的时候,给李轻轻打了个电话。 事实证明,她唯一相信的人果然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当晚不仅李轻轻来了,连裴慕辰也来了。 只不过,两个人也就呆了一天,第二天快到中午时,裴慕辰先走了,本来李轻轻还陪着她散步,可后来裴慕辰回来把李轻轻接走了。 李轻轻走的时候反复跟她说,孕妇一定要多出来走动走动。 孟何觉得好友收的很不错,就在她走之后,自己又绕着村子走了两圈。 在她沿着村子的外围走的时候,村子旁边唯一的一条马路上却冲出来一辆辉腾,差一点就撞上了她,把她吓得栽倒在了地上。 幸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也没觉得肚子疼,不然,如果胎儿出了什么问题,她可能真的要和这辆车的主人拼命了。 结果从车上很快下来一个人,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蹲下,然后问她,“小姐,你没事吧?” 语气很冷,她迎着光看到他,还是不由得怔了一下,是个长得挺好看的男人,还有点混血的味道,一双眸子幽暗漆黑,看的时间久了还挺吓人的。 “我没事。” 孟何想自己站起来,那个男人就十分绅士地扶了她一把。 “确定没事?” 男人又问了一遍。 她点点头,很担心这个男人会对着她纠缠不放,后来直接推开了他的手。 男人见状,也就明白了孟何的意思,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想散步的话,不要靠近这条马路,不然下一次真的出了事故,可能就没有我这么好心了。” 他说完转身就回到自己的车里,像一阵风一样的离开了。 孟何想起刚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之后再没有绕着村子走,还真是一直安安全全的等到了临产的时候。 而想到临产,她的回忆就被打断了,再次回到现实,她觉得自己从临产到现在意识清醒,中间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断片,她却实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认识你,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孟何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害怕他靠近自己,声音颤抖的问道。 话都没有说完,他已经俯身吻了下来,伸手紧紧地卷着她的腰,笑容愈发扩大。 “你忘记我了吗?这几个月来,你天天和我睡在一起……” 暗夜中,他撬开她的唇,凶猛地发起了进攻。 第178章 知道你几岁了吗 一夜就这样过去。 孟何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浑身被碾压一般的痛苦。 她也不过只是在床上眯瞪了片刻,当睁开眼睛,重新看见房间里的一切,昨晚的回忆再次涌入脑海。 她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一反应是用手狠狠地拍自己的脸,又是掐自己,又是挠自己。 脸是疼的,胳膊也是疼的…… 她并不是在做梦。 她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颓丧,不知道自己在哪,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一个男人所控制,她心情差极了,现在开始哗啦啦地往下落,直到听到门口传来的叩叩声。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年轻的佣人,正在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怯怯地说:“小姐,你醒了吧,请下来吃饭吧。” 她现在情绪跌到了谷底,根本不想搭理任何人,听到她的话,神情流露出一抹悲怆,想把眼泪擦干,可是泪水却更加汹涌地流了出来。 “小姐,请你下去吃饭。” 又一个佣人出现在门口,这个佣人年约四旬,身材高大,长得很胖,眼神很是锋利,一看就是经历过不少世面的女佣人了。 她和孟何说话的时候,就显得很不客气,“身体是你自己的,不管你想做什么,总得吃饱了饭再做吧。” 这话倒是说的极有道理。 孟何用力地抿了抿唇,心中被她说动了一些,但还是不愿意下去。 中年女佣眉头竖起,“你要是再不下去,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声音一大起来,孟何心里就抖了抖,她的肚子就在此时适时地饿了,在床上又坐了片刻,还是不争气地准备下床。 只是,刚把被子掀开,她就发现自己身上原本穿的那件睡衣早就被撕得破碎不堪,一下子脸就红起来,连忙用被子紧紧的把自己给包裹住。 中年女佣似是了解了她的窘境,直接把一身衣服扔过来,“赶紧穿好,穿了就下去吧,不要再耽搁了!” 她说完看了看年轻的女佣,后者在她冰冷的视线中,连忙低下头,“是,我知道了。” 中年女佣走了,年轻的女佣很是体贴的把门关上,让她一个人换衣服。 孟何在床上拿起了抛过来的衣服,看了看,是条很贴身的长裙,非常能够凸显女人的曲线。 她以前除非是上班,工作需要才会穿那些贴身的套装,闲暇时间喜欢亚麻的质地,很喜欢森女的风格,结果看到这条贴身长裙,还没穿上,脸就已经烧了起来。 可是,如果不穿这件衣服,难道要衣不遮体的下去吃饭吗?还不如现在穿上,也不至于早早的成了这些人的笑柄。 孟何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晚上她大声喊叫,结果根本就没有人应她,而她今天早上醒来,就出现了这些人? 她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自从意识清醒过来之后,她心中的疑惑就已经有了太多太多,走出门,年轻的女佣还在门口等候,见她换好了衣服,就恭敬地对她说,“小姐,请下去吃饭吧。” 孟何漠然地听着她的话,跟着她走了下去。 到了早上,她才知道这是一座二层楼的别墅,只是,昨天晚上的时候,她分明是睡在了一楼的。 “……我记得,昨天晚上我是在一楼睡觉的,为什么我现在在二楼?” 孟何出声问了一句,女佣解释道:“一楼是您住的地方,二楼是先生住的地方。” 先生? 孟何想起昨天晚上的哪个男人,心里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她所说的先生了。 她脸上看似面无表情,但是双手已经紧紧的攥了起来。 “那个男人……他把我强暴了,我要报警,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小声地对女佣说,女佣听到她的话,脸吓的都白了,好像根本不愿意和他靠近一样,迅速地往前走去,飞快的下了楼梯。 孟何刚说了这句话,心里就后悔了,切莫交浅言深,她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刚刚看到那个女优佣,觉得她面善,又很年轻,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不由得就病急乱投医,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却没想到把她吓了一跳,这之后,就更难找人求救了。 她看着女佣急急的往前走,心里气恼,但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急躁,沿着楼梯慢慢的走下去。 走到一半,她就看到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坐在客厅的餐桌旁,正在抽一支雪茄,眉心微拢,手里捏着一份报纸。 他穿着褐红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胸前的扣子随意的解开几颗,锁骨性感,甚至能隐隐的看到他的胸肌。 孟何的目光他似有所觉,就抬眸,正好迎上孟何冰冷的目光,反而不以为意的一笑,再次垂眸,继续去看手中的报纸。 孟何走下来,坐到餐桌的对面,佣人很快上了牛奶,面包和黄油等早餐,整个过程十分有有序,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孟何盯着面前的早餐,什么话也没说,先是把一杯牛奶整个喝了进去。 她擦了擦嘴,又开始打量眼前的男人,男人原本还是看着报纸的,但是,他就是能够感觉到这透过报纸的目光,就把报纸放了下来,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又凉又冷,孟何心里一紧,有些害怕,经不住的咽了好几口唾沫,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男人抽了一口雪茄,幽幽的吐出烟雾,只是闭了闭眼睛,但是梦孟何明白,这是让她询问的意思。 目前,她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但是,她并不想知道他是谁。 她先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的孩子在哪儿?” 听到这句话,男人挑眉,淡淡的说:“孟小姐,一连几个月我都跟你睡在一起,如果你有怀孕,或者说你有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不可能,我生了一个孩子,我比谁都清楚这些事情……” “精神病人的世界里,他们的想象总是很丰富的,你只不过是给自己的世界里创造出了一个孩子,这也不算什么。” 男人对她淡淡一笑,笑容里充满怜悯。 这不可能,她明明是怀了孩子的,明明都要生产了…… 孟何只觉得天旋地转,遭受到如此巨大的打击,她一下子有点缓不过劲,差点就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就在心神晃荡之间,她听到男人又冷酷的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她竭力使自己清醒过来,然后看着他,尽管恨的想要杀死眼前的男子,她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问了第二个问题。 “我在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法国。” 当男人告诉她,这里是法国的时候,她的脑子又禁不住的嗡了一声。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恕我不能奉告。” 男人对她笑了,笑的邪魅妖冶,她看到这笑容就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好了,今天的交流到此为止。” 他刚准备起身,孟何立即站起来,“我求你件事情,我能不能联系一个朋友?” 她现在唯一想联系的人,只能够联系的人,也就只有李轻轻了, 她现在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法国,更不相信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她得找到李轻轻,得让好友来救自己! 但是,男人的反应生让她相当失望,甚至绝望。 他不过口中轻吐二字,“不能。”就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又扣上了身前的纽扣,转身准备走人,孟何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不顾一切的往门口跑去。 她不知道这是在法国的哪个地方,也不知道跑出去之后会遇见什么,但是,无论去哪里,总好过在这个地方! 只是,她都没能够跑到门口,胳膊被人狠狠一拽,直接拽了回来。 男人将她拽回来之后,粗暴地将她抵在墙角,冷峻的眉峰狠狠皱起,“孟小姐,你知道你今年几岁了吗?” 孟何大脑一片混乱,但还是下意识的回答,“我,我今年,二十九岁了……” “难为你还记得你的年龄。” 男人冷哼一声,用一种极其讥讽的语气说:“再跨一步就要奔三的女人,居然做出像小女孩一样的逃跑的举动,你说你幼不幼稚?既然活了小半辈子,就应该学会审时度势,明白自己所在的环境,如果你再想逃跑,也不要再用这么愚蠢的方式。” 男人是用胳膊卡住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动弹,孟何差点被卡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终于放开她。 孟何看他毫不留情的往外走,身影渐行渐远,就像孩子一样的哭了出来,“这位先生,我求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够给我的朋友打个电话,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男人的身形顿住,可能自己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吧,过了回,转身对她淡凉地说:“女人在寻求男人的帮助时,得先学会怎么去取悦他吧。” 这也许是提示,也许是建议,又或者什么都不是,总之,他走了。 孟何靠着墙,慢慢的滑到地上,面色苍白如雪。 第179章 截然不同的男人 孟何在那个男人离开之后,就被佣人强制性的送回了房间里。 他们倒也不是监禁她,如果她饿了,他们会做饭给她吃,如果她渴了,也会给她倒水,还会问她想要喝什么口味的果汁。 如果她说想下去走走,佣人倒也不会拦着她,只是全程都会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限制她的自由。 一连好几天,那个男人都没有再次出现。 孟何觉得现在的她如同笼中之鸟,这还是好听的说法,难听一点,她像是成了禁脔,那个男人一旦出现的话,自己就成了砧板上的肉,甚他宰割。 她一开始的时候,在屋子里歇斯底里的大叫,哭泣,但是根本就没有人理她。 几天之后,她终于安静下来。 孟何觉得自己的人生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悲催。 刚成年的时候,她跟着自己爱的男人,义无反顾的来到北京,结果遭遇冷暴力,欺骗,背叛,后来,好不容易算是脱离苦海,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现在自己却不清楚,那孩子到底有没有生下来,所有的记忆全部都断片了。 她现在唯一想到能够救自己的人,就只有李轻轻,这是她在北京为数不多的朋友。 这天晚上。 秋日的晚风透过窗户徐徐的吹进来,孟何坐在桌前,默默地抹着眼泪,门口有人敲门,“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是之前的那个凶悍的中年女佣,孟何用手胡乱地抹泪,应了一声,中年女佣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盘子上盛着一杯牛奶,和一小碟已经切好的水果。 女佣把牛奶和水果放到桌上,准备走的时候,余光瞥见她的泪痕,突然大发慈悲了一样,缓声对她劝解道:“我真的不明白,小姐,你住的地方多少人一辈子住不进来,吃的用的,这里绝对不会缺你,你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孟何转过头,目光有些怨恨地瞪着她,“你知道什么呢!如果我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突然有一天被绑到这个地方,然后开始享受这样的生活,也许我会觉得很幸福,可是,我是一个孩子的妈,我现在不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觉得这是一种幸福吗?” 她说着激动地拽住女佣的手,“看你的岁数,你的孩子也不小了吧?我请你,将心比心,如果是你的孩子失踪了,就算是来到这种地方,你还会像你所说的那样,感激现在的一切吗?真是笑话!以你的性格和你的体格,都能把这里掀翻天了吧!” 女佣蹙眉,把她的手拿开,端着盘子就要往外走。 “既然都要走了,把牛奶和水果也拿走吧,反正我又不喝,岂不是浪费了?” “小姐你还是喝了吧,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是我现在身处于你这样的情况之下,绝对不会像你现在这样哭哭闹闹的,因为我的人生经历告诉我,哭这种东西是最没用的。” 她说完离开,关上门,没有一点声响。 孟何怔怔地看着她离开,只觉得心中的火冒得越来越盛。 她捏起牛奶的杯子,好想就这样砸下去,但最后还是把它安安稳稳的放在了桌子上。 又是一阵秋风吹拂过来,让她烦乱的心绪平静了些。 静下心想想,其实那个女仆说的没错,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对自己的处境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在桌前坐了一会,心中有了主意,起身来到门口,之前的那个年轻女佣一直在门口守着她,看她打开门,探头探脑的,有些警觉地问,“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要一张纸,还有一杆笔,可以吗?” 孟何问得很客气,年轻女佣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想想,纸和笔应该是翻不起什么大浪,别墅的周围都有人在看着,她不可能会通过一张纸,来传递出自己的信息。 “好的,你稍等。” 过了一会,年轻的女佣敲门走进来,拿了三四杆笔和厚厚的一沓纸放在桌上。 “谢谢你啊,你真贴心,我是让你带一支笔和一张纸进来就行,你却带给我这么多。” 孟何冲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的感激,然后状似无意的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张,你叫我小张就好。” 小张想了想,斟酌着开口,看起来非常的谨慎。 “那你是什么时候来法国的?就是为了来照顾我,所以才回到这里的吗?” 孟何还想从她这里多探点口风,可是,小张在回答完第一个问题之后,就怎么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小姐,天色也不晚了,你好好休息吧。”她说完就退了出去。 可恶!这些人的嘴巴怎么都像是上了十把锁一样,根本没有办法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孟何心烦意乱,自己在桌前坐了良久,就想起了好友李轻轻来。 她喜欢李轻轻这样的女孩,喜欢里带着欣赏和佩服,她记得自己被林慧弄得流产后,李轻轻来看自己时做出的分析和部署。 李轻轻分析问题的时候,就喜欢用笔在纸上写些什么,她现在身边没有人帮助自己,干脆死马当作活马医,自己学着好友来分析分析,看怎么才能从这里逃出来。 她拿起一支笔,沉思片刻,在纸上写先写下了自己的处境: 1、她身处异国,语言不通。 2、身边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和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因为他们全部都听从那个男人的话。 3、她目前还不清楚,之前的那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4、那个男人很可怕,而现在,她对他一无所知。 写下最后一条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又不禁浮现出那个男人的面容,心就抖了抖。 列出了自己的处境后,孟何才发觉自己现在是有多么艰难,想要跑出去根本就是无解之题。 她把纸笔丢在一边,回到床上躺着,想睡着,却根本就闭不上眼睛。 就这样呆呆的躺了好久,她终于想出了两个可能的办法。 要么在那个男人面前示好,伏低做小,等他厌倦自己了,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向他请求,也许那个男人就同意放她一马。 笑嘛,就想尽办法联系上李轻轻,或者说南望,她相信自己突然的失踪,肯定会引起这两个人的注意,没准他们现在正在找她,只要能够联系上他们,她就一定可以从这里离开。 第二种方法肯定是孟何愿意去做的,可是却有一个问题:李轻轻的手机号码她记得不是很清楚。 现在这种通讯设备发达的时代,网络如此普及,很多人甚至都不会用手机来打电话了,除非是关系特别亲近的人,否则谁会记得对方的号码。 十一位的数字,孟何记得前八位,后面四位就不是很确定了。 她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在纸上写下了前八位数字,剩下的四位一时半会间不是很确定,说过想要通过排列组合的方式猜出来,可能十年之后她才能逃离这里…… 孟何叹气,摇摇头。 这些事情得慢慢来。 就在此时,她听到从窗外传来的,“先生您回来了”的声音。 那个男人居然回来了! 孟何一下子就跳起来,把自己写的密密麻麻的这张纸撕的碎碎的,尽数塞进了抽屉里。 她把纸笔放到一边,也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的慌乱,就跳进了床上,闭眼假寐。 双手紧紧地交叠在一起,她在心中默默祈祷,这个男人不要来到她的房间里,这句话在心里面还没念叨完,门忽然就被推开了。 孟何眼睛闭得紧紧的,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啊,感觉就像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样,吓得差点全身痉挛。 她感觉到那个人进了屋,然后在自己的床前坐下,连带着她腿边的位置也往下陷了一点。 ……算了,再这样闭眼装死的话,是根本没有用的。 她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拼命的吞咽着口水才让心脏好受了一些。 倒数了三个数,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前几天的那个男人正在看着自己,双目对视之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孟何贴着床,一下子往后挪,脑袋正好磕在墙上,疼得她低低的抽了口气。 “你没事吧?” 沉稳的男音,温和的声线,和前几天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一样。 孟何摸着后脑勺,慢慢地抬眸看他,发现这男人跟之前有些不同,相貌上是没什么改变,就是架上了一副金丝框的眼镜,看上去挺衣冠禽兽的。 他现在正微笑着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股怜悯。 “我,我没事儿,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要把我关到这里何时?” 孟何知道也许这么问也许会触怒他,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男人扶了一下镜框,似乎很是惊讶,她会问出这种问题。 “孟小姐,你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你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所以来到法国静养。” 这句话出乎了她的意料!孟何没有想到男人其实是认识自己,还说出了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的原因! 她一下子激动得不知所措起来,可是转念一想,这个男人绝对不会这么好心,之前明明什么都不愿意告诉自己,怎么是今天回来,居然愿意对她说这些? 见她的眼神防备,男子倒是并没有在乎,又是扶了一下眼镜,“孟小姐,你这三个月真是受罪了。你生了孩子之后大出血,出现了高危妊娠的状况,之后虽然把孩子生下来,但是也因为失血过多休克,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是在和死神较量。” 孟何震惊的听着这些,只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一点回忆都没有。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因为你在生下孩子之后的三个月里,注射过大量吗啡、镇定剂等对脑内神经出现影响的药物,而且几乎一直在病房里躺着,所以脑海里的记忆才会变得虚浮。” 男子说完,像是豁然想到了什么,对她温和地笑了,“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但是好几个月以前,我是见过你的,我在从河北进入北京的一段路上差点撞到你,因为孟小姐你长得实在漂亮,所以我对你的印象非常深刻。” 第180章 还有两个小时 孟何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记得他们之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不过她现在并不关心这个,她最关心的是她的孩子在哪里。 “那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 “哦,这个呀,已经被孩子的父亲接走了。你的婆婆因为担心你的身体状况,所以托人将你从北京转移到法国这里,我作为主治医生全权负责你的身体状况。” 孩子的父亲,那不就是齐元飞?婆婆,那不就是齐元飞他妈妈? “孩子,孩子现在怎么样……” 孟何忍着眼泪,哽咽的问了出来,直看到男子点点头,告诉她孩子的身体没有大碍,她才放下心来。 理清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孟何才谨慎地看向男子。 “你说,你是我的主治医生?你到底是谁?” 面前这个男人人畜无害的样子,让她实在无法将那天早晨抽着雪茄的男人和他联系在一起。 “原来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江景寒,做医生已经做了将近十年。” 江景寒伸出手,想要友好的和她握手,孟何没有搭理他,而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道:“我能从这里离开回国吗?” 她很担心,很担心前一秒还风平浪静的江景寒,下一秒会突然变了脸色。 江景寒点头,“当然可以呀,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不过,我必须要确保你的身体恢复如初才行。” 孟何盯着江景寒看了许久,确认他没有在逗弄自己,于是继续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想打个越洋电话,打完之后会把钱给你的……” 她的话都没有说完,江景寒已经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滑动解锁后递给她,“用吧。” 她接过手机,有些不敢相信今晚的一切是真的,忐忑的看了江景寒一眼,江景寒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起身,“如果手机用好了就给下人吧,他们会把手机给我的,” 他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孟何已经急不可耐地打开手机的微信,想要登陆自己的账号同李轻轻联络,江景寒却在门口顿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她一眼。 孟何心又提了起来,把手机反按在床上,感觉后背一滴汗自头顶滑落。 “还有什么事吗?” 她佯装镇定的询问。 江景寒摇头,温润地看向她,“孟小姐,早点休息。” 他说完,终于离开了房间。 孟何害怕他再来一个进门杀,耐心的等了几分钟,看他真的是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才再次把手机拿起来。 找到了微信,在登陆自己的账号的过程中,她有想过这个男人前前后后完全不同,是不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可无论他是不是在试探,现在是个好机会,她必须要和李轻轻联系上! 登录上自己的微信后,微信立马显示了“99+”条信息,大部分都是李轻轻发过来的。 她不再犹豫,从床上下来,谨慎的看着门口,然后快速的向李轻轻拨去了一个网络电话。 几秒钟之后,李轻轻就接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问:“孟姐,你在哪?” “我在法国,具体的方位我还不清楚,现在有一个人把我困在别墅里,我哪里都不能去……他跟我说,他是我的主治医生,说我生下孩子之后大出血,情况危急,齐元飞把我的孩子夺走了,而齐元飞他妈把我送到了法国进行疗养……轻轻,这是真的吗?” 孟何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只记得你快要临盆的时候,我出去叫医生,之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你……现在不是弄清楚这件事的时候……孟姐,微信上有个功能,可以把位置发过来,你现在就把位置发过来。” 孟姐照着她说的话,把自己的地址发过去,李轻轻微微顿了顿,有些小心地问:“他有没有伤害你?对你进行什么精神上或肉1体上的折磨?” 孟何想到,之前这个男人说过,最近这三个月,他们都躺在一张床上,心里的寒气就源源不断地冒了上来。 “我也不清楚,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轻轻,我求你快点找到我,救救我……” 孟何真的很害怕,她害怕自己会一直被关在这个地方,也害怕刚刚这个男人又一下子换了面孔,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手捂着脸,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李轻轻原本极力镇定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哑,她没想到孟何居然会经历这样的遭遇,听到她的哭声,心里极不好受,嗓子发梗,轻声安慰她,“别哭了,马上我们就会来接你了……” 她就这样安慰了孟何一会,孟何听到有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猜测应该是南望的声音,很快,李轻轻对她说:“南望刚刚已经订好了去法国的机票,我们这里现在是下午两点,过去后应该是你那里的早上十点左右。相信我,你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觉,我们就接你回去了。别担心,不用再害怕了。” 李轻轻这番话简直就像甘甜的泉水灌入到她已经干涸的心田,眼眶里雾气氤氲。 “好,我不急,我等着你。” “嗯……你现在用的是你的手机吗?” “不是的,我的手机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了,这个是刚刚那个男人的手机,他说借我的。” 那边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中,孟何心慌,连忙唤了她好几声,“轻轻,轻轻,你还在吗?” “我在,我只是在想,这个人既然把你关在别墅里,逻辑上是不应该能你对外透露任何信息的……我正在试图猜测出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过了一会,孟何听到那边静静的叹气声,“这个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奇怪了,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孟姐,他现在在哪里?” “我在一楼睡觉,他在二楼睡觉,现在应该回房了吧。”孟何揣测着说。 “好。从现在到明天中午10点钟,这十几个小时之内,你一定要表现的和平常一样,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这个手机就还给他吧。记住,在我们找到你之前,一定要想办法兜着,千万不可以漏馅。”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孟何虽然知道李轻轻看不见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不舍得就这样挂掉了电话,生怕这个电话之后,从此再也联系不上他们,可毕竟大局要紧,她还是把电话挂断了。 孟何把自己的微信账号退出,起身走到门口,对那个姓张的年轻女佣说:“把这个手机给他吧。” 小张点点头,“好的小姐。” 她转身准备往楼上走,孟何在她身后突然叫了她一声,“小张。” “怎么了小姐?” 小张看着她,疑惑地问。 “嗯……这里有没有手表能够借我用一下?我以前睡觉的时候,习惯有手表在自己旁边,不然的话就睡不着。”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小张,小张蹙眉想了一下,“好像是有的,如果我找到的话,一会就过来送给你。” “好,谢谢。” 如果没有手表的话,她如何能挨过这漫漫长夜? 小张很快把手表带过来,她紧紧的握着手表,将它放在手心里,就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她几乎是一夜没睡,就是看着手表滴滴答答地走着,一圈又一圈,秒针推着分针走,分针又艰难地推着时针往前走了一格。 就这样终于挨到了早上。 她早上眯了一会,就被小张叫醒,“小姐,起来吃饭吧,先生都过来了。” 平常江景寒不在的时候,她可以一睡睡到中午,但是既然他来了,她就必须得早起。 她看了下时间,早上八点。 还有两个多小时,她就可以逃离这个魔窟了! 她差点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洗漱完毕之后,跟着小张下了楼。 看到江景寒和几天前一样,坐在餐桌上看着报纸,食指和中指夹了一支雪茄,并没有戴眼镜。 她心里忽然生出寒意,本能的就想往回走。 第181章 你有没有一点教养 可是身后的佣人根本没有给孟何机会,礼貌而冷漠地劝说她,“小姐,请下去吃饭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孟何没有办法,硬生生的停住了自己想跑回去的心思,终于还是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下了楼梯,来到了江景寒的对面坐下。 她本来心中还存着一点幻想,向着江景寒,应该还会和昨天晚上一样,温文尔雅,江景寒此时把手中的报纸放下,看了她一眼。 光是那一眼,就好像无数支用冰锥制成的利箭向她射过来,直让她脸色发白,在座位上都快要坐不住了。 不对,这个眼神……跟昨天晚上完全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他看上去正直无比,是个非常善良而温柔的人,可怎么又一会儿,他就变成了一个冰冷残酷无情残忍的人? “昨天休息的还好吗?” 江景寒声音沙哑,语气冰冷,打断了她胡乱的思绪。 孟何下意识的看了眼紧攥在右手心中的手表。 手表上的时间显示,九点零五分。 怎么才过去了5分钟?!她自己都觉得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没关系,顶多不过是再忍几个小时而已,她忍得住。 “还不错,谢谢关心。”孟何低眉顺眼地说。 她把手表放进了随身的口袋里,拿起了刀叉,开始对付面前餐盘里的面包,才把叉子插进面包里去,她听见对面男人的声音飘过来,“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动我的手机?” 孟何一惊,手上的叉子就掉了下来,摔在餐盘上,发出清脆却有些刺耳的声音。 “你,你忘记了吗?你昨天晚上来到我的房间,然后把手机借给了我,后来我用好了,我就托佣人送给你了。” 孟何微微的抬起头,小心地看了男人一眼,他此时面无表情,但是一双鹰眸却牢牢地锁着她,在仔细的观察她,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好像根本就没有穿衣服一样,有种被透视的痛苦感和压迫感。 江景寒眉心拢起,“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谁管你记不记得,反正你昨天晚上就是把手机借给我了呀! 孟何现在很是无语,她觉得,江景寒这个人要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要不就是忘性太大,不然,怎么可能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居然现在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江景寒一时之间没有说话,拧眉沉思着,同时手指轻轻地叩击着餐桌。 “那么,你为什么上微信?你在微信上向谁求救了,是不是有人马上就来救你了?” 江景寒的话让孟何顿时觉得脊背发凉,额头间的汗水细细密密的沁了出来。 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找借口,也从来不擅长撒谎,只得僵坐在那里,左手还紧紧攥着发出亮光的餐刀,吓得已经不敢说话了。 是啊,她昨天晚上把微信退出的时候,微信就停留在了登录界面。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他就在早餐的时候这样当面问了出来。 见梦和一直不说话,整个人好像被吓傻了一样坐在餐桌后面,江景寒的眉头一拧,直接站起来,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用手将她的衣领轻轻一提,孟何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连手上的餐刀还依然紧紧攥着。 “女人,我在和你说话!你有没有一点基本的教养?!” 第182章 准备好了吗 他的话又冷又硬的砸向了孟何的脑袋,让已经快要承受不住的孟何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抓住男人的手腕,指甲深深的陷进他的皮肤里,张牙舞爪的想让男人放开自己,却根本没用。 无奈之下,她只好大声叫嚷了起来,“你这个神经病,变态,我就是用你的手机求救了又怎么样?我的朋友们马上就来救我了,倒是你,你真的应该去医院好好查查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明明是你把手机给我的,你却今天反过来问我这些?” 她的话刚刚吼完,客厅里就陷入进极端的平静中。 所有在场的佣人被她的这些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全部低头看着地面,安静的就好像本身不存在一般。 江景寒被她的话弄得大怒,孟何想着自己手里还攥着把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样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直接就把匕首刺向他的脖子。 江景寒只不过是在她的手腕上重重地叩击了一下,她疼得咧嘴,餐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种刀,割熟肉比较上手,但是割生肉……这把不适合。” 江景寒像是丢弃垃圾一样,放开了孟何的衣领,孟何挣扎了许久,突然之间得到了自由,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管家,给我一把能割生肉的刀。” 江景寒并没有离她而去,反而转头对着客厅里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那中年男子脸色微变,很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咽了进去,点点头,立即走进厨房。 孟何看着江景寒想要杀死自己的面孔,本来已经被强压下的恐惧再次浮上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在椅子上瑟缩着,“你,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想杀了我吧……” 说话间,中年男子已经走了过来,将一把细长的尖刀递给了江景寒,江景寒接过,居高临下的看着孟何,在孟何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尖刀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间。 “我告诉你,什么叫做见血封喉。” 江景寒用刀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脖子上划了一下,孟何先是感觉到一股凉气,然后,就看到血从自己的脖子上留了下来。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 四个小时后,下午1点左右。 一辆吉普车穿过繁华的人群,不断向一条路深入。 直到后来,人来越少,地越来越荒,一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影,但是风景却是不错。 终于,这辆车在一座别墅大门前停下。 南望下了车,天气有些凉了,不过他上身依然是一件单薄的淡蓝色长袖衬衫,下面穿着牛仔,看上去很是休闲。 李轻轻也从车上下来,打扮的和南望差不多。 两个人看上去像一对华人夫妇,来到法国某处的小乡村里进行度假。 两个人都从车上下来后,仰着头看向别墅,面色凝重。 “怎么会被带到这种地方来。” 南望吸了口烟,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太玄幻了,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孟何救出来,你确定那个人的地址是在这里吗?” 李轻轻问他。 “没问题。” “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南望摇头,“这个人不混京圈,我不认识,不过看上去应该是个商人。” “好,那我们走吧。” 李轻轻想往前走,南望直接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牵紧了她的手,才稳稳地往门口走过去。 想进到别墅里,必须要先进入围着别墅的大门。 南望在门口叼着烟,按了至少有十几次门铃,根本没有人应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李轻轻问他,他又吸了一口,然后把烟扔到一边,透过铁栏杆做成的大门,仔细地往里面观察着。 “要么别墅里没人,要么就是这些人根本不想理我们。” 他说完这些假设,然后飞快的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应该是后者,我刚刚从窗户里看到有人影在晃动。” “这可怎么办?他们不愿意理我们,我们怎么进去呢?”李轻轻有些苦恼,“总不能等到晚上再试投钱进去吧,我们两个又不是特工,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傻。” 南望让李轻轻退后几步,自己也往后退了退。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闯进去,这里面的人绑架了你的朋友,我的下属,光是这一条,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进去。” 他说完不再犹豫,冲到大门面前,上脚就开始踹起来。 李轻轻没想到南望会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吓了一跳,“这可是铁门,怎么可能说踹就能踹坏的呢?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铁门已经被南望踹出了一个洞,一,同时,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我们进去吧。” 南望向李轻轻伸出手,“害怕不?最好准备了吗?” 李轻轻深吸一口气,对他笑了笑,“我没事,已经准备好了。” 她牵过南望的手,跟着他钻进了铁门的口里,然后来到了别墅前。 第183章 抵死缠绵 别墅的门紧闭着,李轻轻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就回过头瞥了南望一眼,“怎么办,我们都到这了,警铃声都响起来了,还是没有人出来。” 南望环顾四周,淡淡地说:“我们再等一分钟,敲敲门,来个先礼后兵,要是还没有人应门,我们直接就闯进去吧。” 李轻轻有点想笑,笑意快要漾出嘴角生生被她憋了回来。 先礼后兵? 把人家的大门都踹出了一个口子,这也能叫“先礼”吗? 而别墅里。 所有人都屏息在里面站着。 自从孟何昏过去之后,江景寒就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对所有人下了一道命令。 “没事不要打扰我。任何事情。” 他说完,就抱着孟何往二楼走去。 江景年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所谓的不要打扰,意思是,就算是坦克开到了家门口,马上就要发射大炮了,他们也不能上去叫他。 所有人都是被江景年从国内的家里面带过来的,江景年不会招在法国的华人工作,因为他们不懂规矩,他也不会相信他们。 佣人们知道,自家的江先生一旦想要享起乐来,就如同身处法国,这里的一位君王信奉的主-义那样:哪怕洪水滔天,但要一时行乐! 江景寒把孟何抱到了自己的房间,直接把她扔在了大床上,也不为她包扎伤口,先是拿出电脑,静静地处理自己的事物。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到了中午十一点,江景寒叫人送上来了一份午餐,依然叫他们不要来打扰自己,然后开动起来。 牛排的香气让孟何的味觉和嗅觉苏醒,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江景寒背对着她,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牛排。 她没有惊动他,而是先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表,看了看时间。 中午十一点二十三分。 ……已经过了十点,怎么南望和李轻轻还没有来? 孟何的眼底闪现一抹惊慌,她努力让自己镇定。 他们肯定是会来的,这点孟何比谁都要相信。 但是,从中国直接飞往法国,又不是能直接来这里,中间肯定还要转乘,她这几天打量这里的地势时,发现根本就是个非常荒凉的地方,想要找到也不是特别容易。 所以,他们现在也许已经在法国了,只是要过来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可。 孟何偷偷地望着那个背对着自己正在吃饭的男子。 他上身穿着洁白到发光的纯白色衬衫,没有一点花纹点缀,仪态极好的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进餐时发不出一丝声音。 如果她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他对自己做出的那样的恶魔般的行径,她会觉得这个男人又神秘又英俊。 她很想继续与他虚与委蛇,可是,这男人已经知道了她昨晚做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放过她? 她现在还不如继续装睡,一直等到南望和李轻轻过来救自己。 这样想着,她刚想闭上双眼,江景寒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恰好对上,在空气中,江景寒的视线像是两道强烈的光直直地刺进她的眼睛里,让孟何一下子觉得眼睛痛的像是扎了无数根针,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她心中漫上了后悔。 迟了,已经迟了。 “醒了还装个屁?” 江景寒的声音里充满嘲讽。 孟何只得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江景寒已经吃完了午餐,他根本就没管过孟何的死活,孟何脖子上的伤口如此,午餐更是如此。 他拿起佣人给他准备的酒杯,不停地晃动着,脸上有股奇异的神采,酒杯一横,猩红色的液体尽数滚入他的嗓子里,喉结上下动了动。 喝完,他把酒放到一边,然后看向她,黑眸里渐渐燃起了欲-望的火焰。 孟何心里一个咯噔,她穿着睡衣下来的,是件粉色的贴身丝绸睡裙,裙子的下摆又非常短,设计的时候就是奔着怎么情趣怎么来的。 她早就想换掉这身衣服,可当小张把其他的睡衣给她,拱她挑选时,她才发现,一件更比一件色-情,她这件已经算是最保守的了。 孟何不住地往床的后方挪着,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江景寒的视线远离她,却没想到,她往后挪动时不断扭动的腰肢,和露出来的白皙的长腿,泛着晶莹的润泽,让江景寒的眼神更加炙热。 他站起来,走到床前,直接向下一压,双手扣着床单,其中一只修长的腿已经跪在了床上,俯身快要压住了她。 “江、江景寒,你、你最好别对我做些什么,不然我的朋友不会放过你的……” 孟何结结巴巴地说。 江景寒冷眸狠狠眯起,“你怎么知道我叫江景寒,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我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 卧槽! 孟何现在终于确定了,这个男人果然是有精神分-裂的。 他昨天晚上自报家门,结果今天连她是谁都不清楚。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江景寒逼近她,脸上的笑容愈发邪肆,“有本事就叫你的朋友来啊,我怕过谁?” 他就要扑倒她,孟何连忙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不是,江先生!我都快三十了,以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不行,为什么非要逮着我不放?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江景寒已经处于她的上方,闻言,低低一笑,“是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你是个快三十的女人了,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漂亮,而且……”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你真的好紧,每次都能让我忘记你的年龄。” “恶心,肮脏,你不要脸!” 