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垩纪禁区》 序章 （ps：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另：切勿与现实挂勾） 一线曙光探出地平线，驱散笼罩在月面平原上的黑暗。沉寂半月的月球车受光照唤醒，电池板缓缓展开，天线重新就位，开始寻找熟悉的信号。 同一时间，北都航天飞行控制中心早已准备就绪，来自月背的信号几经辗转成功连线，大屏幕上的画面跳跃几下，技术人员快速调整，画面很快稳定下来。 所有数据全部正常，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又一轮探测周期开启，控制中心进入工作状态，操控人员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始终与月球车保持联系。 时光飞逝，月球车走走停停，眨眼几天过去。 下午十五时五十分整，徐振鹏提前赶到控制中心，详细询问月球车的运行情况之后，于十六时整签字接管月球车。 几个小时后，移动的月球车拍到一个小小的、一点也不宽敞的斜坡，坡下是个深入地下的洞，还有镜头无法穿透的黑暗。 徐振鹏忽然记起村头那条通向祠堂的小路。 理智告诉他，应该无视地洞，继续执行原本的计划，可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驱使着他一探究竟。 “主任！”徐振鹏高高地举起胳膊，引起了值班主任的注意。 “什么事？”低头分析数据的郑副主任十分不满，满腔愠怒令他的语气非常生硬，可当目光扫过屏幕，怒火瞬间化为乌有。 “地洞？”郑斌脑子有点懵，“什么时候发现的？” 月球上有很多地洞，但他记得降落区没这玩意，所以它既不在月球车的探测计划里，也不在任何预案之中，堪称月球车登陆以来的一大发现。 徐振鹏咧咧嘴：“刚刚……” “仔细看看！”郑副主任毫不犹豫地打断。 徐振鹏一听这话，得咧，啥也不用说了！ 轻扭操纵杆，月球车缓速右转，镜头即将对准坡道时松开，由于信号延迟，画面停下的时候，镜头恰好对正坡道。 坡道出乎意料的平整，不似月面一贯的凹凸不平。 郑副主任眉心皱出个深深的川字：“这么平？开进去看看！” 徐振鹏十分谨慎：“主任，是不是汇报一下？” 郑斌摇头拒绝：“这点小事，用不着！” 这是人类登上月球以来首次近距离接触地下洞穴，可那只是一个地洞而已，或许洞里会有什么发现，然而更大的可能是一无所获。 向上面汇报容易，把人招回来也简单，可最后若是什么都没发现该怎么办？ 情况不明，必须稳一手。 你是领导你说的算！ 徐振鹏嘀咕一句，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轻推操纵杆，月球车缓缓驶下斜坡。 镜头不断前进，黑暗渐渐笼罩车体，镜头陷入一片黑暗。 郑斌连打几个指响：“开灯，开灯！” 一点微弱的灯光点亮，立时照亮四周。 画面略显模糊，但仍然可以看清一些细节——笔直的地洞直通地下，看不出究竟有多深，洞顶高度起码两米以上，且四壁惊人的光滑！ 郑斌眉心扭成个肉疙瘩：“这绝对不是天然洞穴！” 徐振鹏舔舔嘴唇：“主任，还往里进吗？” “进，为什么不进！”郑斌双眼放光，狠狠掐住大腿，直到疼痛让他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才赶紧松手使劲揉了几下。 人类从未踏足月球背面，更不可能在月背挖什么见鬼的地洞，那么，这个地洞是什么来历？ 答案呼之欲出！ 他有一种预感，地洞里的发现，一定能震惊世界！ 月球车继续前进，镜头中的墙壁忽然出现了变化。 郑斌马上叫停，两个人仔细一看，墙上用几道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副古拙的壁画——那是一个身穿航天服的人形生物，侧身探出一只拳头。 那人的身后是一颗行星，海洋的面积大得惊人，仅有的陆地全都挨在一起，曲曲折折的海岸线找不到与地球相似的地方，想必是天外来客的母星。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 “还不上报么？”徐振鹏颤声问。 “继续。”郑斌说，“有结果再报。” “合适么？” “你说，我要是跟上头说月球车发现了外星遗迹，上头会不会以为我神经了？有结果再报也不迟，反正不差这一会儿了。”郑斌心头狂跳，这个时候喊话摇人，真当他脑子有问题么？ 徐振鹏点点头，截屏保存壁画，之后月球车继续深入，陆续发现多幅壁画，有的是飞船，有的是战舰，有的是星系全景，也有舰队跨越星空的景象，更有两支舰队激战的场景。 两个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这些壁画出现在地球上，所有人都会将它们视为一个拙劣的玩笑——谁家倒霉孩子手这么欠？ 可它们出现在月球背面的地洞里，这里头的含义想一想就让人心绪不宁。 徐振鹏使劲咽了口唾沫：“主任，有种理论说人类不是地球物种，你说这些是不是人类祖先留下的？” 他已经根据壁画上的内容，脑补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星际大战，最后人类战败，才不得不乘坐方舟迁移到地处偏远的地球……他是搞天文的，很清楚太阳系在银河中的位置有多偏僻。 嗯，和神话传说也能对上！ “我不知道！”郑斌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拿着电话无意识地摆弄着。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脑海中不断闪过那颗陌生的行星。 忽然间灵光一闪，郑斌一把攥住电话：“小徐，给我看第一张壁画，快！” 徐振鹏差点神经错乱，这个时候看什么壁画啊？ 他赶紧把月球车停下，调出壁画的截图放在大屏幕上。 “看这里！”郑斌指着行星的正中心，“像不像非洲？” 徐振鹏差点把脸贴在屏幕上，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是有点像！” 那是两块将断未断的大陆，拼在一起确实有非洲的影子。 “你再看这儿！”郑斌又指向行星左下角，“像不像南美？” 没等徐振鹏看清楚，郑斌又指向右下角：“还有这儿，像不像澳洲？” 徐振鹏都懵了，他确实看出了一点影子，可是仔细再看，又觉得差别也不小，整个人都拧巴了。 郑斌挥挥手，示意徐振鹏继续。 他压根儿没想说给谁听，讲了这么多，只是为了坚定自己的推断。 月球车很快抵达通道尽头，镜头里出现一扇异常高大，又古朴到极点的石门。 月球车不可能推开石门，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郑斌却半点都不觉得失望：“实捶了，实捶了！这就是天外来客留下的遗迹！” 别管天外来客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知道这个发现足以震惊全球！ 话音未落，一道来自石门上方的光束笼罩月球车，画面出现了明显的干扰，几秒钟后光束和干扰同时消失，厚重的石门悄然打开。 郑、徐二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半点细节。 透过敞开的缝隙，隐约看到门里是台非常庞大也非常科幻的设备，各种颜色的灯光跑马灯一样闪个不停。 关键时刻，信号再度遭遇干扰，画面极度扭曲，只能看到灯光不停闪烁。 两个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郑斌连声催促，希望徐振鹏尽快排除干扰，可不管徐振鹏怎么努力都没有半点改善，急得他冒出一头冷汗：“主任，信号没问题啊！一切正常！” 郑斌愕然，他不认为徐振鹏敢在这个时候乱讲：“我看看……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画面突然消失，信号彻底中断。 郑斌急得跳脚：“马上重连，快！” “正在尝试……”敲击的动作突然停止，徐振鹏陡然抬头，愣愣地看着郑斌。 郑斌心里直发毛：“你看我干什么？连上了没有？” “主任，不止月球车，四号站也没信号了，还有鹊桥！” 郑斌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会？再试，你再试试！” “我正在试，正在试！” 郑斌抓心挠肝地满打转，强烈的求生欲令他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迅速拨通上级的电话：“喂，主任吗？我探月组小郑……” “郑斌？不用说了，情况我都知道了……” “啊？对对……是是……知道……我明白……您放心！”郑斌满头冷汗，挂断电话后颓然坐倒，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不用试了。 徐振鹏一愣：“主任？” 郑斌扯扯嘴角，表情比哭还难看：“上面说不止咱们探月组，几分钟前，地月之间的卫星全都失联了，连空间站都不例外，不光咱们中心乱套了，休斯顿和莫斯科也都乱了。” “怎么会这样？”徐振鹏就像一只刚被雷劈过的鸭子，暴傻当场。 郑斌叹了口气：“上面让咱们做好本职工作，其他的以后再说。” 徐振鹏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出一句话：“主任，是不是因为石门……” “闭嘴！”郑斌严厉警告，“这事儿回头我跟上面汇报，你一个字也不准再提，听明白没有？” “明白！” 郑斌说的一点都没错，各国控制中心全都乱成一团。 有人说是太阳黑子活动加剧，高强度太阳风干扰地球通讯；也有人说是某大国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外空核试验产生的电磁脉冲摧毁了轨道上的卫星；还有人说这是超新星爆发的前兆，高能伽马射线马上就到地球。 然而干扰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十几分钟就已结束，先是空间站恢复通讯，再是卫星恢复正常，不久之后，徐振鹏收到来自月球背面的信号。 通道还是那个通道，石门依然四敞大开，可门里那台设备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石室，还有石室尽处的另一扇石门。 这一次无论月球车怎么接近，石门都没有半点动静。 徐振鹏精神都恍惚了，高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了，匆忙调出储存的数据，这才确定一切都是事实。 我没疯！ 他高兴地想。 事后，郑斌秘密汇报整个过程，相关资料被中心勒令封存，郑斌和徐振鹏等知情人员暂时调离岗位，接受了整整半个月的保密教育。 所有知情人都对月背充满了想象和期待：想象着天外来客如何来到地球，是否又与人类的祖先有关；期待着航天员登上月球，彻底解开谜底的日子早点到来。 但是，他们把这事儿想的太好了！ 1 边界缉私 午夜时分，南疆边境我方一侧。 黑暗丛林之中山路蜿蜒，一辆没开灯的军车翻山越岭，引擎声低得惊人。 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分坐两边，身体随着车身摇来荡去，时不时撞在一起，就像屁股底下坐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一艘行驶在波涛之间的小船。 所有人都闭目养神，只有一个新队员瞪大眼睛，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他叫东方白，父姓东方母姓白，所以取名东方白，人送外号六指琴魔，代号六指。 队长邹明忽然睁开眼睛，露出温暖的微笑：“紧张么？” 东方白傻笑挠头：“是有那么一点儿。” “没事，实战这事儿吧，跟入洞房是一个道理，没经历过的都紧张，习惯就好了。”邹明说。 东方白一脸尬笑：“队长，我没入过洞房……” “噗嗤……”东方白对面的大个子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呦，看不出来啊，咱们六指儿还是个初哥，难得难得。哎队长，回头是不是给六指包个红包？这事儿必须庆祝一下？” 其他人一听也都忍不住了，大伙顿时笑成一片。 大个子名叫向宏生，天生高大魁梧，提着机枪就跟拎烧火棍似的，人送代号高达。 东方白脸红脖子粗：“谁初哥？就咱这模样，就咱这身板，倒追咱的美女不要太多！” 大伙笑得更欢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呦蚴蚴，合着咱们六儿是为了躲美女才跑来当兵的啊？真惨！” “可不么，真羡慕死我了，哎我说六儿啊，哥哥我可还单着呢，要不你分我一个班？” “去去去，瞅你那点出息，一个班就知足了？六儿，分哥哥我一个排你看中不？不中那就半个排！” 都知道东方白是吹牛，可愣是没人拆穿，全都顺着话头往下说，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扯蛋。 当兵的就这样，说起女人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说起荤段子一个比一个溜。 这跟思想有没有问题没关系，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个个身强体壮，哪能一点绮念都没有？ 一句话，嘴炮一个顶俩，实操毫无建树。 笑过了，也精神了，邹明收起笑容：“好了，全体注意！” 车厢中登时鸦雀无声。 “时间差不多了，现在传达任务：根据可靠情报，一队武装毒骡将于凌晨三时左右穿越四号地区，我们的任务是坚决，彻底的打掉来自境外的毒瘤，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战士们的回答整齐而低沉，个个目光坚毅。 东方白热血沸腾，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任务区。 邹明掏出一张照片：“都看一下，他是我们的侦察员，代号鹦鹉螺，上面要求我们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开枪的时候注意识别章。” 军车急刹停住，邹明第一个跳出车厢：“出发！” 不必命令也不必提醒，战士们自动保持无线电静默，在深夜的丛林中快速奔跑。 一层夜雾渐渐笼罩森林，奔跑的身影在夜视仪中若隐若现，即将进入预定区域的时候，寂静的丛林突然被远处传来的枪声打破。 邹明立刻举起右拳：“你们听！” 众人立刻停步，据枪原地警戒。 “枪声，很密集！”向宏生十分疑惑，“这还没到地方呢，队长，是不是鹦鹉螺暴露了？” 邹明也吃不准，正想说话，密集的枪声中忽然又传出一连串爆炸，燃烧的火焰映红了夜空。 战士们面面相觑，全都呆住了。 骡队这么嚣张？ “这么大阵仗，应该不是鹦鹉螺吧？”东方白试着分析，“会不会是黑吃黑？” 邹明当机立断：“六子，无人机！” “收到！”东方白马上打开背包，一架无人机垂直上升，转眼飞出视线之外。 “所有人，原地警戒！”前方情况不明，邹明不想在这个时候介入战斗。 特种兵不是超人，挨上枪子儿一样完蛋！ 无人机很快飞到战场上空，几个人凑到东方白身边，愕然发现屏幕上到处都是升腾的火焰，甚至还有个浑身浴火的家伙满地打滚，却没有人肯帮他一把。 这可太不寻常了，丛林里植被多湿度大，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点燃这么多篝火。 骡队的目标是隐蔽穿越丛林，这些见不得光的家伙恨不得把脑袋塞裤裆里，趁夜越境才是常态，根本不可能点火宿营。 这么大的阵仗，唯一的可能就是骡队用了燃烧弹。 还有更让人想不通的情况：骡子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犹如惊弓之鸟般背靠着背，毫无目标地朝黑暗的丛林中开火，似乎已经被敌人包围。 问题是无人机没接连切换观察模式，不管微光还是红外，都没有更多发现。 “介是怎么说的？”东方白挠挠额角，满脑子都是疑惑，“他们跟谁打呢？不是吃错药了吧？” 黑暗是最好的隐蔽，这个时候不藏在黑暗之中浑水摸鱼，反而主动点火暴露位置，这是吃了多少假药啊？ “难不成是铁血战士？”向宏生脑洞大开，什么话都敢往外吐噜。 “你咋不说是异形咧？”东方白翻了个白眼儿，真想踹这货一脚。 “严肃点，甭扯没用的！”邹明出言制止，又提醒一句，“六指，换热成像！” “是！”东方白不敢再说，赶紧切换观察模式。 满屏荧光绿变成红、黄、蓝、绿几色相间，勾勒出一堆堆火焰和一个个人类，很抽象，但又很具体。 屏幕一角忽然闪过一个浅黄色的影子，速度快得惊人。 东方白惊呼：“这是什么？” “哪里？”邹明和向宏生一起把脑袋挤过来。 东方白死死盯住屏幕，忽然探手一点：“这里！” 一个看不清轮廓的东西突然冲出丛林，毫不费力地扑倒一个打光了子弹的骡子。 骡子拼命挣扎，附近的骡子不管不顾地一通乱枪，扫倒了影子也打死了骡子。 东方白赶紧切换观察模式，立刻看清骡子到底打死了什么东西。 几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异口同声吐出两个字：“恐龙？” 2 大片现场 片刻之后，一个黑影端着枪闪出丛林，踏着干涸的河床四处摸索一遍，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明显不怎么像的猫头鹰叫。 东方白顿时翻了个白眼儿，还真特么默契，骡子居然也用这一招？ 更多人影闪出丛林，十几个人影牵着背负包裹的矮脚马，马蹄敲在裸露的石头上，声音远远传开。 不必邹明下命令，所有人都盯紧了马帮，只等他们进入伏击区。 东方白打开夜视仪，仔细寻找鹦鹉螺，却没看到本该出现的反光标识。 他不禁心头一紧，是还没取出来，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尽管素不相识，尽管不是同一个系统，可东方白却懂得潜伏人员的不易，期盼着鹦鹉螺平安归来。 马帮顺利通过河床，邹明已经瞄准一个骡子，枪声就是战斗开始的信号！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情况出现了，一大群黑影牵着矮脚马踏上河床，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赫然挂着明亮的识别章——这玩意以特殊材料制成，可以发出特定波断的红外线，在夜视仪中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显眼。 邹明登时陷入两难，若打后面的主队，就得把前面这十几个放过去；若打前面这十几个，后面的就会逃走！ 不管了，打死一个是一个！ 邹明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开始预压，毒.贩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可就在这个时候，茂密的丛林深处突然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毒.贩手里的矮脚马发出不安地嘶鸣，原本齐整的马帮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个声音在空旷的河床上回荡，可骡子们正忙着安抚矮脚马，根本没人回答。 声音越来越近，听起来似乎还不只一只，不知道哪个喊了一句听不懂的话，骡子们立即摘枪警戒，就连已经进入伏击圈的十几个人都退回河床。 邹明暗暗叫好，这下妥了，一会儿肯定一起上来，不管丛林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都得感谢它们…… 正在胡思乱想，一头比人还高的双足动物猛然冲出丛林，张开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狠狠咬住一匹矮脚马，可怜的小家伙登时发出凄凉的惨叫。 枪声炸响，不知道是哪个骡子先开了火，其余的骡子全都跟着开枪，横飞的子弹当场就把那个咬住矮脚马的东西打倒在地。 枪声震动四野，无数夜鸟振翅而飞，山下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我草，我草，谁让你们开的枪，谁让你们开的枪？都给我往回走，快……” 骡子的目标是隐蔽穿越丛林，这些见不得光的家伙恨不得把脑袋塞裤裆里，趁夜越境才是常态，开枪等于暴露，这一次的交易必须取消。 又是听不懂的声音说了些什么，怒吼声戛然而止，随即火把点了起来，几个骡子凑上去，看清那个咬死马的黑暗之后，顿时鸦雀无声。 对方没有夜视装备，大多数骡子都是本能地跟着开火，没人知道究竟打死了什么。 可山腰上的战士们看得清楚，那是一只后腿粗壮，前腿短小，一张大脸极度丑陋的怪物，若是除去它头顶后背长的莫西甘式羽毛，活脱脱就是一只来自史前的恐龙！ “快走！”山下传来一声暴吼，骡子们连马都不要了，撒腿就往丛林里钻，可还没等他们离开河床，更多怪物冲出丛林，用锋利的爪子和牙齿收割骡子的生命。 枪声再响，山下顿时乱成一团，惨叫声此起彼伏，即有人类的，也有怪物的。 邹明整个人都快方了，清明的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 这特么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岂止是邹明，伏击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邹明也顾不上无线电静默了，马上抓住重点：“六指，掩护鹦鹉螺！” “收到！”东方白回应一声，狙击枪瞄准一只靠近鹦鹉螺的怪兽，噗地一声轻响，子弹穿透怪兽的额头，解除鹦鹉螺的危机。 山下，骡子们先后打死十多只怪兽，暂时没发现更多怪兽。 鹦鹉螺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得到邓掩护，大着胆子拎起油桶将汽油浇在矮脚马的尸体上，迅速点燃几堆篝火。 火光照亮了怪物，骡子们如坠冰窖，惊呼声连成一串，许多骡子拔腿就往丛林里钻，又被那个听不懂的声音一通乱骂找回来，大意就是找死之类的话，最后所有人躲在篝火后面，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背靠着背犹如惊弓之鸟。 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朝着丛林里开枪，也不管到底是不是真有怪兽。 也不怪他们敏感，好几十人的马帮，矮脚马非死既逃，一只都没剩下，人也死了一多半儿，搁谁能不敏感？ 能把这样一群乌合之众聚拢在一起，那个管事功不可没。 然而邹明仔细瞅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还有怪兽，忍不住问东方白：“六子，看见什么东西没有？” 东方白枪口不离鹦鹉螺左右：“没有发现！” “换热像仪看看！” “收到！”东方白依言照办，瞄准镜里变成了红、黄、绿、蓝相间的世界，各种不同颜色勾勒出一堆堆火焰和一个个人类，很抽象，但又很具体。 丛林之中，一群看不清轮廓的东西正悄悄接近，不止之前出现的方向，其他方向也有，数量多得惊人。 东方白说话都带上了颤音：“队长，树林里全是怪物，它们已经把河床包围了！” 向宏生忍不住插话：“那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恐龙吗？” “应该是。”东方白说，“前几年不是有人说，恐龙身上长羽毛么！” “那它们从哪儿来的？” 东方白一下子没话说了。 他这个新队员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兵，长期的严格训练，将他的意志磨练得犹如钢铁，自信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沉着观察冷静应对。 可眼下这个情况，他是真的冷静不下来。 这里是南疆边境的原始丛林，不是米国大片的拍摄现场！ 3 短兵相接 向宏生也好不到哪儿去，掀开头盔狠挠头皮：“哎，这可真是见鬼了，这事儿真他姥姥的邪性哎！队长，咱们怎么办？” 这时邹明已经冷静下来：“别扯那么多没用的，毒贩死光了我才高兴，但是鹦鹉螺不能出事……六指！” “到！” “继续掩护！” “是！” “高达！” “到！” “抢占制高点，注意警戒！” “是！” “天眼！” “到！” “放飞无人机，扩大侦察范围，注意周边情况！ “是！” “顺风耳！” “到！” “马上向上级详细汇报这里的情况，我怀疑是有人用生物工程制造了这种怪物，故意送到我国境内，请求上级封锁四号地区，密切关注相邻地区！” “是！” 不假思索地下达一系列口令，队伍立刻进入临战状态，战士们离开藏身的位置，迅速聚集到一起，并在邹明的指挥下撤向山顶，迅速占领制高点。 通信兵顺风耳忽然凑到邹明身边，压低了声音汇报：“队长，通讯断了，联系不上狼窝。” 邹明当场就急了：“怎么回事？” 通信兵又是无辜又是委屈：“不清楚，设备都没问题，就是没有信号！” “没干扰？” “没有！” 邹明脸色都变了：“怎么可能？” 这可是军用卫星通讯设备，就算在南北两极都能正常使用，怎么会在自家境内找不着信号？ 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顺风耳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胡说。 邹明当机立断：“顺风耳，猴子！” “到！” “你们俩马上原路返回，在哪找着信号就在哪儿上报，快！” 他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他本能地觉得，必须立即将情况上报，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两个人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回跑，这时也顾不上什么暴不暴露了，速度才是最重要的。 再看山下，隐藏的怪兽已然冲出丛林，可他们大概是饿得狠了，并没有向毒.贩发起进攻，而是不管不顾地扑向满地尸体，咧开大嘴又撕又扯，你争我抢咬下大片血肉，鲜血四溅内脏纷飞，场面异常血腥，看得东方白嗓子眼里赴泛酸水。 几个骡子没控制住，下意识地搂火开枪，中弹的怪兽立刻发起反击，扑向开枪的毒.贩。可没中弹的怪兽根本不管那么多，继续猛吃猛嚼，一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德行。 毒.贩头子眼睛一亮，叫上几个没开枪的弟兄，扭头就往丛林里钻。 至于那些开枪的，呵呵，既然已经让怪兽盯上了，那就为大伙断后好了！ 这一幕看得邹明直嘬牙花子，好在鹦鹉螺也在撤离的队伍之中，暂时不必担心他的安全了。 马帮死的死散的散，可邹明心里一点都轻松，他想的已经不是怎么完成任务，而是如何才能将兄弟们活着带回去！ 他没办法再考虑鹦鹉螺了，眼下这情况，总不能为了救一个人，把兄弟们都搭进去吧？ 马上撤回去，倒也能保证队伍的安全，问题是这些类恐龙生物来历不明又嗜血残忍，老百姓遇上了非死即伤，身为一名共和国的军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任不管？ 正思索间，空中的无人机忽然失控，画面上下翻飞，一会儿星空一会儿丛林，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 与此同时，战场方向传来一声响亮而嘶哑的长鸣，东方白猛地打了个机灵，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声音实在太刺耳了，就像发情的白鹅套上了扩音喇叭使劲叫唤，说多难听有多难听。 而且那个声音由远及近，竟似朝着这边来了！ 众人立即端枪警戒，向宏生反应更快，一个翻身躺在地上，高举机枪瞄准声音的来向。 空中突然掠过一个巨大的黑影，向宏生立刻扣下扳机，一连串子弹冲天而起，枪声震动四野，传到山下，立刻引起了恐龙的注意，它们一个个停止进食，不约而同地仰望山脊。 悄悄钻进丛林的毒贩头子陡然停步，凌厉的眼神扫过黑暗的山峦：枪声不对，上面有人？肯定是过境的消息泄漏了！ 他的心里生出极度的怀疑，可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赶紧离开这片危险的丛林才是当务之急。 “走！”他恨恨地吐出一个字，带着仅有的几个手下，迅速消失在丛林之中。 他们的身后，难听的嘶鸣陡然带上了几分凄厉，黑影斜着飞了出去，转眼被茂密的树冠挡住。 邹明压低声音：“高达，什么玩意，看清了吗？” 向宏生利落地翻身爬起来：“好像是头翼龙……嘘，你们听！” 邹明马上竖起耳朵，隐约听到刷刷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高速穿过丛林，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一只最少比母鸡大两圈的绿影猛然跃出丛林，东方白立即开火，子弹正中目光，凌空打爆了绿影。 没办法，不管红外还是微光，夜视仪就这颜色，据说已经研究出全彩夜视，打破了米帝的垄断，可那玩意一时半会儿还装备不到部队。 更多绿影跃出丛林，就好像泛滥北美的鲤鱼跃出水面，几乎铺满战士们的视线。 东方白连多看一眼的工夫都没有，狙击步枪打出了自动步枪的感觉，指哪打哪枪不走空。 可绿影太多了，根本打不过来，一只绿影冲破封锁，转眼钻进丛林消失不见，然后又是一只，再是一只！ 邹明赶紧摆手阻止：“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仍有大批绿影跳出丛林，但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 枪声停止，那些绿影压根儿就没有进攻战士们的迹象，全都从战士们身边匆匆跑过。 大伙总算看清了绿影到底长什么样：它们只有膝盖那么高，后腿发达，前腿短小，细长的脖子上顶着个不成比例的脑袋，一脸的凶残相，看着好像哪里见过，细想却又毫无头绪。 若是粘上一身羽毛，倒跟家养大白鹅有七分相似，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 向宏生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哎哟我滴娘，吓死我了！” 4 身陷危境 邹明忽然发现河床上的怪兽不见了：“不对头！”他迅速换上新弹匣，旧弹匣里剩余的弹药压根儿就顾不上，“天眼，前边怎么样了？” 天眼抬腕，战术终端上的画面已经稳定：“队长，恐龙上来了！” “我就知道！”邹明咬牙切齿，“准备战斗……不，上树，快！” 战士们如梦初醒，大家交替掩护，接二连三地蹿到树上，居高临下俯视山坡，茂密的树丛之中龙影穿梭。 邹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这会儿吃饱了是吧？ 向宏生骑树杈上抱起机枪：“队长，打吧！” 邹明牙一咬心一横：“高达，火力压制，其他人精确射击，注意节约子弹！” 向宏生立刻扣下扳机，枪声炸响，震得东方白耳朵里哗哗直响，四周的一切突然变得既遥远又虚无。 但他马上集中精神，目光扫过丛林，寻找恐龙的身影。 丛林太繁茂了，灌木丛掩盖了恐龙的身影，夜视仪中只能看到一片片晃动或不晃动的植被，却看不清恐龙在哪儿。 机枪的任务是火力压制，向宏生看哪里不顺眼就朝哪儿开火，全凭感觉开枪，精确度居然不差，致命的子弹钻进灌木丛，不时响起凄厉的惨号。 其他人就谨慎多了，都是找准目标再开枪，精确度比机枪高得多！ 枪声越过山脊又传到山脚，顺风耳心头一紧，却没有回头更没有停步，反而咬紧牙关加紧脚步。 他很想和战友们并肩战斗，可大伙钉在那里，就是为了给他争取时间，他必须抓紧时间冲出干扰范围，而不是在这里犹犹豫豫耽误时间！ “小心！”猴子突然一声低吼，猛地往前一蹿，一脚踹在顺风耳的屁股上。 毫无防备的顺风耳一个虎扑摔进灌木丛，隐约间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风声，没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已经一脑袋撞在磕树干，磕得顺风耳头昏眼花，要不是有头盔保护，非撞出脑震荡不可。 没等他恢复过来，身后已经响起激烈的枪声。 顺风耳顾不得其他，一个原地翻身变趴为坐，背靠大树举枪戒备。 目光越过灌木丛，隐约看到猴子躺在地上，枪口指天喷吐火焰。 不过两人多高的空中，一只大张着肉翅的翼龙全身飙血，有气无力地扇了两下翅膀，却没能再飞起来，一个倒栽葱摔到地上。 猴子利落地翻身躲避，不料后腰磕在一块石头上，登时发出一声痛哼，从天而降的翼龙正好砸在他的身上。 顺风耳当场就炸了，一个箭步冲上去：“猴子，猴子，你别吓我！” 垂落的肉翼下探出一只手，声音有些无力：“别特么号丧了，老子还没死呢！” 顺风耳大喜过望，抓住猴子的就手往外拉：“吓死你老子我了！” 猴子一声惨叫：“停停停，你想弄死我啊，松手！” 顺风耳大惊：“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就是腰上撞了一下，使不出力气了！” 顺风耳抬手就要掀肉翅：“我马上救你出来……” “章顺！”猴子一声低吼，震住了顺风耳，“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你赶紧走！” “我先救你出来……” “我让你走！”猴子咬世切齿，“你还想耽误到什么时候！” 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他这一撞没那么严重，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过来，这鬼地方危机四伏，已经不是他熟悉的丛林，就是把他救出来了，也只能是章顺的拖累。 与其变成章顺的拖累，还不如躲在翼龙翅膀下头装死。而且能走一个，总比两个人都扔在这儿好。 章顺深深地看了猴子一眼，狠心留下一句话：“坚持住，等我回来！”说罢，扭头冲进黑暗的丛林。 猴子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有欣慰，也有后悔，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就是后悔也没脸把章顺叫回来。 “小心！”他喃喃地说。 章顺知道轻重，尽管他离开了，可他并没有抛弃同伴，而是立即按下送话键：“队长，猴子伤了，就在山后边！” “知道了！”邹明眉头紧锁，声音没有半分波动，听着就让人心安，“你抓紧时间，猴子交给我！” “我没事！”猴子试着动了动，腰间的剧痛疼得他呲牙咧嘴，“让我缓缓，缓缓就好！” “老实呆着别动！”邹明声音严厉，他心里着急，但表面上不动声色，“猴子，注意隐蔽，一会儿解决了战斗，我们就去找你！” “收到，我就在这儿等着……”话音未落，猴子的夜视仪中出现了许多成双成对的光点，痛苦的表情立刻僵在脸上。 但他没向山顶救援，而是忍着剧痛往肉翅底下缩了缩，步枪挪到身前，又把弹匣和手榴弹全都摘下来，摆在面前最顺手的位置，然后神经质一样念叨：“来吧来吧，来吧来吧！” “嘎——”一声刺耳的嘶吼，几个灵动的身影翘着尾巴跳出灌木丛。 猴子的目光一凝，下意识地握紧了步枪。 可他马上又放松下来，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之前那些小东西。 它们的后腿非常发达，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几下蹦到翼龙身上，张开大嘴狠狠咬了下去，一口撕开翼龙的皮肉。 翼龙没有羽毛，但也不是以皮肤直面空气，而是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很柔软也很温暖，但防护力几近于无。 只要猴子翻个身，随便几刀就能切开翼龙的翅膀，但四周都是那种长羽毛的小型恐龙，此时此刻，肉翅反而是一层不错的保护。 聚集而来的脱毛怪鸟越来越多，很快就有怪鸟把主意到到肉翅身上，猴子心说翼龙那么大，你们盯着翅膀啃个什么劲儿啊？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立即抄起一枚闪光弹扯掉拉环，掀开肉翅扔出去。 一道强光闪过，满地怪鸟鸡飞狗跳，几只怪鸟发现肉翅下的猴子，怪叫着冲上来。 之前一群人的时候，它们根本不敢往上冲，现在只有猴子一个，趴在地上那叫一个不起眼儿， 猴子立刻扣下扳机，扫倒冲过上来的怪鸟，心说姥姥的，老子这是虎落平阳了啊！ 5 紧急汇报 (ps:前面有一些修改，所以这一章有些重复，特此说明。) 山顶战事正紧，密集的枪声掩盖了山下的变故，可飞奔的章顺却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急红了眼：“队长，猴子出事了！” 邹明已经注意到山下的强光：“知道了，你继续；六指，能看见猴子吗？” 东方白马上调转枪口，热像仪上出现了猴子模糊的身影，还有一群上蹿下跳，像鬼火一样游移不定的小东西：“发现目标！” “掩护！” “收到！”东方白连扣扳机，一枪一朵鬼火。 章顺放心了一点，一口气冲到停车的地方，可还是找不到任何信号。 驾驶员名叫牛犇，听到山顶的枪声，只当是战斗组已经和越境的骡队接上了火，突然有个人冲出来，登时吓了他一跳，差点就出枪开火。 他虽然不是特种兵，可是能参与这样的任务，各方面的素质一点都不差。 看清章顺身上的装备，马上断定来的是自己人，登时一脸古怪：“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山顶可还响着枪呢！ 章顺闪身钻进车里，打开车载电台：“狼窝狼窝，狼群呼叫，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还是没有任何信号，章顺一拳砸在车厢上。 牛犇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出什么事了？” 章顺：“通讯出问题了，我必须尽快和狼窝联系上！” “我马上送你出去！” 山脚下的枪声停止，一连传来几声爆炸，每炸一次，章顺的心头就跟着颤上几颤。 耳机中传来猴子的声音：“六指，掩护我换弹匣！” “明白！”东方白双手稳如泰山，瞄准最靠近猴子的鬼火，毫不犹豫地抠下扳机。 章顺望了山上一眼：“走！”天大地大，任务最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消息发给总部！ 军车启动，车轮飞轮，迅速倒车飞驰而去。 章顺一刻不停地联系总部，可不管他怎么试，就是没有信号。 牛犇忽然嘀咕一句：“怎么起雾了？” 一头扎进雾中，军车本该被浓雾笼罩，可转眼之间就将雾气抛在车后，满天星斗干净得令人心颤。 章顺一声惊呼：“停车，有信号了！”说罢飞身跳出车外，“老牛，猴子就在山脚，那个地方就是，求你马上回去支援他！” 牛犇也是个爽利的，一把抄起步枪：“交给我了！” 章顺赶紧补充：“听我说，情况非常复杂，不管遇上什么都别想太多！” 牛犇整个人都懵了：“这是怎么说的？难不成还能遇上啥妖魔鬼怪？”他半点不敢耽搁，马上启动引擎，全速往回跑。 章顺单膝跪地，声音焦急：“狼崽呼叫狼窝，狼崽呼叫狼窝，收到请回答！” “咝……狼窝收到，狼崽请讲！” “狼窝，任务遭遇重大变故，请立刻协调驻军封锁四号地区，重复，请立即协调驻军封锁四号地区！” “什么？狼崽，你确定是封锁整个四号地区？” “非常确定，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解释那么多，我以特种兵的荣誉向你保证，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绝对的必要，如果驻军兵力不足，那就协调军区动员预备役，越快越好！” 他也很想把这里的情况说清楚，可是说实话谁会相信？换成他在基地里值班，也不可能相信边界突然冒出一大群恐龙，还搅了战斗分队执行的任务。 通讯中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了一个沉稳的中年人：“狼崽，我希望你知道自己正在说什么！” “报告狼头，我非常清楚自己正在说什么！” 狼头相信自己的兵不会胡说，可协调驻军不是小事，动员预备役更不是随便说说，他必须谨慎再谨慎：“让黎明跟我说话！” 邹明名字里带个明字，因此代号黎明，跟那位香江大明星没有任何关系。 “报告狼头，任务区通讯遭到干扰！” “什么？那你在哪里？” “我在预定伏击点正北方向，直线距离3.5公里……狼头，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求你别问了……对了，提醒驻军，必须以实战标准，最高防疫级别执行封锁！” 狼头心头猛跳：“什么？有人运送生化武器入境吗？” 章顺把心一横：“差不多！”不能讲实话，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说服上面封锁四号地区的理由。 狼头脸都黑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差不多什么意思？” “你就当是好了！”章顺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说的越多就越惹人怀疑，“狼头，请你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否则你我都将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说完，章顺抛下通讯设备，头也不回地冲向战场。 他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了通讯，但他知道，刚刚只是一线之隔，就是有无两种状态。 通讯中断，狼头疑惑地瞅瞅送话器，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前面到底遇上了什么情况？ 不过协助地方剿灭一伙越境毒.贩，对特战队员来说再简单不过，怎么着，钓鱼钓出了大白鲨？ “许参谋！” “到！” “通知下去，准备直升机，我亲自过去看看！” “是！” “吕参谋！” “到！” “马上向上级报告，说的越详细越好，请上级协调驻军封锁四号地区，注意，按最高防化级别！” “是！” “值班员！” “到！” “焦急集合，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向四号地区进发，紧急驰援！” “是！” “还有，注意防化。” “是！” 一系列命令迅速传达，沉寂的基地瞬间沸腾。 狼头心中默念，老子把前程都赌上了，小兔崽子，你丫可别把老子坑进去了啊！ 没等直升机做好出发准备，军区参谋长的电话已经打到了基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开玩笑，四号地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紧邻边境，没几万部队根本锁不住这么大一片区域。 可要是调动大军将整个四号地区封锁，那就是陈兵边境，到时候邻国会怎么想？上面会怎么想？ 这已经不是乌沙的问题，搞不好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若是引起了两国冲突，判个无期都是轻的。 6 紧急动员 值班首长严厉提醒狼头，相信战士不是坏事，但也得分具体情况，今天这事儿不能乱来！ 也不怪上面谨慎，这事儿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狼头据理力争，上面坚决不同意，就是双方争执不下的当口，一道来自北都的命令结束了争执：南疆边境四号地区出现异常情况，立即派遣精干力量查明原因！ 就这一句话，旁的什么都没说。 军区参谋长十分疑惑，想不通北都到底知道了什么，难道上面早就接到了可能有生.化.武器的消息？可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提前准备？ 还是说北都也是刚接到消息？可上面为什么不明说，异常情况算什么玩意？ 改变发生在数分钟前。 南疆上空，大气层外，一颗卫星划过静谧的太空，将地面数据一五一十地传回控制中心。 北都飞控中心的数据监测系统突然发出警报，值班员马上检查数据，只看了一眼，就变成了受惊的兔子，立即把电话打给上级：“主任，卫星发现南疆磁场异常……对对，和鹊桥记录的数据非常相似……当地已经出现通讯不畅，卫星照片很不清晰，事发地区像被一层雾罩住一样，就像个气泡扣在那里，边界非常清晰……是是，密切监视……明白，您放心！” 很奇怪吗？一点也不。 月球事件虽是高度机密，但对某些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所有和月球事件有关的数据都被反复分析反复研究，特别是发现鹊桥记录到强烈磁场变化之后，控制中心如获至宝，很快就把磁场的变化模型做了出来，并且通过卫星系统监控全球。 开玩笑，那可是天外文明，鬼才知道那台消失的设备到底是干什么的，而磁场变化是已知的唯一线索。 所有知情人都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所发现，接到报告的没一个敢隐瞒，消息以最快速度层层上报，直接捅破了天。 仅仅几分钟后，军方接到最高指示：由部队牵头，各部门全力配合，立即封锁南疆四号区域及周边地区，当地驻军务必全力以赴，以战时标准，秘密封锁该地区！ 战时标准就是最高标准，从上到下齐心协力，没有理由不打折扣，所有的一切都要给任务让路！ 依旧是凌晨，靠近四号地区的三个地市，以及邻近四号地区的六个地区，所有驻军部队同时拉响战斗警报，战备级别瞬间拉满。 除去少量留守人员之外，所有人全部动员起来，首批人员只带武器装备和防化用具，只用几分钟就已登车出发，后续人员，特别是后勤保障人员将在几个小时内陆续就位。 除军方外，收到命令的各部门均已记支应急预案，所有通向四号的地区道路全部封锁，任何人不得擅入，只有疾驰而过的军车飞一样驶过街头。 早起晨练的民众目瞪口呆，众人议论纷纷，年轻人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年纪大些的顿时色变，想起了几十年前的南疆保卫战，不禁冒出个自己都不相信的念头：难道又要打仗了？ 稍远些的地方，驻军虽未拉响警报，但也接到提升战备等级的指令，各部队立即召回人员，人员双最快速度就位，随时准备支援四号地区。 再远些的地方，空军、陆航、海航全部进入一级战备，人在飞机上等，飞机在跑道上等，只要接到命令就能立即升空出发！ 射程够得着的地炮部队、导弹部队，也都接到了战备指令，大炮展开，导弹预热，接到命令就能立即开火。 另外，南疆军区不论远近，所有防化部队全部接到紧急驰援命令，限时抵达四号地区。 三地兵役部门也做好动员准备，随时可以拉出几个师支援四号地区。 这也是地方部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都按最高标准执行。 实际上呢？因为情况还不明了，大规模调动现役部队已是极限，不可能在情况还不明的情况下大规模动员预备役。 但准备还是要做的，万一有需要呢？ 也就是本国的动员体制，若是换成另外一个国家，这会儿还指不定在哪儿扯皮呢。 最后，因为防疫力量不足，四号区域周边各地的医疗机构同样接到了紧急动员令，医生护士，还有各种医疗物资流水一样送往指定区域。 各个方向的准备情况逐一上报直达天听，北都方面汇集所有的信息之后，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以目前的速度，首批部队二十分钟之内就能抵达四号地区，主力两小时内，后勤人员四到五小时内必达。 不止军方立刻展开行动，其他相关部门也都在第一时间展开工作，比如外事部门，上面给他们的指令是马上联系南边的邻国，话怎么说自己编，总之就是军方的集结不针对任何国家。 怎么解释才合理？实话肯定不能说，再者外事部门也是真不知道，至于具体怎么讲，讲什么才能说服邻国，这就得看外事人员的水平了。 四号地区，雾层之内。 章顺冲进雾区，只走了两步就彻底失去信号，后退两步又重新找到信号，这层薄薄的雾气简直就是隔离层，将内外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章顺一口气冲过隔离层，立即呼叫同伴：“黎明黎明，顺风耳呼叫，收到请回答！” “黎明收到，请讲！” “我已经将情况上报，请求封锁四号地区！” “上面怎么说？” “很犹豫，我骗狼头说有生化武器。” “有你的，干的不错！” “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我们还在山头，你先跟猴子汇合！” “收到……还有件事，有层奇怪的雾，出去就能联系狼窝，但队内通讯不能用，回来正好反过来！” 邹明眉头一跳，立刻想起来时那道忽然出现又迅速消失的雾气，可就那么一层雾，怎么可阻隔卫星通讯？ 难道那不是什么雾气，而是某种能干扰通讯的金属粉末？ 7 紧急救援 邹明没并有太过纠结。 换成以往，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肯定得大惊小怪一阵，可眼下连恐龙都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了，这点屁事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此时此刻，他唯一的期盼就是援军早点抵达——大伙拼命跟恐龙死磕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拖延恐龙向外扩散的速度，防止它们冲进村镇城市么？ 小型恐龙先不说，那玩意就是散出去，破坏力也十分有限，关键在于中大型恐龙，跑出去一条，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承受的巨大后果。 这个时候，冲向山顶的恐龙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然而不等大伙松一口气，山下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嘶吼：昂—— 随即就是激烈的枪声。 邹明心头猛跳，失声怒吼：“章顺？章顺你听见了吗？” 山脚下，埋头猛冲的章顺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一扭头，正好对上一双碗大的眼睛。 他顿时惊了，什么东西？ 那双眼睛猛然升高，隐藏在树丛深处的庞大身体出现在章顺眼前。 仰望比两层楼还要高出一头的庞然巨兽，章顺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可他没有认命的想法，咽了咽口水猛地一声暴喝：“我日你姥姥！” 高举的步枪喷出烈焰，一连串子弹击中暴龙的脑袋。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只知道它后腿粗前爪残，硕大的脑袋一脸凶相，大嘴一直咧到耳根，满嘴利齿就像两排短剑，跟电影里的暴龙长得一模一样！ 中弹的暴龙倒退半步，猛地发出一声嘶吼，巨大的身体伏低，一口咬向章顺。 章顺强忍着扭头就跑的冲动，一个鱼跃躲过凌空咬下的巨口，利落地滚翻起身，回身扣死扳机，将剩余的子弹全都打在暴龙脸上。 子弹穿透了暴龙的脸颊，打碎了暴龙的牙齿，疼得它连声吼叫，可疼痛同样激起了暴龙的凶性，抬腿就往想踩死眼前这个胆敢伤害它的小不点。 章顺连弹匣都来不及换，连滚带爬钻进灌木丛，又躲到一株大树后面，总算逃过一劫。 山顶，山坡上那些一人多高的恐龙突然停下脚步，就像听见了猫叫的耗子，夹住尾巴扭头就跑。 邹明急了：“天眼，无人机！” “收到……”东方白马上控制无人机，提升高度的同时飞往来时的方向，立刻看到丛林里那个大家伙，登时瞳孔一缩：“队长，是霸王龙！” 他根本不知道霸王龙到底长什么样，就像章顺不知道暴龙长什么样，但所有人都明白东方白的意思。 坏了！ 邹明差点没疯了，早不出晚不出，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章顺，章顺，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通讯中没有半点回音，邹明心往下沉：“天眼，看见章顺没有？” “没发现！” 邹明心太态差点崩了：“全体注意，换弹匣，马上下山支援章顺！” 大家也不管枪里到底剩下多少发子弹，立刻换上新弹匣。 大伙忽然听到猴子的声音：“队长，我马上就到，看到暴龙了！” 邹明一愣，马上提醒：“小心！” “你放心！”猴子觉着回应，松开送话键，“老牛，再快一点儿！” 牛犇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军车几乎要飞起来，雪亮的车灯一晃，立刻引起暴龙的注意。 它立刻放弃章顺，凶狠地张开大嘴，向着军车发出一声凶残的怒吼。 牛犇哪能惯着它的毛病，军车开足马力撞向暴龙。 暴龙好似被这个不讲理的怪物吓住了，突然跳开一步避开军车。 牛犇刹车减速，没等他调过车头，暴龙已经恶狠狠地冲上来，一头撞在车侧左侧，沉重的军事横着挪出去三米多远，砰地一声撞上一棵大树。 军车左边的轮子高高扬起，不是大树挡着，非当场侧翻不可。 “姥姥！”牛犇急眼了，翻身跳进乘员舱，打开顶盖钻出车外，想用车载机枪给暴龙一个狠狠的教训。 不想一阵恶臭自头顶笼罩下来，牛犇抬头一看，登时吓了个半死——一张比澡盆还大的大嘴凌空咬下，短刀一样的利齿直插而下。 牛犇一屁股坐在地上，恰好避开合拢的血盆大口，可车顶的机枪却被暴龙一口咬掉……那是此行唯一一挺12.7毫米重机枪！ 还有不少恶臭的龙涎落入车中，浇了牛犇一头一脸。 猴子吓得不轻，忍痛扭身惊吼：“老牛！” 牛犇一把抹去涎水，臭烘烘的气味熏得他直掉眼泪：“我没事儿，他姥姥的，太特么臭了！” 猴子那叫一个郁闷，他的腰伤比想象中更加严重，已经站不起来了，否则他早就站到操作台上，用机枪狠狠教训那头暴龙。 暴龙也没想象中那么好过，坚硬的机枪底座崩掉了它两颗门牙，疼痛令它更加狂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车身，六吨多重的军车就像风浪中的小船，时而升起时而落下。 幸亏这是辆轻型装甲车，否则非让暴龙当场拆散不可。 牛犇呲牙咧嘴：“它不疼吗？” 猴子没那个闲工夫瞎扯，按下送话键急声呼叫：“章顺章顺，你在吗？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一点小伤！”章顺说。 “能走吗？” “能！” “你在什么位置？” “就在你们后面，五十多米！” “等我！” 通话结束，猴子看牛犇：“听我的口令倒车！” “没问题！” 猴子甩手扔出一枚闪光弹，强光一闪，毫无防备的暴龙一声惨号，碗口大小的眼睛瞬间失明。 “退！”猴子一声大吼，牛犇驾车甩开暴龙，辗开满地枯枝落叶，一个利落的飘移，停在章顺附近。 车门打开，猴子声音焦急：“快快快！” 章顺猛地蹿出灌木丛，一头扎进乘员舱，摔得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紧绷的心弦却一下子放松下来，劫后余生的喜悦令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舱门关闭，猴子和牛犇也都松了口气，仿佛是被章顺感染，也都露出笑容。 章顺的笑声戛然而止，扇了扇鼻子，脸上全是嫌弃：“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臭？” 牛犇颇有唾面自干的自觉：“懂什么，这叫龙涎，纯的！” 章顺哈哈大笑，正想再吐槽两句，牛犇突然收起笑容：“狗.东西又跟上来了！” 8 伏击暴龙 车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这玩意嘴巴这么厉害？ 牛犇非常迷惑：“它不疼吗？” 颠簸扯动腰伤，疼得猴子呲牙咧嘴：“我哪儿知道！” 嘎嘣、嘎嘣！ 接连两声异响，车外的暴龙又是一声厉吼，听着好像跟之前不大一样。 牛犇回身一看，老脸立马乐开了花：“狗.日.的，让你得瑟，牙没了吧！” 他也是个心大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侃。 猴子忍痛回头，赫然看到两颗龙牙穿透装甲……这是又崩掉了两颗啊，暴龙都这么头铁吗？ 大概是横行霸道惯了，狂躁的暴龙明知咬不动军车仍然不肯放弃，退开两步猛然加速，合身撞在车上，六吨多重的军车就像风浪中的小船，时而升起时而落下。 幸亏是辆装甲车，否则非让暴龙当场拆散不可。 这时猴子听到邹明的声音：“猴子，你们俩没事儿吧？” “放心，装甲车结实着呢，我马上接章顺去！” “小心，千万别勉强！” “收到！”猴子答应一声，“章顺章顺，你在吗？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一点小伤！”章顺说。 “能走吗？” “能！” “你在什么位置？” “就在你们后面，五十多米！” “等我！” 通话结束，猴子掏出一枚闪光弹：“我扔，你倒车！” “没问题！” 猴子甩手扔出闪光弹，强光一闪，毫无防备的暴龙一声惨号，碗口大小的眼睛瞬间失明。 牛犇一脚油门踩到底，车轮急转，辗开满地枯枝落叶拉开距离，冲出四十多米的时候一个利落的飘移，稳稳停在五十米处。 车门打开，猴子声音焦急：“快快快！” 章顺像头猎豹一般蹿出灌木丛，一头扎进乘员舱。 舱门关闭，猴子和牛犇也都松了口气，同时露出舒心的微笑。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这俩人的心情一会儿高高跃起一会儿猛然跌落，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好在结果不错，人救回来了，总算没白忙活，那个舒心劲儿，只有亲自救过人的，亲自把人命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人才能体会。 章顺全身的骨头都摔散了，紧绷的心弦却一下子放松下来，劫后余生的喜悦令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想猛吸一口气，登时灌了满嘴的恶臭。 笑声戛然而止，就跟好不容易吃顿海鲜大餐，却吃出一只苍蝇似的：“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臭？” 牛犇颇有唾面自干的自觉：“懂什么，这叫龙涎，纯的！” 猴子登时笑出了声，章顺也猜到是什么了，正想再吐槽两句，牛犇突然收起笑容：“狗.东西又跟上来了！” 暴龙身高体壮，可原始丛林里到处都是厚厚的腐殖质，它的脚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沉重，幸好牛犇一直戴着夜视仪。 引擎咆哮，军车立即开向山坡。 猴子及时联系队伍：“队长，我们接到顺风耳了，但是暴龙一直跟着我们！” “收到，我们在山下等你们！” “猴子明白！” 章顺插入通讯：“队长，这东西聪明得很！” “明白，我们准备在这儿打个伏击，老牛，注意保持距离，别让它跟丢了。” “收到！”牛犇马上控制速度，不紧不慢地吊着暴龙。 章顺的脸色就像刚从灶坑里钻出来：“狗.东西真特么记仇！” 猴子疑惑不已：“不是说恐龙的脑子就鸡蛋那么大么？这也不像啊！” “你看它那个脑袋，都快赶上咱们这台车了，这么大一腔子，脑子小得了么？”章顺义愤填膺，“挖出几块骨头就说暴龙脑子小，他们搁哪儿看出小来的？” “没事！”猴子笑着安慰，“一会儿咱们把这个大家伙干掉，摘了脑袋拿回去打脸，让他们看看恐龙到底长多大个脑子！” 牛犇也笑了：“我看行！” 三个人耳朵里同时听到邹明的声音：“我看见你们了，我们正前方一百二十米，我们在树上！” “收到！”牛犇说 军车爬上山坡，从几株大树之间驶过，而且故意放慢速度引诱暴龙。 暴龙瞪着碗大的眼睛冲上山坡，刚进埋伏圈，邹明抖手扔出一颗闪光弹。 强光暴闪，暴龙厉声惨号，紧紧闭住眼睛，脚步也变得踉踉跄跄，短小无力的前肢使劲往上抓，可它们太短太小，也就勉强摸摸下巴，根本够不着眼睛。 那模样那动作，就跟个受了欺负的小屁孩子似的，半点不见此前的凶残。 东方白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这东西到底怎么进化的？ 邹明半点都不迟疑，立刻下令开火，向宏生第一个扣下扳机，其他人紧随其后，密集的子弹击中暴龙，疼得它再次惨号。 东方白眼睛都直了，他分明看到，落在暴龙额头的子弹，擦出了点点火花！ 这特么的，可不是一般的头铁啊！ 再看击中身体的子弹，却没发现什么异常，连点血花都没溅出来……这恐龙皮到底多厚啊？ 此时的暴龙就像一个失去控制能力的醉汉，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可就是不肯倒下。 也是错有错着，失控的暴龙一头撞向前方的大树，树上的向宏生脸都青了，咬着牙又打了一个短点射，暴龙就跟没感觉似的，既不闪也不避，一头撞在树上。 向宏生立足不稳，一个翻身滚落树下，重重砸在地上之后，一连几个滚翻逃离暴龙脚下，险些被暴龙一脚踩成肉泥！ 可他停下之后就再没动过，好一会儿才勉强说一句话：“兽医，我肋骨断了！” 邹明：“兽医救人，其他人掩护！” 其他人的步枪就没停过，纷飞的子弹不离暴龙左右，疼得它直晃脑袋，问题是挨了这么多枪，这玩意怎么就是打不死啊？搞得大伙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东方白一口气打光枪里的子弹：“队长，这么打不行啊，根本打不死它！” 暴龙身高不下六米，满身壮硕的肌肉，目测体重起码七八吨重。 而且它那一身厚重的表皮，就跟一身盔甲似的，子弹打上去根本看不见效果。这要是搁游戏里，妥妥一个传奇肉盾。 9 有完没完 邹明也很纠结，他的任务是带着队伍伏击毒.贩，考虑到任务的实际情况，带的都是小口径枪械，连个火箭筒都没有。 但凡有一支大口径步枪，也不至于这么狼狈——邹明早就看出来了，步枪不是打不穿暴龙的外皮，而是打穿之后无法继续深处。 按这东西的体型来看，小口径子弹打上去，也就相当于人类被针扎一下子。如果不能命中要害，就是全身插满了针又能怎么样？ 忽然发现暴龙正在眨眼，邹明一下子急了：“打要害，打要害！” 大伙也明白胡乱开枪没有用，众人同时将枪口对准暴龙的脑袋。 东方白抢先一步，趁着目标还没恢复，一枪打中暴龙的眼睛。 碗大的眼珠当场迸裂，暴龙猛然发出一声惨绝龙寰的痛吼，慌乱间不知道踢中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庞大的身体摔倒在地。 它自己倒下不要紧，就跟算计好似的，后背正好撞在东方白藏身的大树上，震得他立足不稳摔落树下。 本来东方白是背靠大树骑在树杈上，根本不可能掉下来，但他为了获得更好的射击角度，离开树干蹲在树杈上，再被暴龙这么一撞，一下子就悲剧了。 暗叫一声完了，东方白心如死灰，本能地缩着一团，降低冲击造成的伤害。 可他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砸在暴龙身上，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只是眼前一黑，金条满天飞，连晕都没晕一下。 下意识地起身，东方白直接从暴龙的背上溜下来，趁暴龙还没爬起来，赶紧溜之大吉。 说句老实话，从树上落下来的时候，他都没怎么害怕，可意识到自己落到暴龙身上，魂都差点飞了。 这可是只暴龙，活的！ 靠这么近，嫌死的不够快么？ 东方白刚跑出去几步，摔倒的暴龙就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旁的战友们都要炸了：“跑啊，快跑！” “快啊！” “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距离实在太近了，大伙根本不敢开枪。 若是换个好打的目标，就是东方白和目标贴在一起，敢开枪的也大有人在，保证伤不到东方白半根寒毛。 可暴龙不一样啊，这东西就跟防弹车似的，子弹打不透不说，有时候还能跳弹，真特么是活见鬼了。 战士们个个枪法超神，指哪打哪儿都成了本能，可枪法再好，也控制不了跳弹的方向。 东方白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就跟中箭的兔子似的，跑的那叫一个快，几步蹿到一棵大树后面。 刚稳了稳心神，刚爬起来的暴龙一口咬在东方白身后的树上，满嘴利牙深深刺入树干。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弥漫身周，东方白整个人都僵住了，瞪大眼睛机械的扭头，惊骇地看到，暴龙的一排门牙就在他的身边，距离也就两拳那么远。 再看另一边，嚯，这边更近，一拳都不到，都快戳到身上了！ 如此近的距离，牙上的斑痕和舌头上的凸起看得一清二楚。暴龙只要卷一卷舌头，就能直接舔一舔东方白。 小白同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身后的大树稍微细那么一点，只要暴龙的咬合力再强那么一点，或者暴龙再加一把子力气，东方白同志就得变成夹心饼干，当场交待在这儿！ 心有余悸已经难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暴龙好似听到东方白的心声，猛地又是一咬，两排利齿又近几分。 东方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然发出平生最响亮的怒吼：“没完了是吧？你丫没完了是吧！” 怒火攻心的六指琴魔既不躲也不藏，摘下霰弹枪，顶在暴龙的牙根上搂火，喷地一声闷响，顿时血花四溅，牙床上留下个比拳头还大，镶满了钢珠的血窟窿。 原本坚固的龙牙就跟断了根的大树一般摇摇欲坠。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暴龙再强悍也是血肉之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疼痛，两只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东方白得理不饶人，又是一枪，再是一枪，再接再厉继续一枪，一口气打空十二发霰弹，把暴龙的下牙膛轰得稀烂，门牙当场掉了一排，就连颌骨都裂开了。 前所未有的疼痛令暴龙剧烈挣扎，可他的两排大牙还陷在大树里头，一声声怒吼刚出嗓子眼儿就被树干挡住，原本响亮的吼声堵在嘴里，听起来就像一台即将报废，怎么都打不着火的老爷车；又像从前那种老旧的破风箱，呼嗤呼嗤哪儿都漏气。 更要命的是它越疼越想合拢嘴巴，偏偏大树挡在嘴里，根本就合不上，十二发霰弹一发都没浪费。 东方白从容不迫地换上新弹匣，又朝暴龙的上牙膛开火。 其他人全都傻眼了，向宏生伸出大拇指：“牛！” 大概是疼得太厉害了，暴龙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挣，两排利齿就跟锯子一样，硬是将大树都挣得一阵摇晃，眼瞅着就要把大树拔出来。 东方白眼中寒光一闪，掏出两颗手榴弹扭在一起，想想又觉得威力不够大，再掏出一枚扭上，三枚手榴弹串在一起，才让他勉强满意。 扯下拉环，东方白像个棒球投手一样使足了力气，将三联手榴弹狠狠甩进暴龙的喉咙。 你不是扛打么？你不是不怕子弹么？倒要看看你丫这回怕是不怕！ 三联手榴弹砸进暴龙的嗓子眼儿，破风箱似的喘息直接砸没了，变成那种嗓子眼儿里塞了东西，吞吞不下，吐吐不出的动静，噎得暴龙直翻白眼儿。 东方白闪身躲回树后，心里默数三秒，不紧不慢地堵住耳朵。 噗—— 手榴弹在暴龙嗓子眼儿里爆炸，但没有响亮的声音，只有放屁般的闷响，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暴龙轰然倒下，鲜血像喷泉一样从它的嘴里喷出来，里面还泡着新鲜的碎骨和烂肉。 暴龙已经非常虚弱，可它的肢体依旧不甘地缓缓蠕动，好似无法接受自己即将死去的残酷现实。 东方白长吁一口气，缓步走到暴龙面前，看着碗大的独眼渐渐暗淡，心里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都围上来，邹明正想说点什么，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嘶吼：昂—— 东方白的表情瞬间凝固：“又来？还有没完没了？” 10 兵分两路 击毙暴龙的喜悦不翼而飞，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脸上，现场气氛几近凝固。 邹明想说点什么，可嗓子眼里就像堵了块石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比手榴弹卡嗓子里的暴龙还难受。 几秒钟后，他终于稳住了情绪，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们，听见他了……” 邹明扯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本来呢，我想了很多动员的话，但是我又一想，大伙都是一口锅里搅食的弟兄，实在不想浪费唾沫星子，说那些没用的废话。” 他抬起了头，提枪的手越攥越紧：“咱们的任务很简单，打个毒贩而已，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更不知道这些狗.日.的恐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但是我们运气不好，撞上了。” 邹明摊开双手，脸上全是无奈：“危不危险，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我还知道大家都很累，也知道剩下的弹药不多了。我还知道这些恐龙非常、非常、非常的危险；我更知道，整个四号地区，有三市九县四十四个乡镇！” 他的声音越来越坚定，犹如铜浇铁铸：“这东西多难对付不用我多说了吧？子弹打上去就跟没事一样！如果让这东西逃出去，冲进那些毫无防备的乡镇……我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景象。” 邹明紧紧抿住嘴唇，目光扫视全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是我觉得，当兵吃粮扛枪打仗，天经地义的事，既然穿上这身军装，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老百姓都是你我的责任和义务！而且据我所知，我们这支队伍，是四号地区仅有的作战力量，也只有我们，才有机会挡住那只暴龙，只有这样，上面才有机会封锁四号地区！” 他用力指着暴龙的尸体，一次又一次。 向宏生突然笑了，笑得那么突兀，又那么怪异：“队长，你说了这么说，不就是想截住那暴龙么？没必要说那么多，你就下命令吧！” “对，你就下命令吧！” “好！”邹明心绪激荡，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下达作战命令的时候，他却出人意料地问了一句，“兽医，高达怎么样了！” “我没事……” “我没问你！”邹明打断，“兽医？” 向宏生用杀人一样的目光盯住兽医，兽医却递给他一个抱歉的眼神，“队长，他肋骨断了，至少一根。” “了解，牛犇，你开车送伤员离开！” “是！” “兽医，我需要你照顾伤员，直到援军抵达！” “是！” “顺风耳，你也跟着，把这里的情况再向上面汇报一次，详细点儿！” “是！”章顺答应一声，又犹豫着问，“说实话吗？” “随你的便，我不管你怎么说，但我需要你确定援军是否出发，什么时候能到，如果援军没来，那你就想办法说服上级。如果来了，那就实话实说……最好能送一批重武器进来。” “是！” “撤离人员每人一个弹匣，多余的弹药全部留下，守下的人清点武器弹药！” “是！” “天眼！” “到！” “无人机怎么样了？” “还在飞。” “马上确定暴龙的位置，快！” “是……发现暴龙，距离720米……队长，它好像是冲着我们来了！” 耿福胜展示屏幕，邹明大吃一惊，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屏幕：“撤离人员马上离开，快，其他人找掩护，快快快！” 撤离人员迅速登车，军车在引擎的咆哮声中迅速驶离，现场只剩下邹明、东方白和耿福胜三个人。 