孟何从来没听过这样污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失控地想要打他,江景寒已经箍住了她的双手,贴上了她柔软的身子。 “不要找死,这是我对你的最后一个忠告!” 他说完,堵上她的唇。 他的唇火热的就快要烫伤了她的,热情而猛烈。 他紧紧地贴着她,毫不留情地撕掉了她身上的衣物,粗暴地,毫不留情地闯进了她的领地里。 极致的痛苦消退后,紧接而来的是连孟何都难以启齿的愉悦。 她越想紧紧地闭上嘴,他越是毫不留情地加快了动作,冷峻的面容已经汗湿,脊背上的汗珠滚落下来。 “你是哑巴,不会叫出声吗?” 孟何不想说话,却被他生生地捏着双颊,被逼着张开了口,发出了细碎的嘤咛。 泪水不住地从她眼角滑落。 她的心底陡然升起了巨大的恨意。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可以怀着自己的孩子,只想着等孩子安安静静地生下来,就可以从此岁月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没想到…… 难道人生的一切早有定数,尽管她想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但老天就是要让她过的不好吗?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绝对不能让身上的这个男人好过! 她咬着男人的肩膀,背部,所有可以咬的地方都死死地咬上一遍。 他却没有被她这样的举动激怒,反而变得更加疯狂,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 抵死的缠绵,荒唐的性-爱。 命运的车轮滚动着,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两个人的辙印落在了一起。 等孟何再次醒过来,她躺在男人的怀里。 身上一丝不挂,她羞耻地差点哭了出来。 死死地咬着牙,试图想寻找到可以看时间的任何载体,就在床头柜看到了江景寒的手机。 转过头,看了看江景寒,他现在睡得很沉,表情终于从之前的邪佞变得正常。 ……甚至可以说,变得平和。 但无论是多平和的脸,在孟何的相处都不过是一个恶魔罢了。 她慢慢地将自己一边的手举起来,朝着床头柜伸过去。 抱着她的男人动了下,吓得她胳膊就僵在了空中,动都不敢动。 过了几秒钟,江景寒似乎是潜意识中觉得没了危险,又渐渐地陷入了平静中。 孟何松了口气,手继续伸过去,快要碰到床头柜时,江景寒突然捏了捏她的柔软。 还不止捏了一次。 孟何整个人被这一捏抖了一下。 而后,江景寒再次不动了。 这个臭男人,恶魔,居然在梦里都不忘记吃她的豆腐! 她整个人快要气到爆炸,咽下了这口气,拿到了江景寒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居然已经下午一点了。 他们睡了有两个小时…… 不过,经过那样激烈的运动,睡这么久却也正常。 趁现在他睡着,手机在自己身上,孟何立即登录了自己的微信。 她打开了和李轻轻的对话框,正准备输入信息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幽幽的声音。 “原来这是你的微信号啊……”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身后充满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让孟何连动也不敢动了。 江景寒直接把孟何的身体扳过来,手上的动作还不停歇,就这样用一双满是情-欲的眼睛看着她。 “再来一次?” 他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但已经俯身准备吻下去。 此时,门口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先生!我们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您,但是,有人马上就要踹门进来了!” 第184章 我就是喜欢她 江景寒的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 他终于放开了孟何,起身快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孟何激动地从床上坐起。 她知道,一定是轻轻来了! 心中的狂喜让她暂时忘却了刚刚受到的羞辱,她现在脑海里想的全都是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孩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一分钟过去了。 南望没有一秒钟的迟疑,直接上脚踹! 他的腿很长,但看上去也很细,李轻轻在旁边看着,他每踹一次,她心里就抖一下。 她不关心那门,她担心南望的腿能不能受不了。 那门被他踹的震天响,李轻轻在旁边也不闲着,跟着踹了起来,边踹边喊:“有本事藏人没本事开门吗?畜生,出来!” 两个人没踹几下,门终于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抹着汗看到眼前的两个人,是对年轻的俊男靓女,正是双双都血气方刚的时候。 他看了客厅一眼,然后往后面退了几步,对两人很不客气地说道:“进来吧。” 南望看都不看他,转头看了看李轻轻,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走了进去。 两个人大摇大摆走进去的样子简直没把这位中年管家气得呕出血来。 踹坏了大门,还把别墅的门口踹的一屋子的人都不得安宁,这两个人竟然就跟没事人一样的进去了? 他忍着气,不声不响地给几个佣人使眼色,佣人们连忙走出去,查看大门该如何修葺。 他这才把门关上。 李轻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衣衫有些不整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他此刻手里点了一支雪茄,面无表情地抽着。 长得还不赖,可一想到他囚禁好友长达三个月之久,李轻轻的脸色就彻底难看下来。 江景寒抽了口雪茄,这才不慌不忙地抬眼看他们两个人。 “你们就是那女人的朋友?” 他说着,将视线从南望转到了李轻轻的脸上。 孟何长得非常美,是美中带点妖娆的那种,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没有孟何漂亮,不过恬静的脸上隐隐含着清纯的味道,他还挺喜欢这种清纯挂的。 他没能看多久,南望已经挡在了李轻轻的前面,也毫不客气地冷冷地盯着他。 “她在哪?” 江景寒没有回答,而是又抽了口雪茄,嘴角勾起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我让你们进来,并不是让你们来找她,而是要告诉你们,这女人我不可能给你们。” “你根本就不认识她,干嘛要把她害的这么惨?”李轻轻的一只手放进了裤兜里,内心的愤怒已经无以复加。 江景寒呵地笑出声,继续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嗯,我是不认识她,就是喜欢上她而已,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顺便,你们把我家的大门弄成那样,不仅要赔钱,而且。” 他对两人扬了扬眉,“马上警察就要过来抓你们了,因为你们私闯民宅。” 他本想好好欣赏两人变色的表情,却没想到两个人恍若没听到一般。 南望的眼底泛起清冷的幽波,声音比他还要慵懒几分。 他没有对江景寒说话,而是回头看着李轻轻,语调透出了失望。 “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我还以为他是有多能耐,不过才这个水平。” 李轻轻有些尴尬,“我哪知道他不过就是个纸老虎。” “纸老虎”三个字落进了江景寒的耳里,让他的表情迅速地难看起来,好笑地摇摇头。 “你们这两个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然后他的话说出口,南望和李轻轻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依然在同对方说话,就好像这里是他们的家一样。 “那既然这样的话,也就没必要跟他多说些什么了,你觉得呢?” 南望低头征求着李轻轻的意见。 李轻轻点点头,“那我们就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吧。” 接下来的计划? 江景寒的眸光微滞,就看到眼前的两人忽然之间分开,年轻女子迅速地往楼上跑去,南望则在短短几秒中之内快步来到他的身前。 “我挺会打架的,要不要来试试看?” 他对江景寒露出一个风轻云淡的笑容,昂了昂下巴,眼中的不屑要比他更浓郁几分。 江景寒整个人的脸终于阴沉下来。 他站起身,抬手示意佣人们先别过来,对南望道:“好啊,我也挺想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 其实这趟法国之行,并不是只有南望和李轻轻两个人过来。 还有第三个人,裴慕辰。 这三个月,孟何失踪,她自己过的迷迷糊糊的,可她身边的人可并不好过。 这里面,首当其冲的就是李轻轻。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不过是在孟何手术室的门口等着,结果等着等着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人和孩子都不见了! 她去询问医生,医生说孕妇临产时出现了大出血,他们对此无计可施,所以转去了另一个医院。 可是,当她去那个医院查询的时候,医院给出的说法更加简单:孕妇已经办理出院手续离开了。 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关于孟何的任何消息。 她立即打电话给南望,南望连夜帮她查这件事情,告诉她,首先,孟何还活着,这让她一直提着心终于放下了。 “第二件事呢?”她又问。 南望摇头,“没有第二件事,这个‘首先’就是让你能够平静点,放点心,没其他意思。” 在李轻轻瞪着他快要炸毛的时候,南望继续说道:“她被别人带走了,但具体带到哪里,目前差不到,帮我查消息的人跟我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想要知道进一步的消息,只能等。” 好嘛,这一等,足足等了三个月。 这期间,她自然也找过裴慕辰,裴慕辰给她细细地分析了一下,“孟何一个普通的女人,谁犯得着对她做这些,必然是她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跟我说过这事后,我仔细想了一天一夜,觉得孟何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也只能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肚子里的孩子…… 李轻轻立即就想到了齐元飞,还有那个凶神恶煞满嘴迷信的齐母,脱口而出,“是了,齐元飞或者齐元飞他妈可能把孩子抢走了!齐元飞不一定,但是他妈很有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李轻轻立即让南望去查,果然,一天不到的功夫,南望就给她打了电话。 “他妈天天推着一个婴儿车在小区里跑,别人问这孩子从哪来的,她就笑笑不说话。” 这下,李轻轻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立即就想要夺回孩子,可硬是被南望和裴慕辰拉住了。 从法律上看,齐元飞是这孩子的生父,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把孩子夺过来,也没有证据证明齐母通过手段藏匿了孟何。 他们想去找齐元飞,告诉他他母亲做下的这些龌龊事,但齐母既然做了这件事,自然早就有了谋划,直接让自己的儿子去欧洲进学,至少半年后才能回来。 “老实说,我所认识的齐伯母,从来就不是个聪明人,她能把这些事情算成这样,估计是背后有人在指点她。” 南望向李轻轻和裴慕辰两个人分析着。 李轻轻根本忍不住,烦躁地在家里走来走去,忍不住说:“我现在也不想管孩子的事情了,孟何怎么办?” “等。” 这件事上,裴慕辰和南望有着相同的看法,“只能先等下去,等到有消息的那一天。” 这几个人从来没放弃过跟踪有关孟何的任何消息,终于在昨天下午,李轻轻收到了孟何的消息。 虽然对话很短暂,但已经足够了。 李轻轻打电话给裴慕辰,三个人聚在一起开始讨论该怎么办。 本来只有南望夫妇准备过去,裴慕辰表示,“我也过去吧,这样可能会稳妥一点。” 如果他们来到法国遇到任何法律上的问题,作为两个人的现役律师,他会尽一切办法帮他们摆脱法律上的麻烦。 所以,尽管跑到楼上的时候,李轻轻的脚步有些虚浮,但回想起一路走来的辛苦,她还是更加坚定了信心。 怎么样都必须要找到孟何! 因为孟何现在就在这个别墅,她现在就在这里! 可能因为她心中的信念太过坚定,身上不觉就显出了气势,本来那些佣人想拦着她的,可都被她吓得往后面不断地退去。 “她在哪?” 李轻轻面无表情地问其中一个佣人。 在那佣人紧紧闭着嘴时,李轻轻直接把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竟然是一把手枪。 看到手枪,佣人脸色发白,立刻就认了怂,哆哆嗦嗦地指出了房间。 李轻轻连忙跑进去,推开门,闻到一股男女欢爱后的味道。 她后退两步,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却听到惊喜的叫声,“轻轻!” 孟何就在房间里,她已经换上了另一件睡衣,正坐在床边等待,结果看到了李轻轻,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起来,走过去抱住了她,瞬间哭出了声音。 第185章 逃亡之旅 李轻轻也用力地抱紧了她,不住地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放开孟何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孟何脖子上的伤痕,看上去伤口是才添上去不久的,想到也不知孟何在这里受了多少非人的待遇,眼眶已经被染红了。 悲伤和难过的情绪很快在心中积蓄着,转化成了愤怒,她见孟何身上穿着有些暴露的睡衣,立即转过头看向了离她们最近的一个佣人。 那佣人接触到李轻轻刀子一样的视线,吓得甚至后退了几步。 “把她的衣服拿过来。”李轻轻简短地命令着。 佣人低头,面色为难,“这位小姐在家里只有睡衣……” “……” 李轻轻咬唇,感觉怒气已经超过了峰值。 “那就把你的佣人服脱下来吧。” 她说着,将手里黑洞洞的枪口举向了年轻的佣人,“快点!” 佣人只好哆哆嗦嗦地过来,李轻轻看向孟何,“你在房间里和她换一下吧。” 孟何把脸上的泪擦干,点了点头。 过了会,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李轻轻关心地问她。 孟何嘴角淡淡地扯出一丝苦笑,“之后再和你说吧。” 的确,现在也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 李轻轻拉着孟何的手往楼梯的方向走。 她们才走到楼梯的中间,就看到南望和江景寒在对峙着。 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而且都伤的不轻。 南望白皙的额间有血流下来。 江景寒脸上的伤痕更加明显。 两个人都粗重地喘着气,看着对方的眼神像是互相看着彼此的猎物。 “南望,我已经把孟姐带出来了!” 李轻轻连忙喊道。 南望抬头瞟了两个女人一眼,就这么一个不到一秒的空当,江景寒再次出拳,差点就要打在南望的脸上时,被南望敏捷地闪过去了。 李轻轻和孟何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往哪里打的,打哪都可以,就是不能打脸!” 李轻轻大怒,在楼梯上蹦了起来,“南望,打倒这个人渣畜生混蛋!” “警察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如果你再敢试图打我们家先生,面临对你的指控会更多,请你住手!” 中年管家向两人走了一步,厉声警告南望。 李轻轻眼眸一紧。 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来说相当不利…… 孟何看了看门口,自己只要可以冲过去,不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就可以重获自由。 她待在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了希望,绝对不想浪费这个机会。 “轻轻,我们先跑出去,然后让南总跟着我们走!” 孟何这样对李轻轻说着,就拉着她往楼梯下方奔去。 本来一心和南望对付的江景寒,余光瞥到孟何下来,鹰隼般的深眸立即射向她,“我没让你走,你凭什么离开这里!” 他说着朝孟何走近了几步,孟何被吓得立即发出了尖叫声。 李轻轻挡住孟何,把手枪掏出来对着他,“我有手枪,你可别过来!” “呵。” 江景寒发出一声冷笑,“这样的玩具枪,我十几年都没碰过了。” 他一眼就道出这枪是假的,李轻轻心中一凉,看着江景寒大步大步地朝自己的方向走过去,就快要走到自己面前时,南望的拳头精准无误地落在了他的一侧面颊上,立即,让江景寒倒在了地上,一时之间意识变得模糊,竟直接晕了过去。 “先生!” 中年管家大惊,对南望怒目而视,“你这分明是偷袭,如果不是先生分神了,你也不可能这样打倒他!” 南望理都懒得理他,从地上把江景寒抗在肩上,对着一楼所有人朗声说:“开门!” 在门口的佣人们试探地看了看管家,看他沉默着不说话,也就不敢有任何的动静。 李轻轻再次看了看孟何的伤口,心下打定主意,拿出了自己防身用的瑞士军刀,滑出最锋利的一把,就把刀片抵在了江景寒的脖子上。 “他怎么在我朋友的脖子上留下伤口的,现在我怎么做也一样可以!开门,要是不想让你们家禽兽受伤的话!” 管家心中恨恨地咬牙,终于对门口的佣人使了个眼色。 门开了。 几个人走出去,正好看到裴慕辰开着车堪堪来到了这里。 李轻轻先让孟何上车,然后问南望:“现在怎么办,我们的计划里可从来没有把这个变态绑起来的一步。” “本来没有,但是既然他们恬不知耻地报了警,事情闹大,现在也不好抽身离开,就先带着他走吧,作为制掣。” 南望对李轻轻说着,裴慕辰已经打开车门下来,朝他们跑了过来。 他看到南望的样子,还有他身上的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时,心中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裴律师,这男人先放你车上,我们直接去机场吧。” 南望对裴慕辰说。 裴慕辰有些犹豫,“南总,如果我们真的把他带走了,就会成为一起绑架案,事情的性质就会更复杂,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南望伸手顺着捋了下头发,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他随意地扫了眼四周,对着裴慕辰,“如果我们现在不带走他,你觉得这些人有可能放我们走吗?” 裴慕辰看到了围着这幢别墅一圈,里里外外将近二十多个人,其中不少是身强体壮的保安,不得不承认南望说的是对的。 “好,我明白了,把他放进我的车里吧。” 在一切就绪,两辆车准备离开时候,管家追出来,对着正在发动车子的南望谈条件,“我可以现在和警察打电话,说明不过是一场莫须有的事件,把先生留下来吧!” 南望把着方向盘,眉心拧着,对管家白了一眼,“我虽然没你老,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他说完,不再和管家啰嗦,驱车离开。 裴慕辰紧随其后。 对于孟何来说,她似乎逃出生天,此刻心情激动的难以言表。 但对于其他三个人来说,也不知道闯宅,打人,绑人这三条在法国最后会怎样处理,心情有些沉郁。 孟何坐在南望开的车的后座上,李轻轻一直在陪着她。 “轻轻,你知道我的孩子去哪了吗?”孟何一问就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在齐元飞母亲的家里,别着急,我们只要一回到北京,就会把你的孩子抢回来!” 李轻轻连忙回答。 “那……” 孟何激动地看着李轻轻,眼底闪烁着浓浓的期待,“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子。” 李轻轻笑了,“虽然没能见到是什么样子,但是听说,很漂亮,男孩像妈,他以后长大了绝对是好看的帅哥。” “那就好,那就好……” 孟何在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后,整个人忽然就像一只泄了的皮球般靠着座位。 自从她的意识清醒过来后,多日的折腾和身心的折磨早已耗尽了她的气力。 她现在连呼吸都感觉是困难的。 但是,无论如何她已经逃离了这里,她虽然累,但是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儿子,心中的希望陡然升起。 李轻轻在旁边看着她微微含笑的表情,心中其实很是不安。 ……孟何从前就有过轻生的念头,她真的不是个坚强的人。 这次遇到了这样如同地狱般的事情,不知道她能否真的可以挺过来。 孩子现在是她的生念,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把孩子从齐母那里夺回来…… 孟何很快睡着了。 李轻轻在后面照看着她,看了眼后视镜,南望额头上的血还在往下滴着血。 她心疼极了,伸头到前面座位的中间,轻声问道:“要不先停下来处理伤口?” 南望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但是听到李轻轻的话后,眼底却露出一抹柔和。 “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机场,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尽管他这么说,李轻轻的心里还是疼,语气有些嗔怪,“我以为凭你的打架水平,可以很快将他ko。” “我学过跆拳道,空手道,还有拳击,武术也涉猎过一点,照理说,很少有人可以打的过我,只是没想到……” 南望摇了摇头,“他也挺厉害的,要不是分神,我们可能还要再僵持许久,到时候警察过来,什么都完了。” 的确如此。 胜利来之不易,甚至现在还不能称之为胜利。 李轻轻坐好,担忧地看向了身后裴慕辰的车子。 一切正常。 她的心不由得放下来了些。 就在她把头转过去的瞬间,裴慕辰后座,昏迷过去的男人此刻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186章 去接他回来 江景寒先是感受到从面部和身体里传来的痛苦,眼睛眯了起来。 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确定自己身上并无明显大碍后,才坐了起来。 裴慕辰在前面正专心致志地开车,余光瞥见后视镜里出现了什么东西,只是瞟了一眼,面色大变,还没来的及动手,身后的人已经把胳膊伸过来,揽紧了他的脖子。 瞬间,裴慕辰清俊的脸开始涨红,感受了濒临窒息般的痛苦。 江景寒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短发凌乱,脸上带着明显的血痕,唇角也挂着血丝,狭长的眸子望着镜子,眼底是深深的迷惘。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呢。 “放开我,如果你不想我、咳咳……不想我开不了车……否则我们会一起死……” 裴慕辰剧烈地咳嗽着,尽管已经到这个时候,他还保持着冷静,尽量让自己的话完整地表述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打成这样,想做什么?”江景寒冷冷地开口。 裴慕辰觉察出些不对劲来,他也看向了后视镜,看到了那双幽深蛊惑但却充满迷雾的双眸,心中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见他不回答,江景寒准备彻底地制服他,然后掌控方向盘,就在此刻,裴慕辰连忙使劲了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南望!” 他因为脖子被压迫,发出的声音有些低哑,但足以让南望和李轻轻听到。 李轻轻回过头,一下子就看到裴慕辰被后座已经清醒过来的江景寒锁住脖子,控制不住地叫了一声,把在后座沉睡着的孟何也叫醒了。 “南望,他醒了。” 李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抖,“裴律师被他控制住了。” 听到这句话,南望表情未变,忽然狠狠地踩下了刹车。 车速很快,这样来个紧急刹车,车轮在地面上滑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往前驶出了几米,终于停下了。 江景寒没想到前面的人会忽然停车,立即对裴慕辰喊:“快踩刹车!” 裴慕辰见南望想要逼停自己的这辆,连忙踩了刹车,在距离前面那辆车尾部不到一公分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 他死死地踩着刹车,等停下来的时候,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活了快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过这样惊险的时刻。 南望等车停下后,立即下车关门,同时对也准备出来的李轻轻道:“在上面好好照顾她!” “可是南望……” 李轻轻心咚咚跳个不停,南望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了句,“乖。” 温柔的面孔持续不到一秒,再次转回头看向后面,他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男人。 南望走到车门口,对里面依然勒着裴慕辰脖子,一脸警惕的江景寒抬抬下巴,“是男人就下来跟我干!” 江景寒之前没看清楚南望的模样,在他走到车窗前后,终于记起来他的样子。 “南望?” 江景寒怔怔地看着南望,喃喃地出声。 南望没想到他居然认出了自己,感觉他似乎想要和自己套近乎,面色就更冷了点,“你怎么知道我是南望?” “去年北京市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我看过有关于你的新闻报道。” 江景寒说着,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还勾着裴慕辰的脖子,就放开了他。 “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都是伤,一个陌生男人开着车,不知道要载我去什么地方,所以下意识地……进行了自我防卫。” 江景寒说的很诚恳,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对裴慕辰动粗的原因。 裴慕辰在江景年放开自己的刹那跳下车,当听到他的话,和南望面面相觑。 “他到底怎么回事?”南望看着裴慕辰,“神经病吗?” “我看有点像,不过也不一定。” 裴慕辰仔细地观察着江景寒,没有立即下结论。 江景寒刚想下车,南望立即用脚抵住了门口,“想跑?” “我不明白,南先生,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难道说,你们真的挟持了我?” 在裴慕辰观察自己的时候,江景寒也同样用审视地眼光看着车外的两人。 “噢,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所以你也就不知道自己这连续三个多月一直囚禁……” 南望对他冷笑,裴慕辰想到什么,忽然间打断了南望的话,“我们没有挟持你,你也认识这位年轻的企业家,他在北京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来法国专门和你过不去?不管你记不记得,之前你和他打了一架,你报警要抓我们,而我们没办法才把你从你家里带出来。” 裴慕辰简短地说了一下来龙去脉,然后直接提了条件,“只要你现在打电话给你的管家,让他撤销对我们的指控,以及让正在追我们的警察赶紧撤离,我们就让你走。” 他的话说完,江景寒却陷入了沉默中。 他先是看了看裴慕辰,然后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南望。 南望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分明在用他的眼神告诉他:我不介意和你再打一场。 江景寒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他打开车门走下来。 “我身上没有电话。”他对两人说。 南望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其实心中有些讶然。 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扔给他。 江景寒稳稳接过,直接打给了管家。 “等等。” 南望的眼睛牢牢地锁着他,“公放,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会和他对暗号。” 他眼神里的轻蔑,江景寒尽收眼底,却没有动怒,倒是淡淡地勾唇一笑。 “当然。” 江景寒按了公放,等了一会,那边接了电话。 “喂?”中年男人谨慎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老赵,是我。” 不过四个字,赵管家立即知道是谁给他打的电话,立即激动地说:“先生,您现在有没有事?您放心,警方已经朝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估计不需要多久就能追上。我也已经联系好了律师,一旦把他们抓到,至少有十条以上的罪状等着控诉他们!” 南望和裴慕辰默默地听着,然后看向江景寒。 江景寒不慌不忙地说:“老赵,现在打电话给警察,就说不用追究了,还有,也不需要请律师,我现在很好。” “先生!” 赵管家的声音更加惊恐,“他们是不是威胁你做些什么,你别担心,马上就会有警察来解救你了!那几个毛头小子根本翻不出什么浪来!” 南望翻了个白眼,见江景寒耐心地听完,甚至唇角还漾着浅浅的笑,对电话里的人继续说:“我真的没事,你过来接一下我就行了,我和他们……” 他顿了一下,看看面前两个脸色都不太好看的人,说道:“我和他们相处的很好的。” 赵管家怎么可能相信!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在已经大乱的家里来回地踱着步子,“先生,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受到了这两个人的斜坡,你耐心地先等等!”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老赵。” 江景寒的声音终于冷了几分,“现在就打电话给警察和律师,这是我对你的吩咐。” “……是。” 电话挂了。 江景寒把手机递给了南望,面色平静,淡然地说:“这样可以了吗?” 南望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偏头看着裴慕辰,跳了下眉毛,意思是问,能否相信他。 根据裴慕辰这么多年的识人经验来说,他觉得江景寒看上去不是在骗人。 而且,他现在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我们走吧。” 裴慕辰最终下了定论。 南望就没再为难江景寒,只是快要回到自己的车上时,还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次,江景寒依然坦然地迎上了他的目光,面色漠然。 南望回到车上,李轻轻和孟何这才转回了头。 孟何神色复杂地没说话,看到江景寒这副样子,就想起了那天他主动把手机递给自己的晚上。 他现在和那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就安安静静地站在路间,一脸的狼狈,可是表情却好像是不过来这里散散步而已。 “怎么样?” 李轻轻立即询问道。 南望已经发动了车,“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能顺顺利利地到机场了。” 孟何脑子里一个激灵,慌张地对南望和李轻轻说:“可是我的证件,护照什么的……” “那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来的时候裴律师已经帮我们想好办法了。” 李轻轻把从孟何身上落下的毯子重新披到了她身上,“先睡一会吧,离去机场还要好一会呢。” 孟何默默地点了点头,把毯子裹的紧了些。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发动后,很快在这条马路上消失了踪影。 江景寒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离去,慢慢地走到路边,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些什么般,不发一语。 突然,他重重地皱起眉头,双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好疼…… 江景寒倒抽一口冷气,想拼命地忍住脑内传来的痛楚。 他最终支持不住,再次昏迷了过去。 - 赵管家接完电话后,把手机放在一边,陷入了沉思中。 是的,这的确是“先生”的吩咐。 但是,如果是先生的话,绝对会让他继续去追这几个人的下落的。 他面上显出巨大的纠结。 是听“先生”的? 还是听,先生的? 他纠结了许久,本来已经准备把手机拿起来,可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他叫了几个人跟他出去,“我们去接先生回来!” 第187章 养精蓄锐 车大概开了约莫有一个小时后,他们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法国里昂机场。 孟何住在里昂的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一路开过来,几乎都是农庄。 人流越来越多,地段也越来越繁华。 李轻轻坐在后座,看向车窗外的环境,一直揪着的心已经放下一半。 没过多久,她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原本,南望曾经同她商量,假如有可以结婚的那一天,想去哪里度蜜月。 当时他们觉得,欧洲很浪漫,法国就很好。 没想到还没到那一天,居然就来了这里,都有些不敢相信。 目前,她和南望都还不太清楚,到底江景寒是怎么和孟何扯在一起的,这里面齐母做了多少事情,都得等到后来再慢慢查清楚。 她看了眼再次陷入沉睡中的孟何,看她秀美的面容上带着憔悴和倦容,心情复杂地给她把从肩头掉下来的毯子重新批好。 “什么时候能到机场?”她不放心地再次轻轻问了问南望。 “再过五分钟我们就可以下车了。”他语调沉稳,“别担心,马上就能走了。” “我不担心,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 李轻轻不由得掀唇一笑。 她已经准备叫醒孟何了,却听到了警笛声。 这声音让两人俱是一震,南望快速地瞥了眼后视镜,看到后面有警车在对他们紧追不舍。 ……可恶。 看来那个男人不是神经病。 他根本就是在骗他们,然后得以脱身! 南望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方向盘上。 他这一拳的声音不小,孟何睡得不踏实,一下子惊醒了。 “轻轻,怎么了?” 她转头看向李轻轻,却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 李轻轻顾不上和她说话,问南望:“我们还有走的机会吗?” “除非现在发生奇迹,否则不可能会有任何希望。” 南望说的很直白,尽管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但紧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已经泛着青白。 孟何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开始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等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裴慕辰的车后面跟着的警车时,瞬间什么都懂了。 她的眼底迅速凝聚起一层蒙蒙的雾气,随即,心中的愤怒和恨意愈发扩大。 那个恶棍,恶魔! 他把自己关起来,不让自己离开,明明是他触犯了法律。 可结果,自己的朋友们不远万里也要来这里救自己,不惜受伤,不惜耗费巨大的精力,好不容易把她救出来,结果却反而成了犯罪的那一方? 她怎么对得起这些朋友们! “停车,你们快走吧!” 孟何心中翻涌的情绪原本在体内掀起了惊涛巨浪,但很快便奇迹般地复归于平静。 她冷静地开口对两个人说:“我不能让你们因此背上污点,我下去,我去找警察,我去和他们说,我被那个人囚禁了近三个月的时间!” 裴慕辰在此时给南望发来一条信息:“南总,警察在后面穷追不舍,我们现在要不要停下来?” 南望看到这条短信,思忖过后,车速开始减慢,显然马上就要停车了。 “这和污不污点的有什么关系?” 李轻轻看到孟何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心中既心疼又心痛,“你既然能来这里,肯定是通过合法的手段,所以就算你对警方说自己是被囚禁了的,他们也无法查出什么违法的痕迹……你又不懂法语,怎么和这些人交流?” 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南望俊美的脸上露出的愤怒,挫败,和压抑自己怒气的表情,就明白,这件事情对于南望来说,也已经很难逆转了。 她感受到深深的无力,却也无可奈何,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把孟何带离这里,何况,他们现在也已经脱不了身,估计被警方带走后,免不了不少麻烦事情。 “孟姐。” 李轻轻尽管心中闷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同时觉得鼻子发酸,但还是温柔地开口,同时握紧了孟何的手。 “我估计,一会他会派人接你回去……我再问你一次,他是不是经常会在你的身上留下像脖子上这样的伤口?” “没有。” 孟何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似乎是遇见了自己的结局,绝望地,轻轻地回答。 “听我说。” 李轻轻凑近了孟何,小声地说:“我们现在没办法立即把你救走……” “我知道,我知道……” 孟何终于忍不住,泪水如同断了项链的珍珠般簌簌滚落,“你们能离开这里就好,千万别因为我,反而弄了一身的泥……” “我们当然会来救你,但可能要再等一下下。” 李轻轻不敢用“一段时间”,怕彻底泯灭了孟何求生的欲-望,“你的宝宝……你还要见到你的宝宝呢!不能就这样放弃希望!” “宝宝”这两个字,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柴里突然冒出的星星之火,让孟何濒临绝望的心终于跳出了一丝希望。 希望是最好的东西,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 李轻轻接着对她说:“听我说,既然这个男人没有对你做出实质性的伤害,你就要在我们没来找你之前,好好地养精蓄锐,我觉得依那个男人的性子,你不要抵触他,要顺着他,至少要做到表面上听他的话,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之后我们就会接你去看宝宝,宝宝自出生后就没能和你见上面,你也不希望,你们第一次见面,从他漂亮的小眼睛里看到自己精神萎靡,身体不好的样子吧?” 南望在前面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小声地说些什么,但听到后面传来的低低的抽泣声,心情也是差到了谷底。 他再次瞟了眼身后的车,看到警车如同鬼魅般地还在后面跟随着,暗暗地骂了句国骂,把车缓缓地停靠在了路边。 孟何听着李轻轻对她说的话,不住地点头,轻轻地嗯着,可哭得越来越厉害。 道理她都懂。 但一想到要再次回到那个恶魔的身边,她就害怕的止不住地哭出了声。 李轻轻听到她的哭声,眼眶也红了,却拼命地没让自己流下眼泪。 车终于停了下来。 而后面的两辆警车也停下,高大的白人警察从里面走出来,分别来到南望和裴慕辰的车前。 他们都下了车,孟何紧紧拉着李轻轻的手。 他们都被警察带走了。 孟何被带到了和他们几个人都不同的房间里,也没人审讯她。 她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是别墅的那个中年管家。 看到他的瞬间,孟何的心情滑落到冰点。 管家看到她,面色平静地朝她点点头,“小姐,请跟我们回去吧。” 看孟何坐着没动,他加重了几分语气,“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我的朋友们不能有事。” 看到管家轻蔑的神情,孟何直视着他,面不改色地说:“是啊,在你们的眼里,我根本不能谈任何条件,但是……” 她勾起了抹诡异的笑,那笑容让她明艳的面容更增添了几分妩媚,“至少我现在的性命,你们还是在乎的吧。要是你们想对我的朋友不客气,我可以立即咬舌自尽,要不要试试看?” 管家表情微变,这场微小的博弈最终还是孟何取得了小小的胜利。 “只要你回去,和先生好好说说,我相信,先生一定会同意放过他们的。” “我?我算什么,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管家摇头,“只要你愿意,你是可以有的。好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姐,和我走吧,不能再迟了。” 孟何琢磨着管家刚刚那句话里的深意,站起来,不发一语地跟在他的身后。 她这样配合倒是让管家有些意外,就不再耽搁,走了出去。 孟何很想在警局里找到李轻轻他们的身影,却根本没有见到。 一想到,他们现在可能在受着严厉的审讯,她就抑制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愧疚,痛苦,绝望…… 这些感情交织在一起,要不是她心中还想着宝宝,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她走出去看到了停靠在警局旁的黑色林肯,抿了抿唇,跟着管家坐了进去。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当林肯车停在了别墅前,她的心砰砰跳起来,浑身很快爬满了一层薄汗。 “小姐,先生就在他的房间里等你。” 进了门之后,管家对她说。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之前的那些佣人们看着她,眼神和从前有了明显的变化。 那种变化让她心底极其不舒服。 她自己身上也穿着佣人的衣服,在自己的房间里换上了睡衣后,咬着唇,往江景寒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她踌躇了一下,没有立即进去。 先是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里面没有人回应,她只得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江景寒正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看着屋外的风景。 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发现他额头绑了一圈的绷带,脸上的伤口虽然已经过处理,但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 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阳光变得柔和,他看向窗外,与外面的光和景似乎都融为了一体。 孟何攥紧了拳,冲他走过去。 江景寒似乎此时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堪堪转过头,孟何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她踮起脚尖,闭着眼在他的唇瓣上轻轻落了一个印记。 第188章 有病,你就得治 既然都叫她顺从他,她照做就是了。 她现在得想办法把轻轻他们救出来。 不过就是一个十分浅淡,甚至可以说是浅薄的吻。 江景寒的眸子一动,鹰隼般的眼底微微露出了疑惑。 那疑惑很快变成了嘲讽,孟何的唇刚离开他的,他就伸出手钳住了她的脖子。 “这个时候学聪明了?已经晚了!” 孟何被他冰冷的声音说的心里不停地发抖,可还是哆哆嗦嗦地说:“请,请撤销对他们的控告……” 说着说着,身体已经不自觉地颤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你说放过他们,我就会放过他们?” 江景寒一下子把孟何推到了床上,“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想知道,你觉得你说的那些屁话在我这里会生效吗?!” 孟何被他扔到床上,双手抓着被单,沉默地不发一语。 她很想如同李轻轻和管家说的那样,对他顺从些,却没想到江景寒现在脾气极差,示弱对他根本没用。 心中的恼火在不断扩散着。 江景寒俯身,双手按在她的两肩处,使她的视线不得不与这个男人的眼睛撞在一起。 他的眸子漆黑如同深夜的古井,幽幽地让她心里发毛。 江景寒半路上被追来的管家发现,立即找人把他送了回去,他被送回别墅,又经过了家庭医生的治疗,很快苏醒过来。 他之后给管家去了电话,要他必须把那几个人抓到,同时,也必须要让孟何回来。 他想着要好好折磨她,但这样近距离地,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她,他腹中忽然蹿出了邪火,咽了口口水。 她不仅仅是美的,漂亮女人毕竟那么多。 吸引到他的,还有她身上那种清纯的做派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妩媚神采,以及她姣好的身材。 江景寒解开了自己的衬衫纽扣,就要把唇落在她的樱-唇上,却听到孟何带着询问的口气,声音怯怯地。 “你是神经病吗?” 这样说完,她看到江景寒的神情明显凝滞了。 她带着试探性的口吻,又问:“或者说精神哪里出了问题,精神分-裂什么的?” 江景寒的脸色阴了下来。 撑着床的一只手再次攥住了她的脖子,语气阴冷冷地,“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些什么吗,你说我有病?” 孟何本能地想把他的手掰开,他的力气太大,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挪动一丝一毫。 她已经有些害怕了,可心中不知为何,却莫名地笃定这男人不会真的杀了自己,反而横了条心,“我说真的,你看上去挺有钱的样子,去找个医生看看你的病情吧,你现在真的病的不轻,有病,你就得治……” 江景寒直接面无表情地将手指缩紧,孟何很快就尝到了窒息的滋味,她难受地四肢虚浮,无力的挣扎在他眼里不过是只可悲的蚂蚁。 他现在彻底愤怒了,“从来没人敢说我有病!” 手收的越来越紧。 孟何呼吸不过来,同时身体里涌起了因为窒息,而造成的呕吐感。 “……呃……” 她的眼泪也因为本能的反应不断地涌出,在自己感觉到世界即将变成黑色时,脖子上突然没了力气。 孟何剧烈地咳嗽着,眼泪还在不停地流出。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重新有了知觉,意识到自己没死。 但即使如此,她很快地也就没了力气,在床上轻轻地喘息着。 过了会,她感觉到自己被人从这个房间转移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反正她听不到任何声音,耳鸣声已经盖过了一切。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也许离开这个世界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想想宝宝…… 这样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来回地回荡着,终于把她之前的想法慢慢地抛向了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 孟何在床上,忽然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有人进来了。 “我没见过比你还要蠢的女人。” 她听到这个声音,怔了怔,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的声音。 “不是告诉过你,你得顺从先生,那自然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噢,她终于听出来了,是那个管家的声音。 因为之前的泪水糊了双眼,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了眼睛,就看到管家站在门口,用一种冷嘲里带着悲悯的眼神盯着她看。 孟何没有立即回答,良久,她答非所问,“你们的先生脑子有问题,他总会时不时地变成另一个人。” “我们先生没有病,你不准这样诋毁他!” 管家有些愤怒地反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先生现在不愿意给你吃饭喝水了,你没有几天能活的了,要是想活下去,再去求求他吧!” 孟何静静地听着,心里已经是一片死灰。 看到管家要走了,她才开口:“你不可能不知道,他有时候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管家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停滞地站在原地。 孟何干枯的心里忽然升腾出一种情绪,这样的情绪让她笑了,“他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倒是挺好的,没准一觉醒过来,他变成另一个人,反而愿意让我吃饭,还可能让我走了呢,管家先生,到时候……我绝对要在他面前狠狠地说你的坏话的。” 