邹明不是不想多留几个人，但剩余的弹药还不够三个人分，人再多也没用。 “五百米！”耿福胜说。 邹明迅速检查撤离人员留下的弹匣：“一会儿我们复制之前的战术，先扔闪光弹再扔手榴弹，六指，准备串联手榴弹！” “收到！”东方白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摘下手榴弹一只只扭在一起，郑重地挂在胸前。 “四百米！” “备用战术，由我吸引暴龙注意，六指负责炸腿！” “明白！”东方白接好第二枚串联手榴弹，依旧挂在胸前。 “三百米，只剩下三百米了，就在山坡上！” “天眼，注意隐蔽，不用再报距离了！” “明白！”耿福胜答应一声，“队长，一会我干什么？” “你备份，如果六指出现失误，马上由你补上！” “知道了！”没人愿意当备胎，换成平时，耿福胜肯定要为自己争取一下，可眼下是在战场上，命令没下达的时候，还可以争辩几句，一旦命令下达，就不再接受任何异议，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不管命令是否正常，必须先执行命令，事后再提出异议。 否则，就是战场抗命。 兽医和章顺为什么不争取留下，就是因为邹明向他们下达的是命令！ 丛林里植被密集，可视距离不远，看不见暴龙在哪儿，三个人只能耐心等待。 东方白突然问：“队长，你说这个新来的，怎么直接就冲咱们来了？” “可能是闻到自腥味儿了，也可能是让之前那头暴龙招来的。” 东方白也是这么想的：“这都十多分钟了，要是不出意外，后援再过个六七分钟就能到了吧？” 作战分队是单独行动不假，但每一支特战分队执行任务的时候，附近都有支援分队待命。狼窝接到消息，能不能协调驻军入场、什么时候能协调完都不好说，但知道特战分队遇上了麻烦，支援分队肯定第一时间出发。 邹明都让东方白闹糊涂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东方白解释：“队长，我是这么想的，就咱们三个，对付暴龙太吃力了，既然援军马上就到了，咱们干嘛跟暴龙死磕？” 邹明一愣：“你有什么计划？” “先不打，咱们跟着它，要是它想出去，就想办法拖住它，等重装备到了，再彻底解决它！” 非常任务需要非常思维，特种部队为什么喜欢调皮捣蛋的兵？就是因为他们思绪跳脱，常常能从异于常人的角度，提出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法。 邹明虽是指挥员，但也不是个死板的人，他马上表示同意：“就这么办了！” 11 亡命追逐 目标终于进入视线范围，看到暴龙的一瞬间，三个人同时愣住。 邹明瞠目结舌：“我的天！它怎么这么高？” 之前那头暴龙不下两层楼高，已经是所有人必须仰望的巨无霸，这头更夸张，目测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原地拔高整整一层楼！ 耿福胜胆战心惊：“不是打死了小的，来了个老的吧？” 邹明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别管老的小的，先看它想干什么！” 暴龙第一时间发现地上的同类尸体，它轻吼一声靠近几步，额头顶额头，像是想把倒地不起的同伴叫醒。 明明是那么凶残、那么庞大一只巨兽，可这一幕让人有种心酸的悲凉。 一连试了几次都没动静，悲伤的暴龙猛地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 邹明心头一紧：“我靠，这俩暴龙真特么是一伙的！” 东方白：“没准还是一家子！” “现在怎么办？”耿福胜问。 “再看看，再看看！”邹明绷紧神经，将闪光弹握在手里。 暴龙的吼声在深夜的群山中回荡，它忽然发现了什么，迈开大步疾速前冲，仔细一看，居然军车离开的方向！ 东方白当场就惊了：“它发现的？” “鬼特么才知道，六子准备！”话音未落，邹明已经使足了力气，将闪光弹抛向暴龙。 可暴龙的速度太快了，闪光弹落在暴龙右侧，砰地绽开一团强光。 暴龙一声惨叫，硕大的头颅猛然左摆。 强光只闪瞎了它的右眼，可突如其来的变故，依然令它乱了方寸，像个喝多的醉汉一样脚下踉跄，连撞了两棵树才恢复过来。 意识到危险来自身后，暴龙迅速回身，好像睡落枕了似的，粗壮的脖子使劲往右偏，把失明的右眼挡在脑袋后面，只露出一只凶悍的左眼。 “六指？”邹明呼叫。 东方白纠结：“太远了，没有把握！” 邹明万般纠结，可事到临头，根本容不得退缩。 他猛地冲出掩体：“准备投弹！” 东方白大惊：“你干什么！” 邹明一边朝暴龙开枪一边大吼：“看准机会！” 东方白根本没得选择，狠狠扯下手榴弹上的拉环。 独眼暴龙连挨几枪，马上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东西，一声怒吼大步冲过去。 邹明头皮发麻，双脚却好似钉在地上，看着暴龙越来越近的身影，直到打空弹匣也没挪动一步。 东方白看准时机，使出全身的力气甩出手榴弹，同时大喊一声：“跑啊！” 邹明转身就跑，手榴弹在暴龙身边炸开，暴龙一声惨叫撞断了一棵大树，但只踉跄几步就恢复了平衡。 东方白急得跳脚，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暴龙也不是毫发无伤，它的右腿一瘸一拐，已经跑不起来了。 耿福胜二话不说立刻补扔，他倒是看准了位置，可谁成想手榴弹飞到一半儿，居然砸在一根横出来的树枝上弹到一边。 轰地一声爆响，连暴龙的皮都没碰着。 耿福胜气得直骂娘，他就这一枚三联弹，根本没补扔的机会。 接连受伤，似乎令暴龙进入狂暴状态，它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就是死死盯住邹明，迈着残腿紧追不舍。 邹明有心引开暴龙，埋头一阵猛跑。 耿福胜急于将功补过，冲出掩体连续射击，不想慌乱中忘记了距离，被暴龙一尾巴的出去三米多远。 “天眼！”东方白又气又急，险些怒火攻心。 “我没事！”耿福胜的声音异常虚弱，“死不了！” “他姥姥的！”邹明倔脾气上来了，飞速换上新弹匣，跑几步回身开几枪，再跑几步再开几枪。 东方白差点气疯了：“邹明，邹明，你特么别开枪，让它往我这儿跑，让它往我这儿跑！” “放屁，天眼就在你那儿，你让它往你那儿跑……”话音未落，邹明脚下一空，半截小腿陷进地洞，膝盖一阵剧痛，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 他的心头一片悲凉，老子今天就特么交待了？ 暴龙就在他的身后，危急时刻，对生的渴望如火山爆发，邹明一声暴吼，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后转身，陷入坑底的脚掌转到一半儿就被卡住，咔嚓一声脆响，邹明硬是扭断了自己的脚腕，换来直面暴龙的机会。 此时此刻，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子弹带着他满腔的怒火洒向暴龙：“来啊来啊，你特么来啊！” 眨眼间步枪打空，他根本没机会换弹匣，也没想过换弹匣，直接掏出手枪继续开火：“东方白，我命令你不准开枪，不准开枪——” 暴龙都追到他的眼前了，低头就能把邹明咬死。 手枪也打空了，邹明甩手扔向暴龙，摘下腰间的手榴弹怒视暴龙……只要暴龙咬住他，他就立刻拉响手榴弹。 邹明然在旦夕，东方白当然不会停止射击，为救出邹明，东方白急中生智，瞄准暴龙的屁股就是一梭子。 脆弱的后庭一连挨了好几发子弹，难以形容的剧痛顿时令狂躁的暴龙浑身僵直，那双凶狠的巨眼瞬间瞪得溜圆，隐约透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那种神态那种眼神，搁在它那么大的块头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反差。 东方白得热不饶人，变本加厉继续开火，菊花重创的暴龙雪上加霜。 暴龙再也顾不上邹明，两条大粗腿夹着重创的菊花，猛地转身扑向东方白。 东方白头皮发麻，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临了还把最后一枚三联手榴弹扔地上，打算阴暴龙一个狠的。 没想到暴龙菊花都残了，速度却没受什么影响，手榴弹只把暴龙的尾梢炸掉一小截。 跟菊花比起来，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满腔恨意的暴龙就跟尾巴不是它的一样，认准了东方白死追着不放。 东方白那叫一个恨啊，如果邹明和耿福胜没事，三个人完全可以打一场默契的配合，玩不死这头暴龙，也能拖到援军赶来。 如今就剩下他一个，为了救那俩伤的，还得把暴龙引开，这不要了亲命了吗？ 要命也得跑，不跑就真的没命了！ 12 生死边缘 暴龙越跑越远，邹明怒火中烧：“东方白，你姥姥！” 东方白二话不说立马吼了回去：“你姥爷……呸呸，你妹子，有你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么？” “我让你别开枪，我特么命令你别开枪，你听不见吗！”邹明的嘶吼喊破了喉咙，他就像个撒泼的孩子，暴躁的捶打地面，“来啊，来啊，来我这儿啊，来啊！” 东方白故意朝天打了几枪：“你特么命令谁呢你！” 他也真是服了，以前怎么没发现邹明这么缺心眼儿？ “东方白，你混蛋！”邹明伸手去抓步枪，可他腿卡在地洞里，指尖都碰着步枪了，就是抓不回来。 “我特么就混蛋了，你能把我怎么着！”东方白吼的比邹明还大声，“姓邹的，老子拼了这条命救你，你给我记住，你这辈子都欠老子一条命，这辈子都欠！” “我欠你姥姥！” “欠谁你都是欠！”东方白让邹明气了个半死，“我特么救你还救出毛病了是吧？你丫的还是不是个人？” 邹明躺在地上直喘粗气，眼底全是绝望：“我特么的，我特么的不用你救，不用你救，我不用你救——” 想起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想起那些挥汗如雨，咬牙坚持的日日夜夜，泪水涌出眼眶，在涂满油彩的、年轻的脸上肆意横流。 从今往后，他所为之努力的、付出的，都将离他而去，他宁可死在暴龙嘴里，也不想拖着一条没用的残腿离开部队。 东方白不知道邹明怎么了，他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一边跟暴龙周旋，另一边还让邹明气了个半死！ 一把扯下耳机，世界终于清静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变得舒心许多。 东方白也是拼了，专门往复杂的地方跑，什么大树啊，巨石啊，凡是能阻碍暴龙的东西都是他躲避的目标，可暴龙身高体壮，这地方又没有那种特别复杂的地形，最多就是稍微挡一挡。 甩不开躲不掉，比牛皮糖还难缠。 说实话，如果东方白真有那个心思，甩掉暴龙不是特别困难，更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问题在于他觉得这玩意挺记仇的，有他在这儿拉仇恨，还能保证后头那俩坑货的安全，一旦他甩脱暴龙，万一这个记仇的玩意回头去找那俩坑货该怎么办？ 能爆一回菊花都是运气，再来一回未必能有那个机会，到时候，那俩坑货可就彻底坑了！ 他东方白再没节操，也做不出卖队友的烂事。 枪里的子弹不多了，他不敢再乱开枪，不然等援军到了，他用什么给援军指引方向？ 然而没多一会儿，他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可援军迟迟不至，为了躲避暴龙的追杀，东方白在各种复杂的地形之间不停地纵跃奔跑，没多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跑障碍比跑越野更加消耗体力，大伙宁愿跑五公里越野，也不愿意跑四百米障碍。 为啥？ 就一个字：累！ 跑一趟五公里，最多就是喘一会儿，体质好的甚至感觉不到多少疲惫。 四百米就不一样了，一趟跑来下，浑身的力气像被吸星大.法抽干，连喘气都快变成一种负担，恨不得当场就死了才好。 东方白眼下就这么个状态，长期的严格训练，赋予他超强的体力和耐力，虽然眼下体力消耗严重，但只要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喘上几口气，马上就能恢复一小半。 问题在于暴龙根本不给他休息的机会！ 巨大的体力消耗令他险象环生，他知道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不然早晚变成一泡龙粪。 奔逃之中，视线里突然闪过一个半人多高的石碑，碑上刻着一颗代表危险的骷髅，还有两个刺眼的大字：雷区！ 东方白的神情凝固了。 一边是自己的安全，一边是两位重伤的战友，东方白心底难免犹豫，可他最终还是鼓足全身的勇气，毅然决然冲进雷场。 勇敢并不只是无所畏惧，而是明明怕的要死，却依然选择奋勇向前。 随行而至的暴龙一脚踩倒石碑，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轰—— 东方白只觉得脚下一震，整个人腾云驾雾飞上半空，凌空翻了两个跟斗之后重重撞在树上，撞得他眼前一黑，胸肺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恢复呼吸。 万幸，落下的时候并没有再度触雷。 爆炸的回音还没散尽，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 夜视仪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东方白瞪大眼睛，勉强看到暴龙的轮廓——它那巨大的身体挡住了夜幕上的点点星光！ 轰—— 又是一声爆响，失去了半个脚掌的暴龙嘶声怒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大地。 庞大而沉重的暴龙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一连数声大小不同，明暗不一的爆炸接连响响，暴龙的嘶吼被爆炸声掩盖，等爆炸声消散，暴龙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只剩下抽搐的份儿了。 东方白看不到暴龙，但能听到爆炸，他知道暴龙完了，心弦一松，这才想起自己也触雷了。 他的右脚已经失去知觉，不过膝盖以上还有感觉，有一种撕裂般的剧痛。 尽管冲进雷区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东方白依旧有种陷入深渊的绝望。 他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摸向没了知觉的右腿，先摸到小腿再摸到损毁的军靴，心底忽然生出几分希望：我的脚没事？ 对了，军靴好像防雷！ 东方白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虽然这只脚依然没有知觉，可既不必担心失血过多，也不用担心残疾，简直就是赚大了好不好——防雷靴只能防止脚被地雷炸飞，却不能完全隔绝爆炸的威力。 他完全可以感觉到，麻痹的神经正在恢复，右脚变得又麻又痒，麻痒很快又变成了剧烈的疼痛。 太好了太好了，老子没残废！ 劫后余生，东方白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急于分离自己的喜悦，立刻按下送话键：“邹明，哈哈，没想到吧，老子还活着呢，但是暴龙完蛋了你知道不？我干掉的！” 邹明空洞的眼神恢复一丝光彩：“你个狗.日.的祸害！” 东方白那叫一个得意：“你甭管我祸不祸害，我……诶？” 他忽然发现，头顶多了一只拳头大小，飞起来毫无动静的白色蜜蜂……不，是巨蜂！ 它不是想蛰我吧？ 仿佛听到东方白的心声，白色巨蜂猛然坠落，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眼前的一切迅速模糊，转眼意识消失。 话说一半无线电就没了动静，邹明登时大急：“东方，东方，你怎么了？你特么回话啊，东方，东方——” 13 精神分裂? 黑暗悄然退去，掩藏的意识冲破封锁，东方白触电般坐起。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肾上腺素瞬间充斥全身，胸膛剧烈起伏，心跳犹如擂鼓。 下意识地摸向右腿，大腿在小腿在，太好了，脚也在！ 虽然裹成了棕子，摸着比大腿还粗，好在哪一样都不缺，东方白的心情顿时拨云见日，像个缺心眼儿的傻子一样，咧着嘴笑出了声。 有什么事比历经劫难，活到大结局却依旧生还更值得高兴？ 笑够了，东方白目光一扫——这是一个面积还算凑合的大号帐篷，军绿色的墙上画着显眼的红十字。 帐篷里床位不少，但只有他一个人。 正想问声有没有人，脑中突然恍惚一下，隐约间好像记得一群人赶到雷区之外，一个陌生的声音焦急的呐喊：“快来人，这里有人！” 又一个声音急声呐喊：“不能进，是雷区！” “都特么愣着干什么，赶紧叫工兵排雷！” “工兵马上就到……这儿有只暴龙！” “暴什么龙，先救人……” 电影般的片段在东方白的脑海中闪过，再往后就是一队工兵小心翼翼踏入雷区，迅速开辟通向雷场深处的道路，想尽办法先把东方白抢运出来。 工兵有惊无险地抵达东方白身边，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后面有人问：“怎么了？” “没事！”那人说，“他脑袋边上有颗地雷！” 东方白心头一突，不知道是真有这么回事，还是纯粹的心理暗示，总觉得当时他脑袋边上确实有点不同寻常的东西，而且还不止一个！ 他姥姥的，当时要是脑袋再往边上偏那么一点点……呵呵，这颗大好头颅只怕早就变成了烂西瓜！ 工兵小心翼翼地将他抬出雷区，送上一辆救护装甲车，离开雷场之前，他东方白看到一辆装甲工程车开进雷场，用一个特别粗犷的钩子钩住暴龙的尸体，然后一点点拽出雷场。 装甲车驶离雷场，他没能看到拖拽的结果，但一连听到了几声爆炸，肯定是暴龙又触雷了。 这玩意也真是够呛，死透了还要搞事情！ 再接下来就没什么印象了，只有一片漆黑。 他不禁感到深深的疑惑，难道这就是敬老获救时的场景？奇了怪了，他也没醒过来啊，怎么记住的？ 仿佛是得到了提示，又一段影像闯进东方白的脑海，影像中的他躺在帐篷里，正对着皱巴巴的篷顶。 几个医生打扮，全身包裹手术服的人围在床边，一个沉稳的声音问：“他怎么瘦成这样？” “不清楚。”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回答，“他的伤势不重，但身体非常虚弱，就像饿了几个月的非洲难民。” 东方白忍不住吐槽，黑叔叔招你们惹你们了，不提黑叔叔不会说话是不是？ 沉稳的声音带上几分焦急：“马上注射能量合剂，下胃管，鼻饲营养液！” 几个医护一通忙碌，东方白下意识地摸摸鼻子，好像鼻腔里仍旧残留着插胃管的感觉。 隔了一小会儿，沉稳的声音问：“怎么样？” “未发现明显改善！”护士将一支注射器插在胃管上，先抽再推，“消化光了！” “继续给，安排两个人看着，缺了马上补！”沉稳的声音咬牙，“他的脚怎么样了？” “严重挫伤，防雷靴起了大作用。” “能保住吗？” “问题不大。” “那就好！”沉稳的声音松了口气，“必须全力救治，他还这么年轻……这是什么？” 一位戴眼镜的医生凑到东方白面前，仔细看他的脖子。 东方白一把捂住颈侧，要是他没记错，白色巨蜂就蛰在这里。 “不知道！”年轻的声音说，“只是浅层穿刺伤，可能是树枝什么的扎了一下。” “不能大意，仔细检查一下，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暂时就这样吧，注意营养，小心隔离，有什么变化马上通知我！” “好的。” 这一回影像并没有消失，而是像幻境一般进入快放阶段，几位医护人员不分昼夜，连续看护整整两天一夜。 沉稳的声音再次出现：“一床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稳定了，恢复情况良好。”一个沙哑的女声回答。 “脚伤呢？” “消肿了。” “不错不错，饮食呢？” “也正常了。” 沉稳的声音长出一口气：“总算把人抢回来了。” “是啊，就是太瘦了，他不是特种兵吗？也不像啊！” “身份肯定没问题，至于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应该和他在隔离区里的遭遇有关系……好，先这样吧，你也休息去吧，既然他都恢复了，就不用一直看着了。” “好。” 影像彻底结束，东方白搜遍了脑海，没再找到类似的回忆，可他很是疑惑，说这些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吧，他是真一点印象都没有；说都是幻想吧，又是那么的真实，搞得他都快神经错乱了。 东方白一阵迷惑：难不成我精神分裂？ 不对！ 抬起胳膊，往日虬结的肌肉全都不见了，几乎就是皮包着骨头。 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身上，两扇排骨根根在目；再看腿，也就是骨头外边包了薄薄一层皮肉；再看小弟弟……还好还好，小弟弟还在，小弟弟没变牙签！ 摸摸同样皮包骨头的脸颊，东方白悲从中来，这特么还是我么？ 门帘掀开，一个穿着防护服的身影走进帐篷，声音又惊又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影像里听过，东方白的目光挪过去，眼前忽然出现一些意义不明的淡绿色符号，它们就像一个个由米粒拼接而成的“米”字，但每一个字都缺笔少划，少的只有一两笔，多的只缺一两笔，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还有同色线条，迅速在护士身上勾勒出窈窕的轮廓。每一个被线条标记的位置，都有线条延伸出来，末端配以米式符号。 符号依旧看不懂，但防护服里头这位，身材真不是一般的火辣！ 东方白被这一切惊得瞪大眼睛，但马上就意识到情况不对，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难不成我真是精神分裂？难不成之前的一切都是我想象出来的？难道不成我一直是个精神病？ 14 活着就好 护士发现东方白自己动了，顿时喜笑颜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东方白老脸一红，赶紧挪开视线：“我没事，感觉很好的，没哪里不舒服……其他人呢，怎么就我一个？” 护士示意东方白躺下：“他们都很好，你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多休息恢复的更快！” 东方白伸手、握拳、再松开：“我很好，能扶我起来吗？我想看看其他人。” 护士愕然：“现在？” “对，就是现在！”东方白眼中的线条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兀，他静静地和护士对视，眼中满是坚持和倔强。 护士一字一顿地说：“你最好躺下，马上！” “你想隐瞒什么？”东方白皱紧眉头，一个念头猛然涌入脑海，他激动得一把抓住护士的胳膊，“你们是不是没找到他们，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护士吓坏了：“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暴跌的东方白猛砸床沿，“告诉我，他们到底怎么了！” 护士疼得脸都白了，像只落入大灰狼手里的小白兔：“放开，你放开！” “东方白！”门外陡然传来一声大吼，“我命令你，马上放开她！” 东方白愣住了，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马上松开护士……这个声音很熟悉，就是影像里那个沉稳的声音！ 一位中年男医生大步走了进来，柔声询问护士：“你没事吧？” 护士摇摇头，委屈得眼泪汪汪：“张院，我没事。” 男医生怒目而视：“东方白，看看你这副样子，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是个军人吗？” 东方白一脸羞愧，嘴唇蠕动几下：“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但是请你们实话告诉我，我的战友们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眼前再次聘那些奇怪的线条，迅速勾勒出男医生的形象。他的眼珠颤了颤，却硬着头皮不肯挪开。 那可是男医生啊，太特么辣眼睛了！ 张子琦，幽幽地叹了口气：“情况非常复杂，目前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东方白又急了，监控仪上的血压心跳全线飘红。 张子琦赶紧安抚：“你别激动，先别激动……其实也不是不能跟你讲，主要是你的身体太虚弱了。” 监控仪上的数据全面回落，东方白异常冷静：“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张子琦深深地看了东方白一眼：“好吧，你想知道谁的情况？” 东方白总算笑了，护士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张子琦责怪地瞪了护士一眼，护士深深地垂下了头。 东方白眉头一紧：“我怎么了？” “你没事。”张子琦阻止护士说话，“就是有点虚弱，好好补一补，过几天就好……你想知道谁的情况？” “都想知道！”东方白说。 张子琦抿了抿嘴：“东方白，你要有心理准备，懂我的意思吗？” 东方白眼前一黑，一把抓住张子琦的胳膊：“谁，告诉我，是谁？” “是耿福胜。”张子琦叹了口气，“救援队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出现失血性休克，全身多个器官功能性衰竭……我们尽力了。” 东方白双眼呆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脑海中一次次闪过耿福胜的音容笑貌，许多早已模糊的忘记，突然变得那样清晰。 张子琦心头一紧：“东方白，东方白？你没事吧？” 东方白一脸纠结：“能给我一支烟吗？” “抱歉，不行。”张子琦说，“还继续听吗？” “继续！”东方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张子琦：“邹明，他是你们的队长，对吧？” “嗯。” “他的右脚关节离断，韧带断裂，已经做了修复手术，术后恢复良好，但是韧带属于不可再生的组织，就算将来痊愈了，也不能做高强度运动。” “残了吗？” “没残，不影响生活，但他不能再训练了，要么退伍，要么调文职。” 东方白满嘴苦涩，强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活着就好，能活着比什么都强……还有呢？” “向宏生肋骨断了四根，断骨刺破肺脏导致气胸，幸好抢救及时，但是肺伤了，跟邹明一样，特种部队的高强度训练已经不适合他了。” 东方白黯然，依旧是那句话：“活着就好。” “刘帅腰椎损伤，下半身失去知觉，瘫痪的几率很高……” “什么？”东方白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别激动，别激动！”张子琦赶紧安抚，“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我们已经联系了国内最权威的脊柱外科专家，还是有恢复希望的。” 东方白脸颊抽动几下，语气中充满掩饰不住的低落：“我没激动……其他人呢？” 张子琦抿住了嘴，似乎非常的犹豫，好一会儿才说：“其他人身体没有问题，但他们全都高烧不退，应该是感染了某种非常特殊的病毒，目前仍在抢救之中。” 东方白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直响：“我要看看他们，大夫，求求你让我看看他们！” 张子琦缓慢而坚定地摇头：“抱歉，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了解他们身上的病毒，因为他们都在隔离治疗，因为你也在隔离期内，这些理由够了吗？” 东方白急了：“我不是感染吗？” “你是从四号地区出来的，虽然目前没发现感染迹象，但是谁能保证你不是病毒携带者？我必须为封锁四号地区的所有官兵负责，而你很可能是个移动的传染源，懂吗？” 东方白如遭雷击，愣愣地看着张子琦不说话。 怪不得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怪不得眼前这俩人都穿着防护服！ 他的心仿佛跌落谷底，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问：“我什么时候能解除隔离？” “现在还不好说。”张子琦拍拍东方白的肩膀，“我们从来没见过这种病毒，对它的传染性、传染方式和致病机理全都不清楚。没人知道它到底从哪儿来的，就像没人知道恐龙到底是从哪儿钻出来的。我们有理由相信，它很可能是一种来自恐龙时代的远古病毒。” 15 我想静静 东方白狠狠的抹了一把脸，那一夜的经历突然闪过他的脑海：“大夫，能给我找个镜子么？” 张子琦和护士同时一愣，脑子有点跟不上东方白的转换速度。 “你没问题了？”张子琦一脸疑惑。 东方白抿了抿嘴：“问题还有很多，但是我不确定哪些内容涉密，也不知道哪些不能在这儿问。” 剩余的问题都跟四号地区有关，虽然不知道四号地区目前什么情况，但有些东西绝不能随随便便向外透露。 比如任务细节。 张子琦深吸一口气：“好吧，小裴，给他找个镜子，消完了毒再送进来。” “现在？”护士很吃惊的样子，“要不还是等几天吧。” 东方白抬起一只枯瘦的手，目光微微闪烁：“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护士很勉强答应：“好！” 她看过东方白的照片，知道他是个非常阳光的大男孩，突然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搁谁身上都是个不小的刺激——由于职业特性，军人对伤害的承受力普遍强于老百姓，但这个强与弱是引对而言，而发生在东方白身上的变故，远远超出就有的承受范围。 镜子很快拿来了，护士怀着忐忑的心情，将镜子送到东方白面前。 看到镜子里那个只比白骨精多了一层皮的家伙，东方白终于知道，为什么护士会被他的笑容吓得倒退一步：那哪是什么微笑？看着就跟古墓里的僵尸成精没什么两样，说多惊悚就有多惊悚。别说人家护士，就是他自己看着都瘆得慌。 不过东方白既没有崩溃也没有吵闹，而是扭头问护士：“我现在是不是特别难看？” 护士已经做好东方白心理崩溃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平淡：“没有的事，你就是缺乏营养，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虽然和东方白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但同样身穿军装，她能理解东方白的心情。 东方白心情差到极处，可他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儿，还不至于为这点事崩溃，很快就恢复正常：“我想静一静。” 张子琦点头：“好，你休息吧，但是请你注意，你不能离开这个帐篷，这是命令，明白吗？” “明白。”东方白重重点头，“我不是疯子，知道分寸。” “很好。”张子琦很是松了口气，“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东方白摸摸肚皮：“感觉很好，就是有点饿。” 张子琦脸色一黑，语气却依旧温和：“想吃点什么，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什么都行，能填饱肚子就好。” “你倒是不挑食，行了，你等着吧……对了，你是所有人里第一个清醒的，我已经接到通知，过会儿上面派人过来了解情况，你有个心理准备。” “了解什么？” “你们在隔离区里的经历，或许能为调查提供一点线索。”张子琦说。 东方白心乱如麻：“我知道了，随时都可以！” 张子琦带着护士离开了，始终纠缠在两人身上的线条和数字瞬间崩塌。 东方白没感觉到半点异常，只有满满的好奇：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本能地觉得，这些非同寻常的变化必定与眼中那些诡异的线条有关。 学生时代，东方白也曾被各种网络小说轮番轰炸，各种套路熟记于心，最初的惊诧过后，他立刻做出最理智的判断：这玩意明显是个植入大脑的系统！ 他根本不考虑这玩意到底怎么来的，只知道但凡有系统的家伙，最后都变成了人生的赢家！ 于是他平静了一下心情，轻声发出最虔诚的呼唤：“系统？系统你在吗？” “主神？主神你好？” “前辈？祖宗？” “随身老爷爷？” “随身姐姐？” “随身老妹儿？” 东方白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套路全都试了一遍，却没有任何用处。这下他有点挺不住了，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难道这是一种不能用语言交流的非智能系统？ 明明已经得到了，却又没法控制，这特么的，简直是要急死个人！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节骨眼儿上，又一个身穿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东方白抬头一看，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狼头！” 安仁善压压手：“坐下坐下，你还是病号呢！”看着几天前还生龙活虎的战士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的心里就跟刀割一样难受。 东方白就像见到了亲人，拽着安仁善坐在自己身边：“狼头，四号地区怎么样了？还有恐龙怎么样了？我们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就是为了把恐龙堵在四号地区！” 安仁善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军方已经沿四号地区边界建立隔离区，截止到今天，先后击毙中大型恐龙一百二十多只，但也只能堵住大型恐龙，小型恐龙或者其他小型生物太多了，隔离区根本就挡不住，你放心，目前还没有恐龙突破防线的消息。”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总算没白忙活。”东方白长出一口气，“狼头，我觉得四号地区大大小小那么多恐龙，不可能是基因工程造出来的，可能是有地下世界！” “有没有地下世界暂时还不确定，不过我个人认为不存在这种可能，如果恐龙在六千五百万年前进入地下，那么它们必定早就适应了地下的环境，皮肤、眼睛、身体都会在环境的影响下发生巨大变化。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已经发现的恐龙不止不像地底生物，反而和某些恐龙化石非常相似，这一点根本没法解释。据我所知，四号地区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世界，不只通讯失效，就连卫星都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上面就没派人进去好好查一查？” “派了，但目前还没有结果。”安仁善说，“我来就是受上级的指派，了解一下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那我从头说起……”东方白目光闪了闪，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隐瞒眼中的异常。 他根本不担心什么切不切片，关键是这么不科学的玩意，说出去了也得有人信啊！ 16 第一功臣 数日后。 门帘掀开，捂着隔离服的安仁善走进帐篷：“东方白！”他嗓门儿倒是不小，可听着就像捂住了嘴似的。 “到！”东方白触电一般跳了起来。 “出来吧，隔离解除了。”老安掏出一把手枪，倒持枪身递了过去。 这是递枪的规矩，不管步枪还是手枪，就没有枪口对着人直接怼过去的，必须握着枪管子递过去。 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跟不管枪里有没有子弹，枪口绝不对人一样。 没接触过枪械的普通人很少知道，但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军、警及其他纪律单位，这是最最基本的规则。 “这么快就解除隔离了？”东方白接枪，熟练地退下弹匣，压满的实弹让他愣住了，“狼头？” 安仁善扯扯嘴角：“严格地讲，隔离区已经划为战区，所有人必须枪不离身，回头你抽个时间，找管装备的把其他装备都领回来。 “知道了！”东方白拉动套筒，确定枪膛里没有子弹，扣扳击释放击锤，然后装弹匣别在腰上……验枪，这个就是明确的规定了。 “安仁善转身走出帐篷：“来吧，邹明要走了，一起送送他。” 东方白快步跟上，大步走出关了他好些天的帐篷……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使劲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野战医院的位置很有意思，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是一眼看不到边的莽莽丛林，还有层峦叠嶂的重重山岭，只有正北方向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寨。 一条公路穿寨而过，一头通向四号地区，另一头通向北方，医院一半儿安置在村头的空地上，另一半儿蛮不讲理的占据公路。 除了数量众多的帐篷之外，公路上还停着二十几台画着红十字的医疗车。 车辆和帐篷之间人员往来，大多数人捂着全套的防护服，其他人也都扣着防毒面具。 黎明前刚下过一场小雨，深吸一口气，饱含水分的新鲜空气格外清凉，但是随着太阳的升起，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变得潮湿闷热。 捂在全封闭的防护服里，那滋味儿谁捂谁知道。 东方白忍不住咧嘴：“狼头，是不是就我一个不用穿防护服？” 安仁善语气中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羡慕：“暂时就你一个，这边走！” 跟在狼头身后，东方白眼中的世界逐渐变化，各种线条正在重新勾勒他眼中的一切，一株野草，一棵小树，一片丛林……还有丛林之外一字排开的装甲车、机枪阵地、步兵掩体。 绝大多数轮廓都是绿色，但装甲车是红色，机枪也是红色，还有岗哨背后的步枪，同样也是红色。 可又不是所有武器都是红色，山坡上架着几门黄色的迫击炮，一个绿色的帐篷里，堆着紫色的弹药箱。 东方白心头一震，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这些线条，以颜色区分危险程度？ 绿色代表没有威胁红色代表致命威胁；火炮没装炮弹是黄色，可弹药箱为什么是紫色？ 使劲甩甩头放空大脑，遍布视野的各色线条潮水般消退。 隔离期间，他一直想搞清楚这些线条到底是什么回事，试验发现，线条出现与否，与他是否集中注意力有着密切的关系，只要放空大脑发散思维，视野就会恢复正常；反之，若集中注意力，线条就会自行出现。 这可要了亲命了，注意力也是特种训练的科目之一，他早就养成随时随地保持专注的习惯，一连试了几天，才初步掌握放空大脑的技巧。 东方白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运气，说不好吧，那些线条明显是一种与类似于雷达的观测侦察系统，还特么是内嵌在脑子里那种，与小说里的系统极其相似。 说好吧，这玩意又特别不好控制，连个说明都没有，所有功能都需要他自己摸索，直到现在，也只知道怎么开启关闭，其他功能一概不知……嗯，以颜色区别危险程度目前还是猜测，而且本身就是不受控制的被动技能。 东方白觉得自己就像找到了阿里巴巴的宝藏，明知门后就是无数金银财宝，可就是记不起开门的咒语。 真特么日.了.狗.了！ 将东方白引到个画着红十字的帐篷之外，安仁善停住脚步：“到了。” 一群捂在防护服里的医护人员恰好赶到，领头的张子琦和安仁善打了声招呼，又冲东方白笑笑，然后才一头钻进帐篷。 片刻之后，张子琦推出一个轮椅，上面坐着一身笔挺军装，一脚上打着石膏的邹明。 “队长！”东方白赶紧迎上去，蹲在轮椅前面。 邹明气色不错，先朝安仁善敬礼，然后才笑呵呵地招手：“六子，你来啦！” 这是许多天后，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东方白眼中以黄色线条勾勒出邹明的轮廓，最后一个方框圈住他的脚腕，最后给出了一行米式文字。 六指同志当场无语，特种兵就是特种兵，就算断了一只脚，本身也还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安仁善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红色的塑料盒子，拉起邹明的手，珍而重之地放在邹明的手里：“邹明同志，你在四号地区的作战行动中正确指挥，第一时间送出隔离区的详细情况，为建立隔离带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是此次行动的第一功臣……这是军区批给你的，特殊时期，没有办仪式的条件，请你理解。” 邹明依然在笑，可笑容里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二级英模？一条残腿换个荣誉称号？值了！” 东方白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儿：“队长……” “我没事。”邹明攥紧了盒子，笑容里多了几分洒脱，“我这条腿没那么严重，完全恢复没指望，只要不是剧烈运动，走路慢跑都不耽误，就是，就是，就是再也不能留在特战队了……” 他再也笑不出来了，双眼泛红，泪光隐现。 东方白的眼睛也红了，一把抓住邹明的胳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17 一等战功 安仁善难过地撇开视线，其他人也都感同身受。 都是同一面军旗下的军人，都执着于同样的理念和信仰，所有人都能理解邹明的心情。 邹明仰头看天，突然又笑了，笑容里满是轻松和开朗：“放心吧，我好着呢，咱当兵的，还能让这点小打击绊倒？再说了，我还欠你一条命呢，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想不开。 东方白心底难过，脸上却还得保持笑容：“那你可得好好活着，千万别死我前头，万一将来弟弟我落魄了，还指望你赏口饭吃呢！” “那肯定没说的，山珍海味管够！”邹明豪气干云，眼底泪光隐现。 东方白强忍着眼中的酸涩：“你这句话，我可记住了！” “就怕你不来！”邹明猛地一拍扶手，“好了，老子还没死呢，别特么跟生死离别似的，走了！” 东方白起身，敬礼。目送张子琦将轮椅送上军绿色的救护车，再看着救护车渐渐远离隔离带，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慢慢放下胳膊。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有失落，也有彷徨，更有对未来的迷茫。 安仁善收回视线，叹着气拍拍东方白的肩膀：“一起走走？” 东方白点头，两个人谁都没先说话，貌似也没有什么目的，就在野战医院附近随便走走。可没多一会儿，两个人就走得远了，再往前走，就是分隔丛林的隔离带。 隔离带宽不下十米，一侧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另一侧是各种武器、车辆和大量人员组成的严密防线。 凡是位于隔离带内的东西，不管树木、草皮还是石头，全都被军方暴力清除，确保任何进入隔离带的生物，都逃不过军方的眼睛。 它就像一条深深的沟壑，将连绵的原始丛林一分为二。 虽然远离野战医院，但更靠近丛林，所以参与隔离的是战士也都穿着防护装备，一眼望去，给人一种难以纾解的压抑。 安仁善又掏出一个红色塑料盒子：“给你的！” 这个盒子比邹明那个小一些，颜色也更鲜艳上一些，看清盒子上的标志，东方眼睛一亮，赶紧接到手里打开。 一枚金灿灿的军功章，静悄悄地躺在红色的天鹅绒上。 “一等功？”东方白的目光凝固了，粗糙的指腹反复摩挲着光洁的军徽，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安仁善停步，看着东方白的眼神有些异样：“怎么？你也想要个荣誉称号？” 东方白摇头：“那倒没有，我就没想过跟邹队长比。” “那你摆出这么一副表情？” 东方白不好意思地笑笑：“这阵子不是隔离么，我闲着没事偷偷想过，以为最多就是个二等……” 安仁善也笑了，指着六指同志直摇头：“你这小子，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东方白振振有词：“时代不是变了么？咱们当兵的上战场上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这点荣誉嘛！” 和平年代，军功不是那么好得的，特别是一等功，许多人伤了残了，或者在军队里一辈子，也未必能得到一枚。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一等功，而是真正的战功，含金量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算你说的有理！”安仁善心情好了许多，“别把上面想的那么吝啬，你在战斗中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事后还提供了隔离区的第一手资料，。还有，现在属于特殊时期，仪式就不给你搞了，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理解，非常理解！”东方白盖好盒子，仔细地揣进兜里：“没什么不理解的，和其他人比起来，我已经很幸运了……狼头，我能不能问问，其他人都是怎么安排的？” 安仁善沉默片刻：“耿福胜一等功；章顺、向宏生、刘帅二等功，其他人都是三等。” 东方白脚下一顿：“狼头，邹队长我见到了，其他人怎么样了？能不能让我看看他们？” 安仁善犹豫片刻：“向宏生和刘帅也在今天解除隔离，晚一点也会送回后方，你可以跟他们俩见一面，但是其他人还没度过危险期，必须继续治疗观察，暂时还不合适见面。” 东方白：“轻伤的、重伤的全都恢复正常，没伤没病的反倒一直过不了危险期，这算怎么回事啊？” 安仁善叹了口气，迈步继续向前：“这你可就问错人了，我负责做你们的思想工作，治疗什么的，归张院管。” 东方白抿着嘴不说话，刚好一点的情绪又一次陷入低谷。 他早就问过了，那几个人并不是一直处于危险状态，而是时好时坏，病情反反复复，始终不能痊愈，更要命的是，每个人的症状还都不一样！ 据说野战医院已经成功分离远古病毒，并且进行了一系列实验，但致病机理目前仍不清楚。 最奇葩的是，他们分离出来的远古病毒多达二十余种，而且还在继续增加，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病毒到底哪一种致病，哪些又对人类无害。 “耿福胜呢？怎么安排的？” 安仁善扭头看向丛林，仿佛是不敢看东方白的眼睛：“无害化处理，已经送进烈士陵园。” “方便的话，我想抽个时间看看他。” “好……” 前面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两个人同时按住腰间的手枪。 身为特种部队的头头，安仁善的军事素质自然没得说，反应速度不比东方白慢多少。 仔细观察，发现前方不远处冲出几个战士，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放进了透明的塑料袋里密封，然后又喷又洒，对地面和塑料袋全面消毒。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发生数次，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东方白抬头，表情突然微微一变：丛林深处，一只由红色线条勾勒而成的大型恐龙正在接近隔离带！ 他立刻拽住安仁善的胳膊，不容分说走出隔离带：“咱们还是走这边吧！” 安仁善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了……” 话音未落，隔离带后方嗵嗵几声闷响，几枚炮弹伴着呼啸落入丛林，几声爆炸之后，低沉的咆哮声传出丛林。 18 复杂局面 (ps:16、17章因不满意而重新修改，不便之处请大家谅解。) 安仁善嘴巴都合不上了：“你小子行啊，怎么发现的？” 东方白自然不能说实话，他摸了摸鼻子，笑得十分矜持：“这玩意，隔着老远我就能闻到它们身上那股臭味儿！” 他当然什么都没闻到，但是整个野战医院就他一个不穿防护服，就是吹破了天，也没人能拆穿。 安仁善非常怀疑：“你小子，属狗的啊？” “哪儿能啊！”东方白马上纠正，“我属马的。” 安仁善上下打量东方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么着，回头先安排你上隔离带吧，这么好的天赋，不能浪费了。” “成，我没意见！”东方白回头，负责消毒的战士们依然在隔离带里忙碌，眼中不禁露出几分忧色，“就这么随便消消毒，能行吗？” “不行又有什么办法？要是一把火能解决四号地区的异常，上面肯定舍得，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清楚四号地区到底怎么回事，眼下没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东方白十分不解：“我听说隔离带根本封锁不住，都跑出去那么多动物了，病毒还不早就扩散出去了？” 安仁善有点牙疼：“你以为，为什么所有人都穿防护装备？” 东方白有点急了：“隔离带能消毒，扩散出去的病毒怎么解决？” “没办法解决。”安仁善目光幽深，“目前，最有效的办法还是隔离。” “都跑出去了，还隔什么离啊？” 安仁善认真地看着东方白，笑了：“不是必须开隔离带才叫隔离，动物的活动范围是有限的，昆虫是一个范围，小型动物是一个范围，中大型动物又是一个范围，你以为上面就想不到这些？我告诉你，这里直接面对隔离区的第一道防线，后面还有第二道防线。” 东方白挠挠后脑勺：“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安仁善点头：“是挺不靠谱，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干好，最起码，中大型动物和鸟类基本逃不出去，只这一点，就能大幅度延缓远古微生物扩散的时间。” “另外，整个四号地区已经军管了，所有进出的车辆必须全面消毒；靠近四号地区的城市也都启动公共卫生一级响应，封城封区封街道封小区；靠近四号地区的十七个村镇全部迁离，稍远一点的村镇也都在迁离计划之中。” “这么跟你说吧，如今小半个南疆省都因为远古病毒瘫痪了，邻省也有部分地区受了一定影响。可以预见，远古病毒的影响还会继续扩散，谁也说不清最后到底会怎么样，如果形势恶化，说不定连附近的城市都得集体迁离。” 东方白的心情愈发沉重：“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比如直接用核弹炸平四号地区？” 安仁善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你科幻小说看多了吧？你以为核弹就能解决问题？” 东方白的眼神很天真也很无辜：“不能吗？” “你知不知道四号地区到底多大？知不知道一枚核弹的威力半径是多少？知不知道得多少枚核弹才能把整个四号地区犁一遍？知不知道，在边界一口气放那么多核弹，会引起什么样的外事纠纷？” 东方白顿时语塞，却还是死性不改：“那也比病毒扩散好吧？” 安仁善话风突然一转：“你是不是以为，隔离区就只有四号地区？” 东方白脸色刷地变了：“难道不是？” 安仁善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你想的太简单了，隔离区大部分在四号地区不假，但不是所有隔离区都在我们的地界上。” 这句话就像一枚核弹，在东方白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你是说，隔离区跨界了？” “对！”安仁善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这边反应够快，第一时间封锁整个四号地区，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足够的缓冲区间，可南边出了界，咱们根本就够不着，听说外事部门一直跟猴子联系，但是咱们和猴子什么关系你也清楚，猴子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边始终油盐不进，根本就不合作。” “他们脑子有毛病吧？这都什么样了，是闹矛盾的时候么？” “那就这么不管了？”东方白简直就像刚被狗.日.过，心里不知道有多少头南美神兽狂奔而过。 合着大伙在隔离区里用命拼回来的局面，让南边那些猴子一句轻飘飘的不封锁就全特么白费了？ “那倒也不至于。”安仁善说，“隔离带建好之后，上面又调人把边界封了，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 东方白一脸惊诧：“极限？南边都是原始森林，真让那些恐龙跑出去，用不了三天，全世界就得全都知道，到那个时候怎么办？” “那就不是我们能考虑的问题了。” 东方白想了想又问：“这么说，猴子已经知道隔离区的事了？他们没闹腾？” 提起猴子，安仁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们没事儿还特么净找事儿闹腾呢，这回真遇上事了，哪能不闹腾？” “那上边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守好咱们自己的地盘，外边随便猴子怎么闹腾，如果他们敢往咱们身上泼脏水，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安仁善叹了口气，“上边倒是没多说，但是当年那一仗打疼了猴子，他们如今清楚自己什么斤两，公开打擂台估计不敢，但是找个爹当靠山，让他爹给咱们施压肯定能干出来！” 东方白已经可以想象，猴子一连认几个干爹，然后所有干爹同时做出派考察队进隔离区的决定，再然后，就是打着猴子境内隔离区太小的幌子，向北都提出开放隔离区的无理要求。 他不是搞古生物的，也不觉得一群来历不明的远古生物对现代有什么重要意义，但是对某些人来说，一群活的恐龙，本身就是难以拒绝的吸引力……嗯，如果能解决病毒问题，完全可以把四号地区打造成电影里那种主打恐龙旅游的自然公园！ 18 复杂局面 (ps:16、17章因不满意而重新修改，不便之处请大家谅解。) 安仁善嘴巴都合不上了：“你小子行啊，怎么发现的？” 东方白自然不能说实话，他摸了摸鼻子，笑得十分矜持：“这玩意，隔着老远我就能闻到它们身上那股臭味儿！” 他当然什么都没闻到，但是整个野战医院就他一个不穿防护服，就是吹破了天，也没人能拆穿。 安仁善非常怀疑：“你小子，属狗的啊？” “哪儿能啊！”东方白马上纠正，“我属马的。” 安仁善上下打量东方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么着，回头先安排你上隔离带吧，这么好的天赋，不能浪费了。” “成，我没意见！”东方白回头，负责消毒的战士们依然在隔离带里忙碌，眼中不禁露出几分忧色，“就这么随便消消毒，能行吗？” “不行又有什么办法？要是一把火能解决四号地区的异常，上面肯定舍得，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清楚四号地区到底怎么回事，眼下没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东方白十分不解：“我听说隔离带根本封锁不住，都跑出去那么多动物了，病毒还不早就扩散出去了？” 安仁善有点牙疼：“你以为，为什么所有人都穿防护装备？” 东方白有点急了：“隔离带能消毒，扩散出去的病毒怎么解决？” “没办法解决。”安仁善目光幽深，“目前，最有效的办法还是隔离。” “都跑出去了，还隔什么离啊？” 安仁善认真地看着东方白，笑了：“不是必须开隔离带才叫隔离，动物的活动范围是有限的，昆虫是一个范围，小型动物是一个范围，中大型动物又是一个范围，你以为上面就想不到这些？我告诉你，这里直接面对隔离区的第一道防线，后面还有第二道防线。” 东方白挠挠后脑勺：“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安仁善点头：“是挺不靠谱，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干好，最起码，中大型动物和鸟类基本逃不出去，只这一点，就能大幅度延缓远古微生物扩散的时间。” “另外，整个四号地区已经军管了，所有进出的车辆必须全面消毒；靠近四号地区的城市也都启动公共卫生一级响应，封城封区封街道封小区；靠近四号地区的十七个村镇全部迁离，稍远一点的村镇也都在迁离计划之中。” “这么跟你说吧，如今小半个南疆省都因为远古病毒瘫痪了，邻省也有部分地区受了一定影响。可以预见，远古病毒的影响还会继续扩散，谁也说不清最后到底会怎么样，如果形势恶化，说不定连附近的城市都得集体迁离。” 东方白的心情愈发沉重：“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比如直接用核弹炸平四号地区？” 安仁善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你科幻小说看多了吧？你以为核弹就能解决问题？” 东方白的眼神很天真也很无辜：“不能吗？” “你知不知道四号地区到底多大？知不知道一枚核弹的威力半径是多少？知不知道得多少枚核弹才能把整个四号地区犁一遍？知不知道，在边界一口气放那么多核弹，会引起什么样的外事纠纷？” 东方白顿时语塞，却还是死性不改：“那也比病毒扩散好吧？” 安仁善话风突然一转：“你是不是以为，隔离区就只有四号地区？” 东方白脸色刷地变了：“难道不是？” 安仁善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你想的太简单了，隔离区大部分在四号地区不假，但不是所有隔离区都在我们的地界上。” 这句话就像一枚核弹，在东方白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你是说，隔离区跨界了？” “对！”安仁善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这边反应够快，第一时间封锁整个四号地区，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足够的缓冲区间，可南边出了界，咱们根本就够不着，听说外事部门一直跟猴子联系，但是咱们和猴子什么关系你也清楚，猴子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边始终油盐不进，根本就不合作。” “他们脑子有毛病吧？这都什么样了，是闹矛盾的时候么？” “那就这么不管了？”东方白简直就像刚被狗.日.过，心里不知道有多少头南美神兽狂奔而过。 合着大伙在隔离区里用命拼回来的局面，让南边那些猴子一句轻飘飘的不封锁就全特么白费了？ “那倒也不至于。”安仁善说，“隔离带建好之后，上面又调人把边界封了，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 东方白一脸惊诧：“极限？南边都是原始森林，真让那些恐龙跑出去，用不了三天，全世界就得全都知道，到那个时候怎么办？” “那就不是我们能考虑的问题了。” 东方白想了想又问：“这么说，猴子已经知道隔离区的事了？他们没闹腾？” 提起猴子，安仁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们没事儿还特么净找事儿闹腾呢，这回真遇上事了，哪能不闹腾？” “那上边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守好咱们自己的地盘，外边随便猴子怎么闹腾，如果他们敢往咱们身上泼脏水，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安仁善叹了口气，“上边倒是没多说，但是当年那一仗打疼了猴子，他们如今清楚自己什么斤两，公开打擂台估计不敢，但是找个爹当靠山，让他爹给咱们施压肯定能干出来！” 东方白已经可以想象，猴子一连认几个干爹，然后所有干爹同时做出派考察队进隔离区的决定，再然后，就是打着猴子境内隔离区太小的幌子，向北都提出开放隔离区的无理要求。 他不是搞古生物的，也不觉得一群来历不明的远古生物对现代有什么重要意义，但是对某些人来说，一群活的恐龙，本身就是难以拒绝的吸引力……嗯，如果能解决病毒问题，完全可以把四号地区打造成电影里那种主打恐龙旅游的自然公园！ 19 关键因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安仁善也好，东方白也罢，都没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两个人一直讨论到日上三竿。 他们俩都知道，北都肯定考虑的更加全面更加周详，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不该对此加以关心。 稍候，东方白送走了向宏生和刘帅，想着离开的、还有一直没能脱离危险期的战友，他的心情急转直下，连那个神秘的系统都没心情实验，从安仁善要来了这段时间下发的各种命令通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随后一个人倒在床上，可劲儿琢磨隔离区的事。 他直到现在依然认为，军方应当在确认情况之后，第一时间摧毁四号地区，而不是什么见鬼的包围隔离！ 那么，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导致军方必须这样做？ 安仁善说是各方面的牵扯太复杂，东方白承认，四号地区的位置确实非常敏感，但总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 按张子琦的说法，远古病毒数量众多，虽有致病性，但截止目前为止，还没发现哪种远古病毒拥有极强的致命性，而且大多数远古微生物的生存环境与现今不同，虽然野战医院发现的远古病毒已经多达三十余种，可能在现代自然环境下生存的却没有几种。 难道这是军方不愿摧毁四号地区的原因？ 也不对，事发突然，军方怎么知道远古病毒不致命？难道军方未卜先知？ 此路不通，东方白展开另一条思路：难道是隔离区里蕴含某种特别重要的利益？可恐龙身上能有什么利益？难不成真搞个恐龙公园？ 不，不对，应该是因为恐龙来历不明，上边没准是想搞清楚恐龙的来历，如果只是基因工程，或者传说中的地底世界重返地面，那么一切都很好解决，万一是四号地区出现了一个通向恐龙时代的时间隧道……虽然有点扯，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恐龙出现在这四号地区，本身就是非常不科学的事情。 不管虫洞还是时空隧道，都不是核弹可以对抗的目标，若是将四号地区彻底摧毁，却仍不能毁阻止这一切……嗯，不对不对，又绕回来了，军方怎么知道四号地区究竟发生了什么？ 东方白实在想不通透，干脆又找到安仁善，把自己的疑惑说给他听。 安仁善也陷入了沉思，很快想起一件事，于是把协调驻军却被军区阻止，结果北都直接下令全面封锁的情况说了一遍。 东方白眼睛一亮，立刻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上面没接到基层的通报，怎么就知道四号地区出了问题？ 他本能地觉得，这就是突破层层迷雾的关键点，只要知道其中的原因，就能搞清楚上面到底想要什么！ 这倒不是东方白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想法，纯粹就是好奇心太重，而且身在隔离区，上面的最终意图也和他本身的利益息息相关，他想不关心都不行。 不止东方白，凡是参与隔离行动，甚至没参与隔离行动的知情者，都想知道南疆事件的真相，以及北都到底有什么安排。 东方白还不知道，虽然隔离区的消息一直被官方封锁，但接触封锁的人员不在少数，各种猜测甚嚣尘上，简直就是人心浮动。 为止，隔离指挥部反复向北都请示，希望得到更加确切的指示。 结果还没等东方白想出个所以然，北都已经下发了说明文件。 接到消息的六指同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早知如何，何必浪费那么多脑细胞？ 北都下发的文件自然不可能知无不言，更不可能言无不尽，可好歹说明了建立隔离区的主要原因：根据不能公开的确切情报（东方白的理解），四号地区的异变应当不是孤立事件，换句话说，类似的事件有可能在其他地区发生。 四号地区山高林密人烟稀少，虽然事发突然，但也给军地两方留下了足够的应对时间和缓冲空间，这对解决四号地区的异常情况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而四号地区的异常若能顺利解决，也将给其他类似事件树立一个标杆和准绳，为今后出现的类似事件提供解决思路。 简单点说，变异发生在远离城市的原始林区，不管出现多少恐龙多少致病微生物，都不会在短时间内全面爆发，军地两方不止有足够的时间建立隔离区，同样有足够的时间仔细研究隔离区内的变化。 比如各种病毒，比如恐龙的种类，比如其他危险生物。 如此一下，若是将来某个城市发生类似的情况，军地两方就能按照四号地区的处置经验，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应对，从而最大限度降低损失。 不得不说，上面考虑的确实非常充分，可东方白实在想不明白，那个不能公开的确切情况到底指的是什么，难道上面早就知道四号地区会出问题？ 不过转念一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这样，四号地区也不会搞得这么被动。 当天晚些时候，散漫了好几天的东方白接到安仁善的通知，第一时间赶到安仁善的办公帐篷。 坐下之后，安仁善开门见山：“东方，刚刚接到通知，上级命令我牵头组建一支专门在隔离区内执行任务的特殊部队，主要人员直接从狼窝抽调，你是从里面出来的，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怎么样，考虑考虑吧。” “专门搞隔离区？”东方白摸摸脑袋，“还用听我个人的意见？” 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调动这事儿，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么？ “隔离区情况特殊，我打算优先挑选志愿者。”安仁善说，“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上面肯定不能让你离开隔离区，与其一直在这儿闲着，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你说呢？” 东方白有些为难：“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需要时间考虑吗？”安仁善问。 “那倒不用，我加入。”东方白说。 说是优先挑选志愿者，那肯定就有不优先的不志愿者，安仁善肯定不会放过他，与其将来被动，不如现在主动一点。 “很好！”安仁善笑了，“上面已经下达第一项任务，你是唯一的队员，交给你了。” 20 本末倒置 夕阳西下，天边只余一线晚霞，换班战士们踏着落日的余晖返回营地，从里到外全面消毒之后，才能脱下覆盖全身的防护服。 每个人的靴子里，都能倒出几杯汗水。 战士们互相打趣，互相攀比倒出来的汗水最多，转眼之间，沉寂了一整天的营地充满了笑声。 相隔不远的野战医院却依旧安静，东方白躲在帐篷里，愁眉苦脸地翻看一本彩色画册，封面上印着几行大字：恐龙大百科（低幼版），潜江少年儿童出版社。 翻开其中的一页，东方白一目十行：“霸王龙，体长11.5-14.7米。平均臀高约4米。最高臀高5.2左右……” 嘀嘀咕咕念叨了好几遍，感觉记得差不多了，再翻一页：“牛龙，又叫食肉牛龙，体长8米，体重3吨，臀高3米……” 来来回回嘟囔好几遍，基本背下来了，继续翻下一页：“特暴龙，霸王龙远亲，长12米重7.5吨……怎么没屁股高啊？” 越看越头疼，东方白忍不住敲敲脑袋，真想问问这个系统，你咋就不能帮着涨涨记性，帮咱背背书呢？ 可头疼也得继续，翻到下一页继续碎碎念：“异特龙，生存于晚侏罗纪，身长估计为9·7米，体重约3.6吨……怎么都不确定啊？” 安仁善猛翻白眼儿：“过，这个不用记。” 诶？东方白很是疑惑：“这个怎么了？” 安仁善叹了口气：“根据上面的调查，隔离区里的恐龙都是白垩纪物种，你记侏罗纪的干什么？” “啊？”东方白使劲挠头，“不对吧，侏罗纪公园你看过没？我都在这书里找着好几样电影里的恐龙了！” 他使劲抖了抖那书，一副你别跟我犟的表情。 安仁善看东方白的眼神，就像精神科医生看着一个智障：“那电影叫侏罗纪，但是里头的恐龙基本都是白垩纪的，懂不？” “啊？”东方白挠得更起劲儿了，头皮屑下雪一样四处乱飞，“那怎么不叫白垩纪公园？非跟人侏罗纪扯什么关系啊？” 安仁善真想举个败退的小旗，马上离东方白远远的：“因为作者是西方人，白垩纪是直译，这东西是种白色的土；侏罗纪是音译，意思是长满树木的大山。一个是山，一个是土，搁你你选哪个？” 东方白那叫一个难受，五官都快挤一块去了：“算了算了，他爱怎么叫随便吧，我继续背我的……诶，安队，你看这些吃肉的恐龙，都是两条大粗腿，一对小前爪，不是说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么？它们长的这么像，一个妈生的吧？” 安仁善恨不得踹他一脚：“你管它几个妈生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不是，你看啊，它们长这么像，那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你说我费这时间费这精力干什么啊？我就记住一个长什么样，只要遇上差不多的，那就肯定是亲戚啊，你说是不是？” 安仁善差点没当场喷了：“亲戚？亏你想得出来！” 东方白嘿嘿直笑：“谁让它们长那么像，队长你自己说，搁野外碰上了，我还能研究研究它们到底是什么龙么？” “少跟我扯没用的！”安仁善直接出大招，“这是上头安排的任务，你就说你记不记吧！” 东方白顿时蔫了：“行行，我记还不行么，真是的，我是陪科考队进隔离区，他们知道是什么不就得了？合着我一保镖还得干科考的活？再说了，这书里都是复原图，是不是真长这样还不一定呢，我用得着记那么清楚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还不跟着进去呢，这不一样搁这儿背呢么？”安仁善也抖了抖手里的书，上面也是几行字：恐龙大百科，图文精致版，仙头大学出版社。 放下书，安仁善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解：“东方啊，你知道和科考队知道是不一样的你明白不？你知道可以提前预防，看见个恐龙，就算不认识，也能大概猜出来它到底是吃素还是吃肉，总不能遇上一只，就让科考队提醒你一回吧？” 东方白振振有词：“不是，队长你看啊，东北虎华南虎都是老虎，对吧？” “这还用说么？” “那你说东北虎和华南虎是一回事么？” 安仁善眼睛一瞪：“臭小子给我挖坑是吧？” 