管家没有再理她,也许以为她已经被刺激的发疯了,直接走出去,悄无声息的把门关上了。 孟何一直在床上躺着,感觉到从窗外照进来的光一点点变得黯淡,最后,黑夜降临了。 果然,一直没有人搭理过她。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虽然心理上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生理上的饥饿和口渴还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反应。 她感受到极度的不适。 宝宝…… 她忽然间再次想起了自己那从来未见过一眼,不知长相,甚至不知性别的亲身骨血,想流泪,眼底已经干涸的无法挤出一滴泪珠。 她的孩子,到底在哪呢…… 难道,这就是她生命的终结了吗…… 别墅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江景寒不知道在抽第几根雪茄,神色漠然。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毕竟从前也有过不少的床伴,这一次的就更绝,他一觉醒来,直接就躺在他的身侧,陪他过了三个月的时间。 管家很惊讶,所有人都很惊讶,因为孟何居然过了三个月,江景寒都没有厌弃她。 江景寒换女人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基本两周换一个。 前三个月,这女人一直都迷迷糊糊的,他一般晚上谈完生意回来,回来之后她就已经睡着了,他倒也不在乎,倒床就睡,同这女人来一场激烈的运动后,相拥而眠。 他习惯了她这个人形抱枕,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不迷糊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反抗。 “先生。” 管家在旁边恭敬地唤了他一声,然后踌躇着,还是说了出来,“那位小姐已经在楼上不吃不喝过了八个小时了……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脱水了,情况会变的很严重。” 江景寒猛地吸了口雪茄。 “那几个人怎么样了?”他问。 “目前在警所中关押,二十四小时候就会依照法律被放出来。” 江景寒沉默了一下,问管家,“她说我有精神病,是真的吗?” “您怎么能听她胡言乱语!我跟在您身后快要三十年了,您什么时候生过大病!” 管家急急地反驳他的话。 江景寒猛地起身,快步往楼上走去。 他走到孟何的房间,在门口停了十几分钟,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 月光照在了孟何苍白的小脸上。 她紧闭着双眼,安安静静的躺着,呼吸虚弱,看上去已经如同死去一般。 江景寒面无表情地把门再次关上了。 他不发一语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静静的黑夜中,他回想孟何的话,忍不住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有些发旧的日记本。 日记本上有一个八位数的密码锁,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锁,却很久都没有翻开里面的内容。 他还是忍不住地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写着一句话。 “我是你,你也是我…… 江景寒,在上面写点什么。 和我进行一些交流吧……” 只看到这句话,他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把日记本扔到了一边。 日记本受到撞击,自动地就重新上了锁。 他脸上露出惊吓的神情,可随之而来的却是积累在心中已久的愤怒。 那个女人,愿意去死,也不愿意对他求和! 明明下午的时候,她已经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之后,却反而倔强起来了? 他起身,快步走出去,对着楼下大声喊:“管家!把医生找过来,看看那个女人有没有出事,我要她醒过来,马上,立刻,现在!你听见没有?” 第189章 兵分三路 第二天。 南望几人并没有被管家所说的那样,被关了整整一天。 事实上,他们在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就被放出来了。 彼时,天才刚刚亮,法国的街道特别安静,慵懒的法国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店门打开,所有的商店都紧闭着,平添了几分萧瑟的感觉。 他们几个人的心情要比这萧瑟的街道还要晦暗几分。 “裴律师,我们现在还能怎么办?” 他们三个人沿着街道走了一会,来到一处公园。 早上的风有些大,南望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李轻轻身上。 李轻轻坐在了长椅上,面色微微发白,看南望和裴慕辰都沉默着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忍不住向裴慕辰询问道。 他们一夜都没合眼,每个人都受了不小的罪,南望看上去虽然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皮肤相较之前就更显得白皙,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白。 而裴慕辰则要憔悴些,头发也凌乱地被风吹成了一团。 他默了片刻,对两人说:“这次过来,我发现了一个令人在意的地方。是关于囚禁孟何的那个男人的。” “他?”南望掏出口袋里的眼,点火吸了一根,漠然道:“你不会跟我说是‘那个’吧,我觉得他从头到尾不过是在欺骗我们而已。” 两个人的对话李轻轻愈发听不懂了,“‘那个’是什么意思?” “一种病,精神分-裂。” “不,不是这个。” 裴慕辰否定了南望的随口一句话,认真地对李轻轻说:“江景寒这个人,好像有双重人格,他体内似乎有两个人格,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双重人格? 李轻轻不太清楚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当时在车里,毕竟没有看到江景寒的另一面。 “不过到底是不是双重人格,现在还不好立即下了定论。” 裴慕辰重新回到了李轻轻一开始的问题,思忖片刻后,说:“现在,我们也许只能回去,静观其变了。” “静观其变”这四个字让李轻轻本来就苍白的面容更褪尽了血色。 在她看来,“静观其变”和放弃孟何已经没有了差别。 但是,裴慕辰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要开,南望的公司还需要他继续去经营,更何况,他们马上就要张罗着李未央上小学的事情了。 每个人的事情都那么多,也的确没那么多精力和时间一直盯着孟何这边的情况,他们这次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也不过落了个铩羽而归的结局。 李轻轻偷偷抬眼看了看南望。 男子修长干净的手指夹着烟,视线望向远方的某处,清雅的眉心微微的蹙着。 “我们的确应该回去,但假如今天不是孟何,而是一个我们都素不相识的人,我想我也不会视而不见,插手不管,更不用说她是轻轻的朋友,也是我的员工。回去容易,可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就怕夜里睡觉,良心不安吧。” 南望说完,把视线移到李轻轻那里。 两个人看着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李轻轻心中一暖,抿唇没有说话,眼里却晶亮亮的。 “我说回去,并不意味着放弃,而是通过其他的方式来把孟何救出来。” 裴慕辰摇摇头,失笑道:“我哪里是那种人?关于孟何的事情,我们不如兵分三路吧。” 为什么孟何被江景寒带走,这是他们目前最疑惑的地方。 而整件事的关键,说到底就落在了齐母和江景寒的身上。 “江景寒现在是块铁板,不好对付,我准备回去之后,仔细查找关于他的任何资料,看看能否发现什么,我毕竟是律师,只要能找到与他有关的任何把柄,就可以拿捏住他,通过谈条件把孟何带走。” “齐元飞的母亲,也可以通过影响她来影响到江景寒,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系。而齐元飞的母亲,则可以通过齐元飞来影响,一环扣着一环,就是这样。” 他在地上捡起了一颗石头,在地上画出了粗浅的示意图给两人看。 “既然你负责江景寒,那另外两个人,齐元飞和他妈,我们想办法来解决。” 南望盯着地面上的示意图有些出神。 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却有些不愿意接受。 “以我的身份,想要接触到齐元飞他妈是很难的,但是,我可以去找齐元飞,跟他说这件事,所以,我现在应该留在这里,去找齐元飞,而南望就和你一起回国,对吗?” 裴慕辰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不行。” 南望却有些决绝的出言拒绝了。 他对裴慕辰说了“失陪一下”,就拉着李轻轻的手往公园深处走近了些。 “怎么了?”李轻轻被他的举动弄得愣住了。 南望抽了最后一口烟,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盯着李轻轻,看她现在眼睛瞪得圆圆的,冒着股傻气,有些无奈。 “你忘了吗,爷爷暑假去避暑,最近刚刚要回来,这可是你第二次见他,要是你去找齐元飞,我怎么跟他交代,难道要说我媳妇儿去找别的男人了?” 李轻轻听明白了,手忍不住在他胸前锤了好几下。 “我怎么闻见一股醋味儿?” “放屁,我会对他吃醋。我是说爷爷……” 南望蹙眉,刚想对李轻轻说什么,她已经点点头,“我知道,我们结婚的事,你比谁都操心,可是南望,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要我现在置朋友于不顾,去做别的事情真的很难。孟何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她被人那样对待,我不能……” 南望低头看着她,目光从刚刚的明亮慢慢变得黯淡。 但也只是一瞬,他的双眸再次焕发出流光溢彩。 “你说的对,反正爷爷避暑回来,至少在北京也要待个把月才会计划下一次出行的日子。” 南望直视着李轻轻,面色严肃许多,“既然要去找他,一定要速战速决,他要是还对你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知道我的脾气。” 李轻轻一下子把南望抱得紧紧的,“谢谢你,南望,这些事情你都得依着我,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南望的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抚-摸着她顺滑的缎发,敛了眸,淡淡地说:“你本来睡眠也不是很好,再为这种事情烦心还要不要睡觉了。答应我,有事给我打电话,还有,不行就回来,我替你找他。” 李轻轻在他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裴慕辰远远地站着,看到两人恩爱的样子,勾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他等着两人说的差不多了过来,就调侃了句,“你们终于讲完了?真是有够虐狗的。” “裴律师,我们就这么说好了,我和你回去,轻轻去找齐元飞,辛苦你了。” 南望对着裴慕辰伸出手,真诚地对他表示感谢。 裴慕辰摆了摆手,“不用客气,也不过是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罢了。这里早上八-九点后才会开门,我们还是先坐下来把机票定了吧。” - 别墅,卧室内。 孟何是被一种香气刺激地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佣人小张在她面前正搅拌着一碗米粥,米粥上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她的一只手上被打了吊针,一个里面盛了黄色的澄澈药液的药瓶已经快滴完液了,目测是葡萄糖。 孟何一下子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浑身上下,四肢隐隐的酸痛着。 小张低头搅拌了一会米粥,抬起头,正好看到孟何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欣喜地笑了,“小姐,你醒了,现在是早晨,正好是吃早点的时间,你把这碗粥喝了吧。” 孟何之所以能醒过来,就是因为胃部太空,生理上的刺激让她醒了,她现在肚子饿,也就没有拒绝她的请求,想自己去拿汤匙,小张连忙说:“你现在不方便,我喂你就行了。” 她把一勺勺的米粥送进了孟何的胃里,脑子里的血液流进了胃里,过一会又回流进了脑子,她终于慢慢地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家先生,不是想让我死的吗?” 喂粥的间或,孟何突然出声说道。 小张的手一抖,汤匙里的米粥差点漏到了外面。 “没有,小姐,你别多想了,先把粥喝完吧。” 孟何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顺从地再喝进去,直到喝完,复才问她:“他现在在哪?” “先生现在应该在外面谈生意吧,应该是个不小的生意,所以还是挺忙的。” 小张谨慎地说完这些,然后把早餐端起来,“你先继续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一直都是在门口守着的。” 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忽地听到孟何在她身后幽幽来了句,“你手上带了串佛珠,是信佛吧?” “哎……” 她不等女佣说话,淡淡地说:“我跟你说个秘密,我之前见过不少现世报,报在别人身上的,报在自己身上的……太多了,既然你信佛,应该更明白报应这种事情。你不愿帮我,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也得小心,毕竟做过了亏心事,走路也得选个敞亮的地方。” 第190章 斯德哥尔摩 “哗啦!” 小张手里端的餐盘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青翠的瓷碗摔成了几瓣。 她恍若没觉的自己把餐盘摔掉一样,在原地站着,唇微微地张着,浑身止也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情。” 小张过了会后平静下来,转过头看她,“这是我们先生七八年过去后,第二次让一个女人朝夕不离地留在他的身边。” “我十岁的时候就在先生家里干活了,上一个女人……” 孟何蹙眉,“上一个女人?你是说,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就有了囚禁女人的嗜好?” “当然不是!” 小张脸上的表情变得激动,“先生的上一个女人是……是个和我们一样的佣人,那个佣人一点都不听话,还特别讨厌先生,可是最后呢?” 说到这里,她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癫狂般的得意,“最后她还不是疯狂地爱上了先生?小姐,你也无法避免的,你一定避免不了的……” 她说完,终于紧紧地闭上了嘴,低头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带上门离开了。 孟何心里一紧。 她这是第一次听到关于江景寒曾经的事情。 她躺在床上,回想刚刚小张话里的意思,越想心里越发慌,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 法国的白天并不短。 孟何早上的时候在床上坐了一整天,用掉了几包纸巾。 她实在忍不住不哭,为好友担心,为孩子挂心,为未来伤心。 直到下午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的身上,让她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孟何把自己的双手置于灿烂的阳光下,很快也觉得手背暖暖的。 至少,太阳还没放弃爱我。 孟何在阳光中慢慢地找寻回继续活下去的意志。 她终于起身,主动下了楼,把那些佣人都吓了一大跳。 “管家。” 孟何坐在沙发上,主动和管家打招呼,对他友好地笑了笑。 管家眯着眼睛看向她,孟何长长的黑发微微带着卷儿,慵懒地披在身后,看上去又干净又妖娆。 她的一双眼睛像是藏着宝石的猫眼儿,不笑的时候大大的敞着,看上去无辜极了,笑的时候眼尾上挑,就变得又干净又妖娆。 再加上身材,的确是个尤物,也难得江景寒喜欢她。 况且,又因为那件事情,江景寒对她算是格外上心…… “小姐,有事请说。”他不卑不亢。 孟何点头,“都在这里住这么久了,不知道您该怎么称呼?” 管家扯出一个略微讽刺的笑,心道这女人是变聪明了还是怎么的,“不敢,我姓尹,单名一个‘漫’,你叫我管家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也可以。” “尹管家,我能请你帮我在这里买本书吗,最好是中文的,其他语言的我看不懂。” 尹漫有些愕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 “很奇怪吗?” 孟何冲他眨了眨眼睛,“我在这里实在太无聊了,每天能做的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等着你家先生来上我,要是不给我自己找点事情做,我一定会疯的。” 她说的十分粗俗,听到那两个不雅的字,尹漫眉心微蹙,旁边在打扫客厅的佣人听到了只装作没听到,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 “好,你想要看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找出来。” 管家淡淡地说。 听到孟何说出来的书名,管家的表情更加错愕了些。 - 晚上十一点。 尹漫已经叫佣人们去睡觉了,他估计今晚江景寒应该不会回来,自己也准备回房睡觉时,听到门外有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江景寒打开门走了进来。 他今晚又喝了不少酒,麦色的皮肤上出现了淡淡的酡红。 眼帘微垂,他走进来的时候身体有轻微的摇晃。 “先生,你回来了……” 尹漫刚想上前扶住他,被他一把推开。 “她怎么样了?”抬眸,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视着他。 尹漫心中生寒,连忙说:“那位小姐身体一切正常,今天也认真吃饭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先生……” 江景寒狠狠地推开他,把他推的往后两个踉跄。 他看到江景寒朝孟何的方向走了过去。 眼神闪了闪,他摇摇头,没再说什么,静默地离开了客厅。 江景寒走到门口,胳膊撑着墙没有立即进去。 他凝眉,在门口那里轻轻地喘着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他才终于打开了门。 他原本以为孟何已经睡着了,却没想到里面的灯光亮着,孟何就坐在桌前,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 孟何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江景寒走进来,把门关上,认认真真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没有说话。 他以为她经过这一次后,应该老实了些,不会像之前那样没有眼色,却没想到她却没有主动上来承欢,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烦躁地把自己的领带扯下来,他冷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江景寒隐隐地好像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本心理学的书,我得时时刻刻地看,免得真的成为这样的患者,畸形地被你吸引了。” 孟何依然没有回头,还在看着书上的内容。 江景寒眼底掠过一抹兴味,边解着扣子边走了过去,来到孟何的身边,将她尖俏的下巴倏地抬起,俯身凑近了她,“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怕被我吸引吗?” “当然。没有人愿意被变态神经病吸引。” 孟何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 江景寒唇角勾起一个魅惑的冷笑,手慢慢收紧,让孟何疼的倒抽了口凉气。 “你真是不想活了,嗯?” 孟何也让自己绷紧的脸尽量摆出笑容,“如果要一直被你这样禁锢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到最后,你一定会爱上我,所以之前,我不会再被你激怒了。” 他说完放开她的下巴,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随意地把她扔到了床上,开始解自己的扣子。 很快,他就脱掉了自己的衬衫,露出精壮的上身。 他把衬衫随意地甩到一边,然后看着孟何,坐到了床边,手已经探向了孟何的衣服里。 孟何立即往后退去,不愿意让他碰她。 江景寒眼神变得冷厉许多,“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江景寒,没有爱,哪来的性呢?” 孟何不愿自己再屈辱的像一个妓-女,眼眶已经红了,喃喃地说。 江景寒冷嘲道:“没有爱,也可以有性,还可以有很棒的性。我们可以试试看。” 他不再多言,直接把孟何当做小鸡一样地拎过来,然后将她压在了身下。 孟何想也不想地给了他一巴掌。 她以为他会暴怒,会把自己踹下墙。 江景寒先是凝滞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回打了她一耳光。 “女人真是不能惯。” 他说完,看孟何因为刚刚那一巴掌有些呆呆的,更不想看到她的脸,直接反身让她趴着,“我们也应该换个姿势了……” 在江景寒进入自己的刹那,孟何终于从刚刚被打的痛楚中醒了过来。 她眼底的红就变成了泪水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恶魔,继续被他这样折磨,还不如死了!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告别这个世界,毕竟还从来没见过生下来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趴在床上,恨恨地咬着牙,余光瞥到了放在桌上的那只装饰用的瓷瓶。 孟何心里瞬间蹿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男子在她身后肆意妄为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精疲力尽,离开了她,用纸巾处理了下自己,就躺在床上,搂着她睡着了。 孟何尽管也非常疲累,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害怕自己也会就此睡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变得均匀沉稳,才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伸出了手,像是要去接住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终于拿到了桌上的那个冰凉的瓷瓶。 孟何双手握着瓷瓶,盯着沉睡着的江景寒,手忍不住抖了起来。 江景寒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像一个英俊的骑士,在故事里,骑士是会打败恶魔营救公主的,但他自己就是一个恶魔。 孟何没有犹豫太久,她将手上的瓷瓶举得高高的,看着江景寒,轻轻地念出了声,“恶魔,去死吧……” 说完,瓷瓶快速而迅猛地砸向了江景寒的头部。 “咔嚓”一声,瓷瓶撞过了江景寒的头后立即变成了两半。 孟何吓得立即下了床,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她不知道他死没死,已经害怕的泪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却又不敢去死,只好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出来。 把头埋在胳膊里埋了一会,孟何抬起头,正好看到江景寒的手动了动。 她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慌乱地四处看了看,只看的了在桌上的书,立即站起来把书拿起来,想彻底砸死他。 江景寒却在此刻睁开了眼睛,正好与她对视。 第191章 逃出生天 孟何见他看向自己,吓得手上的书都掉了下来。 她慌慌张张地蹲下来想把书捡起来,心里一横,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杀死眼前的男人时,却听到一个干净清透的声音,“别激动,你杀了我,就算在国外,也会被引渡回国,至少要判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没必要在牢里消耗你最美好的时光。” 那声音轻轻淡淡的,似有叹息。 孟何身体明显震了一下,抬头看向江景寒,看他正按着头部,有血从他修长的指缝里满满渗了出来。 “请把纸递给我一张。” 江景寒语气很温和。 孟何在他说了第三遍后,终于反应过来。 她没有立即动手,谨慎地看着他,再也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曾经的戾气和阴翳后,慢慢的意识到,这个人好像又变成另一个人了。 她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桌上把装着纸巾的盒子递给了他。 江景寒这次松口握着头的手,抽出好几张纸巾,先是把血迹擦干,然后用几张纸给自己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 门口忽然传来了尹漫的声音,“先生,先生?” 那声音里带着试探。 孟何心里一跳,紧张地看向江景寒。 “怎么了?” 江景寒不紧不慢地用纸擦着手上的血迹,提高了些声音问道。 “我刚刚出来上厕所,好像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什么声音……先生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江景寒的语气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哦,那就好。” 尹漫在门口应了一声,“那先生,早点休息吧。” 他听着江景寒的声音里透着温润,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在门口又站了一会,终于还是离开了。 孟何走过去悄悄地把门打开时,看到门口空无一人,松了口气,可浑身也像散了架一样,慢慢倚着门,滑落到了地上。 “别坐地上,地上太凉,你身体本来就没恢复好,如果这个时候出什么问题,以后很容易会落下病根。” 江景寒在床上提醒了她一句。 他从床上下来,好像要走到她身边,孟何立即往墙角缩过去。 江景寒看到她这个样子,眉心蹙的更紧了。 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然后用纸巾将床上的瓷片碎片全部捡到了纸巾里,扔进了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他还仔细地查看了下床面,用手探过了每一处,确认没有碎掉的瓷片了,才离开了床,转身对她淡淡地说:“好好休息吧。” 江景寒准备打开门走出去时,想起什么,就对她说:“我明天就送你回国。” 听到这句话,瑟缩在墙角的孟何打了个激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江景寒看到她这个样子,什么话也没说,打开门,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另一只却怎么也挪不动路了。 他低头,看到孟何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抬起头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嗯,真的。” 她现在的样子像一只小猫般惶恐可怜,莫名地有些戳中他的心。 可孟何依然紧紧地抱着他的腿不放,“不行,我不能放你走,要是明天你醒了,又变成另一个人不愿意认账了,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 “怎么可能不会?怎么说,你出现的时间都比他存在的时间短的多,你现在就送我走吧,现在,趁你还没变成另一个人,可以吗?”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语气近乎哀求。 江景寒沉默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好,我现在就让管家订机票,但是,你能不能让我去一下我的卧室?我有个东西要看一下。” “好,我陪你。” 孟何终于放开他的腿,抹了抹脸,就想跟他出去。 江景寒看着她有些衣不遮体的睡裙,沉默了一下,“你先等等,别出来,我马上回来。” 孟何根本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江景寒在唇边比了个一,示意一分钟内他就会回来,就离开了房间。 孟何就这样抓着门沿,心里又紧张又焦虑,生怕等会他回来时再次变成那个恶魔,不过江景寒很快就回来了,拿着一件衬衫和一件西装外套。 他把衬衫给孟何穿上,又把西装外套当做裙子一样,两只袖子在她的腰上系好。 “跟我来吧。” 江景寒没有多看她一眼,给她穿好了衣服后,就往外走去。 孟何连忙跟上了。 江景寒赤着脚,慢慢地往他的房间走。 孟何汲着拖鞋,也慢慢地跟着他。 他们来到二楼,来到他的房间。 孟何看到江景寒打开门,也跟着进去,就看到他明显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到了卧室的书桌处,然后就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本子。 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日记本。 “请把门关上。” 江景寒在准备开日记本时,对她说。 孟何点点头,把门关上,整个人就站在门边,手上还攥着门把。 江景寒很快打开了日记本,借着桌前的灯光,快速地翻阅着。 他如画的眉心紧紧锁着,像是遇上了什么极为困扰的事情一样。 直到翻完了日记,他的表情也没有变过,反而更是凝重了几分。 他把日记扔到一边,重重地呼了口气。 意识到孟何还在房间里,他转过头看她,语气里充满了歉然,“我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要为‘他’向你道歉。” “你说过你是医生,那你知道自己有病吗?” 孟何依然靠在门边,谨慎地问他。 江景寒的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手的腕部,靠坐在书桌上,点了点头。 “我比谁都清楚,我记这本日记,六年前就开始了,本来每天都记,可后来,日记的间隔越来越长,已经让我……”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挫败,“已经让我无法控制了。” “所以你这是什么病?”孟何问:“精神分-裂?” “人格分-裂,就是……我体内住了另一个我,只是,他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知道他的存在而已。” 江景寒向她解释道。 孟何心里的怒火被他看似毫不在意的解释给激怒了,“你为什么不控制你身体里的那个恶魔,这些年不知道他还做过多少可怕的事情!” “我一直试图控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将我取而代之,越来越控制住了我的身体。我从发现他开始,就想用日记的方式和他交流,可他从来没有在日记本上写下过只言片语。” 江景寒看着她,从她愤怒的表情和视线里看到了惊慌和恐惧,站直了身体,向她再次郑重地道了歉,“……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也能猜的差不多,对不起,尽管我知道,对不起也不能弥补你什么。” “当初你把我带到法国的时候,是不是知道你体内的那个恶魔会苏醒过来,所以任由他折磨我?!” 孟何红着眼睛问他。 “你可以看我的日记,我的日记从三个月前就没有记了,最近的一次记录是在三天前,我也是上一次醒过来后,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之久。” 江景寒看她依然面色惶然,摇摇头,“看来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这样吧,我现在就送你走。” 他说着已经拿起了手机,当着她的面打了一个电话,就是让管家订下从法国里昂去中国北京的机票的。 “对,就是现在的机票。” “什么怎么了?我就是让你订机票,还有,是不是在你那里有孟小姐的所有证件?” “……” 他捏着手机,忽然不说话了,表情有些不高兴。 “我再说一遍,去订机票。” 他轻笑一声,“尹漫,你是不是觉得,现在,那个‘我’说的话,更能让你听的进去?如果是这样,很好,那我就让他消失好了……你说的没错,想要让他消失,得先让我自己消失。” 孟何听到这句话,惊讶地看向他,却看到他此刻眉头已然舒展,唇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好。” 他挂掉电话,看着孟何,“已经说好了,管家正在订机票。” 孟何慢慢地点头,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又问他:“把手机给我用,可以吗?” 江景寒立即想把手机递给她,但考虑到她现在的心情,就把手机放在地上,滑向了她。 他倒是充分考虑到了现在孟何一点也不想和他有任何近距离接触的心情。 孟何从地上捡起滑过来的手机,立即登录了微信,给李轻轻发了消息过去。 「孟:轻轻,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我马上就能从这个鬼地方离开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李轻轻很快发过来信息。 「李:真的?!幸好我现在还在里昂,我去接你!」 「孟:不用了,一会我回去里昂机场,我们在那见吧。」 「李:好。」 孟何发完消息,心中终于有了点雀跃的感觉。 她这才抬头看向江景寒,江景寒摆摆手,“这手机你继续用吧。” 第192章 再次相逢,已不识 江景寒的眉心淡淡地蹙着,一直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孟何也没有推辞,就把手机捏在手心里,贝齿轻咬着唇。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而安静。 “你既然要走,肯定不能穿成这样,我会叫人给你找一套衣服穿好……你先回房休息吧。” 江景寒再次开口,语气温温的。 “不用了,我……我就……” “你想一直跟着我,免得再次变成那个人,是吗?” 江景寒一下子就知道孟何想说什么,唇角勾起一丝苦笑,眉尾上挑,终淡淡地说:“好啊,那你就一直跟着我,这样也好。” 他从自己的书桌上拿起一个杯子,走过来,递给她。 一只透明的玻璃杯。 孟何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江景寒把玻璃杯在手上晃了晃,玻璃杯被照射着发出了幽暗的光泽。 “如果我再次变成那个人,你就用这个来打我。” “记住,要狠狠地砸。” 说完,他不顾孟何惊讶的眼神,将玻璃杯塞进她的手里。 他示意孟何往旁边站一点,然后打开了门,“跟上我吧。” 孟何默默地跟了上去。 她跟着江景寒,看到他走到一楼,敲了敲管家尹漫的房间,让他出来。 “机票先不用定了……” 说句话时他回头征询了一下孟何的意见,“你朋友是不是要来接你?” 他虽然不清楚孟何和李轻轻说了什么,但却大差不差地猜了出来。 孟何点头,江景寒就对尹漫说:“放下手头的事情,现在给孟小姐找件得体,漂亮的衣服,我准备马上送她走了。” 相比江景寒的坦然,尹漫的表情显得很难看,一抹沉郁之色萦绕在他有些沧桑的脸上。 “先生……” 尹漫的声音里依然带着犹豫,“三思啊……” “三思?” 江景寒陡然升高音调,视线紧紧锁着尹漫,“尹漫,你是不想好了吗?如果你觉得你能左右我的决定,那好,我先来决定你的去留吧!去给孟小姐找衣服,找不到,你就彻底滚出这里,不用回来,更不用回国内的那个老家了!” 尹漫慌张地抬起头,看到江景寒脸上的惊涛骇浪,知道他的确是动怒了,只好颓然地点点头,“先生,你千万别生气,我现在就立即去找。” 他说完后,把佣人们都叫了起来,然后叫上几个佣人往外走去。 孟何虽然不知道法国这边的情况,但半夜,料想到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商店开门。 她被江景寒领到了沙发上坐下,佣人很快上了茶水和点心,孟何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 令她奇怪的是,他们明明也看出来江景寒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而现在的江景寒温文尔雅,她们的动作却比从前还要小心一些。 “……” 孟何把视线重新转向了江景寒,有些欲言又止。 江景寒为她倒了杯茶,看她这副模样,唇角勾着淡然温熙的笑,“怎么了?” “只要有哪个佣人的体型和我差不多,我穿了她的常服就可以走了,不用这么麻烦了,现在这么晚,应该很难买到衣服……耽误时间就不好了。” 江景寒漠然地呷了口茶,放下。 “孟小姐,在我失去意识的这三个月里,我不知道自己对你做出了怎样的伤害,马上你就要在了,这一别之后,不可能再会见面,所以,我想尽可能地弥补些什么。不过是让他们跑跑腿,为你买一件衣服而已,算什么呢?如果你担心你的朋友等的太久,我可以命人把她接过来,有她在,你也应该会安心点。” 孟何鼓起勇气与他对视一眼,看到他眼底的真诚,心里的恐惧和害怕减少了些。 “她一时半会也到不了机场,再等等吧。” 她低头,把杯子裹在手心里,想温暖自己有些发凉的手。 她听到江景寒又说:“孟小姐,你之后是回北京吗?” 他问完立即飞快地解释,“我决不是想要打听你之后的下落,只是想知道你之后会回到那个城市,很多城市的医院我都颇有了解,我估计你回去之后,可能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心里干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推荐你去相关的医院看相关的医生。” “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他补充了一句。 孟何盯着他,然后快速地垂下眼,“我回北京。” 也许她是被那句“看起来不开心”戳中了心头的某处。 她也的确害怕自己回国之后会被往事的这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所困扰,就答应了他。 “好。” 江景寒叫人拿来纸笔,迅速地在纸上写下好几串的医院和人名,然后递给她。 “这些医院的心理医生不仅有些名声在外,也是有真材实料在里面的。所以,回去之后随便找一个医生,好好地看看。” “你既然知道这些医生,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的病不是挺严重的?” 孟何问他。 江景寒面色漠然,语气也轻轻淡淡的,“我一直都有去医院,也都有吃药,不过看来,该吃的药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停掉了。” 他说着淡淡地扫向了静静立在客厅里的佣人。 那些佣人们被他看的都低下头,看上去很是心虚。 孟何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没想到自家的佣人也这样在背后算计他,不禁觉得后背发凉,再看他依然淡漠的样子,对他的恨意少了许多。 说到底,她恨的也不是眼前的这个人,而是另一个“江景寒”。 也没有在客厅里待多久,孟何就听到门口有人进来,抬头看过去,尹漫和几个佣人已经回来,手里提了好几个袋子。 尹漫走到江景寒面前,对江景寒毕恭毕敬地说:“先生,我们给孟小姐找来了好几件衣裙。” 江景寒点点头,看向了孟何,“孟小姐,去你的房间都试试看吧,挑一件最好看的穿上。” 孟何原本只想随便拿一件穿上就好,但因为推辞不过,只好回了自己的房,快速地换上一件衣服就走了出来。 她随便选的衣服是件驼色的长裙,衣服并不性感,但却很是端庄。下摆有些飘逸,衬得孟何看上去不是妖娆,而是高雅中带了点脱离尘世的仙气了。 江景寒在客厅里等待时,看到她走出来的样子,微微愣了一下。 难怪“另一个他”三个多月都没有对她厌倦,的确是有原因的。 他只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站起身,手里卧着一条同长裙很衬的丝巾,朝她走了过来。 他依然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然后把丝巾给她围上,整个过程中从来没有碰触到过她的肌-肤。 孟何一开始想拒绝,却被他一丝不苟,丝毫没有任何欲念和色气的动作给怔住了。 江景寒在给她系丝巾时,两个人之间其实隔了三十公分以上的距离。 他比她高了不止一头,低眉敛目地在给她系时,认真的表情里带了点漫不经心。 孟何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神情有些恍惚。 她的脑子里倏忽间闪过一个想法: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江景寒,一直这样绅士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就如同七八个月前,他们初次相遇时,虽然他下车去查看她的伤势,询问她的情况,以及匆匆离开后的这段时间没超过十分钟,她却没有忘记他的脸。 而后来又因为某种机缘巧合,两人见面,孟何见到的还是这个绅士温柔的江景寒,应该可能会动心吧。 只可惜,他们第二次相逢,他变成了“他”,已经不再认识她。 孟何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着,听到男子淡淡的声音,“孟小姐,可以了,我送你走吧。” “……好的。” 孟何连忙点点头,低头看了看系在脖颈间的丝巾。 那丝巾被他快要系成了一朵淡雅的花来,很衬她的气质。 江景寒已经往门口走去,她摸了摸丝巾后,连忙也跟了过去。 第193章 势在必行 尹漫提出送他们,被江景寒婉拒了。 “剩下的这段路,我送她就好。” 别墅的门口就停着车,江景寒为孟何打开门,等孟何坐进去之后,也进去发动了车子。 他们在尹漫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别墅。 夜里,风有些大。 江景寒就没有开空调,直接把车窗降下来,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到孟何的脸上,她都有些无法想象,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一切就像梦一样,只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而最让人无法相信的,是当初把自己拽入这深渊的恶魔,如今却坐在自己的旁边,要帮助自己脱离苦海。 一路上,车内都静静的,他们没有说话,也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 这时,孟何接到了李轻轻的消息,李轻轻问她到了机场没。 “什么时候能到机场?” 孟何出声询问。 “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江景寒瞟了眼导航说道。 孟何就把时间发了过去。 「李轻轻:是谁在送你过来?」 「孟何:就是那个禁锢我的人,你看了别急,我知道说了你也听不懂,他现在变成另一个人了,不会伤害我了。」 「李轻轻:……我想我懂了,你保护好自己。」 「孟何:好。」 半个小时后,江景寒把孟何送到了里昂机场,终于与李轻轻碰面了。 见到李轻轻,孟何还是忍不住哭,跑过去抱住她,而李轻轻则谨慎地看向江景寒。 第一次见面,江景寒并不认识她,但也没有介绍的必要了。 他只是冲两人点头,然后将孟何的证件全部递给了李轻轻。 “我先走了,后会无期。” 他唇角微微地扯了扯,已经准备坐进车里,李轻轻在这时突然出声问道:“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轻轻……” 李轻轻回头看着有些怯怯的孟何,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用坚定的眼神看向了江景寒。 “你叫江景寒是吧,你家里是干什么的,你是什么职业的人,你住在哪里,都告诉我,我担心你以后可能发神经再次骚扰我的好朋友,如果你再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一定会把你的家底告到倾家荡产为止。” 江景寒听完,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走到李轻轻面前,递给了她。 “根据名片上的信息去查我,应该能查的差不多,如果还有不清楚的地方,打电话问我就行,我会据实相告的。” 江景寒说完,再次看了李轻轻一眼,“能为朋友做到这份上的人,真的不多了。” 他坐回了自己的车上,驱车在她们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李轻轻见他消失,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她牵着孟何的手,拉着她往机场的反方向走。 “轻轻,我们这是去哪里?” 孟何不解地问。 “我定了一个酒店,我们先在里面住一晚。”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北京啊?” “我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说。” 李轻轻带着她去了酒店登记,她们进了房间后,一人占着一张床,孟何坐在床边,看到李轻轻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在她对面的床盘腿坐着。 “我跟你理理整件事情啊……现在我们怀疑,你的孩子被齐元飞他妈给抢走了,而当时你被人关着,我们没有理由把孩子抢回来,现在你自由了,当然可以回去正面和那个女人较量,但更好的方法是我们可以选择比较温和的方式。” 孟何凝神听着,但并不清楚,所谓“温和的方式”指的是什么。 “我本来留在法国就是为了去找齐元飞,现在你出来了,也并不与我的目的相违背,我们可以找到孩子的生父,让他对你负责,顺便也要求他把孩子给你抢回来……” 在李轻轻给她分析的时候,孟何眼睛已经睁大了些,“负责?” “对啊,他是你孩子的生父,他是必须要对你和孩子负责的,就算不需要结婚,也需要支付赡养费,不然,孩子的整个成长过长中你那么辛苦,结果他只不过简单地提供了一颗精-子?不能这么便宜他。” 李轻轻看孟何的脸上有些迟疑,不免气急,“孟姐,你不会真的就只让他提供一颗精-子吧?” 孟何摇头,认真而平静地说:“我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不代表他不去尽作为父亲的义务!” 李轻轻暗道孟何要比自己还死脑筋,又劝说了她好一会,看她就是不愿意去找齐元飞,只得暂且把这件事情压下。 “那我们先休息吧。” 李轻轻把被子盖到了身上,准备把床头的灯关掉,听到孟何轻声说:“轻轻,别关灯,我害怕。” 想到孟何这些天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她刚刚心中的那些气恼顿时烟消云散。 李轻轻看到孟何躺下来,却没有立即闭上眼,而是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担心,就问道:“孟姐,想什么呢,已经半夜了,我们订了一大早的航班,还不睡觉吗?” “轻轻,我算是明白,你口中说的睡不好觉是什么滋味了。” 孟何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我现在也很难睡着了,一闭眼,就会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李轻轻沉默了下,然后向她保证,“这个恶魔,我一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我们回国之后可以咨询裴律师……” “不用,就像不想和齐家人扯上关系一样,我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牵连了。而且,他不是精神上有问题吗,这样的人,就算是被起诉了,也很容易脱罪吧?” 孟何苦笑了一声,“你有没有看到他刚刚送我过来的那个样子,你觉得他那样,看起来像是个恶魔吗,你甚至会觉得,他就是个修养极高的绅士,这样的人,把他告到法庭,又有多少人相信他做过那些可怕的事情呢?” 她伸手抹了下从眼角滑落的泪,吸了吸鼻子,“我一直都想过那种非常平静的生活,只要能把孩子找到,我会继续去寻找这样的生活,不会放弃的。” “好,那样挺好的。” 李轻轻不知该说什么,她从前觉得自己很可怜,现在和孟何比起来,才发觉了自己的幸运之处。 “对了,轻轻。” “嗯?” “谢谢你。” “……这么客气做什么。” “我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感激。等孩子找到后,你做他的干妈吧,好吗?” “当然,我一直跟央央说她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她可开心了呢。” 这一晚,两个人都没有睡好。 孟何是因为做噩梦,李轻轻则是因为一直以来睡眠状况不好,这次又颠倒时差,身体上并不适应。 但也不再需要她去适应了。 孟何在快要陷入睡眠中时,才想起来江景寒的手机还在这里。 虽然已经不重要了。 