东方白赶紧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哪儿能啊，我就是想跟您老人家说，这个虎那个虎都是考虑，这个龙那个龙的，它们也都差不多，后腿粗长腿短脑袋大，不是暴龙也肯定吃肉，您说是不是？” “是不是都让你小子说了！”安仁善那叫一个郁闷，可仔细想想，东方白说的也有些道理，“行了行了，算你有理，随便你吧……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任务你可不能给我耽误了，要是出了问题，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东方白大喜过望，两只手死死绞在一起，两条腿就跟使劲并在一起磨啊磨的，两只眼睛更是瞅着安仁善直放电，像个缺乏安慰的怨妇一般，用那种腻死人的声音撒娇：“狼头你最帅了啦！” 安仁善瞬间冒出一身鸡皮疙瘩，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二话不说一脚就踹过去：“滚滚滚，少特么跟我耍贱，看见你丫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东方白大笑着躲开，还冲安仁善比了个代表胜利的v字手势。 安仁善也笑了：“我特么真是欠你的！”说完甩手将恐龙大百科扔到一边。 让东方白这么一搅和，他也没心思继续往下看了。 东方白有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人类对恐龙时代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化石，问题在于化石它是不会说话的，所迄今为止，人类对恐龙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合理推测。但推测就是推测，无论多么合理，它也不是事实。 这么一想，安仁善就觉得这些从市场上收集来的画册最多就是个参考，放着活生生的恐龙不去研究，反而拿这里头的数据往隔离区里的恐龙身上套，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21 紧急任务 急促的警报声由远而近，两个人顿时一愣。 东方白收起嬉笑的模样：“好像是救护车，哪里出事了？” 安仁善迈步就往外走：“出去看看！” 刚走出两步，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响了，安仁善马上接起来，脸上的笑容迅速变为凝重：“我是……是……是……明白！” 电话挂断，安仁善一脸凝重：“东方，紧急情况，马上出发！” 东方白立刻穿戴装备，可除了惯用的装具之外，武器一律改用7.62毫米的中口径，而不是以往惯用的小口径。 没办法，不是东方白不想继续用小口径，而是小口径在之前的战斗中暴露出威力不足的弱点，打在暴龙头上居然会跳弹这你敢信？ 当然也不全是口径的锅，军方深入隔离区，救出东方白等人的时候，也把暴龙带了出来，不知道送去了哪里，但暴龙的下场可想而知：跑不了切片研究的命！ 就在几天之前，安仁善接到了一份来历不明研究通报，称暴龙头骨的厚度和硬度远超预期，其中又以额骨最为突出。 而且暴龙的头皮严重角质化，硬皮底下就是骨头，所以才出现了命中多次而无法打穿的情况。 不过暴龙并不是毫无损伤，解剖发现，子弹虽然没能击穿暴龙头骨，但也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骨裂，只是没那么致命而已。 另外，实验发现7.62毫米的制式突击步枪对暴龙打击效果较好，但也只比小口径好上一些，却达不到理想效果。 安仁善之所以能看到这份文件，与他筹建隔离区特战队的任务有着直接关系，从那时起，老安就和东方白一起不断的研究，试图找到一种能够有效对付暴龙的制式武器。 其实也不用怎么研究，突击步枪用的子弹比较短，威力也比较差，换成7.62毫米的机枪弹就没问题了——机枪弹比步枪弹长15毫米，不管弹重还是威力都比步枪弹强得多，打爆恐龙的脑袋毫无问题！ 问题是新部队总不能人手一挺重机枪吧？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安仁善想方设法，总算找到了一种使用7.62乘54毫米的国产突击步枪，暂时解决了武器问题。 几分钟后，一架直升机降落在野战医院后方的公路上，全副武装的东方白和安仁善登机，舱门还没关上，飞机已经脱离地面，紧贴树梢直飞西北方向。 安仁善嘴巴扣着个防病毒的呼吸面罩，看上去特别的滑稽，可从他嘴里吼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可笑：“东方，刚刚接到的消息，西北方向有个叫玛台的镇子被隔离区吞噬，一队警员失联，上级命令我们以最快速度赶到事发地点，确定失联人员的情况，尽最大努力把人找回来，听明白没有？” “明白！”东方白大声回应，但马上又举起了手，“头儿，我有问题！” “讲！” “被隔离区吞噬什么意思？”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安仁善一副我早看透你的眼神，“我这么跟你说吧，隔离区它就不是一个固定的范围，现在的情况是东边和北边基本固定，但是西边的边界一直都没固定下来，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几百米外，等早上起来，直接就怼到眼前了！” 东方白一脸不可思议：“怎么会？” 安仁善扯扯嘴角：“我也想知道。” “不是，我是说，这个什么台离隔离区那么近，怎么没还有人没撤出去？” “怎么没撤，第一批就有它，鬼才知道里头怎么还有人！” “这样啊！”东方白知道问不出答案，干脆也不问了。但他的目光扫过空空的机舱，突然回过味儿来，“哎哎，队长，你别跟我说，这么危险的任务就咱们俩人！” 安仁善露出一个含义深刻的微笑：“你很聪明，猜对了！” “不是吧！”东方白一脑袋阶级斗争，“能不能别这么残忍？” “谁让咱们的人还没到位呢！”安仁善到很看得开，“也就这一回了，回头等架子搭好了，我就直接退居幕后，不可能再跟着你们出任务了。” 东方都要崩溃了：“驻军那么多人……” “他们的任务是包围隔离区，而不是进入隔离区。”安仁善郑重地说，“放心吧，这一回是特殊情况，是临时任务！我跟你说，第一批人我都挑好了，正常的话，科考队到之前肯定到位。” 东方白一点面子都没给：“你应该让他们再快点，接到命令马上过来！” 安仁善一脸嫌弃：“你以为咱们这个部队这么好进呢？选人只是第一步，然后还得注射疫苗，再观察几天，也就你这个怪胎才能直接进来！” 东方白又露出招牌式的贱笑：“那不是还有你呢么……哎，不是疫苗这么快就出来了？” 安仁善双手一摊：“你问我我问谁去？” 东方白不假思索地冒出一句：“不是把咱们的人当小白鼠了吧？” 安仁善脸色一黑：“自愿的，自愿懂不懂？你这人怎么这么狭隘呢？” “得得，我狭隘，我小心眼儿，成了吧？不跟你扯没用的，睡觉！”东方白立马闭上眼睛，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闭目养神。 睡觉？别闹了，他也就是随便说说，这么大的噪音，得多大的心才能睡着？ 安仁善直接给了东方白一脚，将一份地图扔在他怀里：“睡个屁，马上给我记住喽！” 东方白一幽怨，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坐直了，翻开地图仔细往心里记。 这可不是那什么见鬼的恐龙大百科，而是任务时必须要用到的，上面不止有玛台镇的街道巷口，还有附近的地形地貌。 换成以往，队伍里有无人机操作员支持，就算记得不那么清楚，也能得到及时的纠正，可如今队伍里就他跟安仁善两个，到底谁搁前边冲锋谁搁后头支援？ 开玩笑呢，这还用想么，老安那么大的岁数，还是他的上级，真分出个前后，前边那个肯定跑不了他东方白啊！ 论油滑，东方白自认拍马都赶不上安仁善……当然了，他同样认为自己冲在前面是因为尊老爱幼，而不是抢不过老安同志。 22 漏网之鱼 一天前，玛台镇。 一个面色惶急的瘦子左顾右盼，匆忙闯进小镇边缘的一栋出租房：“大哥大哥，不好了，满街都是雷子，咱们咋个办啊？” 出租房里睡着个身材不高，却很壮实的中年人，他一翻立即睁开眼睛：“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瘦子叫赵得宝，出租房里睡着一个矮壮的中年人叫李成，另外还有个同伴叫马有财，三个人都是通缉在逃人员，一直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几天前才躲进玛台镇，没想到才几天时间，警方就跟来了。 “街上，满街都是！” 李成心里先是一紧再是一慌，可表面上半点不露声色：“慌什么，就咱们这几只小虾米，还不值得雷子动这么大阵仗，别慌，咱们以不变应万变……你赶紧去把有财找回来，顺便看看雷子到底想干什么，快！” 赵得宝老大不愿意，却又不敢忤逆老大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离开出租房，正穷尽心思琢磨怎么能在不被警方发现的前提下找回姓马的，就看到马有财匆匆赶了回来。 “不好了，雷子来了！”马有财脸色难看到极点，就像他已经是被警方盯住了一样。 李成气不打一处来：“你急什么，雷子往这边来了吗？” 马有财一愣，讪讪地找头：“那倒没有。” “这不就结了，雷子根本就不是冲咱们来的！”李成做出最终判断，但话头马上一转，“但是咱们也不能大意，趁着雷子还没过来，咱们赶紧走！” 马有财都快哭了：“往哪儿走啊，路都被雷子封了！” 李成眼珠一转：“那就上山，反正咱们不是这儿的人，少了咱们几个，也没人能发现！” 本身就是通缉人员，三个人就跟丧家之犬没什么区别，不管在哪儿安顿下来，第一件事都是准备逃跑。 多余的东西全都扔下不要，只背上早就准备好的登山包，开门之后先不出去，而是左右观察一下，确定附近没有警员，这才一摇三晃的出了门。 他们早就逃出经验来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畏畏缩缩躲躲闪闪，就是本来没什么怀疑，也得惹来注意，只有装成没事人一样，才能避免怀疑。 警方初来乍到，人手还没铺开，让这几只老鼠打了一个时间差，居然顺顺利利的逃出镇外，没多一会儿，就消失在镇外的丛林之中。 三个人并没有走远，而是悄悄隐藏在附近的山上。 那里是附近的制高点之一，躲在山上，可以轻而易举地俯视整个玛台镇，将所有变化尽收眼底。 马有财越看越心虚，总觉得警方就是冲他们几个来的：“老大，不对劲啊，这起码得有好几百人吧？这么多雷子，不是打算搜山吧？” “不像。”李成心里就跟两军对垒似的，没完没了地一个劲打鼓，但基本的判断力仍在，“应该不是，你们瞅瞅，他们都空着手，哪像搜山的样子？” 赵成宝举着个望远镜左瞅瞅右看看，最后重重点头：“大哥说的对！” “我看看！”马有财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一会儿，顿时对李成更加敬佩几分，“真的哎，真空着手……诶诶，不对，又出来人了！” 李成劈手夺过望远镜：“呦，还真出来人了，好像是民兵！” 马有财差点没哭出来：“连民兵都出来了，肯定是要搜山啊！” 李成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搜搜搜，你特么除了搜还知道什么！给老子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老子废了你！” 马有财登时变成受气小娘们，委委屈屈一句不敢多说。 李成不敢大意，一直举着望远镜看个没完，胳膊酸了都不敢放下来。 他看见大队警员散开，和民兵混在一起，然后三五成群地散开，挨家挨户地敲门，然后拿出一张纸，比比划划地说些什么。 李成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肯定是通缉令啊！ 这才几天？怎么就走露了风声？ 他狠狠地咬住牙：“肯定是冲咱们来的！” 马有财就跟死了爹一样，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赵得宝倒是没什么感觉：“大哥，那咱们进山？” 李成也是个胆大的，想了想说：“雷子还没出来呢，再等等。” 这么大的山，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来他几百上千人都未必找得到，根本用不着自己吓自己。 不得不说，李成的判断还挺精准，没多一会儿就发现情况不对：“诶诶，好像不是冲咱们来的，你们看你们看！” 赵得宝手快，接过望远镜瞅了两眼：“奇怪了，怎么人都上车了？这是要把人都接走？” “爱接不接，跟咱们没关系，不是冲咱们来的就好说！”李成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枕着胳膊躺在地上，舒服地一声长叹。 离家的镇民越来越多，他们携家带口，仔细锁好家门，带着随身的行李登上大巴车，装满一辆开走一辆，没多一会儿，就拉走了几十车。 马有财有点坐不住了：“大哥，不对劲儿啊，走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这是要把整个镇子都挪走么？” 李成也有点犯嘀咕：“是有点奇怪，这帮雷子到想干什么？” 时间在猜测和疑问中慢慢流逝，傍晚时分，折腾了一下午的镇子终于平静了一些。 大部分人都离开了镇子，可也有一些人死活不肯离开。 李成总觉得心里没底，眼珠一转召来两个小弟：“天就快黑了，一会儿咱们回去一趟！” 马有财脸色大变：“大哥，还有雷子呢，太危险了！” “没事儿，我又不往雷子面前凑和，就是回去摸摸情况，不知道雷子到底为什么来，我这心里怎么都不踏实。” 赵得宝和马有财对视一言，都没怎么言语。 他们俩心里也悬着呢，听李成这么一说，一齐动了心思。 李成性子谨慎，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拿着望远镜好一通观察，把哪一家有人，雷子又在什么地方统统记在心里。 很快，他就发现一个非同寻常的地方——只要没离开的人家，都有雷子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23 大哥等我 山里天黑的早，没多一会儿，太阳就落到了山的另一边。 李成把马有财留下守包，带着赵得宝下了山，摸黑找到一户最靠边的人家，小心翼翼地凑到窗户底下。 只听一个很无奈的声音苦口婆心地苦劝：“阿婆，台风就要来喽，雨大滴很，镇子要淹掉，不离开太危险啰！” 一个听起来就十分倔强的声音反驳一句，用的是方言，屋里的警员和屋外的李成根本就听不懂，全都一头的雾水。 警员的声音传出来：“阿婆说什么？” 一个带着方言味道，但好歹能听懂的声音说：“阿婆说，她从小就在这里，几十年了，什么样的大雨没见过，从前也没见哪里淹过，要你不要乱讲，谁爱走谁走，她是不走的。” 李成听得直咧嘴，打心眼里替这个警员挠头。 遇上这样的老人家，警员心里也十分崩溃，但职责所在，心里有再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得好言相劝。 可是甭管怎么劝，老人家就是两个字：不走！ 遇上这样的滚刀肉，不管警方还是镇方，都恨得牙根儿痒痒，真想把这些不讲理的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可是不行啊，大家职责所在，真把老百姓扔下了，出了事是要负责任的！ 而且上级下了严令，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所有老百姓一个不落地撤出去！ 没办法，警员只一遍又一遍地继续劝，就连窗外的李成都听不下去了，真想冲进去给那个老婆子几个耳光，这么劝你都不听？你丫的还是个人么？ 知道了前因后果，李成不敢在这里多呆，蹑手蹑脚地小心离开，跟赵得宝汇合之后，一道返回山顶。 凑到一起把两边偷听来的情况这么一说，立马全对上了。 李成发现那个老太婆还是好的，赵得宝那边干脆就是蛮不讲理，不管警员说什么，就一句话在那儿等着：不走不走就是不走，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马有财脸都青了：“大哥，洪水啊，洪水就要来了，咱们怎么办啊！” 李成气不打一处来：“你慌个锤子，咱们在山上镇子在山下，多大的水，还能淹到山上不成？” 这家伙居然还挺镇定！ 夜深露重，但这三个家伙早有准备，露宿山上，倒也没遭多少罪，就是轮流放哨三班倒，哪个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李成睡得正香就被马有财推醒：“大哥大哥，出事了，你来看！” 李成立马清醒了，手忙脚乱地爬过去，接过望远镜一看，一个面相威严的老人正背着手，带着民兵挨家挨户地走，每到一户人家，就是劈头盖脸一通怒斥，哪怕隔着望远镜，仿佛都能听到他的怒吼。 吼完了，那些不愿意离开的镇民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搭脑，老老实实地收拾东西上车离开。 李成心说这位什么人啊？ 没多一会儿，剩下的镇民全都离开了，镇子里只剩下警员和民兵。 他们挨家挨户地走了一遍，直到确定一个人都没落下，这才上车离开。 李成放下望远镜，长长地松了口气。 离开就好，离开了就好！他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了！ 躺在地上，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李成陷入了极度的怀疑：这么好的天，就算下雨能下多大？ 不过转念一想，雷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暴雨八成是真的，虽然所有人都离开了，但是回镇子太危险，还是继续呆在山上安全。 不过呢，趁着雨还没下，回镇子里带点东西出来总没问题吧？就是住山上，能舒服点也比干挺着强吧？ 就在李成计划着回镇子里带什么好时，两辆警车进入他的视野，这一回不再是空着手的警员，而是全副武装，荷枪实弹。 李成心头打了个突，立刻意识到这批雷子是冲着他们几个来的：八成是哪个多嘴的露了老子的底！ 返回镇子的计划泡汤，他甚至不敢继续留在镇子附近，而是抓紧时间深入丛林，找了个隐蔽山洞躲了起来。 为防追踪，他们仨连手机都没有，只能呆在山洞里干靠。 午后，马有财尿急，不紧不慢地出了山洞，打算找地方解决问题。 解开裤子，还没把鸟掏出来，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嘶吼：昂—— 他登时愣住，这声音有点耳熟啊，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似乎很凶残！ 急于解决问题的马有财根本没往心里去，随着一阵水流落地的哗哗声，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结果一低头，他愕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只半人多高，身小脖子长，脑袋不大嘴却特别长，活像脱毛大鹅的奇怪生物。 马有财脸色一变，撒腿就往回跑，进了山洞就使劲指着外边：“龙、龙，外边有龙！” 李成嘴都所歪了：“我特么看你像条虫，还特么龙，你哪只眼睛看见龙了！” 马有财直接给自己一个嘴巴，打得那叫一个响亮：“恐龙！” 李成和赵得宝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还恐龙，你特么怎么不说你丫是克赛？” 马有财急得跟个什么似的：“撒谎我特么就是孙子！” 赵得宝神补刀：“你以为你现在是儿子呢？” 马有财差点吐血，正要再说，洞外陡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嘶吼：昂——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李成眼睛瞪得老大：“这什么声音？” 赵得宝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大象吧？” “大象我听过，不是这动静！”李成跳起来就往外走，还没出洞，就看到外边有个比树还高的大家伙，抻着比身体还长的脖子，舌头一卷，就从树梢上卷走一大片枝叶，跟吃零食一样咬在嘴里，悠闲地一通大嚼。 李成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滴那个妈，真有恐龙！” 赵得宝两眼发直：“咱们穿越了？” 马有财两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李成腾地站了起来：“不会的，不会的，肯定不会的！”说完也顾不上那俩小弟了，发疯一样冲出山洞，死命往镇子的方向跑。 他宁可被雷子逮住，也不想穿越到什么见鬼的恐龙时代！ 赵得宝也回了神，一脚踹醒马有财，紧跟着跑出山洞：“大哥，大哥等等我——” 24 望风而逃 李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尽全力往山上跑，可他已经不再年轻，长年吸烟酗酒令他的身体机能大受影响，还没跑到半山腰，急促的喘息已经跟不上身体的消息，肺里就像点燃了一团火，胸闷气短心脏狂跳。 不止心肺功能跟不上，他那两条小短腿也跟煮熟的面条一般软弱无力，每迈一步都异常艰难。 赵得宝和马有财也好不到哪儿去，可他俩毕竟年轻一点，没多一会儿就追上了李成。 好不容易翻过两座山，羞涩的太阳已经躲到群山之后，四周顿时阴暗许多。黑暗的丛林中仿佛隐藏着无数贪婪的眼睛，惊得三个心绪不宁，犹如三只受惊的兔子……不，比受惊的兔子还不如。 三个人平时没少看穿越题材的小说，天长日久，渐渐在心里留下了一个固定的印象：穿越就是现代人由于各种原因去了其他时代！ 所以这几个家伙看到恐龙的第一反应，就是穿越到恐龙时代，压根儿没有第二个想法，更没想过是不是恐龙穿越到现代。 此时此刻，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赶回玛台镇。 雷子手里有枪，只要找到他们投案自首，最起码安全能得到保证！ 好不容易翻过两个山头，三个人已经累得快要虚脱，嗓子冒烟满身虚汗，六条腿更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若不是还有一点希望支撑着那口心气，他们仨非直接瘫地上不可。 “大，大哥，还，还有多、多远啊！”马有财上气不接下气，大张着嘴巴拼命吸气，可还没等吸满就坚持不住，不得不把肺里的空气吐出去。 “闭、闭嘴！”李成一个字都不想多说，要不是体力允许，非一脚把马有财踹出去不可。 身后突然传来一连串吱吱嘎嘎的怪叫，几只还没有膝盖高的东西飞也似地蹿过去，三个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什么东西？”马有财声音惊恐。 天还没全黑呢，勉强看清是几只野鸡差不多大的东西，但毛色和模样完全不是一回事！ “甭管它！”李成咽了咽口水，“快走……” 路上接连遇上几次意外，好在有惊无险，眼瞅着再翻过最后一座山头就是玛台镇，不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暴戾的怒吼：昂—— 虽然发音差不多，可单调的高低、持续的时长都不一样，听得三人心惊胆战。 李成一脚踹在马有财身上：“去，看看前边到底是什么！” 马有财腿都软了：“大哥，大哥，我不行，我走不动了……” “再特么啰嗦老子弄死你！”李成撕破脸皮露出辣相，连威胁带踢打，硬是逼着马有财走最前边。 马有财跌跌撞撞地爬上山脊，居高临下俯视坡底，顿时被下面的景象吸引住。 李成看看马有财没动静，几步冲上去，立刻看到镇外有只头上长着一对大角，颈后生有一面超大头盾，四肢着地的大家伙。它在村外的一片稻田里横摇纵晃，舌头一卷，一丛稻苗齐根咬断。 稻田边缘，几只双足恐龙探头探脑鬼鬼祟祟，趁那头角龙不注意，压低身体沿着垄沟快速前进，悄悄接近角龙后猛然跃起，恶狠狠地咬住角龙的尾臀。 吃痛的角龙仰天嘶吼，粗壮的尾巴一扫，击飞两只偷袭者，忍着伤痛转身低头，一对牛角正对偷袭者，门板一样的头盾高高竖起，挡住它的身体。 那些双足恐龙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包围角龙，前面的吸引角龙的注意，后面的趁机偷袭，体型庞大的角龙与一群偷袭者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李成根本不关心恐龙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他只想马上回到镇子里，回到坚固安全的建筑里去！ 马有财忽然觉得脑后直冒凉风，本能地回头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面相凶恶的双足恐龙！ 他顿时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翻过山脊，骨碌碌一路滚到了山下。 李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本能地一个前扑蹿出去，同样越过了山脊，坐在地上飞快下滑。 只有赵得宝慢了一步，他下意识地回头，恐龙已经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登时鲜血飞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震四野， 这头恐龙足有两人多高，咬住赵得宝之后立刻直起上身，将惨叫的赵得宝凌空提了起来。 重伤的赵得宝死死扣住恐龙的脑袋，一只手在恐龙的脸上又抓又挠，却始终差那么一点，才能抠住恐龙的眼睛。 大概是觉得猎物不大老实，还使劲甩了甩，赵得宝疼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李成滑落山底，顾不上辣辣的屁股，一把拽起马有财：“快跑！” 马有财摔了个半死，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但脑子仍然清醒，生死关头，他暴发出全部的潜力，踉踉跄跄地跟在李成身后。 李成打算绕开稻田，只要冲进镇子，安全就有了保障。 可天不从人愿，围攻角龙的那群双足恐龙发现了新的猎物，而且明显比角龙好欺负多了，立刻分出几只冲了过来。 李成的心脏猛地一紧，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但他并没有惊惶失措，而是故意放慢脚步，突然一脚将马有财踹翻在地，他本人撒腿就跑，速度快得堪比飞人。 然而贪婪双足恐龙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猎物，几只恐龙立刻分兵，一只冲向倒地不起的马有财，另外两只冲向逃跑的李成。 倒地的马有财彻底绝望了，他迅速站起来，正打算和恐龙拼个鱼死网破，惨遭围攻的角龙忽然发现包围圈出现一个缺口，它立即拖着重伤的身体发足狂奔，一头拱开了冲向马有财的双足恐龙。 马有财本能地闪身，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角龙的撞击。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那是李成被恐龙扑倒，一口咬在他的大腿上。 “有财，有财，救我——” 马有财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拔腿就往镇子里跑，几分钟后，他找到了停在镇子里的警车，一头撞在锁死的门板上：“救，救命——” 25 撕心裂肺 夜幕低垂，玛台镇外，数米宽的街道上空无一物，一只灰色的老鼠眨着[笔趣阁.xbqg5200.xyz]只有绿豆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一耸一耸，似乎是在仔细分辨空气中那些陌生的气味儿。 路边草丛一晃，一只大号岛嘴突然啄了过来，老鼠瞬间炸毛，小矮腿一通乱倒，险而又险地避开这一嘴，一溜烟钻进灌木丛，躲在老鼠洞深处瑟瑟发抖。 洞外，一头足有半人高的双足恐龙钻出草丛，一双竖瞳彻底放开，将四周的景象尽收眼底。 另一只同样的恐龙钻出树丛，嘴里还叼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兔子。 两只恐龙仰起脖子，发出一串短促而清亮的吼声，正准备享用大餐，远处突然闪过一道灯光。 圆睁的瞳孔瞬间收缩，变成两对危险的竖瞳，两只恐龙叼起兔子，一头钻进路边的树丛。 片刻之后，一辆八轮装甲车疾驰而过，雪亮的灯光照亮通往玛台镇的公路。 这个时候还能开车进玛台的，除了东方白和安仁善也没谁了，但车上不止他们俩，还有一位驻军指派的驾驶员和一位警官。 几分钟前，直升飞机降落在隔离区外的一片空地上，旋翼卷起的狂风吹得满地野草如波浪般涌动，两个人跳下飞机趟开野草，意外发现来接机的人还不少，除了守在这个方向的驻军主官，队伍里居然还有两位警官，职衔很高的样子。 怎么还有警方的人？ 东方白非常疑惑，对玛台被困人员的身份产生了极度的好奇。 没时间寒暄，一行人立即登上早就做好准备的装甲车，直接越过隔离带，穿过雾气驶入隔离区。 装甲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东方白看了安仁善一眼：“我还以为，就咱们俩呢！” 安仁善摊手：“我也挺意外。” 两位警官并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他们身上穿着全套的军用装备，但里面穿的不是迷彩作战服，而是警方的深蓝色作战服。 其中一位姓王的警官掏出一张a4纸，上面印着三个人的彩色头像：“各位，我长话短说，上面命令我们撤离玛台镇所有人员，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意外发现这里有几个通缉在逃人员，因为不清楚隔离区的详细情况，我们派了一队人，在镇子里守株待兔。后来发现情况通讯中断，带队警官派了一个人出来报信，半路上被你们的人截住，说是送进了你们的野战医院隔离……我们报到省里，才跟你们接上了头。” 东方白抖了抖a4纸：“就是这几个？” “对！”王警官点头，指着第一个人说，“李成，通缉在逃人员，今年34岁，身高一米六八，但非常壮实，和同村人发生口角，将人砍成重伤后逃跑，受害人不治身亡。” “赵得宝，通缉在逃人员，28岁，身高一米七六，瘦高，持刀抢劫致一人死亡……” “马有财，通缉在逃人员，31岁，身高一米七二，微胖，交通肇事致多人死伤……” 东方白惊了：“身上都有人命啊？怎么还不是一伙的？” 王警官：“我们也不清楚他们几个怎么凑到一起的，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他们三个合租同一间出租房，且在租住期间多次出入。” 安仁善点头：“目标就是他们几个？” 王警官一脸苦涩：“当然不是，接到消息之后，我们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自己人接出来，要不是你们军方不让，我们早就派人进来了。” 东方白咧咧嘴，要不是王警官就在车上，他非吐槽几句不可：就这么个紧急任务啊？至于么？ 安仁善笑了：“那简单，恐龙没你想的那么难对付，而且我们有经验，不过，你们出去之后，必须上我们那儿隔离一段时间。” 王警官点头：“我明白，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东方白忽然想起出发时的警笛声，现在想想，车里八成就是那个报信的警员。 “那就好。”安仁善微笑，喂了王警官一颗定心丸，“你放心，我们不是头一回进隔离区了，有对付大型恐龙的经验，只要你们的人没离开镇子，我们就一定能把他们救出来。” 王警官一脸纠结：“我到现在脑子还乱着呢，四号地区哪来的恐龙？”这个问题他已经了很久了，可是不管问谁，答案都是无可奉告。 安仁善笑不出来了：“不止你想知道，我们也想知道。” 王警官点头：“我也是部队里出来的，其他的我就不问了，你们挑能讲的跟我说说。” 东方白恍然，原来这位有军方背景，怪不得把他派过来呢。 安仁善想了想说：“隔离区出现的时间不长，我们也不大了解……东方，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东方白想了想说：“除了手机，你们的人带没带其他通讯设备？” “对讲机，有效通话范围五公里！” 东方白眼睛一亮：“通话频率呢？” 王警官向外瞅了一眼：“这地方离玛台镇不止五公里吧？” “没问题。”安仁善说，“车上有大功率电台，可以当中继站，应该能联系上。” 王警官马上掏出一台对讲机，开机后按下送话键：“周强周强，我是王军，收到请回话，完毕！” 片刻之后，对讲机中传出严重失真的回话：“我……嗞……讲……嗞……” 王警官愣住了：“这能行吗？” 安仁善说：“能行，咱们这边功率大，那边肯定能听清，但是那边功率不足，所以咱们这边听不清。” 王警官恍然，马上补充：“周强周强，距离太远，我听不清，现在听我说，我们马上就到，请做好撤离准备，重复，请做好撤离准备！” 担心对方听不清，他一连重复了好几遍，才以一句完毕收尾。 这时装甲车正好爬上一道缓坡，对讲机中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许多：“王……嗞……我们……嗞……正被恐龙围攻，我们正被……嗞……龙围攻，一人重伤两人轻伤，这里非常危险，这里……嗞……危险，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说到最后，已是撕心裂肺。 26 马上就到 王警官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安仁善的胳膊：“安队，能不能再快一点，能不能再快一点？” 根本不用五警官催促，安仁善死命狂拍驾驶座：“快快，全速！” 驾驶员头也不回地大吼：“已经是最快了，再快就控制不住了！” 王警官脸色再变，按下送话键狂吼：“周强周强，我们马上就到，我们马上就到，你们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坚持！” 大概是因为距离更近，也可能是因为上了坡顶，通话清晰许多：“我们还在坚持，还在坚持，但是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子弹已经不多了！” 东方白心头一紧，怪不得对面枪声那么稀疏。 王警官死死攥住对讲机：“安队，还得多长时间？” 安仁善继续拍驾驶员的靠背：“小钱！” “这条路我没跑过，大概八分钟，最多十分钟！” 王警官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周强周强，再坚持十分钟，再坚持十分钟！” “还在坚持，还在坚持……大刘，煤气罐搬上来，快！” 王警官一把揪住原本就不多的是头发，眼底写满了忧虑和痛苦：“小钱，求救你了，再快一点！” “已经是极限了！” 安仁善按住王军的胳膊：“王队，小钱确实尽力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装甲车在曲折的山路上频繁地加速减速，每一次转弯，车体都会出现明显的倾斜，不是车上这几个人体质还凑合，早就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王军抓住安仁善的胳膊苦苦恳求：“安队，求求你想想办法，求求你想想办法……封锁线上不上有大炮么？能不能支援一波？” 安仁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突然提高声调：“王队！” 王军一愣，安仁善这才放缓语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的人里有炮兵观察员么？炮弹打偏了，伤到你们的人怎么办？而且隔离区内外通讯隔绝，我就是想帮你，也得能叫来炮兵才行啊！” 王军彻底绝望了：“真的没办法了么？你们为什么不在隔离区里搁一个中继站？” “我是有办法不用的人么？”安仁善头都大了，“东方，你有办法没？” 东方白摇头，看时间：“没几分钟了，大炮也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轰—— 一声闷响，冲天的火焰跃上半空，照得四周明暗不定。 “周强周强，你那里什么情况？你那里什么情况？”对讲机里没有任何回应，王警官眼前一黑。 东方白依旧冷静：“应该引爆了液化气罐，如果引爆方式合理，你们的人不会有任何危险，可要是一味蛮干，那可就不好说了。” 他有个习惯，不管说什么东西，都力求精确，液化气就是液化气，绝不会说成煤气罐。 安仁善立马踹了东方白一脚，眼下是说这话的时候么？ 王军是个警察，他马上听出东方白的意思：液化气必须和空气充分混合，达到爆炸极限时才能引爆，单纯的打穿罐体根本没用，必须等液化气泄露一段时间才能下手引爆。 不管引爆方式还是引爆距离，都有可能造成人员伤亡。 这下他心里更着急了，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进玛台镇。 沉重的装甲车突然一个急转飘移，驾驶员小钱一声大吼：“马上就到！” 安仁善立刻进入指挥角色，把他的步枪递给王军：“会用吗？” 王军：“没见过，但是肯定没问题！” “那就好，一会儿你自己看着办，找着机会就开火……东方，你也是！”说完操纵车顶摄像机，将镜头对准正前方，然后接管炮塔。 东方白打开射击孔，很随意地向外看了一眼，结果吓了一跳，视线里居然勾勒出大大小小七八只红色的轮廓。 这算怎么回事？恐龙也知道屋子里比野外好住，把镇民留下的屋子当新家了？ 王军把外贸版突击步枪抱在怀里，抱着一线希望继续呼叫：“周强周强，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他根本没指望收到回应，不想对讲机里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王队，我没事儿！” 王军瞬间清醒，就好像濒死的病患突然之间彻底痊愈：“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其他人呢？” “跟刚才一样！” “哎呦我滴妈，老天保佑啊！”王军双手合什拜了几拜，“周强，我们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小钱也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马上就到，问问他们在哪边！” 熊熊的火焰在镇中燃烧，省了找地方的时间，小钱开着装甲车一路飞驰，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王军刚要说话，东方白一把掀开顶盖，注意力集中到火焰附近，各种线条重新勾勒世界——一栋两层小楼里，几个或站或躺的身影；楼外，数只起码一层楼高恐龙围拢四周，只把烈焰燃烧的方向让出来。 它们非常急切，东方白亲眼看到一只恐龙趴在墙外，细长的脖子把脑袋送向二楼的窗子。 窗子里立刻响起枪声，但只听到两声枪响就没了动静。 “左边！”他立刻缩回车里，朝安仁善打了个代表方位的手势，“发现鹅式生物，数量很多！” 鹅式生物是东方白自己总结出来的特点，顾名思义，他用这种方式形容那种双足直立行走，身体不大脖子却细长的恐龙，既简单又直接，还特别好理解。 王军一头雾水：俄式生物？什么意思？一种在老毛子地头上发现的恐龙？ 安仁善马上就听懂了，立刻操纵炮塔转向左侧，镜头里出现几只身粗腿壮，脖颈细长，看起来不是很有威胁的恐龙：“问问他们在哪一层！” 王军赶紧照办，立刻收到回复：“都在二层！” “妥了！”安仁善按下射击钮，炮塔上嗵嗵嗵几声响，数发炮弹准确命中楼外的恐龙，炮声惊得那群恐龙飞也似地逃开，但那几只被机关炮瞄准的一只也没逃掉，被炮弹炸得四分五裂。 王军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周强，你听到了吗？我们来了，我们到了！” 27 细菌感染 装甲车一个急刹停在楼外，车顶摄像机旋转一周，将所有能看到的位置全都观察一遍，没发现活的恐龙，倒是意外发现角落里倒着一只粗壮的小号暴龙。 看它全身焦黑的样子，就能猜到它究竟因何而死。 “靠上去，靠上去！”安仁善继续拍驾驶坐。 驾驶员会意，一个利落的倒车，将车尾对准小楼的出口，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尾门打开，王警官一个箭步冲进楼里，安仁善也跟着冲了进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东方，警戒！” 这活最适合东方白，他立刻掀开顶盖，警惕地观察四周。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差得多，被机关炮吓跑的鹅式恐龙并没有跑远，而是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躁动不安地探头探脑。 似乎是发现装甲车没有动静，它们的胆子随之境大，几只不安分的突然冲出来。 东方白立刻端枪警戒，手指都搭在了扳机上，却意外发现它们的目标并不是装甲车，而是那只早就死透的小号暴龙。 诶？难道鹅式恐龙是食腐动物？ 不管是或不是，东方白都不敢有半点大意，二话不说调转炮口，嗵嗵嗵几炮打过去，当场报销两只恐龙。 非洲的鬣狗也是食腐动物，可它们遇上其他猎物就不吃么？神经过敏总比麻痹大意好吧？ 小楼里，王警官刚冲上二楼，刚说出两个字，声音就被炮声淹没，所有人本能地起举了枪，默契地分别对准不同位置的门窗。 紧随其后的安仁善赶紧询问：“东方，什么情况？” “恐龙又靠上来了，所有人尽快撤离！” “收到！”安仁善收线，“王警官，抓紧时间！” 王警官顾不上多说，立刻冲其他人大喊：“没事的抬伤员，轻伤的自己走，快快快！” 十来个人立刻行动起来，就连王警官都加入搬运伤员的行列，亲自架起周强。 安仁善也想帮忙，却被王警官拒绝。 后脑勺不长眼睛，外面就东方白一个人，再警惕也只能关注一个方向，让安仁善和东方白打配合，掩护其他人撤离才是最好的安排。 安仁善也不坚持，马上返回装甲车参与警戒，按管机关炮巡视一周，却没发现恐龙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东方，恐龙呢？” “跑了！”东方白语气凝重，“情况不对，让他们快点！” 一连两轮炮火，鹅式恐龙都不肯放弃，可它们却在刚刚毫无预料地跑开，一只都没留下。 东方白认为这不是个好现象。 安仁善马上照办：“王警官，情况不对，加快速度！” 他不知道东方白的判断依据，但特种兵的信条之一就是绝对相信战友，他会在事后详细询问原因，也可能要求东方白写一份详细的任务报告，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胡乱质疑瞎耽误工夫。 王警官等一行人已经下到一楼，先把伤员送上装甲车，然后才是其他人。 装甲车设计载员十人，车组三载员七，东方白和安仁善都算车组，空余的位置只有七个，而被困的警员是整整十个人，另外还有个逮捕归案的嫌疑人。 乘员舱没那么宽敞，为了把所有人都塞进车里，最后只能让伤员躺在其他人的膝盖上，这才勉强解决问题。 装甲车启动，缓缓驶离现场，所有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王军拽住安仁善的胳膊连声道谢，搞得安仁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没事没事，都是应该做的……不至于不至于……哎，咱甭客气了成不？” 王军摸摸膝盖上那个伤员的额头，眼中全是慈爱：“这是我儿子。” 嚯？ 东方白嘴都合不上了，怪不得一路上这么着急，原来根子在这儿！ 安仁善赶紧追问一句：“东方，伤员情况怎么样？” 车上早就备好了医疗箱，东方白早就脱掉身上的装备，正帮忙检查伤员的情况，该清创清创，该消毒消毒，该包扎包扎。 车里太挤，穿着全套装备连转个身都费劲。 至于医术，呵呵，所有特战队员都接受过系统的急救训练，像医生一样救死扶伤纯粹就是幻想，可止血清创，固定断骨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东方白立马摇头：“情况不太好！”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以最快速度清创消毒，最后肌肉注射抗生素。 安仁善一愣：“什么情况？” “咬伤，红肿，低烧，应该是细菌感染！” 所有人都愣住了，安仁善追问一句：“你确定？” “十分明显，建议离开隔离区，马上用直升机送野战医院。” 伤口不深，也没发现明显的撕裂，顶多就是个穿刺伤，可伤口附近又红又肿，伤员体温明显升高。 东方白虽然是个半吊子，可这么明显的症状，只要稍微有点常识就能判断出来好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而且他们是被恐龙咬的。” 警员们都没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有安仁善点了点头：“小钱，最快速度！” 科摩多龙也是爬行动物，它跟蛇一样拥有毒腺，唾液里还含有大量细菌，一旦被咬上一口，就会出现严重的感染。 伤口早就不流血了，应该没中毒，所以东方白的判断是细菌感染。 “已经是最快了！”小钱说。 王军脸上毫无血色：“安队长……” 安仁善赶紧安抚：“你放心，我们一定以最快速度把伤员送过去，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和充足的药品。” 一位警员十分不解，语气中还带着几分不满：“直接送市医院不行吗？” “第一，野战医院更近；第二，你们接触过恐龙，很可能感染未知病毒或细菌，所有人都不能返回市区，必须先到野战医院隔离；第三，野战医院已经研究了一段时间，对远古微生物更加了解；第四，这既是为了你们的健康负责，也是为了你们的亲友，还有全市所有民众负责；最后，这是命令。”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虽然警员不是军人，但警方也是纪律部门，明白命令这两个字的重量。 吱嘎——装甲车猛地一个急刹，刺耳的摩擦声震惊四野，一大群夜鸟冲天而起。 28 不择手段 车里的人不由自主地往前蹿，众人下意识地按住伤员，接着一声闷响，沉重的装甲车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乘员舱里东倒西歪，一片混乱。 安仁善一头撞在驾驶座上，又被东方白撞了一下，两眼发黑呼吸困难，可他稍稍恢复一点，第一句话就是问大家的情况：“有没有人受伤，有没有人受伤？” “我没事！” “我也没事！” “就是撞了一下，小事！” “伤员呢，伤员怎么样？” “没问题！”王警官说。 安仁善松了口气：“小钱，怎么回事？” 驾驶员一头撞玻璃上，这会儿正捂着额头使劲揉：“挺大一个东西横路上，可能是恐龙！” 东方白爬起来，活动活动撞疼的肩膀，左右两边的射击孔各看一眼，没发现异常之后，突然掀开顶盖往前看。 各种线条勾勒出清晰的世界，一只体型堪比小轿车的甲龙落到路边，半边身子停在路上，另外半边压在路外，哼哼叽叽怎么也爬不起来。 他赶紧缩回车里：“没事儿，撞上只恐龙……小钱，车怎么样？” “车没事！”小钱说。 毕竟是自重20多吨的装甲车，加上清满车人口绝对超过25吨，而甲龙充其量也就七八吨，相差一倍还带拐弯，况且又是钢铁和贝壳的碰撞，当然是装甲车更占优势。 “抓紧时间，马上走！”安仁善使劲揉着撞疼的肋骨，好在上下左右摸了一遍，没发现明显的压痛，应该没有骨折。 小钱一脚油门踩下去，装甲车再度启程，从半死不活的甲龙身边驶过。 有了之前的教训，小钱更加小心，但车上那么多伤员，根本不能放慢速度，唯有集中注意力，避免出现同样的情况。 安仁善也多了一个心眼儿，车顶摄像机调到正面，帮着观察路面。 没开出多远，就看到路上横着一只超大号鳄鱼，不过没等安仁善提醒，小钱已经降低车速。 刹车还是有点急，众人出现明显的前倾，好在没像之前那样一头撞上。 小钱使劲按喇叭，刺耳的汽笛声惊动巨鳄，可它不仅没有躲开，反而爬了两个面对装甲车，张开血盆巨口，发出闷雷一般的低吼。 安仁善立即给予最强硬的回敬，30毫米机关炮剧烈的咳嗽，一连串炮弹击中巨鳄尾部，瞬间血肉飞溅，鳄尾从中折断。 东方白穿好准备掀开顶盖，先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钻出车外操纵高射机枪，向巨鳄打了两个短点射。 只需要一个连射，机关炮就能击毙巨鳄，问题是这玩意横在路上，真把它打死了，装甲车就得堵在这儿，所以安仁善没往巨鳄身上打。 东方白也是一样，机枪在巨鳄屁股上打了几个洞，剧痛令巨鳄猛地向前一蹿，钻进路边的树丛里，转眼消失不见。 装甲车继续前进，车上的众人甚至不关心那是不是只远古巨鳄，他们已经看得太多，见得太多，神经早已麻木。 只有东方白和安仁善小声嘀咕两句，却搞不懂恐龙为什么喜欢往路面上跑，难道是因为好奇？ 好在剩余的路程再没遇上这种情况，东方白每隔一会儿，就钻出车外看看四周有没有特别危险的生物，马上就要离开隔离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远处的山脊上站着一只高大的双足恐龙，而且它的脚边还有一个人形生物！ 没等他看清楚，装甲车已经冲进了隔绝内外的雾气，转眼之间冲出隔离区，满天星光洒落，东方白深深地吸了口气，脑子里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好好看个清楚，可车里的伤员不能再耽误了，最后只能压住好奇，把一切记在心里。 离开隔离区并不意味着结束观察，直到装甲车返回营地，众人才真正放下心来。 安仁善第一时间联系驻军，说明情况并要求驻军做好转运伤员的准备。 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为了赶时间，装甲车开到停放直升机的空地，伤员直接上飞机……飞机已经做好了准备，前后舱以塑料膜分隔，飞行员早就等在飞机上，与后舱完全隔离。 其他人则立即接受全面消毒，不止是人，身上的装备，乘坐的装甲车，只要是从隔离区里出来的，每一样都需要仔细消毒。 东方白很讨厌消毒这道程序，不只因为折腾的时间长，更因为每消毒一回，都跟脱一层皮没什么两样……为了方便消毒，所有人都现场递了个光头。 虽然他的头发本来就不长，可短发跟秃驴是一回事么？ 东方白等人不方便进驻军的营区，干脆就在车上等，小睡一觉之后，飞机终于返回，将剩余人员送回野战医院。 时间已经很晚了，可东方白一进帐篷，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老牛？你解除隔离了？” 牛犇立刻站了起来，先朝安仁善敬礼，然后才和东方白打了声招呼：“解除了，要是你们再晚一会儿，我也能跟着一起去！” 东方白直拍大腿：“你说这事儿闹的，其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牛犇叹了口气：“还没解除呗，还能是因为什么。” 安仁善笑呵呵地说：“好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牛犇啊，我已经接到通知了，从现在起，你就是隔离区特战队的人了，东方，明天你……嗯，牛犇，你想继续开车，还是想跟着作战分队？” 牛犇憨厚地笑笑，粗黑的脸庞有些泛红：“我还是继续开车吧，我这军事素质，跟着作战分队不是拖后腿么？” 安仁善也笑了：“没关系，咱们这支部队刚开始筹备，要求没那么高，主要是进没进过隔离区，其他的条件都可以放宽！” 牛犇这下高兴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算我一个！” 东方白使劲拍着老牛的肩膀，看那意思，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肯定马上拽着牛犇找地方喝个痛快。 然而他的笑声突然像掐脖的鸭子一样戛然而止，神情也有些飘忽：“诶，不对啊，这么说，今天那些警员……” 安仁善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我正为这事儿头疼呢！” 东方白顿时瞪大眼睛，这是不择手段了啊！ 29 锤头暴龙 东方白以为科考队还需要一点时间，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十几辆平板卡车就开到野战医院，每台车都驮着一辆叫不出型号的履带式装甲车。 一大群人列队迎接，一群医生护士站左边，三个特点队员站右边，另外还有两个来自驻军的军官凑数，勉强把人数提到五个。 领头的是位身材不高，慈眉善目的小老头儿。 剩下的有男有女，有中年也有青年，但老头就这一个，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双方见面，安仁善赶紧敬礼：“曲老，可把您盼来了，我们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出发！” 东方白眉头一挑，听这意思，这俩人认识？ 老人笑呵呵地摆手，原本就不怎么明显的绿豆眼当场就笑没了，说话倒是一点不绕弯子：“不忙不忙，小安呐，听说你们这儿有人进过隔离区？我想和他谈一谈。” 大伙的神情都有点异样，在场的除了张子琦，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从隔离区里出来的。 安仁善有点迟疑：“都谈么？” 曲老那对小眼睛顿时瞪得有……呃，足够有豌豆那么大，褶子里都藏着惊喜：“呦，还不止一个？今儿这是捡着了，都谈，都谈！” 大概是名字里有个仁字，安仁善来了个当仁不让：“那就从我开始吧。” 曲老很意外，上下打量安仁善两遍：“你也进过？” “对，就昨天！”安仁善说，“除了我们几个之外，还有十一个警员，一个通缉犯，都在我们这儿呢！” “嘿嘿，那我还真是来着了！”小老头兴奋得直搓手，眼睛又笑的看不见了，“来来来，咱们进来谈……” 二话不说，立马将安仁善旁边的帐篷，后边那十几个科考队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为首的秃顶中年勉强保持风度，主动与前来迎接的张子琦接洽：“张院，咱们按计划走吧。” 张子琦立即答应：“好，各位跟我来！”说完把科考队的人请进了医院的帐篷。 科考队里有个身材特别火爆，脸蛋特别清纯的黑长直，一下车就吸引了众多牲口的视线，其他人多少还有点掩饰，东方白这头大牲口最直接，眼睛就跟粘上了似的，就一直没离开过人家姑娘。 可能是习惯了，姑娘一点都不怯场，冲偷瞄自己的牲口们露出大大方方的微笑，牲口们顿时泥足深陷，人群里那几个自认条件不差的小护士登时气歪了嘴。 美女是稀缺资源，可帅哥也不是哪儿都能碰上好不好？ 直到人家姑娘进了帐篷，东方白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牛犇是个老实人，看东方白那副死乞白咧的模样，心里就不是一般的别扭，二话不说横跨两步，抬头望天装不认识。 太特么丢人了，你丫就不能矜持一点儿？ 东方白是不知道牛犇想什么，否则非呛回去不可：人家美女都没说啥，你搁那儿装哪门子大瓣蒜？ 正疑惑牛犇跑那么远是什么意思，曲老拉长着脸出了帐篷，跟在后头的安仁善一脸讪讪。 东方白眉头一挑，呦，这什么情况？他还是头回在老安脸上看见这副表情。 曲老那叫一个气啊，愤愤地甩给安仁善一句话：“跟你一样的都不用了！” 这话可就说的太清楚了，明显是对安仁善不满。 想想也是，老安也就跟车走了一趟，全程都没怎么跟史前生物打过交道，曲老能满意才怪。 东方白立马挺起胸膛，等着安仁善叫自己。 开玩笑，论对隔离区的熟悉程度，舍了他东方白，还能找着谁？ 安仁善的视线在东方白和牛犇之间来回挪了几次，最终落到牛犇身上：“牛犇，你先来！” 东方白一个没站稳，差点闪了腰。 牛犇跟着曲老进了帐篷，没多长时间就出来了：“东方，到你了！”这一回曲老没跟在后面。 东方白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嘴里答应的痛快，心里却直犯嘀咕：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忽然想起来哪里不对了，小时候有个电视剧，一个女票客一边提裤子一边从屋子里出来，说的就是这句！ 曲老的态度十分和蔼，仔细询问隔离区里的遭遇，东方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听得老头儿一个劲地点头，看东方白的目光越来越欣赏。 这才是他想知道的事情嘛！ 听到东方白用雷区坑死了暴龙，老头顿时笑得更加灿烂：“原来那头……暴龙是你弄死的啊？可惜炸烂了！” 东方白顿时一惊：“您见过？” 曲老点头：“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研究的！” 嚯，这肯定是大神啊！ 东方白立马来了精神：“曲老，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曲老心情正好：“这事目前还是机密，但你是当事人，可以透露那么一点！”老头儿就像个顽皮的孩子，掐着小手指头，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东方白思维都不连贯了，这还是刚才那个训老安比训孙子还溜的老家伙么？ 仔细捋捋思绪，东方白总算恢复正常：“曲老，是这样，当时我们遇上那暴龙的时候开了不少枪，不是我吹，我们特种兵枪法没的说，不敢说指哪儿打哪儿，起码也能批哪儿打一半儿，那暴龙它怎么就跟没事儿似的？还有还有，子弹打脑袋上还直冒火星子，这也太玄幻了吧？” “这个啊，你还真问到点子上了。”东方白能问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曲老很高兴，“咱们对恐龙的了解全都来自化石，目前已知的恐龙，数量只占恐龙总数的很小一部分，这个你知道吧？” 东方白连连点头：“知道！” “暴龙一般指霸王龙，但广义上来讲，凡是脑袋大胳膊小的食肉恐龙都可以归类为暴龙科……呃，歪楼了歪楼了，这么跟你说吧，它其实是个以前从来没发现过的新物种，最大的特点就是头骨特别厚特别结实，头骨外头就是两指多厚的角质层，所以我们叫它锤头暴龙。” 东方白眨眨眼睛：“不会吧？这么头铁？” 30 空间重叠 曲老重重点头：“比你想的还要头铁！” 他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我们在锤头暴龙额头侧面，靠近太阳穴的位置找到了一颗小口径子弹，这是颅骨最薄的地方，但子弹没能打穿，而是镶在上边。还在额头正面找到了几处弹痕，一样没打穿。后来我们用各种制式武器做了射击试验，不管正面还是侧面，小口径武器很难打穿锤头暴龙的额骨。” 东方白精神一振：“7.62的中口径呢？” “步枪正面不行侧面勉强，机枪不管正面侧面都没问题。” “穿甲弹还是普通弹？” 曲老很搞怪地翻了个白眼儿：“我不是武器专家，哪知道那么多？” 东方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可仔细一想就得到了答案：既然是实验，就不该使用特种弹，普通弹的可能性居多。 曲老不一定知道步枪弹和机枪弹的区别，但是他知道啊！ 国内有两种7.62子弹，一种长39毫米，另一种长54毫米，前者是大名鼎鼎的ak系列步枪子弹，也叫中间威力弹；后者弹体更长威力更大，目前只有机枪和老式狙击步枪使用。 也就是说，在7.62这个口径上，特战队可以选择的武器不多，要么拿上威力不足的突击步枪，要么扛上压断肩膀的机枪。 狙击步枪？ 咳嗽，咱能不开玩笑么？那玩意威力足够了，可射速那么感人，对付暴龙实在有点欠缺。 所以，安仁善的最终选择外贸版突击步枪，使用7.62nato弹，虽然属于非制式装备。但供应特战队还是没问题的。 安仁善还想搞一种大威力手枪来着，但是国内目前还找不着合适的，只能继续用小口径。 说实话，东方白觉得小口径威力不差，只是对上躯体巨大的恐龙有点不够看。 他也曾向安仁善提出自己的意见：有没有一种威力够大的手枪或者其他副武器，届时就可以用制式步枪对付大多数恐龙，一旦遇上暴龙，再用副武器解决。 安仁善曾非常严肃地考虑过龙息弹，只是那玩意射程太近，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等暴龙冲到面前再开火？咱能不开玩笑么？怎么不等暴龙把人吞了再拉响手榴弹？ 东方白自然不会和曲老说这些，他想了想又问：“额头打不穿，身上呢？” “穿深不大，很难伤到要害……这话我是听别人讲的。” 言外之意就是甭细问，问就是不知道。 东方白是个机灵人，马上明了话中的含义，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曲老，科考队进隔离区的目的是什么？这个能说吗？” “本来就跟你们有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曲老依旧笑咪咪，只差下巴上没有长胡子，不能捋上一捋，“目的是调查隔离区里的情况，搞清楚隔离区内外通讯隔绝的原因，还有调查恐龙的分布情况，还有恐龙为什么突然出现。” 东方白顿时来了兴致：“是不是时空门，或者虫洞什么的？” 曲老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你小说看多了吧？” 东方白很无辜地挠头：“不是吗？” “当然不是。”曲老收起笑容，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隔离区的磁场变化非常剧烈，具体是什么原因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根据我们的初步判断，这是一种特殊的超自然现象，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空间节点。” 东方白有点懵，很想问问空间节点和时空门有什么不同。 曲老继续：“它即不是门也不是洞，而是一种空间上的重叠，你懂我的意思吗？” 东方白瞬间了然：“您是说，一片来自恐龙时代的空间，和四号地区重叠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他一直觉得恐龙不可能来自于地下，倒是和曲老的判断一致。 “我们也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太阳的磁场强不强？木星的磁场强不强？也没见这俩地方有什么特殊的现象，所以单纯的磁场变化应该不会产生这么离奇的结果，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曲老其实是月球事件的知情人之一，早就猜出隔离出为什么出现，但是这事儿直到目前为止仍是绝密，怎么能随便往外说？ 若不是因为四号地区的磁场变化与月球事件留下的记录一致，北都的决策必定趋向保守，而不是第一时间组建科考队，更不会急着进隔离区。 这地方表面上只是突然出现一批来历不明的恐龙，实际上还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如果在磁场出现新的变化，进入隔离区的科考队说不定会与恐龙一起返回史前时代！ 隔离区是好玩的么？ 进隔离区很简单么？ 曲老虽然很欣赏东方白，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就透露这么多内情，最大的原因是东方白不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不了解进入隔离区的危险性，曲老心怀愧疚，才稍微露了一点口风。 东方白似懂非懂，但他不想在曲老面前露怯，赶紧转换新的话题：“明白了，我们已经接到上面的命令，全程保护科考队的安全。” “不光是保护我们的安全，必要的时候也得帮忙打个下手……对了，你在隔离区里见没见过史前植物？” “没有。”东方白非常肯定地回答。 曲老眉头一皱：“你确定？” 既然是空间重叠，那就肯定是两个不同的时空高度叠加，怎么可能只有动物，没有植物？ “确实没有。”东方白说，“我们经常在四号地区训练，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确实没发现特殊植物……不过这两回都是晚上，也可能是我们都没注意。” 曲老恍然：“这就对了，好了，今儿个先到这儿吧，你出去吧，叫下一个进来。” 东方白答应一声，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了下来：“曲老，我还有件小事儿，能不能跟您打听打听？” 曲老点头：“说吧。” 都讲了那么多了，还差这一句么？ 东方白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鲜活：“是这么回事，咱们科考队里有个特别漂亮的姑娘……” “滚！” 31 约法三章 又是一个清晨，充分休息的科考队即将出发，东方白站在所有人面前，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各位，出发之前提几点要求，请认真听我说。” 东方白没指望科考队员像战士们一样令行禁止，可进隔离区不是出门逛街，该说的话必须说清楚。 曲老立即示意众人仔细听。 众人非常配合，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到东方白身上。 东方白视关注为无物，神情十分郑重：“刚刚接到的命令，我和我的战友奉命全程负责科考队的安全，各位都是科研界的精英，为了各位的安全，出发前必须约法三章。” 东方白对隔离区没有半点期待，但他接连进出隔离区，是最了解情况的人之一，所以这个任务毫无疑问地落到他的头上。 曲老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老头子听着呢！” 他老人家这么老的资格都听着，其他人哪有炸刺的资格？这是什么？这是亲自为东方白站台啊！ 东方白心中感激，表面上不动声色：“各位，隔离区里的情况非常复杂，我们对隔离区的了解非常有限，毫不夸张地说，进隔离区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所以，我必须重点强调一下纪律！” “我不清楚曲老对各位有什么要求，但我的要求是，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什么要求，都必先和我们通报沟通，得到允许之后才能执行！”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好几个人张嘴就要反驳，要不是曲老挥挥手，非当场吵成菜市场不可。 东方白嘴角抽了抽，真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他不是那种肚子里什么都装不住的直肠子，知道这话往外一说肯定炸锅，可不事先说明，等进了隔离区可就来不及了。 老古人教育得好：丑话说在前头，先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东方白板着一张扑克脸继续：“我知道你们都天才，每一个人单独拎出来，智商都能甩我这个大头兵几条街，但你们的专长是研究，战斗和危险评估是我们的志长，所以，我要求……不，我请求你们，不管干什么，都必须先通报，得到允许才能执行，没得到安全组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说的夸张一点，就算屎尿拉裤兜子里，也不准乱来！” 科考队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呆愣当场，就连曲老都不例外：“东方，是不是过了？” 东方白苦笑：“曲老，这都放宽要求了，换成我们的战士，连吃多少东西，喝多少水都有要求。” 曲老很不理解：“为什么？” “为了尽量少上厕所。”东方白面带苦涩，内心却坦然，“也许你们……不是也许，而是肯定非常不满，但你们要知道，进隔离区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个科考队，从我的角度来看，你们都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遇上危险很难独自脱身，而我们这些当兵的就不一样了，既有身体素质，也有武器装备，生存能力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如果是我们几个单独撞上恐龙，或许还有一拼之力，但是你们……恕我直言，逃脱的可能性太低了。所以我必须再次提醒各位，请一定记住我的话，不是为了限制或指挥谁，而是你一个人的擅自行动，很可能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但不能让其他人为你一个人的任性买单。” “所以，我认为不管怎么谨慎都不过分，这是为我们所有人的安全负责，就算你们不在乎自己的命，也请各位想想其他人的安全。”东方白的目光落到曲老身上，“曲老，相信我，隔离区比想象中危险的多。” 东方白的目光扫过众人，特意在黑长直身上停留片刻……那头长发已经变成齐耳短发，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美女底子底，短发也一样好看，少了几分娇柔，多了许多英气，更符合东方白的审判。 不过东方白并没有多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他还不至于在即将出任务的时候三心二意。 后来他才知道，科考队为进隔离区做了很多准备，长发剪短只是其中之一，他们甚至注射了野战医院刚刚搞出来的远古病毒疫苗！ 一般来说，研制一种疫苗的时间动辄数年甚至十数年，可紧急情况下，也有简单的办法，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制造一批疫苗，只是这种疫苗副作用大，很可能造成不良后果。 为进隔离区，科考队也是拼了。 曲老慢慢地说：“我们知道隔离区非常危险，也都有心理准备，这样要，咱们各退一步，我们有什么要求及时跟你沟通，要是有什么危险你也说清楚，简单粗暴要不得！” 东方白总算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听您的！” 曲老回身：“谁还有问题？” 一个年轻的科考队员举起了胳膊：“老师，隔离区那么危险，能不能给我们也配几把枪？” 东方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有人提这种问题？ 曲老脸色也是一变：“胡闹！” 安仁善赶紧劝阻：“曲老，还是我来解释吧。”他的态度非常和蔼，不愧是做惯思想工作的，“小伙子，枪我们有的是，考虑到科考队的特殊情况，配枪也不是不行，但枪这东西不是开玩笑的，它并不拿起来扣动扳机那么简单，你用过枪吗？” “军训打过靶。” “压过子弹吗？上过弹匣吗？擦过枪没有？知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可以开枪，什么情况下禁止开枪，用枪的基本原则又是什么？” 一连串问题直接把小伙子问懵了。 安仁善双手一摊：“很抱歉，你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懂，把枪交到你手上不仅起不到防卫的作用，反而有可能出现安全隐患，你说是吗？” 小伙子彻底没脾气了，垂头丧气一句话都不说。 曲老拍拍手：“好了，我们的安全有子弟兵负责，现在听我的指令，各就各位，马上出发！” 32 不该合理 车队靠近隔离区，雾层内外，犹如两个世界。 东方白忽然有种奇特的感觉，就好像隔离区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正释放一种无形的信号，吸引他尽快赶过去。 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很淡很模糊，念头一转就抛在了脑后。 甭管是不是真的，他都不会随随便便深入隔离区，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而是他和隔离区没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也不认为这里有什么东西一直等着他。 合着以前来四号地区那么多回都没感觉，等恐龙把四号地区占了，感觉就出来了？ 别闹了，小说里出现这种情况，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事，他还不至于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这就跟仙人跳没啥区别，结果往往是人财两空。 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东方白使劲儿拍拍车顶，牛犇默契地停车，一架无人机飞上天空，绕着车队转了一圈。 他还是头一回白天进隔离区，丛林依旧是那样密集，除了远处的天空上那几只展翅翱翔的翼龙之外，视线之内再也看不到其他恐龙。 东方白集中精神，开始用线条勾勒世界，确定视线中没有任何危险后散去线条：“各单位注意，车队附近没有危险，现在是上午八点二十二分，你们有十分钟时间，注意，千万别离开我的视线！” 话音未落，几辆装甲车已经打开舱门，身穿全套装备的研究员们各有分工，有的观察四周情况；有的收集植物标本；有的摆弄叫不出名字的仪器；还有人趴在地上，像条虫子一样拱来拱去。 周强掀开顶盖钻出车外，瞅着忙碌的研究人员万分疑惑：“他们这是干什么？” 为了弥补人手不足的缺陷，安仁善把几个有从军经历的警员拉进了队伍，给特战队添了几个强力外援。 东方白耸耸肩：“谁知道！” “你们俩啊，还是太年轻了！”曲老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这地方在你们眼里只能看到危险，但是在我们的眼里，这就是一个还没开发的宝藏啊！”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的时候多了，不过，也就搞研究的，才会对这么危险的地方这么感兴趣吧？ 是吧？ 抬头，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平视，雾层就像一堵墙，将整个隔离区团团围住。 东方白的问题来了：“曲老，隔离区应该是个桶子，对吧？那从太空往下看，隔离区是什么样子？” 曲老心说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问题？但他对好学的年轻人还是很欣赏的：“隔离区是什么形状没人知道，据我所知，从太空上往下看，压根儿看不见隔离区什么样，卫星飞过隔离区正上方，也没出现通讯问题，所以啊，隔离区应该是个罩子。” 东方白抬头望天，怎么也想不明白隔离区怎么可能是个罩子。 周强也是一头雾水，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不过他很快就想开了，隔离区本身就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非拿平时熟悉的那些东西往上套，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没多一会儿，曲老就没工夫闲聊了，各种数据流水一样往一号车里报，除了最开始的气温气压氧气含量之外，其他的东方白全都没听说过。 倒是有一项实验他看明白了，那是两台装甲车，一台在雾气之外，一台在雾气之中，车顶的天线隔雾相对，车内的研究员声嘶力竭地喊个没完。 雾气中还有一辆装甲车，不断前进后退，调整自身的位置。 这是通讯实验，此行最重要的实验项目之一，目的是找到一种贯通内外的通讯方法。 不过看那几台车来来回回的样子，就知道实验一点都不顺利。 五分多钟的时候，该收集的数据都收集完了，相关人员返回装甲车。 七分多钟的时候，该收集的标本也收集完了，相关人员返回装甲车。 可直到十分钟结束，通讯实验仍未结束。 不过东方白的要求是十分钟之内返回车上，从而保证科考队的安全，既然实验不在车外，他就不会找不自在非让人家停下。 又过了一小会儿，科考队终于确定无线电无法穿透雾层，不得不放弃实验。 不过还没完，无线通讯不行，那有线呢？ 相关实验人员提出此行的第一份延时申请，东方白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之后，同意了研究人员的请求。 几个人立刻下车，扯了一条穿透雾气的电话线，然后猛摇电话机，试图实现内外实时通话。 东方白觉得这一回肯定没问题，可最终的结果依旧是失败。 东方白怀疑是不是那套设备出了问题，但实验人员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外边的抱着电话就往里边跑，两个人同处雾层内部，可电话还是打不通。 这下算是坐实了设备故障的推断，相关人员脸都黑了，曲老更是黑上加黑，面如锅底。 实验人员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他们把留在雾层中的电话线全部收回来，之后再试一次，这回电话通了。 电话是通了，可在场的人全都懵了，这到底什么情况？这一层雾还能干扰有线信号？ 最终结果，依旧是同侧通讯完全没有问题，两侧即时通讯想都别想，不管是增强信号、加大功率还是测定雾气中的电磁水平，凡是能想的手段全都用了一遍，最后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曲老都快走火入魔了，反复梳理各种数据：“不应该呀……不对啊……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东方白不忍心看一位老人家如此殚精竭虑，大开脑洞提出一个想法：“曲老，会不会是因为空间或者时间隔绝？” 曲老一怔：“你说什么？” 东方白摆事实讲道理：“您不是说四号地区是空间重叠么？是不是重叠的空间和没重叠的空间不在一个时间点上，两边的信号根本不在一个时空，这根本就不可能即时通讯啊，您说是不是？” 曲老摇头：“人能过、车能过，就是信号过不去，你觉得这事儿合理吗？” 东方白一拍大腿：“隔离区它本身就不合理啊，您总拿合理说事儿，它合适么？” 33 饕餮盛宴 科考队进隔离区后的第一项重要实验以无果而告终，这个结局令所有人心情低落，但考察还要继续。 车队继续前进，每隔一段距离就要找个地方停下，采集样本测定环境，每当这个时候，东方白都觉得自己杵在一边像个傻瓜。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突然有人在行进的过程中申请停车。 东方白仔细观察，确定四周安全后，回复可以停车。 他还以为是科考队有什么了不得的发现，没想到车上跳下两个人，趴到附近的灌木丛下，掏出几个瓶瓶罐罐，开始收集恐龙的粪便。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们那认真到骨子里的态度，不管谁看了都要肃然起敬，可再看他们收集的东西，从表情到心态，马上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科考队的兴趣还真不是一般的广泛啊！” 曲老斜了东方白一眼：“少搁那儿阴阳怪气的，有什么话直说！” 东方白咧咧嘴：“您可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大明白，有必要收集这玩意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有必要！”曲老觉得，回北都之后必须建议加强科普工作，“这东西可间接了解恐龙的饮食习惯，消化情况，还能收集来自恐龙时代的细菌病毒，你说有没有用？” 东方白用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面对曲老，隐含的意思很明确：知道这些真的有用么？ 曲老也无奈了：“算了算了，你还是干好你自己的事吧，少管没用的！” 东方白不笨，知道自己这点斤两确实不够看，从此以后，不管科考队提出的要求多么奇葩，收集的东西多么可怕，他都能保持一颗平常心。 比如几块咬碎的兔子骨头；比如沾血的恐龙鳞片；比如几根色彩极其艳丽的超大号羽毛。 科考队也不是一帆风顺，中间几次请求停车，都因为附近发现大型恐龙被拒。 部分人对此非常不满，他们希望先断定出没于附近的是不是食肉恐龙，然后再做进一步的决定。 但东方白不这样想，因为食草恐龙的个头也都大得惊人，若是性情温顺还好，若是脾气暴躁，随便踢上一脚或者扫上一尾，立马就是不死也重伤的严重后果。 他这么小的身板，哪扛得住这么沉重的责任？ 所以，东方白宁可被科考队埋怨咒骂，也绝不开这个口子。 车队走走停停，正要翻越一道山脊，前方忽然传来一声短促而响亮的嘶呜，吼声中透着一股狂躁和暴戾。 很快又传来加一种完全不同的吼声，似是蕴含极度的愤怒与不屈。 东方白赶紧叫停，无人机飞越山脊，带回了另一侧的影像——一只高大凶悍的暴龙，正与一头憨厚壮硕的角龙对峙。 难得一见的景象顿时引爆科考队的气氛，众人纷纷要求抵近观察！ 别说是两只史前巨兽的生死搏斗，就是两只野猪顶架都没几个人见过，这些搞研究的能不兴奋吗？ 安全组同样非常感兴趣，东方白从善如流，同意车队靠近一些，但不得越过山脊，更不能擅自靠近。 无线电里一片欢呼，车队开上山脊，居高临下俯视战场。 恰逢对峙结束，暴龙猛然发出一声怒吼，一个侧步绕向角龙身侧，张开血盆大口，避开角龙的头盾，狠狠咬向角龙的后颈。 暴龙这种食肉巨兽以脾气暴躁闻名于世，它们拥有极强的进攻性，在恐龙时代简直就是说一不二，看上谁那就是谁的荣誉，丫区区一头角龙还敢反抗？ 角龙确实不是暴龙的对手，可性命悠关，它又怎会束手就擒？ 它的反应一点都不慢，脑袋一转，头上两只角就像两只锋利的长剑，狠狠捅向暴龙的脑袋。 老实人逼急了，也是要拼命的！ 双方你来我往，居然拼了个有声有色！ 东方白不禁暗暗称奇，心说这头暴龙是个新手吧？ 不过新手那也是暴龙，骨子里天生自带暴戾因子，久攻不下怒火攻心，终于逮着个机会，拼着被角龙顶上一下子，一口咬住角龙的右肩。 凄凉的惨叫远远传开，受伤的角龙拼命挣扎。 暴龙并未死咬着猎物不放，而是积少成多，瞅准机会又是一口咬在瘸了一条腿的角龙身上，没多一会儿，可怜的角龙已是伤痕累累。 最后，暴龙一口咬断了角龙的脖子，一只脚踏在角龙的身上仰天怒吼。 东方白早就发现，战场附近的丛林里恐龙出没，它们聚集成群，明目张胆地四处乱蹿，大有将角龙自暴龙脚下抢过来的苗头。 赢得胜利的暴龙顺理成章地享受猎物，过程极度血腥，还要时不时低吼一声，吓阻靠近的其他恐龙。 直至吃饱喝足，暴龙才舍下角龙的残骸，钻进丛林悄然远去。 一群大大小小的恐龙仿佛见了血的苍蝇，顿时一拥而上，享受难得的……嗯，对暴龙来说只是残羹剩饭，可对这些抢食的小东西来说，这绝对是难得的美食！ 它们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独来独往，互相争抢，互相恐吓，只为在角龙的残骸中抢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儿，蜂拥而来的场景，让东方白想起了深海中的鲸落。 曲老不禁感慨万千：“强如暴龙，也不能独享猎物啊……” 这话似乎隐含深义，不过东方白没心思仔细琢磨：“曲老，咱们还继续看么？” 曲老摸着下巴，绿豆眼滴溜乱转：“继续，当然继续，想当初老毛子吃过一万多年的冻猛犸，你说咱们要是来两斤龙肉尝尝怎么样？” 东方白二话不说一口答应：“那没问题啊，您想吃啥跟我说，回头我给您打几头回来！” 曲老翻了个白眼……呃，表面上看不出来，也就他自己知道：“算了吧，我可没你们那么好的胃口，真吃出个远古寄生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东方白深表赞同。 野外生存是特种兵的基础科目之一，但野外生存不等于胡吃海喝，而是要明白什么可以吃，什么东西绝不能碰。 34 林中窥视 许多人视野生动物为无上的野味，可实际上呢？野生动物很可能带有某些极度危险的病毒，很可能带有某些罕见的寄生虫，一旦染病，说不定连送医院的救治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有可能引起大规模疫情。 这绝对不是夸张，举个例子，草原上的旱獭，这玩意入秋之后膘肥体壮，有一层厚厚的脂肪，似乎是因为专吃草籽和坚果，吃过的人都说味道不错。 许多有钱人一天秋天，就开着越野车满草原的跑，不管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塞，有些还专门找旱獭吃。 他们哪里知道，旱獭是鼠疫病毒的携带者，这玩意是法定传染病中的头一把交椅，是中世纪的黑死病，重症病人多在发病后24小时内死亡，很少超过三天，病死率高达100%！ 这是开玩笑的么？ 而且这东西不是自己一个人发病就算了，接触和飞沫都能传染，一不小心就是大面积传播。 再举个例子，大名鼎鼎的埃博拉出血热，这东西的动物宿主至今都没能确定，指不定哪一天就突然爆发，还查不出到感染的源头到底是哪儿。 这个病的致死率没鼠疫那么高，但最低也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最高可达百分之九十！ 这种病的症状相当恐怖，病人全身的细胞都在病毒的作用下不断融解，用一位医生的话来说，那就是感染埃博拉的人会在你的面前融化！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接触了至今还不能确定为宿主的野生动物！ 某些地区有青蛙肉清凉解毒的说法，结果病没治好，寄生虫倒是找到了宿主，好好的人直接变羊癫疯，一般的医院没接触过这种情况，往往找不到病因，治都治不好。 曲老不是专业搞医学的，但他很清楚其中的风险，心再大也不会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 东方白也不是专业的，但特种部队的野外求生非常专业，不该动的一律不能乱碰。 （ps：这一段其实有点出戏，本来没想写这么多，后来想想还是写吧，这方面的教训实在太多了，兄弟们引以为戒。另外，因为时间长了，可能有些地方记的不是那么清楚，如果有懂行的兄弟发现错误，还请予以指正。） 终于出现主动离开角龙尸骸的生物，虽然现场的大多数史前生物都叫不出名字，但科考队员还是把整个过程忠实地记录下来。 这段视频，将是研究史前生物习性的第一手资料！ 就算东方白不懂行，也知道这些资料是多么的珍贵。 若是换成隔离区出现之前，最多就是搞古生物的才对这种资料感兴趣，可现在的情况是本该灭绝在历史长河中的古生物活生生的跑到了现代。 虽然军方封锁了隔离区，可谁敢保证一只都跑不出去？ 将它们的行为习惯研究透彻，有利于解决史前生物的扩散问题。 定点观察一直持续到太阳西斜，结束观察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一堆散乱的骨头。 有科考队员建议将角龙的骨头带回去，曲老考虑片刻之后违心地拒绝。 车队继续前进，直到夜幕降临才找了块空地宿营……走了整整一天，不过深入隔离区二十多公里，如此低下的效率，简直让东方白无话可说。 远道而来的天才们大多不怎么擅长宿营，擅长的也帮不上太多忙，好在北都早有准备，各种野营物资一应俱全。 于是东方白经历了军旅生涯中最奢侈的野营：将所有装甲车围成一圈，四周大量喷洒驱虫药水，最后在空地上支起一个超大号双层充气帐篷，远看就跟童话里的双层水晶城堡差不多，躺在帐篷里，面对浩瀚的星空，简直就是做梦一样。 东方白都要佩服死了，真亏了北都能想出这种办法——恐龙虽然危险，可大多数恐龙都摆在明面上，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能及早发现靠近营地的恐龙。 但小型生物，特别是史前虫类就不一样了，这些陌生的小东西很可能拥有极强的毒性，而且现代驱虫药未必能起到就有的作用。 在这种情况下，充气帐篷等于为科考队创造了一处安全的独立空间，虽然只有区区百十平方，可在车上憋了一天的科考队员纷纷走出装甲车，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活动僵硬的身体。 东方白总觉得这玩意不怎么结实，生怕科考队员踩漏了地板，但这玩意的机械强度高得惊人，而且采用多层支撑结构，就是来一头暴龙，也能坚持到所有人撤进装甲车。 尽管曲老一再保证，东方白还是放不下心，安全起见，活动期间全程由他本人监控，无人机也始终盘旋在营地上空，最大限度防止意外。 这段时间，东方白是唯一一个在帐篷外活动的人，牛犇几次想把他换下来，都被东方白严词拒绝。 他自己也不愿意跟个傻狍子一样呆在外头，可其他人又没他眼睛里那种随意勾勒世界的本事，万有个疏忽大意，后果谁来承担？ 而且东方白的目的不止是放哨，他有一种感觉，越是深入隔离区，那种源自隔离区深处的召唤感就越强烈。 这种感觉八成和他眼睛里的变化有关，但他更关心这两只眼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那个发出信号的东西，又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影响大脑的感觉！ 一想到有个东西正在自己的脑子里，还有可能被隔离区深处的某个东西遥控，东方白就觉得背后有一股冰冷的寒气直往脑门上蹿。 这要是看老子不爽，是不是一道指令发过来，就能把老子的脑袋炸成烂西瓜？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要不是没有办法，东方白非把自己的脑袋劈开，仔细看个清楚不可。 他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向曲老坦白自己的变化！ 各种线条早就在东方白的眼睛里勾勒出完整的世界，他很确定安全距离内没有任何危险目标。 然而就在不远处的幽暗丛林之内，一个人形生物悄然无声地蹲在一片茂盛的灌木丛后。幽深的目光仔细观察营地，各种线条迅速勾勒出营地的每一点细节，然后着重勾勒营地中的每一个人。 这种勾勒是从里到外的全面解析，跳动的心脏，流淌的血液，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直到在东方白脑部发现目标，他才不动声色地转眼离开，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35 乱点鸳鸯 清晨，一层薄雾笼罩山野，满腹心事的东方白一夜都没睡好，看天色渐亮，干脆爬起来不睡了。 掀开装甲车顶盖，小心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爬上车顶，扭腰扩胸，伸展僵硬的身体。 吱吖一声响，东方白一回头，发现另一台装甲车上的顶盖也掀开了，剪成短发的黑长直擎着一支麻醉枪爬了出来。 东方白原本就粗黑的脸色更是黑上加黑：“美女，这才一天不到，我说过什么不至于这么快就忘吧？” 他已经知道黑长直名叫洛茜，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洛茜的声音同样好听：“我现在申请。” “你这是先斩后奏啊！” “我不想吵醒其他人。”美女淡淡地解释，“你就说行不行吧！” 东方白气笑了：“我还没怎么着呢，你倒先急了！”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最终还是决定开个后门，“行，谁让你是美女呢，但是下不为例。” 洛茜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我谢谢你了！” 曲老也掀开顶盖冒了出来，一副恨铁不成钢兼痛心疾首的样子：“东方啊，你怎么就这么没有原则呢？你这样是追不到我们洛茜滴！” 东方白直接黑脸变锅底：“我的曲老先生，您老人家嘴上积点德吧！”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以前他还没什么感觉，自打认识了曲老，算是彻底明白这叁字的含义了。 洛茜就像没听见一样，手里端着麻醉枪，好看的眼睛四处搜索，姿势看起来还挺标准。 东方白那叫一个泄气，如果洛大小姐反驳几句，起码证明人家美女注意他了，可这不声不响的，连句话都懒得说，那绝对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心里明白他和洛茜是两个世界的人，可男人嘛，看见美女哪有不向往的？说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他自己第一个不信。 只不过他也就是想想，一不会说出口，二不会真找人家姑娘一诉衷肠，让曲老这么一搅和，反倒真像他怎么回事一样。 啪—— 一声轻响，麻醉枪开火，东方白的目光马上跟过去，但是很可惜，这一枪打空了。 洛茜并点都不气馁，秉承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再接再厉继续搜索目标。 啪—— 第二枪脱靶。 啪—— 第三枪打飞。 啪…… 东方白都不忍心看了，没话找话唠闲嗑：“曲老，现在抓恐龙是不是早了点儿？等回来的时候再抓不好么？” 曲老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缝：“这还分什么时间呐，有工夫就动手呗，省得回头耽误时间。” 说话间，洛茜又打了好几枪，结果硬是没有一次命中目标。 东方白实在看不下去了：“哎哎，美女，你那子弹盒子都快空了，你那枪也挺不容易，要不咱俩换换手，你看好什么东西了直接言语一声？” 他很想撩一句：这事儿你需要找个真正的男人……不过考虑到可能出现的惨烈后果，他又把这句话憋回去了。 洛茜翻了个白眼：“能不能麻烦你把嘴闭上？” “呦，还挺有性格？”东方白半点都没往心里去，“我就是觉得你浪费那么多子弹怪可惜了的……你们带的也不多吧？” 曲老也有点撑不住了：“洛茜啊，要是没把握，就让这小子试试吧。” 洛茜心里有气，可也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很不情愿地将麻醉枪往东方白面前一送：“呐！” 东方白压根儿就没接枪的意思，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洛茜：“哎哎，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昂，我的心情很不美丽，不想帮这个忙！” “不帮算了！”洛茜直接收枪，“谁稀罕！” “哎哟！”东方白笑的那叫一个开心，“我还真就特别喜欢你这种泼辣的，要不咱俩好好聊聊？” 洛茜自顾自地回了车里，只给东方白留了个爽利的后脑勺。 曲老一脸八卦，跟呛了水似的一个劲假咳嗽：“那个啥，东方啊，你真看上她了？” 东方白惊了：“怎么回事儿？合着她还是个龙潭虎穴？” 曲老脸都抽抽了：“你这都都什么形容啊？以前说相声的吧？” 东方白嘻嘻直笑：“业余，纯业余爱好。” “我说你怎么这么贫呢！”曲老貌似恍然大悟，到底悟没悟那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那啥，我也没别的意思，我老人家是过来人，劝你一句，既然喜欢就别错过，别等将来追悔莫及。” “呦？”东方白刚恢复过来的脸色又变了，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合着真是个老大难？” 曲老鼻差点没气歪了，抬手作势欲打：“我抽你丫的你信不信！” 好汉不吃眼前亏，东方白赶紧躲到一边：“哎哎，您怎么能打人呢？” 曲老一声长叹：“这丫头命不好，性子又拧巴，谈了好几个最后都崩了，我寻思着吧，你们当兵的不是最讲服从命令么？你让着她点，没准你俩就成了……” 东方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憋死：“哎哟我的曲老喂，您可就别操这份儿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听说过没有？再说了，就凭咱洛大小姐这学历，这身份，这长相，这身段儿，别说才二十多，就是翻上一倍，四十往上那也只有她挑人的份儿，没人能挑她的不是，您说对吧？” 他不知道曲老和洛茜什么关系，可听曲老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一老一小的关系肯定不简单，那就不用说旁的了，赶紧捡好的灌迷魂汤吧！ 曲老听得直点头：“算你小子会说话！” 东方白赶紧趁热打铁：“我吧，就一臭当兵的，提起来好听：人民子弟兵——，可实际上呢？一年到头不着个家，出任务也不能跟家里说，残了都算好的，起码人还在，指不定哪天死了，组织上都不能跟家里说实话，还得现编个故事啥的，您老说说，就我们这样的，找女朋友娶老婆，这不是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拽么？您老于心何忍啊？” 36 神秘巨坑 曲老一听就不乐意了：“合着当兵的就不能处对象？就不该结婚？我看你是三观不正！” 他是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心里始终对军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哪怕东方白就是军人，也不能抹黑他心中的军人形象。 “这您可就误会我了！”东方白嘴上说的利索，眼睛也没闲着，一直观察四周的情况，还真是两不耽误，“我要是来一句此身已许国，再难许卿，估摸着您又得抽我，但是说实话，干我们这一行的，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要是想得开，心里不在乎也就算了，像我这样想不开的，那可就真成了负担了，所以啊，还是别拖累人家姑娘了，等将来哪一天退伍了，或者不在第一线了，再考虑个人问题吧。” 曲老越听越不是滋味儿，本来就是调侃东方白几句，让这小子这么一说，反倒觉得不给他介绍个好的，心里就特别愧疚、特别过意不去似的。 他自己都纳了闷儿了，让这小子拿话绕进去了？可这几句说的情真意切的，也不像啊！ 东方白不想再说这个，正好看见树木里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恐龙，大的也就半人多高，小的撑死也就母鸡那么大，顿时计上心来：“曲老，要不您把那麻醉枪拿过来，我试试？” 时间还早，虽然天已经亮了，可还不适合出发。 曲老犹豫了片刻，狠狠地点点头，很快就把麻醉枪取了过来。 这是一支以压缩空气为动力的简易麻醉枪，射程短威力差，更谈不上什么弹道，看得东方白一个劲咧嘴，反复唠叨怎么不带一支正经点的麻醉枪。 他也不用刻意寻找，眼里的线条迅速勾勒出附近的情况，确定目标的位置之后举枪就打。 曲老绿豆眼瞪得比黄豆还大，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东方啊，再怎么着，你也不用这么敷衍吧？你看你都打哪儿去了？” 东方白呵呵一笑，重新上了一枚麻醉弹，继续向丛林里开枪。 曲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故意的？” 东方白不说话，又是一又打进灌木丛。 曲老真有点生气了：“东方？你这么干不合适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您老就看我的吧！”麻醉枪放车顶上，东方白跳下装甲车，几步消失在丛林里。 曲老一下子急了：“哎哎，你干什么去？” 这小子可劲说丛林里这么危险那么危险，怎么着，合着到了他自己这里就屁的危险都没有了？ 洛茜惊诧地探出头来：“他怎么进去了？” 之前丢了那么大一个人，她这会儿正憋屈呢，这边曲老取走了麻醉枪，她就开始关注外边的情况，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曲老有气没地方撒：“我还不知道找谁问去呢……” 话音未落，东方白已经提着大小三只恐龙回来了，每只恐龙的屁股上，都钉着一只显眼的麻醉弹。 洛茜立马缩回车里，曲老满腔怒火不翼而飞，瞅着东方白手里那几只软塌塌的恐龙直瞪眼睛：这小子可以啊！ 东方白举着几只小恐龙冲曲老显摆：“这个适合清蒸，这个适合水煮，这个适合红烧……” 曲老让他气乐了：“去去去，少跟我臭贫，茜丫头，赶紧出来处置一下！” 车队里专门有台装活物的装甲车，在东方白的帮助之下，车队还没出发，就已经装满了那台车。 这下曲老和洛茜都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东方白说回来的时候再抓就行。 不过抓都抓了，也没有放回去的理由。 早六时许，所有人全部在规定时间之前起床，简单的收拾一番正吃早饭，忽然听到一阵高亢的嘶吼。 亲眼目睹暴龙与角龙的生死相搏之后，大家已经见惯不怪，按部就班地吃完早饭，车队再次出发。 大概是因为收集到的标本越来越多，越是深入隔离区，车队的速度就越快，黄昏时分，一行人终于赶到隔离区的中心……附近！ 严格地讲，隔离区已经没有中心了，这里只有一个直径惊人，深度同样惊人的大坑，其规模就像大当量核弹爆炸，或是小行星从天而降导致的结果。 一条小溪恰好流经此处，溪水流入坑中，居然还搞出了一个看着挺不赖的小瀑布。 但也只是规模，这个大坑的四壁非常光滑，不管泥土还是岩石，都跟仔细打磨过一样。如果将泥土和岩石换成金属，大坑的四壁必然光可鉴人。 车队停在大坑边缘，东方白瞅瞅左边缺了半边的山体，再看看已经快变成小湖的大坑，指甲在头发里一通乱挠。 他早就把四号地区的地图记在心里，山体变大坑，这变化还真不简单。 地形的变化也就算了，东方白分明感觉到，一直不曾停止的召唤就在水下，令他有种马上跳进水里的冲动，必须用超强的毅力全力克制，才能将这股冲动压在心底。 其他人只对大坑本身感兴趣，各种检验各种测定轮番上阵，什么磁场变化，什么辐射强度，什么同位素测定，听得东方白头都大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当科考队只是检测做的全面，哪成想没多一会儿，几个科考队员就搞组装出一艘长相跟鱼雷特像亲兄弟的小型潜水艇，说是要看看水下什么情况！ 东方白彻底无语了，丫的进大山里考察，居然随车带着潜水艇？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科考队啊？ 鱼雷……潜艇没入水下，转眼消失不见，但信号通过线缆传回地面，湖底的情况尽收眼底。 当大家看到大坑最中心，也就是湖底最深处，搁着一只四四方方，满是浮雕的箱子时，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难道这个大坑，是这个箱子砸出来的？ 东方白眼睛都直了，难道那个一直召唤他的东西就是这么个破箱子？ 没有人发现，曲老的那几近于无的小眼睛里散发着兴奋的光芒，恨不得第一个跳进水里：“快快快，把箱子捞上来……” 同一时间，幽暗的丛林深处，几个人形生物隐藏在暗处，锋锐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科考队。 37 人形生物 隔离区中心，坑底湖。 水面上浪花一滚，只穿一条大裤衩的周强浮出水面，摘掉潜水面罩高声怪叫，冲岸上使劲挥舞手里的盒子。 那个兴奋劲儿，就跟粉丝逛街时跟爱豆撞个满怀似的，一点不像平时那个成熟稳重的刑警队长。 岸上的几个人大声欢呼，只有东方白神色出奇的凝重，好像丢了魂似的一脚踏进水里。 牛犇发现不对，一把拉住东方白：“东方？” 东方白瞬间回神，赶紧退出来，很不自然地强行解释：“没事，我没事。“ 牛犇深表怀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勉强笑笑，东方白继续否认：“我真没事。” 他的眼睛根本不敢看那个盒子——他自认自控能力超人一等，可那个盒子出水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被盒子吸引，仿佛连思维都凝固了，要不是牛犇拉了他一把，非直接跳湖里去不可。 周强即将上岸，东方白撇开视线，强行转移注意力：“曲老，盒子捞上来了。” “太好了！”曲老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他本想下到坑底，亲自参与打捞，可是考虑到他的年纪，所有人都坚决反对这个想法。最后，曲老只能窝在装甲车里看现场直播。 “接着！”即将上岸，周强直接把盒子扔向岸边。 曲老差点吓出心脏病，下意识地怒吼：“接住！” 牛犇手疾眼快，个把捞住盒子，顿时深感意外：“这么轻？它怎么没浮上来？” 这玩意看起来像是金属打造，可拿在手里，也就比泡沫盒子重那么一丁点。 周强爬上岸：“还能因为什么，卡住了呗！” 牛犇随手把盒子递到东方白面前：“你不看看？” 东方白差点当场失控，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的眼中突然出现几个指向上方，且不断闪烁的红色箭头，源自神秘盒子的致命吸引力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 下意识地抬头，东方白立刻看到对面的坑外站着三个……不，是三只长着粗长尾巴的人形生物！ 勾勒他们的线条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不仅是红色，而且非常规律的不断闪烁，就像不断发出警告的红色警报灯。 似乎是发现了东方白的注意，三只长尾人尾巴撑地，像个越大号弹簧一般令他们高高跃起，落入坑中之后，沿坑壁疾速滑下，所过之处，留下道道划痕。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东方白的灵魂抽离体外：“走走走，快走！”话音未落，已经举起了枪。 其他人顿时愣住了。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盒子上，根本就没注意湖对面的变化。 东方白毫不犹豫地开火，枪声震得牛犇一缩脖子，一扭头，立刻看到对面的情况。 牛犇心眼儿实称，压根儿就没想过逃走，立刻把盒子扔给周强，举枪和东方白一起开火：“快走！” 装甲车里的曲老气得直骂娘，他看到那几个人形生物的第一反应，就是提醒东方白保持克制，万一对方可以沟通呢？ 哪成想东方白二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二话不说抬枪就打——科考队出发前，北都已经考虑到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早就做好了各种应对预案，可曲老怎么也没想到，事到临头居然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老爷子那个窝火就甭提了，要不是身体一直不错，这一股火上来，非急出点毛病不可。 幸亏曲老没提醒，就是提醒了，东方白也顾不上那么多。他只知道那几只人形生物全是红色，而且是不断闪烁的红色。自打他的眼睛里出现异常，还从来都没遇上这种情况。 根据他的了解，静止的红色代表潜在的致命风险，而闪烁则代表已经展开进攻，或者说目标对他有着致命的威胁！ 试问，东方白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自废武功，跟敌人讲什么道理沟什么通？ 车队仿佛被枪声惊醒，科考队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脑子都懵了，只有安全组的装甲车立刻转动炮塔，打算以火力支援坑底，可装甲车停在坑外，机关炮下射角度不足，根本没法朝坑底开火。 周强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捡起盒子撒腿就跑，抓住垂落坑底的缆绳就往上爬。 上面的装甲车赶紧启动绞盘，以最快速度把周强拉出坑外。 人形生物的速度太快了，闪烁的红色轮廓在东方白的眼睛里拉出了虚影，他一连开了十几枪都没能命中，心里顿时如海浪翻涌。 迅速换上一个新弹匣，东方白深吸一口气：“老牛，你先撤！” 牛犇接连开火：“一起！” “别特么跟我扯没用的，我命令你马上走，现在，马上！” 牛犇一愣，重重地喷出一口粗气，拎着步枪扭头就跑。 趁着人形生物还远，东方白深呼吸，再深呼吸，总算记激荡的心情平顺一些。 再次举起步枪，笼罩在人形生物表面的虚影奇迹般消失。 不仅如此，线条还在每一个人形生物的前方标出一个飘忽不定的红色米字。 东方白知道，米字代表射击需要的提前量。 信心十足地举起步枪，准星瞄准敌人身前的米字符号，东方白果断开火。 一连串子弹飞越湖面，飞速奔跑的人形生物猛地一颤，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锤凌空砸中，毫无预兆地翻身摔倒，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东方白得理不饶人，一口气打了半个弹匣才停下，每开一枪，他都能看到那个人形生物猛然一颤，十发子弹最多跑靶三发。 外贸版步枪使用的7.62全威力弹尺寸比较大，一个弹匣只能装二十发，用半个弹匣打翻一个敌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划算。 就在东方白打算转移目标的时候，倒下的敌人尾巴一撑，就跟没事人一样翻身跳了起来。 东方白眼睛都直了，步枪往身后一甩，拔腿就往回跑，一把扯住缆绳，发出爹死娘嫁人般的狂吼：“拉我上去！” 绞盘飞转，东方白快速上升，而那三只人形生物也冲下坑底。 38 极度危机 跑在最前面的人形生物不管不顾，一头钻进湖里，粗长有力的大尾巴一甩，好似一条人形鱼雷一般游的飞快。 东方白脸颊控制不住地抽动，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玩意？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曲老总算找到了机会：“东方，你怎么这么冲动……” “曲老，麻烦你先别说话！”紧急时刻，东方白半点都不客气，“所有人听我的命令，安全组留下，科考队原路撤回，全速，马上！” 危险来临，东方白自动接管科考队的指挥权，就连曲老都不能否决东方白的命令，队员们接到命令，马上启动装甲车。 东方白这时仍未升到坑外，可他的命令却没停止：“一号车二号车，为什么不开火？” “敌人位置太低，一号车没有射击角度。” “二号车没有射击角度！” “他娘的！”东方白牙都快咬碎了，翻身爬出坑外之后，一个箭步冲进装甲车，“后退，马上后退，让开射界！” 科考队的速度很快，可他们毕竟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直到这时仍占据着坑边的大片空地。 东方白已经预见了敌人冲上来后的景象——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那几只人形生物比看上去更加危险，装甲车挡不住它们的袭击。 已经证明步枪对敌人没用，如今有可能起作用的武器就只剩下车顶的30毫米机关炮……不对，车顶还有一挺12.7毫米高射机枪！ 想到这里，东方白赶紧掀开顶盖，抱住机枪拉枪栓顶上子弹，瞄准大坑边缘：“顺子，我需要无人机！” “马上就位！”章顺答应一声，一架无人机立即起飞，转眼飞到大坑上方，将坑内的景象收入镜头。 那几只人形生物已经冲到这边的坑底，速度分毫都没减弱，在靠近坑壁的时候突然跳起来，尾巴在地上一顶，像撑杆跳一样猛然跃起，手脚深深插进坑壁……不管岩石还是泥土，都挡不住它们的手脚。 东方白眼中露出深深的忌惮：“一号车，左侧目标，二号车右边目标，中间那个留给我！” “收到！”两辆装甲车马上调整炮塔，炮口直指敌人攀爬的位置，只要它们爬出坑外，安全组就会立即得到弹雨的热情迎接。 章顺在无线电里倒数：“准备好，马上就到，五、四、三……” 东方白像个神经质一样念叨：“来吧来吧，来吧来吧……” 倒计时归零的一瞬间，三道人影不分先后蹿出坑外，两门机关炮同时开火，可敌人的反应极快，炮弹全部落空，一发都没能命中。 东方白比之前镇定得多，并没有第一时间开火，而是等眼中出现那个代表提前量的米字标识之后才突然开火，12.7毫米的大弹头毫无悬念地命中目标，将敌人打得翻身栽倒。 不知道重机枪的威力到底够不够，东方白不敢停火，一个短点射，再一个短点射，不断向倒地的敌人开火，不给敌人起身的机会。 与此同时，东方白重新下令：“二号车警戒，一号车向三号目标开火，快！” 牛犇半个字都不多问，炮塔一旋对准倒地的敌人，炮声炸响，炮管连续后坐，一连串炮弹瞬间覆盖敌人。 是否击毙目标没人知道，总之一通炮弹把敌人打得连翻带滚，居然一头栽进了坑底。 合力解决了一个敌人，东方白立刻为装甲车指示目标：“一号车十点方向，二号车三点方向，快——” 他的高射机枪已经先一步转向三点方向，可还没等他开火，人形生物猛甩胳膊，隆起的小臂中突兀地弹出一支略带弧度的臂刃，犹如史前版金刚狼。 随即双腿猛蹬，像枚炮弹一般扑向二号车。 东方白眼睛都直了，本能地缩回车里大吼一声：“要撞啦——” 这句话纯粹出自本能，但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下意识地抱紧了身边的东西，将自己牢牢固定。 不仅二号车，就连一号车都不例外。 轰—— 一声闷响，人形生物重重撞在装甲车右侧，重达二十余吨的装甲车好似风浪中的小船，突然向侧面大幅度倾斜，最后越过最大倾斜角度，当场侧翻倾覆。 牛犇系着安全带倒还没什么，东方白一头撞在车顶上，差一点扭了脖子。 一号车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但章顺和周强都系了安全带，反倒是扭了脖子的东方白伤得最严重。 车外，人形生物撞翻了装甲车还不算完，举起臂刃狠狠插向装甲车。 东方白正打算爬起来，一支臂刃突然刺穿车体，正好出现在他的正上方，挡在他的眼前。如果速度再快一点，这一刀就是正中他的后脑。 东方白吓出一身冷汗，这特么到底什么玩意？也特么太强悍了吧？ 这时耳中传来曲老的声音：“东方东方，你怎么样了？你们怎么样了” 东方白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快走，越快越好！” 臂刃毫无预兆地拔了出去，东方白想都不想立即翻身躲避，合身撞开尾舱门，踉踉跄跄冲出车外……也是舱门一直没锁死，不然这一撞倒霉的肯定不是车门。 东方白第一眼就看到了敌人，他一只手拎着机枪，从容面对十几步外的人形生物，就像一个即将与对手拔枪对射的西部牛仔。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白才看清了人形生物的长相：小眼睛大鼻头，和动物世界里的长鼻猴有七分相似，另外三分则属于恐龙或者蜥蜴。若是加上个披风，跟游戏里的圣堂也有那么几分相似。 这鬼东西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在东方白的眼中，原本只是规律闪烁的人形生物已经变成了急促的狂闪，他觉得，大概这就是代表极度危险的意思。 不过他已经做好玉石俱焚的心理准备，对眼中的警告视而不见，反而非常洒脱地一笑，歪着脑袋冲对方勾勾手指。 不就是个死么，老子吓大的？ 人形生物仿佛感觉到东方白的挑衅，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双腿下蹲尾巴收缩，架着胳膊就要扑向东方白。 东方白不闪不避，举起调成连发的步枪就要开火。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东方白眼角一闪，一个绿色的残影闯进视野，以极快的速度撞在人形生物身上，将那只人形生物撞得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倾覆的装甲车上。 39 近身搏杀 可怜的装甲车像只饱受欺凌的皮球，猛地向右倾斜，居然负负得正，一个跟斗翻身恢复正常，除了撞击留下的凹痕和掉落的重机枪，居然让不出其他损伤！ 车没事，人的事可就大了，驾驶位上的牛犇大头朝下，刚回神就发现东方白冲出去了。 他顿时急红了眼，解开安全带摔在车顶上，正想爬起来往外冲，哪成想装甲车又翻了回来，老牛好似球里的仓鼠，又一头撞在驾驶座上，摔得头昏眼花金星乱冒，还被座椅顶在肋下当场岔了气，险些折断肋骨。。 在此期间，一号车上的机关炮就没停了开火，压根儿就没空注意二号车什么情况。 最意外的还是东方白，那个撞飞敌人的绿色身影居然又是一只人形生物，但勾勒他的线条不是危险的红色，而是代表安全的绿色！ 他的全身上下标出数个不同的点，每个点都用米字文做了提示。 但是很抱歉，东方白没那个文字天分，至今未能破译米字文。 这位貌似友军的人形生物似乎非常、非常的生气，乍着膀子摆出一个非常威武的姿势，怒视东方白发出一声凌厉的低吼。 东方白彻底懵了，这特么到底怎么个情况？一群怪物起了内讧？可起内讧也不该用绿色标记吧？这玩意能跟安全还是危险扯上关系？ 还是说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系统出了故障……不对，这只绿色人形生物肯定是友军，不然凭什么跳出来救他？ 或者是他想和地球土著打好关系？ 东方白打小就是聪明孩子，可今天熬死了无数脑细胞，也没分析出个一二三来。 形势根本不允许他胡思乱想，友军的怒吼短促而急切，不等东方白回应，他已经高高弹起飞越二号车，高举臂刃凌空扑向两度砸翻装甲车的敌人。 私下里，东方白已经把这只人形生物定认为头号敌人，暂定代号敌甲。 和一号车唱对台戏那个暂定为敌乙，掉坑里的倒霉蛋敌丙，唯一的绿色人形生物自然就是友甲。 敌甲反应不慢，及时侧身避开友甲的致命一击，锋利的臂刃以分毫之差擦过敌甲的身体，切豆腐一般刺穿装甲车。 不等友甲拔出臂刃，敌甲一声暴吼，横刀直切友甲胸膛。 友甲同样一声低吼，胳膊向上一挑，臂刃划开装甲挡住敌甲的进攻。 两只人形生物动作快的惊人，刀刀不离对手要害，抽冷子还给一尾巴，比武林高手还像高手，转眼之间连过了好几招，没把对方怎么样，倒是在装甲车上又穿刺又切割，留下一道道或长或短的切痕。 车里的牛犇刚缓过一口气，就看到车厢右侧一刀进一刀出，然后竖劈斜砍再接穿刺，看那架势，没几下就能把装甲车拆喽。 牛犇整个人都不好了，左右两边各撞一下，已经在车身两侧留下两个深深的凹陷，这下倒好，明显是要直接拆了装甲车啊！ 他不禁发出灵魂三问：那几个东西到底哪儿来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怎么才能解决它们？ 东方白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了，只能通过两色光芒分辨敌我，有心帮助友军，可在这俩非人的人形生物面前，他就像个旁观大人打架的小朋友，除了哭闹两声助助威，旁的一律插不上手。 但他本能地下达新的命令：“一号车继续射击，二号车协助！” 两只人形生物势均力敌，任何一点外来因素都可能成为决定成败的最终因素，既然帮不上忙，那就先挡住敌乙！ 牛犇心里直打鼓，咬着牙转动炮塔，心里一个劲为自己打气：如果炮塔故障，他就把车头转过去！ 没想到车身惨遭重击，炮塔居然没出故障，细长的炮管在激烈搏杀的人形生物头顶掠过，不知道哪只随手挥刀，噌地一声轻响，炮管顿时削掉小半截。 老牛隐约听到了响声，可他压根儿就没往炮管身上想，瞄准敌乙之后立即开火，可开炮的声音却不像平时那样低沉厚重，而是高亢许多，有种向上飘的感觉。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牛犇哪还顾得上那么多？既然机关炮还能正常开火，他就绝不会停止射击。 东方白也是听到炮声不对，回头一看才发现炮管少了一截，可他同样顾不上那么许多，不止没让牛犇停火，反而一再催促牛犇保持火力。 敌乙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一会躲进树后，一会儿纵跃翻腾，看似狼狈不堪，可两台装甲车的交叉火力居然伤不到他。 东方白有一种感觉，敌乙只是看起来狼狈，实际上装甲车根本对他的威胁非常小，他只想把人类的火力拖在这边，避免人类帮助友甲，才故意做出一副狼狈的样子吸引火力。 然而装甲车里的没那么多炮弹，科考队的装甲车更是连挺机枪都没有，再这么僵持下去，一旦机关炮打光备弹，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个时候，莫名消失的致命吸引力忽然重新出现，东方白大脑一阵恍惚，心神差点失守。 视线中的两只敌人也都出现了明显的异常。 友甲忽然一声暴吼，猛然与敌甲撞在一起，四把臂刀死死抵在一起。 吸引力再次消失，东方白瞬间回神，马上意识到盒子的吸引力与友甲有关。 他很想知道友甲到底怎么个情况，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尽快解决敌人才是当务之急。 眼见两只人形生物互不相让地顶在一起，东方白终于找到机会，一个箭步冲出去，迅速检查重机枪的情况——弹箱不知道甩哪儿去了，弹链也断了，枪上只剩下短短一截，也就剩下六发子弹。 塑料弹链就是不结实！ 但机枪看着没什么毛病，东方白也顾不上这东西到底摔没摔坏，就地架起重机枪，用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瞄准敌甲。 敌甲眼角疯狂闪烁红光，提醒他危险就在眼前。 可友甲眼角同样疯狂闪烁绿光，提醒他必须拖住敌人，于是友甲鼓足力气压制敌甲，令敌甲无法抽身。 40 真正目标 东方白架好了机枪却没立即开火，不是担心机枪故障，而是他本能地感觉到枪口指向不对。 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但绝不是东方白脑子出了问题。 参军入伍至今，他已经使用各种制式武器，在靶场上消耗各种子弹数以万计，早就养成了极其敏锐的枪感，远距离必须瞄准，这个没什么好讲，但是拉近距离就不一样了，十米之内抬枪就打，只凭感觉，开枪就有。 可现在是瞄准了敌甲的脑袋，东方白却有一种非常别扭的感觉，若是感觉对了，瞄具指位偏离敌甲二十多公分。 不止是感觉，眼中的线条也是这样指示，东方白根本就没怎么犹豫，果断舍弃瞄具，凭感觉打出一个短点射。 啪啪啪—— 一连三响，枪枪命中敌甲头侧，第一枪炸飞表层，第二枪深入其中，直到第三枪，才勉强崩出个碗口大的窟窿，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东方白一看，立刻就想继续开火。 这可是12.7毫米的重机枪，打在头上，一枪就能把人脑袋炸成烂西瓜；打在身上，直接就是脸盆大小的血窟窿，人形生物的身体强度可想而知。 尽管没能崩碎敌甲的脑袋，但也伤到了他的脑袋，令敌甲的意识一阵恍惚，手上的力气顿时减弱大半。 友甲趁机发难，猛地荡开敌甲的臂刃，尾巴在地上一扫，整个人像高速旋转的陀螺一样原地飞转，两把臂刃一连几刀切在敌甲的胸腹之间，硬生生将敌甲自腰间斩断。 友甲一脚将敌人的上半身踢出几十米外，只差一点就落进坑里，下半身被他踩在脚下。 东方白心神猛地一松，差点当场瘫痪。 从敌人爬出坑外到击毙敌甲，整个过程用时不过半分钟，可他几次面对死亡，感觉就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又一脚踢飞敌甲的下半身，友甲依旧是那个乍着膀子的凶悍姿势，冲着死鱼一样趴地上的东方白一声怒吼。 东方白立刻爬起来，愕然发现敌乙正远离战场，冲着远离的科考队飞奔而去。 一号车已经启动，正加速追击，二号车也在调头……经历了几番波折，二号车的右侧已经被两只人形生物切出一个大洞，但装甲车的动力系统依旧完好，堪称车中坚强。 东方白三步并作两步，飞一样蹿进二号车：“老牛，快快快！” 话音刚落，车顶咚地一声闷响，一条尾巴垂在车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等东方钻出车外，发现友甲已经高高跃起，落地后立刻以极高的速度追向敌乙。 看着冲向科考队的敌乙，东方白心焦气躁，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烦躁：“全速，全速！” 两个驾驶员马上把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车速直线上升。 可他们比敌乙慢了好几步，眼见敌乙越追越远，东方白差点把头皮薅下一块：“曲老，曲老您听得见吗？” “听得见，说吧！” “所有车辆分散前进，最快速度，越快越好！” 曲老当时就惊了，他以为安全组搞定了人形生物，所以枪炮声才停下，合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老家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固执地认为东方白不那么冲动，双方肯定有交流的机会。 可现在说这些不光没用，还会导致内部不和，曲老只能把意见憋在心里，这个郁闷劲儿就别提了。 科考队迅速分散，东方白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脏总算落回去一点儿。 不能避免损失，总好过全军覆没！ 然而他忽然发现，除了正在冲向车队的敌乙，另外还有一个红色的人形生物从侧面快速接近！ 他立刻想起掉落坑底的敌丙。 更让人意外的情况出现了，敌乙敌丙还有友甲，三只人形生物居然不约而同地冲向同一个目标！ 东方白脑子里仿佛掠过一道闪电，瞬间将所有的线索串在一起：“盒子，敌人的目标是那个盒子，盒子在谁手里？马上扔出去，扔出去——” 他的声音是如此急迫，以至于喊到最后直接破音。 之前车辆集中在一起，他还以为敌人的目标是车队，哪成想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凄厉的嘶吼在无线电中回荡，然而东方白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车里的人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下，敌丙已经冲了过来，合身撞向装甲车，两只臂刃深深贯入侧装甲。 他的情况非常凄惨，身上腿上，到处都是子弹炮弹留下的缺损，鲜血一个劲地往外冒，可这么重的伤，居然没怎么影响他的行动能力！ 怀抱金属盒的研究员毫无防备，当场被臂刃刺穿。 敌乙也在这个时候赶到，落到装甲车顶，一刀刺穿驾驶座，贯穿驾驶员的头顶。 装甲车失控，迎头撞在一株大树上，两个敌人迅速跳开，连点油皮都没伤到。 而友甲在两只敌人汇合之后立即减速，向敌人发出阵阵怒吼，却不肯再靠近一步。 东方白如坠冰窖，他知道友甲的选择是正确的，可从感情上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果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只能靠自己！ “全体注意，我是东方白，科考队所有车辆分头撤离，最快速度离开隔离区，通知驻军全面警戒。保持安全距离，一号车精确射击，二号车火力压制。” 炮声再响，敌乙一个飞蹿躲到装甲车后面，敌丙大概是受伤势影响，反应速度明显慢了一拍。 敌丙就是破局的关键！ 确定了这一点，东方白端起步枪：“全部火力压制右边那个，注意，别伤着那个没到地方的，那是友军！” 几个人都懵了，他们都在车里，没看到两只人形生物对拼的景象，都闹不明白这是哪来的友军，但他们知道东方白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来，强悍的火力越过友甲，瞬间覆盖敌乙，根本不给他冒头的机会。 友甲瞬间会意，一声怒吼扑向重伤的敌丙。 敌丙自知不是友甲的对手，冲敌甲发出一声怒吼，随后拔腿就往远处跑。 东方白眼角直抽，这是想把敌甲引离战场么？这么拙劣的战术，敌甲应该不会上当吧？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敌甲居然抛下战场，疯狂追击敌丙。 东方白脸色大变：坏了！ 41 战场核心 东方白深知己方的火力对付人形生物是多么吃力，友甲是己方唯一的强力支撑点，若友甲离开战场，只凭两台装甲车很难挡住敌乙。 若友甲就此离开，那这一仗就彻底没指望了，届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上这条命，尽最大努力拖住敌乙，为科考队争取一点时间。 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压制敌乙，为友甲创造解决敌丙的机会！ 这是东方白能想到的，唯一的胜算。 躲在装甲车后的敌乙没打算一直躲着，他几刀切开装甲车，从死不瞑目的科考队员怀里抢过那只盒子，一声大吼，用力抛向飞速逃离的敌丙。 敌丙立即回身，连疾速冲来的友甲都不顾了，张开胳膊一心接住盒子， 东方白想都不想，立刻向抛飞的盒子开枪。 他不知道敌人想干什么，但他知道破坏敌人的意图肯定能给敌人添堵。 眼中的线条迅速给出提前量，可距离这么远又是运动目标，头三枪全都打飞了，眼瞅着金属盒就要落进敌丙手里，东方白再度扣下扳机。 这一次根本没时间仔细瞄准，偏偏就是这一枪成功命中！ 乒地一声脆响，子弹在金属盒上擦出一道瞬间湮灭的火花，即将落入敌丙怀中的盒子骤然弹飞，远远地落入灌木丛。 敌丙的心情大起大落，就像即将入洞房的新郎，突然发现新娘被情敌拐走。他猛地转身怒视东方白，乍着膀子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狂吼。 东方白自然不怕这个，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不管哪一边的人形生物都用这个姿势？看着凶悍有个毛用？丫当老子吓大的？ 友甲没有半点犹豫，猛然扑向敌丙。 可敌丙丝毫没有接战的意思，撒腿就往盒子落下的方向跑。 东方白急得火烧火燎，一个劲在心里为友甲打气：快啊，快啊！ 两门机关炮备弹有限，不可能一直压制敌乙，若友甲再拖一会儿，只怕炮弹就要打光了。 就在这个时候，敌乙横劈竖砍，从装甲车上切下一大块装甲板，像个盾牌一样擎在手里挡住身侧，一声怒吼脱离装甲车的掩护。 机关炮和机枪追着敌乙不放，子弹炮弹飞掠而过，撕碎沿途的枝条绿叶，最终打在装甲板上。 火花飞溅乒乓作响，却不能阻敌乙冲向友甲。 而听到吼声的敌丙就像踩了急刹车，猛然停住又突然变向，不再冲向金属盒，而是在茂密的丛林之间多次变向折返，不断靠近装甲车，将紧追不放的对手留给生龙活虎的同伴。 友甲和敌乙都是生力军，两个人势均力敌，可敌丙的战斗力明显比东方白为首的安全组高出一截！ 两边都打算用田忌赛马的招数，按东方白的想法，不管局势如何变化，友甲都必须死死盯住敌丙。 然而友甲却不这么想，他并没有追击敌丙，而是选择正面对抗敌乙，两只人形生物迎头撞在一起，臂刃上下翻飞，大脚你来我往，强而有力的尾巴彼此交击。 两人所过之处，大树倾倒灌木平切，破坏力强得惊人。 东方白脑子有点懵，但马上就明白了友甲的意图。 屁股决定脑袋，他东方白在意的是如何战胜敌人，保证科考队逃离险境，而友甲在意的只是那个盒子，所以友甲放弃敌丙选择敌乙，为的就是保护那个盒子。 可如此一来，等于把安全组送到敌丙的刀下，一个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 东方白迅速厘清其中的利害关系：两只人形生物势均力敌，很可能下一秒就分出胜负，也可能个把小时都没个结果。 事到如今，决定胜负的关键已经不是人形生物的对决结果，而是敌丙与安全组的对抗结果。 敌丙赢，战局彻底倒向对方；敌丙输，己方提前锁定胜局！ 东方白死死盯住丛林里那个晃来晃去的红色身影：“一号车，报告弹药存量！” 周强目光扫过控制台：“还有二十四发！” “二号车？” “一百七十六发！” “停车，等我的命令！” 两台装甲车并排停下，虽未开火，两门炮却始终对准敌丙的位置。 这时那两只对拼的人形生物已经找到了落入树丛的盒子，两个人你来我往殊死搏杀，金属盒就在两人脚下，却没谁敢走神捡拾，双方出手更加凶猛狠辣，一心置对方于死地。 只要干掉对手，金属盒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友甲很快发现对方技高一筹，正在逐步掌握优势。 他暂时还能抵挡一阵，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挡多久。 危急时刻，友甲瞅了一个机会，猛地一个转身，有力的尾巴在地上一扫，狠狠击飞金属盒。 他用的力量非常巧妙，金属盒高高飞起，径直落向东方白。 可友甲也因为分心他顾，被敌乙抓住机会，一刀刺穿友甲的腹部。 友甲一刀斩下，迫使对手撤刀，可伤势已经留下，原本就不占上风，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东方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敌丙身上，压根儿就没工夫关注前方的战况，直到金属盒咣当一声砸在车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敌丙看到金属盒，当场就急了，一时冲动，他不再反复折返躲避炮火，而是猛地冲向丛林，好似一头愤怒的公牛一般冲向装甲车。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东方白一声怒吼：“开火！” 两炮一枪同时喷出炙热的火焰，炮弹落到敌人身上，炸出一个个透明的窟窿，机枪打在敌人的头上，一枪打破表层，两枪撕开底层，三枪炸开血洞。 章顺的枪法不比东方白差，之前敌丙不肯靠近速度又快，他一直没有命中的把握，这时敌丙去弯取直，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靶子。 章顺一连几个短点射，枪枪不离敌丙的脑袋，来自重机枪的子弹糊了敌丙一头一脸，炸开敌丙的脑袋也没让他停止射击。 东方白也在开火，但是与30毫米机关炮和12.7毫米重机枪比起来，步枪那几发子弹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敌丙在密集的炮火中轰然倒地。 42 同归于尽 东方白第一时间大吼：“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枪炮声停止，牛犇瞪大眼睛，死死盯住倒在地上的敌丙：“死了吗？” “死了！”东方白非常肯定地说。 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打敌人出现，就始终勾勒敌人轮廓的红色线条全部消失，这是最直接，同时也是最可靠的证据！ 战斗还没结束，东方白马上询问己方的情况，“一号车，还有多少炮弹？” “没了，全打光了！” “二号车？” “还有一百二十多发。” 东方白爬上车顶，一个箭步跳到一号车上：“顺子，枪给我，再准备一箱子弹！” 章顺答应一声缩进车里，很快就将一箱子弹送上车顶。 东方白已经瞄准了敌乙，尽管隔着茂密的树丛，但他眼中的线条准确地勾勒出敌人的位置：“老牛，没我的命令不准开炮！” 人形生物就跟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除了勾勒他们的线条，没别的办法区别敌我，除非东方白给出明确的指示，否则装甲车没法开火。 可那俩人形生物晃来晃去，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东方白这边指出敌人的位置，那边俩人已经换了好几次位置，压根儿就没法开炮！ 东方白想靠线条区分敌我，就不能躲在装甲车里，所以他没法躲在车里用机关炮对付敌人，只能趴在车顶用重机枪寻找目标。 两只人形生物的对拼也进入了白热化，因为金属盒落到东方白身边，敌乙的情绪明显急躁了许多，若不是友甲已经受伤，没准就能趁机将敌人拿下。 敌乙急于抢回金属盒，突然与友甲对拼一记，将友甲远远堆开，正打算冲向装甲车，抓住机会的东方白果断开火，一枪命中目标，打断了敌人的冲锋。 友甲趁机冲上，再次与敌乙纠缠在一起。 东方白暗暗咬牙，如果距离再近一些，他完全有把握在双方纠缠不休的时候命中敌人，可靠的越近就越危险，他是打心眼里不想再靠近。 说句老实话，虽然友甲及时出现，救了他一命，可在东方白的内心深处，对来历不明的友甲仍然抱着几分戒备。 这里是地球，是人类的家园，但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形生物呢？不管他们的态度友好还是敌视，都改变不了他们不属于地球的事实。 意识到人类已经解决了敌丙，友甲忽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咆哮，东方白分明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冲天的豪气和意气风发的畅快。 正疑惑这种感觉是不是来自系统的反馈，致命的吸引力再次出现。 金属盒就在东方白手边，他的大脑几乎失去思考能力，唯一的念头就是打开这个盒子。 那个盒子好似一体铸造成型，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接缝，不管放在谁的手里，都找不到打开它的方法。 可东方白就好像事先知道一样，眼中一道线条缓慢而坚定地刻画金属盒的轮廓，然后又将金属盒表面的浮雕刻画一遍，当所有的线条合为一体，只有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好似花朵般盛开，托出盒内一块只有荔枝大小，似果非果似肉非肉的小球。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东方白伸出一根手指，伤残一般戳戳那个小球。 小球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眼中的线条正在勾勒小球的轮廓，当线条合拢，小球瞬间化为一条盘旋而上的肉虫，沿着东方白的半指攀爬而上，眨眼间钻进战术手套。 东方白瞬间回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把手套摘下来，可那只诡异的肉虫已经消失不见。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到底什么玩意啊？连问都不问就往人身上钻？丫的有没有想过老子什么感受？ 远处传来敌乙愤怒的吼声，东方白不敢继续琢磨，赶紧收拢思绪架起机枪。 唯一的敌人已然陷入了极度的暴怒，它一刀逼退友甲，疯狂冲向装甲车。 东方白心中不禁掠过一个念头：那小球到底什么玩意？对人形生物就那么重要？ 眼中的线条准确给出敌人的位置和射击提前量，东方白悍然开火，子弹封锁敌乙的前进路线，逼得他不得不躲向一旁。 这时友甲追了上来，他不顾伤势高高跃起，凌空扑向敌乙。 敌乙正躲在一株大树后面，深恨友甲的纠缠不休，他干脆与友甲来了个硬碰硬，臂刃直指友甲要害。 友甲唯一的应对手段，就是放弃进攻改为格挡，否则必然合身撞在敌乙的臂刃之上。 然而这就是友甲想要的，他既不闪避也不格挡，任由臂刃刺穿自己的身体，但与此同时，他的臂刃同样穿透了敌乙。 两只人形生物撞在一起，当场滚成一团。 装甲车上的东方白豁然起身，用最标准的射击姿势稳稳托住重达十七公斤的重机枪，手指像抽筋一样在扳机上一扣，一发子弹瞬间出膛，准确命中数十米外的敌乙头侧，一枪打破表层。 重机枪的后坐力太强了，哪怕东方白早有准备，也被震得一个后缩，差点就从装甲车上掉下去。 平时这玩意不是搁在枪架上，就是架在地面上，从没听说有谁用步枪的射击方式打重机枪！ 但东方白很快稳住姿势，向敌人开了撕开底层的第二枪。 敌人被友甲死死抱住，压根儿就躲不开，又一次被子弹命中。 东方白这一次的准备更加充分，比之前更快恢复，第三枪再次命中，顿时鲜血飞溅。 第四枪、第五枪……直到子弹掏穿了敌人的脑袋，勾勒敌人的红色线条消失不见，东方白才呲牙咧嘴地放下重机枪。 章顺都快佩服死了，赶紧接过来，重新固定在枪架上。 东方白右肩已经快没知觉了，但他不敢耽搁，一屁股坐在车顶上：“周队，快开过去；老牛跟上！” 车走车停，东方白跳下装甲车，看着依旧抱在一起的两只人形生物，心里乱成一团麻，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友甲忽然动了一下，牛犇下意识地端起了枪：“他还活着！” 43 昨日重现 “别开枪！”东方白一个箭步冲上去，“快来帮忙，把他们俩分开！” 友甲依旧是绿色，经过之前的连场激战，东方白已经对眼睛里的系统有了新的认识，尽管心里还有些抵触，却愿意相信系统做出的判断。 然而敌人的臂刃仍然插在友甲的体内，东方白不敢乱动，只能让它们继续留在那里。 这可是横插胸腹的贯穿伤，一不小心就是彻底没救的大出血！ 也许是听到了身边的动静，友甲忽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东方白一跳。 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放慢动作小心地凑上去：“你还好吗？” 尽管语言不通，尽管表情不同，但态度十分端正。 东方白相信，既然系统能让他感觉到人形生物的情绪，那么他也一定能通过系统将自己的情绪传达过去。 友甲凌厉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东方白悬在半空的心立刻放回肚子里，一边说一边冲友甲比划：“你的伤太重了，我们不敢动，你有什么办法吗？” 看他指着敌乙的臂刃，友甲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猛然用力推开早就死透的敌乙，两支臂刃拔出，留下两个鲜血喷涌的窟窿。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友甲体表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蠕动，转眼就将他身上的血洞堵死。 东方白眼睛都直了，没想到这还不是结束，友甲全身的皮肉犹如水波一般流动，迅速向他的掌心汇聚，喘个气的工夫，友甲高大的身躯小了一大圈，变成一个身高约一米九到两米之间，浑身长满细密鱼片的类人生物，胸腹之间还能看到收缩的刀口，只是已经不再流血。 而那些褪下来的东西，在他的掌心里凝聚成一个棒球大小的褪色小球。 众人脑中不禁生出同样的疑问：这个球到底是什么？ 友甲吃力地抬手，将那个小球递给东方白。 东方白赶紧扶住他的胳膊，郑重地接过小球。 他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但是网络小说看得多了，脑洞不是一般的大，已经对这东西的功能有所猜测。 拒绝？ 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东方白接触小球的一瞬间，友甲主动切断自己和小球之间的联系，小球自动与东方白建立联系，东方白像触电一样从头抽到脚，随即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之前，隐约间听到其他人焦急的声音：“东方，东方——” 眼瞅着东方白不明不白的倒下，牛犇当场就急了，周强更是直接动了枪，吓得章顺赶紧压住：“等会儿，先不忙！” 周强都懵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忙？ 章顺马上检查东方白的情况：“呼吸正常，心跳正常，就是晕了。” 牛犇有点回过味儿来了：“跟上回一样？” 章顺点头：“像！” 周强一头雾水：“你们俩什么意思啊？” 章顺：“没事，老毛病了。老牛，你照顾东方，我联系曲老。周队，交给你个任务。” “你说！” 章顺指着友甲：“甭管死的活的，收集一下，一起带回去！” 三个人分头行动，没多一会儿，曲老带着两台装甲车返回。 事态紧急，曲老什么都没问，双方汇合之后立刻全速撤离隔离区。 当东方白的思绪重获自由，意识还停留在隔离区里的他突然坐起，他的用力是如此之猛，结果一不小心翻下了床。 眼瞅着就要摔个狗抢屎，只见他胳膊一撑利落地翻身，稳稳地站到了地上。 看清自己正在一顶军用帐篷里，东方白长长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行军床上。 与前一次相同，他的脑中又出现了幻觉般的影像，依旧是张子琦带着几个医生护士围在身边，可说的话就不那么客气了：“又来了又来了，怎么又是这种情况？小裴，能量合剂，下胃管，鼻饲营养液，消化多少给多少……跟上回一样，给我盯死了！” “是！” 画外传来曲老熟悉的声音：“小张，他怎么样了？” 张子琦走出画面：“曲老……一言难尽哪！” 曲老的声音非常诧异：“这么严重？” “倒不是严重。”张子琦叹了口气，“这都第二回了，我们到现在都搞不清他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这种情况哪怕一次都很不正常，何况是一连两次，我个人认为，必须考虑外星人对他做了什么，比如寄生。” “不会吧？