翌日早晨,闹钟还没响,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醒了。 李轻轻特地为孟何挑选了一处靠窗的座位。 她们坐上飞机后,孟何从高空中看到了碧蓝如洗的天空,心情一下子舒缓了很多。 “我们回去之后,你休息两天,过两天之后,齐家要为你的孩子办百岁宴,就是你宝宝一百天的日子了,我和南望还有裴慕辰都受邀参加了,到时候你就作为裴慕辰的女伴出席宴会,我们会想办法和齐母周旋,你就找到你的宝宝,带着他离开这里。” 李轻轻开始详细地给她描述整个计划。 孟何听的有些懵,“我抱着宝宝离开,就结束了吗?” “当然不是!你抱着孩子立即去医院做一份亲子鉴定!做完之后,只要能证明这孩子是你的,我们就能保护他,而不需要被齐家再次抢过去。” 孟何听完,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李轻轻虽然疲惫,还是对她露出笑容,“你明白就好了,这两天睡个好觉,这次抢孩子,我们都势在必得。” 过了会,她有些撑不住,在旁边睡了过去。 孟何见她睡着,给她盖好了毯子,再次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她想起什么,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是昨天夜里,江景寒给自己写下的那些医院和医生的名单。 匆匆地扫了一眼,孟何皱着眉头,还是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袋里。 既然已经做好了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交集的打算,那么,即使是他推荐的医院,也不要去比较好。 - 这两天,因为孟何在北京并没有住处,她就住在了李轻轻之前的家里。 现在,李轻轻和南望已经换了一处房子住,但是原来的房子却也不舍得卖,就干脆暂时闲置了下来。 为了能让她住的好一些,南望和李轻轻特地陪她去购置了不少家具,专门驱车送到了家里。 在孟何开始布置家具的时候,她听到南望和李轻轻在一旁小声地说话。 “我就说,凭阿姨那样的智商,怎么可能想出来这样的事情。” 南望在门口抽着烟,语气发冷。 “是谁在背后指使她?都把孟何送到法国去了,不知道是对孟何有多恨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程佳红干的吗?她不是一直都对其齐元飞不甘心?” 李轻轻也颇为不解。 南望摇头,“这个人你想都想不出来……是吴浅。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好像是忽然嚷嚷着要做齐元飞的老婆,阿姨比起小红,肯定是更喜欢吴浅的,我听说,是吴浅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只是我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齐元飞的。” 李轻轻的眉头渐渐蹙起来,听到最后一句话,有些恼地打了下他,“我看这事跟你逃不了关系,没准就是因为她爱而不得,索性和你的好朋友结婚,这样天天出现在我们面前,可以膈应死我们。” 后面的孟何没有听,只是听到了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但记忆里似乎没有见过这个人。 她在房间里默默地打扫卫生,直等到两人走进来。 “孟姐,明天就要去百岁宴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李轻轻走之前问她。 孟何淡淡地笑了笑,“当然,把孩子抢回来,我势在必行。” 第194章 无法原谅 齐家的百岁宴就定在第二天的下午六点开始。 孟何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席,所以当中午,李轻轻拉着她去买衣服的时候,李轻轻明显看出来她的身体有些紧绷。 “没休息好吗?” 在商场里,李轻轻关切地问她。 孟何伸出手指了指她的黑眼圈,“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竟然敢说我。” 两个人看着彼此,都笑了起来。 孟何笑着笑着便敛了唇角,幽幽地吐出一口气,“我之前没有参加过这些上流人士的宴席,害怕第一次见到我的宝宝,会露怯……” 李轻轻凝神认真地看着她,摇摇头,“你以为所谓的上流人士就不会吃喝拉撒了吗,更何况齐元飞的母亲,是一位非常迷信的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和齐元飞短暂地做过一段时间的夫妻?” 在孟何惊讶的神情中,李轻轻拉着她的手往礼服店走去,“其实不过是一场乌龙,但缘由就是因为齐元飞的父亲那时病情危急,这位上流人士为了保住她丈夫的性命,所以就拿我来‘冲喜’,听起来挺荒诞的是不是?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孟何默默听着,心里对齐家人的观感就更不好了。 “令人讽刺的是,齐元飞的父亲还是在今年过年的时候去世了,我估计她从那个时候开始,整个人就有些心里变态了。” 她们走进了一家礼服店,立即有人热切地迎了过来。 李轻轻为她挑选了几件十分漂亮的礼服,她一一试了过来,终于选了件鱼尾旗袍礼服,颜色是宝蓝色的,上面绣着十分古典的花纹。 “颜色真好看,旗袍果然得是有身材的人穿起来才不错,要是我穿这样的衣服,肯定会特别难看的。” 李轻轻赞许地朝她笑笑。 孟何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问道:“轻轻,她之前见过我吗?” “没有。” 李轻轻答完,想了想说:“不过她既然从你这里把孩子抢走了,就说明她应该调查过你,总之,你一定要让她尽量别看见你,否则,我们的目的可能就要失败了。”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她们在购物中心吃完饭后,等到下午五点左右时,南望和裴慕辰都来了。 孟何进了裴慕辰的车里,裴慕辰开始向她述说今天的计划。 “我们一进去之后,就会开始寻找你的儿子,南望和轻轻负责把齐母的视线转移到一边,我和你分头去找,今天既然是百岁宴,你的宝宝肯定会出场的,到时候,你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以把孩子带走了。” 孟何听完后点点头,“我明白了。” 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心中已经开始为之后的事情担心了。 路上有些堵,比平常这个时候都要堵一些,孟何不免有些心焦气燥,裴慕辰瞟到她时不时地把头探向窗外,就体贴地递上一杯水,“你喝点水吧,不能一直这么绷着,之后有你紧张的时候,现在要做的就是放松好了。” 孟何回过神,对裴慕辰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接过水喝了好几口。 “裴律师,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孟何突然出声问道。 裴慕辰把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淡淡地问:“你想问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你的律师事务所现在还招律师吗?我想报个法律的班,尽量在五年内通过司法考试,之后去做律师。” 裴慕辰终于转过头看了看她,眼底掠过一丝诧异的流光。 尽管外面很吵闹,他却能听得出来,孟何的语气很郑重,绝对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看着前面排成长队的车辆,他的手放松了些,手指却忍不住在方向盘附近有节奏地点着。 “孟小姐,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当律师吗,我记得,你之前应该是在南望的公司里做一名秘书,他们对你应该很不错。” 孟何淡淡一笑,“他们对我的确很好,不过我不想一辈子都只做一个秘书。说到底,秘书这个行业,其实也是吃青春饭的,我现在快要三十了,也应该为了未来好好考虑了。” 裴慕辰没有对她的话立即表态,看向前方,温和地对她说:“孟小姐,你要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你觉得当律师就可以为其他人伸张正义,能做出一些不同的事情就错了,律师这一行,可能比其他的行业还要黑暗和不公。” “我知道。” 孟何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她的双眸在夕阳的照射下更是发出莫名的亮光。 “如果可以伸张正义,我当然义不容辞,但这不是我做律师的主要原因。” 孟何说完就沉默下来,裴慕辰以为她还会说些什么,见她紧紧闭上了嘴巴,微微颔首,“既然你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只要有决心,也肯努力,想要考到律师执照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但我要提醒你一句,做律师是很辛苦的行业,你要想好。” 孟何想起了之前在法国时受到的那些痛苦,想起江景寒的那张脸,脸色就冷了几分,心里的打算也坚定了几分。 她想做律师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告江景寒和齐家人,不管江景寒是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格分-裂还是什么,她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到了他带来的痛苦,她无法原谅那个人。 她现在每天的梦魇都是江景寒,也害怕这个人的记忆会跟着自己一辈子。 因为江景寒,也因为齐家人,她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无是处,性格太多软弱,所以会受到他们这样的欺负。 所以她现在一有时间,就会幻想自己是个律师,就站在曾经裴慕辰站的那个位置上,将齐家告到倾家荡产,将江景寒告到身败名裂。 “我知道,但我已经做好了去学法律的准备了,裴律师,如果你不嫌弃,希望等我学成之后,可以让我去你的公司开始接案子,我不要钱也可以,只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经验。” 孟何语气软了下来,有些忐忑地等待着裴慕辰的意见。 “当然可以,我们公司就需要像你这样,有目标和热血的人。” 裴慕辰语气很是轻松,孟何很感激,还想对他道谢,裴慕辰看到前面的车终于往前徐徐地开起来,就重新发动了车子,同时对她不以为意地说:“先别急着谢我,我说过,这条路会很难,等你做到了,去了我的公司,再感谢我也不迟。” 孟何默默地点了一下头,之后再没说什么话,一直到车开到了齐家的家前,孟何看到齐家的家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车。 “我们下车吧。” 裴慕辰下了车,走到她那里把车门打开,同时伸出了一只手。 孟何被他这样的举动弄得怔了一下。 他神色很淡漠,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之前,江景寒送她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绅士的举动,同样淡漠的神情。 怎么又想起这个人了,难道她真的得了斯德哥尔摩症? 孟何烦躁地甩甩头,接过了裴慕辰的手,随他一起往齐家里面走去。 走进去的时候,孟何忍不住问他:“裴律师,你这样有才又有貌的人,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女朋友?” “本来可能有一个,但最后还是没成。” 裴慕辰嘴角微勾,“不过也没关系,毕竟这种事情还是看缘分吧,是在不行,我去相亲又不是不行,天下优秀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前面手牵手走一起的李轻轻和南望在快要跨进齐家的时候,突然回头朝两人看了一眼。 他们的眼神孟何再明白不过,这是要动手的意思了。 “一会我们一进门,我们就分开行动。” 裴慕辰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 孟何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右手不自觉已经充满了汗。 他们走进了齐家,一楼很大,老派的古典陈设,各种各样的摆饰随处可见,一件件地看上去价值不菲,里面还有老式的留声机正在转动,里面放着一首古典音乐。 已经来了不少人,孟何才走进去,就一眼看到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在被不少人围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开心。 她直觉这个人就是齐母,就在此时,裴慕辰放开她的手,往左手边迅速地走过去。 幸好齐母在左手边,她也不用直接过去绕过她。 孟何不自觉地抿起了唇,先是仔细地看了看齐母,发现她并没有抱孩子,料想孩子可能在房间里,还没被抱出来。 她慢慢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屋里的情况,看到客厅的正中央摆了一个大大的圆桌,上面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书,弓箭,钢琴,毛笔…… 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 这应该是给孩子抓周用的东西。 孟何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孩子,心都要跳了出来。 她看到一楼有好几个门,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在里面,更不知道孩子是不是在一楼,想了想,她决定赌一把,就走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第195章 抢到孩子 推开门后,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并没有什么房间。 孟何觉得自己肯定是走错了,走廊里也没人,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宝宝会待的地方。 她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走回去,但看到前方走廊的尽头还有一扇门,而且透过窗户,看起来很亮,一看就不是在屋子里。 难道从这里走出去,可以走到齐家的后院? 孟何站在原地,感受到汗珠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划过的时候,也从自己的后背滴落下来。 后院会有她的宝宝吗? 如果没有的话,她过去看看,势必会在上面浪费自己一些时间,要是因此耽误了找孩子的时间,那就得不偿失了。 孟何一瞬间,细细密密的汗水从额间沁了出来。 她没有犹豫太久,咬咬牙,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快步往前面走过去。 她很快走到走廊那边的门前,打开了门。 ——果然是一处院落。 外面是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草坪,花园就在不远的地方。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她的孩子呢? 孟何苦笑,转身欲走,却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她心里狠狠地震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朝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一个妇人正面带微笑的抱着一个孩子站在花园里的一颗梧桐树后面。 要不是婴儿哭了,她抱着孩子轻轻地晃着,以至于自己的身形也离开了梧桐树的后面,孟何根本就想不到树后面有人。 隔得有些远了,孟何并不能看清楚婴儿的面容,但是整个人的心跳声已经快要冲出了胸膛般,眼眶也瞬间红了。 这是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 那是来自于母性深处的直觉,让她不再犹豫,立即往妇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妇人正专心地逗弄着怀里已经哭泣的孩子,并没意识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朝她跑过来,等她感到一股风意从面前直面扑过来,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抬起头一看,都没等她反应过来,怀里的重量已经轻了。 她低下头,看到手里的孩子已经不见,那个穿着蓝色旗袍的女人已经抱着孩子跑远了,连忙尖声叫了起来,“有人抢孩子了!” 孟何此时脑子乱乱的,突然发觉自己刚刚做出的举动有多不明智,听到身后那女人的尖叫声,知道很快会惊动齐家所有的人,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只知道抱着孩子,不停地朝前面狂奔而去。 - 齐家的客厅里。 南望和李轻轻拨开恭维齐母的众人,走到她的面前。 齐母看到他们,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阿姨好。” 南望彬彬有礼地朝齐母打招呼。 齐母敷衍地“嗯”了一声,“难为你还专门过来看看我们家的彦彦的,阿南,也不是我说你,你是真的想要气死你妈吗?你妈要不是陪你爸去了上海,肯定是要过来参加我们家彦彦的百岁宴的。要是让他看到你旁边站着个野女人,她肯定又要吃药了……” 李轻轻听着,手不自觉地攥紧。 她来北京这么久了,本来和齐母之前就有一笔账要算,没想到她居然先来惹自己,立即想开口说些什么,南望紧紧握住她的手,对齐母直接冷冷来了一句,“阿姨,我叫您一声阿姨是客气,也是尊重,如果你不尊重我的妻子,那就别管我说些不好听的话了。” 齐母没有生气,反而呵呵地笑出了声,“呦,你们两个不是连证都没领吗,怎么,现在已经开始称呼她是你的妻子了吗?阿南,只要有一天你们没领证,就会有无限的可能性,所以,你也别叫的太早了……” 她说完,看南望的脸色全然沉下来,立即说:“别生气呀阿南,我给你介绍下元飞的未婚妻,你肯定认识,幸亏你不识货,我对我的准儿媳很满意。” 她的头偏向一边,对一个方向喊道:“阿浅,你过来。” 吴浅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裙,笑吟吟地朝他们走来。 “妈。” 她甜甜地叫了一声齐母,然后才看向了南望和李轻轻。 “二位,好久不见。” 吴浅说着伸出手,想要和他们握手,两人没有一个想要和她握手的意思。 她泰然自若地收回双手,依然有礼貌地笑了笑,“见到两位,我很高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高兴。” 李轻轻摇头,“你的准未婚夫为了逃避这门和你的亲事,嘴上说是听他妈的话去欧洲进修,可实际上不是为了躲你,还会因为什么?你确定你们的婚期真的能如期而至?” 她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吴浅听到了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唇边勾出一个魅惑的弧度,“李轻轻,我理解你,毕竟你是我老公的前妻,说话酸一点也很正常,我明白一个弃妇的想法,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嘛。” 李轻轻差点笑了出来。 这句话她可以原封不动地送给吴浅。吴浅为什么要和齐元飞订婚,费尽心思去讨齐母的欢心,这其中的动机很成问题。 说到底,她也不是没有得到南望吗,也许现在的种种一切,不过都是她“骚动”的证明。 就在此时,他们都听到了巨大的尖叫声,“快来人,抢孩子啦!” 齐母听到这句话,脸色大变,她很快看到一个女人正抱着孩子往门口跑去。 “快,快拦住她!她抢了我的孙子!” “我去帮你追她!” 南望见状,毫不犹豫地跟着孟何的身影跑了出去。 他的速度和力气都是一个青年女子的好几倍,所以很快就追上了孟何,在她手里塞了车钥匙。 “孟何,你现在使劲往前跑,我在后面帮你把那些苍蝇都甩开,等你出了院子,立即往我的车那跑过去,开了车就往医院跑,听到没有!” 孟何听到南望在她身后的嘱咐,也顾不上说话,紧紧抱着孩子,加快了速度。 南望在她加速的时候,余光瞟到有保安四面八方地跑过来,心里暗骂一句裴慕辰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直接拦住了那些保安,和他们打了起来。 裴慕辰此时才从齐家跑出来,看到南望和那些保安周旋,连忙也加入了他的队伍。 孟何抱着孩子,上气不接下气地用钥匙打开了车门,钻了进去。 本来在别人怀里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宝宝立即大声哭了起来。 “别害怕,我是你妈妈,我们现在去医院……” 她发动了车子,从停车位上快速地倒了出来。 这是她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系好安全带,连忙手慌脚乱地想把安全带戴上,却看到有两个保安朝她的车前扑了过来,立马吓得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踩了油门,直接把一个保安撞到一边,车右边瘪了下去。 事已至此,她即使害怕,即使无奈,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面开了过去。 “医院,我,我去哪家医院?” 孟何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家医院做亲子鉴定,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江景寒给自己写的那份名单里的第一个医院的名字。 那家医院恰好她也知道。 她不再犹豫,直接控制着方向盘,加快了速度往医院的方向开了过去。 “不要堵车,不要堵车,求你了……” 她时不时地要看看后视镜,以免后面有人追她,很快,她就看到身后出现了至少三辆轿车在跟着她,都是同款的奥迪,心蓦地一沉。 躺在她腿上的孩子,依然在发出惊天劈地的哭喊声。 孟何抹了一把被吓出来的眼泪,像是一个亡命之徒般,双眼死死地盯着前面,飞快地向前开去。 索性那家医院不远,也没有多绕几圈就到了,但这也意味着,那些奥迪车都跟在她的后面不放。 到了医院门口,孟何抱着孩子就跳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医院里跑去。 “亲子鉴定应该是哪个科……” 她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双腿忍不住在打颤,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挂科,紧张地双眼昏花,连医院里贴的指引的牌子上的字也看不清楚了。 医院里的人很多,她不住地舔着唇,只感觉天地之间无处逃匿,再看看门口,已经有好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朝她这里跑过来。 “糟了,糟了……” 孟何急得又想哭出来,她没有办法,情急之下往安全通道里的楼梯跑了过去。 一跑过去,她知道自己又是钻了死胡同,本来跑上去就耗费体力,她一个女人又岂是那几个壮汉的对手? 她懊恼地抱着孩子不停地往上跑,眼见着那几个保安追着自己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好像只要再迈开一条腿就能捉到她,她吓得叫了出来。 “救命,救命啊!” 她只顾着往下看,没留神正好撞到了一个医生。 此刻,那医生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被她紧紧地抱住了。 “医生,救救我!” “……孟小姐?” 温柔的嗓音传进了孟何的耳里,让她不禁愣了愣。 她抬头,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江景寒,正戴着一副眼镜,疑惑地看向她。 第196章 各取所需 此时的江景寒和孟何在法国看的时候又不太一样了。 他换了一副极细框架的眼镜,原本有些锋利的双眸被镜片一挡就温和许多,他现在又穿着白大褂,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听诊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丝毫不显露锋芒,但尽管如此,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依然透着一股淡淡的矜贵。 江景寒在认出孟何后,见她发丝凌乱,细碎的刘海儿紧紧地贴在头皮上,额间全部是密密匝匝的汗珠,眼眶里恐惧的泪在涌动着,一双漂亮的眸子在四处乱转。 当然,还有她怀里的那个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也无法让人移开视线。 江景寒一瞟,就瞟到了孟何身后,正在追赶过来的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壮汉,眉心微微地皱起,在孟何纠结是不是该向他求助的时候,已经拽住她的手,快步往楼上走去。 江景寒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实习医生,他们见江景寒忽然转头往回走,都很惊讶,“江老师……” “帮我挡住这些人。” 江景寒对身后的第一个青年医生说完,再也没说别的,拉着孟何走了上去。 那些保镖见状,为首的恨恨地骂了一句,自然想跟上去,那些年轻人连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有的甚至做出大鹏展翅的姿势,“喂,别过来啊!你要是敢动手,你这就是医闹!” - 孟何一手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一手被江景寒轻轻地拉着。 她看着江景寒宽阔的肩膀和高大的背影,有点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她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会再见面的了。 两个人没有走多远,江景寒就走进了一间办公室,他示意孟何先坐下来,然后反身将门锁住了。 听到门被锁住的声音,孟何条件反射性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抱进了孩子,谨慎地走到窗边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你看上去很没有安全感,也担心那些人会追上来吓到你,要是你更害怕我,我就……” 他回头看到孟何这一举动,自然明白她心里在害怕什么,准备把门再次打开,孟何连忙说:“不用了!” 江景寒这才把手慢慢放下来。 他转过身,面色平静地对孟何说:“先坐下来吧,他看上去很不舒服。” “他”指的就是孟何怀里的孩子。 孟何当然不想自己的宝宝哭,终于抱着他坐下来。 她很想哄好这个孩子,可是宝宝可能是受到了惊讶,所以一直啼哭个不停,她无论怎么哄都好像没办法让那孩子安静下来。 听宝宝哭的嘶声力竭的,孟何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她好心疼他,心疼他这么苦,心疼他为什么会有自己这样的母亲,一生下来就净让他受罪。 她正悄悄地落泪,怀里的孩子却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了过去。 孟何一愣,看到江景寒抱着孩子轻轻地摇晃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柔,同时还伴随着低沉的安慰声。 只过了一会,宝宝就平静了下来。 他惊吓了那么久,也哭闹了那么久,终于累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小孩子哪有你这么哄的,一看就是没做过妈。” 江景寒抬起头,对孟何轻声说:“别这么看着我,我虽然是个男人,但也许我和孩子相处的经验比你多。” 孟何看着江景寒就这样抱着那个小婴儿,小婴儿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着,烦乱的心莫名的就安心许多。 听到江景寒刚刚说的那些话,她第一次对江景寒有了好奇。 “你是儿科医生?” 她问。 江景寒抱着孩子摇摇头,“不,我是外科医生。” 孟何对这个男人的身份就更好奇了些。 不过她现在有更想去问的事情。 “你怎么会在这?” “你怎么会在这?”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都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江景寒在问完后,不禁失笑,自己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在你走后我也回国了,结果原本就职的那所医院把我从上海调离到北京,我也是刚来不久。” “阿秋——!” 孟何本来是在听着,却被房间里的空调吹了冷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紧张地看着江景寒怀里的孩子,看他依然睡得香甜,才松了口气。 江景寒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素雅的方巾递给她,“把汗擦一下,别推辞,免得你再打喷嚏,下一次可能真的就把孩子吓醒了。” 孟何无奈,只得接过方巾,那块灰色的方巾上有浅淡的竖条花纹,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显得既别致又好看。 她匆匆给自己擦汗的时候,江景寒把室内的空调温度又升高了两度。 “你呢,你怎么来这里了?” 再次见到江景寒,孟何心中有些复杂。 她张了张口,后来还是无奈地说:“……这事说来话长,我想去做一个亲子鉴定,你能告诉我应该去哪个科吗?” “化验科,我带你过去。” 江景寒也没有多问,直接抱着孩子站了起来,“跟我走吧。” - 孟何那边已经算是成功脱险,可现在齐家算是鸡飞狗跳。 本来一场好好的百岁宴,孩子却没了,齐母气得是暴跳如雷。 她清楚地看见在孟何跑掉后,南望说是要帮自己去追那个女人,却原来是为了帮那个女人逃跑,等南望再次走进齐家的客厅时,齐母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李轻轻,大声呵斥道:“你们两个,现在给我滚出去!” “好的阿姨,我进来,就是为了牵我媳妇儿。” 南望对齐母露出一个有些欠揍的笑容,就拉着李轻轻的手走了出去。 他们两个人一走出齐家,就都憋不住地笑出了声。 “我还以为她会把我们送到派出所去。” 李轻轻对南望说。 南望挑眉,“去派出所?正好,她是怎么把孟何的孩子抢到手的,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和警察好好讲一讲。如果这孩子来路正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心虚,最后只把我们赶走。” 李轻轻看向南望,看到他俊美瓷白的脸上又挂了彩,摇摇头,“南望,旁边就有药店,我去给你买点创可贴回来,你等等!” 南望等不及去阻止她,就含着淡淡的笑,随意地坐在了街道旁的椅子上。 李轻轻没过多久,很快就赶了回来。 她买了酒精,棉签和创可贴,坐到南望旁边,开始给他消毒。 她拿着棉签蘸了点酒精,往南望的伤口上涂抹,不住地啧啧地说:“本来长的多好看,多漂亮啊,再打几次,你就成糙汉子了。” “我喜欢打架,再说了,男人糙一点有什么不好,我还嫌我自己太好看了。” 南望在她为自己抹伤口的时候,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嘁。” 李轻轻笑,“你是不是傻,干嘛要这么拼?” “孟何是你的好朋友,我不拼一点,孟何可能就会有事,而她有事,就得惹你不开心了。” 南望这段话说的风轻云淡,甚至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李轻轻却慢慢地把视线从伤口处移到了他的脸上,眼睛里都漾满了笑意。 “说你傻你还不信!” 她捏了捏南望的脸。 “啧,你捏到我的伤口了,疼!” 他们两个人就在长椅上笑着闹着,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对才被赶出来的情侣。 吴浅站在齐家的门口旁,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在远处秀恩爱。 她没有看多久,就好像多看一眼就会刺痛自己的眼睛般,迅速地转过身往齐家的方向走去。 虽然面上甚至还勾着浅浅的笑意,可她的眼睛里已经泛起幽幽清冷的光波。 看到南望对李轻轻这个样子,她没有办法不想起来五年前的那件事情。 五年前,她是班花,早在刚进学校的时候就听过南望的名字。 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这实在太正常了,没人会对一个家世殷实,长相俊美的运动天才说不,况且他还那么高冷,一举一动都会牵人心弦。 她也曾经加过他的qq,甚至也约过他,他却根本不理自己。 直到大二那年,他忽然找到她,向她要她们班级的课表,还询问她老师的情况。 她当时只是开玩笑地说:“我可以跟你说啊,可你得和我谈恋爱。” 南望却同意了。 只是他也说,最多只交往一个星期。 她欣喜若狂,根本不相信所谓的一星期,结果真的就在一星期后,他和自己分手了。 后来,她得知了南望喜欢上班级里的那个从来都不起眼的李轻轻后,整个人都懵了。 “她到底是哪里好呢,南望,我没见过比你还要可笑的男人了。” 吴浅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眼睛眯了起来。 她不快活,她以为自己一年前就可以嫁给南望了,却没想到李轻轻对他的影响这么大。 “明明是两个根本就不可能结婚的人……居然还敢这么甜蜜……” 她越想,心中就越是意难平。 快要走进齐家时,她看到齐母正在客厅里大发脾气,瞬间打消了想进去的想法。 她就站在一旁,拿出了手机,试探性地给齐元飞打电话。 齐元飞自从去了国外,很少接电话,她之前尝试过几次,要么没人接,要么被他直接挂了。 本来这次她也不抱希望,却没想到齐元飞接了电话,语气满是不耐,“吴小姐,有事?可别又是劝我回来和你结婚的事情,我告诉你,我不想和你结婚!” “齐元飞,我这次跟你打电话不是要劝你和我结婚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没关系,那回来我们就解除婚约吧。” 那边半天没有声音,过了会,她听见齐元飞的冷嘲,“呵,吴小姐,你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是吗?”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喜欢李轻轻,而我喜欢南望,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各取所需,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拆散他们,如何?” 第197章 被打破的平静 “……你说真的?”齐元飞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相信。 “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们就可以从长计议。” 吴浅循循善诱,“一辈子那么短,要是什么东西你都把握不住,那就太可惜了。” 她说完后,也没有催促齐元飞立即做出答复,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齐元飞就挂了电话。 吴浅摸着手机,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远处的天空。 - 医院里,孟何和宝宝都已经抽过了血。 宝宝被抽了血,再次从睡梦中醒来,哭得很厉害。 如果不是因为有江景寒全程在她身边陪着,孟何都有些手忙脚乱。 她好容易把孩子安抚好,从化验室里走出来,江景寒叫住她。 “我送你回去吧。” 孟何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不用了,你也挺忙的,刚刚一直都在陪我,我很不好意思。” 表面上这么说,她其实是担心江景寒知道了自己的地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江景寒以后想找自己,知道了地址岂不是轻而易举地就能找到她? 她对江景寒的想法很复杂,她知道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伤害了她,但她知道,伤害她的那个“他”就住在江景寒的身体里,她没办法在面对江景寒时不去恨他。 尽管这种恨意在慢慢地消减。 江景寒好像一下子就从她的脸上读懂了她的意思一样,眼底似含了如水般的光泽,唇角勾起一个淡漠的弧度,“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担心那些人可能还在门口堵你,刚刚我的学生跟我说,好像他们还在门口。” 孟何已经静下来的心被他这么一说,又紧张起来,“那,那我给我的朋友打个电话吧。” 看她拿手机不方便,江景寒再次沉默地把孩子接了过来。 江景寒看着怀里的孩子,看他睁着黑葡萄般的眼睛瞪着自己,就笑着开始逗他。 他也不顾这里是医院的走廊,来来往往有很多人,就开始向孩子做鬼脸,还时不时地把他往上轻轻一抛,再把他接住。 怀里的孩子被他逗得,发出咯咯的甜笑声。 孟何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什么暖洋洋的东西流过自己的心田,让她鼻子有些酸涩。 她只好背过身,不去看这温馨的一幕,给李轻轻去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孟姐,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嗯,已经做好亲子鉴定了。” “那就好,你在哪个医院,我们马上过来接你,对了,还有人追你吗?” “没有了。” 孟何报出了医院的地址,在她身后抱着孩子的江景寒听到她的话,知道她大概在说些什么,凑近她,在她耳边轻轻说:“叫他们去医院的后门,后门在……” 男子忽然在她耳边轻声说话,温热的气息在耳边缓缓萦绕着,让孟何浑身微微地战栗。 她几乎是有些木然地把江景寒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李轻轻,直到电话里出现了忙音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把手机胡乱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来。” 江景寒向她示意,把孩子递给了她,“你应该不知道后门在哪吧,我送你过去。” 他说完就往前走,也没给孟何犹豫的时间。 孟何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也只好跟了过去。 他们走到后门处,就在门口等着李轻轻和南望过来。 因为一时间他们没到,江景寒就很自然地和她聊起了天。 他的语气总是轻轻慢慢的,说话时也总噙着淡淡的笑意,实在很难让孟何把现在的他和之前的那个暴戾的江景寒联系在一起。 “你回来之后有去看医生吗?” 江景寒看向她,温声问。 “……没有,我不想去看医生,虽然……”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江景寒认真地听着,也没有出声打断她。 他点点头,“嗯,那就不去,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好好休息,多做点事情充实自己,很多事情都会忘记的。” 他眸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始嘱咐她,“宝宝在这个时候,你要注意……” 他跟她说了不少养育孩子时容易出现的问题,孟何都一一记下了。 “孟姐!” 就在孟何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写下注意事项时,听到了李轻轻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李轻轻面色凝重地冲她跑过来,一下子挡在她面前,望向江景寒的时候面色不善。 “你怎么会在这?专门从法国追过来的?” “轻轻,他是另一个人,不是那个变态……” 孟何连忙对李轻轻说。 李轻轻将信将疑地看着江景寒,江景寒坦然迎上她的目光,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江景寒,是这里刚刚调来的外科医生……” 他的话都没说完,李轻轻已经接过孟何手里的孩子,往前走去,“孟姐,我们走吧。” 孟何只好跟着李轻轻往前走去。 她往前走时,尽管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回头,可最后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后面。 她以为江景寒已经走了,他却依然站在原地,甚至对她笑着挥了挥手。 他的身形颀长,在落日的余晖中却好像渲染上了一层又温暖又耀眼的光。 那光芒击中了孟何的心,她慌张地转回头,不敢再去看他,终于和李轻轻来到了车上。 南望一直在车里等着,看她们上车后,才发动了车子。 “让我看看宝宝。”他瞥了后视镜一眼,说道。 李轻轻把宝宝抱起来给南望看了看,喜不自胜地说:“看看,长得和孟姐多像!真好看,都说儿子像妈妈,孟姐这么漂亮,以后的孩子肯定是个小帅哥。” 她说着幽幽叹了口气,“要是早点生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和我家央央定娃娃亲了。” 南望在前面好笑地摇摇头,驱车离开了这里。 “孟姐,你家宝宝太可爱了!” 李轻轻称赞着,却发现孟何一直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孟姐?” 孟何回过神,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刚刚在想事情。” 孟何把孩子抱过来,看着襁褓里乖乖的宝宝,有些发愁,“我现在已经不能喂奶了,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还有就是,他的名字我还没想好叫什么。” “现在有种职业就叫奶妈,我们可以找个奶妈过来。至于名字嘛,我们可以一起好好想想。” 李轻轻安慰她,同时给她鼓劲,“孟姐,噩梦已经结束了,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一切向前看就行!” 她的话让孟何心中一下子豁然开朗。 “嗯,会的。” 她冲着李轻轻感激地笑。 之后那一个星期,李轻轻为她找来一个奶妈和一个保姆,专门照顾她和宝宝的起居。 孩子的名字他们也想了很久,还专门找了师傅来算,李轻轻笑言,自己给李未央起名字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费周章,为了一个名字都快想破了脑袋。 不过也正因此,名字也终于起好了,名字叫“一阳”,小名叫阳阳。 没有南望夫妇的帮忙,孟何不可能再次寻回自己的孩子,她给孩子起这个名字,也有向夫妻两人感谢的意外在里面。 孟一阳有些闹腾,经常三更半夜就哭闹,很多时候她也不愿意打扰奶妈和保姆,只好自己慢慢地哄着孟一阳。 她也买来了堆起来比孟一阳还要高的一堆司法书籍,准备从头开始学习。 经过了前段时间的惊险,岁月好像又一下子静下来了。 有时,孟一阳好不容易睡着,孟何在卧室里得闲能看书的时候,偶尔会想起那天在医院里碰到的江景寒。 不过这种念头也不过一闪即逝,她想起在别墅里另一个他对自己的态度和举动,心里就忍不住泛起怒火和恨意,看书就看的更认真了些。 这样的平静维持了一周,也紧紧只维持了一周便被打破了。 周日下午的时候,孟何正在看书,门口有人敲门,她让保姆去看看是谁,结果保姆进房间找她时,一脸紧张。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就看到穿的珠光宝气的齐母就站在自家的门口。 第198章 私生活混乱 孟何在看到齐母后,明明中间还有一扇门隔着她和齐母,却感觉凉意一瞬间从头顶灌到了脚底。 她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手机拿起来,准备给李轻轻打电话,却听到齐母尖细的嗓门钻进了门缝,声音飘到了她的脑海里。 “孟何,你不要再躲了,我知道你在家,赶紧开门让我进去,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齐母的话,孟何一个字都不相信。 “我管你是搬救兵,还是想报警,孟何,如果你不希望我依然在你的门口继续等着,你就让我进去,我不想看到你,相信你也不想看到我,不过说几句话的时间,你总是有的吧?” 手机的屏幕已经切换到了李轻轻的手机号码上,孟何准备按下“拨打键”的手凝滞了。 她想到,上次在齐家,李轻轻和南望两人为了她已经得罪了齐家人,虽然说齐家不比南家兴旺,但如果齐家想使绊子,南家也绝对会吃点苦头。 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总是去找李轻轻求救的吧? 孟何抿唇,终于放下手机,快步走出来对着在客厅里有些惶然的奶妈轻声说:“你带着阳阳去我的房间,把门锁上,我没叫你出来,你就别出来。” 奶妈点点头,抱着孟一阳进了房间,把门锁好了。 孟何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坐到沙发上,翘起腿,脊背挺得笔直,然后一昂下巴,对着保姆,“去开门吧。” 保姆得了令,才过去开了门。 齐母趾高气扬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看到孟何,微微地扯了下唇,就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孟何对面的沙发上。 “孟小姐,想起来,我居然都不认识你,今天算是真正和你打个照面了。” 她语气幽幽。 保姆端过来两杯绿茶,孟何没有接齐母的话,她拿起绿茶喝了一口,想要镇定心神,舌尖立即被烫了一下,她硬是忍住了。 感受着舌尖传来的麻感和痛感,孟何抬眸瞥了齐母一眼,想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漠然。 “有事说事。” “你比谁都清楚我来的目的。”齐母四处看了看,视线落在孟何紧闭的卧室门上,了然地笑了笑,“我是来找彦彦的。” 末了还补充一句,“我们家的齐清彦。” 孟何心里一紧,被她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神情气笑了,“你倒是有脸说出这样的话,齐夫人,他可是我的孩子!” “是的,我非常感谢。” 齐母点点头,笑意从未达至眼底,“因为你长得那么漂亮,所以彦彦也继承了爸爸和妈妈的优良基因,从小就那么好看,长大之后不知道会怎样的一表人才呢,呵呵。” 她笑了笑,“他是你的宝宝没错,但是孟何,他也是我们齐家的后代,身上流着我们齐家的血。所以他也是我们的。” 说到关键问题,她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孟小姐,把彦彦还给我,不然,我可以考虑通过法律手段得到我的孙子。毕竟,法院宁愿判给一个拥有殷实家庭的爸爸,而不愿意判给一个,私生活混乱,工作不足以养家糊口的妈妈,你说是吗?” 第199章 轻则侮辱,重则打骂 “你胡说!我怎么就私生活混乱了?”孟何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词用在自己身上,脸好像火一般地烧了起来。 “曾经有过一段婚约,和我的儿子剩下了彦彦,现在,又和一个男人同居三个月之久……” 齐母摇摇头,脸上浮现出好笑的神情,“这还不算是私生活混乱,那那些离过婚的女人们可以称的上是纯情了!” 孟何激动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双美眸愤恨地瞪向了齐母,“我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同居,这件事情你难道不是最清楚?!你把我害成这样,你居然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你真是太为老不尊了!” 齐母笑吟吟的脸也终于垮了下来,冰冷的面容就像一张生硬的扑克牌。 “孟何,看来怎么说你都不愿意把彦彦交出来了是吗,好。” 她也站了起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你和彦彦再进行点最后的亲情交流,之后,你就把孩子交给我,不然……” 齐母勾唇,笑弧里带着威胁和得意,“我知道你的一双父母还蹲在老家里种地呢,你不愿意把孩子给我,我就去找他们,让他们劝你把孩子给我!” 当齐母提到“父母”时,孟何的身体都绷紧了。 她没想到齐母居然查的这么深,都查出来了她远在老家的父母! 她忽然间觉得双腿没了力气,重重地跌坐在了沙发上。 齐母很满意她的反应,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把头一甩,头一昂,迈着从容优雅的步伐,快步离开了这里。 保姆把门关上,担心地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孟何。 “孟小姐,你还好吗?” 她问。 孟何回神,摇摇头后走到自己的卧室前,叫奶妈开门。 当奶妈一把门打开,她就跑进去抱住了孟一阳,泪水哗啦啦地落下来,有几滴晶莹的泪珠滴在了孟一阳的脸上。 孟何坐在床边,抱着孟一阳,把自己的头贴在了他的小脑袋旁,痛苦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好像光是看着他,听着他的呼吸声,她都觉得这是一种奢侈。 她该怎么办,她无根无基,能在北京活下来已经拼尽全力,好容易有了新的梦想和追求,又好像被齐母生生扼杀在了摇篮里。 她可以找李轻轻他们帮忙,但他们不能帮自己一辈子,面对有权有势的齐家,孟何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发出了轻微而拼命隐忍的抽泣声。 奶妈和保姆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脸色都很难看,只好默默地走出了卧室,也不敢打扰她。 过了会,保姆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在卧室敞开的门上敲了敲门,对着屋里的孟何说道:“孟小姐,今天是周末,您是不是要去取什么亲子鉴定的报告单了?” 对,亲子鉴定书。 孟何猛然想起来还有这件事情,她胡乱地将泪擦干,抱着孟一阳站起来,走到奶妈那里,把孩子抱给了她。 “我去医院一趟,你们好好照顾他。” 说完,她在孟一阳的小脑袋上亲了一口,怕自己又忍不住哭,拿着包,快速地离开了家。 即使过了很久,舌尖被烫到的伤口依然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般,疼得她蹙了蹙眉心。 她开着车,双眼无神的往医院的方向过去,尽管现在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也无计可施,可她就是不甘心宝宝就这样被齐家人给抢走了。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怎样才有解决的方法,以至于一路上神情都有些恍惚。 这样恍惚的神情一直持续到了医院。 孟何来到化验科去拿亲子鉴定报告书,她进去了都没说话,护士却好像认出她一样,主动帮她找到了鉴定书递给她。 她有些受宠若惊,接过鉴定书,向那名护士道谢,护士却笑嘻嘻地,有些八卦地说:“我们医院已经有不少人认得你啦。” “为什么?”孟何不解。 “上次你来医院,听说江医生前前后后地为你跑了好几趟,还撺掇学生帮你挡什么人,就跟英雄救美似的,好多小姑娘都伤透了心,以为江医生是在和你谈恋爱呢。” 孟何因为他们的猜想惊呆了,随即,唇边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可笑,她和江景寒。 她怎么可能会和江景寒谈恋爱…… 这些八卦的小护士们一定不知道,自己恨江景寒早已经恨到想要杀死他的地步了吧。 她很想告诉这个护士,皮囊迷惑了她们的眼睛,皮囊再好,里子是已经腐烂了的果实,恐怕再怎么好看都是肮脏的。 不管是江景寒的皮囊,还是她自己的皮囊,都让她深受其害。 孟何垂了垂眼帘,终于没把心中的话吐出来,准备拿着鉴定书就走,护士显然没想让她轻易地离开。 “小姐,你跟我说说,江医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呗。” 她满脸热切地看着孟何,孟何心中无语,看看化验科现在都没什么人,想来这位有着一颗思春之心的姑娘实在是闲的慌。 “他……” 孟何想试图描述这个人,却根本无法描述出来。 该描述现在正常的那个他,让这个小护士更加崇拜他,还是该描述那个可怕到不可理喻的“他”,打破这个小护士不切实际的幻想? 孟何咽了口唾沫,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是个很暴躁,很可怕的男人。” “他不会为别人考虑,只想着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如果你在他身边,你绝对要无条件地顺从他,因为只要你稍稍对他有任何的不驯,他轻则侮辱,重则打骂。” “他冷酷,他……” 护士在她的描述中已经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吗?” “她没有在开玩笑,她说的都是真的。” 一个沉稳温和的男声替孟何回答了这个问题。 孟何只觉得后背一僵,转过头,果然看到江景寒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江景寒依然带着他细致简约的眼镜,见孟何看向自己,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孟小姐,最近还过的好吗?” 第200章 我想打你,可以吗 孟何突然听到江景寒温柔的话语,后背一寒颤。 “江医生,你怎么来这里了?” 化验室的小护士,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她先是看了看孟何,然后再看了看江景寒,不住的点着头,面上带着打趣的笑,“江医生,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吗?你们的颜值真的很般配呀!” “当然不是!” 孟何极力的否定着“女朋友”这样的称谓,同时也下意识地否定着他们曾经的关系。 她现在一看到江景寒,就会想起齐母说的,她和江景寒同居三个月的话。 混乱的私生活,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孟何咬着唇,回想起那些难听的话,感觉如芒在背,再没有了想说话的心情,手里紧紧的攥着亲子鉴定报告书,就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她才走了几步,又重新定定地站在原地,几秒钟后,终于转过身来,看向了还没有走的江景寒。 江景寒正轻声地对化验室的小护士说着什么,好像是在澄清自己和孟何的关系。 女人通常对女人的视线最为敏感,小护士正认真听着,忽然感受到了孟何的目光,就疑惑地将视线转到了孟何那里。 江景寒见状,脸上也浮现一丝不解,随着小护士的目光看到了还没有走的孟何后,微微蹙着眉心,用探询的眼光看着她。 孟何的胸口此刻剧烈的起伏着。她现在很激动,激动到她甚至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只要一想起齐母傲慢地对她说出那些侮辱至极的话语,她浑身就忍不住发抖。 她的孩子就要被人抢走了,她视作生命一般的,几乎付出了生命才生下来的这个孩子,很快就要被一个有权势的女人抢走,而她无能为力。 她想想浑身就憋着气,在看到了江景寒,想到江景寒也是始作俑者之一,那股恨意就再也忍受不住。 她快步走到了江景寒的面前,怒目瞪着他。 “我可以打你吗?”她问。 江景寒听到了这句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小护士听到了,嘴巴已经几乎张成了o型。 江景寒凝视着孟何,从她的眼底,他看到了愤怒,悲伤,无奈等种种负面的情绪。 “如果你这么想打我,你就打吧。” 江景寒语气松软,毫无畏惧的看着她。 因为她说的话,他的脊背没有刻意挺直,还迈开一脚,让自己的高度稍微低了些。 整个人好像已经准备好了,等她来打自己。 小护士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看到这一幕,已经惊呆了。 “这位小姐,请你冷静一些,如果你打了我们的医生,那你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请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就算是男女谈恋爱,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她声音有些大,惊扰了走廊里的其他病人,而且有几个正在走廊里走着的医生,被这声音所惊动,也疑惑的朝这里看过来。 “是我自愿的,和她没有关系,你来吧。” 对护士淡淡的解释了这么一句,他就再次看向了孟何,一双深眸里泛不起一丝波澜,好像知道孟何为什么想打他。 这样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孟何,孟何立即扬起手,在江景的脸上,狠狠打了一下。 “啪!” 第一下打完,孟何犹不解气,又打了他一巴掌。 “啪!” 小护士看到江景寒英俊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两片红红的掌印,再也看不下去,从化验室的窗口里走出来,想要阻止孟何继续打下去,江景寒眼神一凛,小护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讪讪地退到一旁。 孟何又重重地的往他脸上扇了两下,停了下来。 她现在双手也红成一片,打得太过用力,自己的双手都觉得火辣辣的疼,更别提打在江景寒的脸上,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收了手,抬眸朝江景寒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江景寒的脸上不只红红的,还有血丝慢慢的从细小的伤口里渗了出来。 原来是她的指甲比较长,在打他的时候,真指甲也刮伤了他的脸。 孟何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后悔,她无论找谁泄愤,似乎都不应该找眼前的这个男人,毕竟他是无辜的,可他的另外一面也的确是个恶魔,她如果不这个时候打他,那要是恶魔的意识苏醒了,她就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个机会。 她此时心乱如麻,眼睛一红,生生掉下两颗眼泪,在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匆匆离开了这里。 孟何跑出了医院,重新坐到了车上,看了亲子鉴定报告一眼,果然,自己就是孟一阳的亲生母亲,虽然她甚至不用再看这多余的一眼。 她发动了车子,准备往回家的方向走,可是脑子里就是控制不住的想齐母对她说的那些威胁的话语,越想心里却越发痛苦,难过,后来干脆在路边停下来。 她下了车,看见远处就一个小小的公园,就走了过去,正好看到不少孩子们在荡秋千,滑滑梯,听着孩子们的笑声,她先是牵起了嘴角,随后,嘴角的笑容敛去,脸上就出现了苦笑。 她实在是一个爱哭的人,此刻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 “我听说,女人是水做的,所以每一滴眼泪都很珍贵,不应该轻易落下来。” 说话的人在孟何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为自己解释道:“我不是要故意跟踪你,只是你这样不稳定的情绪很容易在开车的时候出事。” 江景寒从孟何的身后出来,认真的凝视着她。 孟何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逃走,江景寒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慌慌张张的把一个孩子抱到医院,后面还有人追着你,这不太正常吧。” 孟何的脚步顿住。 江景寒看到她的反应,语气愈发淡漠平静,“带着孩子来要做亲子鉴定,这样的情况就更不正常。如果这个孩子是你的,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跑来做亲子鉴定?人人都知道,一个女人生了孩子,她的情侣可能会认为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但至少,这个女人可以百分百的确定,她会是这个孩子的母亲,那么,你为什么要去做这样一份亲子鉴定呢?” “……” 孟何如画的眉心狠狠皱起来,她瞪着江景寒,刚刚心中的愧疚也消减了不少,“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你是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在这里做一些胡乱的猜测,真是可笑!” “我只是想要帮你。” 江景寒的话一出口,再度让孟何愣住了。 “你很焦虑,我可以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惶恐和不安,而这些种种负面的情绪,不需要很长时间,就可以把原本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折磨的容貌尽损。”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我要帮你,那这个问题的答案只会更简单,因为我曾经对你有所亏欠,我想要弥补你。” 心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孟何,听到“弥补”二字,你,嘲讽的笑了出来,“弥补?你想要怎么弥补我?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无法补偿!而现在也因为你,我的孩子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我问你,你怎么帮我?你区区一个医生,又可以为我做些什么?” 孟何不想再与他多言,直接往停车的方向走。相信寒快步追上了她,在她前方十公分处停下。 他一点都没有被孟何打击到意思,反而勾起一丝笑容,“听你这么说,这件事情是我‘区区’一个医生无法解决的,那看来,你的对头是一个很有权势的人物,是吗?” “是啊,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吗?想抢走我孩子的那个人,就是当初指使你把我带到美国的那个人!” 孟何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便紧紧地抿着唇,整个人懊恼极了。 孟何径直过了江景寒,继续往前走,却听到江景寒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是齐家那个暴发户?你难道不是她们的儿媳?” 孟何觉得十分好笑,转身对他说:“儿媳?我根本都没有和齐家人结婚,他们也从来没有认可过我的存在,都要把孩子给抢了,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婆媳关系,你还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吧,你根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孟小姐,本来不知道情况,我以为我不能帮你,现在我明白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了,现在,也就是说,齐家人正在跟你争夺这个孩子吗?” 看孟何没有反应,江景涵一切都明白了,此刻的笑容比刚刚还要轻松许多,“也许我其他的事情不能帮你,但是这件事情,我一定可以帮得到你的忙。” 孟何没想到能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激动起来,“你说,你可以帮到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你和齐家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不过,从始至终,既然那个让你怀孕的男人都没有出现过,想必你们之间应该已经决裂了。而看来,齐家人显然也不想承认你的身份。只想要夺走这个孩子。 “他们肯定会想把你告上法庭,通过正当的方式,来把孩子夺过来,孟小姐,相比之下,你能够得到这个孩子抚养权的可能性,应该不是很大,但是,如果想要法院胜诉,或者说,如果根本就不想让法院开庭审理这件案子,那就只能够让你的筹码变得更多一点。” “你说了这么多,我就问你一句话,怎样才能把我的筹码变得更多一点?” 孟和听了进去,点出了里面最关键的问题。 “短时间内,想要增加你的筹码,只能够选择和别人结婚。” 孟何被他的建议说的愣了一下,眼里浮现一抹自嘲,“齐家人已经给我下了最后的通牒,要求我必须要在三日之内把孩子给还回来,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必须三天内结婚……而我这三天里,可以去哪儿找一个和我结婚的人?你这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孟小姐,我可以和你结婚。” 夕阳下的江景寒,在说这句话时,显得一脸的认真和笃定。 第201章 你说话还算数吗 和他结婚?这真的不是在天方夜谭? 孟何吓的后退好几步,同时警觉地看向他,眼底充满了警惕。 “其实你说了这么久,铺垫了这么多的话,就是想要跟我结婚是吗?这件事情你是不是已经齐家人一起串通好久了,就是想要来害我?” 孟何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深褐色的瞳孔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江景寒看到她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微微叹息一声,语气比刚刚还要温软许多。 “孟小姐,请你冷静一点,我说要和你结婚,当然有我的目的在里面……” “你有什么目的,说出来!”孟何浑身依然绷得紧紧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江景寒。 “我需要一份婚姻,这笔婚姻可以让我分到家产。我的父母先前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我不结婚,他们就不会把家产传给我。我今年快要三十三岁,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也急切需要一份婚姻来抵住非议。” 孟何并不明白他口中的非议指的是什么。 “我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么久了,迟迟没有结婚,别人要么以为我身有隐疾,要么觉得我的性取向有问题,或者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癖好。虽然我不在乎这些流言,但毕竟我的父母很在乎,结婚了,堵住她们的嘴也好。” 江景寒这样坦率,到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只不过,你可能觉得,因为从前的事情,觉得我会害你,但是,我现在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你,而如果你和我结婚,我是绝对不会再让她们伤害到你的。” 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孟何觉得实在是嘲讽至极。 江景寒自然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嘲讽,语气淡淡地,“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为你多开辟一条选择的路来,但我的承诺不是虚假的,我也并不仅仅是你口中说的,‘区区’一个医生。” 他的话里似有深意,眼波中闪过一丝幽谧的光,也不在多却劝孟何些什么,先一步离开了。 孟何在原地又站了好一会,直感到太阳隐没,周边儿童的嬉戏声渐渐的没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才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家之后,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保姆去给他做饭,不一会,就从厨房里传来了饭香味。 奶妈就在她的旁边抱着孟一阳,时不时逗弄着孟一阳和孟何互动几句。 孟何坐在客厅的茶几旁,神情微微的恍惚。 她怀孕时候的心愿只有一个,那便是岁月静好,所谓岁月静好,在她的理解里,不过就是她和儿子生活得好好的,只要不愁吃食,不愁吃穿,也没有多高的物质要求,静静地生活下去就好。 谁知道在生下孩子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想再次回归平静的生活,却也有人不愿善罢甘休,齐母想把她的孩子抢走,她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这样一想,好像江景寒说的也没错,如果他真的不会干扰到自己,她的儿子就不会一直这样被齐母紧紧盯着了。 “小姐,吃完饭吧。” 保姆把菜端进了客厅,孟何回过神,冲她感激地露出微笑。 她再也没有了去看司法书的心情,晚上,奶妈在给孟一阳喂奶,换过尿布之后,就把孟一阳递给了孟何。 “阳阳可乖了,之前和他不熟的时候,他的确一直在哭,可是现在,他除非是饿了,不舒服了,才会想着嚎一两嗓子,其他时间,不会无缘无故的哭闹,算是我带过的很乖的宝宝了。” 奶妈看着孟一阳的时候,十分温柔,“他长得还那么像你,我也很少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孩子。” 孟何和她说了几句,奶妈就回去睡觉了。 在自己的房间里,孟何抱着这个小奶娃继续逗弄他。 孟一阳实在是个又乖巧又可爱的小婴儿,只要她稍微做出些不同的举动,做个鬼脸,或者学着江景寒的样子晃晃他,他的眼睛就会瞪得圆圆的,张着樱红色的小嘴,“咿咿呀呀”地笑起来。 他的身体软软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奶香,孟何抱着他,只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命,更不可能会舍得把自己的孩子拱手让给别人。 一会儿,宝宝在她怀里睡着了,孟何心中忧虑重重,所以睡不好。 她躺在床上,也不敢翻来覆去的,怕影响到孩子休息,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墨色的天空,在想到底该怎么办。 江景寒的面容浮现在脑海里。 如果她不曾知晓江景寒的另一面,江景寒也没有对她做出那些事情,她应该会对她十分感激,也许就会答应他的要求。 可是,自从知道了他有双重人格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现在可能还好好的,但是,一旦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自己的生活就会再次陷入地狱中。 这件事情,让孟何又足足考虑了一天。 第三天,下午6点钟左右。 孟何坐立不安,迟迟没想出什么好方法,终于打电话给了李轻轻。 刚接通电话,她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嘈杂声音,关心地问,“轻轻,你那边怎么了?” “没事,马上我要和南望一起去看他爷爷,所以现在,一直都在忙活着。” 李轻轻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央央在我边上呢,这个小丫头片子这几天都特别亢奋,都快把我累死了。听南望的意思,估计我们得在他爷爷那里表现好几天,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心里你还挺犯愁的……嗨,说我干什么?找我有什么事?” 原来现在他们也很忙,如果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影响到了轻轻的心情,破坏了她的终身大事,孟何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等你有空了,我会带阳阳出来,和央央一起玩的。”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又随意地寒暄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现在看来,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孟何心灰意冷,站了起来,带着一种视死如归般的神情,对着奶妈和保姆嘱咐了几句话,离开了家,驱车赶往医院。 她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江景寒已经下班了。 后来发现自己最应该担心的事情是:她其实连江景寒的办公室都不知道在哪儿。 情急之下,她想到了化验科,就走到化验室的门口,今天正好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个小护士在值班,看到了孟何,尽管脸上想保持平静,可还是没忍住的张大了嘴巴。 “……我,我想找一下……”孟何的表情很不自然,语气也有些结巴。 “你想来找江医生对不对?” 小护士笑了,还挤眉弄眼地对她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找他,上次你打江医生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医院了,不过我们都挺理解的,毕竟江医生长得一表人才,对人又十分温柔,的确很容易会被别人误解为中央空调,但你放心,他来这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其实人还挺高冷的,从来没有说会和谁发生什么暧昧关系,你就不要生气了。”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会不会和谁发生什么暧昧,面对这样的误解其实也想争辩,但是想想自己来的目的,还是忍了下来,礼貌而客气的询问,“我可以见一见江医生吗,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医院……” “我现在就帮你去叫他。” 小护士说完,离开了化验室,噔噔噔地迈着腿就往楼上跑去。 孟何心中愈发紧张,她按捺着心中的不安,等了一会,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小护士兴冲冲的跑回来,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上走去,“我带你去找他!” 孟何就这样被拉上了楼,直接就被小护士带到了江景涵的办公室内。 小护士把门关上,离开了。 江景寒坐在椅子上,正在研究一份报告,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出现。 孟何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江景寒的面前。 “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江景寒放下了手中的报告,站起来。 他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脱掉了自己的白色外套,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还没下班,我们走吧。” 第202章 约法三章 孟何愣了一下,就看到江景寒已经走到了门口。 江景寒见她发怔,不解的询问:“在想什么问题?再晚一点的话,民政局可能就要下班了。”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孟何望向的视线,依然有些警惕。 江景寒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我当然知道,你愿意来找我,肯定就是为了结婚这件事情。好了,先不说这么多,我们走吧,有什么事情可以路上再谈。” 江景寒说完,把门打开,示意孟何先出去,走出医院到了车前,又为她把车门打开,还用手按住了车门,以免她不小心撞上。 这个男人,好像骨子里就有一股绅士范儿,举手投足会让你觉得很舒服,也很自然。 孟何坐进车,她看见男子英俊的侧脸被夕阳照射,微微发着光亮,有种心眩神迷的美。 深吸了一口气,她对他说,“我们可以结婚,但是之前务必要约法三章。” 她说着还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打开了录音软件,“事后一旦违反,这一天的录音,就会成为我们之后的凭证。” “没问题,你说吧。”江景寒扶着方向盘,静静的目视前方,看上去一脸淡漠。 孟何轻轻的抿了下唇,点了一下录音的按钮,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一,你绝不准碰我,这是我们之所以可以结婚的理由。” “除非必要场合需要和你装作亲密,但再亲密也只会是挽手,除此之外的任何场合,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一定退避三舍。” 江景寒身体力行,嘴上正说着,身体已经往右边挪了挪,刻意同她保持更远的距离。 孟何没有对他这一举动表现出任何的开心,或者其他的情绪,继续说道,“第二,你不可以要求我做这做那,虽然说我名义上是你的妻子,但是,你不能够让我尽一些所谓的妻子的义务。如果你的父母迫使你这么做,你也不可以答应他们。” “一切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其实你想晚上在大马路上睡觉,和井盖聊天,我也绝对不会过去劝你回家,顶多送你一条毛毯。”江景寒点点头。 孟何有些无语。 她顿了一下,又清声说道: “那么,第三件事情。” 她的口气里带着郑重,“我们之间不可以动什么感情。特别的提醒一下,尤其指你不要对我动什么感情,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离婚,也能够好聚好散。” 听到第三个要求,江景寒唇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虽然笑意中的嘲讽意味并不明显。 “孟小姐,作为一个医生,我有时会从病人的口中听说某种叫做‘契约婚姻’的东西,也听说,通常在契约婚姻里,一对不可能的男女会发生感情。我可以告诉你,你大可放心,如此戏剧性的情景,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至少不可能发生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我是绝对不可能对任何人,任何事物产生感情的,如果你不相信我,日后的相处之中,你就会慢慢明白。” 当时,孟何没有意识的江景寒嘴里的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大大的松一口气,再次点了一下录音按钮。 “就这么说定了。” 还好,民政局还没有下班。 快到下班点的时候,两个人匆匆跑进了民政局,又匆匆的把证领了。 因为表情实在不像是一对新婚夫妇应该露出的表情,工作人员在给他们盖章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地问了好几遍“你们确定要结婚吗?” 拍完照后,领到了红红的鲜艳的结婚证,孟何看着结婚证有些发呆。 “这是我的第二次婚姻。” 她想笑,但笑容里却有些嘲讽。 “我相信第二次一定比第一次好。” 江景寒把她送回了医院,临走前问她:“他们之后还会来威胁你,找你的事情吗,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的确,明天齐母就应该来抢她的孩子了。 孟何心中的阴霾再次降下来。 虽说现在已经有了江景寒这层保障,但是一想到明天就会有人来上门抢自己的孩子,这种事情,不管是放在谁的心上,都会抓狂吧! 孟何已经抓住车门把的手放了下来,眉心蹙着,显然也在发愁该怎么办。 “这样吧,如果明天他们来找我闹-事,我就打你的电话,可以吗?” 江景寒挑眉,“你不担心我知道了你的住址,以后可能会骚扰你?” “如果是你肯定不会,如果是另外一个你很有可能,只是,他都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所以当他出现的时候,怎么可能知道我住哪呢?” “聪明。” 江景寒眼眸微微的眯着,“我喜欢聪明人。” 孟何下了车,在遍天的晚霞中回了家。 她结婚了。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不真实,但是摸着红本子,她又觉得现在的一切是多么不可思议。 回到家,奶妈在另一个房间里哄孟一阳玩,保姆正在擦桌子,面上看着有些忧心。 她才洗好手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保姆就拉着她走到一边,小心地问她,“孟姐,我上次听着有个女人要把你的宝宝给带走,好像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她是不是来真的?要是真的,这应该怎么办呀? 孟何看了保姆一眼,没有回答,她轻松的躺进了沙发里。 看保姆依然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忽然觉得好笑,唇角淡淡的勾了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 保姆被吓了一大跳,孟何摆了摆手,告诉她,“没事,事情都已经被解决了。明天的太阳是怎么升起来的,我们明天就怎么过日子,至于她们会不会找过来,又会不会对我们做些什么,这个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有些狐假虎威的感觉,自己是没有办法来逼退那些如狼似虎的人,但是,她现在却找到了一个可以称作为靠山的人,他的确只是个医生,但她现在觉得,他不只是个医生那么简单。 保姆看她一脸的平静,甚至看到她脸上还带着已经胜利的笑意,一下子舒心很多,还连带着劝了劝他,“孟姐,你平常不怎么喜欢笑,应该多笑一下,你看,你们家宝宝天天笑的多开心呀!” 她的话音刚落,孟何就听到从隔壁房间里,传出来的孟一阳的笑声。 “你说得对,的确应该笑口常开。” 她冲着保姆感激地笑了笑,把孟一阳从奶妈那里带回来,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抱着孟一阳坐在床上,抬起手机看了看江景寒给的电话号码,莫名的觉得心安。 这如果是放在以前,她是根本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光是看到江景寒的电话就觉得心安的。 -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本以为齐母她们会在下午的时候过来,却没想到她们早上八点钟就已经按响了门铃。 奶妈连忙抱着孟一阳进了房间,把门给死死的锁住了。 保姆紧张的看着孟何,孟何先是手疾眼快的给江景寒编-辑了一条信息过去,然后对保姆说,“你不要害怕,继续去做你的家务吧,她们怎么做是她们的,我们在屋里静观其变就好。” 而过了几分钟后,因为迟迟没有人开门,门外的人已经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儿,开始敲门,跺门,甚至踹起门来。 孟何一直都有些精神衰弱,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觉得脑子要炸了,她走到门口,对着门外的人毫不客气地喊道:“你们不要再敲门了,如果再踹门打门,我就要报警了。” “孟小姐!” 她听到齐母含着恼怒的声音从门缝里面挤了出来,“孟何,我可是给了你足足三天的时间享受天伦之乐,怎么,现在想要反悔了?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报警也没用!就算这里被我的人砸成了废墟,也不会有人理的!识相的就赶紧开门,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足足三天的时间来享受天伦之乐,她还真是能厚颜无耻的把这句话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孟何心里有些发抖,在忍受了近十分钟的吵闹后,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对保姆说:“先把门打开吧!” “孟姐,你说的是真的?”保姆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孟何点了点头,她受不了别人这么吵,“孩子已经被藏起来了,让她们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们敢做什么!” 保姆见劝说不了她,只好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了。 门一打开,齐母立即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她这次可不是一个人来,身边还带了两个帮手,那两个帮手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 “孩子呢?”齐母冷冷地问。 “他不在这儿,对不起,得让你失望了。”孟何手心里出了汗,却装作一脸镇定的说。 齐母脸色阴沉下来,旁边两个婆子已经骂了起来: “你这个狐媚子,除了勾-引男人,还有什么本事!” “万年滞销货,别人不要的烂人,你怎么有脸把孩子藏起来?那不是你的孩子,赶紧把孩子交出来,免得他染上了你身上的骚味儿,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第203章 等着那一天 一进屋就讲这么难听的话,孟何震惊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曾几何时听到的这种难听话都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她身形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在沙发上都快要坐不住了。 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她看着那两个婆子,故意摆出僵硬的笑容,“随便你们怎么骂吧,孩子我是不会给你们的。” 她又将视线转向了齐母,冷冷的盯着她,“我还真以为你是什么上流人士,做事情应该有些品行,却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下流的事情,果真是上流人士最下流,所谓的贵族最肮脏吗?” 齐母看上去气的耳朵里都要冒出烟来,“你倒是挺伶牙俐齿的,我的手还不至于收拾你这样的小伢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彦彦在哪里吗?” 齐母冷哼一声,目光已经飘向了紧闭的卧室门,孟何心里一紧,看她抬脚就往卧室门走去,把保姆放在客厅里还没收走的扫把举起来,跑到门边紧紧的堵住门,扫把指着齐母,“你不要乱来,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齐母向两个婆子使了使眼色,婆子们就走上来想要抢夺孟和的扫把。 “住手。” 语气无波无澜,说的极为平静,仿佛从遥远的山另一头传过来的声音,但就是这样的声音,让客厅里的几个女人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孟何心念闪动,果然看到江景寒不紧不慢的走进来,他扫了一眼客厅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齐母的身上。 “齐夫人。”江景寒客客气气的说:“不要试图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这孩子是谁的就应该给谁,你又不是没做过母亲,应该知道孩子对母亲来说有多重要。你平日还信佛,做了这种抢孩子的事情,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江医生?” 齐母错愕的看着江景寒,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她自从自己的老伴得了心脏病猝然离世后,一直都很孤独,总想着要给齐元飞再找个媳妇,赶紧的让自己抱上孙子。 程佳红倒是一直想要做她们家的媳妇,可她是不愿意的,觉得她又蠢又作,脾气还差,两个人在一起她本来就不同意,上一次没结成婚,她认为这是天意,就不再考虑她。 忽然之间,半路杀进来一个吴浅,人美温柔有智商,她愿意和齐元飞在一起结婚,她正高兴着呢,齐元飞却不愿意,自己跑到欧洲去读书了,把她又气个半死。 正在发愁,吴浅却告诉她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她早就有孙子了,是齐元飞在外面有过一-夜情的女人。 她当即大喜过望,先把这个女人找过来和齐云飞在一起,只是后来经过调查,嫌弃她结过婚,也有点来路不正,就只想把孩子抢过来,吴浅就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生产那天,孟何大出血,江景寒是主治医生,她找到其中一个参加手术的,花了大笔的钱,就是想让孟何死在手术台上,可惜江景寒医术高超,生生把孟何的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因此,医院把这件事的过错记在了江景寒的身上,把他从北京调离浙江,江景寒准备走了,她出现和他谈了一笔交易: 把你负责的这个病人带到国外去疗养,我保证等你回来之后,可以继续在北京工作。 她得知江景寒在业界的名声,希望能不断地在医术上取得造诣,北京毕竟是国内医学的前端,他一旦被调回浙江,想再回去就有点困难。 果然,江景寒答应了,带着孟何去了国外。 她中间这三个月里,曾经给他打过一次电话询问情况,没想到把电话打过去,他却变得十分粗鲁和冷酷。 “女人?你说的是那个女人?嗯,我很满意,暂时没有想换的打算,你不必操心了!” 那时她心里一阵窃喜,以为可以甩掉孟何,却没想到孟何重新回到了北京,并把她的孩子抢走了。 而今天,她又再次看到了江景寒。 “江医生,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齐母有些恼羞成怒。 “说话不算话?我把她照顾的好好的,把她从国外带了回来,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江景寒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有些重,“出去吧。” “你以为你是谁,小辈对长辈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齐母根本不想再和他说什么,想要继续踹门,江景寒的表情未变,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十分钟后,三四个保镖走进来,把齐母和另外两个婆子都扔了出去。 门立即被眼疾手快的保姆关上了。 过了没多久,室内室外都变得格外安静。 孟何依然靠着门,她面色发白地坐在了地上,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 江景寒轻声对保姆吩咐着,保姆点了点头,走进厨房,她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杯水。 江景寒把水拿过来,走到孟何身边蹲下,把水递给她,“糖水有助于改善心情,恢复精力,以后家里可以常备葡萄糖粉,没事的时候冲一杯,对自己的身体很有帮助。” 孟何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默默接过,喝了进去。 温暖的带着一丝甜味的水喝进了肚子里,她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在一点点的变好。 她觉得自己有了力气,想要站起来,江景寒对她伸出手。 犹豫了一下,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慢慢地站了起来。 奇怪,她这个人很暖,可手却是一片冰凉,不是一般的凉,而像是刚从冰箱的冷藏室里取出的冰块那样的冷。 “你的孩子呢?”他问。 “就在我身后的房间里,她们不会再来了吧?”孟何紧张地询问他。 “放心,她们永远不可能再来骚扰你了。” 江景寒示意孟何让奶妈把卧室的门打开,很快,奶妈抱着孟一阳走出来。 看到孟一阳甜甜的睡颜,孟何忍不住笑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心眼是真大,好像无论外面怎么吵,他都一点都受不了影响。” “这是件好事,在吵闹的环境里都能睡得着的孩子,心理素质高,也沉得住气。” 江景寒看到孟一阳睡着的样子,淡漠的神色里浮现出一抹柔软。 “谢谢你了,江医生。” 江景寒真心实意地向他道谢。 “不用客气,我做的也不过是旁人都会做的。孟何,我这次来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我已经跟我父母说我结婚了,他们很高兴,希望可以尽快看到你。” 江景寒用手摸了摸孟一阳的脑袋,“顺便也去拜访一下你的父母吧。” 本来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听在孟何耳里却吓了一大跳,“我,不用了,我爸妈不需要……” 江景寒瞟了她一眼,虽然只是淡淡掠过,孟何却觉得,自己的心事好像被他一览无余。 “对,这是约法三章中的第二条,我会无条件的尊重你的想法。我先走了,等你休息几日后再来接你。” 江景寒向她告别,已经走到了门口,孟何追着他问了一句,“江医生,你的父母不会嫌弃我吗,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情况?” 江景寒回头凝视着她,“孟何,我的父母为什么要嫌弃你?你是个漂亮,年轻,又善良的女人,我爸妈很开心我能够娶到这样一个妻子。” 孟何愣住了。 江景寒不再多说,打开门,就此离开。 孟何反复琢磨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眼圈竟有些微微的发红。 她的睡眠慢慢的变得好了起来。 差不多休息了五六天,在孟何看书的时候,江景寒来了。 保姆在门口见到他,连忙想要叫孟何,却被江景寒阻止了。 “她在干什么?” 保姆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孟姐天天看书,上面全是字,一本本比砖头还厚,好像和法律有关吧。” 江景寒颔首,走进去,在孟何的门前敲了敲门,见她没有回应,朝里面走进去几步,看到她在认真看书,嘴巴里还念念有词。 “你想考司法?” 听到江景寒的声音,立即本能的一惊,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江景寒语气里有轻微的无奈,“夫人,不管你对我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是,也请你不要对我这么防备,让我觉得自己和杀人犯没有区别。” 孟何抹一把汗,把书放在桌上,“是来接我的对吗,你等我一下,我稍微化个妆,我们就走。” 半个小时后,孟何坐进车里。 “来回两天,你很快就会看到阳阳,别担心。” 江景寒发动了车子,瞟了一眼后视镜,“你看那些法律的书,是准备考司法吗?” 孟何坐在车里,强迫自己把对孟一阳的思念先放下,语气淡淡的说:“是,我希望日后可以成为一名律师。” “帮助更多的人?” “不,是希望能够告你上法庭,让你受到应有的制裁。” 她以为他不相信,或会生气,却看到江景寒笑弧扩大,温和平静地说:“嗯,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第204章 我保证,他会彻底消失 车窗外面下起了雨。 秋风有点冷,孟何坐在车里缩了缩脖子。 车窗很快降下。 她转头看了一眼江景寒,“你家在浙江?” “一个靠海的地方,很美。” 江景寒打开车载音乐,“想听什么歌?” 孟何摇头,“还好,不怎么喜欢听音乐。” “你的身体,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紧张。” 江景寒拿出一个碟片放就是,不久,里面传出一首用古琴弹奏的曲子。 曲子有股淡淡的忧伤。 古韵悠长。 孟何听到这首曲子,只觉得浑身一震,随着曲子的声音,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这首歌叫《圣诞节快乐,劳伦斯先生》,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江景寒继续开着车,意味深长地说:“人世间,若是听过这样的一首歌,倒也不枉来这红尘走一遭。” 孟何静静地看着江景寒,他英俊的侧脸此刻竟露出一丝忧伤的情绪,不免恻然。 “从北京到浙江,路还很长,好好休息一下吧。雨声助眠,我看你精神不太好,睡好了,什么都好了。” 淡淡抛下这一句,江景寒不再说话。 孟何以为自己无法入眠,却没想到,自己也不知何时,安心地睡过去了。 中间也不知过了多久。 孟何做梦时,梦见了在法国别墅里的另一个江景寒。 他朝自己扑过来,一面解开自己的衣服,一面攫住自己的脖子,吓得她尖叫一声,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醒过来。 “没事吧?” 听到古琴般的低音,孟何转头就看见了噩梦中的那张脸,又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想打开车门跳出去。 车紧急停了下来。 江景寒一把捞住差点打开门的孟何,惯性使孟何倒在了江景寒的怀里。 他身上有股冷冷的幽香,让孟何的神智逐渐清醒。 江景寒放开她,看她满头大汗,再次把灰色的方巾拿出来,给她擦汗。 “是梦到我了?看来那个‘我’真的很过分。” 孟何眼睛红红的,接过江景寒递过来的方巾和水,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不会再出现了,对吗?” 她盯着他,眼神充满恐慌。 江景寒眼底的漠然终于消散,浮现了一丝不忍。 “不会,我保证他会彻底消失。” 孟何的眼泪忽然落下来,“我真的很害怕,也很气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遇上这样的事……而每次遇上这样的事,我还总是哭……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软弱的人吧。” “没关系,我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有双重人格呢。” 江景寒看她的手没动,就将方巾抽回来,替她将脸上的眼泪擦掉,“虽然不应轻易流泪,但女人就应该是被人疼的,眼泪里有毒素,你还那么美,把毒素排除干净,就又是一个漂亮的你。” 他的语气很轻柔,一贯的清清淡淡,语气和情欲无关,充满了安慰和治愈的味道。 “谢谢。” 她想道谢,江景寒已别过脸,将方巾放在一旁,重新启动了车。 她的声音便堵在了喉咙里。 情绪稳定后,她望向窗外,外面的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 “关于你的司法考试。” 江景寒开了会车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找人专门给你辅导。” 孟何惊讶地看着他,“我说过要告你,是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 江景寒的语气很认真,“司法考试一个人自学极为艰难,两年考过都是尖子,四五年过不去的大有人在,我有不少朋友从事司法专业,他们都会给你非常棒的指导。” “不用了,我认识一个金牌律师,他能帮我答疑解惑的。” 江景寒看了眼后视镜,没有坚持,“好吧。” 不知又过了多久。 孟何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模糊。 