检查都做过了？” “都做过了，常规的，不常规的，只要我们能做的，一样都没拉下，但是不管怎么查，都是重度营养不良，其他的什么毛病都没有。”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那怎么办？” 东方白这才知道，安仁善也在现场。 张子琦语气无奈：“营养支持，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哎，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曲老的惋惜丝毫不加掩饰，“小张，东方就交给你们了。” 张子琦赶紧保证：“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曲老又问：“安队长，情况都搞清楚了吗？” “搞清楚了，根据战场记录仪的数据，东西都在他身上，但是东方拿到外星人那个东西之后马上就昏迷了，既没机会，也没时间藏起来。” “我说他什么了吗？关键不是东西在谁手上，而是这东西到底受不受控制！”曲老很是不悦：“隔离区已经不是往日的四号地区，任何来自隔离区的物品，都有可能隐藏着极度的危险，懂我的意思吗？” “懂！”安仁善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曲老一声长叹：“好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接下来，几位护士轮流用大号注射器往他的胃里打营养液，动作快速且熟练，持续了很长时间。 东方白脸都黑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又是这样？ 虽然没人知道他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他身上的变化那么明显，只要脑子还正常，就能猜出他身上肯定出了问题！ 这可怎么办好？坦白从宽？还是咬紧牙关？ 44 系统升级 仔细回忆，忽然发现除了这些似是而非的记忆之外，他好像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梦里的内容特别模糊，只记得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异世界，其他的不管怎么回想都记不起半点细节。 真是见了鬼了！ 使劲挠挠头，东方白穿好衣服走出帐篷，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既温暖又舒适。 牛犇等人匆匆赶来，安仁善走在第一个，离着老远就打上了招呼：“东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东方白咧嘴笑开了：“安队，我没事，好着呢！” 安仁善那叫一个安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小子差点吓死我你知不知道？要是下回再横着回来，你说我还敢不敢把你派出去？” 东方白呵呵直笑，目光一扫，发现队伍里多了个人：“呦，这不兽医么？你不隔离了？” “解除了，可惜没赶上任务。”兽医笑得很开心，但也很腼腆，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 “没事，还有下回呢！”东方白大大咧咧地说。 昏迷之前的事他都记着呢，有心把安仁善拽到一边问个仔细，又不好做的那么明显，只能先跟大伙聊几句。 最后还是安仁善出面打断闲聊：“好了好了，你们几个有什么闲话回头再讲，东方，任务报告什么时候能给我？” 东方白脸色一僵，心说你能别这么恶毒么？ “回头就写！”东方白说，“我还有一些武器方面的建议，安队，要是这一回准备的再充分一点，我们几个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安仁善理解地点头：“是啊，谁也没想到，隔离区里的情况这么复杂，驻军已经全面加强封锁，但是一直没发现异常情况，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这边没有问题，怕就怕猴子那边出意外。” 众人全都沉默了，情绪不是一点半点的低落。 要说这隔离区也是，要不就全在这边，要不就全在界外，非得跨界你说尴不尴尬？ “曲老，曲老——”杀猪一样的惨号在营地中远远传来，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这谁啊？”有不认识的好奇地问。 旁边马上有好事的瞪大眼睛：“他你都不认识？东方白，没听说过吗？就是横着出隔离区两次那个！” “噢噢，听说过听说过，就是他啊……” 同样的场景在偌大的营地中反复上演，就像不认识东方白是多大的罪过一样。 东方白才没心思管那么多，眼下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找到曲老。 他刚刚和战友们闲聊，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这才知道科考队直接出了隔离区，还把人形生物的遗体全都带了出来。 因为隐瞒不住，任务的整个过程全部如实上报，面对东方白，大伙都有点不是心思。 东方白非常理解，开导众人几句之后，几个人的心情好多了，这时章顺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由于发现人形生物，曲老决定就地建立研究点，整个科考队都留在了一号营地，正在全面研究人形生物。 听说曲老已经上报北都，从全国各地抽调精兵强将支援研究点。 还听说科考队撤回营地的时候，友甲依然有呼吸有心跳。 再然后，章顺证实了这个听起来不怎么靠谱的消息是正确的。 东方白当场就炸了，二话不说就冲了出来，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曲老。 虽然友甲来历不明，可没他帮忙，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只会是场一百倒的屠杀！既然曾经并肩作战，东方白就不能看着研究点把友甲切片，就算违反纪律，他也得找曲老好好说道说道。 最起码别那么残忍，要是非研究不可，给友甲个痛快总没问题吧？ 于是他从营区这一头一直喊到另一头……由于野战医院和前线研究所都在这里，如今军内已将这里命名为隔离区一号营地，不过对外依旧只挂野战医院的名头。 大概是东方白的喊声太过爹死娘嫁人，一旁的帐篷帘掀开，洛茜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你喊够了没？” 东方白没心思跟她扯没用的：“早够了，这不曲老一直没动静么？曲老呢？” 线条在他眼中迅速勾勒洛茜的身材，不过眨个眼的工夫已经勾勒完毕，而且既不是代表安全的绿色，也不是代表危险的红色，而是此前从未出现过的橙色。 这可就有意思了，看洛大小姐的状态，难不成橙色代表的是暴怒？ 颜色还在其次，关键是勾勒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难道盒子里的东西为系统升了级？或者是友甲交给他的那只小球起了作用？ 谁知道呢！ 洛茜压根不想理会这人：“不知道！” “噢！”东方白点头，“那谢谢你噢……曲老——” 洛茜差点气个倒仰：“你没听见吗？我让你别喊了！” 东方白眨眨眼睛：“哎哎，这可奇怪了，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让我听你的？” 撩妹嘛，这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技巧，既不用学也不用练，天生的。 洛茜柳眉倒竖：“曲老不在这儿！” 东方白挠挠后脑勺：“那你知道曲老在哪儿不？要不你帮你联系联系，给他打个电话什么的？” 洛茜立马还以颜色：“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自己打去！” 东方白真想回一句：那你是我什么人不就行了么？ 但是撩的这么明显容易挨处分，他只能把到嘴边的话憋回去，耐心地解释：“我们当兵的不让随便用电话，再说我也不知道曲老的电话号啊！” 洛茜实在不想再跟这个有什么瓜葛，赶紧为他指了个方向：“西南角，你上那边找去！” “行，谢啦！”东方白挥挥手，大步流星地离开。 不管虚情还是假意，只要帮助过他，东方白都会记在心里，所以这一声谢绝对发出肺腑，不掺半点虚假。 匆匆赶到营地西南角，东方白扫视一周，将所有位于视线之内的人全都勾勒一遍，立刻在一座帐篷里发出了曲老那熟悉的身影。 45 按程序走(求推荐票) 几步蹿到帐篷外，东方白扯开大嗓门儿：“曲老，我方便进去不？” 这里毕竟是什么研究所，鬼才知道这帮搞科研的疯子在里头研究什么，还是问问保险。 片刻之后，帐篷帘掀开，曲老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地走了出来：“你不好好歇着，跑我这儿来号什么丧！” 号丧？ 东方白愣住，跑曲老的帐篷外头号丧……这话里的信息量略有些大啊！ 他有求于人，自然不敢乱讲，赶紧陪笑：“这不是想您了么！” 曲老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自己的语病，差一点就板不住了：“滚滚滚，少跟我来这套！” 东方白怎么可能拆自己的台？赶紧用语言强化：“真的真的，就咱俩这关系，您老这么撵我，您就不想想我得多伤心呐！” 曲老立马摆手叫停：“别扯没用的，我正找你呢，跟我来！” “哎！”东方白答应一声，特狗腿地跟着曲老身后。 把东方白领进帐篷，曲老随手一指示意他坐下：“说吧，到底什么事？” 东方白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不敢继续卖关子，收起笑脸摆出一副郑重的表情：“曲老，是这么回事，我听说咱们科考队出来的时候，把那几只人形生物都带出来了，有这回事没有？” “有啊，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东方白苦笑：“那您肯定知道，那个活的不是敌人，而是友军！” 曲老点头：“知道，都听说了。” “这就妥了！”东方白一巴掌拍大腿上，“曲老，您老睿智，肯定知道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要不是他，咱们这么大的科考队，肯定一个都跑不了，我也不求您别的，那不好几具遗体么？这位的咱们就别研究了，给个面子，找个风水宝地葬了成不成？” 曲老眉头一跳：“葬了？你觉得可能么？” 东方白就跟刚喝过二斤黄连似的，表情那叫一个苦涩，旧社会吃不上喝不上，估计也就这表情了：“曲老，我知道这事儿挺难，但是您老行行好不成么？他毕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您说是不是？” 曲老缓缓点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东方白眼睛一亮：有门！ 曲老却不紧不慢，喝了口不知道泡了些什么东西的温水，摸摸下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原则上呢，葬了他我不反对，但是你这口口声声的救命恩人，怎么张嘴闭嘴离不开活埋呢？” “活、活埋？”东方白一口唾沫呛进去，差点没当场咽气儿，眼珠子瞪得比看眼还大，“他还活着？” 这也太特么尴尬了……不对不对，这死老头子，肯定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曲老嘿嘿坏笑：“你以为呢！” 东方白跟脚底上装了弹簧似的，一个高蹦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曲老，我能见见他吗？” “暂时不能！”曲老摇头，叹气，“他确实还活着，但也离死不远了。” 想起友甲的伤势，东方白笑容凝固：“不能想想办法吗？” “能想的我们都想过了，但是你要知道，他是我们从来没接触过的人形生物，医疗是实践科学，我们对他们的生理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你让我怎么想办法？” “那，也不能看着他等死吧？”东方白很无奈，很纠结。 “我也不想。”曲老同样无奈，“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地球上有的，不管人还是兽，我都能想办法给你找几个专家过来，但是这玩意他根本就没人见过，咱们手里就这么一个活的，还是个重伤昏迷的，根本就没法研究，没研究就没数据，没数据就不知道怎么救他，这是个死循环你知道吧？” 东方白愣住了：“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曲老：“止血、消毒、包扎，能做的我们都做完了，按医疗组的判断，他的昏迷是失血太多导致的，按说应该输血，但是你让我上哪儿给他找血浆去？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是人类，失血这么多早就完蛋了，可他只是昏迷，这么重的伤都没要了他的命，我对他的情况还是很乐观的。” 东方白眼睛亮了：“体征都正常？” 曲老斜了他一眼：“有呼吸有心跳也有血压，其他的你别问我，问了我也不知道正不正常。” 东方白总算把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沉默片刻才说：“曲老，我知道这个要求不大合适，但是我确实想看看他。” “怎么？不相信我？” “那肯定不能啊！”东方白赶紧撇清，“我就是觉得吧，我看看他，没准能有点帮助。” 曲老认真地看着他：“你不说我也想问呢，你到底怎么个情况？怎么还跟外星人搭估上了？” 东方白咽了口唾沫，心中剧烈挣扎：说实话，还是继续隐瞒？ 瞒好像是真瞒不过去了，不然隔离区里发生过的事根本就没法解释，但是说实话好像也不行。 被研究什么的他倒是不担心，切片什么的都是扯蛋，想切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再说了，死的哪有活的研究价值大？他担心的是失去自由，被上面像小白鼠一样关起来！ 可不说实话，这一关是真的过不去了！ 东方白牙一咬心一横，猛然抬起头来：“曲老，这事儿说来话长，也不适合就咱们两个私下里说！” 曲老疑惑不已：“那你想怎么说？” “回头我会在正式的任务报告里详细说明，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再详细说。” 曲老考虑片刻：“东方啊，你不必有那么多顾虑，我是不管这个基地，但是只要我想，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东方白依旧为难：“不用叫人做个记录什么的？” “该有的程序肯定还是要走的。”曲老放下杯子，认真地看着东方白，“这么说，你知道自己身上出了什么变化？” 东方白笑容僵硬，勉强点了点头：“知道一点儿。” “怎么还一点儿？” “真的就一点儿！”东方白极力撇清，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可信。 “那行！”曲老扶着桌面站了起来，“那咱们就按程序走！” 46 怪力乱神 说到做到，曲老一句话惊动小半个营地，没多一会儿，一个专门腾出来的帐篷里就搭好了架子。 帐篷很普通，面积也不大，一边摆上一排桌子，对面挂着一溜显示器，四个角再摆上看着就不一般的大号摄像头，平凡的帐篷立刻多出几分科技感。 帐篷中央，曲老亲手将一把孤零零的椅子端端正正地摆好。 曲老坐中间，张子琦和安仁善分坐两边，一号营地的几大巨头整整齐齐，还有个洛茜坐一边当记录员。 屏幕在技术人员的手中一个个点亮，每一个屏幕上都是平时只出现在电视上、可望而不可及的顶尖大佬。 东方白脸色漆黑，这特么是问话么？妥妥的三堂会审啊！ 还是多部门联动那种，估计外敌入侵召开紧急会议，也就是这个层次了吧。 曲老很有面子，和屏幕上的大佬们一一打过招呼，笑得小眼睛都看不见了。 相比之下，张子琦和安仁善就拘谨多了，犹如面对猛虎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曲老不打招呼，屁股都不敢沾凳子。 一切准备就绪，曲老示意东方白坐到帐篷中间的椅子上：“各位，现在正式开始，我先介绍一下，这是东方白，南疆军区山豹特种部队下士，关于他的详细情况已经上传数据库，各位可以自行查看……东方白，现在我以北都特派员的身份向你询问几个问题，请你据实回答。” “是！”东方白正襟危坐，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印象分很重要，甭管一会儿说的怎么样，先把态度摆端正喽，给各位boss留下个好印象是当前的第一要务。 曲老对东方白的态度非常满意：“据我所知，你所在的小队执行缉毒任务时意外遭遇恐龙，并且送出隔离区的详细情报，是吧？” “是！” “任务报告我看过，没发现其他人有什么特殊遭遇，那么，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特殊的情况？” 这下可把东方白难住了，他仔细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特殊。 曲老半是提醒半是警告：“任何可疑的细节都算，仔细想想。” 东方白下意识地摸摸脖子：“让巨蜂蛰了一下，算吗？” 曲老皱眉：“不算，再没别的了吗？” 东方白摇头：“确实没有了。” 曲老很失望，但也没怎么纠结：“那好，撤离隔离区后，其他人只是因为接触病毒而隔离，只有你与众不同，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东方白又纠结了，有心继续隐瞒，但他与人形生物说不清道不明的，还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只怕参与这场会审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上发生了某种非同寻常的变故，只是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罢了。 他很清楚，这是最后的坦白机会，死撑着不说也不是不行，上面未必能把他怎么样，但在所有证据链都指向他的情况下，拒绝的不止是坦诚真相，更是将来的前途命运！ 不必犹豫也不必权衡，东方白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曲老，各位首长，我身上确实发生了一点变化，它非常特殊，直到现在，我还跟做梦一样。” 曲老安慰：“没事，你放心大胆的说，我们几个大概能猜出来你有什么顾虑，小放心，我拿这条老命给你担保，谁想把你怎么着，先弄死我再说！” 东方白知道曲老这是给自己撑了一层保护伞，心中感激不已：“不至于，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曲老一听反而有点泄气，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跟他的推测有点不一样啊！ “东方同志不要有多余的顾虑。”一位剑眉英挺的大佬主动为曲老站台，“这是一场正式的会议，所有的内容都要记录在案，再说了，以我们的身份，还做不出卸磨杀驴的事情。” 东方白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我可能得到了一个系统！” 原本严肃的气氛瞬间变得极度诡异，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怀疑自己的耳朵。 安仁善当场就急了：“东方白，你要清楚你的身份，这话能乱说吗？” 这不是指责，而是善意的提醒。 东方白非常镇定：“安队，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安仁善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得了失心疯了还是怎么着？怎么净说疯话？ “等会儿！”剑眉大佬打断安仁善，“东方白同志，系统是什么意思我明白，但是你得到了一个系统是什么意思？” 曲老也是一脸疑惑：“对啊，我也想问呢，你说的是电脑上那种操作系统吗？” 安仁善的脸色更难看了，洛茜更是一脸的古怪，看向东方白的目光中再无其他，只剩怜悯。 “谁能解释一下？”剑眉大佬不耐烦了，“安仁善，你说！” “是！”安仁善腾地站了起来，“这个，以我的理解，这里的系统是网络小说中一种虚构的套路，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给宿主下达任务，完成任务还能给宿主奖励，比如金钱、强化体魄、各种超能力等等，回答完毕！” 诸位大佬恍然大悟，曲老整个人雷得外焦里嫩：“这都什么跟什么？” 安仁善看向东方白的眼神里满是歉意：兄弟，不是哥哥不帮你，而这事儿真帮不上啊！ 几位大佬低声商量几句，依旧是之前那位说话：“我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东方白同志，你坚持你的说法吗？” 大佬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徒，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自然不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更不会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既能给任务，又能凭空给出各自奖励的系统。 幻想这东西，自娱自乐无伤大雅，可把想象出来的东西当成了现实，那就未免太跌份儿了。 “是！”东方白的态度异常坚定。 剑眉大佬差点气乐了：“那好，请你仔细说说，你到底得了一个什么样的系统，它给你下了什么样的任务，又给了什么样的奖励！” 47 坦白从宽 东方白知道这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首长，我得到的不是这种系统，而是视觉系统的全面强化，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但是只要我集中注意力，就会凭空出现各种不同颜色的线条，把我看到的东西全都画一遍……” 众人不约而同地皱眉，这算什么系统？ 东方白说到一半儿就讲不下去了：“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么说吧，这个东西相当于改造了我的眼睛，把它变成拥有扫描、预判、指示、还有敌我识别的多功能显示器！按我个人的理解，它应该是一种战斗辅助系统，以目前的科技，完全可以实现相同的功能，只是我们的系统装在电子芯片里，而这个系统在我的眼睛里。” 众人全都愣住，这才明白东方白所谓的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剑眉大佬若有所思，摸着下巴笑了，“倒是挺方便的，除你说的这些，还有没有其他功能？” “没有！”东方白坚决摇头，打死也不说这玩意还能透视。 “这个思路不错！”一位国字脸大佬说，“咱们现在也有类似的系统，但是设备复杂功能单一，单兵型的都是穿戴设备，体积和重量都达不到实战水平，他这个不错，直接镶在眼睛里，将来咱们也可以走这个路子！” “说那些太早了，等有那个水平，还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呢！”一位眼神锐利的大佬阻止其他人发散思维，继续问东方白，“你这个系统的准确度怎么样？观察距离是多少？”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大佬们的眼神里满是期待，特别是空军方面。 如果飞行员眼睛里有这玩意，那对战斗力的提升可就太有帮助了。 想想看吧，双方的雷达还没动静，飞行员眼睛里已经有线条提前勾勒敌机的位置；或者人在高空，向海面瞄一眼，就立刻发现敌方的航母战斗群……呵呵，既没有雷达波也不靠近目标，完全可以在不更新装备的情况下，将部队的战斗力提升一大截！ 其他几位大佬也有类似的想法，只是慢了一步。不过大家想问的问题都差不多，谁说出来都一样。 东方白非常谨慎：“准确度还可以吧，观察距离不清楚，没测试过。” 国字脸大佬赶紧抢夺话语权：“消耗呢？你这两次异常是不是因为负担太重？” 东方白张了张嘴，一脸地为难：“我也不清楚。” “张子琦，你说！”国字脸大佬指定人选。 张子琦赶紧站起来，态度比东方白还端正：“我们知道的东西很少，但是我个人认为可能性非常高，不然这两次异常根本没法解释。” “那你们检查过东方同志的眼睛没有？是否发现异常？”鹰眼大佬问。 张子琦摇头：“常规检查做过，没发现任何异常，详细的检查没做过，我们这儿毕竟是野战医院，没那么好的条件，更没有那么多专业设备。” 几位大佬低声商量几句，剑眉大佬现场指示：“尽快安排他做一次全面的检查，特别是眼睛，如果可能的话，试试能不能复制这套系统！” 张子琦赶紧答应：“是，回头我就安排！” 剑眉大佬不动声色地点头：“我们没问题了，你们呢？” 曲老马上接过主导权，从桌子底下拿出金属盒子：“东方啊，我听说你把这玩意打开了？” “是！” “里边是什么东西？” “一个小球。” “球呢？” 东方白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是让我吸收了。” “好像？”曲老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嗯！”东方白强忍摸鼻子的冲动，“刚有这个系统的时候，勾画速度很慢，但是这一次出来之后，速度快多了，就跟刚换了一台最新款手机似的。” 曲老点头：“这个解释倒也说的过去……那外星人给你那个球呢？如果我没猜错，那东西应该是一种覆盖全身的生化防御装备，很可能是你眼睛里那个系统的配套装备！” 东方白白苦笑：“曲老，我当时一碰那玩意就晕了，不是您说，我都不知道那球不见了！” 曲老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你就一点发现都没有？你那个系统，就没给你点提示？” “一直都有提示，但是文字非常奇怪，我一个都不认识。” 曲老非常失望：“我还想看看那玩意到底什么样子呢！” 张子琦做了个吃的动作：“是不是能量补充不到位？” 曲老看东方白：“你现在饿么？” 东方白下意识地揉揉肚皮，很不好意思的模样：“有一点！” “看着可不像一点儿！”曲老嘀咕一句，“那行，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东方白摇头：“我知道的都说了。” 曲老点头：“那好，我问完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众人都表示没有，曲老身为发起人，做了会议的最终总结：“情况已经清楚了，东方同志的情况非常特殊，以目前的技术水平也没法复制，但是这套系统来自神秘的外星人，而隔离区的出现肯定和人形生物脱不了关系。” “鉴于这些情况，我还是之前的建议，集中一批精兵强将研究外星人的同时，增加生物学、语言学和其他相应学科的人员数量，对东方白同志得一的系统进行全面的、系统性的研究，尽最大努力揭开这个秘密，说不定会对我们解开隔离区的谜底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与会的大佬纷纷表示赞同。 “这个任务交给张子琦同志负责，小张啊，有问题吗？” “没有，保证完成任务！”张院长赶紧表态。 曲老满意地点头：“另外，其他进过隔离区的同志也要进行一次全面的排查，不能排除其他人也有类似的遭遇，这个任务由安仁善同志负责。” 大佬们继续赞同，安仁善也赶紧答应下来。 最后，曲老看向东方白：“东方，你的情况已经清楚了，但是一些细节还需要仔细填充，我个人认为这个系统对我们很有用，所以我希望你回去之后好好想一想，也许某个不起眼的细节，就是你得到系统的关键因素！” 东方白满嘴苦涩：“是！” 48 东方白鼠 会议结束，张子琦就像个急着进洞房的初哥，二话不说拉着东方白就走，惊得东方白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拽着东方白进了野战医院，张子琦把手底下的精兵强将全都叫了过来：“上面的意思，给他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先从眼科开始……仔细点！” 张大院长的逻辑非常清晰，既然那个系统作用在眼睛上，那么从眼睛下手自然最容易找出真相！ 一位精通眼科的医生当仁不让地站出来，按张子琦的指示逐项检查。 根据东方白的描述，张院长认为变化有一定几率出现在角膜上，于是叮嘱眼科医生进行角膜摄影，还特意要求东方白激活系统；他还认为变化出现在视网膜上的可能更高，所以又进行了视网膜摄影；变化出现在神经和大脑的可能性也不小，神经和大脑摄影……这个真没有。 开颅啥的，自然难不倒来自军医院的精兵强将，可张子琦的目的是找出那个系统藏在哪里，而不是谋害东方白的性命！ 野战医院条件有限，但医生的技术非常强悍，因此张大院长非常期待。 检查很快有了结果，眼科医生非常高兴地汇报：“院长，他的眼睛非常健康。” 张子琦心说我还能不知道他眼睛非常健康？我要的是找出不一样的地方！ 但这话又不能跟医生们实说，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生闷气。 之前那场远程会议的级别非常高，以他的级别，还没资格参与会议，只因为他是野战医院的负责人，才破例列席。 眼科没有结果，张子琦对剩余的检查不抱任何希望，结果也跟他想的差不多，除了比较瘦弱，东方白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张子琦非常失望，考虑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立刻向上级请示，得到允许后马上联系省内最好的医院、最好的设备和最好的专家。 省内的医疗水平确实与一线城市有不少的差距，但那指的是治疗，单论检查，不比北都魔都差到哪去。 若是这样还是查不出问题，那就是彻底没办法了。 术业有专攻，野战医院忙着给东方白体检的同时，以曲老为首的科考队也没闲着，将那几具反复解剖过的人形生物重新搬出来，切下三颗眼球紧急空运北都，送进国内最先进的生化实验室，进行全面而细致的解剖分析。 为什么是三颗？ 不是曲老留下一半儿自己研究，而是因为敌丙被章顺正面爆头，两只眼睛被糊脸上的大口径机枪弹炸飞，什么都没留下；敌乙被东方白侧面爆头，只剩下一只眼睛，还不是毫无损伤；只有敌甲贡献了两颗完整的眼球。 一想到那几只失去的眼球，曲老就为之扼腕不已，后来专门找到安仁善，要求部队再遇上外星人的时候，一定要打脖子，而不是死盯着脑袋不放。 安仁善也是个硬气的，虽然身份远不如曲老，却始终坚持原则：战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战士们的第一要务是消灭敌人，而不是给科考队留什么标本！ 不久之后，曲老拿到了北都实验室反馈的研究结果。 常规检测显示，三枚眼球的结构和功能找不到异常的地方，但在显微镜下，人形生物的视网膜细胞与其他生物有一些区别。 不过实验室认为，这很可能是人形生物的共同特征，未必是后天改造的结果。 如果能和东方白的视网膜进行横向对比，马上就能得出确切的结论，可东方白是个大活人，总不能把他的眼睛挖出来，看看视网膜到底有没有异常。 到了这一步，针对眼球的研究算是走进了死胡同，曲老已经不指望能得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然而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明明已经接近放弃，却又突然柳暗花明。 科考队送回北都的不止那几个眼球，还有在隔离区里捕捉的数只恐龙，实验室精确测定了人形生物和所有恐龙的dna序列，结果发现，人形生物的dna排列结构，与某种未命名的恐龙有一定的相似性。 换个明确点的说法，这两个物种之间在进化上的关系，相当于人类和大猩猩。 这是一个非常有利的语气，它证明了人形生物不是什么外星人，而是爬行动物进化而来的智慧种族！ 曲老的三观都乱了，他一直坚持认为人形生物是外星人，而且一直以此为基础进行各种推测，结果呢？这货居然是土生土长的地球生物！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恐龙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藏在地下六千五百万年？别闹了，东方白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曲老怎么可能掉沟里？ 文明高度发达，抢在小行星撞地球之前全面撤离？这倒是一种可能，可他们都离开六十五万个世纪了，这会儿突然跑回来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白垩纪的某一片区域穿越六千五百多万年的漫长时光，与四号地区重合！ 此前曲老一直把这个想法当成没谱的猜测，可是现有证据，不管怎么看都非常支持这个结论。 想到这里，曲老心头猛然一惊，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空间重合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如果只是恐龙穿越现代，还可以将其视为一种非常罕见的、特殊的物理现象，但是恐龙人呢？他们在这一过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空间重合是恐龙人有意为之，恐龙人的科技达到了什么水平？ 若是恐龙文明去而复返那就更可怕了，在星空之中发展了至少六千五百万年，恐龙文明将是一个多么先进的文明？ 不管哪一种可能，恐龙文明都不是人类可以匹敌，那么恐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夺回地球的控制权？奴役人类？还是纯粹看人类不顺眼，故意跑回来找乐子？ 曲老越想心里就越是没底，有种天大的秘密悄悄揭开一角的感觉。 他赶紧找了个理由溜回自己的帐篷，把所有的想法和顾虑都写成一份报告，仔细检查几遍之后，用最机密的方式送回北都。 49 这是战争 一场夜雨悠然而至，未能赶走持续数日的火热，反而凭添几分沉闷。 一架直升机破开雨幕，高速掠过群山丛林，直飞正北方向。 机舱内，当了半天小白鼠的东方白目光呆滞神色恍惚，透着一股玩具娃娃被玩坏的感觉。 直升机的噪音太吵了，坐对面的张子琦不得不扯开了嗓子大吼：“东方，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院，那里有最先进的设备，有没有问题都能查清楚！” 东方白摆出自暴自弃的脸孔：“张院，要不你还是搁我身上切几片吧！” 张子琦眼睛一亮：“真的？” 东方白翻了个白眼儿：“你想的美！” 张子琦赶紧再劝：“别这么小气，切片太夸张了，活检听说过没？取一点点身体组织就够了！” “拉倒，让你们在我身上可哪乱扎？那我得多想不开啊！”东方白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留。 张子琦还想说话，却被东方白断然拒绝，没了张大院长喋喋不休的呱噪，就连引擎的噪音都是那样的可爱。 这感觉，谁当小白鼠谁知道！ 驾驶舱里，副驾驶疑惑地敲了敲罗盘：“马上就到商宁了，怎么还搁这儿晃呢？” 机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地方磁场越来越不正常了。” 两个人都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后舱的两个人就更不清楚了。 北都，航天飞行控中心，卫星控制区。 屏幕上忽然出现闪烁的警报信息，工作人员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即联系值班上级：“主任，北升卫星发现全球多地磁场发生剧烈变化，非常强烈！” 主任一听就毛了：“怎么个情况？给我说仔细点儿！” “全球出现大型强磁畸变区七个，小型畸变区一百多个……” 主任眼前一黑：“别跟我说什么国外，我现在只想知道国内什么情况！” “国内有小型畸变区十二个，分布于南疆各省；另有大型畸变区一个，位于……疆南省会商宁！” 主任脸上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确认消息已经同步通报军方之后，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现在就看军方的了。 飞控中心原本就是军方的一部分，四号地区出现异常之后，军方直接在飞控中心成立了联合指挥部，时刻都有军方大佬坐镇指挥。 剑眉大佬接到消息，立即与指挥部建立联系：“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命令，疆南省即刻起进入紧急状态，尽快搞清楚疆南省的情况！” “是！” “发现畸变点的省份部分进入紧急状态，马上包围畸变点，靠近畸变点的乡镇村庄一律撤离，城市一律放弃，全力以赴撤离民众！” “是！” “各省立刻提高战备级别，南疆军区快速反应部队马上支援商宁！” “是！” “我现在就过去，有什么变化马上通知我！” “是！” 命令随着电波，第一时间传达全国各地。 接到命令的部队立即出发，大批军车开上街头，全速赶往任务区域。 陆航的直升机成批次起飞，挂载实弹赶赴任务区。 空军的值班战机滑上跑道，迅速起飞赶往任务区，非值班战机紧张地挂载弹药，以最快速度做好作战准备。 没接到任务的部队，靠近隔离区的一律一级战备，运载工具全部启动，武器弹药发放到人，接到命令的立即未接到任务的继续等待，人不离车枪不离身。 远离隔离区的一律二级战备，虽然人不登车枪不配弹，但人员、车辆和武器均处于待命状态，接到命令就能立即转为一级战备，并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出发。 除此之外，凡是进入紧急状态的地区，都在第一时间发布动员令，大范围集结预备役，一旦现役部队因兵力不足或其他原因无法处置当前局势，预备役部队就会立即顶上。 联合指挥中心，占满一面墙的显示器上挂着整个南疆的地图，隔离区、畸变区、各个部队的调动情况一目了然。 剑眉大佬快步走进指挥大厅，制止了作战参谋的敬礼：“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好。”作战参谋表情异常严肃，“根据气象台的通报，今天第六号台风即将于疆南省东部地区登陆，目前疆南省中、东部地区都被台风影响，出现了大范围的降雨，局部地区出现极端天气。受天气影响，来自疆南省东部、南部及北部的航空兵部队无法靠近商宁，已经出了的战机均被迫撤回。” 剑眉大佬脚步一顿：“西边呢？” “西边的情况稍好一些，还有四架飞机继续靠近，但是能不能进入商宁上空还不好说。” “不能进入？有什么不能进入的？”剑眉大佬怒火中烧，“我不管他们有什么困难，我就一句话，人可以牺牲，飞机可以坠毁，就是全都死光了，也得给我按时进入任务区！” “等等！”国字脸大佬及时赶到，“我补充一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用兵的时候，是民众需要子弟兵的时候，谁也别跟我强调困难，再困难能比民众困难吗？就这些。” “是！” 参谋敬礼离开，国字脸大佬满面阴霾：“老林，事实已经证明，四号地区的空间重叠不是独立事件，形势比预计的更严峻。“ 林姓剑眉大老皱紧眉头：“是啊，幸亏我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国家脸大佬上前一步，与剑眉大佬并肩站在一起：“刚听来的消息，上面认为形势正在失控，已经准备有限度的公开情况，避免陷入被动局面。” “早就想到了。”剑眉大佬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怎么捂盖子，而是今后会不会出现更多畸变区域，如果两个时空全面重叠……” “我觉得不会，但是我同样觉得，应该尽快做好准备……又是空间重叠又是恐龙人，这已经不是什么自然现象了，而是远古文明对现代文明的入侵！” “你说的对。”剑眉大佬看着墙上的地图，许久才吐出一句话，“这是战争，一场人类对抗恐龙的战争。” 50 雨夜惊变 直升机缓缓降落天台，飞转的螺旋桨犹如一把大伞，劈开连绵的雨幕。 张子琦率先跳下直升机，东方白紧随其后，两个人弯腰低头，迅速远离直升机。 一口气冲出停机坪，与前来迎接的院方人员汇合，直到进入室内，张子琦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一边与接机的院方人员握手，一边无奈地吐槽：“曹主任，你看我这时间赶的，这雨是越下越大了！” 曹主任大笑着脱掉雨衣：“谁让你着急呢！” 张子琦苦笑：“不急不行，任务第一。” “理解，非常理解！”曹主任知道军方纪律严格，一个字都没多问，马上引着两个人下楼，“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核磁，pet-ct，dna分析，需要什么安排什么，一律绿色通道！” “哎呀呀，太感谢了！” 曹主任：“咱们又不是头回打交道了，你张大院长就别跟我这个小主任客气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说了一路，东方白始终默默跟在后面。 他虽然不愿意当小白鼠，可他也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出了什么变化。 没多一会儿，曹主任就将两个带进一间检查室，房间正中放着一台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大型设备。 按曹主任的吩咐，东方白躺到那台仪器附带的床上，随即医生提示设备启动，那张窄窄的小床在低沉的嗡嗡声中慢慢缩进仪器内部。 刚进去一个脑袋，屋里的灯光突然闪了闪，虽然马上就恢复正常，可还是对检查造成了一定的干扰。 医生及时提醒：“曹主任，电力出问题了，已经切换备用电源，继续吗？” 曹主任皱着眉头看张子琦：“要不等一等？” 商宁作为省会，意外停电的情况极其罕见，一旦出现问题都会第一时间抢修，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张子琦想了想说：“能继续吗？” 曹主任点点头：“备用电源必须优先保证重要科室，这里……” 东方白忽然发现视线被一层闪烁的红光笼罩，顿时吓了一跳，本能地坐了起来。 无往而不利的线条没为他勾勒出任何目标，但红光依旧闪烁，就像某些第一人称射击游戏中弹时的视觉特效。 他有点糊涂了，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绝不是个好现象。 顾不上检查只做了一半儿，东方白立刻冲了出来。 张子琦赶紧挡住：“你怎么了？不是是哪儿不舒服？” “不是！”东方白就跟拨拉小鸡崽似的，一把将张子琦推到一边，几步冲到窗前，立即发现刚刚还灯火辉煌的城市已经陷入一片黑暗，视线之内，只有院区和少数几栋建筑还有灯光。 红光依旧闪烁，生物雷达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可东方白心里却越发不安。 他猛然回身：“谁有手机借我一下！” 所有人都有点发愣，不明白东方白到底发什么疯。 张子琦想说话，却被东方白提前打断：“谁有手机，我有急事！” 或许是他焦急的语气和神态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一位医生掏出手机递了上去。 东方白一把抢到手里：“谢谢！” 他根本不用解锁，点亮屏幕一看，半格信号都欠奉。 东方白心里一紧：“糟了！” 说完扭头就跑。 其他人都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借手机的医生更是着急：“哎哎，我电话！” 张子琦伸手就抓，指尖都碰到了东方白的衣角，却没能抓住机会：“东方你干什么？东方——” 曹主任也急了：“还喊个什么劲儿啊，赶紧追呀！” 众人一听有理，赶紧追了出去。 东方白一马当先，后头跟着包括张子琦在内的四个医院人员，没跑几步，张子琦就发现东方白的方向就是来时的路线。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口气冲上天台，雨水瞬间打湿东方白的全身，可他就像没有感觉一样，第一时间点手机屏幕。 依旧没有任何信号，不死心的东方白试着拨打紧急号码，可结果不出所料，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其他人冲上天台，借手机的医生赶紧把手机抢回来，心疼的攥在手里。 张子琦一把拽住东方白：“你发什么疯？” 东方白的语气异常沉着：“我没事。” 张子琦气不打一处来：“没事你上这儿干嘛来了！” 东方白张嘴说了什么，可是一道惊雷恰好在这个时候划破天空，阵阵雷声滚过天际，淹没了所有的声音。 东方白忽然发现红光不再闪烁，取而代之的是远处的乌云之中，一片犹如极光般的瑰丽光影。 他一把拽住张子琦：“那边，你看见什么没有？” 张子琦瞪大眼睛，盯着黑暗中的雨幕一阵茫然：“这么黑，你让我看什么……”话说一半儿忽然醒悟过来，立刻压低了声音：“东方，你看见什么了……” 呜—— 高亢的警报声打断了张子琦的话，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是变故惊呆了。 曹主任神情凝重：“防空警报？” 听到警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洪水。 他是个老商宁了，知道市区内有多条河流通过，在他的印象里，这种规模的降雨还不至于引起商宁的内涝。 难道是上游形成了洪峰？ 东方白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巡视夜空，片刻之后，终于在极光升起的方向发现了几个红色的轮廓，随即一声刺耳的嘶鸣穿透雨夜：喳—— 远处的黑暗中同样传来一声深沉的低吼：昂—— 隐约之间，还能听到一声声清脆的枪响……院方的医生不是军人，对枪声不敏感，可东方白不一样，立刻从混乱的声音里准确找到了枪声。 嘀—— 一声轻响，带手机的医生们立刻掏出手机，电话上只有一条短消息：商宁于即将起进入紧急状态，所有市民务必留在家里，务必锁好房门，不要使用任何照明设备，不要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安全的建筑。所有滞留室外的人立即进入距离最近的坚固建筑，严禁随意走动，耐心等待，直到救援抵达！ 医生们又是疑惑又是诧异：“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头暴龙冲上黑暗的街道，抬脚踏住一辆轿车。一道炸雷骤然撕裂天际，暴龙猛然发出狂暴的嘶吼：昂—— 51 雨夜惊变(二) (ps：上一章进行了大幅度修改，有重复的地方，在此向所有阅读本书的书友表示歉意。) 东方白一把抓住张子琦：“那边，看见什么没有？” 张大院长差点把睛珠子戳到玻璃上：“没有啊，这么黑你让我看什么？”他只看到街道上到处都是静止不动的车灯。 东方白心里一紧：“糟了！”说完撒腿就往外跑。 张子琦拔腿就追：“东方，你别吓我！” 眼下的情况这么明显，他要是再想不到这里出了什么情况，就白在一号营地呆这么久了。 他们俩跑的倒快，留下几位医生风中凌乱。 曹主任一头雾水：“他俩什么毛病？ “不知道啊！”医生同样疑惑，“这位不是重点检查大脑么？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我看啊，八成！” 几位医生都笑了，曹主任忍着笑训斥：“说什么呢，都说什么呢，行了，你们几个继续，我去看看，千万别在咱们这儿出了事儿。” 东方白一口气冲到电梯前，将所有电梯的上行键全部按下。 四号电梯第一个打开，东方白一个箭步蹿进去，没等门关上，张子琦追进电梯，压低了声音急问：“东方，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隔离区？”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但角落里还有监控。 东方白紧紧绷住脸：“我不知道！” 张子琦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你跑什么？” “找证据！”东方白抬头，死死盯住跳跃的数字。 叮—— 电梯停在顶楼，东方白几步冲上天台，雨水瞬间打湿他的全身，可他就像没有感觉一样，随手抹掉脸上的雨水，远眺坠落的极光。 张子琦瞅瞅东方白再瞅瞅夜空：“你看见什么了？” “很多……” 呜—— 低沉的警报声陡然挑高，平静的海面猛然掀起遮天巨浪，在最高点持续一段时间后突然下降，但马上又再次挑高，如此循环往复，震动着黑暗中的商宁。 许多不明所以的民众以为是发了洪水，纷纷走出家门，打算撤往地势更高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手机都响了，每一台手机上都是同样的内容：商宁市紧急事务管事局提醒您，全市即刻起进入紧急状态，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请所有市民务必留在家里锁好房门，不要使用任何照明设备，不要发出任何多余的声，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在空旷场地逗留。” “在外的人员必须立即进入距离最近的商场、公共机关、地下商城等坚固建筑，请所有人服从军方、警方以及其他工作人员的指挥，严禁随意走动，严禁扰乱秩序，请勿相信不实谣言。” 张子琦一目十行看完消息，立刻将手机递给东方白：“你看！” 东方白始终注视极光方向，锐利的目光如同雷达一样巡视夜空：“应该是早有准备……” 几个红点出现在极光方向，顿时引起他的注意。 虽然距离有点远，只能看到一个点，而不是清晰的轮廓，但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天气，空中不可能出现敌对势力的飞行器。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唯一的答案呼之欲出！ 红点越飞越近，片刻之后，出现了明显的翼龙轮廓。 实锤了！ 远处的黑暗中突然爆炸，一团明亮的火焰腾空而起，转眼又消失不见，只留下烈烈燃烧大火。 街道上，建筑里，无数人注意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人们或是涌到窗前，或是走出车外，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追寻夜空下最显眼的光明。 数秒后，沉闷的爆炸声传到天台。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警笛声穿透雨幕，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清脆的枪声！ 东方白脸色难看到极点：“张院，我需要武器！” 张子琦一脸苦涩：“我也需要，可是这个时候上哪儿找去啊！” 东方白忽然看向停机平台：“直升机回去了吗？” “没有，等我们呢……” 不等张子琦说完，东方白已经蹿上平台，如同黑暗中的幽灵一般快速靠近直升机，敲响了飞机上的挡风玻璃。 两个毫无准备的飞行员吓了一跳，其中一个马上打开手电筒，看清是东方白，这才打开舱门：“这么快就完事了？” “没有！”东方白立即否认，“出事了，你们带枪了吗？我需要武器！” 两位飞行员面面相觑，机长犹豫着说：“枪我倒是带了，但是你什么意思？” 东方白：“商宁刚刚进入紧急状态……张院，手机呢？”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准带手机，这是军方的铁律。 两位飞行员看完消息，立刻联系指挥部，可无线电里只有寂静。 “怎么会这样？”机长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东方白急了：“别这样那样了，商宁正在变成第二个隔离区，但这里是人口密集的城市，不是四号地区的原始丛林，我现在需要武器！” 副驾驶看机长，机长咬了咬牙，解开腰带摘下枪套，一齐递给东方白：“记得还我！” 东方白接到手里，立刻挂在腰上：“放心，除非我死了……就没给你们配把冲锋枪什么的？” 副驾驶也递上两个弹匣：“我们倒是想。” 机长又递上两枚手榴弹：“就这些了，省着点。” “谢谢！”东方白统统接过来，仔细带在身上。 虽然只有一支小口径，对付不了大型恐龙，可总比赤手空拳好多了吧？ 转身要下飞机，却被张子琦一把拉住：“我也去！” 东方白回身把他推回机舱：“不，你们回去，离开重叠区之后马上联系上面，我不止需要全套武器，我还需要队友和通讯设备……注意，起飞后走正东北方向，那边安全！” “明白了！”机长郑重点头，“准备起飞！” 张子琦知道自己留下就是个累赘，虽不情愿，却不得不留在飞机上。 引擎轰鸣，静止的旋翼由慢到快旋转起来，没多一会儿就带动飞机脱离平台。 东方白以军礼送走直升机，直到飞机隐没于黑暗之中， 东方白披着雨幕踏着积水，大步走向电梯。 一道闪电骤然撕裂天空，半张坚毅的面孔被闪光照亮，另外半边依旧隐藏于黑暗之中。 52 坚强依靠 接下电梯的下行键，东方白回身注视着连绵的雨幕，心里忽然冒出一个问题：我留在这儿能做些什么？ 或者说，留在这里该做些什么。 电梯门开，曹主任看到浑身湿透，手里还拎着枪的东方白，顿时心头一颤：“东方啊，张院呢？” 这一幕，跟电视剧里那些雨夜凶杀的场景有什么区别？ 他希望自己能保持最平常的样子，千万不能刺激东方白，可事与愿违，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声音，就跟掐住脖子的小公鸡一样难听。 曹主任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这特么的，要命了啊！ 东方白大步走进电梯：“张院长回去了，曹主任，商宁进入紧急状态了，你知道吗？” “知道！” “那就好，我是现役军人，我现在需要武器装备，需要联系上级组织，最近的警局在哪儿？” 这里是城市，是拥有几百万常住人口的城市，不是人影都找不到的丛林，他没必要，也用不着单打独斗，他一个人能对付几只恐龙？ 依靠军队才是王道。 曹主任总算镇定了一些：“这个真不清楚，从来没注意过。” 东方白一听，就知道附近肯定没有警局，不然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驻军呢？” “北马路那儿有个，开车起码半个小时，其他的也不清楚。” 东方白一个头两个大：“有对讲机……算了，保卫科在哪儿，麻烦你带我过去！” “保卫科应该有！” “马上带我去！” 曹主任赶紧答应，顺便提醒一句：“东方，你那枪是不是收一下？” 东方白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枪塞进腰里。 之所以一直把枪拎在手里，是因为飞行员用的都是挂在裤腰带上那种老式枪套，而不是他惯用的快拔枪套，非常影响出枪速度。 而他必须时刻准备应对突发情况，一旦出现意外，出枪速度哪怕慢上零点几秒，都有可能改变最终的结果。 不过考虑到医院属于人员密集的公共区域，且极光所在的位置远离院区，这里一时半会不该有危险，所以决定收枪：“曹主任，医院接到通知了吗？” “什么通知？” “收治伤员的通知。” 曹主任摇头：“没有。” “其他方面有没有准备？” 曹主任更加疑惑：“什么准备？” 东方白眼角一抽：“曹主任，这个本来不该我说，但是紧急状态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相信你们也有紧急状态下的各种预案，我建议马上开始实施，所有出口全部实施管制，做好接收大量伤员的准备……当然了，你可以不相信我，我必须建议你们马上联系上面。” 曹主任彻底放心了：“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们有人专门负责这一块。” 嘴上是这么说，可他心里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个大头兵跟我一个职业医生说这些，合适么？ 听到了好消息，但东方白反而更放心不下，考虑到商宁目前的实际情况，他决定透露一点有用的东西：“曹主任，你看过侏罗纪公园没有？” 曹主任豁然停步：“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东方白直视曹主任的眼睛，“我不是开玩笑，你们最好像电影里那样做准备。” “你开什么玩笑？” “我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以军人的荣誉保证。” 曹主任真想回一句别逗了，可是看东方白那副样子，已经到嘴边的话却没说出来。 曹主任的目光落到东方白的腰间，刚刚压下去不久的担忧再度浮上心头：他不是杀了张院长，又搁我这儿演戏呢吧？ 换成普通人肯定没这本事，可想起张子琦的要求，他越来越相信东方白的脑子有问题。 不行，必须先稳住他，然后再视情况解决问题！ 东方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心软换来的却是怀疑和猜忌，好在曹主任也不敢乱来，老老实实地把他领进保卫科。 寻求帮助的过程并不顺利，值班的小伙子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人，坚持不能将属于医院的东西借给个人。 东方白也没坚持，话头一转，继续打听附近有没有警局和驻军。 值班员是个退伍兵，马上告诉东方白，西北方向两条街外就是警局，西南方向约两公里外有一座军校。 东方白一把握住值班员的手，道了声谢之后转身就跑。 一口气冲到大街上，发现街上的车辆并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数车主都像没事人一样，半点紧迫感和危机感都欠奉。 怒其不争的同时，东方白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最近的军营！” 早知道街上还有这么多出租车，还问个什么劲儿啊，这不瞎耽误工夫吗？ “最近的？”司机师傅很意外。 “对，越快越好！” 看东方白一身湿透的军装，司机师傅松离合踩油门，出租车平稳起步，拐了两个弯，最后居然开往极光方向！ 东方白心头暗惊，转念一想也好，既然商宁因为恐龙进入紧急状态，那么恐龙越多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找到驻军！ 刚开过几个路口，前面的路就被连环相撞的车辆堵死，连个调头的地方都找不着，司机师傅气得猛拍方向盘，却没有丁点办法。 东方白不敢在这儿耽误时间，掏出一张红票扔给司机师傅：“不用找了！” 等司机师傅回身，东方白已经冲了出去。 绕过车祸现场，正准备再找一辆车，忽然听到前方的路口传来阵阵熟悉的引擎轰鸣。 那是大功率柴油机特有的噪声，不是坦克就是装甲车！ 东方白撒腿就跑，可还没跑出几步，几台轮式装甲车开进他的视线，但他们一这个方向走，而是转向另一侧，只把车屁股留给东方白。 东方白二话不说就把枪掏出来，正准备鸣枪引起军车的注意，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东方白豁然回身，只见一只足有三层楼高的双足巨兽一脚踢开挡路的轿车，几步冲上大街。 闪烁的警灯勉强照亮巨兽的轮廓，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惊呆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以往只出现在电影里的情节居然真实上演。 一声尖叫陡然惊醒呆愣的行人，有些人拔腿就跑，也有些人立刻躲进车里，尖叫声、呐喊声、引擎的轰鸣声混成一团，现场一片混乱。 高大的暴龙抬脚踩扁了一台白色轿车，紫色的闪电炸裂天空，狂暴的巨兽仰天怒吼：昂—— 53 长街巨兽 高大的巨兽踩爆轿车，狂躁的低吼震动长街。 甭管有钱没钱，老百姓哪见过这个？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离暴龙越远越好。 数以百计的民众仓皇奔逃，许多位于远处的民众并没有亲眼目睹暴龙，只是听到了吼声，可是看到奔涌的人流，搞不清状况的民众下意识地跟着跑。 位于现场边缘的车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许多轻微刮蹭的车辆迅速启动，不管不顾调头就跑。 附近的民众立刻涌上去，拍打着车门车窗，试图上车一起走。可是外头人那么多，车里根本装不下，搞不好车里的人都得被外面的人揪出去。 再心软的人，也不敢这个时候停车开门。 更有甚者，为了逃命不管不顾，一脚油门踩到底，车辆在引擎的怒吼声中快速起步，甩开拍打车身的民众，撞开挡在车前的人群，一头与另一辆车撞在一起。 现场的警员试图维持秩序，可这种时候哪里维持得了？ 引擎声、呐喊声、惨叫声、撞击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整条大街乱成一团。 一个打扮入时、衣着时尚的高跟鞋女郎引起了暴龙的注意。 因为鞋子的拖累，她的动作一瘸一拐跌跌撞撞，根本跑不起来。 强壮的个体逃离追捕，孱弱的个体落入虎口，最残酷的生存法则即将在雨夜的街头上演。 东方白不是最靠近暴龙的人，他的位置非常安全，可身为军人，他无法坐视暴龙吞噬民众，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持枪向暴龙开火。 手枪的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超过五十米就无法保证精度，命中完全靠信仰。 但有效射程必须在仔细瞄准的前提下才能打出必要的精度，通常来说，只能概略瞄准的战斗射程只有十五米！ 电影上那种两个人拔枪对射，打到空仓挂机还没人中弹的情节并不是编出来的。 东方白与暴龙之间的直线距离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五，可他根本没有时间仔细瞄准，采用蹲姿射击，脱靶的子弹将飞向斜上方，最大限度避开街面上混乱的人群。 砰—— 东方白一枪命中暴龙的头侧，小口径子弹穿透脸颊打断一颗牙齿，变形的弹头和断齿一同逃离暴龙怒张的大嘴。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毫无防备的暴龙嘶声怒吼，近在嘴边的高跟鞋女郎都顾不上了。 东方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沉着瞄准继续开枪，却因为暴龙突然转身不知道打中哪里。 他很想一枪命中暴龙的眼睛，那样说不定有机会击中大脑，一枪解决暴龙。 可暴龙压根儿不给他继续开枪的机会，迈开大步冲向几十米外的小虫子，每一步落下，东方白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震颤。 以暴龙的步距，四五十米也就十来步的事，东方白不敢怠慢，起身回头撒腿就跑，在积水中踏出一串微溅的水花。 越过一台撞坏的轿车，再伏身滑过一道扭曲的栏杆，身后传来金属扭曲和玻璃破碎的声音，随即刺耳的防盗警报声响。 那是暴龙踢开了挡路的车辆！ 东方白不敢回头看，生怕回头影响奔跑的速度，借助街边的玻璃橱窗，勉强看到身后一个巨大的黑影越追越近！ 眼瞅着就要丧生龙口，东方白突然一个急转，来了个九十度的右满舵。 快速奔跑的暴龙体重惊人，惯性同样大得惊人，根本不可能像东方白那样灵活，再加上雨天路滑，暴龙直接摔了个大马趴，滚出去二十多米才重新站起来。 暴怒的巨兽厉声咆哮，迈开大步继续追赶东方白，没想到只追出几步，就一脚踩塌了马路中间的污水井，半条腿卡在井里，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马趴。 要不是速度还没飙起来，非把腿折断了不可。 十好几吨砸在地上，震得十多米外的东方白脚底下一个趔趄，像个糊在墙上的面团一样，啪嗒一下摔进水里。 暴龙从来没有类似的经历，一时间居然拔不出脚来。短小无力的前肢在地面上疯狂地抓挠，可前肢无法支撑它那重量惊人的身体，急得它阵阵暴吼，可就是拔不出脚来。 东方白翻身，看到身陷地井的暴龙，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邹明扭断的脚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狗.日.的你也有今天！ 捡起摔飞的手枪，东方白瞄准暴龙接连开火。 枪声和子弹激起了暴龙的凶性，它挠着地面极力伸长脖子，硕大的嘴巴一张一合，拼尽全力咬向东方白。 也是无心插柳，失陷的龙腿渐渐拔出井口，庞大的身体突然跃起，好像一条过于巨大的爬虫一般，以蠕动的方式扑向东方白。 暴龙扑的突然，距离却不远，再加上东方白及时后退，大张的龙嘴什么也没咬住，只是用下嘴唇顶了东方白一下。 东方白一屁股跌坐在地，暴龙又往前蹿，东方白手脚并用一个劲地往后挪。 眼瞅着就要被暴龙咬住，不远处陡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随即一声熟悉的闷响，一发炮弹命中暴龙左大腿，炸开一个脸盆大小的血洞，鲜血、烂肉和碎骨齐飞，重伤的左腿托不住沉重的暴龙，庞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左倾斜，重重摔在地上。 东方白扭头一看，顿时松了口气。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刚刚那支车队！ 他们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也早就做好了开火的准备，但位置和角度都不理想，一旦打空就会伤及无辜。 若没有东方白的牵制，就是有误伤的风险也会开火，好在指挥员发现东方白吸引住恐龙的注意力，他马上放弃立即开火的想法，命令部队抵近射击。 装甲车顶，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冲大幅度挥舞着胳膊，示意东方白马上远离暴龙。 东方白捡起手枪快步离开，暴龙在此期间挣扎着站了起来，可受伤的左腿根本不顶用，创面就像扭开的水喉，鲜血放肆地奔流。 装甲车压根儿就没收手的意思，停在三十多米外瞄准暴龙，又是一炮轰在暴龙胸前。 54 身份核实 骨肉横飞，鲜血大面积泼洒。炸开的伤口深处，参差不齐的肋骨断茬一字排开。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暴龙，这会儿连吼一嗓子的力气都没有了，短小的前肢有气无力地抽动几下，只有紧紧盯住东方白的眼睛依旧冒着冰冷的凶光。 怕暴龙死的不够透彻，装甲车又是一炮轰过来，将暴龙身上的伤口进一步扩大，一块带着骨头的龙肉落到东方白脚边，他不禁撇了撇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不就是块超大号排骨么！ 毛子吃过猛犸算什么？国人吃龙骨的历史超过两千年，而龙骨就是古生物化石，其中不乏恐龙的骨头。 几辆装甲车开了过来，停车时，车灯正好落在暴龙身上。 一群全副武装的战士跳出车外，迅速建立警戒线，将暴龙包围起来，一副严禁任何人靠近的架势。 东方白目光一扫，眼中线条迅速勾勒，马上找到了指挥员的位置。 再回头看，差点丧生龙口的女郎一瘸一拐，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装甲车内，带队的中尉军官按下送话键：“动动幺动动幺，动两拐呼叫，收到请回答，完毕！” “动动幺收到，请讲，完毕！” “惠民路击毙大型目标一个，已建立警戒线，请指示，完毕！” “动两拐，留一辆车保护现场，其他人继续执行任务，完毕！” “动两拐收到，留一辆车保护现场，其他人继续执行任务，完毕！” 中尉刚把命令传达下去，东方白已经走到门边敲了敲车窗。 看到东方白一身的泥水，中尉立刻想起来人的身份，目光在东方白的军衔上一扫：“兄弟，哪个部分的？” 当兵的都这习惯，见面先看军衔。 东方白敬礼：“中尉同志，我是山豹特种部队下士，代号六指，我有重要情况向上级汇报，请你马上联系指挥部，尽快核实我的身份，我需要联系一号营地，或者北都指挥中心。” 中尉吓了一跳：“北都指挥中心？用不用这么夸张？” 东方白：“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中尉脸颊直抽抽，心说谁特么敢在这个时候拿北都指挥中心开玩笑啊？ “上车！”中尉命令车队出发，车辆启动的同时，地拿起送话器，“动动幺，动两拐呼叫，收到请回话，完毕！” “嗞……动两拐，动动幺收到，请讲，完毕！” 中尉把情况简单介绍一遍：“该同志有重要情况向上级汇报，要求核实身份，与一号营地或北都指挥中心对接，完毕！” “动动幺收到，马上连接指挥中心核实身份！” 中尉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台手持机：“兄弟，身份牌！” 东方白从脖子里掏出身份牌：“远程核实？通讯恢复了？” 通讯恢复其实不奇怪，毕竟隔离区那儿已经做过实验了，全国上下那么多人，总能揪出几个聪明的。 中尉痛快地回应：“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手持机往身份牌上一靠，一声轻响，界面进入核实程序。 东方白十分好奇：“怎么解决的？能跟我说说么？” 这话隐约透露出一点不同寻常的信息，但中尉很识趣，一点没有询问的意思。 手持机发出一声轻响，程序核实了东方白身份，屏幕上出现东方白的基本信息。 中尉松了口气，根本不用犹豫，马上把如何实现隔离区内外的即时通讯说了一遍。 时间回到停电那一刻，驻军马上执行紧急预案，指挥部通讯部门立即联系秘密进驻商宁的各个单位，通过可以联系或联系中断，判断出空间重叠的大致范围。 早有准备的特遣通讯队即刻出发，车队全速驶向市郊，并于数分钟后找到雾气隔层。 第一辆车在靠近雾气层时停下，第二辆则开进雾层之中停下，其他车辆继续深入，每隔一段距离停一台。 车与车之间相隔不远，停稳后所有车辆第一时间启动车载激光通讯器，相邻的通讯车找到雾气中的最远中继距离，从内到外连成一串，搭建了一条从隔离区内部，直通隔离区外的即时通讯线路。 十多分钟前，商宁指挥部重新接入北升数据系统，成功恢复了所有军事通讯。 中尉本不该随意透露这个情况，但大家都是南疆军区的人，他太知道山豹的含义了，这些东西压根儿没必要瞒着。 东方白恍然大悟，原来是用光信号的方法解决了通讯问题！ 解开了心头的疑惑，东方白不再说话，而是关注窗外的情况。 不知道中尉率领的队伍肩负着什么样的任务，但这支车队一直朝着极光的方向走。越靠近事发区域，路上的封锁线就越多，它们将原本通畅的城区变得支离破碎，一层层一块块。 许多大巴开进街道两边的小区，在警方的配合下，军方以最快速度将滞留的民众撤出危险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各个方向都有枪声传来，听起来十分激烈，想必是遇上了大批恐龙。 不用问也知道，上头早有安排，若非如此，怕是民众早已死伤惨重。 正思索间，街边一栋高层建筑的天台上忽然传来沉闷的嗵嗵声，东方白掀开顶盖，他眼中的线条立刻极光方向勾勒出七八只翼龙的轮廓。 红色的轮廓。 它们在空中飞舞盘旋，似乎不受夜雨的影响。 越来越多的对空武器加入战斗，来自不同方向的曳光弹同时飞上天空，连成一串的是高射机枪，间隔较大的小口径高射炮。 炮弹和子弹追逐着翼龙的身影，其中一头躲闪不及，先被子弹击中再被炮弹炸碎，红色轮廓转眼消失不见。 打的好！ 东方白握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天台取而代之。 