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开到了浙江。 中间两人开始慢慢地聊起了天。 “我爸妈不想齐家的老太太,脾气坏,还有根深蒂固的阶级意识。我今年快要三十三岁,一直没有什么女朋友,他们都急坏了,听说我带你回去,很高兴。” “我们家是经商的,我不喜欢经商,也没有经商的天赋,七八年前,我终于摆脱了父母的控制,二十三四岁的时候开始学医,从零开始,起步算是相当晚了。” “学医是我的追求,我的梦想是有一天去国外做无国界医生,救死扶伤,不停地救治医生,就那样过完我的一生。” 他说到这里笑起来,带着一抹自嘲的意味,“当我有了这样的追求后,又怎么可能想要人陪在我身边呢?做一名无国界的医生非常辛苦,成为我的妻子只会更加辛苦,我无心娶妻生子,更不想祸害人家,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对你有亏欠,娶你可以帮助到你,我也不会提出和你结婚的打算。” 孟何窝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她身上早已裹上了一层薄薄的毛毯,是睡着的时候,江景寒给她披上的。 听完江景寒的这一席话,看到他脸上纯粹干净的神情,孟何心中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江医生,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国外做一名无国界医生呢?”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两个月后,到时候,你就彻底自由了。” 江景寒转头对她浅浅一笑,“三个月后,应该很难,或者说再也见不到面了,我这次出去,没想过再回来。” 孟何听到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一瞬间竟有种失落的感觉。 “那,你准备去哪里做无国界医生呢?” 她喉咙有些发紧地问道。 “暂定是海地,但不一定去那。” 江景寒忽地掀唇一笑,“光顾着说我了,你呢?” “我?” 孟何怔了怔,说道:“嗯……我希望三十五岁之前可以完成司法考试,四十岁前成为一名律师……会不会太迟了?” 她忽然想到,等自己成了律师,江景寒早就的了国外不知所踪,甚至可能因为感染,战争等种种原因客死他乡,自己再去把他告上法庭还有什么用? 她觉得眼睛酸酸涩涩,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学医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很迟了,结果现在才发现,人生不过刚刚开始。” 江景寒鼓励她,“所以我最欣赏你这样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继续往前追逐的决心。” 孟何也笑了,唇角浅浅地勾了一下。 - 他们到了浙江,在江景寒的家门前下车。 江景寒的家只有一楼,但是占地面积很大,与其说是个家,不如说是座山庄,古香古色,充满了江南气韵。 孟何也是亲眼看到,才知道江景寒的确如他口中所说,他不只一个医生那么简单。 到门口来迎接的人让孟何一愣,居然就是之前在法国看到的管家尹漫。 面对孟何的错愕,尹漫的表情却显得非常欣慰。 他看到孟何和江景寒来到这里,似乎比什么都开心。 “少爷,夫人。” 他恭敬地微微弯了腰,接过了江景寒的行李。 江景寒伸出手,示意孟何牵着自己,“我们进去吧。” 孟何犹豫了一下,知道在江家人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就把手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他的手,一如既往地冰冷。 第205章 后花园的坟墓 孟何是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在法国看到的那些佣人,现在基本上都在江家。 她自然也看到了小张。 小张低眉顺眼地和其他佣人站在一边,本来也同他们一样,一脸喜色地抬起头准备和江景寒打招呼,抬眼看到她,一下子愣住了。 “少爷好。”佣人们齐声喊道。 小张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错愕的表情,也小声地喊了一下。 她的表情孟何尽收眼底,还不太清楚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江景寒牵着她的手走到客厅坐下。 “他们正下来。” 孟何点头,小心地问:“为什么你在法国的时候他们都叫你先生,在这里却叫你少爷呢?” “在外面,他们都叫我先生,不过回了家,所以改了称谓。” 正说着,江景寒的父母出现在了客厅里。 他连忙将自己的手覆在孟何的手背上,轻轻道:“你忍一忍。” 孟何定睛朝江景寒的父母看去。 两个人面容苍老,并不想养尊处优的富家做派,让孟何大吃一惊。 在看到江景寒和孟何后,江父和江母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尤其是江母,眼眶迅速地红了,差点没有流出眼泪。 这让孟何心中有种莫名的怪异感。 为什么这里的所有人,除了小张表现惊讶诧异的表情,其他人都一副激动到疯狂的模样? “爸,妈,我的新婚妻子。” 江景寒拉着孟何站了起来,对父母淡淡地说。 他的口吻和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让孟何心中的疑惑更甚。 “真漂亮,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江母连连地说,江父在旁边也笑着点点头。 “在家里准备待几天?” 江母期待地看着儿子。 江景寒漠然道:“明天走。” “这也,也太快了,可以再几天的。”江父开口,语气有些局促。 “医院的事不少。” 一句话就让所有的事情成了定局。 江景寒的父母虽然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但还是笑着对他说:“先坐下来吧,马上快要吃晚饭了。” 可坐下来,到底也没能说些什么。 晚饭的时候,如果不是有尹漫在旁边随意地插几句话聊天,孟何觉得她和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静静的吃饭,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孟何心里有隐隐的不安,突然听到江母亲切地问她:“小孟,你是北京人吗?” “不,我老家不在北京,其实就在浙江旁边的一个小水乡。” 江景寒蓦地停了筷子,转头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江母看儿子似乎对这个话题感情去,就继续问孟何,“小孟,你现在多大了?” “我?还有几个月快要三十岁了。” 孟何说这句话时有些没底气。 江父和江母却没表现出任何情绪,江父甚至说:“好呀,和景寒正好差了三岁,这样的模式相处起来长长久久。” 他们都夸赞着,孟何没有高兴,更觉得不太对劲。 “其实……” 孟何先是看了江景寒一眼,看他专心致志地吃饭,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其实我有一个三个多月的孩子。” 江父和江母的表情立即僵住,江母的筷子甚至掉在了桌子上。 “是……景寒的孩子吗?”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江母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孟何抿唇,摇了摇头。 “这样挺好的,以后小孟你再和景寒生一个孩子,一家四口多热闹。” 江父解围道。 “她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子宫太薄,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江景寒淡淡地说。 这次,江父的筷子也掉在了桌子上。 两个人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情。 那样的表情,就连孟何也不敢再看第二遍。 江景寒把筷子放在了碗上。 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颗米粒。 “我吃完了,先回房办公了。” 他斯文优雅地擦嘴,对孟何轻轻地说:“房间会有人告诉你的。” 说完,起身离开。 孟何有些迷茫地点点头,再次看向江父江母。 两个人的面容似乎比之前还要老了几分。 江母想把筷子捡起来,泪水却流了出来。 她的双手紧紧地捂住脸,双肩剧烈地抖动着。 低低的抽咽声传来。 江父连忙把妻子扶起来。 他命人把江母扶走,然后不好意思地对孟何笑了笑,“抱歉,小孟,你先吃吧,我们还有事。” 他也走了。 偌大的圆桌,做了丰盛的十几道菜。 十分钟的时间,只剩下孟何一个人。 孟何看着眼前的佳肴,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 诡异的一家人。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站了起来,回头却看到小张正盯着她看。 “夫人,刚吃完饭,要不要消消食?江家的后花园很美,可以去那里散散步。” 小张恭敬地说。 孟何从她的话里读出一丝莫名的意味,她觉得她话中有话。 “好啊,你帮我带路吧。” 小张点了点头,转身往后方走去。 孟何跟着她,穿过了一间间屋子。 小张打开了一扇通往后花园的门,对她轻轻地说:“请吧,夫人。” 外面,天色已经全部黑了。 孟何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不禁咽了口唾沫。 “你先走。”她对小张说。 小张应了,把手电筒打开,往前走去。 她跟着走了过去。 江家的后花园十分安静,只有凝神,才能听到个别昆虫的叫声。 她不清楚为什么小张要带她来后花园,只好按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跟着她。 两个人走了一会,小张忽然在前面停下了。 孟何正疑惑着,就探头看了一眼小张的前面。 前方,立着一块…… 一块墓碑?! 孟何感觉自己的心霎时间都停止了跳动。 怎么会有人在自家的后花园立一块墓碑的?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心中的恐惧慢慢扩大。 “夫人,需要手电筒吗?”小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把手电筒递给她。 孟何颤抖着接过了手电筒,几乎是一步步地往墓碑那走过去。 临近了,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紊乱的心跳平静下来。 大着胆子,把手电筒往墓碑上照过去。 因为手抖,手电筒的光圈不停的摇晃着,好长时间才稳定。 终于,手电筒照清楚了墓碑上的字。 上面简简单单的只有八个字: 不孝子江景寒之墓 看到这几个字,孟何只觉脑海里“嗡”地一声响,手上的手电掉了下去。 第206章 你的少女心丢了吗 孟何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但她因为过度惊吓,腿一软,倒在了草地上。 “夫人,你没事吧。” 小张连忙扶她起来。 孟何被小张跌跌撞撞地扶着,浑身依然颤个不停。 她伸出手,指向屋内,盯着小张,哆哆嗦嗦地问:“江景寒已经死了,那他是谁?!” 小张倒是淡定,“少爷当然没有死,这是一座空墓,他活的好好的,并没有死。” 就算没有死,也不会有一个年青人会提前给自己造好了坟墓。 还在自己的家里。 江景寒常年不回家,这墓分明是给他的父母看的,非得让他父母天天看到这块坟墓心中发堵,日夜寝食不得安宁才痛快! 还真如墓碑所说,他是个“不孝子”! 也难怪他的父母如此苍老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何稳定心神,语气发冷,询问道。 秋风吹过,让她的心也逐渐变凉。 小张没有说话,朴素平实的脸上拂过一抹绝望。 这绝望孟何看的分外清楚,心里更感到不安。 “夫人,您自己去问少爷吧。” 她不欲多言,瞧着屋外的风大了,劝道:“夫人,外面凉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孟何经过指引走进房间,看到江景寒正在卧室里打电话。 “13床的病人你帮我盯一下,我走的时候,她病变的结肠与子宫发生粘连,今天应该要做切除子宫与卵巢的手术了,病人今年还不到五十岁,所遭受的身体与精神压力都很大,一定要在术前同她做好交流沟通,手术时,务必要注意几点……” 他说着,单手在电脑上飞速敲击。 语气平和,神态认真。 孟何靠着门站着没有打扰他,只是怔怔地想,江景寒真是一个无情之人? 五分钟后放下电话,江景寒又在键盘上敲击一会。 工作完成,他轻吁一口气,终于察觉到孟何的存在。 “怎么在门口站着。” 江景寒起身朝她走过来,很快发现她的面色苍白如雪,眉心轻拧。 “发生什么事了?” 孟何咽了口唾沫,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我没事,就是累了。” 江景寒默然,把椅子推到她面前,坐在了她对面。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是想阳阳了吗?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江医生。” 孟何突然开口,带了点心血来潮的意味,“我有点想回我的家乡去看一看,顺便去看看我的父母,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江景寒点头,淡淡地,“可以啊。” “晚安。” 他起身,把椅子放到原位,拿了外套往外走,孟何忙问:“在你家,不用装一下?” “我喜欢睡沙发,他们都知道。” 江景寒对她浅浅勾起一丝笑意,打开门离开了。 他走了,孟何彻底放松下来。 她仰头躺在床上,先给保姆打电话询问孟一阳的情况,等说完把手机放在一边,整个世界就彻底安静下来。 江景寒,立下墓碑的是你,还是另一个你? 如果是现在的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和你的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景寒在孟何的心中成了一个谜。 她一开始讨厌他,害怕他,到去浙江的途中重新认识他,开始尊敬他。 现在。 她再次对他产生了恐惧,却也对他充满了好奇心。 - 翌日早晨。 今天的早餐没有像昨天那样尴尬和冷漠。 江景寒的父母对孟何的态度依旧如同她来时的那样亲切热情,就连一贯淡漠的江景寒,听到父母小心翼翼地提出的几个问题时,也认认真真地答了。 她看的出来,临行前的最后一餐,不管是江父江母,还是江景寒,都不想给对方留下更加糟糕的印象。 吃完早餐,尹漫吩咐着佣人将江景寒和孟何的行李收拾好,趁这个当口,江母走到孟何的身边。 “小孟。”江母对她温和一笑,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我和你爸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只希望你和景寒好好过,我们的心愿就算达成了。” 孟何感受到江母从掌心传来的温暖,点点头,也跟着露出微笑,轻声说:“……妈,您放心,我会和景寒相敬如宾的。” “好,那就好。” 江母把右手上的青色镯子摘出来,套在了孟何纤细的手腕上,“小孟,这次你来,我也没什么能送你的,就把我最喜欢的镯子给你吧。” 青镯里几乎没有一点杂质,通透干净的像绿林中,春雨刚下过,植物抽出新叶的那种颜色,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心情平静,绝对价值连城。 “妈……” 孟何受宠若惊,想要把镯子摘下,江母不让。 “愿意和景寒在一起,愿意和他结婚,愿意同他相守剩下的日子,小孟,谢谢你,我和他爸对你的感激,无法用钱来表达,你收下吧,不然我们心里不踏实。” 在江母带着一丝祈求的目光中,孟何心中不忍,把手放了下来,示意自己不会再摘。 “我们可以走了。” 江景寒阔步走到母亲和妻子旁边。 他自然看到了孟何腕上的青镯,却如同没看到那样,对江母淡淡地说:“我们走了。” “一路平安。”江母连忙说。 江景寒的父母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两人上了车,不舍地招手。 “景寒,和小孟开开心心的啊。” “有什么事情互相沟通,你们是夫妻,要相互扶持啊。” “下一次早点回来吧,我们都高兴!” 车渐行渐远。 孟何却依然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她心里泛起一股酸涩,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家在那里?” 反观江景寒,没有一点触动的样子,孟何叹气,将家乡的地址报了出来。 “离这不远了,但还至少要四五个小时。”江景寒转动着方向盘,转过了前方的一个弯,“辛苦你了。“ “突然让你陪我回家,我才不好意思。” 孟何瞟了眼窗外,看见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幽幽叹了一句,“一场秋雨一场寒。” 她愈发觉得天气冷了。 一个小时候,他们的车被迫停下,前面全部被堵住了。 江景寒下车去查看,回来后对她说:“前面的桥发生坍塌,目前在维修,可能明天才能继续行驶。” 孟何呆了呆,这意思,不就是说得在这里过夜了吗? “我再出去一下,你在这里好好待着。” 江景寒离开,在孟何都快在车里睡着的时候才回来。 是他在车窗敲击的声音让孟何醒过来的。 她睁眼,惊讶地看见江景寒左手提着一大袋的东西,右手抱了一个巨大的棕熊,棕熊有一米五那么高,看上去有些滑稽。 她连忙打开车门让江景寒进来,话都没说,江景寒就把棕熊递给她。 “晚上在车里睡得不安心,有只熊抱着就会不一样,还能拉开我们的距离。”他解释。 接着,他把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她看。 “泡面,饼干,水,纸巾,幸好这里不是荒郊野外,商店都在旁边。” 孟何抱着熊,听着他耐心地解释,脸不知为何热了。 “江医生,我已经三十岁了。” 孟何说着有些难为情,她摇了摇手里的熊脑袋,“三十岁的人抱一只这么大的熊,也太难为情了吧……” 江景寒把布袋放在两人中间,调整了座椅的角度,放松地躺下来,淡淡地说:“可我听说,六十岁的老奶奶也会有少女心。孟何,你的少女心丢了吗?” 他闲适地盯着孟何,可能是太放松了,第一次,笑意到了眼底。 他躺下来的时候,孟何才看清楚,他眼角一直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原本他就生的好,泪痣更显得他多了一股魅惑的味道。 她奇怪自己怎么现在才看到,忽然发觉,自己从来不愿意正眼看他一眼。 孟何看着他这样坦然又带了点戏谑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心咚咚地跳起来。 她没接他的话,慌张地把头转向一边。 过了会,她小心地把头转回来看向江景寒。 他闭上眼,似乎是睡着了。 孟何以为自己的心会平静下来。 却没想到身体深处的那颗跳动的心脏,此刻却跳动的更加强健。 她连忙再次转过头,看向窗外,紧紧地抱着熊,觉得脸上烧的比刚刚更厉害。 “孟何,你的少女心丢了吗?” 她心里回荡着江景寒刚刚问的那句话。 陶一玮从来没有送给她这样的大熊,甚至,从来没给她买过洋娃娃。 十二年前,她来到北京,看到那些穿着各种漂亮衣服的洋娃娃时,眼底闪过一抹歆羡。 陶一玮当然看出她想买娃娃,拍了拍她的头,“十八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跟在陶一玮身边十年,她没再要过娃娃,甚至自己看到娃娃,也会自嘲地想,自己已经老了,何必买娃娃装嫩。 可今天江景寒的一句话,竟让她的眼有些热。 她是多久没有少女心跳动的感觉了。 今天,她的少女心是复苏了吗? 孟何不知道。 她只是把娃娃抱得更紧,也闭上眼睛,感受着如小鹿般乱撞的心跳。 第207章 谢谢你的故事 等待从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孟何在车里,格外想念阳阳。 虽然她现在能做的,只是抱着大熊。 但也足以让她心安。 夜幕降落,江景寒让孟何吃点东西,孟何摇头,“我不太想吃东西。” “那就吃点饼干。” 江景寒把饼干放在她前面,“一两次不吃,所有人都觉得没关系,但潜移默化,日积月累,生了重病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孟何听了,想了想孟一阳,伸出手把饼干的包装撕掉,拿了块,咬了一口。 “你呢,吃过面了吗?”她问。 从后视镜里,她看到男子点头,“嗯。”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晚上七点了,我已经问过施工人员,他们早上五点多就能修好,我们起来就能继续往前开了。” 他给孟何调整了座椅的角度,“晚上好好睡一觉吧。” 他说完,将外套脱掉,披在自己身上,躺了下来。 他对着车窗,闭着眼。 孟何犹豫了下,也躺下来,也对着车窗。 两人在静静的车内,背对着睡觉。 “冷吗?” 他问。 “有熊呢,还有毯子……你冷吗?”孟何问。 “不冷,外套很厚,你把毯子裹紧点。” 孟何依言,把毯子裹厚了些。 她也是做完才发觉,自己竟然听了江景寒的话。 车内没有人再说话。 孟何从这样的视角看向窗外,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孟一阳早上太闹腾,她抽不出时间来学习,都是熬夜在看书。 这么早就睡,她不习惯。 无意识地想翻个身,翻身就看到江景寒的背影,她心情复杂,再次翻回去。 江景寒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动静,“睡不着?” “太早了,我从来没这个时候睡过。” 车内沉默了一会,孟何听见江景寒的声音,“那就说点什么吧,就当,增进对彼此的了解了。孟何,我要去你家那里,能和我说说你家吗?” 哦,她的家啊。 其实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是一个生在重男轻女的家里,一直在家里卖着苦力的女孩儿。 为了供家里最小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弟弟读书,她被卖给了邻村的一户人家。 她不愿意,十八岁的那晚,被陶一玮救出来,两个人算是私奔到了北京。 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而已。 “然后,我就和他领证了。” “后来呢,他怎么样了?“ 孟何不知该如何说。 踌躇了一会,她轻轻回答:“他死了,死了有一年多了……至于为什么会死,是个很长的故事。” 江景寒没有追问下去。 “所以,你没有举行过婚礼吗?” 他的问题让孟何愣住了。 孟何靠在椅背上,唇角勾勒一丝苦笑,“嗯,是没有过,现在不都兴穿白色婚纱吗,我们家那边是穿红的,还要戴上盖头,等着被新郎撩盖头。” 她想着小时候凑热闹时,看到的那些婚礼,露出怀念的笑容,“很传统吧?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这样了。” 她感觉自己不知不觉说了很多,也有些口干舌燥,看了下手机,竟然快十一点了,便说:“睡吧,我也累了。” “很好的故事,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江景寒说完后,车内陷入了彻底的平静中。 第209章 无心之人 齐家。 齐元飞单手拎着一个行李包,走到离齐家几步的地方停下,望着远处的家,眼底是掩藏不住的黯然和失望。 他没有立即进去,在一棵树旁抽着烟,三根过后,才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缓缓的走到了门口。 门口有保安看着,看到齐元飞,立即惊喜地打招呼,“少爷,你回来了?” “什么少不少爷的,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我不兴这一套。” 齐元飞皱眉纠正了他的说辞,继续往前走,很快便看到别墅里走出来一个漂亮的女人。 吴浅神色急切地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对他露出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齐元飞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吴浅连忙跟着他,在他旁边悄悄地说:“我们之前说过的那个计划……” “等我见到我妈之后,再和你好好商量,进行接下来的合作。” 听到这句话,吴浅的笑容变得更加真心实意,却没有看到齐云飞眼底闪过的冷嘲。 “最近都是你在旁边照顾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一直生气呢,你的儿子彦彦被人抢走了。” 齐元飞的脚步顿了一下,走向卧室时加快了脚步。 他很快听到,从母亲的卧室里传来的哭泣和摔砸东西的声音。 叹了口气,他直接打开门走进去。 齐母正在里面大哭大闹,旁边有人不住地安慰她,她也不听。 只是没想到,一抬起头,居然看到了自己近一年没有见到的儿子,齐母终于露出笑容,擦着眼泪,狼狈的说,“元飞,你回来了。” 齐元飞砰的把行李包放在地上,朝母亲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语气尽量平静地说:“妈,你何必这样,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彦彦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子,他被人抢走了,我能不伤心不难过吗?” 齐母把脸上的泪擦干,语气有些激动。 齐元飞敛目,“他的确是我的儿子,可是,他也是孟何的儿子,孟何怀胎十月,几乎是丧了命,才把孩子生下来,而我不过提供了一个精-子,比起来,她被抢走了孩子,应该更痛苦。” “元飞!你怎么可以向着外人说话!”齐母震惊极了,“要不是你迟迟不结婚,不给我们齐家开枝散叶,我会这样吗?那孩子生得这么漂亮,集合了父母最优良的基因生出来的,那是我的宝,我不能就这样让他被抢走了!” 她睁大了眼,不再哭泣,忽然变得冷静下来,眼底的阴霾更重,“不行,我就算是死守,也要把她给抱回来!” 齐元飞受够了听母亲说这些,站起来就往外走。 吴浅一直在门口默默的听着,见他走出来,连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见李轻轻,怎么,你有意见?” 齐元飞回头冷冷瞥她一眼。 吴浅一副看透他的表情,了然的笑笑,“我没有意见,你去就是了。” 齐元飞走出了齐家,来到一处茶楼。 这家茶楼是此前南望喜欢谈生意的地方,后来,因为李轻轻很喜欢,他便为她买下了这处茶楼。 李轻轻生性洒脱,自由惯了,南望就不让她在公司工作,让她有空的时候去茶楼打里打里。 至今也经营了半年,生意很不错。 齐元飞早就得知这家茶楼,他估计李轻轻不一定愿意想见到自己,只好亲自来这里见她。 走进茶楼,人不算多,他东张西望,很快引来了别人的注意。 “先生,进来有事吗?要是想喝茶,请坐下来看菜单,要是想找人,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帮您找。” 声音空灵。 齐元飞循声看过去,才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正一脸漠然地问他,她手里牵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正是李轻轻的女儿,李未央。 “我想找李轻轻,请问她在吗?” 齐元飞对她淡淡一笑。 “南音,李未央!” 恰逢此时,李轻轻从二楼下来,一眼看到了她们对面的齐元飞,脸色一沉。 她让南音和李未央去一边,对着齐元飞,面无表情地问,“有事儿?” “我来找你真的有事儿,我们好好谈一谈,这事,关乎到你和南望的未来。” 李轻轻脸色变得严肃。 “过来说话。” - 孟何在快到了家的时候,接到了李轻轻的电话。 “孟姐,你现在在哪儿?怎么我去找你的时候,保姆说你出了一趟远门?” 孟何接到电话的时候,手心出了一身汗,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江景寒一眼。 纸是包不住火的,不用多久,李轻轻他们一定会知道,自己和江景寒结婚了。 她都能想象出,好友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我有点事情,回了老家一趟,轻轻,有很些事情,我回来之后再跟你说吧。” 她把电话挂断,身旁的江景寒忽然出声,“到了。” 孟何浑身打了个激灵,只感觉身体的每处毛孔,都在释放着强烈的不安。 她下了车,等江景寒把车停好后向她走过来,神情都颇为恍惚。 所谓的水乡,所谓的一个美丽的地方。 见惯了大城市的繁华,重隔十二年后再回来,孟何瞧着近在眼前的村落,心想,她从前就觉得家乡破落,现在看起来,果然变得更破落了。 有些孩童在村前戏耍,她反而忍不住后退几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江景寒在她旁边问道。 孟何摇头,“不,只是从前觉得不好,现在觉得更差了。” 孟何急切的想看到,自己家里那个被宠上天的弟弟,现在到底有了多大的成就。 鼓足了勇气,她终于向前走,江景寒在旁边默然地跟上她。 孟何远远地看自己的家乡,觉得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和十二年前相比,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变化。 就连地上的路,也没有铺平,下过了雨,地面很是泥泞。 “小心一点,这条路比较滑。” 孟何自己走着,鞋底也滑了一下,差点栽倒的时候,江景寒扶住了她的后背。 孟何轻轻道了声谢,有些好奇的偷偷在暗中观察他,只见他并没有看路,就这样坦坦荡荡的往前走,脸上也没有一丝惧色,忍不住问道:“不怕滑栽倒吗?” “稳,静,就不会倒下。” “为什么你的心可以这么稳,这么静,一点都不浮躁呢?” 孟何更加好奇,追问道。 江景寒唇边勾起一丝风轻云淡的笑容,“无心之人,当然就不会有这些苦恼。” 他继续往前走,孟何的步伐却慢了下来。 她想起之前,在江家看到的那座坟墓,也想起了小张曾经说过的话。 江景寒是无情之人,还是他口中所说的无心之人,或许,这两者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走了不过几分钟,孟何怔怔地说,“到了。” 江景涵定睛,朝着孟何的事情弄过去,看到一处低矮的房子,外面有个鸡圈。 房子又破又旧,看上去摇摇欲坠,这家人相当贫穷。 他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可孟何却一脸诧异,大概是没想到家里居然破成这个样子,跺了跺脚,有些咬牙切齿,“怎么可能?他没有把家里照顾好吗?” 她急匆匆的往家里走去,江景寒紧随其后,刚踏进了门槛,孟何看到母亲就躺在里面,父亲正在跟她吵架。 “爹!妈!”孟何失控地叫了一声,一下子扑到母亲的床前。 她的父母被她吓了一大跳,一开始还茫然无措,十二年过去,孟何的穿着打扮还有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直到把她认出来,几个人抱头痛哭,没有人去提以前的事情,屋子里的声音充满了伤感。 江景寒后退了几步,站在门口,把视线投向外面,静默无语,眼中的黯淡一闪即逝,这是他在整个过程中,唯一流露出的情感。 孟何虽然早已和家里没有联络,但是期间一直有寄钱回去,她听到父母哭诉说,小儿子大学没有考上,不甘心就这样窝在家乡,只身出去闯荡,七八年下来,她寄回来的钱全部被儿子私吞,可尽管如此,事业也没什么进展,最后破产了,早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了。 孟何被家里的气氛压抑的喘不过来气,安慰了父母后,就走到外面去透气。 她快步走到湖边,在那里不停地抹着眼泪。 “孟何。”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了江景寒的声音。 她知道他过来了,却不想这样狼狈的面对他,把眼泪迅速擦干,深吸了几口气后,才转过来看他。 却瞥到,一条鲜艳如火的红纱,从头顶落下,正好披在了自己的头上。 顿时,周围的一切透过红纱的渲染,变得有些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 霎时,她想起小的时候,看到邻家的姐姐带上盖头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感觉。 视线里出现了江景寒,他一步步的走到她面前。 他看了她一会,伸出葱白如玉的手,轻轻地为她撩开了红纱。 第209章 何时才能结束 他将那片红纱撩起,红纱在他手中逐渐变成丝巾,环绕在她的脖子上。 “天气凉了,戴一条丝巾,保暖。” 江景寒走到她的身边,放眼向眼前的那片湖看去。 天气阴阴的,湖面倒映出天空的颜色,也显得一片灰沉。 孟何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丝巾,就想起昨天,她曾经和江景寒说过,她从未有过婚礼的事情。 她还告诉了他,家里这边结婚的习俗,他刚刚这么做,是否有什么深意,也不得而知了。 无心之人,应该不会有心去为别人做什么事吧。 “我们晚上就回去吧。”她轻轻说。 “不多待一会,毕竟十二年没见了。” 孟何摇了摇头,语气清淡的说,“十二年没见了,他们跟我说的,依然都是我弟弟的事情。就算我弟弟把钱卷了,也跑了,这么多年来对他们非打即骂,他们也依然偏爱他。如果我不快点走,他们发现你很有钱的话,一定会想尽办法从你身上捞钱的,到时候,所有的钱全部落在我弟弟的手里,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又何必再让你受到牵连?” 江景寒什么也没说,一切尊重孟何的决定。 只是两个人没能呆到下午,保姆给孟何打了一个电话,带着哭腔。 孟何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厨房里煮饭,江景寒在旁边给她添些柴火,看到孟何接到电话后一脸惨白,快步走到她身旁,扶住了差点栽倒的她。 孟何接完电话,双手无意识的按着江景寒的手腕,声音抖个不停,“江医生,阳阳被人抢走了……” 她的身子此刻几乎全部靠在了他的怀里,像一只淋了雨的小鸡般发抖个不停。 江景寒没有推开她,眼底的厉色和锋芒渐起。 “齐家人真是有意思,上次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想到居然还敢这么做。” 他伸出手,拍了拍孟何的肩膀,安慰道:“阳阳,我保证在一天之内就把他送回来,你把情绪稳定下来,同父母好好告个别,我先出了村口,在那里等你,等你一来,我们就开车回去。” 说完,他掏出了口袋里的灰色方巾递给她。 “这条方巾送给你,孟何,不是不能哭,只是流下泪之后,一定要把眼泪擦干净。” 他也不看孟何的反应,将方巾放在了孟何的手上,放开了她,疾步往外面走去。 孟何有些失神地看着江景寒离开,手里的那片方巾安安静静的躺在手上。 她用这块方巾将泪水擦掉,却从方巾里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香气,带着一分妖娆,一分静谧,还夹杂着苦味中包含的甘甜,让她觉得很熟悉,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种香叫什么。 无论如何,这种香气让她本来烦乱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她相信江景寒的话,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感觉他似乎无所不能。 只是,毕竟遇上了这种事情,心只能一直提着。 她同父母匆匆告别,走的时候父母问她还会不会回来看他们。 她语塞,嘴上笑着说,一定回来。 再也不忍心看这里一眼,她快步离开了。 回到了车上,江景寒示意她把安全带系好,看到她脸上的忧虑,问她:“孩子被抱走多久了?” “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奶妈抱着阳阳出去晒太阳,没想到她的人会突然出现,直接就把阳阳抱走了。” 孟何想到,就算他们现在立即回去,那也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齐母会把孩子藏到哪里去。 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掀起了腥风巨浪。 “我们到了下一个路口,就乘飞机回去吧,这样,两个小时就能到了。” 江景寒的话上孟何大吃一惊,“那车呢,车怎么办?” “先放在这里吧,孩子的事情最重要。” 江景寒的林肯是限量款的轿车,就这样被放在外面也没有人管,很有可能会被偷走的。 孟何并不想欠他什么人情,如果林肯失窃,那也是一笔巨款。 “先开车吧,我现在手里有证据,实在不行就把她告上法庭,告她把我的孩子抢走,现在我已经结婚,胜诉的概率会大大增加,在法律的施压下,我不信她不把阳阳给交出来。” 孟何说着打了一个电话给李轻轻,“我给在北京的好友打个电话,让她帮我去齐家看看。” 见她坚持,江景寒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着继续向前开去。 - 在孟何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李轻轻正在和南望躺在沙发里聊天。 “爷爷特别特别喜欢你。” 南望的话让李轻轻心里特别开心,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躺在他的怀里,故意冷冷淡淡的说:“你也不看你爷爷过来的时候,我真是费尽了心思,才让他一直笑个不停。” 南望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下,声音宠溺:“辛苦你了。爷爷跟我说,他准备等我爸妈回来后和他们好好谈一谈,尤其是和我妈。如果不行的话,可能会为我妈找一位心理医生,看看能不能解开她多年的心结。” 这件事情恐怕已经不是心结,而是心魔了。 李轻轻没有接他的话,依然躺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她幽幽地说,“其实,现在也挺好的,真的没有必要把所有人逼的太紧……” “她是我妈,逼谁我都不会去想逼她,只是,如果央央办不了北京的户口,她就永远只能是一个插班生。你还记得昨天我们两个去接她放学,她是怎么跟我们说的?” 李轻轻凝神想了一下,昨天他们两人把李未央接到茶楼去的时候,李未央显得心事重重的。 在南望准备离开时,李未央叫住了他,“爸爸,我想求你一件事。” 李轻轻就没有立即下车,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一般,李未央如果去找南望而不找自己,肯定是担心自己会不同意。 南望摸了摸女儿的头,含着笑意问:“怎么了?” 李未央先是怯怯地看了一眼李轻轻。 李轻轻挑眉,只好将视线转向了窗外,却竖起了耳朵继续听。 “爸爸,马上我就要从幼儿园毕业了吧?可我想和念念读同一所小学,我真的好喜欢他,每天去幼儿园看到他都好开心呀,如果以后上学见不到他了,该怎么办……爸爸,你能不能让我和念念,上同一所学校啊?” 李未央睁大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南望,看得他心有不忍。 “好,这件事我会和你妈妈好好商量商量,你不要太急了,离毕业还有一年时间呢,性子这么急,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 想起昨天下午,南望和女儿的对话,李轻轻哑然失笑。 “也真是难为她,这么喜欢那个小正太了。” “如果我们能早点结婚,央央也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事情了。” 南望抚-摸着她的发丝,李轻轻在她他的怀里,对他露出温柔的笑。 他心念一动,俯身就想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吻,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抱歉,我接一下,是孟姐打过来的,可能有什么急事。” 李轻轻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接了电话。 南望悻悻的拿起一旁的杂志,还没有开始看,李轻轻快步走到他的身旁。 “齐家人又作妖了。” 南望的眉心一拧,“又出什么事情了?” “还能是什么事情?这场夺子大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李轻轻摇了摇头,“就在刚刚,孟姐的孩子又被齐元飞他妈给抢走了。” 抢来抢去的,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尽管心知肚明,也被这件事情弄得有些疲惫,李轻轻还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了南望。 南望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干脆利落的起身,取了外套走到她旁边,“我去见见阿姨,看能不能说动她。” “谢谢老公!” 李轻轻一下子抱住他,亲热地吻了他一下。 这一吻,她原本只是蜻蜓点水,却硬是被南望无限拉长,变得缠绵炽热。 许久,他才放开她,朝她挥了挥手,离开了家。 - 尽管后来,李轻轻发短信给孟何,告诉她,南望已经去找齐母谈话了,但其实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样估计也没什么用,齐母整个人已经偏执到了一种境界,除非有什么东西能打醒她,否则,她绝对是回不了头的。 而本来应该至少有两天的行程,被江景寒活活缩短成了一天半。 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开车,很少合过眼,对于孟何的劝阻,也只是风轻云淡的一笑。 晚些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北京。 重新回到北京,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场猝不及防的车祸。 第210章 执念,真是可怕 回到了北京,两个人都无意识的放松下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多,夜幕初降。 江景寒前面有一辆巨大的货车,从上个路口开始,忽然就从旁边的路口驶出来,抢了他们的道,之后一直在他们前面,压的他们只能慢慢往前走。 平日里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遇到这样霸道不讲理的车,都会忍不住骂人,甚至下车找事。 江景寒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但什么也没说,一直耐着性子继续往前开。 半个小时后,天色慢慢黑下来,前面的货车打开了车灯,车灯极为刺眼,并突然向后倒去,似乎就想这样直直的撞过来。 这种巨型车辆一旦撞过来,他们这样的车子势必会受到重伤,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孟何发现了不对劲,坐在副驾驶座上却什么办法也没有,只好对江景寒喊道:“小心!” “把熊抱在你的胸前,万一出了什么事,它也能帮你挡一挡。” 江景寒沉着声说完,紧紧盯着前面,方向盘开始猛打,避开眼前的车辆。 前面的货车很快发现了他们的意图,疯狂的倒车,把斜身想插-入另一车道的林肯的中部狠狠撞了一下。 孟何和江景寒两人立即感受到巨大的冲击,孟何前面的安全气囊立即弹了出来,又抱了一只大熊,倒也没受什么伤害。 江景寒被车头撞了一下,额头已经鲜血直流。 “你没事吧!” 孟何惊叫了一声。 江景寒咬牙将车驶入另一个车道停下,“在这别动,等我!” 他现在确定是有人想将他们置于死地了! 江景寒把车门打开,瞬间就跑到了货车的驾驶座那里,他一脚就踹碎了玻璃,把里面的司机吓个半死。 他把车门打开跳进去,和里面的司机开始扭打起来。 孟何看到,本来一直倒车的货车忽然疯狂地向前行驶,就要撞上前面的桥墩,在她觉得心脏快要停下的时候,车停住了。 孟何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浑身冷汗涔涔,她原本紧抱着大熊的双手忽然无力的垂了下来,晕了过去。 - 孟何一醒过来,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幸好李轻轻在旁边按住了她。 “冷静点,没事了啊。” 听到好友轻声的安慰,孟何怔怔地看向了她,回想起之前的事情,脑子里的最后一幕就是江景寒对她说的那句话,立即紧紧地抓住了好友的手,“他在哪,他有没有事?” “你在说谁?只有你一个人被送进了医院啊。” 李轻轻脸上浮现一丝错愕,然后就起了八卦的心思,眉眼含了笑,悄悄的问:“怎么,几天不见就有情况了?” 孟何看到她探寻好奇的眼神,虽然心里火急火燎,很想弄清楚江景寒现在的情况,可是,一想到要是好友知道,自己现在的丈夫是江景寒…… 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双眸垂下,有些不自然的回答:“……是,是这样的,我回北京的时候,有人想要开车害我,有一个好心人帮了我,只是,我以为那个好心人跟我一起被送到了医院,所以想了解他的情况,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没有受什么重伤,所以没有来医院吧。” 李轻轻听完之后面色一冷,“有人想开车害你?她真的太过分了,为了能得到你的儿子,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也用得出来。” “阳阳现在还在她的手里吗?”孟何急急的问。 李轻轻点点头,面容浮过一丝歉然,“抱歉孟姐,南望的确去和她谈了,只是没想到不仅没有谈成,她甚至威胁我们,说要把我和南望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他妈,要彻底的拆散我们。” 孟何从没想过齐母会如此无耻,又惊又气,她紧紧地握住李轻轻的手不住地道歉,“对不起,轻轻,这件事情连累到你们了,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插手了,免得又给你们生事。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一会我就咨询裴律师,看看能不能用什么办法把孩子抢回来。” “没事,没事的。” 李轻轻拍了拍孟何的手,“如果我们两个人这么容易就被拆散,五年前的时候早就分道扬镳了,又何必还有这场缘分。我们两个人本来是打算偃旗息鼓,过一段时间再说,结果就听到你被撞的消息。她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之前打着让你休息的名号,把你送到法国,让你在那里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痛苦,现在还不死心,居然就想直接害你的命,我们怎么可能坐得住,帮你,其实也是在帮她,她如果再不悔改,一定会遇上灭顶之灾的。” 孟何静静听着,觉得李轻轻说的也有道理。 “行了,先不想这些了,我给你削水果吃吧。” 李轻轻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 她在专心致志削苹果的时候,余光注意到孟何拿起自己的手机,好像在上面发短信。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一件事情。 她不经意地看到,收信人的名字是“江景寒”。 李轻轻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只是越想,心中越觉得不妙。 - 南望这次来齐家的时候,看到了好久未见的齐元飞。 一个正准备进去,一个正准备出去,就这样正好打了个照面。 看到昔日好友,南望面无表情地准备走进去,齐元飞却在他走前问了一句,“阿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南望没有回答,直直的往里面走。 齐元飞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也只好继续往外走。 他来北京已有几天,却好像对一切都失了兴趣,什么都不想做。 前几天和李轻轻谈话,李轻轻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齐元飞,你叛逆了这么久,也该懂点事了吧。” 他当时一呆,竟不知道何从反驳,最后只是低下头,淡淡的说:“我本来不打算回来,不过既然我回来了,就想做点有价值的事情。” 在这里留下一些有价值的回忆,然后离开。 只是,他能去哪里找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去做? 正信步往前走着,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齐元飞定睛看过去,是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长相十分清冷的男人。 那男人一双眸子漆黑如夜,两个人其实差不多高,都是一米八以上的身高,齐元飞却从这双眸子里读出了一股睥睨众生的姿态。 他架着一副金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只是额头,鼻梁,面颊和下巴处均有伤痕,好像此前曾同别人殴打过。 他走到他面前停下来,大大方方的伸出手:“齐先生?你好,我姓江,我是孟何的丈夫,我找你有件事要做。” 齐元飞没想到孟何居然已经结婚,有些半信半疑,然后就看到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结婚证递给他。 他打开结婚证,看到孟何和男人的结婚照,再不疑有他,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你好,请问找我有事吗?” “有事,很重要的一件事。” 江景寒点点头,“齐先生,这里不好说,我们去车里好好谈谈。” 南望往前走的时候,其实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齐元飞。 他见齐云飞早就离开,心情复杂,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往前面走过去。 当他走进里面,本来是想和齐母说话,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自己的母亲,正在和齐母有说有笑,本来和蔼可亲的面容,在看到南望的时候瞬间耷拉了下来。 “阿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望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吴浅已经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她将手里的两杯茶放在了齐母和南母的身边,语气淡淡的说:“阿姨,您家的儿子来这儿能是为了什么事情,好像是为了给李轻轻的好朋友讨一个说法,这段时间,三天两头的来家里,妈都快要被烦死了。” 南母听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在她的认识里,儿子从来不是这样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而在听到李轻轻三个字后,她的表情就更加难看。 “阿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年都过去了,你居然还没有跟她分手吗?我和你爸出去玩了这么久,你没有等我们一回来就见我们,反而先来这讨什么说法?你不觉得这样做很过分吗?” 南望没有回答,面色变得更加冷淡,这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吴浅。 吴浅没有被他的样子吓到,唇角掀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这笑容在他眼里分外刺眼。 “妈,我今天过来不是来找你的,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回去说,只是阿姨。” 他看向了齐母,语气冰冷了几分,“之前抢别人的孩子已经很过分了,如果这次车祸真的是你做的,你是要负上法律的责任的。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算抢来,又能占有几时呢?” 他这话一语双关,既是说给齐母听,也是在说给蠢蠢欲动的吴浅听。 “你!你也太过分了吧!” 齐母被气得浑身发抖,南母连忙在旁边安慰她。 南望不再多言,也知道多说无用,转身直接往后走。 吴浅连忙跟了上去。 南望走出齐家,在快走到大门时停下来。 “有事?” 头也不回,显然表明了他的不耐烦。 吴浅咬唇,“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我可以向你表白,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也知道,李轻轻曾经向你表白,你不是拒绝她了吗?有你妈在,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又何必无谓的坚持?” “我那个时候拒绝她,是因为我以为她是我的亲妹妹!” 南望依然不愿意回头,说完继续往前走,吴浅跑到他的身前拦住了他。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她眼里的泪迅速凝聚,然后一滴滴落下来,“如果你觉得我现在这样纠缠你,那也都怪你,谁叫你五年前那样撩拨我?” “五年前,一个星期的交往,一个星期的旅行,还是跟很多人一起,吴浅,交往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条件,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去找别人,但是你同意了。” 南望平心静气地,“我自认我从来没有亏欠你,从我跟你说借课表,请你帮忙帮我打听轻轻的成绩和她的具体课表时,你不就应该明白我的心思了吗?” 他看到吴浅眼里的昏沉,摇了摇头,不欲多言,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执念真是件可怕的东西,不是吗?” 说罢,快步离开,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吴浅怔怔呆在原地,眼中的痴恋与执着渐渐变成了恨意。 第211章 其人之道还诸彼身 吴浅慢慢地往回走着。 她回想着刚才南望对她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喉咙堵得厉害,前方的愈发难走,最后直接停下来。 眼底的水汽不断的缠绕着,盘旋着,最终化成泪水一滴滴流下,看似很伤心,但眼底的愤怒和不甘却暴露了她的想法。 那女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男人不都应该是肤浅的吗? 她比李轻轻漂亮,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她家境殷实,李轻轻第一天来上大学的时候,别人都推着拉杆箱过来的,她亲眼看到,李轻轻的父亲是挑着扁担把她的行李送过来的。 当时,李轻轻惶然无措的眼神让她记忆犹新。 她当时很可怜李轻轻,却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李轻轻这个本应该一辈子都在泥地里翻滚的女人,居然夺走了她的心中挚爱。 她为什么会从上海来到北京,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希望五年之后的阔别重逢,可以让南望看到不一样的她。 可是…… 她把泪水擦干,轻微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 她是天之骄女,不应该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 她偏偏不信这个邪! 整理好了情绪,她面含浅笑走进齐家,正看到齐母对南母说些什么。 “你居然都不知道,这一年来,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断过联系,你是太高估了你的儿子,还是太低估了她的手段?” 齐母轻啜一口茶,表情夸张的对南母说。 南母秀丽的眉心紧蹙,不停的叹气,“怎么这两个孩子,一点都不让我省心,我说过他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 “这事你得好好盯着,你这个人太单纯了,我就是怕你被骗成这样。其实,让他们两个人分开很简单,咱们就用最传统的方法,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法子,老公受不了,这儿子肯定更受不了的。” 齐母还想再指点指点她,佣人走进客厅,将她的手机递给她,“夫人,有人给您打电话。” 齐母悠哉的接过来,随意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是陌生号码,面色有些怪异,“这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她慢悠悠地把手机举到耳边,淡淡的“喂”了一声。 吴浅走过来给两人倒茶,忽然听到齐母的尖叫声,“你说什么?你把我的儿子给绑架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惊住了。 吴浅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漫出来,她慌忙把茶壶放到一边,提起了心,看着齐母。 齐母一开始还将信将疑,却也不知道她从手机里听到了什么,浑身突然开始抽搐,惊恐的眼泪从她的眼里不断流出,呼吸都变得一抽一抽的。 “不,不要!你千万别对我儿子动手,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她的腿一软,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栽下来,腿直接撞到了地上,像是跪下来一样。 “小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南母大惊失色,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过去扶她,被吴浅拦住了。 吴浅示意客厅里的人先不要过来,她站在离齐母很近的位置,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能不能跟我说?我都能给你,只要你愿意跟我谈……你,哎,你别把电话挂了呀!” 电话挂了,齐母连忙想打回去,那边已经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她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妈,你没事儿吧,到底怎么了?” 吴浅连忙把齐母扶起来,看她快要昏厥过去,立马掐住了的人中。 其他人哗啦啦的都围在了她的旁边,已经有佣人叫了急救车过来。 在吴浅耐心的叫唤中,齐母终于徐徐睁开了双眼。 她先是愣了一下,看到吴浅的脸,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掐住她的手,“阿浅,元飞被人绑走了,快救救他!” 吴浅的美眸骤然睁大,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中。 - 宽敞的客厅内,所有的东西一尘不染。 纤长的手指将电话挂断,关机,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抚了抚眉心,他说:“齐先生,非常感谢你愿意配合我,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你来说应该相当不容易。” 齐元飞看着面前面色漠然,干净清爽的英俊男子,微微摇头,苦笑道:“如果我妈,真的伤心病狂到,想要把你们害死,那今天,我演这么一出戏,也不过是为了警醒她……她,真的太过分了。” 既然齐母那么喜欢抢别人的儿子。 江景寒并不介意让她也体验一把,自己的儿子被抢走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江景寒面无表情,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齐先生,其实你母亲的做法也情有可原,毕竟孟一阳也是你的儿子,其实如果你和孟何结婚,应该也不会出这么多事。” “我和孟何……” 齐元飞长舒一口气,幽幽地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开始……” 他心中烦躁,掏了两根烟出来,其中一根想递给江景寒,后者婉拒了。 他把多余的一根回去,捏着另外一根却迟迟没有点着。 “江医生,你爱孟何吗?” 江景寒看着他,口气非常平静,“不爱。” “……就算不爱,我也希望你能对她好一点,她挺不容易的。” “一定竭尽所能。” “江医生,你也许并不明白我的意思。” 齐元飞回想起从前的事情说道:“孟何一度有过轻生的欲-望。我相信,她现在心里依然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才强撑着继续让自己活下去,但是,她的心理依然相当脆弱。我希望你对她的‘好’,不要流于表面,也能深入人心。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会结婚,但既然做不了爱人,也至少要做个朋友,成为她的一种力量的来源吧。” 江景寒默默听着,半晌,点了点头,“齐先生,你是个很好的人。” 齐元飞不说话,低头点了烟,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这三天麻烦你先住这里了,我会找人帮你送饭。” 江景寒再没什么好说的,就站了起来。 “嗯,我不会出去的,这三天就好好睡一觉吧。” 江景寒和他告别。 他坐了电梯下楼,开着车准备回往医院工作。 行驶到一半,脑海里蓦地响起齐元飞说的话。 ……既然做不了爱人,也至少要做个朋友,成为她的一种力量的来源吧。 清淡的眉心微微一凝,转动了一下方向盘,车偏离了先前的轨迹,往孟何所在的医院开去。 李轻轻走了之后,孟何躺在病床上看电视。 电视机里正在放着偶像剧,帅气的男主救女主于危机之中,女主虽然被他救了,去傲娇的不想感谢他,气的男主一下子把女主吻-住了。 看到那一吻,孟何心跳的厉害,冷不防听到淡漠的嗓音,“感觉好点了吗?” 这声音让孟何心里一动,迅速转头。,看到江景寒提着果篮已经走到床边。 他脸上挂了彩,原本干净无瑕的脸太过清俊,再配上他那种看破红尘的表情会让人觉得难以靠近,但脸上有个伤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多了些烟火气息,反而比从前更好看了些。 “我没事,就是惊吓过度,江医生,你没事吧?” 江景寒拉了椅子坐下,把果篮放到一边,“没事。” 顿了顿,他看上了电视机,语气稀松平常的说:“阳阳三天之内就会回来。” 孟何一怔,没等她问什么,江景寒盯着电视屏幕说:“这是年轻人喜欢看偶像剧吗?好像挺有意思的。” 孟何脸上一热,连忙换了台,换成了一部生活剧。 “没有,我根本就没看,一打开就是这个,也不知道前一个病人是不是个少女,喜欢看这些。” 她心里十分窘迫,开始有些恼恨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一直到现在,心脏依然疾速地跳个不停。 一只冰凉的大掌抚上了她的前额。 孟何还没反应过来,江景寒已经想把手收回来,“对不起,我触犯了约法三章的第一条……” 孟何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快速地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 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手一抖,迅速地缩了回去。 有些结结巴巴的解释,“没事儿,我知道你是想测测我的体温,看看有没有问题。” 江景寒此时不紧不慢的把手放下,“你很健康。” 孟何偷偷瞄了江景寒一眼,忽然想到,他刚刚这样用手给她测体温,他可是个医生,那平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给那些女病人这样测体温的呢? 酸,涩,夹杂了一点点痛楚的感觉,慢慢地侵蚀着心脏的一角。 “你平常也是这么给其他人看病的吧?” 她想忍住,可还是语气酸酸地问了出来。 “没有,除非必要的肢体接触,我从来不碰病人。刚刚冒犯你了,真是对……” “没事,没事。” 孟何慌慌张张地让他不要再解释。 刚刚那种莫名不适的感觉却猛然消失。 似乎从心底深处升腾起一股甜意,她不自觉地上翘了嘴角。 第212章 我预言你的下半生 江景寒见她面露笑意,虽然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但是看到她的情绪很不错,心也就放下来。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江景寒站了起来,“水果你记得吃。” 孟何在他快要离开病房的时候,连忙说了一句,“江医生,谢谢你过来看我。你来过之后,……我心情变得很好。” 江景寒怔忡。 他唇角扯了一丝笑,关上了病房的门。 离开医院,回到车里的时候,他没有立即开车。 今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江景寒无心去看天空,只是脊背挺直,目视前方。 他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但同时他也对万事万物,除了医学,没有任何兴趣。 是人总会有累的时候,他当然也不例外,可是,脊背挺直,目视前方,沉默着静静思考,似乎这就是他唯一的休息方式。 他想着孟何刚刚对他说的话,先是自嘲般的笑了笑,心底竟有一丝悲凉。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有让别人心情变好的本事了? 他深知自己病得很重,病的不轻。 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控制自己。 控制自己…… 油门一踩,林肯车在寂静的夜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 齐家,鸡飞狗跳。 吴浅不断地安慰齐母,“妈,你听我说,这一切实在是太巧合了,我不相信这是一起绑架案……” 齐母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元飞并没有被绑架吗?那他在哪儿,你倒是给我找出来呀!” “先等等,只要我们按兵不动,那边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吴浅十分笃定的态度和眼神,让齐母强忍着,暂且把这件事按捺下来。 第二天,她们收到了一包快递。 快递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染了血的指甲。 齐母在看到这片指甲的时候,立即昏了过去。 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吴浅狠狠的骂了一顿。 “实在不行就偷偷报警吧。” 吴浅被蹭了一鼻子灰,还是冷静的想了想,对齐母说了对策。 齐母没有立即采纳她的建议,而是犹豫着,迟迟没有做出行动。 第二天下午,齐母接到电话。 电话的内容十分简单,就让齐母把孟一阳还回去,齐元飞自然会平安回来。 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明白了齐元飞会什么会被绑架,也都能猜出来这背后的人是谁。 齐母寝食难安,左思右想之后,终于决定把阳阳送回去,却遭到了吴浅的极力反对。 “妈,我们都知道现在是谁干的了,直接报警抓他们,彦彦可是你的孙子,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把孩子给送回去?” 看着吴浅冷静分析的眼神,齐母没有一点高兴,反而露出了冷笑。 “吴浅,彦彦的确是我的孙子,可元飞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儿子!也是你的未婚夫,你的未婚夫都被绑架了,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关心他呢?” “妈,我当然不是不关心元飞,只是我们知道现在背后的人是谁了,不把那些人揪住,反而就这样把孩子送走,我不甘心!”吴浅着急地解释说。 齐母的脸色彻底冷下来,“我管你甘不甘心,那可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他是不会有事的……” “指甲都已经寄过来了,你居然还跟我说没事儿?!” 齐母失声叫了出来,她不再理吴浅,准备把电话打回去,告诉那个人自己愿意把阳阳送走的时候,吴浅又计上心头,再次阻止了齐母,在她想炸毛之前,急急地对她解释说:“妈,我不拦你,但就这样轻易地让那些人得逞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样吧,你跟那人谈条件,让他亲自过来把阳阳带走!我一定要抓到那个人是谁!” 齐母沉思片刻,还是把吴浅的话告诉了那个人。 本以为对方会不同意,却没想到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对方和齐母约好,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把孩子带走。 当天晚上,吴浅和齐家的佣人商量了整整一晚,准备等那人偷偷摸摸地把阳阳带走的时候,对他来个瓮中捉鳖。 只是事情的发展,永远出乎她的意料。 - 翌日下午,两点五十分。 已经快到了约定把孩子接走的时间。 齐母坐在客厅的中央,手里紧紧抱着孟一阳,警惕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外面。 吴浅就站在她旁边,眼睛都眯了起来,就等着有人来自投罗网。 当三点钟的时针划过,齐家的门口忽然传来了骚动声。 所有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原本守在门口的保安突然被踹到了地上。 紧接着,很多人全部走进来。 那些人面色不善,虽然一个个都看起来斯斯文文,可当他们迎上要过来攻击他们的人,拳脚功夫个个厉害,直接一拳就能把下人打翻在地。 齐家里的所有人一惊,没有想到绑架的人居然这么猖狂。 而在那些人渐渐往里面走的时候,一个男人也在门口出现了。 那男人,齐母自然不会陌生。 是江景寒! 吴浅是第一次碰到这个人。看到他淡定自若地走进来,忽然觉得心中一冷。 “妈,彦彦先给我抱,你把这个男人给制住。” 她说完就抢走了孟一阳,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吴浅惊魂未定的把房门先上了锁,把孩子放在床上,在卧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这个男是谁?看起来相当不好对付。 走的累了,她坐在床上,看着孟一阳的笑颜,心想只有把这个孩子护在手里,才能够刺激到孟何,而只要能够刺激到孟何,南望和李轻轻都不会好过! 过了一两个小时。 吴浅迟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没有觉得心安,反而焦虑得越来越严重。 她不太清楚外面怎么样了。 但是感觉到外面没有动静,她猜测那个面色淡漠的男人应该走了。 她打电话给齐母,想从中得到些消息,但齐母的电话一直都没有打通。 孟何心中烦躁,愈发好奇外面如何。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了。 只是轻轻地拉开一条小缝,她就感觉到外面如山的压迫感,心里觉得不妙,一股劲风袭来,她一下子被门推开。 之前看到的那个男人走了进来,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将孟一阳小心地抱起,转身就往回走。 “你……” 咬牙切齿的话还没说,男子忽然回头看着她,那目光让她遍体生寒。 “吴小姐对吧?” 他也不等她的反应,垂下了眸子,淡漠地说了一句话。 “吴小姐,我预言你的下半生,将会在痛苦,绝望,不甘,却又只能后悔的生命中度过。” 他的语气太淡太久,就好像是死神,在宣-判一个人的死刑。 说完,他立即走快步走了。 吴浅震惊的看着他离开,居然后背一凉,浑身冷汗地跌在了地上。 她绝对不会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她现在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想到刚刚那个男人所谓的“预言”,孟何竟恐惧的捂脸哭了起来。 - 孟何在医院里住了没多久,第三天的时候就回来了。 她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保姆却已经笑吟吟地把门给她打开了。 “孟姐,恭喜你出院,我们特地为你的出院准备了惊喜……来,看看他是谁?” 孟何朝保姆指的方向定睛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孟一阳,正在奶妈的怀抱里睡觉。 她眼一热,什么也不顾的冲进去,轻手轻脚地将儿子转移到自己的怀里,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襁褓中,一动不动了好久。 等她抬起头,保姆看着眼眶通红的她,心疼地说:“孟姐,你不要难过了。孩子既然已经被送过来了,就不会再有事情了。” 孟何此时才后知后觉的问道:“……是,是谁把孩子送过来的?” “是江医生。”奶妈回答。 孟何在那一刻仿佛陷入了静止般的状态。 良久,她淡淡地嗯一声,抱着孟一阳回了房间。 他说三日之内必把孩子送回来…… 他真的做到了。 孟何静静的看着孩子,将悄悄留下的泪擦掉。 江景寒为她做了很多事情。 她忽然想做点什么来感谢他。 她知道,自己并非有了斯德哥尔摩症,她要感谢的那个人,绝不是在法国别墅里的那个人。 - 左思右想,她决定给他送一次饭。 医生……很少有时间吃饭吧…… 她把精心做好的饭菜放进漂亮的饭盒中,带着饭盒去了江景寒的医院。 已经走到了他所在的楼层,孟何觉得自己每离他的办公室近一步,心就跳的越狠。 都还没有走到办公室,她就已经看到了他。 戴着金丝框的眼镜,穿着白色大褂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江景寒的身后跟了许多年轻漂亮的实习医生。 她们认真地听他讲话,眼底流露出浓浓的爱慕之情。 孟何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如坠云底。 她提着饭盒,双眸瞬间失神。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 第213章 爱着这个他,也想着那个他 她不会是喜欢上江景寒了吧? 这种猜测让她浑身一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她想极力的否认自己的感觉,但依然控制不住地望向了江景寒。 穿着极素净的白大褂,清俊的脸上架着的金丝框架眼镜,高大的身影。 面色淡淡,耐心地给实习医生讲解的男人。 孟何恍惚觉得,江景寒就像一棵树。 沉默而骄傲,淡漠无悲喜。 温柔接近冷漠,慈悲不似凡人。 这样的一个人,很多人都会喜欢吧? 只要看围着他的那些女医生,女护士的眼神就知道。 孟何捏着饭盒的手有些无力。 她转身,想要离开医院,却听到江景寒叫她,“孟何。” 江景寒脚步生风的走到她旁边,“今天过来找我的吗?” 孟何只好面对他,局促地笑了笑,“……嗯,我……我准备了饭,我想你那么忙,晚上还要加班吧。” “到我办公室来说。” 江景寒从她旁边离开,孟何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到办公室没多久,有个女医生敲敲门走进来,对着江景寒笑,“江医生,都说了好几次了,今天总要跟同事们去吃顿饭吧,你肯定有时间,不要再推了嘛。” 江景寒脱下大褂,对女同事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本来是想去的,但你看我夫人都过来了,我晚上要陪她吃饭。” 那女医生就同孟何对视了一眼。 女医生长相姣好,看上去成熟风韵会来事儿,只是面对着孟何,容貌就逊色不少。 孟何从她眼里看到了不甘和失望,面上镇定自若的对视回去,江景寒已经穿好了风衣,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萌萌,我们走吧。” 萌萌? 在孟何还没有搞清楚这个昵称从何而来时,江景寒已经不冷不热地跟女同事道了别,带着她走了出去。 走下楼的时候,走廊里的那几个是实习女医生都还没走。 江景寒凑近她,低声对她说:“帮我装装样子,这里面有几个医生喜欢我。” 说完,放在孟何肩头的手滑落下来,轻轻握住了孟何的腰肢。 其实,他不过是把手放在那里,但在外人看来就十分亲密,孟何甚至怔了怔,心跳再次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江医生好。” “江医生再见。” “江医生,这是你夫人?真漂亮!” 江景寒一一点头,嘴上说着客气话,带着孟何离开了医院。 孟何感受的那些年轻女孩子羡慕嫉妒的眼神,直到走出医院,才感觉窥探自己的视线不见了,松了口气。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也是江景寒帮她扣的安全带。 “在外面,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所有的事情让我做就好。” 他在为她扣安全带的时候,两个人离得很近,他墨黑的发丝都快要碰上她的鼻尖。 那股淡淡的,带着几分灼热,几分妖冶的气息再次闯入了她的鼻息。 孟何突然明白过来,江景寒身上的气息和薰衣草的极为相似。 车开走了。 孟何坐在车上,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江医生,同事之间的应酬应该参加吧,怎么说也应该处理好同事之间的关系。” “我不喜欢那种应酬。” 江景寒沉稳的开着车,补充道:“我不喜欢应酬,不喜欢抽烟,不喜欢喝酒,不喜欢熬夜,最讨厌这些毫无意义的社交。” 孟何想起另一个“江景寒”,他在法国的时候,天天应酬到深夜才回来,抽的都是雪茄,还喜欢配着红酒。 一个人身上居然可以拥有两种截然相反的人格,这令她颇为诧异。 “那你把我送到前面的路口,就让我下车吧,这样你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我把你送回家吧。” 江景寒瞟了一眼饭盒,“你专门为我做饭,还把饭送过来,我不吃的话觉得过意不去。” “那既然如此,你不如到我家吃?饭都有些凉了,吃点热乎的吧。” 孟何鬼使神差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江景寒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淡漠的应了一句,“行啊。” 孟何没想到他会答应,心中有些雀跃。 保姆开门的时候,见到江景寒来了挺高兴,她知道两个人结了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住在一起,可是看到孟何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很开心。 两个人吃了饭,江景寒注意到一旁被奶妈抱在怀里孟一阳,冷淡的眉眼终于露出一丝柔软。 吃完饭后,他问奶妈,“可以让我抱抱吗?” 奶妈点点头,把孟一阳抱给他。 孟何看到江景寒专注的看着儿子的表情,不由得问道:“江医生,你喜欢孩子吗?” “我喜欢这种天真和纯粹。” 江景寒没有抱他多久,就把孩子还给了奶妈。 他走进孟何的卧室,随意的看了看。 “最近睡得还好吗?” “挺好的,我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错,现在在准备司考,每天看完书,基本上是一倒头就睡,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东西记不住,大概是年纪大了,记性真的不如从前了。” 孟何有些无奈。 江景寒走到书桌旁,拿起厚厚的如砖头一样的书,淡淡的说:“这和年纪无关,和心境有关,心要是静的下来,做什么事情不能成呢。” 他握着书,对孟何笑了笑,“我之前学医的时候,也背了好几本医书,要不然让我这个过来人传授你几招背书的技巧?” 孟何有些惊讶,随即心底浮现一丝惊喜,点点头说:“好啊。” 江景寒坐到了桌子前,她就坐在床上,看到他将a4纸撕成一片片,在上面写些司考书的要点。 “看厚厚的一本砖头,先不说看不看,光是看到厚度,心里压力就够大了,潜意识的就不想去背书,把要点记录在小纸条上,砖头就变成了一片片纸,看起来就轻松多了。” 江景寒边低头抄写边给她解释。 孟何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不禁发出感叹,“你的字写的真好看,特别像王羲之的字。” 潇洒飘逸,平和自然。 她看着专心致志抄写的他,觉得这一人格的他是如此完美,低低的叹了一声,“江医生,一定有好多人追你吧?” 江景寒连头也不抬,“我相信你身边的爱慕者也不少。” 这张纸片写完,他又拿出另一张纸继续写。 “我?” 孟何摇头笑,“我哪有什么爱慕者,我不过是个普通人。” “真正的美,是美而不自知的。你的外表看起来就像一朵玫瑰花,但其实是一朵雏菊。你喜欢雏菊吗?” 孟何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雏菊?我没有见过这种花,我……” 她猛然想起江景寒身上的那股幽香,轻轻地说:“我比较喜欢薰衣草。” “雏菊,纯洁无瑕,天真浪漫。” 孟何知道他是无心的说,可自己的心却动了。 “嘴上这么说着,居然把这句话写出来了。” 江景寒拿起手里的纸片,无可奈何地笑笑,将纸片放在一边。 “江医生,我去给你倒点水吧。” 孟何猛地站起来往外面走。 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盯着开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去把水放到桌上,她然后江景寒写的那些小纸条,试着背了一张,喜上眉梢地说:“谢谢你,江医生,真的很有用。” 江景寒唇角微微一勾,没有说话。 他写完一张,她就拿过来背一张,不知不觉竟背了好几页。 孟何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张,手往桌子上摸索,却空空如也,抬起头才发现,江景寒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一下子心中充满了愧疚。 他平时是个医生那么忙,竟为了帮自己,一连写了两三个小时的纸条,自己也不懂得体贴。 孟何不敢叫醒他,只好在他的身上披了一条毯子。 有他在,她也睡不着觉,就悄悄地把书拿过来,自己试着誊抄书本。 相比之下,她的字就太难看太难看了。 孟何盯着自己的自己,一瞬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她抄着抄着,眼皮也逐渐沉重下来,最后停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了。 她做梦了。 梦见自己回到家,江景寒就跟在她身后。 刚刚把门关上,江景寒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处,在那里轻吻了几下,然后缓缓上移,吻愈发狂热,从轻轻的吻变成了噬咬,一直到耳垂处,他用温热的舌勾卷她的耳畔,让她忍不住轻轻嘤咛。 听到她的声音,江景寒扳过她的脸,颇为强势的把她撞到了墙上,抬起她的下巴,就往她的唇吻上去,干净禁欲的面容此刻也染上了一丝欲色。 吻着吻着,他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扔到了床上,开始解自己的皮带…… 在他快要进入的时候,孟何猛地醒了过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卧室里一片黑暗。 打开灯,看了下手机,凌晨三点。 江景寒早已经不在,自己给他披的那条毯子,也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孟何颓然地摸着头,苦笑了一下。 她都能想象得到,江景寒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睡着了,就把毯子给了自己,然后关上灯,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和保姆说了几句话,就彻底离开。 这才是他的作风。 而她梦里的那个江景寒,其实是另一个人格的他。 这难道不可笑吗,她喜欢着现在的江景寒,却又渴望在床上时,他会变成另一个江景寒。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眼睛一红,泪一滴滴落在了床上。 原来,她真的是爱上他了。 第214章 为什么要结婚呢 孟何在房间里神伤了一会,觉得口渴,走出了卧室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她端着开水回了房,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澄净的玻璃杯里袅袅升起的白烟,刚刚波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说白了,她也不至于这么难过。 反正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江景寒就会离开这里,去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地方做无国界医生。 而她,应该会继续认真地准备司法考试,之后通过,再花几年的时间成为一名律师。 他们两个人根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不过是突然的心动罢了,等着三个月过去,他走了,她也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的苦恼。 孟何吹走袅袅的白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来。 但就算只有三个月的相处时间,也要尽量避免见到他,否则,她怕再这样下去,等他离开,又免不了徒增感伤。 过了几天,李轻轻和南望带着李未央和一个女孩来看她。 南望似乎和小孩子非常投缘,孟一阳很是喜欢他,看到他呵呵的傻笑。 南望带着几个孩子在一边玩,李轻轻则进了孟何的屋里和她说话。 孟何看到南望和几个孩子都玩得很开心,不由得感叹说:“轻轻,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小孩子都比较单纯,看到长得好看的就会想去接近,看到不好看的,自然会远离。不像我们会伪装。李轻轻笑了笑,“你们以为小孩子们喜欢他呢,其实只是因为她们喜欢好看的。” 孟何被逗笑了,她看到站在李未央旁边的漂亮女孩子,问道:“这孩子是谁?我以前没见到过。” “南望表哥的女儿,叫南音,她妈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她爸成天花天酒地不管事情,我看不下去,就托南望把她带了回来,能照顾一点是一点。” 李轻轻的语气有些黯然。 孟何深深地看了李轻轻一眼,“轻轻,你真好。” 李轻轻摇摇头,“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我还很佩服你呢孟姐,你跟我说阳阳回来了我都吓了一大跳,你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让齐元飞他妈妥协的?” 她不问还好,一问,立即让孟何想起了江景寒。 “……原因还挺复杂的,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吧。” 孟何敷衍着说。 她托起了下巴,面色忧伤,“轻轻,你知不知道,在机场等一艘帆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机场等一艘帆船?这怎么可能等得到呢?” 李轻轻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从她的话里读出了忧伤,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孟姐,你是不是又悲观了?你现在还年轻,又这么漂亮,还有了一个孩子,之后只要静心等待缘分,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最难熬的莫过于黎明之前的黑暗,但只要看到黎明,之前的黑暗也不算什么了。” 孟何看向李轻轻,唇角勾了一下算作回应。 她感谢好友的安慰和鼓励,却觉得,眼前满目凋零,空怕难有再成荫的那天。 李轻轻带着两个女孩和南望回家,在车上,李轻轻想起今天孟何的状态,心里有些不放心,就对南望说:“南望,你肯定认识不少钻石王老五吧,能不能介绍几个给孟何认识认识?” 南望开着车的手顿了一下,有些好笑地扬起唇,“我说,李轻轻小姐,我们俩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开始操心别人的事情了。” 李轻轻扁扁嘴,靠在椅背上说:“我就是觉得,孟姐现在的样子挺不让人放心的,看上去好像失恋了一样。” 她转过头看向后座的两个女孩,对着她们说:“刚刚看到的那个姐姐好看吗?” 女孩们都点点头。 “你看,孩子们都觉得孟姐好看,她这么多年了,大概也就正正经经的谈过一次恋爱,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可以再找一个呀。” “轻轻,孟何的确长得很美,但并不是长得足够漂亮就能代表一切,她今年快三十了吧,还有个孩子,这样的条件,想找特别好的不是很容易。” 南望耐心地说。 李轻轻秀眉蹙起,“南望,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嫌弃孟何吗?” 南望揉揉她的脑袋,“我对她并没有这样的看法,只是,在普世的价值观下,别人会这么看她而已。” 一直沉默的南音忽然开了口,“表叔,表嫂,我不明白,孟姐姐那么漂亮,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还要结婚呢?她不结婚一样可以过的很好吧。” 南音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漂亮精致的小脸上已经露出了成-人思考时的神态。 “因为不结婚就会被别人嘲笑,不管你过得再怎么成功,你再怎么漂亮,别人都会说,你是没人要的,是吗?” 她不等两个人回答,自己把话接了出来。 李轻轻和南望一时无言,车里就安静下来。 李未央不明白为什么车上忽然安静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周围的几个人。 南音看他们不说话,咬了下唇,把头偏向窗外,轻轻地说:“我不知道孟姐姐会怎么样,反正我以后是不会结婚的。” “胡闹。” 南望皱眉,李轻轻连忙在旁边说:“你现在才十三岁,未来什么样还不一定呢,但十几年过去之后再说吧。” 南音没再说话,握紧了李未央的手,倔强地噘着嘴。 车缓缓的向前开去。 - 自从齐元飞回家后,齐母安分了不少,可吴浅的心思却一天比一天浮躁。 齐母张罗着笑给两个人举办婚礼,齐元飞表面上应着,私底下却根本没有任何行动。 吴浅并不想和齐元飞结婚,他这个样子她倒也是乐意,只是齐元飞总是躲着她,让她非常不高兴。 这天,她终于堵住了齐云飞,上来就开门见山的问:“齐元飞,你上次被绑架,到底是真的,还是和别人串通好的?” 齐元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是有病吗,齐青彦也是我的儿子,我主动找人把我绑起来,然后将我的儿子拱手送给别人,你觉得这逻辑正常吗?” 吴浅一时被他的话噎住,眼珠在眼框里乱转,忍着气把他拉到一边,把这件事按下不提,“我最近想出了一个计划,只要这么做了,李轻轻是绝对不可能进南家的门的,到时候在她难过时,你在她身边好好陪着她,而我顺利地和南望结婚,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齐元飞觉得吴浅真是疯了,整个人明显陷入到了极其偏执的状态,他听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吴浅,你知道吗?你真的应该适可而止了!我不想听你的计划,但假如你触犯了法律,不需要天收,自然会有法律来惩治你!” 吴浅看他往前走,不甘心的在他后面喊道:“她利用过你,伤害过你,你就能够这么轻易地原谅她?” “我至少不会像个疯子一样,天天想着怎么算计别人,你既然有计划,就自己去实行吧,别再想着拉我下水了!” 吴浅看着齐元飞离开的身影,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 她在原地想了很久,终于拿起了手机,给一个人拨去了电话。 - 北京某所医院。 江景寒刚刚做完一场手术走出来。 几个护士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询问他。 “江医生,我们都听说你结婚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明明你刚来的时候还是单身啊,这结婚结的也太快了吧!” “对,就是一个星期前结的。” 第215章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可是江医生你看起来不像是结婚的人啊。” 小护士看着江景寒的眼底充满了痴迷,语气轻轻软软的,“一个月前,江医生你还是单身,现在突然就结婚了,没见你请我们吃饭,也没见你早点回去休息,你真的是结婚了,还是在唬我们?” 在小护士说话的时候,江景寒无意看向了窗外,瞥见了孟何的车正经过这里。 眉心轻蹙。 这是这个星期里,他第三次看到孟何的车经过医院门口了。 江景寒直到看着孟何的车缓缓驶离,才提了提金丝镜框,转头看着小护士,面不改色地说:“那你觉得,一个结过婚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我记下笔记。” 小护士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到他真的坐下来,掏出派克钢笔,拿出一个白色moleskine本子,抬起头盯着小护士,一本正经地说:“你说吧。” “额……” 小护士反而有些局促,她小心地看了看江景寒,确信江景寒是认真的,才想了起来,“嗯,结过婚的男人,尤其是一个好男人,应该会早点回家,如果不能早点回来,也会打电话告诉自己的妻子。” “一个好男人,会非常在乎妻子的感受,很温柔,对妻子用尽一切的好。” “还会记住一切重要的日子,比如,妻子的生日安全,结婚纪念日,情人节什么什么的……” 她看到江景寒在本子上认真地记着,不不免有些咋舌,喃喃地说:“江医生,你真认真啊,做你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让别人告诉我这些,我算什么好丈夫呢?” 江景寒自嘲地笑笑,他看了下表,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还用小吸尘器将桌面重新吸了遍尘。 尽管桌面已经非常干净,小护士看不出有任何需要收拾的地方。 “我下班了。” 小护士反应过来 “嗯,好的,江医生。” 她跟着江景寒出去,看着江景寒宽阔厚实的背景,忍不住追上问:“江医生,我能找到像你这样的老公吗?” 江景寒看了看小护士,唇角浅浅一勾,“我没有很优秀,也没必要以找到我这样的为目标。不过我可以跟你说,我欣赏认真工作,努力向上,少言寡语的人。” “那,你夫人是这样的人吗?”小护士按捺不住好奇心,又问了一句。 江景寒停下了脚步,清俊的面容若有所思。 这是他第一次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影响。 吸引他的,让他仔细回想,还真不是她宛若猫儿般的妩媚容颜。 而是一次他去看她时,她盯着司法考试书,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 他觉得这样的美才是有生气的,灵动的美。 “我的妻子,她将来会成为一名很棒的律师,她现在正在为此努力着。” 江景寒对她淡淡地笑了,不再多说,往楼下走去。 小护士被他那一轻笑弄得心旌荡漾,却也怅然若失。 她几个同事走过来,看她失神的样子打趣她,“怎么,看江医生看痴了?” “喜欢就去追啊。” 小护士听到她们几个的调笑声,忽然从心底生出了厌恶。 “别笑了,江医生有妻子了,我们谁都比不上,以后还是别打他的主意了。” 小护士说完,也不等那几个脸上莫名其妙的同事,默默地往自己的岗位上走去。 - 星期五下午。 孟何最近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一周抽出三四天,在傍晚时,驱车在附近绕上一圈。 感受平淡中的烟火味,成了她的一件乐事。 这天,她开着车出去时,发现外面下雨了。 幸而雨不是很大,她带了把雨伞放在车上,开了出去。 手机发出消息传来的提示音,她看了下,是李轻轻发来的:“孟姐,生日快乐!” 看了看手机,她失笑,输了感谢的话发了出去,心里却有点黯然。 ——她已经三十岁了啊。 都说三十岁前人会非常迷茫,怎么都三十而立了,她依然觉得前途渺渺而未可知。 不过,李轻轻倒提醒了她,今天毕竟是她的生日。 她开了一会,看到一家花店,下意识地停下了车。 既然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不如给自己买束花吧。 她下车,给自己撑了把伞,信步走进了花店。 花店老板是个年轻女孩,看到孟何,露出热情的笑容,“美女你好,想买什么花?” 孟何看着一室的繁花,望着老板,“今天是我生日,生日买什么花比较好?” “生日啊……” 老板正想着,孟何忽然从背后听到淡漠的的声音传来,“我想要一束薰衣草。” 孟何的后背发僵,回头,看见江景寒就在她的身后。 他今天穿了件藏蓝色的毛绒大衣,长腿长脚的,反而显得花店狭小了。 “噢,好的,帅哥你稍等。” 店主忍不住多看了江景寒几眼,走到一边去包花。 孟何看到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低下了头。 她看到江景寒走到她面前。 “其实,我是跟着你过来的。” 听到这句话,孟何猛地抬起头看向江景寒,被他的坦诚吓了一跳。 江景寒一双水眸盯着她,“一个星期,你每次出门都会经过医院,是不是有事想对我说?” 孟何不由得后退一步,使劲摇头,“没有,我,我只是碰巧路过……” 她很窘迫,江景寒怎么会…… 怎么会发现她每次出门都要经过医院? 这是她心里藏着的一点小心思,却被他就这样发现了。 “帅哥,你要的薰衣草我已经给你包好了。” 店主走过来,把薰衣草递给江景寒。 孟何见状,连忙匆匆地往外走去,“我有事先走了。” “哎,美女,你别走啊,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总要挑一束花的。”店主嚷嚷着。 生日…… 江景寒心念一动,想起了几天前护士对自己说过的话。 “一个结了婚的好男人,应该记住一切有重要意义的日期……”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孟何。 孟何急急地往外走,忽地被他这样一拉,直直地被拉回来,身体撞进了他的怀里,耳廓同他冰凉的唇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她的脸霎时烧了,听到江景寒对店主说:“她是我妻子,花我已经为她买好了,谢谢。” 虽然,并不是真的妻子。 但孟何还是因为他的解释,心中的暖意逐渐升腾。 在店主的艳羡中,她被他迷迷糊糊地牵出了花店,上了她的车。 “我带你去个地方。” 江景寒坐在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他随意地打开车载音乐,里面传来一支泛着哀伤的曲子。 “是坂本龙一的《aqua》。” 他立即辨认了出来。 孟何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点点头,“嗯。” “你现在也喜欢听纯音乐?”他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问。 孟何不能告诉他,自从他放了那首劳伦斯先生后,就爱上了这支曲子,顺带爱上了坂本龙一,也爱上了纯音乐。 “最近喜欢上了。” 江景寒目视前方,淡淡地说:“我也喜欢听纯音乐,尤其还配合这样的雨声。” 孟何看着他的侧脸,没有说话。 他带她去买了水晶,她拒绝,他就说这是生日礼物,让她收下了。 孟何开始慢慢了解他。 他喜欢纯色,尤其喜欢黑白两色,喜欢晶莹剔透的东西,喜欢纯音乐。 坐车回去时,孟何看着礼盒里的水晶项链,突然说:“江医生,能陪我吃点馄饨吗,我饿了。” 江景寒停下车,“好啊。” 他们一起在馄饨铺子里吃馄饨,孟何吃得很快,看到江景寒慢条斯理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是粗鲁至极了。 雨停了。 天也完全暗下来了。 孟何没有立即上车,自己默默地向前走。 江景寒面色淡漠地跟在她的身后。 孟何走了一会,闻着雨后的清新味道,挽起苦涩的唇角。 她停下了脚步。 “江医生。” “嗯?” 江景寒收住脚,看着她。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明白,爱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她眼圈微红地看着他。 - 裴慕辰盯着一本心理学的卷宗,看了三四个小时之久。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明白一件事情,打电话给了李轻轻。 “轻轻,你之前不是一直让我调查江景寒吗,我忽然有了一种猜测。” “是,我对江景寒的真实人格产生了怀疑……” “也许,他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也说不定……” 第216章 嗯,我爱你 此时已是傍晚七点左右。 李轻轻接到裴慕辰的电话后,让李未央到一边玩,面上的温柔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冷然。 她拜托裴慕辰去查关于江景寒的事情,是回国前就说好的。 本来,孟何回国之后,她觉得两人之间应该再无牵扯,就渐渐消了去查江景寒的心思。 直到她有一次想去找孟何,却在楼底下看到孟何和江景寒一起上楼的场景。 那感觉让她心中寒意顿生。 江景寒曾经那样地伤害过孟何,但如今却看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想起之前在医院里,她看到孟何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江景寒”,还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她不明白孟何怎么会对一个曾经那样伤害过她的男人有了好感,她更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双重人格,觉得现在的江景寒可能是在伪装。 这样一想,她就更为孟何担心,再次拜托了裴慕辰一次,没想到这么快,裴慕辰就有了消息。 “我不明白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江景寒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其他人格,还是他的确在伪装?”李轻轻坐在椅子上,把手机握得紧紧地问道。 “我翻看了关于他的许多资料,觉得他挺神秘的……” “啊?” “你的电脑在手边上,我把整理过的资料发给你看看吧。” 李轻轻挂了电话,打开了电脑,过了不久,裴慕辰就把资料传了过来。 江景寒,祖籍在浙江,父母从商,家境极为富庶。 十六岁开始接触家族事业,十八岁深入对家族事业的控制。 二十岁时,被宣布成为家族企业的总经理。 二十二岁时,生了一场大病。 二十三岁,突然弃商从医。 二十四到至今,十多年时间成为一位知名外科医生,但有其他资料显示,他偶尔也会经手部分家族事业。 裴慕辰整理出的资料很简单,李轻轻花了不到一分钟就看完了。 她盯着这份资料,再次给裴慕辰去了电话。 “这份资料太简单了吧,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也没有显示他什么时候开始人格分-裂的啊?” “上次在法国,他两个人格的前后转变给了我很深的印象,一个暴躁充满戾气,一个温柔十分冷漠,他让我对多重人格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所以我最近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也想探究出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李轻轻叹了口气。 裴慕辰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慢,又喜欢研究人性这类的玩意儿,喜欢刨根问底。 但现在并不是弄清楚江景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的时候。 她不好打击裴慕辰的积极性,就说:“嗯,那你先查着吧,辛苦了你了裴律师。” 她挂了电话,听到门口传来声音,然后就听到李未央兴奋地喊:“姐姐,你回来啦!” 李轻轻走出卧室,看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南音面无表情地回来,摸了摸李未央的脑袋,然后看了看李轻轻,语气严肃地说:“表嫂,我有话要和你说。” 李轻轻有些惊讶,“嗯”了一声,“进来说。” 南音进了卧室,还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李未央的桃花眼瞪得大大的,没想到妈妈和姐姐居然躲在房间里说悄悄话,还不让自己听,气得在门口用小拳头锤了好几下,“你们为什么不理我啊!” 李轻轻听到李未央愤怒的喊声,无奈地摇摇头,问南音:“怎么了,你不应该和你表叔一起回来吗?” 南音低头咬唇,抬眸瞟了眼李轻轻,“表嫂,我和表叔刚到姨奶奶家,就看到那个吴阿姨了,我们是一起吃的饭。” 李轻轻立即明白,南母这是故意请他们吃饭的时候让吴浅过来了。 她面色未变,“你别担心,吴阿姨已经和别人订婚了。” “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提前回来了。” 南音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我在吃饭的时候,听到姨奶奶说,吴阿姨不想和谁谁结婚了,让表叔好好考虑考虑。” 李轻轻愣了一下,“那,你表叔什么反应?” “表叔根本没接姨奶奶那茬儿,也没怎么跟吴阿姨说话,但我心里面担心。” 南音越说小脸越红,“表嫂,你可得把表叔看紧了,别让那样的人掺和进来。” 李轻轻忍不住笑了,“你说你,口气跟个大人似的。” 笑完,她的表情变得淡淡的,“你表叔的心性儿还不了解?上赶着的不要,不搭理他的话,倒是能让他多看两眼。这事儿,我不会管的,你表叔要这么轻而易举地就着了道,那我和他就算了,反正也没结婚。” 南音急了,“表嫂……” “但这是不可能的。” 李轻轻摇摇头,“我信他,这就够了。” 南音看李轻轻这么笃定,没有再说什么,“那行,我出去和央央玩了,不然她得生气了。” “嗯,去吧。” 李轻轻点点头,看着她打开门出去,拿起手机,盯着南望的号码看了会,想打过去,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她看向了窗外,盯着遥远的天际,忽然觉得今天的夕阳格外好看。 -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江景寒听到孟何的问题,面色未变,心里却微微泛起一丝涟漪。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爱是什么?” 孟何一怔,想了想回答,“爱……是一种责任,是一种担当吧。” 雨下得越来越小。 江景寒点了点头,“嗯,如果是这么定义,那我爱你。” 孟何被他的回答弄得无言以对。 忽然间,她意识到自己太贪心了。 从一开始,她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孩子,后来,她想要能够反击齐母,得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但现在,她又开始奢求他能爱自己了。 孟何看了看四周,“也不怎么下雨了,离家也近,我可以自己回去了,江医生,你早点回家吧……” 江景寒沉默片刻,说道:“孟何,你看看天。” 孟何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就看到了傍晚的天空。 “今天,天挺美的,正好也是你生日,要不要去看看风景?” 他想起来孟一阳,自己接口道:“算了,你还要照顾阳阳……” “现在六点半,到八点,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到八点我回去。” 孟何打断了江景寒的话,语气有些急。 “嗯,那好吧。” 江景寒对她笑了,“我们走。” 车开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 两个人坐在车里,就这样静静地看向远方的天空。 “十几年前,我读高中时,会和前夫一起逃课到田野上,就在那里腻歪很久很久。” 孟何望着夕阳,闭上了眼睛。 她依然记得那时的黄昏,和黄昏里充满的湿润夹杂田野的气味,以及降不下来的燥热气温。 那时的晚霞要比今日的更加艳红和广幅,像水粉在画布上经过一层又一层的晕染,透明,带着梦幻的味道。 江景寒侧头看着孟何,晚霞为她的双颊染上了最天然的腮红,让她妖冶的美更加惊心动魄。 这样的女子,不应该被他拖累了。 江景寒心中闪现出这个念头,想起两个月后他将出国,决定出国的前一天就和她办好离婚手续。 他转回头,也沉默地看向天空,肩头一重,孟何已经靠在了他的肩头。 “江医生,你,两个月以后就要走了吧?” 他没想到她也在想这个问题。 “对。” “那你这两个月,能多来看看阳阳吗,他毕竟也算你名义上的继子,就当多给他一点温暖吧。” “当然。” 江景寒应承下来,“我回去多看看他的,只要不耽误你复习。” “不会的,谢谢你。” 说完这句后,孟何慢慢地坐起身,“回去吧。” 就好像刚刚的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景寒说了声好,发动了车。 孟何打开自己的手机,看到她下载的一个倒计时app上,右上角标着鲜红的数字。 “58”。 和他相处的时间只有五十八天了。 这让她心中的痛楚不断扩大,也让她的眼眶变得愈发灼热起来。 - 南家。 南母在吃饭的时候,多灌了南望好几杯酒。 她在这么做的时候,偶尔看一眼吴浅。 吴浅会意地笑了笑。 “阿南,你说,要是去年你和阿浅结婚了,没准现在孩子都抱上了,阿浅那么漂亮,和你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可爱……” 南望默不作声地听南母故意撮合的话,看了下时间就站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你刚刚喝了不少酒,是不能开车的,让我送你吧。” 吴浅见状立即站起来说道。 “是啊,你不能开车,让阿浅送送你。” 南母根本容不得南望拒绝,硬是让南望上了吴浅的车。 南望只得坐上去,表情冷冷的,直接把头撇到窗边,一句话也不说。 吴浅一点也不生气,和南母告别后,坐到了驾驶座上。 “你家在哪?” 她刚问完,就看到南望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面色微变,“你这是干嘛?” “找代驾。” 他正准备按号码,一只素白纤细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手背。 第217章 感情,最不公平 “你这么做,阿姨会伤心的。” 吴浅凝视着他,一双眼睛盈盈地含了水,让人移不开目光。 南望俊眉微蹙,听见她又说:“要是让阿姨知道了,她免不得要说你,为了免去这些麻烦,我送你吧。” 南望把手移开,让她的手落空了。 “开吧。”他语气冷冷地。 吴浅勾了勾唇,踩下了油门。 她时不时地会从后视镜里看看他。 男子俊美的容颜像一副画,双颊因为喝过酒染上了淡淡的酡红,美好的让她只希望能一直沿着这条路开下去,不要有停下来的时间。 余光中,瞟到男子将领带扯下来,问她,“能抽烟吗?” “嗯,当然可以。” 吴浅偷偷地瞥见他叼了根烟,打火机一开,火花一闪,烟着了。 他淡淡地吸了口,将烟徐徐吐出来,斜着眼睛看前方,一边的眉毛微微挑着。 最不可一世,最不正经,却又最是深情。 吴浅觉得南望是世间最妖娆的酒,不过一口,后劲就能伴随一生,根本不可能浅尝辄止。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故作轻松地说:“你知道吗,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有点像薄荷。” 见南望没说话,她含着笑,带着无限怀念和憧憬地说:“你以前身上的这种味道更烈,我第一次离你很近的时候,我就闻到了……” “到了。” 南望终于开口,却说了一句让吴浅差点心碎的话。 她狠狠地踩下油门,车轮印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都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 南望一声不吭地下了车,往小区的门口走,听见后面车门关上的声音也不回头。 他看到小区门口,李轻轻正带着李未央和南音出来散步,知道以往这时候她都会带孩子下来谈心的。 李轻轻正好也看到他,两人四目相望,南望唇角刚掀起一丝笑,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李轻轻的笑还没起,就有些僵。 南音连忙捂住李未央的眼睛,“表嫂,我先把央央带回去了。” 她说完,拉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李未央走了。 南望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放开我。” 吴浅就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一直不停地哭,头埋在他的后背,身体一颤一颤的,让南望的眉心蹙的越来越紧。 他直接什么话也不说了,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彻底让她放手后,大步大步地往李轻轻这里走去。 走到李轻轻面前,他刚想开口,她已经微笑着说:“我没事,走吧。” 说完,李轻轻转身就走。 “没事儿?你明明是生气了,我能是那种人吗,你信不信我?” 南望急急地跟在她身后说。 “我信你!但要是我被齐元飞这样从背后抱住,我跟你说我不是这种人,你生不生气?” 李轻轻语气有点呛。 “你可以,还给我用类比是不?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直接上前把她拦腰横抱起来,也不管她的惊呼声,霸道地堵住她的唇,一边快步往前走去。 很快,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吴浅站在原地,听着两人的打闹声渐渐消失,漂亮的脸蛋如死灰一般的冷。 她攥着拳,默不作声地回了车,本来想开走,却忍不住哭出声,手一下一下地捶在方向盘上。 千言万语,也不过三个字。 为什么? 她好恨,觉得这世上,感情是最不公平的一件事。 在座位上又怔了片刻,她回想起今天去见南母时,特地给南母送的那瓶“安神药”,冷冷地笑了。 - 自从孟何的生日过去后,江景寒的确来的多了些。 孟一阳好像很喜欢他,看到他总喜欢傻笑,孟何觉得这两个人有缘,江景寒倒是觉得是因为孩子有福气,所以见着谁都爱笑。 这日,孟何在啃司法书,突然听到奶妈欢喜地说:“来啦!” 她心里一动,立即站起来,飞奔着出了卧室,却在出卧室的瞬间再次变得娴静优雅,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她激动的那点心思。 江景寒和奶妈寒暄着,正在换鞋,看到孟何走出卧室,对她轻轻一笑。 孟何也扬起嘴角,却不敢太过分。 她等江景寒换好鞋走进来,先是把睡着的孟一阳抱过来给他看,“睡着了。” 江景寒小心地把孟一阳接过来,看他睡得很沉,像一个小小的沉睡的精灵,清俊的眉眼间也浸染了点点柔和,忍不住在他额间轻轻吻了吻。 孟何看到他这样温柔的一面,觉得这一幕很美,美得她心里竟有些微的不舍。 江景寒把孩子抱给奶妈,和孟何进了她的房间。 “最近看的怎么样?”他问。 “嗯,自从用了你教的办法,我不管去哪都揣着一叠小纸条,真的记下好多知识点。” 孟何带着些微的骄傲,将手指向了桌上,“你看。” 江景寒看过去,见到了桌上快要堆积成山的纸片,点了点头,“嗯,很棒,不过,纸条可以不止这么用。” 孟何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找她要了胶水,将小纸条贴在了门边的门把上,“进来的时候,你就能看到这个知识点,多看几次,甚至不用背,你就已经记住了。” 他接着又把小纸条贴在了家里的各个部分。 孟何看他忙活的样子,忍不住笑,“你以前背医书时,也是这样吗?” “嗯,目之所及处,全都是这样的字条,当时我铁了心的要当医生,几乎没合过眼,眼里面只有这些纸条。” 他贴的时候又问,“开始做题了吗?” “没有。”孟何苦笑,“哪有那么快,书没看个三四遍,我不敢做题的。” “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江景寒贴完了手里的纸条,转过头去看孟何。 他的视线先是停留在她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看到了她白皙纤长的脖颈。 孟何忽然觉得呼吸一窒,就听见他问:“给你买的项链不想戴吗?” “没有,在我房间里,我忘记戴了。” 她连忙走回房间,从抽屉里取出礼盒,听到江景寒在身后道:“我给你戴上吧。” 他从她手里拿过礼盒,打开后,发着熠熠光芒的水晶项链干净剔透,他拿出项链,就在她背靠着自己时,温柔细心地将她的长发挽到一边,为她戴上了水晶项链。 冰凉的触感紧贴上了她的胸口,她却嚼出了甜味儿。 “让我看看。” 他轻声说。 孟何听话地转身,他的小方下巴擦过她光洁的额头,双目相接,她瞬间躲闪,面色微赧,他坦然平静,隐隐含笑。 “很漂亮,很适合你。” 江景寒将她被挽到一侧的头发全部拨弄到颈后,由衷地赞美她。 孟何抿了抿唇,刚想说声谢谢,门口再次传来响动。 “我回来啦!” 保姆兴冲冲地在门口喊着,孟何连忙后退一步,走出卧室,看到保姆双手都提了两大袋的东西,见到孟何,笑着说:“孟姐,我从老家回来了!” “怪不得这次回来没看到你。” 江景寒也走到孟何身旁,对保姆淡淡地笑了笑。 “回来就回来,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孟何嗔了保姆一声,帮她接过袋子,放到了桌上。 “这次回四川,我又和家里人去九寨沟了,真美啊!孟姐,你也别总是天天闷家里看书,也得放松放松嘛!” 江景寒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在理。” 孟何回头瞧了他一眼,声音有些低,“我书都没看完呢……” 保姆见两人说话的劲儿,眼珠子一转,“我说江先生,你不是孟姐老公嘛,不如带孟姐出去玩几天呗!” “不行!” “可以啊。” 孟何见江景寒欣然同意,刚想推脱自己复习的事,江景寒摇了摇头,“看书重要,放松也很重要,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孟何愣住了,她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孟一阳身上,奶妈立即说:“小孟,阳阳我们两个能照顾好,你不就出去玩几天吗,去吧。” 这下就没了能继续推脱的理由了。 孟何心情复杂,抬头看了看江景寒,“嗯,那就去几天吧,你知道哪里比较好玩吗?” 江景寒陷入沉思中,过了会双眸微亮,“我知道有个地方还不错,我们就去那吧。” 江景寒走后,孟何心事重重地回了卧室,书上的字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明明只想和江景寒保持着淡淡的关系,因为她知道,只要再进一步,她就可能深陷其中,万劫不复。 这次旅行,她本应该拒绝,却实在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毕竟,他们能一起这样相处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保姆在门口敲了两下,得到孟何的许可后,忐忑地走进来。 她没等孟何说话就率先认错,“对不起啊孟姐,我不是硬要你们在一起干什么,只是觉得你们结了婚后也不住在一起,感情也好像淡淡的,就觉得,既然都是夫妻了,就得好好处不是?好不容易也算是成了,你们也挺配的,就多找点机会磨合磨合,珍惜,总不是错事嘛……” 她明白保姆的话,笑起来,真诚地感谢她,让她出去了。 孟何重新盯着眼前的书本,回想保姆的话,看着桌上散落的纸条,淡淡地笑了。 她却并不知道,江景寒和她分开的日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短上许多。 第218章 为什么要选择hard模式 十一月,深秋。 孟何收拾好行李,向保姆和奶妈告别,和江景寒走了。 其实,也不过是五天的旅程,但孟何依然能为有这样和江景寒朝夕相处的日子而感激。 他们坐上列车,她问他去哪,江景寒手里看着一本书,淡淡地说,阿尔山。 她不知道阿尔山在哪,但其实去哪都没关系。 旅行最重要的大概也不是去哪,而是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又或者,关乎自己的心绪吧。 列车上的人不多,可能因为不是节假日,坐车的也少。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往外看着风景,有时困了,会就这样睡着,醒过来发现自己靠在他的肩头。 而他依然在看书,似乎没有发觉她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她吐吐舌头,再次坐直,胳膊肘搭在桌上,托腮继续看风景。 然后再次睡着。 两个人之间,隐隐形成了这样的默契。 下一次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件薄毯,转头,江景寒也闭上眼睛,靠着座位假寐。 她不由得含了淡淡的笑,仰头看向天空,发现这里的天空早已布满星辰,举目生辉,如胸前的水晶,印在心底。 她看的有些痴,心中升腾出暖暖的欢喜,欢喜旅途的安静,惊艳的风景,更欢喜身边有这样一人同她一起。 坐了一天多的车,终于到了阿尔山。 阿尔山上很冷,幸亏江景寒早有准备,两人是穿着大衣下的车。 余晖下的边境公路,火山,还有雪山,冰川,河道…… 江景寒带着她上了雪山,白茫茫的雪还没有因为阳光的反射刺痛她的双眼,他已经为她戴上了墨镜。 “小心,别得了雪盲症。” 他的体力很好,爬山几乎不费任何气力,孟何就要惨的多,常年不运动的她爬起山,走两步都能喘上好几口。 但他很耐心,一直等着孟何自己上来,他也想施与援手,但孟何就是倔强地不让。 终于,暮色之下,两人到了一处雪山的制高点。 孟何看向远方,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美,只觉得苍凉又宏大,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第一次离天空那么近,好像伸手就能摸到天边的云彩。” 孟何扭头对江景寒说。 她看到他也盯着远方,好看的眸子里隐隐有晶亮在闪动,有些愣了,“江医生……” “我刚刚看到这片雪的时候,觉得,我的心就像这片雪一样,但是……” 他吸了吸鼻子,“但是,我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资格把心比成雪呢?” 他说完,还自嘲地笑了笑,眼睛愈发地红,“我是个罪人,而我要用一辈子来赎罪。” 孟何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心底却没由来地发慌,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告诉我好吗?” 江景寒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孟何,你问我,我是不是爱你?我后来回去想了这个问题。” 孟何一瞬间身体发僵,心跳瞬间上了二百码,感觉耳边的风声也都停止了,只想知道他的答案。 - “所以,他说了什么?” 李轻轻问她。 这是孟何回来之后,李轻轻主动约她出来,主动地谈及江景寒这个话题,孟何想了想,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他说,在他心里,我就像一朵雏菊,很美好,很珍惜。” 孟何回忆着说。 李轻轻还等着她接下来的话,看孟何没了继续说的意思,惊讶地问:“这就完啦?” “嗯。” 孟何点点头。 李轻轻有些失望。 她们坐在一间咖啡厅里,隔着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人来人往。 她轻轻地搅动着咖啡沫,“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和江景寒的事情了?” 孟何坦然,“我估计,你上次在医院就知道了。轻轻,你不要担心我,他真的不是之前的那个江景寒了,他很温柔,很正直,也很认真,从不会碰我……” “孟姐。” 李轻轻打断了她的话,“你喜欢他,对吗?” 孟何看着她,眼睛清透而光亮,虽然笑着,却让她心中冰凉。 “我喜欢,可能比十二年前,比喜欢陶一玮还要喜欢。” 她眉眼弯弯地笑着,像有明月照进了眼里,李轻轻却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丝绝望的情绪。 喜欢,却不能拥有,这不够绝望吗? 李轻轻叹了口气,“孟姐,你的人生,为什么总要选择hard模式呢?我不说江景寒之前怎样,你就不怕有一天,他再次变成之前那种人格?” 她从自己的包里取出裴慕辰为她整理的资料,递给孟何,“这是我拜托裴慕辰帮我查的,关于江景寒的一些资料,我不希望你陷得太深……” “轻轻,江景寒一个多月后就要出国做无国界医生了,我们不可能再有联系,我怎么会陷得深呢?” 孟何说着,手捂住了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我只是难过,为什么我会那么贪心呢……” 李轻轻看她那么难过,秀眉紧蹙,半晌后说:“和他说吧,把他约出来,和他说清楚,别让自己再这么痛苦了。” 她不等孟何反应,直接拿过她的手机,“密码是多少?” 孟何呆呆地看着她,“轻轻……” “给他打个电话,不就是表白吗,失败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没表白过,不也被拒绝过吗?这算什么呢,这算人生经历,算你人生记忆中的一部分!” “他不可能会喜欢我的,他的心就跟荒漠差不多……” “那也要说,要么同意,要么拒绝去,一半一半的概率,为什么不去试试?” 李轻轻用坚决的眼神示意她,孟何咬唇,心中的胆怯被这样的眼神一点点笑容,反而升起了点希望的光。 ……没准,就有这种见了鬼的可能呢? “我自己来吧。” 孟何拿过手机,怀着一颗不安躁动的心,给江景寒打了电话。 那边很快就通了。 “孟何,怎么了?”江景寒温柔的声音传进来。 迎着李轻轻鼓励的眼神,孟何对着电话,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江医生,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好。” 孟何听到他转动钥匙的声音,料想他现在才回家,就说:“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见。” “好,明天见。” 孟何挂了电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看,不是挺简单的吗?” 李轻轻高兴地拍了拍手,就在这时,她接到一个电话。 上一秒还兴高采烈的她,在听到电话里说什么后,脸色陡然变得苍白,瞬间从椅子上起身。 孟何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跟着起来,等她打完电话后问:“怎么了?” “南望他妈出事了,现在在医院,我得去看看。” 李轻轻直接提出自己结账,“你再坐会儿,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说,加油。” 说完,她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孟何看着李轻轻离开后,才低下头,开始细细地翻看江景寒的资料。 - 江景寒今天其实不是很忙,但下班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累意。 不知为何,他接完孟何的电话后,心里的疲惫反而减少了些。 自从回来之后,他有时会想起孟何,会在心底泛起一丝温暖的感觉。 钥匙插-进锁孔,他转动后打开了门,却发现里面亮着。 江家的管家尹漫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见江景寒回来,起身恭敬地说:“先生,你回来了。” 江景寒看到他,面色开始一点点变冷。 他不动声色地关门,换好鞋,脱掉风衣,在他对面坐下,声音凉凉的,“你来干什么?” 尹漫笑吟吟地,“先生,你有很久没吃药了。我是来送药的。” “我很健康,不需要吃药。” 听到这句话,尹漫神色未变,只是看着江景寒摇了摇头,“你真的很健康吗?先生,吃药吧,别让我强迫您。” 江景寒微微眯起了眼,看着已略显老态的尹漫,眼底泛出冰寒的光,“除非我愿意,不然,没人能强迫我。” “是啊,可是先生,如果再任由你这样任性下去,江家的基业会毁于一旦,为了让一切回到原来的轨道上,请不要再这样了。” 尹漫继续好声好气地劝阻。 江景寒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修长的手指向门外,“出去。” “您不按时吃药,我不会走。” 尹漫坚持。 江景寒冷冷地注视着他,半晌,笑容里忽然浮现一丝狡黠。 “没有任何人能在阻挠我的任何决定了,江家,就让它倒吧。” 他说完,转身走到门口,想把门打开,管家却疾步走来,将早已准备好的棍子向他的头部掷去。 一声闷哼后,江景寒倒了下去。 尹漫看着江景寒,叹息着说:“对不起少爷,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只能这么做了。” 第二天,孟何依照昨天说的地方来到了一处餐厅。 定好了是七点,她提前一个小时就来了,因为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拿出包里已经准备好的小纸条,反复地读。 “江景寒,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她盯着这短短的一句话,明明稀松平常,却心跳如鼓擂。 第219章 你们这是在杀人 他们约的餐厅位于一处很僻静的地方,位子也是江景寒选好的,从这里的二楼往外看,看的是老北京式的人间烟火,车水马龙。 孟何有时看看窗外,瞧见愈发暗沉下来的天空,心里却不受打扰,依然欣喜。 她手里捏着小纸条,想象着江景寒可能的反应。 其实,他拒绝什么的,早在她的意料之中,现在,就算是有这种可能性,她也不窘迫了。 十二年前,陶一玮疯狂地追求她后,她才爱上了他。 十二年后的今天,她开始明白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只要有这种感觉存于心中,也算不上遗憾。 当然,她也想到,假如江景寒破天荒地答应了…… 她轻轻地笑起来,唇角勾的像一只波斯猫儿,又漂亮又可爱。 如果有这种见了鬼的可能性,她忍不住会去想象未来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有些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她过了会才看了看手表。 七点零五分。 江景寒,居然迟到了。 她没有在意,毕竟窗外的雨已经开始下了起来。 七点三十分。 时间过的很快。 七点四十五分。 餐厅陆陆续续地来了些客人,只有她一个人还在窗边等待。 孟何不安地抿着唇,喝了不知道第几杯茶。 八点钟。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水痕从玻璃上一道道流下来,变成闪烁流光的光影。 原来,等待的人迟迟未来,是一件如此伤人的事情。 八点半。 在服务员问了不知道第几遍后,孟何终于给江景寒打了电话。 其实她不敢打这通电话,因为不知道江景寒会怎么回答她。 而她也没有打通电话。 那头永远都是忙音声。 九点钟时。 服务员再次上前,同情地看向孟何,“小姐,请问要上菜吗?” 孟何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听到服务员的话扭过头,双眸周围像是浸染了一圈的胭脂,她微微地笑着,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小纸条,摇摇头,“不用了,我再坐坐就走。” 这一坐,一直坐到服务员提醒她打烊,她才站了起来。 走到门口,她才发现自己没带雨伞。 她就这样慢慢地走进了雨中,任由粗大的雨滴如雹子一样砸在她身上。 想了千万种可能,却没想到,最后他给出的是这样的答案。 孟何在雨中走了一会,终于觉得累了,走不动了,蹲下来,在雨中痛哭失声。 她还挺喜欢在雨中哭的,因为这样,老天爷就听不见她的哭声了。 总有人说她命不好,说老天爷除了给她这一张脸,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她一直不信,一直不甘,一直不服,一直抗争。 现在,她依然不愿意让老天爷听到自己认命般的哭声。 步行到公交站台,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她准备回家,却接到了江景寒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 她想要知道答案,哪怕是不好的答案。 却没想到,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孟小姐,你好,我叫尹漫,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我是江家的管家,之前在法国的时候也认识,我有件事要和你谈谈,不知你愿意出来和我见一面吗?” 孟何潮湿的手捏着手机,雨滴不停地由发丝往下滴。 她觉得好冷,却也没有尹漫给她带来的感觉冷。 “你要告诉我什么?” “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孟何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最终说了个“好”字,便挂了电话。 回到家,她不管保姆大惊失色的样子,直接就进了浴室,打开了淋浴头,让热水将她身上的寒凉尽数祛除。 站在淋浴头下,她思考着尹漫的话,心底的不安却在愈发扩大。 什么叫做,她所有想知道的一切? 尹漫他,究竟想要告诉她什么呢? 揣着这样的念头,她一夜没能合眼,第二日未施粉黛,就去了尹漫同她相约的地方,一处茶餐厅。 尹漫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可能唯一的变化就在于,这个中年男子脸上的沟壑变得更深刻了些。 “孟小姐。” 他来的早,见到孟何就立即站了起来,对她露出和善的笑容。 孟何连笑的心思也没有,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尹漫首先说道:“之前在法国对你多有得罪,请原谅。” 孟何没有接他的话,直接问:“为什么是你用他的手机,他现在在哪?” 尹漫看着她,平静地说:“先生在医院……” “医院?!” “孟小姐别担心,他正在康复中,很快就会好,不会有事的。”尹漫连忙安慰道:“等我们把话说完,我立即送你去看他。” 孟何的心这才平静了些。 她望向他,“你能告诉我什么?” 侍应生此时把茶和咖啡都送了上来。 尹漫等他走后,先喝了口咖啡,才不紧不慢地开了腔。 他徐徐地说:“关于先生的事情,其实,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江景寒,并不是真实的他。” 孟何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你在法国时看到的江景寒,那个脾气暴躁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孟何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细细地想着尹漫说的话,猛地明白了什么,“你……” “先生的确患有双重人格,而一般来说,双重人格是分主人格和次人格的,所谓的次人格,是从原本的人格中分-裂出来的。” 尹漫向她解释,“现在的这位先生是不是对你说,他才是这副躯壳的主人?不,他是后来者,是侵入者,他的灵魂,本不该属于这个身体的……” “我不相信!” 孟何有些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却猛然想起昨天李轻轻给她的那份资料。 十六岁开始接触家族事业…… 二十二岁时,生了一场大病…… 二十三岁,突然弃商从医…… 想到资料上的显示,她震惊地看着尹漫,脱口而出,“难道,是因为他二十二岁生的那场病……” “对。” 尹漫点点头,“就是那场病,让他开始出现了第二种人格。” “我不相信。” 孟何一下子站起来,拿着包就想走,尹漫在后面喊道:“孟小姐,他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你满嘴胡言,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孟何背对着他,眼泪却已经掉下来。 看来,眼泪比自己更相信尹漫所说的事实。 “孟小姐,我告诉你先生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事,至于你信不信,就自行判断吧。” 尹漫见她一直背对自己,叹息一声,“当然,你若不愿意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孟何听完,快步走出了茶餐厅。 尹漫见她果然不愿意听,苦笑一声。 他正在发愁间,忽然闻到一股清香。 孟何不知何时再次坐回了他的对面。 “你跟我说吧。” 她此时一张小脸干干净净,看上去很坚强。 尹漫没想到她会回来,欣慰地笑了,“好,我现在就说。” “先生从前很孝顺,二十岁前,一直对父母的话言听计从。他本来就是个天才,做什么都能做出花来,既然父母要他从商,他自然也经营的风生水起。”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外表看起来脾气暴躁,但其实心里是个很柔软的孩子。只是没想到,刚过完二十岁生日不久,他和家里的一个年轻的女仆在一起了。” 女仆? 孟何忽然想到,之前不知是谁,好像跟自己说过,江景寒似乎和一个女佣的事情。 “这种事情,江先生和江太太怎么可能允许,我也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总之,那个女佣人意外身亡了。先生同她从二十岁到二十二岁,两年多的时光,也毕竟是先生第一次爱的人,所以她死后,先生就大病了一场,差点,差点也撒手人寰了。” 孟何越听,心中越涌起惊涛骇浪,她想起江家后花园处立的墓碑,还没开口,尹漫就明白她想问什么,摇摇头,“你放心,那里没有任何人的尸骨,那个女孩子已经被先生葬在了陵园中。” “总之,从生完病后,先生就变了,忽然说要学医,也根本不听父母的劝阻,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他直接就在后花园立了墓碑,跟他们说,他们真正的儿子已经长眠于土下,让他们不要再干涉自己的生活。” “当然,一个人彻底地变成另一个人,包括生活习惯各个方面都发生了改变,这实在是太过骇人,我们后来请了医生检查,发现他患上了双重人格,从此,药就没停过,毕竟,先生是不会愿意去看心理医生的。” 孟何静静地听完他说的这些,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先生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意识,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体内还住着另一个人,原本特别抵触医院,现在也愿意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了……” “所以,之前的那个江医生,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孟何眼睛睁得大大的,连带着声音也颤了起来,“是这样吗?” 尹漫淡淡道:“孟小姐,那个人格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之前让他支配先生的身体已经太久了,本来一切都应该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了。孟小姐,先生很喜欢你,我希望你……” “可我不喜欢他呀!我喜欢的是江医生!你们这是在杀人,我不相信江医生消失了。” 孟何的泪一下子涌出来,她站起身,疯了一样地向外跑去。 她迎着风跑,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明亮的阳光衬得天空愈发干净。 特别像之前在阿尔山看到的那片天空。 她想起江景寒之前对她说,他的心就像这片雪,但他又不配。 他说,他有罪,要用一辈子去赎。 孟何的步子渐渐慢下来。 她迎着阳光,哭得连胸腔发出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明明以为,自己不会再像昨日的雨夜那般,哭得这么绝望了。 这一次,老天爷是不是能听到她的哭声,她也不再管了。 第220章 梦过一场,人生几何 (大结局) 李轻轻赶到医院的时候,发现不止南望和他的父亲在,吴浅也在。 南望跟她说,南母突然昏迷住院,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看来,她已经醒过来,正在笑呵呵地拉着吴浅和南望的手说话。 看起来还挺像一家人。 李轻轻目光微凝,脚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却不太想进来了。 南望却眼尖地看到她出现在门口,连忙唤了声“轻轻”就想走过去。 “不准去找她!阿南,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就快找个人结婚,别再让我担心你们了!” 南母看到门口的李轻轻,又生起气来,开始不住地咳嗽。 她的表情有些癫狂。 吴浅和南父连忙安慰她,看到李轻轻的身影消失不见,唇角勾起不易为人察觉的笑容。 她觉得给南母吃药果然是对的,虽然这次晕过去了,但是醒过来后面对李轻轻的脾气见长。 她正准备再给南母剥个橘子吃,南父忽然起身对她说:“吴浅,你出来一下。”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出来后,南父整个人就变了脸色。 “伯父,怎么了……” 她看见他阴沉的脸色,有些不安地问。 南父冷冷地看着她,“我妻子生病住院,你以为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些东西,一查就能查出来,她最近吃的那瓶药,是你买的?” 吴浅整个人定在原地,“我……伯父,你听我说……” “离开北京,不然,我会报警抓你。” 南父看到她脸上泫然欲泣的神色,丝毫不为所动,“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什么都不想做,只把心思全部拴在一个男人身上,吴浅,身为你的长辈,我真的觉得你没出息。我可以告诉你,轻轻是我心中认定的儿媳,不过我的妻子怎么反对,也不管他们小两口有没有结婚,你是不可能插-进来的。走吧,别让偏执害了你。” 他说完就打开手机,“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走。” 吴浅点点头,对南父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不甘地离开了医院。 - 李轻轻快步走出来。 她走的飞快,一直走到医院外,随便找了个烟酒店,买了包烟,但包装还没撕掉,香烟已经被人夺走,直接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南望满面怒容地看着她,“怎么着,想抽根烟装深沉?” 李轻轻也回瞪他,心里的火一下子上来了,“南望,你这个人能不能讲点道理,我现在比谁都难过,怎么,连根烟都抽不了……” 南望一下子抱住她,让她后面的话都湮没在了尘埃里。 “我从来没想过放开你的手,我现在比你还难过。” 他放开她,低头细细地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眉眼,将她额前的乱发拂开,“我就不信我们不能在一起。” 李轻轻凝视他的容颜,笑得有些苦涩,“可是,往往人算不如天算。” “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南望说完,在她唇角轻轻啄了一下,“既然我妈不想见你,没事,我们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她笑了,“就等你这句话呢,我们走吧。” 她都已经准备走了,南望却忽然定住一般,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怎么还不走?” 李轻轻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南望对她笑了,“轻轻,我很烦。” 李轻轻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你把我捆起来吧——我的意思是,我们结婚吧,我不想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想管我妈是不是不愿意了,我就是想娶你。” 南望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我想娶你都想疯了!” 李轻轻看着他,低下头,噗嗤地笑了。 她抬头看他,“你说真的?” “当然了!” 她拉着他的手就往前走,“咱去民政局呗,领个证不就行了?” “你不想要婚礼吗?” “我觉得我俩在一起最重要,你说是吧?” 李轻轻回头对他傻笑,“至于你妈,她想不通就算了,不管怎么样,我这儿媳可是当定了。” “等等。” 南望拉住她,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证件还没拿呢,你怎么总是这么个急性子。” “噢。”李轻轻点点头,“你这倒是提醒我了,南望,你要是不能解决好吴浅那事,我们还暂时不能结婚。” 说到吴浅,南望的眉头拧起来,“你说的对,我现在就把她撵走。” 也不等李轻轻说话,他又亲了她一口,“乖,在车里等我。” 李轻轻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那你早去早回啊。” 南望朝她挥了挥手,直接就往医院跑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眉眼弯弯。 - 天色微亮。 黎明的风有些大,来来回回地吹着,呼啸着经过孟何的耳朵。 自从和尹漫见面后,她已经有三四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孟何被风吹醒,她洗漱完毕,换上运动服,下了楼梯。 保姆见她总是睡不着,就让她一天内多去运动运动,她听了,虽然睡眠状况没有好转,但是跑步的时候,心底的痛楚总是要少一点。 才下了楼梯,她就看到了江景寒。 江景寒坐在车里,正在抽一根雪茄,看上去好像也是一天没睡。 他眉心蹙着,面色冷得像块冰,正看着窗外,却没想到看到了孟何。 本来,孟何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但看到手持雪茄的江景寒后,心彻底凉了下来。 他的确不是从前的那个江景寒了。 不是那个温柔的,正直的,善良的,会帮她抄写字条的江景寒了。 而是之前的那个恶魔。 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水晶项链,她的鼻子发酸,像是没看到江景寒一样,往前面跑起来。 她能感觉到男子的视线正牢牢地锁着自己,后背总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没过多久,她听到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 “孟何,停下!” 孟何原本不想停下来,却因为听到了江景寒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尽管他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他,但他的声音依然和从前一样。 孟何有些无法抗拒这样的声音。 她的眉心蹙得紧紧的,没有转过身,却能感觉到男子慢慢朝她走近。 江景寒走到她的面前,面容依然同从前一样英俊,但光是从神态上,就知道,那是另一个人。 “孟何。” 江景寒没有低头,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做我的女人,怎么样?” 孟何仰起头,看到他脸上的倨傲,突然觉得很好笑,无法抑制地笑出了声。 她在男子沉下的面色中止住笑容,对他挑眉,冷冷地,“你以为你是谁?” 她说完转身就走,江景寒盯着她,忽然心中发慌。 那种发慌的感觉让他心里有点怕,他又唤了她几声,看她的确不理自己,心底的气一下子提了上来,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想把她车里拉。 “江景寒,你还想强-暴我是吗,我不怕你,你做完我就去警察局告你!” 孟何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吃痛,不得不松手。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的睫毛剧烈地抖动着,明明眼里写满了害怕,却充满了坚决。 “我现在在准备司法考试,日后有一天我会把你告上法庭,因为你对我做过那些恶劣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 孟何说完,咬住了唇,“不要再跟过来了。”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容貌深深的记在心里。 尽管,她想记一辈子,尽管她也知道,终有一天,他的音容相貌会彻底消失在她的记忆力,最终什么都不记得。 但她始终记得他说的那句话。 他喜欢向上的,不断努力的人。 她也不知道以后江医生会不会再出现,也不知道等自己成为律师,会不会去告现在的江景寒。 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复习司法考试。 冷风吹起,孟何想起她出来是要跑步的。 她将耳机插-进耳朵里,沿着小区跑了起来。 那首坂本龙一的劳伦斯先生在耳畔响起。 她边跑,边抬起头看向天空,努力地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孟何,梦过一场,方知从前的几何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