忽然有人拍他的大腿：“六指，我们联系上一号营地了！” 东方白赶紧缩进车里，接过送话器：“幺动幺、幺动幺，我是六指，收到请回答，完毕！” 他立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六指，我是老安，你什么情况？完毕！” “老安，我在商宁发现了非常重要的情况，需要立即向北都汇报，越快越好！” 55 明确目标 安仁善：“直接说吧，我这儿连着线呢，完毕！” 东方白一愣，目光扫过车里的其他人：“我这儿还有兄弟部队的人，合适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安仁善说。 一小时前，隔离区还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机密，可是如今商宁已经陷入危机，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就是军方和有关部门的极度失职，是对民众生命的不负责任！ “明白了！”东方白目光投向窗外，落到如摩天大楼般的极光之上，“商宁上空发现类似极光的特殊现象，根据我的观察，越靠近极光，恐龙的数量和密度就越高，商宁的异常很可能与极光有关！” 中尉等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扫视雨幕连绵的夜空……哪有什么的极光？ 商宁可是低纬度地区，不是高纬度北极圈，做梦呢这是？ “极光？”安仁善很是惊诧，“你想怎么办？” “我想先靠近观察，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摧毁极光。” “好，我知道了。”安仁善说，“保持通讯畅通，等我的消息！” “是！” 通讯结束，中尉忍不住好奇：“兄弟，我怎么没听明白，你说的极光在哪儿呢？” 东方白早有预料，用非常沉重的语气回答：“我得了一种特殊的眼病，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非可见光谱。” 他知道公开说这个肯定惹人怀疑，可解释起来复杂不说，也不能把这么机密的事情摆在明面上讲，干脆编了个似是而非的瞎话搪塞过去……从某些角度强词夺理，东方白也是实话实说。 中尉恍然大悟，看向东方白的目光里各种同情。 电台中传出指挥部的呼叫：“动动幺呼叫动两拐，收到请回话，完毕！” 中尉赶紧回应：“动两拐收到，完毕！” “动两拐，刚刚收到北都指挥中心的直接命令，现通知你部即刻起由东方白同志指挥，你和你的小组必须无条件配合东方白同志，清楚了没有？” 中尉整个人都不好了，但还是马上回答：“动两拐收到，接受东方白同志的指挥，无条件配合，完毕！” 通讯结束，中尉唏嘘不已：“兄弟，你到底什么来头？” 甭管下士中士还是什么士，说穿了只是待遇上有差别，本质上仍然是普通一兵。让一位军官接受战士的指挥……别说是现实里遇上，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军队是个强者为尊的地方，东方白是山豹的人，属于整个军区最强悍的那一小撮，中尉心里还真不怎么排斥。 东方白笑笑：“我哪有什么来头，有来头何必遭这份罪？” 中尉一想也是，坐机关喝喝茶水看看报纸它不香么？何必钻山沟里头没日没夜的摸爬滚打？ “上头的命令你都听见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所有人都听你指挥。” “那我就不客气了。”东方白指向极光，“中尉同志，往这个方向走，越快越好！” 车队按东方白的指示改变方向，迅速转入另一条大街。 中尉忍不住问：“兄弟，你确定是这个方向？” 东方白摇头：“不确定，懵的！” 中尉有点蛋疼：“指挥部直到现在都没找到问题出在哪里，拖的时间越久，死的人就越多，如果你有什么消息……” “极光就是我的消息，但我不确定它有没有用。” “死马当活马医吧！”中尉掏出指北针，“告诉我极光的准确方向！” 东方白接过指北针：“目前的位置，220方向！” 中尉立即呼叫指挥部：“动动幺，中心点可能位于我部目前位置的220方向……不是我们的正前方吧？” “不是！” “那好，走这边！”中尉指了一条偏离目标的路。 东方白并未阻止，他也想尽快确定极光到底在什么位置。 半分钟后，中尉急不可耐地追问：“现在呢？” 东方白始终盯着指北针，想也不想地回答：“211方向！” “指挥部，目标位于我部目前位置211方向！”中尉也是急得狠了，连代号都顾不上再喊。 “收到！”指挥部立即在电子地图上标出两个位置两个方向，以三角定位法获得极光的准确位置，“动两拐，目标位于动植物园虎山附近，目标位于动植物园虎山附近！” “动两拐明白！”中尉喜出望外，“兄弟，你都听见了吧？” 东方白递还指北针：“听见了，麻烦一下，以最快速度赶过去！” “好！” 电台里传出指挥部发出的最新命令：“全体注意，初步确定中心点位于动植物圆附近，各单位立即向动植物园方向集结。同志们，速度就是生命，我命令，二团一营封锁临河街至长河路地段；二营封锁长河路至滨江路一带；三营封锁滨江路至人防商场；三团二营人防商场到卫城街；五团一营卫城街到车行路；特警队负责车行路至临河街……” “除封锁组外，所有接到命令的机动部队立刻向动植物园进发，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形势给我控制住，为撤离组争取足够的时间……” “撤离组，万一计划无法执行，所有人就地设置拦截线，守不住街道给我守小区，守不住小区给我守单元门儿，滞留封锁区内的居民必须向上转移，最低也要转移到四层以上……” “支援组待命，随时准备出发……” “火力组，视情况自行调整……” “通报有关部门，马上控制封锁区内的交通，必须保证我们的车队畅通无阻！” 一连串命令接连下达，刚刚还像没头苍蝇一样混乱的驻军各部立刻找到主心骨，大量军车迅速向动植物园方向靠拢。 位于封锁区内的军方人员和警方人员能力合作，立刻清空路面控制路口，为即将到来的车流打通道路。 东方白所在的027小队刚开出去几百米，另一支装甲车队风驰电掣冲出岔道，他们压根儿没有减速的意思，沉重的装甲车一辆接一辆地甩尾过弯，两支车队在雨夜的长街上齐头并进，飞转的车轮掀起层层水雾。 路旁，就是刚刚被交通组赶下路面的各种车辆，其中不乏百万元以上的各种豪车。 56 全面封锁 中尉率先掀开顶盖，两支车队的指挥员在雨中互相敬礼。 前方出现一个十字路口，两支车队分头驶往不同方向，就此分道扬镳。 他们互不相识，却为了共同的目标，在同一个城市的街头争分夺秒狂飙突进。 刚和友军分开，另一支车队出现在027小队后方，六辆装甲车一字排开齐头并进，半分钟后，前方再次出现十字路口。 027小队疾驰而过，跟在后面的六辆装甲车同时制动，然后迅速调整位置，首尾相接横在路面上，将路面完全截断。 其中一辆车位置错开，开走就能让开通道，开回来立刻封死路面。 没等027小队走远，装甲车封锁线后面突然被密集的车灯照得亮如白昼，引擎的轰鸣犹如山崩海啸。 封锁路面的装甲车立刻让出路面，数不清的各种车辆蜂拥而至，以极高的速度通过路口。 部分车辆继续直行，其他车辆迅速向两侧分流，雨幕之下，原本汇集一处的灯流兵分三路，分别赶赴不同方向。 东方白回头瞄了一眼，绿色线条立刻在他眼中勾勒出各种车型，其中既有各种军用车辆，也有各种民用巴士、大型厢式货车、集装箱货车，还有满载的渣土车！ 一眼望去，简直就是铁流滚滚，比一群坦克集群突进还要波澜壮阔……坦克低矮且在集群突进时必须拉开距离；滚滚车流都是高度不下三米的大型车辆，而且全部集中在路面上，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庞大的车队身后，高层建筑天台上的高射火力依旧对空射击，纷飞的弹雨恍若节日的焰火。 下一个路口，一群大型车辆同时制动，一台集装箱货车率先开出路面，直到车尾撞在墙上才制动停车。 驾车的战士刚从车上跳下来，一辆混凝土搅拌车就靠过去，车尾紧紧贴在集装箱货车的车头上。 同一时间，一辆满载的泥头车开到集装箱车侧面，用它厚重的车体挡在最前面。 就这样一辆接一辆，各种车辆彼此依靠彼此交错，用它们或宽厚或单薄的车体，组成了一道厚达十多米的车墙。 只有马路正中预留的路面上，停着两辆看起来特别孤单的装甲车，就像两个背靠孤城，却依然坚守残城的猛士。 驾车的战士也没离开，他们迅速冲进路口侧面的建筑，在四到六层之间布置了多个火力点，居高临下俯视四方。 以装甲车封堵街道，以制高点控制路面，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军方一贯的效率和速度，类似的场景一定在各个方向同时上演。 可是从事发到现在一共才多长时间？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光是集结部队都来不及好吧？ 眼下呢？不止征集了大量民间车辆封锁住道路，连火力点都安排好了——四层恰好超出大型食肉恐龙的身高上限，商宁驻军事行没有准备？ 谁信呐？ 封锁路面并不是结束，一辆辆双层大巴在军车的带领下驶出预留缺口，继续向封锁区深处前进。 它们一边前进一边分流，每隔一段距离就停下一辆，军车上的战士们马上冲进路边，寻找滞留在这里的民众。 许多民众走出家门，在战士们的引导下登上大巴，稍候将由军方护送离开封锁区。 东方白没来过商宁几回，但他能看出马路两侧到处都是商场店铺，民宅的数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多。 但愿滞留封锁区内的每一个民众，都能平平安安撤出去。 同行的车辆越来越少，没多一会儿，车外就只剩下漆黑的雨幕，再也看不到友军的身影。 空中的极光已然垂落地面，遮蔽小半边天空。 东方白忍不住问：“咱们到哪儿了？” 中尉将头盔上的夜视仪翻下来，仔细观察了一小会：“再过两条街就是动植物园。” 车队恰好通过路口，东方白眼角闪过一道红光，等回头看时，已经远远甩在身后。 正疑惑间，隐约听到车外传来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可是隔着车身，压根儿没法分辨声音的方向。 不过一转眼，奔涌的脚步突然变得清晰许多，驾驶员一声惊呼：“队长，后边！” 掀顶盖回头看，一大群恐龙冲出岔路，它们有大有小有高有矮，矮的只有轿车那样高，高的足以比肩三层楼！ 仔细看，庞大的恐龙群中似有森严的等级，矮小的恐龙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远远避开高大的恐龙。 摩肩接踵的龙群似奔涌的海潮般扑向车队，东方白眼中瞬间被红色线条勾勒的轮廓铺满，每一个轮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战：双腿粗壮上肢短小，犹如小儿麻痹。 忽然觉得声音来向不对，回头一看，公园方向同样涌出一大群恐龙。 东方白一颗心凉了半截，缩回车里厉声怒吼：“转向避开龙群，前车炮塔冲前，后车炮塔向后，马上开火！” 中尉立即下令开火，前面三辆装甲车炮火轰鸣枪机咆哮，将疯狂涌来的恐龙打倒了一层又一层，冲在最前面的恐龙纷纷倒地，或是命丧当场，或是被后面的恐龙踩踏而死，也有的绊倒一群同伴，一小群恐龙堆成肉山，立刻被全力开火的机关炮狠狠犁上一遍。 后面的两辆装甲车旋转炮塔，迅速对准后方，同样炮火全开，给予尾随的龙群迎头痛击。 甫一接触，疯狂的恐龙群就死伤惨重，可它们就像没有感觉不知恐惧一样，依旧疯狂地涌向车队。 疯狂的射击勉强挡住冲锋，车队擦着即将冲上马路的龙群冲了过去，双方交错的一刹那，一只暴龙恰好冲过来，凶光四射的眼睛在几步之外一掠而过。 一号车是过去了，二号车却被挡住，一头撞在暴龙身上，沉重的车身携带着巨大的惯性，硬是撞断了暴龙的一条腿，令暴龙惨号着摔倒在地。 随后是三号车四号车五号车一一辗过，虽未当场辗死暴龙，却将它的一条腿彻底辗碎。 57 火力覆盖(新书求收藏，求推荐!) 对人类来说，就是双腿截肢也不影响生存，可对恐龙而言，缺了一条腿等于宣判了它的死亡！ 尽管身体庞大，可失去了一条腿的暴龙再不是白垩纪的霸主，而是任龙鱼肉的鱼腩，是挡住恐龙群的阻碍！ 跟在后面的迅猛龙反应迅速，立刻起跳跃过暴龙，前几只还算顺利，只是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再后面的就没那么运气，一头迅猛龙起跳时力量不足，打算落到暴龙身上垫个脚，不想正好踏在暴龙的伤口上。 暴龙还没死呢，一个挺身掀翻了迅猛龙，倒霉的家伙失足掉落，一个倒栽葱撞在马路上，当场摔出了脑震荡，连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暴龙不止掀翻了迅猛龙，还挡住了更多的恐龙，它们或是撞在身上，或是被暴龙绊倒。暴龙就像一段即将被洪水淹没的堤坝，眨个眼睛的工夫，一群跌倒的恐龙就在暴龙身上堆成了山。 暴龙只能挡住中间一小段，大批恐龙像溃堤的洪水般从左右两侧涌出，特别是动植物园方向，冲上街头的恐龙接连撞在车上，其中一头甚至跳上二号车顶，一口咬住了滚烫的炮管。 嗞—— 一声轻响，瞬间烫焦了口舌的迅猛龙痛号着跌下二号车，被后面的三辆车依次辄过。 五个驾驶员都把油门踏到了底，车顶的小口径速射炮全速射击，命中的炮弹瞬间撕碎恐龙的身体，从表皮到血肉再到骨头，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爆炸的威力。 但凡被炮弹命中，不论体型大小，立刻就是盆大个窟窿，别说中型恐龙，就是暴龙挨上也得好好喝上一壶。 五门炮来来回回反复扫射，以凶猛的交叉火力疯狂射击，将奔涌而来的恐龙打倒一层又一层。 炮火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纷飞的血肉和破碎的尸体，雨水冲刷着肆意横流的鲜血，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液和内脏的腥臭。 中尉整个人都傻了：“这还是恐龙吗！这还是恐龙吗？它们到底从哪儿来的？” 东方白赶紧提醒：“支援，赶紧叫支援！” 中尉瞬间清醒：“动动幺，动两拐呼叫火力支援，动两拐呼叫火力支援，以我为基准点，一直到动植物园东门！” 电台里传出简短而明确的回应：“动动幺收到！” 命令下达，位于封锁线上的自行迫击炮率先开火，120毫米大口径迫击炮弹首发命中，收到027小队的通报之后，十几辆炮车全力开火，数秒钟后，数以百计的炮弹雨点一样落下，在密集的恐龙群中遍地开花。 炮弹的呼啸声和恐龙的惨叫声混在一起，又被密集的爆炸声死死压住。 120迫的杀伤半径高达二十多米，一炮打下去，中型恐龙必死无疑，大型恐龙最少也是个重伤。 接下来，布置在制高点上的中小口径迫击炮加入射击行列，一时间，数不清的炮弹飞掠天空，或尖锐或低沉的呼啸声混杂在一起，穿透雨夜的天空。 大批恐龙在炮火的精确覆盖之下命丧当场，刚刚还不可一世，紧追不舍的恐龙群乱成一团，死亡和鲜血成为长街上唯一的主旋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仅仅两轮炮火覆盖，硝烟弥漫的长街上躺满了残缺不全的恐龙尸体，能跑的全都跑光了，不能跑的全部倒下。 一头迅猛龙身受重伤却还想站起来，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最终发出一声悲怆的嘶吼，随即彻底没了声息。 虽然只有迫击炮，可目标也不是敌人的坦克装甲车，拿迫击炮对付恐龙，也就比大炮打蚊子稍微强那么一丢丢！ 这还真不是吹，恐龙再强悍也只是一种体型庞大一些，性情凶残一些的大型的动物，这玩意也就仗着体型，在手无寸铁的民众面前逞逞威风，遇上全副武装的人类军队，跟送菜没什么区别。 至于集结成群就更搞笑了，人类早就淘汰的集群冲锋战术出现在恐龙身上……嫌我大炮兵一炮轰死的恐龙不够多是不是？ 一片狼籍的街道就是最好的证明！ 炮击结束，刺鼻的硝烟叶儿还没散尽，到处都是鲜血和恐龙碎块的大街令中尉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是职业军人，本不该对眼前的一切过于敏感。可非战争年代，又有几个军人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 别说中尉，就是东方白这种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也一样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这还是一群恐龙，一群与人类无关的史前生物，如果是战争年代，被敌军火力覆盖过的我方阵地，又该是怎样的景象？ 怪不得，有人说兔子的火力恐惧症早就到了永远都治不好的晚期，可那是因为先烈在战场上付出了太多本不该付出的鲜血，为了历史不再重演，为了战士们不必再用血肉之躯对抗敌人的钢铁防线，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加强火力，这才有了今天这支强大的军队。 此时此刻，不过牛刀小试。 解决了恐龙群，东方白的心思马上回到任务上来：“中尉，马上进公园，我需要那里的第一手资料，必须抵近观察！” “我们有无人机！” “那太好了！”东方白喜出望外，“快快快！” 一架小巧的无人机冒雨升空，迅速向公园内部移动，东方白凑到屏幕上看了一眼，再瞅瞅车外的极光，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无人机只能回传镜头拍到的影像，却没有显示极光的功能，几种观察模式换了个遍，还是没有任何改善。 考虑到无人机的速度更快，东方白决定先飞到极光附近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可无人机也就飞出七八十米，镜头里忽然发现大量闪烁的光点，切换夜视模式一看，那哪是什么闪光，压根儿就是恐龙的眼睛！ 他们并不是原地不动，而是挤挤挨挨涌向公园之外。 中尉脸色都变了，马上呼叫指挥部：“动两拐呼叫动动幺，公园方向还有恐龙群，请求火力覆盖，请求火力覆盖！” “动动幺收到！” 58 寻根溯源 东方白觉得车队目前的位置不是很理想，很有可能被即将到来的炮击误伤。目光一扫发现前方有个立交桥，马上拍拍中尉的肩膀：“前边，上桥！” 五辆装甲车立即向前开进，刚停到桥上，首轮炮火就落进了公园，落点倒是挺集中，却没有一枚落到正地方。 中尉赶紧汇报炮弹落点偏移，给出修正方案。 东方白掀开顶盖爬上车顶，顿时被公园里的景象吓了一跳：生物雷达没有夜视能力，但能通过线条勾勒出一幅另类的画面。 此时此刻，他眼中的公园里到处都是红色的恐龙轮廓，数量多到铺满视线！ 这么多恐龙集中在一起，说极光跟穿越没关系，他东方白第一个不相信！ 可最关键的位置在哪儿呢？ 这个时候，新的坐标已经通过电台传达各部，不等迫击炮再次开火，远在郊外的重炮阵地猛然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这是一座小学的操场，十几门155毫米自行榴弹炮排成一行，斜指天空的炮管猛然喷出明亮的火焰。 若是真正的战争，将一群重炮集中在一起简直就是找死，可现在的敌人是恐龙，将重炮集中起来更有优势。 首次炮击时，重炮还没来得及开火，恐龙群就让轻炮群覆盖完了，但这一次没再犯上一回的失误，拿到坐标立刻调整射击诸元。 大口径炮弹在呼啸声中从天而降，公园中陡然闪过一道火光，一大片红色线条突然消失不见，接着脚下传来明显的震动，最后是闷雷般的爆响扑面而来，震得人头发昏脚发软，恨不得当场晕倒在地。 没亲身经历过这一幕，没所距离感受过大口径炮弹的爆炸，很难想象那种源自心灵深处的震撼和恐惧。 与胆量无关，这是生物的本能！ 顺便说一句，别让电视剧上的情绪误导了，这种时候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正确的做法是背向爆炸方向，头胸离地，而不是紧贴地面，以免被冲击波震伤。 其他人看不清公园里的情况，只是觉得炮击的声光效果十分震撼。 可在东方白眼里完全是另一种景象，放眼望去全是红色轮廓，每一枚炮弹砸下去，都会留下一个面积颇大的圆形空白。 凡是位于炸点附近的恐龙都是瞬间消失不见，真正的粉身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稍远一些，不管体型大小都跟没有重量似的，被冲击波吹得满天飞，区别无非是大型的、体重高的飞近点，体型小的，重量低的飞得更远……但没有一只恐龙能在落地后重新站起来，因为爆炸已经震碎了它们的内脏。 在这一范围之内，没有任何一道红线存留。 再远一些或是被冲击波震倒或是被弹片击中，有死也有伤。 这一范围内的红线就复杂多了，靠内的所剩无几，偏外的数量渐多。 继续向外，已是威力半径之外，只有那些运气特别不好的倒霉蛋被弹片击中，其他的最多震坏耳朵。 更多炮弹落下，每一枚炮弹落地，都能在东方白眼中留下一片净土。 剩余的恐龙惊恐万状狼奔豕突，东方白不禁冒出一个念头：这才是真正的恐龙，被恐惧支配的龙！ 简直太特么贴切了！ 成建制消灭恐龙确实大快人心，东方白对此喜闻乐见，但单纯的消灭恐龙并不是他的目的，他更想找到隐藏于幕后的恐人……即恐龙人的简称。 不止东方白，一号营地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恐龙人这个叫法不妥，给那些神秘的人形生物取这样一个名字，不是给龙字抹黑么？ 在曲老的干预之下，官方已经将人形生物正式命名为恐人。 当然了，这事儿目前还是机密！ 书归正题，东方白离开省医院的时间不长，但他观察到的情况却不少，最重要的一点：大型食肉恐龙都是脾气暴躁的独行侠，它们不擅长和同伴相处，习性更像考虑，而不是群体生活的狮子。 中小型恐龙是群体生物的几率相对较高。 出现在商宁的恐龙都是两只脚的食肉恐龙，它们有的大有的小，和平相处的可能性非常之小——让脾气不好的大型食肉恐龙和一群食物呆在一起，还能忍住不偷吃，这是只靠生物本能生存的恐龙能干出来的事么？ 别闹了，两边遇到一起，要么个大的追个小的逃；要么么豁出命去，拼个你死我活才正常好吧？ 可是这一幕却在雨夜的商宁街头真实上演。 用屁股想也知道，有能力控制恐龙的只有恐人，而且东方白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发生在商宁的空间重叠不是偶然，同样是恐人暗中操纵的结果。 先有四号地区再有商宁，恐人到底想干什么？ 以目前的情况来讲，只有找到了恐人，才有一丁点机会解开迹底，从而结束商宁的乱局。 可直到现在，东方白依旧没能找到恐人的身影。 他本想依靠生物雷达找到恐人的行踪，但恐龙实在太多了，根本就找不到半点线索。 仔细分析，恐龙都是没有智慧的野兽，就算以恐人控制，也不可能一直听话，所以躲在幕后的恐人一定不会离战场太远，而且位置一定非常安全，不管怎么看，都只有极光才符合这个条件。 趁着炮击还没结束，东方白接管控制权，操纵无人机向极光靠拢。 空中的炮弹虽多，可还没密集到恰好命中无人机的地步，无人机顺利靠近极光。 限于镜头功能，屏幕上压根儿看不到极光，但在夜视模式之下，东方白清楚地看到一群群恐龙自无人的角落里涌出来。 可是当无人机飞过去之后，又什么都发现不了。 空中也是，用镜头观察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等镜头挪开，就会突然冒出几只展翅高飞的翼龙。 东方白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传送或者穿越时空，也符合量子不确定原理？有人看着不行，必须没人瞅才能实现？ 他不是物理学家，搞不清这里头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但他通过观察，认定恐龙的出现与极光脱不开干系！ 于是东方白一把抓住中尉的胳膊：“马上联系指挥部，向无人机正下方开火，快！” 59 问题中心 中尉不敢怠慢，立即向指挥部通报坐标。 话说完了才发现不对，他好好一个中尉军官，怎么就变成东方白的电台员了？ 接到命令，郊外的重炮群马上调整坐标，数秒后，炮弹准确命中指定方位，顿时山崩地裂，房倒屋塌。 无人机的镜头忠实记录这一幕，还无意间拍下五个特别喜感的镜头：极光区恰好位于虎山上方，住在那里的老虎被隆隆的炮声惊动，焦躁不安地上蹿下跳。 然而整个动植物园都快被恐龙占领了，虎山外一声闷响，十来只迅猛龙补和的冲击波吹进虎山，摔死四五个还重伤七八头，唯有几只轻伤的打个滚就爬起来，一副我很结实、很耐操的样子。 圈养的老虎那也是百兽之王，一看自家的地盘上来了几头怪里怪气，看着就挺不好惹的家伙，几头老虎立马不干了，扯开嗓子就是一通咆哮。 迅猛龙也不是好欺负的，立马吼了回去。 两边都不是什么爱好和平的动物，再加上血腥叶儿的刺激，场面那叫一个剑拔弩张，只怕稍微有点刺激，立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拼！ 东方白都快看傻了， 两种生活在不同时代，从来没有过任何接触的食肉动物撞到一起，还都看对方十分不顺眼，场面有种莫名的喜感。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关注几头动物的对峙，更不该胡思乱想，可他偏偏就想到了虎啸龙吟这个词……当然这个龙字有待商榷。 更多恐龙涌入虎山，局势大幅度逆转，实力单薄的老虎陷入了极度的不安。接着一头暴龙突然冒出来，如山丘般的巨兽冲着老虎就是一声狂暴的怒吼。 刚刚还威风凛凛的老虎顿时秒变小可怜，夹着尾巴几步逃进室内。 暴龙得理不饶虎，低头拱开挡路的迅猛龙，还想找老虎的麻烦，结果一枚炮弹命中虎山， 炸得假山四分王裂。 一块足有脸盆大小的石块击中暴龙的胸口，当场砸断两排肋骨，眼瞅着就活不成了。 蹿进虎山的迅猛龙也好不到哪儿去，死的死伤的伤，现场一片狼藉……对峙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落下帷幕。 虎山只是目标区内的一个缩影，其他区域也跟虎山差不多，镜头之内，到处都是崩塌的建筑和恐龙的尸体。 不知道哪一发炮弹炸毁了地下的水管，公园里立刻多出几处喷泉。 以为155毫米重炮是闹着玩的吗？就是主战坦克挨上一下子，那也是立马趴窝的下场，恐龙不过是血肉之躯，凭什么对抗重炮的轰击？ 军方一直宣传优良传统，强调意志可以战胜钢铁，可当年那是没有办法，不得不用血肉之躯和敌人的钢铁硬碰硬。 现在条件好了，各种各样的先进装备可劲往部队里塞，也没见谁说我们已经有了战斗意志，用不着这些好装备。 钢铁与恐龙的碰撞，最终还是钢铁赢得了胜利。 东方白发现，自打重炮覆盖极光区域，公园里的恐龙数量明显下滑，但只要炮击稍微松懈那么一点，恐龙的数量就会立即反弹。 本以为炮击能把恐人逼出来，可直到目前为止，仍然没发现恐人的踪影。 毙伤大批恐龙确实是个收获，问题是这么干治标不治本，而且炮弹再多也有打光的时候，特别是重炮，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么高的射击频率。 不出所料，几分钟后，炮击强度明显下降。 与此同时，电台里传来指挥部的呼唤：“动动幺呼叫动两拐，收到请回答！” 中尉赶紧回话：“动两拐收到，请讲！” “动两拐，你是否确定，目前的炮击坐标就是问题中心？” 除了东方白没人能看到极光，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特殊的位置，干脆就用问题中心指代。 中尉屁都看不见，哪敢随便回答？马上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东方白。 东方白重重点头：“我确定！” “东方白确定！”中尉说。 这个回答令指挥部的通讯参谋非常蛋疼：“让东方同志说话！” 东方白接过送话器：“我是东方白！” “东方同志，你是否看到炮击效果？” “是，我看到了。” “根据无人机的反馈，我们确定炮击毙伤大量恐龙，可是炮击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你是否同意？” “是，我同意！” “你认为，使用威力更大的武器能不能解决问题？” 东方白当场卡壳，犹豫片刻才说：“我不能确定，这是我们从来没遇到过的新情况，不过我个人认为，试一试没坏处，万一成功了呢？” 说实话，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旁的办法，总不能直接上蘑菇弹吧？ “好，那就试一试，我们已经协调了空军的两架飞机，请你们为激光制导炸弹引导目标。” “收到！”东方白收线，中尉马上取出单兵激光指示器，趴在装甲车上打开设备，一束激光穿透雨幕，极光正下方立即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光斑。 云层之上，两架满挂载重型战机盘旋于繁星之下。 商宁已是台风区边缘，为躲避恶劣天气，战机要么跃入平流层，要么远离商宁，安全起见，两架战机留在远离商宁的云层之上。 他们已经在空中盘旋了好一会儿，满载的战机非常笨拙，油耗也比平时大得多，剩余的油料最多再盘旋半个小时。 这时两位飞行员终于等来指挥部的呼叫：“海东青，准备进入商宁，方向223，高度八百，其他自行掌握，有把握吗？” 长机闷声闷气地回应：“宁指，商宁天气怎么样？” “小雨，云层高度一千一，满足最低气象要求，注意仪表数据！” “海东青明白！” 两架战机迅速压低机头，从指定方向靠近商宁。 同一时间，商宁所有对空阵地全部加强火力输出，疾速飞上天空的炮弹子弹连成了串，仿佛一道道火焰组成的长鞭，四处追逐翼龙的身影。 战机按规定方位和航线靠近商宁，长机及时通报方位：“宁指，我是海东青，即将从西北方向进入商宁市区，完毕！” “宁指收到，注意航线！” “明白！” 60 误打误撞 两架战机穿过雾层的一瞬间，雷达猛然发出刺耳的警告，屏幕上星星点点，转眼冒出三十几个无序飞行的信号。 部分信号的位置比战机还高，几乎直入云层；位置低的只有三五十米，在众多高层建筑之间时隐时现。 尽管早有准备，两位飞行员依然吓了一大跳。 此时此刻，雾层犹如墙壁，云层好似天花板，将大半个商宁笼罩其中。 这样的空间和距离，对战机来说相当于关进笼子，而在战机进入之前，这个笼子里已经被大批翼龙占据。 僚机立马就急了。 以战机的速度，撞上任何一只翼龙，都是机毁人亡的下场。而且两架战机都是满载，挂满了导弹炸弹，一旦飞机在繁华的闹事区失事，不管摔到哪里都是一场难以挽回的灾难！ 更让僚机担忧的是整个商宁一片黑暗，几乎看不到多少光亮，根本没有目视飞行的条件，全凭仪表上的数据飞行。 他非常怀疑，这种状态下投弹到底能不能命中目标！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的商宁地表忽然出现大量光点，它们以不同的角度飞上天空，速度快得惊人！ 敌我识别系统令所有导弹绕着战机走，飞机上的告警系统没有任何反应，两位飞行员顿时放下心来，对满天导弹视而不见——那是防空导弹的尾焰，是驻军扫清天空的号角！ 一枚导弹甚至从战机附近飞掠而过，冲进云层才猛然爆开。 前方的空中同样爆开一团明亮的光焰，那只持续短短一刹那的闪光，照亮了一只惊恐万状的翼龙。 稍闪即逝的光芒消散，数以百计的弹片在黑暗中调整飞散，翼龙躲避不及，全身上下爆开朵朵血花。 失去生命的躯体彻底失控，拖着两只肉翅自由坠落一千多米之后，翼龙的尸体重重撞在一栋建筑的天台边缘，小半个身体支离破碎。 天台上恰好有个防空阵地，战士们听到身后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可回头看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仅剩半个身体的翼龙继续下坠，最终落在一辆私家车上，全景天窗砸了个粉碎，刺耳的警报声震动四方。 整个小区都被惊动了，人们好奇地挤在窗前，寻找声音的来源，将好奇的天性发挥到极致。 更多翼龙被导弹当场撕碎，其中一只好死不死坠向一处防空阵地，毫无准备的战士们被从天而降的血肉砸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接着一声闷响，一条翼龙大腿砸进整齐码放的炮弹堆里，一堆小口径炮弹上下翻飞，滚得到处都是，吓得战士们心惊胆战，还以为是流弹砸进了弹药堆。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越来越多的导弹飞上天空，追逐着翼龙的身影，将它们一一击落，为远道而来的战机清空航道。 不管战机飞到哪里，前方都会升起数量不等的导弹，就像在夹道欢迎远来的战机。 空中仿佛开了一场盛大的焰火晚会，一转眼的工夫，前方的航道上再无翼龙！ 这一幕同样吸引了民众的视线，许多民众挤在窗前指指点点，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方白也发现了远处的异常，但他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一幕也有他的一份功劳：科考队深入隔离区，获得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其中一项是翼龙身上长满绒毛，属于恒温动物！ 正是这一点，为防空导弹打翼龙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战机终于飞至目标附近，两架战机同时进入攻击程序，在预定的方向和高度上投下一枚激光制导炸弹，炸弹脱离的一瞬间，战机出现了明显的升高。 接着僚机抛下了航弹，两架战机立即加速，以极快的速度脱离目标上空。 两枚披着红光的炸弹在东方白眼中疯狂闪烁，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哪怕航弹落地后依旧无效，也不会有任何心理波动。 然而航弹还没落地，他忽然发现两架战机径直冲向极光！ 东方白下意识地大吼：“闪开啊，闪啊……”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两架战机一头撞进极光，引擎的呼啸声瞬间消失不见，只余渺渺回音缓缓消散。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东方白也不例外，可他亲眼看着飞机消失不见，立刻意识到问题不在地面，而是在空中！ 这时两枚炸弹也在空中接触极光，同样消失得毫无预兆不明不白，简直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其他人看不见战机也瞅不着炸弹，只是奇怪飞机怎么飞的那么快，可东方白亲眼目睹全程，整个人都傻了。 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头挂在空中，另一头垂落地面的极光就像扔进了搅拌机，突然出现大幅度震荡，短短数秒之后，始终在东方白眼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极光忽然消失不见，恐龙的数量也在极光消失的同时不再增加。 东方白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可还没等他抓住这个念头，生物雷达已经用红色线条在空中勾勒出几十个快速下降的身影。 东方白心头一颤，马上缩进装甲车，一把将送话器抢到手里：“宁指宁指，马上覆盖动植物园，最强火力最大输出，快快快！” 指挥部的通讯参谋脸色大变，他不知道东方白发现了什么，但他听得出语气中的焦急，更知道战机刻不容缓的道理。 来不及逐级汇报，他一把拽下耳机，用平生最响亮的声音怒吼：“报告，动两拐要求立即覆盖目标区，最强火力最快速度！” 商宁军区司令员瞳孔暴缩：“所有炮群全部开火，马上！” 一声令下，不论封锁区内外，不管口径大小，不问威力如何，所有指向动植物园的火炮同时开火，数以百计的各型炮弹砸向目标区！ 这是战争之神的怒吼，是人类回应恐人的唯一回答！ 几秒钟后，此起彼伏的爆炸全面淹没动植物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爆炸的闪光，碎石泥土和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满天乱飞。 坠落的恐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一头扎进风雨飘摇的弹幕之中……炮弹炸出来的大幕！ 61 交叉火力 商宁指挥部以非同寻常的速度回应了东方白的呼唤，但指挥部并不知道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从军区司令到普通士兵，全都稀里糊涂一头雾水。 战机哪儿去了？为什么会失联？ 通讯参谋跟精神病院里的疯子没什么两样，全频段呼叫海东青，可不管哪个频段都没有任何回应。 其他人分头联系事发区域的部队，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到207小队时，中尉立刻看向东方白。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东方白肯定知道点什么。 可中尉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问出来……这个时候，凡是和战场无关的都不该问，哪怕是战机为什么失踪。 动植物园内依旧炮火连天，不管谁看了，第一反应都是绝对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生还。 可落在东方白眼里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落雨般的炮弹并不是同时落下，而是有先有后，炮火之下的恐人就像一群受惊的兔子，以极快的速度上蹿下跳左右乱跑，前一秒还躲在假山后面，后一秒已经钻进废墟，用各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躲避炮击。 东方白猜测，恐人一定是根据炮弹的飞行轨迹预判落点，从而及时避开危险区域。 他也能通过生物雷达看到坠落的炮弹，只是没那么快的反应速度，更没那么强的躲避能力。 不过恐人的预判也不是那么准确，他亲眼看到几只恐人搞错了距离或者方位，被落地的炮弹炸了个粉身碎骨。 论个人实力，恐人确实比人类强悍得多，但在大口径重炮的正义面前，恐人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此时此刻，东方白深深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内涵。 然而被炮火击毙的恐人只是少数，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恐人基本掌握了炮弹的威力范围，尽管每一次躲避都异常惊险，却又每一次都险死还生。 部分恐人居然还能一边躲避一边向外移动，眼瞅着就要脱离炮击区域。 东方白顿时急了，心里只一个念头：绝不能放恐人离开！ 从公的角度来说，恐龙都是没有智慧只有本能的野兽，数量再多，威胁也在人类的承受范围之内，无非是多花点时间，多付出点代价，早晚都能清除干净。 恐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有能力有智慧，一旦被他们逃出去，再想逮住可就难了。 从私的角度而言，他东方白能用生物雷达确定恐人的位置，恐人就不能用生物雷达找到他在哪里吗？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生物雷达本身就是恐人的技术，只怕那些在炮火中狼狈逃蹿的恐人早就发现了东方白这个威胁，只是没机会找他的麻烦罢了。 于是焦急的东方白一把抓住中尉的胳膊：“有狙击步枪没有？狙击步枪有没有？” “有！”中尉大声回应，“一杆小口径……” 东方白差点当场崩溃，小口径哪对付得了恐人？ “大口径呢？12.7的有没有？” 中尉立马摇头：“这个真没有！” 没有？ 东方白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不早点跟指挥部要一杆大口径狙击步枪？ 正搁这儿自责呢，中尉非常诧异地提醒一句：“你要大口径狙击步枪干嘛？高射机枪不行吗？” 东方白一掌拍在额头上：“对对，还有高射机枪，我急糊涂了！”说完掀开顶盖，使足力气连拍车顶，“转过去，快！” 中尉从后面钻出来：“只有白瞄，没问题吧？” 东方白在转动的炮塔上竖起大拇指：“没问题！” 生物雷达穿不透墙壁、装甲或者其他类似的阻碍，但玻璃、雨雾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架好机枪，东方白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左眼寻找目标，右眼精确瞄准。 十字分划对准目标的同时，他还不忘提醒一句：“让其他人跟我一起打！” “没问题！”中尉答应一声，马上传达命令，其余几辆车纷纷做好射击准备。 东方白屏息凝神，有意瞄准无意击发，机枪猛地一颤，砰砰砰打出一个长点射。 七八枚曳光弹好似南归的大雁，排成整齐的一行，看似缓慢实则疾速，转瞬之间打在一只恐人的身后。 不是东方白枪法不好，实在是恐人移动速度太快。 曳光弹为其他人指明了方向，五辆装甲车同时向一个方位开火，形成了小范围的交叉火力。 虽说只有东方白能看到敌人，可看不见就只能凭感觉开火，瞎猫碰死耗子，反而更容易命中目标！ 打空的子弹有的没入地面墙壁，也有的变成纷飞的跳弹，把躲避炮火的恐人闹了个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动作慢了一点，被一枚从天而降的120毫米迫击炮弹轰飞，虽未粉身碎骨，但也被爆炸震出了严重的内伤，趴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眼瞅着就活不成了。 首战告捷，东方白热血沸腾，立刻转移目标继续开火。 机枪手打得痛快，其他人也不愿意看热闹，车里的炮手悄悄瞄准目标区，突然按键开炮。 东方白正瞄着恐人呢，机枪底下的炮塔毫无预兆地嗵嗵乱响，打没打着恐人没看清楚，倒把装甲车震得一阵乱晃，东方白不由自主地一通乱晃，好好的长点射全都打飞了。 他这个气就甭提了，气急败坏地冲着中尉怒吼：“谁让你们开的炮，谁让你们开的炮？别人可以，这车不行！” 中尉脸都黑了，堂堂一位军官被个下士吼了，偏偏他还不能吼回去，心里这个憋屈就甭提了，咣当一声缩回车里，把炮手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没办法，指挥部给他的命令是服从东方白的指挥，回骂都没立场。 炮手也挺委屈，他也是好心好意，就机枪那点威力能跟炮比么？几门炮一起封锁，不比机枪强多了？ 凭心而论，他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场合不对，时机也不对，不仅没起到就有的效果，反而扰乱了东方白的节奏。 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东方白不介意好好解释一下眼前的情况，可眼下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哪有工夫解释这些？ 62断尾求生 一百多门中小口径迫击炮，七十多辆120毫米自行迫榴炮，五十四门155毫米重型榴弹炮封锁目标区。 四门速射炮，五挺高射机枪定点清除，但凡被东方白盯上，就没谁能逃过这一劫，就连东方白自己都觉得，有机会把所有恐人全都留下。 幸存的恐人知道，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他们立刻做出最正确的决断：瞅准机会，所有人同时逃走，能冲出去几个算几个。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恐人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东方白正瞄准一只躲在废墟后面的恐人，不想所有恐人突然间同时跃出隐蔽点，飞也似地冲向公园外，连头上砸下来的炮弹都顾不上了，一枚155毫米炮弹落下，登时炸飞三只恐人，还是分别飞往三个方向。 运气最好的那个，直接飞到公园边缘，爬起来几步冲过大街，消失在黑暗之中。 东方白想狙击这恐人来着，可还没等瞄过去，那只恐人已然消失不见，气得东方白咬牙瞪眼，恨不得扛起一枚炮弹砸过去。 指挥部倒是有这个能力，可出了动植物园，到处都是民居，一发大口径炮弹炸塌半栋居民楼绝不是妄想。 也就是恐龙集群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公园里，军方才能毫无顾虑地大炮轰他姥姥的。 运气一般的恐人一头栽进虎山……对，没错，还是虎山，这地方四周高中间低，就是个人造小盆地，倒是个躲炮弹的好地方。 那几只老虎早就吓坏了，连头都不敢冒，更不用说找恐人的麻烦了，慌不择路的恐人一头钻进虎舍。 都让人欺负上门儿来了，老虎立刻以低吼声恐吓，但是恐人怎么会怕这个，猛地了嗓子吼回去，吓得老虎又变成了小猫。 他干脆就躲在这儿了，打算等炮击结束再想办法离开。 最倒霉的那个，先让弹片在身上穿了三个透明的窟窿，又被冲击波带着腾云驾雾飞回炮火之中，眨眼死了个通透。 其他恐人的遭遇也都差不多，起码半数恐人在逃离动植物园的过程中毙命。 东方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只有一挺机枪，只能指示一个目标，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逃离险境的恐人消失在视线之外。 愤愤地一掌拍在车顶，东方白缩进车内拿起送话器：“宁指宁指，我是东方白，收到请回话！” “东方白，动动幺收到，请讲！” “可以停止炮击，完毕！” “收到，马上停止炮击……东方白，请描述前方详细情况，是否发现战机去向！” “战机的去向我知道一点，但情况非常复杂，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目测至少十只恐人逃离现场，他们非常危险，请所有单位密切关注！” “恐人？” “对，身高一米八到两米之间的人形生物，有一条粗壮的尾巴，身材魁梧性格凶残，速度非常快，小口径武器基本无效，中口径武器效果有限，只有12.7毫米以上的大口径武器才有把握击毙……请务必将恐人的情况通报各单位！” “知道了，还有吗？” “恐人非常危险，尽量远程击毙，千万别让恐人近身……对了，请你们联系一号营地，那里有恐人的第一手资料！” “明白，还有吗？” “有，之前集中火力击毙恐人数只，大批恐龙逃离动植物园，请各路段设卡单位注意防范！” “好的，还有没有？” “暂时没有了，我打算进公园里看看情况！” “你说的极光怎么样了？” 东方白又卡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需要保密线路，最高等级那种！” “收到，稍等……可以了！” “战斗机投弹的时候撞进极光，两枚航弹也进去了，然后极光消失，几十个恐人出现在半空，恐龙数量不再增加，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航弹摧毁了对方的设备。” 也可能是战机！ 他在心里补充说。 电台另一边的通讯参谋惊呆了：“你是说，飞机和航弹都进了极光？” “对，亲眼所见！” 通讯参谋脑筋都要打结了：“天这么黑，你怎么看见的？” “机密，让你的上级联系一号营地吧。” 通讯参谋半点脾气都不敢有：“明白了，如果有什么发现，请你立刻通知我们！” “放心，一定会的！” 通讯结束，中尉一脸好奇：“你真看见飞机钻极光里消失了？” 东方白点头：“亲眼所见……怎么，你不相信？” “那倒不是。”中尉摇头，“恐龙都冒出来了，我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就是觉得太意外了。” “我也挺意外的，算是歪打正着吧……希望那两位飞行员没事！”东方白朝公园歪了歪头，“走吧，进去看看。” 几辆装甲车以警戒队形开下立交桥，行至公园北门处停下。 这是位置最远的入口，基本没被炮击波及，不过电动伸缩门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被恐龙踩出来的。 一号车率先开进公园，没走多远，车灯照亮一群恐龙，它们正挤在一起，抢食一只早就死透的同伴。 被灯光惊动，几只特别护食的恐龙转身面对装甲车，压低上身发出低沉的嘶吼，似乎是打算把装甲车吓走。 中尉哪能惯着它们，随口下个命令，几辆装甲车一齐开火，密集的弹雨兜头盖脸地砸过去，喘个气的工夫，十来只恐龙死了六对半。 装甲车毫不留情地碾过去，留下一地残破的尸体。 恐龙吃恐龙不是什么稀奇事，再往前开一会儿，众人忽然发现路边有只大块头正在啃食恐龙的尸体——那是一只身高体壮，长着一对镰刀形大门牙的河马！ 靠近一些，眼尖的东方白还在河马身上发现了几处咬痕和几处抓痕，这只大块头显然是干翻了恐龙之后，才生啖其肉以平心头之恨。 本来气氛挺压抑，可是看到这头乱入的河马，大伙都有点忍不住想笑。 就算是凶残的恐龙，遇上硬茬子也一样跑不了扑街的命……幸亏这头河马没遇上暴龙，否则扑街的就该是河马了。 62 断尾求生 一百多门中小口径迫击炮，七十多辆120毫米自行迫榴炮，五十四门155毫米重型榴弹炮封锁目标区。 四门速射炮，五挺高射机枪定点清除，但凡被东方白盯上，就没谁能逃过这一劫，就连东方白自己都觉得，有机会把所有恐人全都留下。 幸存的恐人知道，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他们立刻做出最正确的决断：瞅准机会，所有人同时逃走，能冲出去几个算几个。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恐人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东方白正瞄准一只躲在废墟后面的恐人，不想所有恐人突然间同时跃出隐蔽点，飞也似地冲向公园外，连头上砸下来的炮弹都顾不上了，一枚155毫米炮弹落下，登时炸飞三只恐人，还是分别飞往三个方向。 运气最好的那个，直接飞到公园边缘，爬起来几步冲过大街，消失在黑暗之中。 东方白想狙击这恐人来着，可还没等瞄过去，那只恐人已然消失不见，气得东方白咬牙瞪眼，恨不得扛起一枚炮弹砸过去。 指挥部倒是有这个能力，可出了动植物园，到处都是民居，一发大口径炮弹炸塌半栋居民楼绝不是妄想。 也就是恐龙集群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公园里，军方才能毫无顾虑地大炮轰他姥姥的。 运气一般的恐人一头栽进虎山……对，没错，还是虎山，这地方四周高中间低，就是个人造小盆地，倒是个躲炮弹的好地方。 那几只老虎早就吓坏了，连头都不敢冒，更不用说找恐人的麻烦了，慌不择路的恐人一头钻进虎舍。 都让人欺负上门儿来了，老虎立刻以低吼声恐吓，但是恐人怎么会怕这个，猛地了嗓子吼回去，吓得老虎又变成了小猫。 他干脆就躲在这儿了，打算等炮击结束再想办法离开。 最倒霉的那个，先让弹片在身上穿了三个透明的窟窿，又被冲击波带着腾云驾雾飞回炮火之中，眨眼死了个通透。 其他恐人的遭遇也都差不多，起码半数恐人在逃离动植物园的过程中毙命。 东方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只有一挺机枪，只能指示一个目标，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逃离险境的恐人消失在视线之外。 愤愤地一掌拍在车顶，东方白缩进车内拿起送话器：“宁指宁指，我是东方白，收到请回话！” “东方白，动动幺收到，请讲！” “可以停止炮击，完毕！” “收到，马上停止炮击……东方白，请描述前方详细情况，是否发现战机去向！” “战机的去向我知道一点，但情况非常复杂，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目测至少十只恐人逃离现场，他们非常危险，请所有单位密切关注！” “恐人？” “对，身高一米八到两米之间的人形生物，有一条粗壮的尾巴，身材魁梧性格凶残，速度非常快，小口径武器基本无效，中口径武器效果有限，只有12.7毫米以上的大口径武器才有把握击毙……请务必将恐人的情况通报各单位！” “知道了，还有吗？” “恐人非常危险，尽量远程击毙，千万别让恐人近身……对了，请你们联系一号营地，那里有恐人的第一手资料！” “明白，还有吗？” “有，之前集中火力击毙恐人数只，大批恐龙逃离动植物园，请各路段设卡单位注意防范！” “好的，还有没有？” “暂时没有了，我打算进公园里看看情况！” “你说的极光怎么样了？” 东方白又卡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需要保密线路，最高等级那种！” “收到，稍等……可以了！” “战斗机投弹的时候撞进极光，两枚航弹也进去了，然后极光消失，几十个恐人出现在半空，恐龙数量不再增加，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航弹摧毁了对方的设备。” 也可能是战机！ 他在心里补充说。 电台另一边的通讯参谋惊呆了：“你是说，飞机和航弹都进了极光？” “对，亲眼所见！” 通讯参谋脑筋都要打结了：“天这么黑，你怎么看见的？” “机密，让你的上级联系一号营地吧。” 通讯参谋半点脾气都不敢有：“明白了，如果有什么发现，请你立刻通知我们！” “放心，一定会的！” 通讯结束，中尉一脸好奇：“你真看见飞机钻极光里消失了？” 东方白点头：“亲眼所见……怎么，你不相信？” “那倒不是。”中尉摇头，“恐龙都冒出来了，我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就是觉得太意外了。” “我也挺意外的，算是歪打正着吧……希望那两位飞行员没事！”东方白朝公园歪了歪头，“走吧，进去看看。” 几辆装甲车以警戒队形开下立交桥，行至公园北门处停下。 这是位置最远的入口，基本没被炮击波及，不过电动伸缩门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被恐龙踩出来的。 一号车率先开进公园，没走多远，车灯照亮一群恐龙，它们正挤在一起，抢食一只早就死透的同伴。 被灯光惊动，几只特别护食的恐龙转身面对装甲车，压低上身发出低沉的嘶吼，似乎是打算把装甲车吓走。 中尉哪能惯着它们，随口下个命令，几辆装甲车一齐开火，密集的弹雨兜头盖脸地砸过去，喘个气的工夫，十来只恐龙死了六对半。 装甲车毫不留情地碾过去，留下一地残破的尸体。 恐龙吃恐龙不是什么稀奇事，再往前开一会儿，众人忽然发现路边有只大块头正在啃食恐龙的尸体——那是一只身高体壮，长着一对镰刀形大门牙的河马！ 靠近一些，眼尖的东方白还在河马身上发现了几处咬痕和几处抓痕，这只大块头显然是干翻了恐龙之后，才生啖其肉以平心头之恨。 本来气氛挺压抑，可是看到这头乱入的河马，大伙都有点忍不住想笑。 就算是凶残的恐龙，遇上硬茬子也一样跑不了扑街的命……幸亏这头河马没遇上暴龙，否则扑街的就该是河马了。 63 极度深藏 车队继续前进，战士们打心眼里希望再次看到反杀情节，可类似的情况却没能再次上演。 没办法，像河马这种貌似憨厚，实则强悍到骨子里的生物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少数，放到动植物园里，更是少数中的少数，甚至可以说，园区里的绝大多数动物都没有对抗恐龙的资本，不是死于恐龙的嘴下，就是逃出园区。 越往前走弹坑就越多，特别是155毫米重炮，弹坑都在六米左右，只比大八轮短两米，装甲车开进去很可能卡在里头开不出来，只能来来回回躲着走，没多一会儿，就因为弹坑太多彻底走不成了。 炮击实在太激烈，特别是最后那两轮，几乎把目标区变成了月球表面，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东方白很无奈，掀开顶盖仔细瞅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代表危险的线条，这才开门下车。 中尉也想跟着下车……命令还没解除呢，要是东方白有个三长两短，回头他非挨处分不可。 东方白立刻严令制止：“我一个人就行，你们全都留在车上，三防设备别忘了开！” 中尉明显愣了一下：“三防？有必要吗？” “相信我。”东方白的表情异常严肃，“不止你们，所有商宁驻军都一样……指挥部应该接到通知了。” “你不能一个人进去！”中尉坚持，“太危险了！” 东方白笑笑：“相信我，还有，这是命令！” 中尉无话可说，心情突然间急转直下。 东方白的身影很快就隐没在黑暗之中，脱离中尉等人的视线。 一个战士疑惑地问：“山豹的人都这么神秘吗？” 中尉摇头：“扯蛋，山豹怎么了？想当初我还差一点进山豹呢，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谁也不比谁多点啥。我倒是觉得，是他这个人与众不同！”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东方白非常、非常、非常失望。 刚刚不是忙着对付恐龙，就是急着拦截恐人，压根儿没心思乱想，可恐人和恐龙全部逃离之后，他忽然想起四号地区那个金属盒。 都是空间重叠，商宁会不会也有一个同样的盒子？如果继续吸收盒子里的东西，生物雷达会不会再次升级？ 不是他喜欢胡思乱想，而是真觉得有这种可能！ 不管在四号地区还是在商宁，生物雷达都给了他极大的帮助，他非常渴望生物雷达拥有更多功能。 可现实狠狠给了东方白一榔头，从始至终，他都没能在这儿感觉到哪怕一丁点吸引力。 他不禁生出许多猜测：是商宁根本没有？还是一个人只能吸收一个盒子？亦或是这里缺的不是盒子，而是需要一个友好的恐人加以引导？ 越想越找不着头绪，东方白干脆不想了，准备到虎山附近逛一逛，没准能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令人意外的情况出现了，绕过一具暴龙的尸体的时候，东方白忽然感觉到熟悉的吸引力，只是这一次远没有当初那么强烈，只有很淡、很淡的那么一点点！ 如果把当初的感觉视为一位体态妖娆的绝世美人，现在这个最多就是个浑身没有二两肉的柴禾妞，绝对是全方位的立体碾压。 东方白几步绕过暴龙的尸体，意外发现吸引他的不是来自什么盒子，而是一具残破的恐人尸体！ 他马上兴奋起来：难道恐人身上带着某种与生物雷达有关的东西？ 无视浓重的血腥味儿，东方白赶紧凑过去捡尸，脑袋都快杵尸体上了，也没有什么发现，反而突然对恐人的尸体生出吞之而后快的冲动！ 东方白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口味也太特么重了吧？ 虽然他在学生时代也曾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名句热血沸腾，但那是一种心境，而不是真要在战场上生啖敌人的血肉。 说句不好听的，这鬼地方到处都是尸体，血液的腥味儿、内脏的臭味儿，皮肉烧焦的香味儿，还有挥之不散的硝烟味儿，所有的气味儿混在一起，吸一口嗓子眼儿都呛得慌，那可真是谁闻谁知道。 别说是具不中吃的尸体，就是满汉全席摆在眼前，也没几个有胆子张嘴吃一口。 东方白差一点就放弃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心里忽然出现一种难以忍受的奇痒，意识地往身上蹭了蹭，结果发现手心长出一个又软又弹，且毫无感觉的肉球！ 随着肉球长出手心，吞噬的念头不翼而飞。 东方白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好家伙，怪不得一直找不着呢，原来这玩意一直藏在他的体内！ 六指同志忽然间福至心灵，立刻用线条勾勒恐人的尸体……经过不断的摸索，他对生物雷达的应用越来越熟练，既可以在战时省略一切，只描绘敌人的轮廓；也可以在平时描绘万物。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似乎是生物雷达起了作用，东方白手心里那个小球突然滚到指尖，接着迅速拉长，一头留在食指末端，另一头像支离弦的利箭一般，噗地戳进恐人的尸体，在一人一恐人之间搭建了一条特殊的通道。 东方白还搁这儿不知所措呢，恐人已经被生物雷达分成了几块，大多数都是晦暗的紫红色，只有一条腿是鲜亮的嫩绿色，小球化成的利箭非常准确地戳在绿色区域里头。 随后，包裹恐人大腿的生物装甲像活过来一样滚动剥离，变成一个个滚动的肉球，它们沿着指尖通道逆流而上，接触指尖后立即消失不见。 一股触电般的颤栗感自指尖向东方白的全身蔓延，他就像个渴望得到满足的道友，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跳跃。 但他的大脑超乎寻常的清醒，身上的任何一点变化，都深深地刻进他的心里，让他有一种可以完全掌握自己身体的错觉。 没错，就是错觉！ 东方白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他想吞噬恐人的尸体，而是这个小球想吞噬恐人的生物装甲！ 64 大失所望 东方白突然对自己面临的局面深深的怀疑，小球来自恐人，却一直不受他的控制，反而能通过种种手段影响他的行为。 那么问题来了，眼下这具身体到底是东方白这个人格为主体，还是以小球为中心？ 虽然生物雷达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可那点功能对小球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一旦出现重要情况，他的感觉思维都被遭到小球的强力控制，出现强烈的失控倾向。 思来想去，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原来他这个大活人，只不过是那个小球的工具人……东方白差点没咬了舌头，这是什么狗屁结论？ 他那简单的大脑根本不适合考虑这么哲学的问题，最后干脆不想了。 反正他也没能把小球怎么样，更不能像恐人那个主动放弃小球，工具人就工具人吧，关键不在过程，而在于最终结果。 嗯，东方白其实也挺有阿q精神。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有些一直想不通透的节点，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就说这个小球吧，原以为它就是生物装甲，结果是东方白想的太多，这东西只不过是生物装甲的控制系统。 一号营地里那位恐人的生物装甲肯定没丢，只是因为他主动放弃控制系统导致装甲失控。不过这种失控不是暴走，而是回归原始形态，也就是隐藏于恐人体内。 眼前这个恐人虽然早就死透了，可死的只是恐人，不是他身上的生物装甲，其中一部分依然存活，且被藏起来的控制器发现，所以才向东方白发出吞噬信号。 从这个角度分析，控制器与装甲细胞之间一定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 那么问题来了，吞噬了装甲细胞的控制器，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想到自己可能拥有一身生物装甲，东方白心脏一阵猛跳。 不是他不争气，实在是这玩意太特么诱惑了啊！ 然而事实证明，东方白大失所望！ 当小球吸收完毕，可怜的东方同志打算验收成果的时候，才愕然发现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异常，依旧是那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他瞬间陷入沉思：这不对啊，刚刚明明那么有感觉！ 稍微冷静一点，东方白立刻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噢，对了，这才吸收了一只大腿，就算恐人身材比较高大，也不至于一条大腿的面积就能覆盖人类全身！ 既然是吞噬的不够多，那就抓紧时间继续，先把小球喂饱了再说。 东方白不想浪费时间，马上寻找合用的恐人尸体。 他不是没脑子的傻大胆，吸收装甲细胞的间隙，也在考虑小球吃饱喝足之后，会不会搞出什么妖蛾子，比如穿上生物装甲之后彻底失控；小球控制生物装甲脱离他这个宿主；或者暂时隐藏起来，等待时机坑他一个狠的之类。 不是东方白多疑，而是这东西的来历就让人心里犯嘀咕，万一再见着那个送他小球的恐人，人家又把生物装甲收回去，那可就太搞笑了！ 嗯，回头就跟曲老联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游游逛逛，成功找到了二十几具恐人的尸体，先后吸收两条腿三根尾巴五条手臂，外加两个躯干之后，小球终于向东方白传达了一个非常明确的信息：吃饱了！ 它也该吃饱了，单从面积来算，小球吞噬的装甲细胞，为东方白做三套生物装甲都绰绰有余了。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东方白期待许多的生物装甲并没有出现，那些生物细胞不知道究竟藏哪儿去了。 不过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些装甲细胞并没有消失，而是隐藏在他的身体深处，正在互相吞噬重新组合，只要给它们足够的时间，就能深化出一身最适合东方白的生物装甲，而不是直接复制恐人身上的装备。 他很意外，也很期待。 试问哪个男人在最爱细想的年纪，不曾有一个上天入地、力挽狂澜、最终拯救世界的梦想？ 寻找恐人的过程，也是熟悉情况的过程，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公园的问题至此告一段落。 但剩下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走散的恐龙，逃走的恐人，还有空间重叠本身。 恐龙很好处理，军方已经封锁这一区域，消灭恐龙是早晚的事，只有翼龙稍微麻烦一点……来自远处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想必是布置在封锁区内的己方火力正在清除恐龙。 恐人的问题复杂一些，逃出封锁区的可能性非常高，不过一共也就十来只，累死他们，也搅不起什么大风浪。 最麻烦的还是空间重叠，也不知道极光消失之后，重叠的空间是否恢复原样。 原路返回之后，东方白并没有进入装甲车，而是拍拍车门大声提醒：“都别开门，我跟恐龙近距离接触过了，车上有没有消毒水或者防护服？” 中尉一脸蛋疼：“只有防毒面具！” “那我不上去了！”东方白很为其他人着想，“你帮我问指挥部，通讯恢复正常没有！” “还是你自己问吧！”中尉给东方白弄了一套单兵通讯设备，可以通过车载电台直接联系指挥部。 东方白从善如流：“宁指宁指，我是东方白，收到请回答！” “东方白？哎呀，可算找着你了！” 东方白当场就懵了，想问的话也抛在脑后：“宁指，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四分钟前，临河街一处卡点报告发现恐人，守在那里的我方部队和恐人发生了短暂交火，之后卡点失联。刚刚接到消息，守卫卡点的两车装甲车被毁，十八个战士牺牲，大群恐龙冲破封锁……东方白，我们知道你与众不同，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尽快把恐人找出来？” 东方白心头一紧：“可以试试，但是到底行不行我也不知道。” “说说，你有什么办法？”都这个时候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东方白想了想说：“我需要全套单兵作战装备，大口径狙击步枪、高精度狙击弹，最好是特种弹，还有大量消毒剂！” “没问题！” 65 发现目标 细雨飘扬，桨叶飞转，直升机在巨大的噪声中拔地而起，机腹下的红色导航灯时隐时现，很快飞远消失不见。 机舱内，头戴防毒面具的上尉军官指向机舱的角落：“你要的装备都在这儿了，但是没有消毒剂，整个地区都污染了，没必要用那玩意！” 东方白点头：“明白，其他的都齐了吗？” “时间太紧了，没找着专用狙击弹，但是机枪弹管饱，给你准备了钨芯脱壳穿甲弹和燃烧穿甲弹，普通弹也有一些，都是专门找老射手挑的精品，你看合不合用！” 子弹都压在弹匣里，东方白马上脱壳穿甲弹挑出来，卡在枪下用力一拍：“这个就很好！” 上尉点头：“指挥部的命令，飞机从现在开始归你指挥！” 东方白系好安全绳，再挂好狙击步枪，最后扣上耳机，恼人的噪音终于没那么吵了：“明白，出事的哨卡在哪个方向？” 一把拉开舱门，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打在他的脸上，低头俯视大地，黑暗的城市中只有零散的车灯带来一点光明。 前方不远就是一处卡点，上尉及时提醒：“到了！” 东方白指指下方，又做了个环绕的手势。 上尉立即会意，通知飞行员：“绕着卡点盘旋！” 启动生物雷达，各种颜色的线条立刻在东方白眼中勾勒出一个极简的世界，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瞬间一目了然。 阻塞道路的车辆依然坚守岗位，狭窄的出口两侧各有一辆装甲车，一辆翻倒，另一辆烈烈燃烧，卷腾的火焰涌出破损的装甲，熊熊烈火犹如火炬般照亮四周，隐约间还能听到弹药殉爆的脆响。 十米通道内外到处都是恐龙，一只体型壮硕的暴龙蛮横地撞开挡路的小个子，挤在那里的迅猛龙顿时一片惨号。 另一只暴躁的大家伙干脆爬出去，先踩扁了一辆巴士，又被一辆双层大巴绊倒，砸坏了好几辆车。 东方白面无表情，猛拉枪栓顶上子弹：“上尉，我需要一点时间熟悉武器！” 上尉点头：“没问题！” 东方白随便找了个弹匣，退出几颗子弹，按普通弹、燃烧穿甲、脱壳穿甲弹的顺序重新装弹，然后将新弹匣卡在枪上。 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瞄准镜的十字分划与暴龙的额头重合，无数次射击养成的习惯，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手指轻轻一扣，轰地一声闷响，粗长的枪管猛然后缩，东方白的右肩向后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再看地面，暴龙头顶爆开一团鲜艳的血花，吭都没吭一声，就跟抽掉全身的骨头一样，软软地摔进一辆泥头车，上半身落进车厢，两条腿还翘在外边。 东方白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普通弹都能一枪击毙暴龙，还是大口径给力！ 转移目标再次开火，穿甲弹将暴龙的脑袋打了个对穿，蛮横的暴龙倒在十米通道尽头。 继续寻找目标，脱壳穿甲弹同样致命。 每开一枪，东方白都要仔细搜索四周，寻找恐人的身影。 他的想法很简单，恐人不该是为脱身而袭击哨卡，因为军方的封锁只能挡住智商低劣的恐龙，恐人和人类一样拥有智慧，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都能悄悄穿过封锁线。 那么恐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简单分析一下，人类不熟悉恐人，恐人对人类世界同样陌生，他们的当务之急不是颠覆人类世界，而是如何在人类世界生存下去。 恐人有可能为了观察人类的行为方式而故意袭击哨卡，那么他们躲在附近的可能性极高！ 恐人的目的也可能是声东击西，通过袭击哨卡吸引军方的视线，再趁机穿越封锁线！ 直升机绕着事发地点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一只恐人，第一项判断失误。 东方白示意上尉扩大搜索范围，直升机以极快的速度绕飞，飞到临河街上空的时候，东方白的视线落向河面，立即发现河水里居然有几个快速游动的恐人！ 东方白登时乐了。 军方早就封锁临河街一线，而且台风过境导致河水暴涨，不管怎么看，恐人都不该冒险渡河。 恐人恰恰就是利用了这个心理上的弱点反其道而行之，若不是东方白赶巧看见，再过一会儿，这几只恐人就逃出去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下可算撞枪口上了！ 考虑到直升机飞过去有可能打草惊蛇，东方白调转枪口瞄准河面，趁恐人冒头换气的瞬间果断开火，目标当即没入水下，再也没能浮上来。 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根本就没有脱靶的可能！ 另外两只恐人似乎有所察觉，可没等他们躲起来，东方白已经再次开火，收获今天的第二个战果。 至于生物装甲能不能挡住子弹，呵呵，普通弹还真不好说，但枪里装的是脱壳穿甲弹，命中的又是脑袋，恐人幸存的可能性非常小。 第三只恐人发现情况不对，突然沉入水下，浑浊的水流挡住东方白的视线，哪怕生物雷达都找不到目标的踪迹。 东方白无奈收枪：“上尉，水里发现三只恐人，干掉两只消失一只，剩余的恐人很可能都在对岸！” “好，我马上通知指挥部封锁对岸！” “我们也过去！”东方白说，“封锁区有发现再回来。” “你觉得他们没在一起？” “猜的！”东方白说。 直升机飞越河面的同时，青峦河南岸的防空阵地放飞四十多架无人机，全方位监控南岸二十多个小区。 刚过河面，东方白突然指向斜下方：“那边！” 黑暗的大街上，三只恐人正躲在一辆越野车后面，大概是发现直升机靠近，三只恐人瞬间暴起，飞也似地冲过路面。 东方白一枪命打穿了恐人的大腿，那只恐人一头栽倒在地，连滚了十几圈，撞在一台轿车的轮子上才停下来。 东方白马上补枪，脱壳穿甲弹当场击穿恐人的脑袋……这下彻底放心了，河里那俩恐人肯定没救了！ 击毙恐人只花了一点时间，可另外两只恐人已经趁机穿过街道，冲击了大街另一侧的居民区。 上尉立即汇报情况：“宁指宁指，目标逃进南岸家园，请立即封锁该小区，完毕！” “指挥部收到，请密切注意目标动向！” 上尉收线，捅捅东方白的后背：“有发现吗？” 东方白摇头：“什么都没发现……无人机过来了！” 从各个方向飞来的无人机迅速飞抵各自的目标点，或是出口上悬停，或是凌空俯视通道，将整个小区全部纳入军方的监控之下，一张无形的大网张开，只等恐人自投罗网。 66 血色深渊(四千字不分章) 南岸家园。 拉紧的窗帘分开一条不起眼的缝隙，一只戒备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窗外。 小区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北岸的炮火映红了半边天空，勾勒出几栋居民楼的轮廓。 仔细挡好窗帘，陶炜小心地退开。 陶妻王虹用微不可闻的气声询问：“什么东西？”刚刚有个东西砸中他家的落地窗，外层彻底碎了，内层也砸出了蛛网纹，残余的钢化玻璃勉强挂在窗框上，风一吹摇摇欲坠。 “什么都看不见。”陶炜扯扯衣领，很享受窗缝里吹进来的凉风。 眼下正是闷热的季节，台风来了不敢开窗，停电又打不开空调，外边又是枪又是炮的没个消停，夫妻俩只能强忍浑身的粘腻和不适。 碎裂的玻璃，反倒给闷热的房间带来一丝清凉……但愿剩下的玻璃不会掉下去。 接到紧急状态的短信时，两个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商宁市区内有两河一江，过去几十年不管规模多么大的降雨，都不曾发生过真正的洪灾，想必这回也是一样。 可没多一会儿，形势急转直下，到处都是枪炮声，比电影里的音效还要夸张百倍。 夫妻俩再没常识，也知道军方不可能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里搞实弹演习，赶紧按提示关紧门窗，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他们不是不想离开，可黑灯瞎火出去乱跑，哪有在家里安全？ 而且整个城市都紧急状态了，估计走不出两条街，就得让人堵回来。 一段悦耳的音乐声响，桌上的手机自动亮屏，陶炜赶紧抄起电话，解释屏幕诧异地说：“又是信息！” 王虹紧张地凑到陶炜身边：“说什么了？” 陶炜把手机朝向妻子，让她看得更清楚些：商宁紧急事务管理局郑重提示，据可靠消息，两只极度危险的人形生物于两分钟前潜入南岸家园小区，该小区正处于外来生物的威胁之中，请全体业主保持镇定，不要发出任何声音，马上把手机调成表彰模式，避免引起危险生物的注意！ 消息的最后还附带一张恐人的非高清照片。 两个人面面相觑，随即王虹盯着恐人的尾巴一脸愕然：“这是什么东西？弗利萨么？” 陶炜第一时间将两人的手机静音：“弗利萨是谁？听着耳熟！” 王虹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教训自家老公，手机屏幕无声点亮。 致南岸家园全体业主：紧急事务管理局再次提示，为了您和您家人的生命安全，不管你正在干什么，不管你有什么困难，请立刻躲进衣柜或其他方便隐藏的地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暴露位置。一旦发现人形生物，请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立即向xxx发送消息，说明楼号楼层及房号，方便军方发起救援！ 陶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王虹不屑地撇嘴：“要我说就是吓唬人的，哪来什么不明人形生物？” “那外边又是枪又是炮的，总不是假的吧？”陶炜比妻子谨慎得多，“别说，躲一躲掉不了几两肉！” 说完将王虹拉进卧室，想把妻子塞进衣柜。 可想想又觉得不保险，干脆掀开床板，将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掏出来扔在一边，先把王虹塞进去，再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女儿，轻轻放在王虹怀里：“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千万别出来！” 是个人就知道柜子是躲人的好地方，还是床下更安全。 陶炜死死盯着王虹，直到妻子点头才放松表情，轻手轻脚地合上床板，。 床板几乎压到王虹脸上，狭窄的环境异常压抑，她本能地搂紧了熟睡的女儿。 床底床外，两部手机同时点亮：切记，除非遭遇危险，否则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发出声音！ 一连几条信息，就像几座大山压在这对小夫妻心头。 陶炜抬腿躲进衣柜，可心里怎么都不踏实，又蹑手蹑脚地摸进厨房，找了把菜刀握在手里，这才返回卧室躲进衣柜。 打开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又一条信息：注意，谎报敌情不仅会导致军方判断失误，还会导致其他人陷入生命危险，任何敢于挑战军方底限的行为，军方都将追究到底，严惩不贷！ 陶炜无声地咧咧嘴，心说这肯定是哪个傻蛋谎报军情让军方查出来了！ 可是那种长尾巴的人形生物到底是什么？军方的秘密生物实验失控？ 正思索间，客厅突然传来啪地一声轻响，就像玻璃杯落地碎裂。 陶炜的心陡然提到嗓子眼儿……不会这么巧吧？ 他赶紧给王虹发了条消息：千万别出声！ 发完消息马上打开app，连接为监控月嫂安装的摄像头——紧闭窗子已经打开，窗帘在风中烈烈飞扬。 一只全身漆黑、拖着条大尾巴的人形生物回身关窗，迅速拉紧窗帘，然后回身举起胳膊，一只臂刃弹出，胳膊一甩，刷地刺穿了沙发。 陶炜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危险的人形生物居然会出现在他的家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发消息！ 陶炜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把7号楼3单元402这几个字打完，又截了张监控图像一起发过去，希望军方看到照片能快点赶过来。 这时人形生物已经把整个客厅翻了一遍，凡是看起来能藏人的地方都被人形生物无情刺穿，连冰箱和鞋柜都没放过。 陶炜惊恐地咬住胳膊，只有堵住嘴巴才能不叫出声来，只有强烈的疼痛才能保持一丝理智！ 只要人形生物走进卧室，一家三口的命就保不住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也是恐人不了解人类的居住习惯，它居然没进主卧，而是钻进了小女孩的房间。 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陶炜浑身热血涌动，猛地冲出衣柜掀开床板，拽出抱着孩子的妻子就往外跑。 王虹整个人都懵的，想开口询问，陶炜却不给她机会，把娘俩往玄关一推，提着菜刀挡在母女身前：“快走——” 王虹脑子里乱成一团，正想说话，恐人旋风般卷出小卧室，臂刃猛然刺穿陶炜的身体，将他高高地挑了起来，鲜血溅了王虹一头一脸。 啊——王虹放声尖叫。 濒死的陶炜没有再看妻女一眼的机会，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但他希望妻子和女儿能活下去。 重伤的他大口大口地喷血，却强忍穿透身体的剧痛，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把勾住恐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抡起菜切重重砍下。 这是他生命中最后的闪光。 惊吼和尖叫惊醒了熟睡的孩子，小女孩放声大哭。 王虹紧紧抱住孩子，泪流满面。 刀刃落在恐人的脖子上，却留不下哪怕一丁点痕迹，陶炜绝望了。 恐人被陶炜的行为激怒，猛然用力想把陶炜甩开，可燃烧生命的陶炜只为给妻女抢来一线生机，他撒手抛下菜刀，两只胳膊死死勒住恐人的脖子，一口鲜血喷在恐人脸上：“走啊——” “陶炜——”王虹撕心裂肺，却无法挽回丈夫的生命。 恐人也不管陶炜了，横步挡住玄关，一只胳膊挑开陶炜，另一只胳膊挥动臂刃，不给王虹逃离的机会。 王虹本能地后退几步，避开挥舞的臂刃。 小女孩的哭声吸引了恐人的注意，他立刻挥舞着臂刃冲向王虹。 王虹知道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她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最后看了丈夫一眼，仿佛要把他永远刻在心上，随即猛然回头纵身撞碎落地窗。 目睹妻子和女儿消失在窗外，陶炜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这样带着深深的遗憾撒手人寰。 七号楼下方，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正紧靠墙根快速前进，头顶忽然传来吼声，接着哗啦一声响，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战士们立刻举枪对准头顶。 坠落的母女二人恍若坠人间的天使，在飘摇的风雨中落向地面，噗地一声闷响，重重砸在翼龙的尸体上。 之前撞碎玻璃的就是这只翼龙！ 王虹意外地发现自己还活着，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她顾不上那么许多，只想再看自己的女儿一眼，可不管她怎么睁大眼睛，都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小女孩翻了个身，坐在妈妈身上号啕大哭，小女孩每动一下，王虹都疼得死去活来。 可她同样顾上不疼痛，她只有满怀的欣慰，因为她知道女儿还活着，而且没受什么伤，她知足了。 看着翼龙身上的女人，还有女人身上的孩子，战士们全都惊呆了。 带队军官脸颊止不住地抽搐，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卫生员——” “到！”卫生员如梦初醒，飞一般冲上去。 听到军官的怒吼，王虹彻底放心了，她的脑海中闪过丈夫决绝的背景，闪过女儿可爱的小脸，最后一点意识悄然凝固：乖女儿，妈妈不能再陪你了…… 卫生员疾冲而至，双膝滑跪停在王虹身边，先把小女孩抱起来交给随后赶来的战友，接着迅速检查王虹的情况：“骨折、骨折、骨折……全身多处骨折合并休克，叫救护车，马上叫救护车——” 瞄准头顶的战士忽然看到破碎的窗子里探出个黑色的脑袋，顿时大惊失色：“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开枪，火力封锁！” 哒哒哒—— 几个战士一齐开火，密集的子弹准确贯入窗口，将恐人挡回室内。 气急败坏的恐人抡起胳膊，将陶炜的遗体甩出屋外，随即助跑加速冲出窗外，躲在尸体后面坠向地面。 战士们根本没法分辨落下来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只能依靠本能，向所有坠落的目标开火。 又是一声闷响，尸体和恐人同时砸在翼龙的尸体上， 正忙于救治王虹的卫生员一抬头，愕然发现恐人就在数米之外，整个人都惊呆了，但他马上选择无视恐人的存在，继续处置王虹身上的外伤。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又能怎么样？抄起枪和恐人拼命？ 这么近的距离，他根本拼不过恐人，还不如继续下去，多闭合一个伤口，没准就能救人一命。 在场的所有人都瞄准恐人开火，恐人却毫不退缩，甩开两只臂刃放声嘶吼。 就在恐人举起臂刃，打算冲破重围的时候，一架直升机陡然自九号楼后跃出，东方白心平气和地扣下扳机，一发脱壳穿甲弹在火焰的陪伴下脱离枪口，瞬间击穿恐人的后脑。 刚刚还极度嚣张的恐人扑倒，几个战士立刻冲上去：“报告，确认击毙目标！” 现场指挥员悄悄松了口气，可马上又想起了重伤的王虹：“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来了来了，马上就到！”话音未落，一辆装甲救护车驶入小区，一个漂亮的甩尾停下，几位医护人员跳下装甲车，立刻接管伤员，将王虹抬到车上。 小女孩哭着找妈妈，一位护士心疼地接过小女孩，一起带到车上……孩子的哭喊，或许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唤起伤员对生存的渴望。 目睹这一幕的东方白眉弓暴跳：“上尉，麻烦你问问下面怎么个情况！” 上尉点头，在无线电里问了几句：“恐人闯进居民家里，丈夫为救妻子和女儿惨死，妻子坠楼重伤正在抢救，小女孩没问题，只是受了点惊吓，有一点擦伤。” 滔天的愤怒犹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东方白的身心，视线中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如果我能再快一点，如果我能早点找到这几只恐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上尉被东方白的表情吓住了，他赶紧拍拍东方白的肩膀：“东方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东方白的心底有座即将暴发的火山，“还有一只恐人呢，有没有消息？” 他的视线通过瞄准镜进入402室，生物雷达却没有任何发现。 “应该就在附近！”上尉说。 东方白收枪：“我们的行动已经暴露了，来强的吧。” 上尉眉头微挑，随即重重点头：“好！” 关于近期内容的一点说明 今天有几位书友提到这个问题，在这里简单说明一下：书中角色的各种行为，必须结合当时的环境，以及角色本身的定位。 有书友说留在家里不合理，那么我也想问，你仔细看书了吗？ 本卷一开始就提过，直升机冒雨进商宁，下雨是因为台风过境，请问，台风过境时，各位怎么选择，是留在家里，还是出门逛街？ 台风过境且已入夜，请问，你是留在家里，还是出门避雨避风？ 答案应该很简单吧？ 再问，已经有了前面的条件，那么在听到防空警报、接到进入紧急状态的消息时，正常人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答案同样很简单吧？没人会以为是发生了战争，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洪水！ 除非确定自己的住处位于必被水淹的洼地，否则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乱跑。 现代城市到处都是坚固的建筑，就是躲，第一选择也是二楼、三楼或者更高的楼层，而不是跑到大街上乱走。 听到洪水来了马上就往山上跑？呵呵，城市里哪有那个条件？最多就是往高点的地方跑。 这些都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各位没意见吧？ 至于说后面听到枪炮声，呵呵，全城都紧急状态了，只要还长点脑子，就知道不能乱走好吧？说个不恰当的比方，年初封城的时候，随随便便就上街的能有几个？ 当书中角色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商宁已经进入紧急状态，想想封城的时候，再看看平时的城市，二者有可比性吗？ 年初，在没多少准备的情况下封城，也就是一夜的事，书中在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封城，各位认为需要多长时间？ 这么多前置条件，就算没明说也都暗示过了，不知道各位是否还有印象——把设定条件一条条摆出来，那叫流水账，不叫小说！ 那么，各位提出的问题是否找到了答案？ 67 战略东方 商宁指挥部一声令下，十几架直升机立刻飞至南岸家园上并，每架飞机一个天台，全副武装的战士们滑下绳索，迅速控制所有制高点，不管哪一个方向，都有重机枪或大口径狙击步枪控场。 与此同时，大量装甲车开进小区，每一个单元门外至少停一辆装甲车，截断地面上的所有通道。 全副武装的战士们跳下装甲车，以标准战斗队形冲进各个单元。 简单、高效、配合默契； 干脆、利落、不留死角。 东方白也选了一栋楼，索降天台参加控场。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坐在直升机上俯视大地的特殊存在，只是一个战士，一个内心充满了愤怒的普通一兵。 东方白得到生物雷达的时候不算短了，基本掌握了生物雷达的用法，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已经不是普通人。 但他从没把自己看成某种特殊存在，更没有要求任何特殊的待遇 或许在有些人眼里，这种想法很可笑；或许在有些人眼里，东方白完全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或许在有些人眼里，他完全可以脱离军队当一个进可心怀天下，退可独善其身的独行侠。 但东方白从没这么想过！ 他参军入伍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对军队的了解也不怎么全面，但从一开始，军队教给他的就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而是依靠战友、依靠组织、依靠集体的力量完成任务。 曾经的汗水、疲惫、快乐与伤痛，早就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虽然因为生物雷达，他开始变得与众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与从前的自己割裂，更没必要把自己看得如何如何重要。 他确实打死了几只恐人，可那是生物雷达的功劳，只要拥有生物雷达，军方有能力击毙恐人的选手一抓一大把。 说句最到家的大实话，他自己是变得不一样了，可他的亲人呢？朋友呢？家人呢？ 人生于世，并不是为自己活着，更是为家人、为亲友、为所有自己心里在意的人而活。 东方白仍是那个东方白，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不会为了一个生物雷达而有什么改变。 军队的可怕之处不是一剑能挡百万兵，而是百万大军如一人！ 冲到天台边缘架好狙击步枪，东方白环顾四周，试图找到最后一只恐人的身影，可他眼里满屏的绿色，连一根红线都找不出来。 他立刻换了个方向继续观察。 战士们已经冲进楼道，所有人的分工都已事先明确，或是看守电梯，或是警戒楼道，每一个可能藏匿恐人的地方都安排专人看守。 战士们从一楼开始，逐门逐户一一排查，确定没有异常再向上一层。 每一个战士都知道，一旦在狭窄的楼道里发现恐人，必定会出现伤亡，但此时此刻，军方已经没有更多选择，只有以少量伤亡换取敌人暴露位置，才有机会将敌人歼而灭之！ 战士们不害怕吗？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血肉之躯，都知道恐人有多么危险，怎么可能不怕？ 但不管什么时候，恐惧和害怕都不是军人退缩的理由。 如果房间里没有反应，就会立刻以各种方式，特别是热成像来观察房间里的情况，的确无人才能继续行动。 若是有人却无应答，军方就会立刻调出户主的信息，拨打户主的电话……有回应的确认安全，没有回应的，立即列为怀疑目标重点监测。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把时刻散着着致命威胁的恐人找出来，而不是放任他们继续隐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将每个方向都看了一遍，毫无收获的东方白按下送话键：“上尉，我建议把这个天台上的人全都撤下去，只留我一个就行！” 上尉心里打了个突：“你想干什么？” 东方白：“不该问的秘密不问，麻烦你把我的话转告指挥部。” 上尉知道东方白身上有秘密，可是听到这么明确的拒绝，还是让他心里好一阵不是滋味儿。 片刻之后，东方白接到了指挥部的直接通讯：“东方白，我是段国宏。” 东方白保持警惕：“司令员，我是东方白！” 段国宏开门见山：“东方白，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你的意见我也了解过了，我相信你明白这样做的危险性，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打算用你自己引蛇出洞吗？” 东方白轻吁一口气：“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有把握？” “没有。”东方白否认，“但是多安排几个狙击手，干掉恐人应该不是问题。” 段国宏沉默片刻：“我是说你的安全。” “也没有。” 段国宏叹了口气：“东方白，你的精神值得嘉奖，但是你也必须明白，生物雷达在现阶段有着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东方白立刻想到了消失的极光：“明白！” 只有准确定位极光，才能消灭极光，而生物雷达是已知的，唯一一种可以快速找到极光的办法。 有生物雷达，军方就能定点清除恐人的传送点；没有生物雷达，军方就只能以炮火轰击疑似区域，直至摧毁极光为止。 二者之间的效率和耗费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说得夸张一点，东方白如今已是军方手中的战略级秘密武器，为了消灭几只恐人把东方白搭进去？ 笨到什么程度的指挥员才能干出这种脑残的事？ 也就是东方白一直沉浸在战斗之中，没工夫仔细琢磨，或者说下意识地排斥这个想法，才没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现在他知道了，可他不想把自己当宝贝一样供起来。 东方白耳中忽然听到上尉焦急的声音：“无人机发现恐人接近，西北方向，数量八，速度非常快！”话音未落，西北方向已经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众人立刻向西北方向移动，警惕地瞄准可能出现恐人的地方。 开启生物雷达，可视线中只有绿色线条勾勒的友军，压根儿找不到恐人的踪迹。 68 全面蜕变 东方白忽然有些后悔，如果老老实实呆在飞机上，这会儿早就发现了敌人的位置，说不定都打死好几只恐人了。 可这个时候让直升机降落根本不现实！ 正思索间，他的念头陡然一转，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恐人为什么主动跳出来？ 他们已经成功脱离军方的视线，不管躲到哪里，避开军方搜索的几率都非常大，可他们不止没逃走，反而主动往南岸家园跑，这不是主动往枪口上撞么？ 而且枪炮声虽激烈，却始终没有恐人进入视线，这就是说敌人压根儿就没打算硬冲。可不来硬的，丫的主动往这边凑是什么意思？ 事有反常必有妖，到底是什么原因，驱使恐人向防线发起冲击？ 难道困在南岸家园那个恐人，是所有恐人的头头？这特么是不是太巧合……不，是太狗血了？ 就在东方白一脑袋糊涂心思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一个壮硕的黑影腾身爬上天台。 东方白豁然回身，生物雷达立刻以红线勾勒出恐人的轮廓。 恐人高举臂刃，一声怒吼跃向东方白。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东方白眼睁睁看着恐人越来越近。明明每一个动作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也想赶紧躲开，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像个钉子一样死死戳在那里。 就在恐人即将得手的一瞬间，东方白突然一个侧滚翻，狼狈地打了七八个滚才撞在女墙上停下，差点连狙击步枪都扔了。 东方白很意外，恐人同样意外。 他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减速，干脆利落地绊在女墙上，摔出天台之外。 东方白回神，腾地站了起来：“走，快走，所有人离开天台——” 战士们都愣住了，心说这人谁啊？大呼小叫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军衔都摆在那儿呢，东方白又不是这批人的直接指挥员，大伙自然不会听他的。 气急败坏的东方白赶紧联系直升机：“上尉，马上把人撤出天台，马上把人撤出天台……” 话音未落，摔下天台的恐人已经重新爬上来，战士们大吃一惊，本能地举枪开火。 十几个人同时开枪，正常人很难逃过这样密集的火力覆盖，可恐人不一样，他直接无视落在身上的子弹，猛然冲向距离最近的战士。 东方白眼睛都红了，托起步枪就开始搂火：“走啊！” 恐人脑袋一缩躲过致命的子弹，又一个伏身躲过第二发。 接到消息的上尉看清天台上的局势，可他不仅没命令撤走，反而下了死命令：“两三三，所有人坚守岗位，直到支援抵达，全力保证东方白的安全！” “是，保证东方白的安全，除非我死！” 东方白破口大骂：“你姥姥，听不懂我说什么是不是！” 说话间打光了狙击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他赶紧换上新的弹匣。 恐人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间隙，合身扑向机枪手，一刀就将机枪和人一起腰斩，鲜血飞溅，内脏流了一地，可濒死的战士依旧紧扣扳机，可损坏的机枪再也打不出子弹；恐人突然转向，举刀劈在狙击手的肩膀上，将狙击手斜劈两片。 解决了仅有的两个危险，恐人无视来自其他人的火力，朝东方白举起臂刃，发出无声的挑战。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头发凉，都知道不是恐人的对手，都知道死亡就在眼前。但是没有人退缩，反而一边开枪一边挪动，准备用身体挡住恐人的进攻路线，为东方白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直到这个时候，上尉才有机会说一句话：“东方白，马上撤下来，这是命令！” “你不撤，掩护你的人就白死了！你死了，以后还得死更多人！”上尉直接命令飞机砸死恐人的心都有了。 东方白义愤填膺，狙击步枪继续开火：“我撤你姥姥！” 恐人在狙击步枪的威胁下暂时放弃进攻，但所有人都知道，狙击步枪再度停火的那一刻，就是恐人继续发起进攻的时候。 东方白双眼血红，空仓挂机的一瞬间，他以最快速度换上新的弹匣。 奇迹发生了，本想冲向其他人，先踩死蚂蚁的恐人正要挥刀，东方白已然再度举起步枪，一枪命中恐人的臂刃，巨大的惯性令恐人的胳膊高高扬起，救下了差点丧命的战士。 愤怒的东方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同在天台上的战士们也没人发现不对，空中俯视天台的上尉倒是全程目睹这一幕，可上尉只在夜视仪上看到东方白放下步枪马上又举了起来，中间换弹匣那一段根本就没看清。 但上尉一直数着东方白的枪声，这都连开十几枪了，十发的弹匣哪顶得住？ 转眼弹匣又空了，东方白换上最后一个弹匣，一口气打了个干净，却一枪都没能命中。 东方白知道，这是因为生物雷达提前给予提示，所以恐人才能从容避开所有子弹。 如果他手里不是单发射的狙击步枪，而是一挺大口径机枪，他早就干掉了这只恐人， 面对打光了子弹的东方白，恐人再次举起臂刃，不等东方白回应，恐人已经用极高的速度冲了上来，途中还顺手劈翻了一个战士。 东方白这一次的反应同样极快，双手握紧枪管，抡起狙击步枪就往恐人头上砸。 恐人一刀劈碎狙击步枪，东方白只觉得手里一轻，步枪零件满天乱飞。 恐人冲出十多米才勉强停下，回身，第三次举起臂刃。 东方白知道这一次估计要玩完了，可他没有畏惧列没有退缩，只有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他一只手握紧剩余的半截枪管，另一只手拔出军刀，面对恐人猛地一声怒吼：“来啊，你来啊——” 仿佛是找到了发泄口，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东方白的身体深处流向体表，数之不尽的装甲细胞渗出皮肤，在他的体表勾连组合，迅速转化为坚硬的外壳。 片刻之后，一身截然不同的生物装甲裹住东方白，一种前所未有的、强悍到极致的力量充斥他的全身。 69 扬长避短 转变来的太突然，不仅在场的人类和不在场的人类，就连恐人都十分意外，当他意识到对面那个人类身上发生了什么，顿时怒火攻心。 生物装甲怎么会出现在人类身上？这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吼——恐人突然跃起，合身扑向这个该死的人类。 东方白立刻发现不同之处，以往根本看不清恐人的动作，如今看着起来好似慢镜头。 趁敌人还在路上，东方白准备和敌人一样弹出臂刃，可两只胳膊完全没有感觉。 仔细一看才发现，小臂上压根儿没有藏臂刃的地方！ 生物装甲也有减配版？这也太特么坑爹了！ 急切之间，东方白抡圆了胳膊，军刀当飞刀直取恐人的面门。 镜头慢放的画面被他的动作打破，飞刀出手的一瞬间，恐人已经冲到面前，一只臂刃挡开军刀，另一只臂刃顺势下劈。 东方白侧身滑步，避开敌人的劈砍，胳膊一抬，枪管越过臂刃戳向恐人的咽喉。 恐人那一刀刚好在枪管上劈出个还算锋利的斜角，握到东方白手里，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恐人没想到东方白的反应这么快，更没想到东方白刚得到生物装甲就能应用自如，赶紧一个侧身，斜角擦过恐人的颈侧，在他的装甲层上犁出一道浅沟。 恐人惊得一阵心悸，如果枪管再偏一点，非戳穿他的装甲不可！ 东方白也不好过，撞击震得他掌心发麻，枪管险些脱手，那个简单的斜角也被恐人的装甲磨去一层，不复此前的锋利。 两个人稍沾即分，如同古时两军对垒，武将阵前厮杀。 恐人冲出十几步后豁然转身，收起心中的轻视，第一次将东方白当作对手。东方白原地转身，拔出腿侧的手枪在腰间一蹭，卡啦一声顶上子弹。 生物装甲是恐人的装备，敌人比东方白更熟悉这东西，仗着穿上了装甲就和敌人硬拼，那叫以短击长，用熟悉的武器和战术对抗恐人，那才是以长击短。 至于手枪能不能打穿生物装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这玩意是小了点儿，可总比半截枪管好用吧？只要拖到援军抵达，就能彻底锁定胜局。 恐人知道拖延时间对己方不利，警惕地瞄了手枪一眼，再度发起进攻。 他这一次谨慎许多，不再直来直去猛打猛攻，而是放慢速度，打算多劈几刀，只要有一刀命中，就能彻底干掉这个该死的人类，回收生物装甲。 可让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东方白压根儿就不肯对拼，看恐人前进他就立马后退，半点都不这犹豫。 为了防止恐人盯上剩余的战士，他还故意往没人的地方跑。 幸存的战士们全都傻了眼，他们想开枪，却追不上恐人的速度，只能站在那儿干着急。 上尉和指挥部一个劲地呼叫东方白，只要东方白能撤下来，就是牺牲其他人也在所不惜，可不管他们怎么呼叫，就是得不到半点回应。 通讯设备早不知道掉哪儿去了，能回复才叫奇怪。 一追一逃转了两圈，恐人差点气疯了，忽然发出一声怒吼，不再追逐东方白，而是突然冲向插不上手的战士。 这下东方白躲不下去了，牙一咬心一横，使出全身的力气猛蹬地面，人飞出去的同时，楼板当场碎裂，大大小小的混凝土挂在扭曲的钢筋骨架上。 穿透缝隙和黑暗，楼板下露出两双惊恐万状的眼睛。 恐人得意地放声大吼，回身扑向东方白，两只臂刃蓄势待发。 东方白错步避开正面，抡起枪管砸偏臂刃，两人交错而过的一瞬间，右腕一翻枪口指向恐人腋下，以极快的速度反复扣下扳机。 砰砰砰—— 开枪的速度太快了，枪声连成一串分不清个数，但在东方白眼里，每一次扣下扳机都能看到套筒缓慢后坐，看到子弹出膛，看到枪口迸发的火焰。 一口气打出十二发子弹，看着它们首尾相连击中同一个位置，看着恐人腋下的装甲层在子弹的冲击下凹陷、反弹，再凹陷，再反弹。 直到第九发子弹，才勉强崩开了装甲外层，可惜后面的三发子弹没能穿透装甲层，只能眼睁睁看着附近的生物组织填充破损，最终恢复原样。 两人交错而过，东方白按下卡榫，没打完的弹匣掉落，掏出新弹匣塞进枪里，做好再次交手的准备——枪膛里还有一发等待击发的子弹，不必重新上膛。 恐人又惊又怒，但他拒绝承认心底的畏惧，而战胜畏惧的最好方法，就是消灭这个该死的人类！ 于是他高举臂刃，再度发起进攻。 东方白貌似对冲，却在即将对拼的前一刻突然仰倒，整个人躺在地上快速滑行，手枪瞄准恐人的眼睛，一口气打光二十发子弹。 恐人原本准备硬扛，可只扛了七发，就被东方白一枪命中眼角，左眼当场爆裂，鲜血和眼球飞出眼眶，剧痛令原定的劈砍动作彻底变形，本该落到东方白身上的一刀劈了个空。 也是东方白机智，在即将与恐人遭遇时，脚下使了个巧劲儿，整个人横转九十度，恰好避开恐人这一刀。 两人交错，高速滑行的东方白直到撞上女墙才停下来，换上新弹匣后不再等待，而是主动冲向恐人，悍然发起进攻。 独眼恐人厉声咆哮，两只臂刃左劈右砍。 东方白扬长避短，侧步躲进敌人的视线盲区，枪管斜插恐人臂下，一抬一翻别住恐人的胳膊。 与此同时一脚踹在恐人的腿上，以最标准的捕俘动作，将恐人压在地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东方白枪指恐人太阳穴，一口气打光二十一发子弹，就像一把大锤一连敲了恐人二十一下，凿得他脑袋一偏一偏再一偏，直到头枕右肩偏无可偏。 东方白用十四发子弹崩碎了恐人的装甲层，直到第十五发子弹才接触恐人的皮肤。 危急时刻，恐人全力缩紧身体，打算来一次总暴发掀翻东方白，可的皮肤哪有装甲层那么结实？就在恐人即将发力的瞬间，一枚子弹打碎他的太阳穴，顿时鲜血纷飞，脑浆四溅。 70 第一功臣 恐人不再挣扎，但东方白哪敢停手？打光了枪里的子弹还不算，换上最后一个弹匣继续开火，子弹将恐人的脑袋打了个对穿仍不停手，直到彻底打光子弹空仓挂机，才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 踩着恐人的尸体，高高举起击毙恐人的手枪，东方白却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既有亲手击毙敌人的欣慰，也有亲眼目睹战友牺牲的悲伤。 别说什么素不相识，穿着同样的军装，身怀同样的任务，在同一个战场上与同样的敌人殊死搏杀，这么多共同点，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感触？ 只要还有一点点人情味儿，就算素不相识，也总该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触吧？ 浑身的生物装甲流水般消失不见，幸存的战士们蜂拥而上，将东方白团团围住。 他们不知道东方白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东方白凭一己之力，击毙了肆虐天台的恐人，救了大伙的命，也报了战友的仇。 带队的少尉摘下自己的耳机，亲手挂到东方白的耳朵上，六指同志立刻接到来自天空的咆哮：“东方白，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东方白笑呵呵地回了一句：“不知道就别说，那边儿还好几个恐人呢，赶紧降落……对了，飞机上还有枪没有？” 上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有个屁！” 东方白环视众人：“狙击步枪，狙击步枪有没有？大口径的！” 战士们难过地低下了头，少尉扯扯嘴角：“跟狙击手一起，让恐人劈了。” 东方白抿了抿嘴：“上尉，对面天台上有枪吧？马上带我过去！” 直升机迅速降落，战士们以军礼送别东方白，直升机起飞的时候，援军终于赶到。 飞机远离天台，上尉忽然摘下耳机，朝东方白竖起大拇指：“干的漂亮！” 东方白一愣，没等他说话，上尉已经重新戴好耳机，只留给东方一个会心的笑容。 虽然上尉准确传达了指挥部的命令，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看到更多的牺牲，所以他虽不认同东方白的做法，却敬佩东方白的选择。 啥也不用说了，是个爷们！ 直升机降落，离天台还有一人多高，东方白已经跳出舱外，落地后就势一滚卸掉冲力。 已经接到命令的狙击手，依依不舍地递上狙击步枪。 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不是上面有命令，谁肯把自己的第二条命交给另一个人？ 东方白点头致意，接过步枪换上脱壳穿甲弹，大步走到天台边缘架好步枪，生物雷达瞬间勾勒出敌人的位置。 与此同时，耳中传来上尉的声音：“已经击毙恐人三只，剩余目标看曳光弹！” 小区外围，数辆装甲车或翻倒或燃烧，视线之内，牺牲的战士起码有二十多人，恐人的尸体只能看到两具。 如果所有人都熟悉恐人的作战方式，又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收到！”东方白眯起眼睛，眼中的十字标记与瞄准镜中的十字分划重合。 砰—— 沉闷的枪声淹没在激烈的枪炮声中，躲在暗处的恐人被东方白一枪爆头。 不给敌人任何机会，调转枪口接连开火，转眼之间，已将剩余的恐人全部击毙。 起身还枪，东方白按下送话键：“上尉，其他方向是否发现恐人？” “目前还没有……让你下去已经抗命了，我现在必须把你带回去，你也不想看哥哥我上军事法庭吧？” “知道了，下来吧。” 数分钟后，商宁指挥部。 依旧一身破烂的东方白走进指挥部，被上尉带到唯一的少将面前。 东方白赶紧敬礼，紧绷着脸的少将立刻还礼，随即露出笑容，主动伸出右手：“东方白，总算见着真人了，你可是我们商宁的大功臣啊！” 东方白脑子有点懵，但长期养成的习惯让他立刻予以回应：“您太夸奖了，我也没干什么。” 挥挥手撵走上尉，段国宏亲切地招呼：“来来来，这边坐……不用这么拘谨，放松，放松就好！” 东方白也不客气，跟在段国宏身后，老老实实地坐在老段对面。 段国宏收拢笑容：“商宁的情况你都清楚吧？” “知道个大概吧，细节不是很清楚。”东方白实话实说。 段国宏说：“巧合也好，必然也罢，有一点谁也不能否认，那就是因为你，商宁才能这么快就控制住局面，所以我说你是商宁的大功臣。” 东方白赶紧谦虚几句，却被段国宏阻止：“这没什么好谦虚的，你还不知道吧，出事的不止商宁，除了商宁，国内还有十二个小型畸变区……你们重叠区是吧？不管怎么叫，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咱们这儿解决了极光之后，军区第一时间向北都汇报这个情况，根据上级的通报，十二个畸变区已经解决了九个，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啊？”东方白彻底懵了，“这么多？” “这还只是国内，国外还有大型畸变区六个，小型畸变区一百多个。国内早有准备，这么长时间都没解决问题，国外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东方白脑子乱成一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更不能说什么。 若空间重叠发生在人烟稠密的地区，必定死伤惨重；可要是出现在人烟稀少的地区，结果肯定是恐龙大面积扩散。 不管哪个结果，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不是东方白拥有多么强烈的国际主义精神，而是一旦出现畸变区的国家支持不住，抵抗恐人的责任最终还是要落到自家头上。 这一点绝不是东方白妄自尊大，而是早有先例——一场大疫波及全球，国内积极应对，宁可一切停摆，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控制局面。 国外呢？特别是电影里各种拯救蓝星的灯塔国，问题是该动真格的时候压根儿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根本就是放任自流。 想想看吧，若是恐人率领大群恐龙彻底攻占某个大陆，再以之为基础侵占全球……东方白不敢再想下去了。 71 胜利曙光 不久前，北都。 几位大佬齐聚指挥中心，时刻关注前方的变化。 一位情报参谋匆匆赶来，立正敬礼：“报告，卫星遥感发现商宁方向磁场停止变化，已经在目前的水平保持半分钟，专家判定，商宁方向的变化已经中止！” 几位大佬豁然起身，剑眉大佬急问：“商宁有消息没有？” “目前还没有。” “其他方向呢？” “其他方向的磁场仍在加强。” “马上联系商宁，让商宁汇报情况，越详细越好！” “是！”情报参谋利落转身，还没等他离开，一位通讯参谋赶到：“报告，商宁报告摧毁问题中心！” 大佬们全都懵了：“问题中心是什么玩意儿？” “根据商宁的报告，有人目睹市区上空出现极光，后发现所有恐龙均来自极光之下，我军两架战机撞入极光后消失，稍候极光消失，恐龙不再出现，所以，极光应该就是传送点，但是普通人看不到极光，汇报这个情况的人叫东方白！” “是他！”大佬们非常意外，对这个得到“系统”的战士非常有印象。 国字脸大佬恍然大悟：“如果是他，能看到极光就一点都不奇怪了……老林，我建议立刻把东方白保护起来，我们不能再把他看成一个普通战士了。” “我同意。”剑眉大佬点头，朝情报参谋打了个手势，“你，马上通知商宁军区，不惜一切代价，必须保证东方同志的安全。 “是！”情报参谋敬礼，转身快步跑开。 剑眉大佬凝神思索：“这是磁场停止变化的原因吗？” “目前还不清楚。” “参谋部有什么建议？” “根据商宁的报告，传送点位于空中，如果能找到恐龙大量出现的位置，再用重火力覆盖这一区域，有可能摧毁传送点。 国字脸大佬想了想说：“离商宁最近的畸变区也在一千多公里之外，调东方白根本来不及，我建议找个畸变区，成不成试试就知道了。” 剑眉大佬点头：“我同意老任的建议，这样，联系商宁，问清楚当时的情况，尽量复制细节！” “是……” “报告！”又一位参谋军官赶到，“商宁报告，东方白出现变异，近距离格杀恐人一只，远距离狙杀恐人七只，商宁方向再无恐人公开活动，正在清剿恐龙。” “好啊，太好了！”剑眉大佬一掌拍在桌子上，“通知下去，包括商宁在内，凡是在这场战役中做出贡献的单位和人员，一律按最高标准奖励，绝不能寒了战士们的心！” “是！”参谋正要离开，国字脸大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停一停，“老林啊，东方白是不是特事特办一下？” 剑眉大佬想都不想就点头同意：“可以，不过我建议再等等，看看畸变区的试验结果再说。” 国字脸大佬：“好，我赞同！” 这个时候，西疆省军区已经接到北都的作战命令，由于事发突然，西疆畸变区又位于大山深处，地面部队短时间内无法赶到，两架重型战机奉命进入畸变区，搜索传送点的确切位置。 西疆畸变区的面积大约三十多个平方公里，论尺寸也就宽五长六那么一丁点儿，飞行员一脚油门就能飞个折返。 参谋部之所以选中这里，也是因为它在所有畸变区中面积最小——按军方不久前制定的标准，面积超过一百平方公里算大型畸变区，五十到一百算中型，一百以下归类为小型。 战机压低高度穿过雾层，立刻与指挥部失去联系，但飞行员早有准备，两架战机压低速度，试图找到恐龙最多的位置。 然而没等他们有所发现，数只翼龙扑向战机，为躲避翼龙的袭击，飞行员不得不提升高度和速度，转眼间已经飞出畸变区，重新与指挥部取得联系。 如此几次三番，两位飞行员竭尽全力，却还是无法确定中心点的位置。 这个结果令西疆军区十分被动，军区司令员刘强怒不可遏：“接到命令这么长时间了，连中心点的位置都确定不了？” 参谋长脸色难看至极：“不怪飞行员，实在是我们的侦察手段跟不上……” “那是怪我了？”刘强一句话问得参谋长哑口无言，“北都交待的那么清楚，结果呢？找不着中心点，难不成连几个疑似位置都找不出来吧？我刘强丢不起这个脸！” 参谋长咬咬牙：“要不，直接火力覆盖？” “就这么办！”刘强豁出去了，“让部队开火……” “报告！”一位参谋军官飞也似地冲过来，“司令员，我们的飞机丢了一架！” “丢了？”刘强豁然转身，“什么时候的事，在哪儿丢的？” “刚接到报告，就在畸变区里丢的，突然消失不见！” 刘强用力指着参谋，一连点了好几次：“就是那，就是那儿！问清楚飞机在哪儿没的，马上用火力覆盖！” “是！” 一声令下，远程火箭炮率先启动，没多一会儿，大批火箭弹飞越二百多公里的距离，准确命中预定位置……为了打响第一炮，刘强也是拼了。 不过，火箭弹进入畸变区后无法监测，压根儿没人知道到底命中了没有。 还是卫星了现西疆畸变区的磁场变化停止，才确定西疆军区成功摧毁传送点。 接到这个消息，北都指挥中心一片欢腾，剑眉大佬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命令，涉及畸变区的各大军区立刻寻找传送点，不惜代价不计成本，以最快速度予以摧毁！” “是！” “通知外事部门，我们已经找到遏制畸变区的办法，是否支援友邦，怎么支援友邦让他们看着办！” “是！” “通知下去，摧毁传送点只是反击的第一步，要求参战部队提高警惕，全力封锁事发区域，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畸变区；未发现畸变区的地区更要加以注意，一旦发现畸变立刻全力摧毁；最后，连线一号营地、商宁指挥部和各大军区，快！” 72 怎么可能 几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 剑眉大佬首先连线商宁指挥部：“东方白，我们又见面了。” 东方白赶紧敬礼：“首长好！” “坐吧，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商宁报告说你看见了极光，有这回事吗？” “有！”东方白大声回应。 剑眉大佬：“相信你已经知道了，那不是什么极光，而是传送恐龙的地方，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想法？” 这可难住东方白了，他想了想说：“报告，我没有想法……首长，我能看见极光不假，但我是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怎么回事儿！” 剑眉大佬点点头：“曲老，您怎么看？” 仍在一号营地的曲老摸了摸下巴：“以我们的科技水平，还摸不着传送的边儿，和畸变有关的一切都是不实的猜测。” 剑眉大佬：“曲老，您有什么猜测也给我们说说。” 曲老咳嗽一声：“我个人认为，那不是什么传送点，而是连通另一个时空的虫洞，之所以看起来像极光，应该是虫洞由于某种原因产生了非可见光，而这种光又在空气中产生了折射，或者干脆就是某种未知粒子与空气相互作用，产生的特殊效果……我建议，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保留至少一个畸变区，研究一下怎么才能用现胡的科技手段发现极光。” 几位大佬对视一眼，剑眉大佬回身询问：“还有没摧毁的传送点吗？” 马上有人回答：“应该没有了，就是还没摧毁，导弹也在路上了……不过国外应该还有！” “马上和外事部门协商，让他们出面解决一下。” “是！” 剑眉大佬继续：“曲老，情况您也知道了，我想咨询一下您的意见，接下来应该怎么解决剩下的问题！” 曲老想了想说：“以目前的情况来讲，摧毁传送点之后什么都不用做，封锁畸变区，防止恐龙出来就行了。” 剑眉大佬很意外：“不消灭恐龙？” “用不着，防着就行了。”曲老挥挥手。 与会诸人一头雾水，剑眉大佬问出所有人的心声：“为什么？” “因为恐龙不适应现代环境。”曲老斩钉截铁地说。 国字脸大佬一头雾水：“曲老，就算氧气含量低一点，也不至于说灭绝恐龙吧？” “水土不服懂不懂？”曲老胸有成竹，“不单是氧气含量，而是大环境不同，不管气候环境还是生物环境，都只是大环境的一部分。就拿植被来说吧，现代地球的植被远远比不上白垩纪，四号地区是原始丛林，属于植被最密集的区域之一，恐龙在这里可以勉强生存。但城市呢？绿化做的再好也是城市，就是不安排人手围剿，只把它们围困起来，用不了多久，这些恐龙就得渴死饿死！”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剑眉大佬一阵苦笑，：“体型越大消耗越大，可野地里那些恐龙总不能不管吧？” 曲老脸上掠过一丝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发针对恐龙的超级病毒，以生化方式，干净彻底的干掉恐龙。但这需要大量恐龙的肠道样本和长时间的研究，必须先捕捉恐龙，再收集研究，最后扩散……对了，最好找个合适的中间宿主，比如专吸恐龙血的蚊子。” 一群大佬都快晕了：“我们有吗？” “没有。”曲老摇头，“只能在隔离区里找找看，可以是蚊子，也可以是某种普遍易感的恐龙寄生虫，只要易于传播，能大规模感染恐龙，消灭恐龙就不是问题。” 剑眉大佬揉揉太阳穴：“这个问题暂时搁置，只要恐龙不针对人类，我们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还是先说说恐人的问题吧，他们比恐龙更加危险，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穿越点八成就是恐人搞出来的！” “确实！”曲老表示赞同，但马上又摇了摇头，“不过我对恐人的了解不比你们多到哪儿去。” 剑眉大佬马上想起一个人：“东方白，你说说！” “啊？”东方白傻眼，“首长，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啊！” 剑眉大佬鼓励：“想到什么说什么，只要是跟恐人有关的，都可以说！” “说不好也没关系。”国字脸大佬加入鼓励的行列。 东方白想了想说：“恐人的速度快，抗击打能力强，小口径武器必须多发子弹命中同一个位置，才能击毙恐人。目前最有效的武器还是大口径步枪和脱壳穿甲弹，我建议尽快研制威力更大的武器，比如小口径脱壳穿甲弹，或者相似的特种弹药……还有手枪，如果用12.7毫米的手枪发射穿甲弹，不知道能不能击毙恐人……恐人近战能力特别强，一旦发现恐人，能远程解决最好……还有一个情况，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剑眉大佬挑挑眉：“现在不兴扣帖子了，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东方白心里有了一点底气：“是这么个情况，在四号地区遇上的四个恐人里头，其中一个对我们非常友好，不是他站出来挡住其他恐人的进攻，估计科考队出不了隔离区。”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曲老说，“他就在一号营地，至今昏迷不醒。” 剑眉大佬点点头：“这个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只是极少数个例，不能视为普遍现象，最起码，在恐人对我们表现出友好的态度之前，我们必须把所有恐人都视为潜在的威胁。” 曲老反驳：“如果这种友好在恐人里普遍存在，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恐人并不是铁板一块？” 大佬们都被这个推论惊呆了，他们习惯于从军事角度考虑问题，压根儿就没想过这种可能！ 剑眉大佬心脏一阵狂跳：“您是说，恐人分成两派？” “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曲老说，“如果能和温和派建立直接联系，你们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全都默默思索这种可能性会带来什么。 这时突然有个参谋军官闯入北都会场：“报告！” 剑眉大佬非常不高兴，但他知道，没有紧急情况，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跑过来：“讲！” 参谋赶紧凑到全收大佬耳边：“首长，东滨省的紧急消息，他们找到了失踪的飞行员！” “什么？”剑眉大佬腾地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73 非常会师 徐飞，31刚，空军某部少校飞行员，代号海东青，两小时前于商宁上空失踪。 郑海洋，28岁，空军某部上尉飞行员，代号白隼，两小时前于商宁上空失踪。 何智勇，34岁，空军某部中校飞行员，代号夜箭，半小时前于西疆上空失踪。 剑眉大佬紧锁眉头：“回来的是哪个？” “何智勇。” “详细情况问过了吗？” “还没有……首长，情况有点复杂。” “说重点！” “是……” 两小时前，商宁。 穿越防空部队开辟的空中走廊，两架战机顺利抵达目标点，驾驶长机的徐飞联系指挥部：“海东青呼叫宁指，即将进入攻击程序，完毕。” “海东青，可以投弹，完毕！” “海东青收到，完毕……白隼，听我的指令！” 僚机立即回复：“白隼收到！” 战机呼啸而过，抵达预定位置时，徐飞果断下令投弹，两枚重型航弹同时脱离挂架，战机陡然一轻，立刻出现轻微上扬。 两位飞行员同时压杆，维持战机姿态不变。 两个人看不见异常，机载设备测到不异常，通讯设备未与地面相连，听不到东方白焦急的怒吼，两架战机径直撞入极光，瞬间消失不见。 徐、郑二人突然陷入极度的安静，听不到半点声音，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远离二人而去。 仿佛是一万年，又好像是片刻之间，两人眼前猛然一亮，深沉的雨夜刹那间变成晴朗的白昼。 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莽莽群山，可飞机的座舱盖上，分明还残留着几道快速向后延伸的水痕。 两个人彻底懵了，郑海洋使劲挤挤眼睛：“海东青，我幻视了！” 徐飞目光呆滞：“我也幻视……不对，我们穿越了！” 歼击机飞行员被人们形象地称之为“刀尖上跳舞”，每一位飞行员都拥有远超常人的心理素质，尽管此时此刻的遭遇非同寻常，可二人仍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跟我来！”徐飞拉动操纵杆，战机在爬升的同时来了个九十度的侧转，以侧面正对来时方向，立刻看到绿色的林海中突兀地镶嵌着一座看起来非常有科技感金属城市， 城市大致是个圆形，从边缘到中间逐渐增厚，中心是一座高耸的尖塔。 城市边缘，大批恐龙摩肩接踵，像赶集一样涌入城市。 徐飞只瞄了一眼，郑海洋甚至来不及瞄上一眼，城市中心突然爆炸，小半个城市在爆炸中化为废墟。 那些涌进城市的恐龙就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飞也似地逃回森林，城里城外乱作一团。 熟悉的声光效果，立刻让两人判断出爆炸来自于刚刚投下的重型航弹。 城市毁了，徐、郑两人也沉默了。 既然恐龙来自于这里，那么他们俩原路返回，绝对有机会返回商宁，可现在呢？ 郑海洋好像是安慰徐飞，实际上是安慰自己：“至少，商宁没事了。” “是啊，商宁没事了！”徐飞低声重复，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 郑海洋抬头望天，湛蓝的天空下白云悠悠：“要不咱们再找找，就是死了，也比困在这儿好！” “别张嘴闭嘴就死啊活的，人活着才有希望。你也不想想，先是四号地区，再是商宁，以后肯定还有更多地方，咱们还有机会回去！” “怎么回？”郑海洋心态快要崩了，“航油还有一半，咱俩除了跳伞还有别的出路么？” 让郑海洋这么一说，徐飞原本还算坚定的信念也有点绷不住了：“咱们随便找个方向，找着就赚了，找不着就一起死这儿算了！” “行，我听你的！” 两人正要出发，忽然收到陌生通讯：“呼叫友军，有没有人听见我的声音，我是西疆省xx师飞行员何智勇，有没有人听见我的声音！” 徐飞满眼不可思议：“老何，我是徐飞，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郑海洋瞪大眼睛，心中忽然涌出无限的希望——这是上头派人来找我们了吧？ “徐飞？”何智勇也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多说，而是马上予以回应，“徐飞，我在你们的东南方向，距离一百二十公里！” 郑海洋扫了雷达屏幕一眼：“我这儿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何智勇笑而不答，徐飞无奈叹息：“他开的是四代机，你能发现就怪了！” 郑海洋一听羡慕坏了。 能开歼击机的，都是飞行员里的尖子，能开四代机的，又只有歼击机飞行员里的一小撮，但凡还有点追求的飞行员，哪个不想开四代机？ 徐飞倒没想那么多：“老何，你那儿有没有一座金属城市？” “有！” “太好了，我们马上过去……” “你是想从那儿回去是吧？”何智勇问。 徐飞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何智勇看着炮火连天的城市，幽幽地叹了口气：“晚了，我刚过来，那边就各种炮火覆盖，我建议咱们找个方向搜索一下，也许能有新的发现！” 徐飞说：“我赞同，那就分头走吧，有发现及时沟通。”他没问何智勇从哪儿过来的，没意义。 “我同意！”何智勇说。 “我也同意！”郑海洋说。 三驾飞机各选一个方向……这种时候，根本找不到任何判断的依据，三个人只能跟着感觉走。 站得高看得远，三驾战机不约而同地提升高度，直至跃入平流层才恢复水平。 因为不确定无线电的有效通讯范围，三个人始终保持通话，大致说了一下各自的遭遇，发现何智勇也是无意间穿越到这里。 不过四代机除了隐身性之外，雷达也是最好的，立刻发现两个目标，而且敌我识别装置马上回馈友军身份。 于是何智勇开放通讯频道，主动呼叫友军，这才和徐、郑两个搭上线。 徐飞笑：“幸亏我们俩开的是三代机，要不非错过了不可！” “谁说不是！”何智勇也笑了。 郑海洋忽然发现前方升起一股浓烟：“我这儿有发现，但是已经毁了。” 74 一线生机 “那就继续！”徐飞说。 失望谈不上，但失落肯定有不少。 “我这儿也有发现……”话音未落，张智勇无奈叹息，“算了，刚看见就毁了。” 郑海洋：“我知道这是上边想尽了办法，才找到摧毁畸变区的办法，但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儿呢？” “继续吧。”何智勇说，“全球一百多个畸变区，外军可没几个有咱们这么高的效率！” 徐飞：“一会儿要是没发现，飞出通讯范围之后就折返，绝不能冒险继续前进！” 郑海洋马上答应：“好……嗞……” 话说一半儿，通讯突然中断，徐飞疑惑地算了算时间：“不对吧，才这么点距离，怎么就没动静了？” 何智勇立刻想到一种可能：“坏了，咱们马上过去看看！” “白隼白隼，收到请回答……白隼白隼……”徐飞一边呼叫一边转向，刚恢复平飞，忽然看到侧前方升起一朵直入云霄的蘑菇云。 核爆？ 徐飞惊呆了：“老何，老何！” 无线电中没有任何回应，他立刻意识到不是其他人出了问题，而是自己的通讯被核爆干扰。 徐飞立刻驾机远离核爆区，半分钟后通讯恢复，听完徐飞的讲述，郑海洋疑惑不已：“不会是上边用的吧？” “应该不会。”何智勇说，“谁敢保证蘑菇弹一定能落进传送点？肯定是外军用的，八成是毛子。” “毛子那边有畸变区吗？” “应该有吧，我听上边说，全球一共一百四五十个呢，毛子面积那么大，有它十个八个的，不过分吧？” 徐飞突然笑了：“我倒觉得是件好事儿，咱们穿过来的地方，老何穿过来的地方，再加上蘑菇弹摧毁的地方，这就四个了吧？距离还都不远，要我说咱们也别分头找了，现在就汇合，拉开点了平行搜索，肯定有发现！” “我同意！”何智勇说。 “我也同意。”郑海洋说，“我觉得咱们最好快一点儿，我可没多少油了。” “那好！”何智勇说，“现在一起往东飞，一边搜索一边靠近！” 郑海洋忽然发现右前方有一群翼龙，它们的队形非常散乱……不，是根本没有任何队形，却又集中到一起，向同一个方向前进！ 他觉得这很没道理，一下子想到了穿越现代的翼龙——如果翼龙像候鸟一样按季节迁徙，那么也该像候鸟一样学会省力的人字或一字飞行！ 郑海洋马上调整方向，远远吊在翼龙后方。 仅仅一分钟不到，视线尽头出现一座金属城市，郑海洋高兴得差点疯了：“我发现了，我发现了，我找到了！” 徐飞赶紧提醒：“保持距离，一定要保持距离，我们马上就到！” 何智勇刚想说话，雷达上忽然冒出几个红色的光点儿：“兄弟们，咱们有伴儿了，方位两动四，距离两八五，速度很快，就像翼龙！” 郑海洋心里打了个突：“不是翼龙是什么？当地人的战斗机？” 他不担心战斗也不惧怕危险，可他不愿意留在陌生的恐龙时代，就是死，也要死在祖国的土地上。 何智能切换公共通讯频率，以英语呼叫：“这里是华国空军，这里是华国空军，报上你们的身份！” 无线电里只有寂静，何智勇一声长叹：“八成是敌人，徐飞，加速向郑海洋靠拢！” “收到！” 两架战机同时加速，引擎的轰鸣声震动四方，在空中留下几道清晰的尾迹。 地面上，嚼着青草树叶的恐龙抬起头来，却搞不清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只满嘴鲜血的暴龙脚踩猎物，仰头发出高亢的嘶吼。 一群小型恐龙受了惊吓，上蹿下跳慌忙奔逃。 没等两人飞到地头，忽然听到郑海洋焦急的声音：“我雷达上有几个东西，好像是敌机！” 徐飞当场就急了：“马上离开那里，拉开安全距离，快！” “收到……甩不开，它们的速度非常快，你们到哪儿了？” 徐飞果断开加力，战机速度直线上升：“半分钟，等我半分钟！” 何智勇提速的同时提升高度：“小郑，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滴——机载雷达捕捉到几个信号，上下翻飞的绿色信号是郑海洋，紧随其后的四个红色信号都是敌机。 火控系统锁定所有敌机信号，机腹下主弹仓缓缓打开，四枚导弹依次脱离，自由坠落数米之后点火，拖着长长的尾烟，将战机远远甩在身后。 同一时间，郑海洋使出浑身的解数，突然拉高仰角，做了一个漂亮的落叶飘机动，在雷达锁定敌机的一瞬间果断开火。 一连四枚导弹脱离机翼，郑海洋立刻进入俯冲提高速度。 尽管时间非常短暂，但他不止成功发射导弹，还看清了敌机的外形——那是一种形似弯月，与澳洲回旋镖非常相似的飞行器，它们的飞行方式也不是直来直去，而是直飞一段距离之后，非常任性地突然转一圈，然后继续直飞。 不管它们到底是什么，总之不像什么好来路！ 导弹飞近，敌机立即旋转规避，两枚导弹成功命中目标，当场击落敌机，另外两枚偏离目标未能命中。 就要郑海洋拉升高度，准备找机会补射的时候，来自四代机的超远程导弹横空出世，将剩下的两个目标击落。 片刻之后，三架战机于空中汇合。 原本还担心敌人起飞更多战机，可敌人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将大批翼龙集结在城市上空，遮住城市的天空。 平时就是撞一只鸟都会坠机，这下好，满天都是比飞机小不了多少的翼龙，随便刮一下，估计都是机毁人亡的下场。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完整的城市，而且不清楚另一头是什么情况，说不定下一秒，这里就会被来自现代的火力摧毁！ 没时间犹豫更没时间策划，徐飞瞄了一眼显示器上的油料数值，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他的脸色渐渐苍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用沙哑却异常坚决的声音说：“老何，小郑，我快没油了，我给你们开路！” 说罢，猛推操纵杆加速冲了上去。 75 全速脱离 空中的翼龙正朝战机来向扎堆聚集，雷达锁定八个目标，徐飞没时间选择也没时间犹豫，立刻将剩余的导弹全部发射出去。 脱离战机的导弹拖着尾焰冲向目标，八道烟痕在空中拉出八条或直或弯的轨迹，片刻之后，疾飞的导弹命中目标，火焰升腾弹片横飞，数十只翼龙跌落云端。 可是还不够！ 徐飞紧紧咬住嘴唇，机头指向翼龙最多的方向，机炮悍然开火，两道火线犹如两条死亡之鞭，抽落一只又一只翼龙，残肢断臂满天飞舞。 打个哆嗦的工夫，三百多发炮弹消耗一空，除了手枪，徐飞再无一枪一弹。 可他既没有躲避也没有减速，而是径直冲了上去！ 几枚导弹迅速越过徐飞的战机，将前方的翼龙击落，那是何智勇和郑海洋，将剩余的导弹一口气打了个干净。 郑海洋不声不响跟在徐飞后面，机炮横扫翼龙。 徐飞急了：“郑海洋，我命令你马上走！” “我是你的僚机。”郑海洋平静地说，“你一个人打不开通道！” 何智勇咬东切齿：“你们俩逞什么英雄？马上规避，等我的命令！” 徐飞虽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可能不死谁又愿意把小命扔这儿？ 何智勇拉杆开加力，四代机迅速飞向左侧，一群翼龙立刻向左侧聚集。 翼龙毕竟只是一种飞行生物，而且是体型庞大的飞行生物，优点是更加灵活，缺点是既没有战机的速度，也没有战机那么好的加速能力。 一步差步步差，何智勇故意放慢速度，拖着一群翼龙绕着城市飞，而且他有意控制高度，感觉时机已经成熟，突然加速绕到城市的另一侧。 拉开的距离倒是不远，问题在于何智勇将方位控制的非常好，翼龙想追上四代机，必须从尖塔上方飞过！ 翼龙不懂什么叫绕行，它们只知道盯死目标，奋力挥动肉翅紧追不舍，抵达尖塔上方的时间，部分翼龙毫无预兆地消失不见。 何智勇眼珠子都红了，战机在空中飞出一条巨大的弧线：“快，翼龙消失的地方！” 徐、郑两人不敢怠慢，两架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全力避开翼龙，直飞尖塔上方的穿越点。 到了这个地步，敌人同样知道何智勇想干什么，空中的翼龙忽然放弃追赶，全部冲向尖塔上方！ 但它们的速度太慢了，徐飞的战机率先冲进穿越点，郑海洋紧随其后，可是等何智勇飞过来的时候，第一批翼龙已经赶到，正挡在四代机的正前方。 那里是进入穿越点的必经之路！ 成败在此一举，四代机猛然开口，一口气将四百多发炮弹打了个精光，挡住四代机的翼龙骨肉纷飞，伤亡惨重。 更多翼龙蜂拥而来，何智勇很想冒险冲过去，可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就在战机即将抵达尖塔上空的前一刻，四代机猛然上升，越过成群结队的翼龙，也错过了近在咫尺的穿越点。 后视镜上，大批翼龙齐聚尖塔上空。 不甘心的何智勇又绕着城市飞了两圈，可敌人已经有了准备，成群的翼龙盘旋在尖塔上空，始终不肯离去。 机会只有一次，何智勇不禁长叹，失落地驾机飞远……温暖的阳光照进座舱，却温暖不了他冰冷的心。 但他并没有放弃，他还有足够的航油，还有足够的滞空时间！ 何智勇果断飞离此地，重新寻找新的目标。 天无绝人之路，七分钟后，四代机在一群翼龙的带领下找到了另一座钢铁城市。 远远看到城市的轮廓，何中校一口气将操纵杆推到底，一声炸响，战机披着白色锥形云突破超音速，而且速度还在不断提升。 庞大的四代机自一群翼龙上方飞过，强烈的声波震碎翼龙的内脏，重伤的翼龙下饺子一样坠向地面。 何智勇唏嘘不已，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一路疾驰，四代机犹如一道撕裂虚空的闪电，瞬间飞越城市上空，分毫不差地钻进穿越点，留下一群惊慌失措，满天乱飞的翼龙；还有城市里各种懵b的恐人。 何智勇怀着无比激动和喜悦的心情飞进穿越点，战机突破穿越点的一瞬间，超高的速度再次冲破音障，锥形云再度出现。 回来了，我回来了！ 心情无比激动的何中校一抬头，豁然发现迎面飞来一枚导弹！吓得他赶紧规避，一手指头戳在释放干扰弹的按扭上。 感谢长期的严格训练，这两个动作压根儿没经过大脑，全靠条件反射自然达成！ 导弹在飞机下方掠过，只差一点点就击中四代机。 长吁一口气的何智勇破口大骂，可无线电里却不是熟悉的汉语，而是叽哩哇啦的鬼子话！ 这特么什么情况？ 老何不敢乱来，随便找了个方向加速飞离。 片刻之后，四代机冲出畸变区，机载设备自动连接北升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反馈回来的坐标吓了何智勇一跳——飞机居然在脚盆上空！ 老何那个心虚就甭提了，这特么就跟老王突然出现在隔壁邻居老德家里一样，要是让老德抓个现行，老王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我在自己家里穿越，再穿回来就到了你家……这话别说老德，老王自己都不信好吧？ 没说的，先跑再说，只要没抓现行，回头有的是时间慢慢扯皮。 操纵杆一摆，四代机爬升加速，以超过两马赫的超高速度脱离脚盆。 战机通过穿越点时高度很低，发现不明飞行器的报告很快上报脚盆高层，可四代机升入高空之后无法目视观察，脚盆的雷达又找到不四代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代机绝尘而去。 脚盆人不想拦截四代机么？当然想，但脚盆装备的战机也就能飞个超音速，两马赫？屁股吹爆了也甭想飞出来。 但脚盆也是个不要脸的，自家没那个本事，立刻找米爹哭诉，驻扎脚盆的米军马上出动两架猛禽拦截何智勇。 问题是双方都是四代机，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两架猛禽升空后转了好几圈，最终无功而返。 76 绝境逢生 四代机重新连接北升系统的同时，北都指挥中心同步收到四代机的定位信号，负责处理相关信息的参谋人员同样吓了一跳，这个方向怎么会有自家的战机？ 稍一犹豫，信号已经脱离脚盆范围，进入公海上空。 何智勇总算松了口气，可问题随之而来：全速飞行消耗了太多航油，原本还算充足的油料只剩下一小半！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飞向祖国的路上！ 老何调整方向飞往正西：“夜箭呼叫，夜箭呼叫，有没有人在这个频道？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孤寂的呼唤随着电波穿透夜空，坚定地向着祖国的方向前进。 东滨省，东岸舰队基地。 基地通讯中心忽然收到一条陌生通讯，系统自动判定信号来自于友军！ 值班人员立刻予以回应：“夜箭夜箭，这里是东岸基地通讯中心，这里是东岸基地通讯中心，是否收到，请回答！” 何智勇幸福得差点晕过去：“通讯中心，请立即将我的消息通报西疆军区，还有，请你们马上做好准备，我有重要数据传给你们，快快快，我的时间不多了！” “收到！”值班员立刻安排，“夜箭，我们已经做好接收准备！” “明白，数据开始传输！” 屏幕上的进度条飞快移动，值班员忽然意识到夜箭这个代号不属于海军：“夜箭，你的位置怎么那么远？” 何智勇微笑：“说来话长，同志哥，我航油不多了，最多再飞一千来公里，请你们跟踪记录我的定位信号，尽快安排打捞……飞机不能落到敌人手里，一块碎片都不行！” 四代机此时的位置在本州正南方向，哪怕飞直线，距离最近的己方机场也有一千七八百公里。 值班员听得心情沉重：“我明白了，马上就把你的情况报上去！” 太平洋西岸，公海。 半球形的雾层好似一个大碗，倒扣在还算平静的海面之上。 一艘隶属华夏的驱逐舰横卧水面贯穿雾层，船头在外船尾在内，甲板上，数个激光中继设备一字排开，贯通雾层内外。 海上畸变区中心，以东滨号为首的航母战斗群将穿越点团团围住，穿越点下方，水面上方两米到十米之间，数不清的大小恐龙突然出现，它们号叫着、挣扎着，在慌乱中坠入海中，比过年下饺子还热闹。 凭空出现的恐龙瀑布流量还不小，数量以千计的恐龙浮在海面上，在本能的驱使下奋力扑腾，好像这里不是普通的海水，而是即将沸腾的开水锅。 有机会挣扎简直就是幸运光环当头，许多恐龙落水后根本来不及浮上水面，就被头顶掉落的恐龙砸入深深的水底，再也没有呼吸空气的机会。 平时凶悍到极点的暴龙威风不再，庞大的身躯沉在水下，只在水面上露出个脑袋。 一只幸运的迅猛龙爬到一只暴龙脑袋上，压得暴龙向下一深，整个脑袋没入水下，庞大的身体一通乱扭，硕大的脑袋左右狂甩，直到把迅猛龙甩进水里才算罢休。 也有善游的恐龙如鱼得水，像鲨鱼一样全身沉在水下，只把背上的棘刺露出来，游到哪里，哪里的恐龙就倒了大霉。 而且它们特别招惹喜欢平时惹不起的暴龙，总是咬着暴龙的腿或者尾巴，将暴龙拖入水下淹死。 穿越点上方偶尔钻出一两只翼龙，每当这个时候，舰队就像狂欢一样热闹，高射炮、速射炮、主炮、防空导弹，凡是能对空射击的武器都做好了准备，期待着翼龙往自家的方向飞。 若是有机会击落一只翼龙，全舰官兵都像中了大奖一样兴奋。 其实也没什么好兴奋的，现代战舰自动化程度极高，除了几艘即将退役的老战舰，基本找不到需要手动操控的武器。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高射炮开火，三五炮肯定解决问题。 发现翼龙扎堆的情况下是主炮开火，一炮少说打下来三五只。 速射炮基本没有发言的机会，真开火，不管730还是1130，一通炮弹砸过去，马上就是满天碎肉，不比搁搅肉机里差多少。 导弹就更不用提了，一炮一个的玩意还用得着浪费导弹？不怕回头吃瓜落么？ 东滨号舰桥，一位作战参谋匆匆而来：“报告，我军一架四代战机目前位于倭岛正南方向公海上空，北都命令我们，立即予以支援，不惜代价。” 司令员洪远征眉头一皱：“我们的四代机怎么会出现在那个位置？” “不清楚，命令里没说！” “回复总部，就说我们知道了！” “是！”参谋敬礼离开。 洪远征：“四艘战舰看守传送点，其余战舰立即出发，拉战斗警报，两架战机加挂伙伴加油舱，三号位满油起飞！” 螺旋桨转动，庞大的航空母舰缓缓加速，随行的护航舰艇立即跟上，于航母两侧展开。 与此同时，甲板上的地勤人员以最快速度为战舰挂载加油舱，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逆风而行的航空母舰达到三十节的最高速度，舰队驶出畸变区。 救援直升机率先起飞，游曳于航母附近。 垂尾漆有鲨鱼标志的战机在黄马甲的指挥下拖曳就位，折叠机翼展开，飞行员扭动操纵杆，襟翼、尾翼、鸭翼、垂尾，所有气动控制面各自运动，白马甲报告起飞前检查一切正常。 军械员打开机载武器安全栓，相关人员通报海况，通报四周安全，导流板升起，轮挡升起。 飞行员与塔台联络：“塔台，两动四准备就绪，请求起飞！” 塔台回复：“两动四可以起飞，祝你好运！” “两动四明白！”飞行员启动引擎，油门开到最大，开加力的同时向甲板上的工作人员敬礼，表示一切准备就绪。 两位黄马甲摆出走你姿势的同时，轮挡收回，战机滑行一百九十五米后一举跃入空中。 接着另一架飞机推上起飞位置，两架战机于空中汇合之后转道向东。 77 无解之谜 东滨号航空指挥中心。 洪远征亲手拿起送话器：“东滨号呼叫夜箭，东滨号呼叫夜箭，收到请回答！” 何智勇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收到东滨号的呼叫：“东滨号东滨号，我是夜箭，我是夜箭，请讲！” “夜箭，你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请你转向233方向，我们的两架飞机将于xx海域为你加油，是否清楚，请回复！” “转向233方向，于xx海域伙伴加油，夜箭明白！” “非常好，有什么情况请你及时与我沟通！” “明白！”绝境逢生的何智勇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已经做好坠机跳伞的准备，夜间跳伞，还是落在海上，九死一生半点都不不夸张。 这个时候接到东滨号的呼叫，得知友军两架战机已经前往指定海域等候，让何智勇如何能不激动？怎么能不激动？ 他很想问问徐飞和郑海洋回来没有，可无线通讯不管怎么加密都有泄露的风险，他只能暂时把关切藏在心里。 半小时后，何智勇抵达指定坐标，雷达开机，立刻找到两个友军信号：“夜箭呼叫两动四，夜箭呼叫两动四，我已抵达指定位置！” 两架飞鲨同样接到四代机的定位信号：“两动四收到！” 为四代机补充了六吨燃油之后，两架飞鲨驾机返航。 何智勇主动联系东滨号，对友军的支援表示感谢。 东滨号向四代机转达了北都的最新命令，要求何智勇驾机直飞北都。 来自北疆军区某部的加油机，将在xx海域上空再次为四代机补充燃油。 一小时零七分后，再次补充燃料的四代机直飞北都，并于午夜时分降落于都郊某军用机场。 飞机一落地，早就准备好的各方人员一拥而上，地勤部门立刻将战机保护起来，保卫部门马上把何智勇保护起来，简直就是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甭管吃饭拉屎，保卫人员全程陪伴。 随后就是全方位的检查，战机重点检查数据，分布分析各种飞行记录，何智勇的每一个飞行动作，都要拆开了反复研究。 老何本人则是全面的身体检查，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好好吃上一顿再睡上一顿，接下来就是各种谈话问话，从西疆消失开始，到飞机降落，中间的每一个细节都要问得清清楚楚。 不是北都大惊小怪，而是何智勇的遭遇太玄幻，军方试图从各种细节中推敲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何智勇自然是全程配合，趁着时间还短印象比较深刻，不管有没有人问，想起来什么说什么，力求不放过半点细节。 当然了，问话不是审讯，气氛没那么压抑，也不可能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扑克脸高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从始至终，都是几个人坐在一间会客室里，像老朋友闲聊一样友好。 有一点很奇怪，没有任何人提起徐飞和郑海洋！ 老何本以为徐、郑两人已经返回现代，只不过与自己有同样的遭遇，工作人员为了保密才闭口不谈。 说到徐、郑二人进入穿越点的时候，他还故意提了一句：“他们俩是不是就跟我住楼上楼下？” 负责此事的吕铭上校一脸震惊：“怎么可能？回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何智勇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他们肯定回来了，我亲眼所见！” “等会儿！”吕铭叫停，“你确定你没看错？” “那肯定的啊，不信你查飞行记录去啊！” 吕铭点了点头，没再质疑老何的话，但从这时开始，他的表情一直不怎么好看。 当天晚些时候，吕铭急匆匆地找到何智勇：“老何，情况我已经核实过了，飞机上的记录和你的说法完全吻合，但是我也问过上面了，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徐飞和郑海洋的消息！” 何智勇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会？他们肯定回……”话说一半儿，忽然想起自己的遭遇，焦急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老吕，你说他俩会不会和我一样？” 吕铭神情一动：“你是说，他们也在境外……有这个可能！” 吕铭又匆匆地离开了，本该睡下的何智勇却失眠了。 本该出现的人却失踪了，他们到底出了什么意外？穿越回来的时候遭遇了危险？还是由于其他原因没能脱离畸变区？ 对了，徐、郑二人开的不是四代机，没有隐身能力，会不会半途被击落？ 还是说，他们俩发现四代机没能通过穿越点，又穿回去跟翼龙撞上了？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想法都有，直到午夜时分才勉强睡下。 第二天一早，满眼血丝的吕铭找到了正吃早餐的何智勇：“我把情况报上去了，上面连夜向所有出现畸变区的国家发出协查通报，根据目前掌握的消息，他们没出现在任何一个畸变区。” 何智勇彻底没胃口了：“怎么可能？是不是故意隐瞒？” “有这种可能，但是几率不大。”吕铭说，“毕竟是两架三代机，只要出了畸变区，马上就能重新连接卫星系统，指挥中心肯定有记录。” “要是没出畸变区呢？” “全球最大的畸变区在南疆省，除此之外，最大的畸变区也不到五百平方公里，20乘25的一小块，不管哪个方向，都是一分钟的事。” 吕铭叹了口气：“我也不希望他们俩出事，但是上面已经查过了，按你通过穿越点的时间向前回溯，所有畸变区都没有异常。” “就没有个错漏吗？” “怎么跟你说呢？笼罩城市的畸变区目击者太多，根本不可能隐瞒，这个你同意吧？” “同意！”何智勇点头，“野外的呢？” “野外的更简单，全球只有我们对这场灾难有准备，那个时候，连我们的军队都没开进野外的畸变区，你觉得其他国家有多大可能？” 老何思考片刻：“很小，但有可能。” “所以我们还没放弃。”吕铭说。 事实也正像吕铭说的这样，军方逐一排除各个畸变区的嫌疑，直到排无可排为止，为此甚至激活了数枚潜伏的暗子，可直到最后，也没找到哪怕一丁点消息。 徐飞和郑海洋的下落，从此变成一个解不开的谜。 78 撤离商宁 清晨，一缕阳光洒落，草茎叶梢露珠晶莹，房角屋檐流水滴答。 一支车队驶离老旧的军区大院，缓缓开上商宁街头。 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就是南疆军区机关所在地，也是南疆指挥中心所在地，车队的离开，意味着南疆军区的撤离行动正式开始。 一号车内，东方白和段国宏并排而坐，六指同志好似怀里揣了一窝蚂蚁，各种抓心挠肝百般坐立不安。 司令员的一号车，是谁都能坐的么？ 可不坐还不行，因为这是段国宏特意交待的。 东方白心里直犯嘀咕，他自我感觉长的还算不错，这位不会是有断袖子的毛病，看上……他了吧？ 这个诡异的念头一冒出来，东方白心头一阵恶寒。 段国宏忽然掏出个红色的小盒子，递给东方白说：“给你的！” 东方白愕然：“我？” 接到手里打开一看，赫然是枚军功章。 “嗯！”段国宏点头，“特事特办，昨天晚上连夜批的。你不会以为你干的那些事，连个一等功都不值吧？” 只给一等功，他都替东方白不值，起码也得批个荣誉称号啊！ 许多不熟悉体制的人，总以为一等功就到头了，实际上还有荣誉称号。 东方白嘿嘿傻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稀罕得不得了。 段国宏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你都有一个了吧？用得着这么夸张么？” “谁还嫌功劳多呢？您说是吧？”东方白仔细揣好军功章，突然有不好意思，“首长，昨晚没怎么睡吧？我倒是睡的挺好。” 段国宏笑了：“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你也用不着不好意思，该吃吃该睡睡才是好兵，再说了，商宁本来就不是你的任务，你能主动站出来，还起到了特别关键的作用，这就已经很好了。” 东方白越听越不对哪儿，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有任务的时候好好执行，没任务的时候好好了休息才对吧？ “再说也不止我一个。”段国宏很是感慨，突然拍了拍驾驶座，“小吴，封锁区绕一圈！” “是！”司机答应一声，车队驶离计划路线，转向封锁区。 东方白仔细倾听，却听不到激烈的枪声，炮声更是干脆没有：“首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发现恐人没有？” 段国宏露出个舒心的微笑：“情况还不错，折腾了一宿，封锁区里的恐龙基本肃清，边边角角剩下一点，也就一天半天的事，到是恐人一直都没消息……你确定还有恐人？” “我确定，除了已经击毙的，应该还有两到三个一直都没露面。” 段国宏点点头：“那就没办法了，什么时候发现什么时候解决吧。” “重叠区有变化吗？”东方白很期待，既然摧毁了极光，是不是重叠区也该萎缩甚至消失？ 然而段国宏很干脆地摇了摇头：“还那样，其他畸变区也都没变化。” 东方白抓抓脑袋：“那商宁怎么办？就这么干挺，还是撤出去？” “连军区都撤了，哪能把民众留在这儿？”段国宏叹了口气，“昨天晚上计划就出来了，上面的直接命令，邻近商宁的各地市都在做接收人员的准备，人员车辆正往这边赶，首批救援物资今天就到。” 东方白的目光投向窗外，街边虽然没有行人，可高楼大厦不在少数，虽不清楚商宁到底有多少人口，可重叠区内少说也有个几百万吧？ 这么多人，是说走就能走的么？ 再说了，重叠区外那三分之一也不适合继续居住了吧？早晚都得把人撤出去。 说话间车队已经靠近封锁区，街边趴着一只早就死透的翼龙，一辆卡车正等在路边，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战士指挥叉车将翼龙高高举起，最后送车车厢。 随即一群战士涌上，各种消毒设备一齐上阵，前后左右路肩路面，凡是和翼龙接触过的地方全都反复喷洒，恨不得用消毒剂把整条大街都刷一遍。 东方白很想说没必要这样，可转念一想，一号基地的研究并不具备普遍性，就算真没事，求个心安也比什么都不做强吧？ 哪怕只把血迹打扫干净，对普通民众来说总比满地血腥好得多。 指望所有人都跟战士们一样无视鲜血和死亡？ 算了吧，一样米养百样人，就算军队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合格的战士，普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呵呵，还是别抱太多期望好一点。 车队开进封锁区，恐龙的尸体显著增多，大大小小的卡车排成一行，许多战士忙忙碌碌，叉车吊车装载机，各种工程机械一齐上阵，将堆积的恐龙尸体装车运走。 其中大多数都是迅猛龙，它们的体型不大，很容易装车。 体型巨大的暴龙就不一样了，必须用缆绳仔细捆好，用吊车装进重载卡车。 暴龙体型太大了，又不方便在路面上切割分解，结果一辆车就只能装一头不说，还没法彻底装进车厢，不是尾巴留在外边儿，就是探出半个脑袋。 这玩意死了都不安生，两只碗大的死鱼眼还瞪得老大，配上满嘴尖利的牙齿，看着让人心里直冒凉气。 街道两侧的建筑里，大批民众探头探脑，看着满街的恐龙尸体啧啧称奇。 不明所以的时候，大家都是各种忐忑担忧，可知道真相之后，广大民众并不是真的那么担忧，反而对昨夜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恐龙嘛，不就是大一点的野兽么？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不是正面撞上，根本就没有危险，有什么好害怕的？ 顺便说一句，东方白看了那么多介绍恐龙的书，可直到现在也分不清哪个是大哥哪个又是二哥。 他区分恐龙的办法也很简单：两条腿的全吃肉，四条腿的全吃草；两米以下都是迅猛龙，两米以上全是暴龙；长翅膀的，全是翼龙没商量。 至于什么爪子长尾巴短，脸大嘴小之类的，谁在乎啊？ 总之就是一句话，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简单。 79 唯一任务 撤出市区之后，段国宏亲自将东方白送到商宁东郊的老城区。 这里到处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红砖灰瓦大院高墙，墙下长满了杂草。陈旧的建筑、路边倾斜的电线杆、随处可见的飞线、斑驳陆离的墙面，满墙的爬山虎，临街的墙面上偶尔还能看见早已无法分辨的标语。 身处其间，有种穿越几十年前的即视感。 东方白诧异得不得了，商宁好歹也是南线省会，怎么还有如此老旧的建筑群？ 车队最终开进一处砖瓦结构的大院之外，几栋小楼环型结构，大门外的牌匾上书写着一行大字：商宁市第二精密铸造厂。 东方白脑子转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所谓的精密铸造到底能干什么，在他的印象里，说起金属加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车床，压根儿没铸造什么事儿。 怪不得这地方没落了！ 一号车在院子里转了小半圈，最终停在角落里的一栋三层小楼外，还没下车，东方白就看到安仁善和战友们正在收拾装备，一看就是刚下车没多一会儿。 东方白喜出望外，恨不得扑上去拥抱每一个人……虽然离开一号营地的时间还不到一天，感觉却像过了很久。 安仁善没他那么疯，看见司令员下车，赶紧大喊一声立正，扔下装备敬礼问好。 段国宏还礼，嘱咐其他人继续，把安仁善单独拉到一边，嘱咐几句后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然后匆匆离开。 直到车队走远，安仁善才捶了东方白一拳：“你小子行啊，坐司令员的车不说，还得司令员给你送回来？” 东方白像个缺心眼似的，嘿嘿嘿就是笑，心里有句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怕挨揍没敢往外说。 安仁善突然把面孔一板，猛地大吼一声：“集合！” 三五个人迅速排成一行，按规定整队之后，安仁善从档案袋里取出一份文件，目光极具深意地扫了队伍一眼：“南疆军区司令部命令：军区所属各单位，根据东方白同志在近期一系列任务中的突出表现，经军区研究决定，即日起，东方白同志晋升中尉！南疆军区司令员，段国宏！xx年x月xx日。” 所有人都被安仁善宣读的内容惊呆了，就连东方白自己都一脸不敢相信，要不是站在队列里，他非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问安仁善是不是看错了。 晋升军官，还是士兵直提，这是多少人做梦的无法实现的梦想啊！ 安仁善仔细收起命令，诧异地扫过单薄的队伍：“怎么？都傻了？鼓掌啊！” 大伙如梦初醒，立刻抱之以热烈的掌声……还是刚才那个毛病，人太少，掌声虽热烈，听起来却单薄。 都是一口锅里搅食的兄弟，又一起上过战场，说是过命的交情一点都不夸张，所有人都是真心为东方白高兴，心里免不了羡慕，可忌妒实在谈不上，恨就更没谱了。 安仁善宣布解散，亲手将档案袋交到东方白手里：“意外吗？” “还真是挺意外的！”东方白傻笑，“刚才司令员都给我一个军功章了，我哪还敢想这个啊！“ 大伙一听，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牛犇第一个不乐意：“又立功又晋升，你丫不是让司令员招了女婿了吧？” “胡说八道！”事关名誉，东方白立刻就不干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司令员有女儿么！” 牛犇横眉坚眼：“那就得问你自己了！” 安仁善补刀：“这事儿我倒是知道，司令员不止有女儿，还不止一个呢！” 咦？ 大伙顿时惊了，全都瞅着老安，一脸不可思议。 老安这岁数，老八卦了！ “你们那都什么眼神！”安仁善脸都黑了，“老段家大女儿三十五，小女儿三十三，孩子都快赶上你们大了，一个个的，都瞎琢磨什么呢！” 牛犇一脸的不甘心，兽医方晓突然来了一句：“那就是孙女婿！” 大伙一愣，接着立马笑疯了，连东方白都摸着脑袋笑得很开心：“那感情好，我还没对象呢！” 安仁善憋着笑训诉：“去去去，都胡说什么呢？皮都痒痒了是不是！” 笑够了，老安拍拍东方白的肩膀：“司令员还有句话让我转达，本来呢，这么大的事情应该组织个正式仪式，但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一切从简，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理解，我非常理解！”东方白的智商这会根本不在线，脑袋点的那叫一个勤快。 什么仪式啊大会啊都是虚的，实惠到手比什么都重要。 “理解就好，你小子也是运气。” 东方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队长，那我职务呢？光晋衔不任职？” 熟悉军方的人都知道，职务和军衔根本不是一码事，光有军衔没职务，屁都不是，有职务没军衔，呵呵，没关系，晋升就在不远！ 安仁善脸色更黑了：“你是我的副队长侬晓得伐？我堂堂一个中校才是个正职队长，你个中尉当副队长很委屈是不是？” 东方白的智商总算上线几分，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哪儿能啊！那什么，你们怎么都来了？” “嗯，台阶找的不错！”安仁善似笑非笑，“还不是因为商宁出事了，咱们这几个就是先头部队，回头整个一号营地都得迁过来……对了，刚才司令交待了，你现在不用管别的，唯一的任务就是配合曲老，先把那什么生物装甲的事情搞清楚，明白吗？” “明白明白，保证完成任务！”东方白连声答应，态度不是一般的狗腿。 研究嘛，无非就是搞清楚生物装甲的能力，为今后对付恐人打个基础。 不过，这地方的条件看着不是一般的差？当个临时营地倒是没问题，那么高端的研究……嗯，现在整体条件是好了，但也没必要怀疑艰苦环境不出成绩，毕竟物质环境并不能决定一切，当初条件不好的时候，许多高端研究也都拿下来了，当年可以，如今凭什么不行？ 话说回来，怎么研究是曲老的事，他老老实实的被研究就好了，操那份闲心干嘛？ 80 无法启动 当天晚些时候，曲老率队抵达，司机直接把车开到特遣队的新驻地外头。 曲老一下车就跟嗨大的兔子一样，扯开喉咙到处嚷嚷：“东方白呢？东方白哪儿去了？东方白——” 那动静真叫一个声震四野，惊得大伙一头冷汗，这老头这中气，也真是没谁了。 一百多米外的主楼都被曲老惊动了，窗子里挤满了好奇的脑袋：这谁啊？喊什么呢这是？哨兵都干什么去了？ 牛犇凑章顺耳朵边上悄悄吐槽：“好家伙，怎么跟我老舅家二哈丢了似的？” 章顺一头问号，你这么说真的好么？知道的是你老舅家二哈丢了，不知道还以为你老舅丢了呢！ 方晓的眼神那叫一个嫌弃：“快拉倒吧你，我跟你们说，我们村老王婶偷汉子，老王叔也没这么大动静……” 章顺揉揉方晓的脑袋：“你娃太嫩了哈，这事甭管搁谁身上，动静他都大不了！” 幸亏曲老没听见他们几个说什么，否则非气出心脏病来不可。 东方白很快就被曲老揪了出来，浑身又是灰又是土，就跟刚从土里刨出来似的：“哎哎，别拽别拽，您老啥事啊？我跟您走还不成么？” 曲老跟做贼似的，两只小眼睛滴溜乱转，看谁都不像好人，直接把东方白拉进安仁善的办公室……这里是最先收拾好的房间之一！ “快快！”曲老脸红脖子粗，活像一只发情的猴子，“你那生物装甲呢，赶紧让我看看！” 东方白整张脸都僵硬了，尴尬地挠挠后脑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快啊，你磨蹭什么呢！”曲老急得直跳脚，恨不得大耳刮子抽丫的。。 安仁善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东方：“赶紧的，你没看曲老都等急了么？” “那什么！”东方白不安地咽了口唾沫，“我叫不出来。” 曲老脸色一僵，兴奋瞬间变成了凝重：“叫不出来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东方白的表情就跟便秘差不多。 曲老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字面上的意思？” 东方白又是犹豫又是尴尬：“那啥，我这么跟你们说吧，我自己都不知道生物装甲到底怎么出来的，昨天打完恐人之后，我自己又试了几回，但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想什么办法都没用！” 安仁善有点明白了，一脸不可思议：“不会吧？这么说，你那生物装甲就是个一次性的？” 东方白摊手：“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找不着在哪儿！” 曲老习惯性地进行了科学的思考：“不可能不可能，都在他身上了，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肯定是你没掌握正确的启动方法，肯定的！” “哎，有道理！”安仁善非常赞同，“东方啊，你仔细回忆回忆，当时是怎么把装甲叫出来的？” “我想了啊！”说起这事儿，东方白简直痛心疾首，“就是一着急一上火，它自己就出来了！” 曲老差点把唾沫星子喷东方白脸上：“那你再着急再上火一回啊！” “它老是不出来，我能不急能不火么？但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它就是没动静！” 安仁善满心疑惑全都写在脸上，他倒没怀疑东方白瞎扯蛋，可是这事儿也太奇怪了吧？ 曲老就更不用提了，眼睛鼻子都快挤一块去了，整张脸皱得像朵枯萎的菊花：“你再想想，再想想，想想它出来的时候什么感觉！” 东方白一脸忧愁，好似一个深闺怨妇：“想过了啊，还不止一遍，但是没用，要不是我这人天生乐观，哼哼，非抑郁了不可！” 安仁善瞪了东方白一眼：“你丫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东方白赶紧换了个语气：“我一直盼着曲老早点过来，帮我找找原因呢！” “等会儿！”曲老摆手示意都别说话，“你让我捋捋……生物雷达上有没有提示？” “没有！”东方白调出雷达界面，视线中的一切都被线条重新勾勒一遍，看起来就像没上色的漫画原稿，可除了轮廓之外，再没半点多余的线条。 他又调出米字文，像按着个将注意力集中上去，可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无奈地摇头摊手，东方白不是一般的郁闷：“没用，能试的我都试过了。” 曲老也有点抓瞎，他知道，好想的办法东方白肯定都用过了，可不容易想却又可能起作用……这要求未免也太高了点吧？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细节没有？”安仁善不愧是政工出身，耐心细致谆谆善诱。 东方白静下心来，还真有不同的收获：“对了，我在恐人身上吸收了不少装甲细胞！” 咦？ 曲老和安仁善同时瞪大眼睛……安仁善是真不小，曲老是真不大。 安仁善很知趣地闭紧嘴巴，脑子里浮现东方白像只鬼一样，趴在恐人身上使劲抽气的景象。 曲老急忙追问：“装甲细胞？怎么吸收？” 东方白将他的猜测解释一遍：“是不是着装……嗯，着甲……哎，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吧，消耗太大，所以没法启动了。” 曲老想了想：“也不是没可能。” “那怎么办？”安仁善忽然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斜了东方白一眼，用试探的语气问，“曲老，要不我叫几个人揍他一顿？没准火一上来就成了呢！” 东方白眼神大变：“用不用这么恶毒啊？” 曲老叹了口气：“别开玩笑了成么？” 安仁善很想说心里话：我说正经的！ “暂时没必要！”曲老失望到极点，“唉，我都琢磨一溜道了，怎么就这样了呢？算了算了，我先把人安排一下，回头再仔细研究这事儿，东方，你也仔细琢磨琢磨，这事儿肯定还是哪儿没想通透！” 东方白挠挠脑袋：“要不，是因为我身边儿一个恐人都没有？” 曲老像似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这个有点意思，，好现象，你继续，我先忙我那一摊。” 剩下安仁善和东方白两个人，气氛突然有点尴尬：“我说安大队，你就那么恨我么？” “你怎么还当真了呢，我就是随口说说，你看你，怎么就这么不经逗呢？去吧去吧，忙你的去吧！” 81 前因后果 （再次重申，本故事纯属虚构，谢绝任何人往现实上靠！） 北都指挥中心，会议室。 剑眉大佬手拿一份文件，翻了几页随手扔在桌上，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舆论对我们很不利啊！” “是啊！”国字脸大佬仍在翻阅文件，“现在的自媒体实在太发达了，禁都禁不过来。” 剑眉大佬苦笑：“如今不比当年了，一味的禁止解决不了问题，能禁了国内的舆论，还能把国外的也都禁了吗？” “那我们怎么办？”国字脸大佬放下文件，“眼下是说什么的都有，真真假假根本分不清楚，是堵是疏，尽快拿个章程出来，不能再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乱带节奏了。” “那就……开个记者会吧！”剑眉大佬说，“有侧重的透露一些情况，包括起因过程和部分结果，我的建议是除了必须保密的内容之外，其他的都可以讲。” “这样，合适吗？”一位地中海大佬心怀疑虑。 剑眉大佬：“不是特别合适，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我赞同。”国字脸大佬说，“咱们越是透明，就越不容易被人带节奏，有异心的只是那一小撮，我相信只要正确引导，绝大多数民众能够理智对待这个问题。” 地中海大佬点点头：“那我们先把必须保密的内容定下来吧！” 不久之后，驻都各大媒体接到军方的通报，将于今天晚些时候召开紧急记者会，嗅觉灵敏的记者们蜂拥而至，将大厅挤得满满当当。 下午十六时整，军方发言人准时出现：“各位，相信大家已经注意到了网上关于商宁事件的传言，各种消息有真有假，在此呢，我代表军方，就商宁事件做一个详细的解答。” 发言人扫一眼发言稿：“首先向与会的诸位确认一下，网传商宁事件确有其事，昨日晚间，大批恐龙突然出现在商宁市区，因为事发突然，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和巨大的财产损失，据不完全统计，截止目前为止，商宁事件已经造成七百余人死亡，两千余人受伤，数百万人被迫撤离家园。” 台下的记者们全都惊呆了，尽管许多人来之前都看过相关的网传消息，可是这话风不对啊，军方怎么就承认了？这种时候，不该是各种否认百般推托才对吗？这位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许多人都对现实充满了怀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或者走错了片场。 恐龙怎么可能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个世界呢？难道和电影里演的一样，是从蚊子肚子里获得dna，经过各种科技手段培养最终获得了成功？ 不对啊，如果哪个公司有这么强的手段，还不早就报道满天飞，各种上市圈钱了？怎么可能始终默默无闻？ 一群人各种迷惑各种想不通透，台下齐刷刷举起一片胳膊，部分记者为了让自己更显眼一点，甚至举着胳膊站了起来。 发言人沉着冷静：“现在还没到提问环节，请各种稍安勿躁。” 记者们一个个抓心挠肝，可上面那个不急不缓，他们就只能强忍着好奇放下胳膊。 且听他还要说些什么！ 发言人表面平静，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无他，军方这一回太狠了，直接让他爆一个大料：“关于网上的一些传言呢，我在做一个简单的介绍，说一下商宁事件的前因后果。” “我们暂时把商宁的变化称之为空间畸变，但是商宁也好，其他区域也罢，都不是最初的畸变区，这种情况最早发生在南疆省南部的原始丛林，那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位置非常偏僻。” “畸变发生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及时派遣部队封锁该地区，周边各个城市也进行了周密的安排。事后，我们组织精干人员深入畸变区，进行了认真的、细致的侦察，取得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并且根据研究结果，及时进行了相应的部署。” 听一这里，许多记者恍然大悟，想起了不久前的战备升级。 当时军方没公布任何消息，诸多媒体进行了大量的猜测，可始终主不得要领，现在总算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所以！”发言人加重语气，“我们才能在商宁事件爆发时，已经做好了应对紧急情况的各种准备；所以，我们才能及时控制事件规模，避免形势失控，这一点相信大家有目共睹……截止到今天下午，军方已在商宁市区抹杀各种危险性极大的食肉恐龙四万余只，摧毁穿越点一个，基本控制了商宁局势。” “在这里呢，我再说下商宁事件的要点，第一，空间畸变有现象有前兆，完全可以提前预警，它最重要的一个特征就是磁场剧烈变化，无线通讯中断，各种易受磁场影响的东西出现异常。所以，一旦发现手机失去信号、机械手表停转、指南针失效或者相似的情况，不管是不是真的遭遇空间畸变，最好都当成空间畸变处理。” “第二，恐龙是远古生物，但不是超级生物，它们很危险，但绝非不可战胜，普通家用车辆对中型以下恐龙非常致命，重型工程车辆完全有能力重创大型恐龙，所以普通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第三，坚固的建筑完全可以抵御恐龙的袭击，还是那句话，恐龙不是超级生物，它们没有能力摧毁钢筋混凝土建筑，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及时进入最近的建筑可以避免绝大多数危险，这一点在商宁是有教训的！” “第四，不作死就不会死，不要为了博眼球或者其他类似的原因主动靠近恐龙，特别是只用两只后腿行动的食肉恐龙，它们不是宠物狗，随便靠近很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怕在车里也不安全” “第五，如果突然遭遇一层雾气、突然听到无法分辨的嘶吼，突然接到短信或其他平台的预警，请第一时间避难。在此，我仅代表个人，呼吁遭遇畸变的民众保持冷静，虽然穿越点形成的原因至今仍不明确，但总体而言，畸变仍是小概率事件，而且完全可以对付，大家不必过于恐慌……好，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现在进入提问时间！” 82 非凡通告 台下又是一片齐刷刷的胳膊，发言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戴眼镜的女士，对，就是你！” 如林的胳膊放下，长相清秀的女记者站起：“发言人你好，我注意到你刚才提到了穿越，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穿越，与我了解的穿越是不是一个意思，所以我想问问，这些恐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还有就是既然商宁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为什么还要撤离民众？最后，我想问一下这么多畸变区都是单独事件，还是有一定的内在联系，谢谢。” 发言人：“你这几个问题都很尖锐，相信也是在座的各位都关心的问题。我先说说第一个问题，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显示，出现在商宁和其他畸变区的恐龙来自六千五百万年前的白垩纪，注意，具体时间段不清楚，但一定是白垩纪，所以，我说的穿越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其次，商宁的局势虽然已经控制住了，但我们并不清楚白垩纪的环境，特别是在微生物方面，根据权威专家的研究，远古时代的病毒很难感染现代人类，但是一旦出现感染，情况有可能彻底失控，所以我们必须将畸变区内的民众全部撤出来，全面消毒再进行一段时间的隔离，避免远古病毒扩散。” “我再简单说一下商宁的情况，从昨天晚上开始，防化部队就已经进入商宁市区，凡是出现过恐龙的地方都在消毒范围之内，而且消毒的过程非常严格，完全可以保障民众的安全。但是考虑到我们对畸变的原因还不了解，不知道后续还会不会出现新的穿越点，安全起见，决定撤出所有民众。” “最后，我们认为畸变区不是偶然事件，应当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内在联系，我的回答完了。” 话音未落，一片胳膊第三次举了起来，包括刚刚那位女记者。 发言人指定的记者站了起来：“发言人你好，网上有一种猜测，认为畸变区是平行空间与我们这个空间的相互重叠，但是你刚刚否决了这个说法，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军方对穿越点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畸变是一种自然现象吗？它在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现，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即将进入一种……嗯，随时可能遭遇畸变，到处都是时空节点的穿越时代？” “这个问题我也很难回答。”发言人仔细斟酌，“我只能说，这是一种普遍的，不分地域的现象，它有可能在任何时候、任何时间和地点出现，但有一点你说的很对，它可以视为一种空间上的重叠，而不是双向的传送，所以除非你直接走进穿越点，否则你不会突然穿越史前，而且我再强调一下，穿越点是可以摧毁的，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下一位！” “发言人你好，请问军方有没有畸变区行动指南之类的东西，如果误入穿越点该怎么办？” “没有行动指南，该说的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穿越点不会误入，因为我相信每一个智商还正常的民众，都不会往恐龙堆里冲……下一位！” “军方都有什么样的应对措施？能不能具体说一说？” “我刚才已经提过了，但是既然你提出来，那我就再总结一下：基本流程是预防为主，发现畸变先封锁再消灭，解决问题后撤离民众、安置隔离……下一位！” “发言人你好，刚刚你提到了预防，但是穿越不是随机的吗？还是说，军方已经有预测畸变的方法？” “据我的了解，目前没有任何预测畸变的方法，穿越确实是随机出现。如你所说，预防无法阻止穿越，但良好的准备也是预防的一种，它不能阻止畸变，但能将畸变的影响降到最低……下一位！” 这一次站起来的是位外国记者，他用极其流利的普通话提问：“发言人先生，既然你们已经提前知道畸变区的存在，为什么不通报其他国家？为什么隐瞒事实，让民众陷入危险？这是侵犯民众的基本权力！” 发言人笑了：“那么我也有个问题请问这位记者，如果是今天之前，我跟你说马上有一大批恐龙从白垩纪穿越到现代，你会相信吗？请诚实回答我！” 记者无耻地耸耸肩：“也许会。” “但你不是你们国家的高层，代表不了你的国家。”发言人笑得很真诚，“再说第二个问题，没人希望畸变出现在商宁这样的大城市，但提前通报就有用吗？谁会相信恐龙突然大批穿越？今天之前，我本人都不相信。” “同样，没人能预报畸变发生在会地方，就算公布了情况，就能知道商宁即将发生畸变吗？答案是不能；那么能否及时撤离呢？答案也是不能，一旦引起恐慌，反而有可能有陷入更大的危险，冷处理确实有点被动，却是目前最有效的处置手段。” “而且事实证明，我方的处置及时而有效，最大限度降低了民众的伤亡，在已经出现的伤亡之中，参与处置商宁事件的军人和警察占了绝大多数！” 发言人的话掷地有声，在场的国内记者忽然大声叫好，以热烈的掌声表达支持。 发言人微笑致意，直到掌声息止才继续说：“提醒这位记者一句，在影射我军的处置方式之前，请你先了解一下国外的情况，不说是一片混乱也好不到哪儿去，具体我就不举例了，大家会后可以自行了解。顺便说一句，昨天晚间，我方证实穿越点可以摧毁之后，已经第一时间通报全球，到现在已经快二十个小时了吧，直到现在仍有穿越点没能摧毁，我觉得你应该先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对比一下我方的处置方式，然后再来提问。” “最后宣布一项决定，鉴于目前的局势，我方决定组建史前事件管理局，专门应对畸变和穿越事件，另外，我方还计划与全球各国建立联动机制，共同应对畸变带来的危机。今天的记者会就到这里，散会！” 83 轩然大波 (不擅长写国际局势，本来想略过这一段，但又觉得少了点什么，所以，大伙别太认真，看个乐吧。) 北都的公开宣言掀起了一场席卷全球的舆论狂潮，堪称新闻界的十八级地震。 各国高层收到消息，顿时一片人仰马翻，米国金毛总统当场拍了桌子：“他们想干什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没有权力这样做，没有权力！” “总统阁下！”一位身上缀满了装饰的将军还算冷静，“北都认为，昨天只是第一轮畸变，第二轮畸变随时可能出现，他们是故意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金毛狂躁地站了起来，“该死的，相信我，我要让那些赤色分子付出代价！” 将军的表情非常为难：“可是总统阁下，我们的分析表明，他们说的对。” “what？”金毛表情凝固了，奇迹般冷静下来，“你说真的？” 将军很不情愿，可还是点了点头。 “你拿到证据了？” “没有。”将军说，“但我们知道，半个月之前，第一个畸变区出现在华夏南疆，虽然北都没拿出任何证据，但是参联会认为北都应该掌握了某种关键性证据。” 金毛一愣：“你说真的？” 将军：“我们的情报能力全球第一。” “好吧，我想我们需要那些证据！”金毛面沉似水，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在桌上敲个没完，“首先，我们必须拿出个合适的态度来，其次，我希望国务卿能和北都好好沟通一下，你觉得我们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吗？” “北都的愿望是逼我们备战下一轮畸变，如果他们有证据……提供给我们的可能性很大，我建议和北都建议联动机制，共同应对可能出现的畸变……当然了，只限于畸变。” 金毛抿了抿嘴，很不情愿地答应：“好吧，我知道这个时代谁也不能忽视兔子，照你说的办吧……对了，你最好马上和我们的盟友好好沟通一下，我不希望联盟里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如您如愿，总统阁下！” 同一时间，相似的情景在全球各地上演，有人和金毛一样狂躁，打碎了最喜欢的花瓶，也有人保持平静，积极思考如何应对北都的公告。 许多国家想不出合适的办法，干脆不声不响来了个冷处理。 各国高层知道北都说的都是事实，可各国民众就不一定了，在高层的强力干预之下，媒体故意淡化畸变事件的影响，许多国家的民众甚至对畸变事件一无所知——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温饱都无法保障的不发达国家和地区，那里交通落地信息不畅，根本不知网络为何物！ 对这些地方来说，冷处理是很简单的事，只要畸变没出现在家门口，他们就不会担心那些遥远的问题。 就算出现也没问题，北都已经通报了摧毁畸变区的方法，个把畸变区，还动摇不了国家的根本。 当务之急不是如何对付恐龙，而是从这场危机中找到符合自身利益的切入点。 而且畸变未必是件坏事，有个畸变区出现在阿非利加洲干旱的草原，几个猎人目睹大批恐龙突然出现的景象，立刻逃离畸变区，将消息送回部落。 酋长差一点就乐疯了，他认为这不是灾难，而是神的赐予，立刻组织部落武装出发，赶往畸变区猎杀恐龙。 普通部落民紧随其后，负责处置和运送猎物。 由于恐龙太多，酋长深感人手不足，还邀请了另外两个关系友好的部落，加入瓜分恐龙的大业之中。 尽管条件有限，尽管只有少量步枪，但他们仍然利用陷阱，成功捕杀数只恐龙，几个部落像过节一样，男女老少一齐动员，比狂欢节还要热闹。 这可都是肉，是宝贵的食物！ 有了这些恐龙，部落民就不必挨饿，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为了霸占畸变点，几位酋长还凑到一起，组成了一个以畸变区为核心的部落联盟……咳嗽，因为恐龙的数量太多了，三个部落根本没有对付大批恐龙的能力，后来又不得不引入更多盟友，直到两个拥有强力武装的大部落加入聪明，才勉强稳住畸变区的局势。 纸包不住火，没过多久，这事儿就传开了，部落联盟不再满足于自产自销，而是将捕杀恐龙视为一项产业，对外大量出售各种恐龙的肉，皮和骨也被巫医开发出各种实用或药用价值。 等到当地政府迫于压力，准备摧毁这个畸变点时，相关产业链已经形成了规模，大批部落民强烈反对这一行动，以至于于政府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取消摧毁计划。 畸变怎么了？危机又怎么了？填饱肚皮比什么都重要！ 视线转到欧罗巴，畸变刚刚发生不久，这里的民众就通过各种方式知道了这个情况，各种恐龙肆虐的视频充斥网络，然而相信者寥寥无几，半信半疑者数量众多，还有大量民众坚持己见，死活都不肯相信。 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某个科幻大片的另类宣传，甚至官方实锤之后，仍有大量民众表示官方太可笑了，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特别是有人在网络上宣称拿到了恐龙肉，而且聚集一群伙伴开起了烧烤趴体，特意只烤三分熟，然后评价恐龙肉又粗又硬，根本就没法入口。部分参与趴体的年轻人认为，华夏人或许有能力对付这么恶劣的食材，其他国家还是算了吧。 这就更可笑了，拿牛肉冒充恐龙肉很有意思吗？ 视频传到华夏国内，立刻引起了大范围的言论，有些人觉得恐龙肉没什么危险，也有人觉得这玩意必须谨慎，还有人觉得坚决不能乱来。 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那就是将恐龙肉叭体列为外国人为什么这么少系列之一！ 至于微生物，呵呵，谁在乎呢？ 开始的时候，各国严令禁止恐龙制品流通，但经过严格消毒，符合卫生标准的恐龙制品很快上市，发现这玩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各国不约而同地放松了管制。 当然了，只限恐龙制品，生肉仍在严格禁止之列，凡是开过恐龙肉趴体的家伙，全都被警方逮捕并发起指控。 84 疯狂的龙 没过多外，情况就有了根本性的变化，除了恐龙肉严禁食用之外，其他恐龙制品正在陆续上市。 特别是皮革制品，恐龙皮鞋，恐龙皮靴和恐龙皮包成为时尚界的新宠，尤其是迅猛龙腹皮制作的皮包皮鞋。 恐龙脑袋制成的挂件也有不错的销路，就连恐龙骨头，都有不小的市场。 其中暴龙脑袋的销路最好，甚至一度卖断了货，许多爱好打猎的富豪都想在算成家客厅里挂一个，若是家里没个暴龙脑袋，出门都不好意思见人！ 从皮相到牙齿再到表情是否凶悍，短短几个星期的时间，暴龙头部标本挂件就形成了一套独有的鉴定标准。 除了完完整的脑袋，暴龙的头骨也是不错的收藏，拥有不小的市场。 巨大的经济利益令各国悔不当初，怎么脑袋一热就把所有穿越点都摧毁了呢？早知道留一个该有多好？ 巨大的利益同样引起了国内商家的注意——你们没穿越点了，可我们还有一个啊！ 短短几天之内，申请制售恐龙制品的申请雪片一样发给军方……没办法，所有畸变点都在军方的控制之下，没有军方点头，谁也拿不到原材料。 这事儿搞得军方从上到下各种哭笑不得，明明是场挺严重的危机，怎么几天不到，危机就变成了商机？ 还是席卷全球那种！ 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太快！ 军方经过慎重考虑，特别是参考一号营地的研究，还有阿非利加那些部落的情况，最终决定出口恐龙制品。 呵呵，原本捕杀恐龙是件非常不划算的事，人员驻扎，吃喝拉撒，武器弹药，哪一样都是流水一样的资金。 处置恐龙的尸体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不管焚烧还是掩埋，都需要人力物力的大量投入。 可是把捕杀恐龙变成一种商业行为就不一样了，通过专业人员的双手，把可以变成商品的部分全部商品化，不能出售的再进行无害化处理，一下子把看守穿越点的成本降下来一大截。 按军方的意思，恐龙肉应该全部无害化处理，但一头恐龙肉占大半，一头就是好几吨重，商人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凑在一起商量了几个小时，最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暂不处理，全部冷冻储存！ 储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花重金聘请专业人员进行各种检测，得出恐龙肉与其他肉类没有本质区别的结论。 再然后就简单了，不就是担心微生物么？从原料运输到进厂处理，各个环节严格执行消毒制度，确保没有任何有害微生物残留，然后将恐龙肉高温加压处理，做成了口感醇厚的恐龙肉罐头……呵呵，甭管多么强悍的微生物，都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继续生存！ 商人们已经想好了，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干脆上放射消毒，拿伽马射线照它三天三夜，就不信还有什么微生物能活下来！ 军方知道这事儿之后也是相当无语，北都也知道，肉这东西本身没有危害，既然已经开发出产品，也没必要那么教条，非得堵自家的财路。 于是各种恐龙罐头堂而皇之地摆上了超市的货架……当然了，主要是外国，特别是不发达地区。 国内不是不想卖，而是这玩意的口感实在不怎么样，国人吃一口猪肉还得从小就割骟，早就养刁的嘴巴，怎么吃得了恐龙肉？ 最多就是尝个新鲜。 但是国外就不一样了，只要价格合适，有的是人不在乎口感。 国外也有人想照做，但除了把恐龙肉打成糜做成午餐肉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烹制恐龙肉的办法。 但是午餐肉怎么能和真正的罐装肉相提并论？ 国外的商人们都快郁闷死了，他们贫瘠的烹调知识，根本想不出华夏人到底用什么办法，将那么可怕的食材做出那么多种不同的口味儿。 部分脑筋灵活的商人，干脆聘请华夏厨师研究配方，希望能得到不一样的结果。然后，他们发现华夏厨师只是用刀拍拍打打，再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和一些不知名的粉末将恐龙肉处置一下，就搞出了口味儿完全不同的成品。 尽管口感依旧粗糙，可总算是能吃进嘴里了。 更让他们郁闷的是，很快就有人发现，网上早就有人用这种方法处理恐龙肉，而且自带教程，整个过程几乎一模一样。 花了大价钱却得了这么个结果，怎么可能不郁闷？ 好在专业厨师不是野路子能比，不止给出了恐龙肉的处置方法，还设计了合理的工业化生产流程，总算让这份郁闷纾解了一些，算是对得起商人们出的价钱。 至于国内国外的产品竞争，呵呵，国外的肉罐头生产商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恐龙肉的处置方式，居然是有专利的，不仅仅是原料的使用，就连处理的流程都是专利的一部分，而且都是刚刚注册不久！ 想生产恐龙肉罐头？没问题，专利使用权买一份先！ 然后，需要什么调料，这里量大优惠噢亲！ 这么一通折腾，恐龙肉罐头的成本直线上升，压根儿就没多少竞争力，还不如直接做午餐肉呢，至少口感没这么粗糙。 占有了原料和成本两大优势，华夏的恐龙制品全面进军世界。 可国内只有一个畸变区，出产的恐龙数量有限，没过多久，全力生产的工厂就因为原料不足而进入半停工状态。 几位大发恐龙财的商人凑到一起商量一阵，很快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阿非利加不是还有个点么？雇船，咱们上阿非利加拉恐龙去！ 不过，商人们的申请被上面打回来了，原因也很简单，不就是缺恐龙么？陆地上虽然没有了，但海上还有一个啊！ 虽然那个畸变点位于公海，但仍位于华夏的专属经济区之内，而且东滨号航母战斗群一直留在那里监视畸变点，只要搞几条船开过去，原料还是问题么？ 其实还有个四号地区，但军方认为那里的情况特殊，不能为了追求那点经济利益，就把所有畸变区全都变成商业点。 85 东方白鼠 抽血，化验；再抽血，再化验…… 提取细胞，分析；再提取细胞，继续分析…… 东方白就像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陷入了无限的死循环，以至于他一看见曲老脑袋都大了两圈，认命地撸胳膊挽袖子：“这回是抽血还是要细胞？曲老，你们到底啥时候能出个结果啊，我都快让你们抽成人干了！” 曲老很不走心地敷衍：“快了，就快了……话说，你那生物雷达没提醒失血过多什么的？” 东方白眼睛瞪得滴溜圆：“没有，一点都没有！合着您老在这儿等着我呢？” “听你这话就是没有！”曲老心不在焉，按部就班地取了血样，“你放心，我有分寸！” 东方白嘴角直抽：“您的分寸就是给我留一口气儿，对么？” 曲老笑：“那倒不至于，起码两口！” 东方白无语，心说您老都八十多岁的人了，皮一下很开心是么？ 将最后一个真空管收进恒温箱，匆匆而来的曲老匆匆而走。 东方白幽怨地长叹一声，枕着胳膊倒在床上，瞅着天花板满一个劲地发呆，心说这小白鼠得当到哪天是个头啊？ 房门敲响，东方白嘴巴动了动：“请进！” 门开，俏生生的洛茜站在门外，压根儿就没有进门的意思：“东方白，教授找！” 单马尾白大褂，一身打扮倒是挺养眼，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实在不敢恭维……笑笑能累死么？ 东方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气无力地站起来：“不是刚走么？” 洛茜面无表情：“不愿意你可以不来。”说完转身就走。 东方白赶紧跟上：“那啥，我没欠你钱吧？” 洛茜微怔，但马上明白他什么意思：“没欠。” “那我也没得罪你吧？” 洛茜语气依旧冰冷：“没有！” 东方白叹气：“我一不欠你钱，二没得罪你，第三呢，对你也没什么特殊想法，至于这么横眉竖眼的么？” 洛茜表情不变脚步不停：“你酸什么？” “啊？”东方白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你酸个什么劲儿！”洛茜停住脚步，依旧不回头，“男人我见的多了，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扪心自问，你心里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要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何必上赶着往上凑？ 东方白顿时说不出话来，心说美女你这么直接真的好么？ 洛茜回头，眉间眼角都是疲惫：“东方白，我对你没想法，希望你也别对我有想法，事后补救，不如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不是她戒备心强，而是从小到大，不管到哪儿都能碰上这种人，各种追求手段，各种甜言蜜语屡见不鲜，如今她早就免疫了，也早就烦透了。 相比之下，她更愿意遇上一个与自己有共同语言，欣赏自己内在美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冲着相貌而来的登徒子。 东方白心情更加低落，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了。” 他真的没想法吗？别闹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东方白风华正茂血气方刚，又没有断袖子的毛病，见到优秀的异性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这么说不过是觉得洛茜不好接触，想打个迂回，先降低一点戒心，再温水煮个洛茜而已。 问题是两个人的经历完全不对等，东方白的感情经历非常简单，而洛茜则要复杂得多，对男人的戒心强得可怕。 鬼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话说回来，东方白虽然不说话了，可不代表他真死了这份儿心——追女孩哪有那么容易？刚见过几面，一共没说过几句话就主动贴上来……呵呵，人家敢贴，东方白也不敢接啊！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东方白也知道洛茜是块难啃的骨头，想法虽然还有，但到底有没有机会，还是看将来的缘分吧。 将东方白带到临时研究中心交给曲老，洛茜直接离开。 人老精鬼老滑，一看东方白那副表情，曲老心里就有谱了：“怎么着，碰钉子了是不是？” 东方白哪能承认：“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关心晚辈呢？” 曲老立马摇头：“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可关心不了。” 明智选择，不掺和。 东方白一屁股坐下：“那您找我过来干嘛？” “嚯，你小子还想挖坑埋我？”曲老才不上当，“说正事，初步结果已经出来了。” 东方白赶紧端正态度：“您说，我听着！” “基因分析，发现你的细胞已经出现了明显变异，目前还不清楚这种变异意味着什么，但可以肯定，它和生物装甲有关。” “细胞？哪些细胞？”东方白有点懵，他一直以为装甲细胞和正常细胞井水不犯河水。 “已经采集的各种细胞都有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肌肉细胞和血细胞。”曲老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只是部分细胞出现异常，应该是装甲细胞寄生或者共生的结果……抱歉，我们从来没遇上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这种变化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变异细胞越来越多？” “有这种可能，但也只是有可能。” 东方白有点慌：“那我还是个人吗？” 曲老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实话实说：“分两个方面吧，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装甲细胞对形象没有影响，不会把你变成恐龙或者其他非人生物；但是从微观的角度来讲就不好说了，因为你的身体里既有正常细胞，也有变异细胞！” 说到这里，曲老缓了口气：“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两种细胞的数量和比例，最差的情况是变异细胞占比逐渐上升，那样的话，最终是什么结果很难说；最好的情况是正常细胞逐渐增加，不过装甲细胞越来越少的话，激活肯定越来越难……会不会是因为装甲细胞太少，所以才不能激活？” 东方白摊手：“您老都说不清楚，我就更不明白了，我可一直指着您想办法呢！” 86 东方白鼠(二) 曲老拿起笔，把这个想法记录下来：“最好的情况是维持平衡，两种细胞的比例保持不变，这需要长时间的检测记录，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 东方白看着胳膊上的针眼儿，表情那叫一个落寞：“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诶，不对吧！”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片凌乱：“我要是一身的变异细胞，那还不成癌症扩散了？” “去，这是一回事么！”曲老瞪了东方白一眼，“癌症那是细胞失控，你身上这两种细胞全都受控，这能一样么？” 东方白一听就乐了：“那我就放心了！” 曲老也乐了：“你小子心还真大！” 东方白笑得无奈：“我就是把眼睛哭瞎了，也还是现在这样，不心大能怎么办？您找我就是为了这点事儿？” “当然不是，还有研究的事。”曲老说，“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找到激活生物装甲的办法。” “您想到了？” “没有，有办法还能等到现在？但是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我觉得可以试试，顺便给你做个测试！” 东方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测试？” 曲老露出富含深义的微笑：“回头你就知道了。” 当真是一回头的工夫，东方白就被曲老带进了测试场。 由曲老亲自领衔的研究小组全员到位，立刻将他们精心准备的测试大餐奉上。 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东方白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研究组想出的办法很简单，不就是找不到感觉么，那就想想办法，让东方白找找感觉！ “咱们先测试身体素质！”曲老如是说。 这个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平时经常接触的训练项目，长跑短跑，单杠双杠，越野障碍，该有的一样不少，不该有的一项项往里加，而且都是往极限里测，要求东方白一定要拿出全力。 东方白全力以赴，但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些东西和生物装甲能扯上什么关系？ 答案是没关系，纯看得到生物装甲对他的身体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影响。 顺便说一句，安仁善虽不是小组成员，却是特聘顾问，负责提供东方白以往的训练成绩，供研究组对经参考。 结果发现，东方的在未经严格训练的情况下，身体素质较以往有了全面的提升，尽管幅度不是特别大，但数据不会撒谎，进步就是进步，提升就是提升。 于是曲老提出了一个新的猜想：会不会是因为东方白的体质无法承受生物装甲带来的压力，所以装甲自动隐藏，不再接受启动指令？ 这一猜想获得了许多人的赞同，为此，安仁善为东方白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 东方白一个头两个大，他的训练成绩本来就已经很拔尖了，不然也进不了山豹，可曲老还要求他继续提高，这是要奔着世界记录使劲的节奏么？ 测试完成之后，曲老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东方白，针对生物装甲的研究正式开始。 最简单的自然是场景重现，像演电影一样，将事发时的情况重新捋一遍， 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生物装甲毫无动静。 接下来是心理暗示，由国内顶尖的心理学家出手，以催眠为主，药物为辅，重现当时的激荡心情。 结果还是没有反应。 接下来就热闹了，研究小组也是拼了，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蹦极啦、高山速降啦、吊机升机下边吹风啦，绑车顶上溜弯啦！ 这些都是常规操作，普普通通毫无新意。 可在所有常规操作全部进行一遍之后，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曲老非常郑重地叫来东方白：“东方啊，一般的办法都用过了，还有不一般的，你想不想试试？” 东方白心里有点没底：“什么叫不一般的？” “就是稍微刺激点的，不那么一般的手段。”曲老目光真诚，可声音充满了诱惑，就像准备带小女孩看金鱼的怪叔叔。 东方白警惕性瞬间拉满：“别忽悠我，说具体点的！” 曲老一看忽悠不住，尴尬地笑笑：“比如那什么，电击啦，低压环境啦，水下啦……” “停停停！”东方白赶紧阻止，“曲老，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咱们积点德行不行？” 曲老表情一僵：“合着你这是扭弯抹角说我缺德是不是？” 东方白：“是不是，您自己不知道么？这么缺德的主意，谁想出来的？小鬼子对付地下党也就这样了吧？” 曲老泄气不已：“算了算了，你不同意拉倒，哪来那么多怪话！” 东方白气不打一处来：“我都让你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还怨我怪话多？你们那些主意要是有用也行，从头到尾全都没用，求求你们，放小的一命好不好？” 这下曲老也没词了，大道理他能一口气讲一天，问题是曲老自己都怀疑这些乱七八糟的刺激到底有没有用。 放弃了后续的刺激计划，东方白鼠总算逃得性命。 曲老将阶段性研究成果上报北都，报告引起了军方的高度重视，但也对生物装甲的研究不力非常失望，明确要求曲老加大研究力度，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物给物，总之就是全力以赴，能把生物装甲研究出来自然最好，但大佬们也知道这个想法很不现实，给曲老的建议是研究到哪算哪儿。 话说的容易，可生物装甲哪是那么好搞的？ 若是装甲细胞倒是好办，商宁一战击毙的恐人全都在曲老手里，虽然被东方白吸收了大量装甲细胞，可剩下的仍有许多，各种装甲细胞提取了好几百份。 这还只是活细胞，死的就更不用说了，大量来自恐人的标本全都搁在角落的柜子里，只要有资格进实验室的门儿，只要不带出实验室，不管谁都能拿出来观察研究，连东方白都看过几回。 经过一段时间的筛选培育，研究组已经在实验环境培育成功，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大批量培养……算不上什么突破，可总归是个成果。 87 灵魂拷问 问题是细胞只是细胞，它们就像普通菌落一样躺在培养皿中，相互之间的联系少之又少，要不是知道它们的来历，根本没人能把这些小东西和生物装甲联系起来。 搞了半天只搞出一批特殊细胞，曲老不是一般的郁闷。 “光有细胞没用，关键是怎么控制它们！”曲老很清楚东方白身上有个疑似生物控制器的小球，可知道不等于有能力复制。 无法控制的生物细胞就只是细胞，跟生物装甲没有半点关系，而且这东西的存在方诡异了，就算把东方白彻底切片，也未必能把控制器找出来。 都是细胞，你知道哪个能控制生物装甲，哪个又是毫无关联？ 于是曲老准备了一批装甲细胞，把东方白叫进实验室：“看看，能吸收不？” 东方白启动生物雷达，绿色的线条立刻圈出培养皿的轮廓，可他没找到任何非同寻常的地方，也感觉不到半点吸引力，最终只能摇摇头：“没感觉，吸收不了！” 曲老整个人都不好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亲眼目睹这个事实，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到底是实验室培养的细胞有问题，还是东方白那套生物装甲早就吃够了？ 曲老那颗聪明绝顶的脑袋极度偏向理科，根本分析不了这么哲学的问题。 “算了算了！”曲老又是失望又是无奈，把组员全都叫到自己面前，“重新布置一下任务，下一阶段，研究组一分为二，擅长生物学的，继续研究装甲细胞，有发现最好，没发现尽力，不强求；另一组主攻米字文，我已经和北都协调过了，上面已经联系了国内最权威的语言学家组成攻关小组，双方配合，尽快破译米字文！” 曲老的表情还算正常，可组员们的情绪却很低落——前者把思绪藏在心里，后者把一切写在脸上。 事不宜迟，早一点出结果，没准还有转机，万一生物雷达有复制生物控制器的功能呢？ 怀着最后一丝期待，米字文的研究工作正式展开。 基础情况曲老早就了然于心，开始的时候没觉得这玩意没什么难的，不就是横竖撇捺写成个缺笔划的米字么？ 可是仔细一想忽然明白了，这东西它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啊！ 米字文的结构确实简单，但是把一个“米”字拆成八份再随意组合……参考数字一到八的排列组合，就是四万多种。 虽然米字属于图形而非文字，数量并没有这么多，可汉语常用字也就几千个吧？而且汉字比缺笔少画的米字文好懂得多！ 于是曲老先指挥组员做了一点准备，然后把东方白叫进来，指着桌上几把长短不一的尺子说：“开生物雷达，把你看见的全都写下来，一点都不能差！” 东方白瞅着屋子有点发懵，中间是把椅子，桌上搁着尺子，旁边是几台电脑、一台打印机，还有一个正面桌面的摄像头。 不等他坐下，旁边的工作人员敲了一下键盘，打印机里吐出一张印在a4纸上的全彩照片，赫然就是桌面上那几把尺子。 东方白一阵哭笑不得，亏了这帮人能想出这种办法！ 开启生物雷达，开启文字效果，几行米字文出现，东方白一字不差地写在打印纸上。 写完的打印纸放在一边，由专人负责归档传送。 第一张完成，马上有人收走桌上的尺，换上一排大小不一的砝码。 曲老解释：“破解一种未知文字，从各种度量衡开始最简单。” 东方白恍然大悟，按照曲老的意思，从长度到质量再到体积，然后是金银铜铁各种金属原料、木头、塑料之类的非金属原料、脸盆水杯之类的生活用品…… 东方白觉得，曲老肯定是把整个营区搜刮了一遍，把所有能找到的东西全都找来了。 等到曲老再也拿不出东西，已经过了整整一个上午。 但是还没完，接下来还有安排，先是一个人站到东方白面前，拍照打印，标记文字。 再是两个人、三个人，直到一群人。 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穿着也是循序渐进，最开始只是简单的内衣，然后是普通衣物，再然后增加战斗装具，再再然后是携带武器装备。 充当道具的枪械也没带走，步枪机枪狙击步枪，四零火六零火幺二零火，手雷地雷反坦克雷，各种各样满满当当。 等把人拍完了，就是各种武器上场，曲老拿了一张全副武装的，再拿一张单纯就是武器的，仔细对比文字上的差异，最终却只有一头雾水。 没法子，他实在不擅长这玩意，要不是离北都太远，估计上边早就派个语言专家过来主持研究了。 把所有能在室内解决的全部拍完之后，研究组转场室外，什么大小军车，明哨暗哨，高墙老楼，蓝天白云……当然也不是所有目标都那么高大上，路边的电线杆甚至烂泥塘都是东方白必须仔细标记的对象。 至于怎么从一堆乱码中找到规律，继而破译它们代表的意思，那就不是东方白能干预的问题了。 仅仅几天时间，研究组已经收集到足够多的素材。 东方白还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可是转过天来，曲老就拿着一张对照表找到了他：“那，把这个背下来！” 那是一张中文与汉字的对照表，汉字都很简单，米字文也不复杂，可是组合在一起，怎么看都像鬼画符。 东方白顿时傻眼，他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妙。 米字文来自于恐龙文明，而他是目前唯一一个必须使用米字文的人类，也就除去语言专家之外，唯一一个必须学习米字文且必须精通的人类！ 想想上学时被鸟语支配的痛苦，东方白痛不欲生，恨不得把生物雷达从眼珠子里扣出来！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东方白痛苦地哀号，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降到负值。 曲老惊诧地眨眨绿豆眼：“至于这么夸张么？” 东方白有气无力，发出源自灵魂的拷问：“你们这些学霸，哪知道学渣的痛苦！” 88 悲惨人生 “我怎么这么惨啊！” 东方白一声哀号，掀开了悲惨日常的一角……他本以为，配合研究就不必再训练了，可曲老比安仁善还上心，每天除了配合研究组完成收集，还必须进行各种高强度训练。 曲老也是好意，毕竟没人知道生物装甲到底什么情况，多运动运动，没准超越了极限，就把装甲逼出来了。 咳嗽，说得简单点，就是曲老不甘心失败，为了仅存的一丝幻想疯狂压榨东方白的潜力。 于是，东方白彻底悲催。 他的训练是怎么进行的呢？ 很简单，牛犇前边开车，安仁善倒坐车尾，手里拿着米字文对照表，东方白身穿全套作战装备跟在后头，累得像死狗一样，还得全程背米字文。 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有木有？ 东方白不止一次找到老牛，从私人友谊讲到同志情谊，希望牛犇开慢一点儿。 牛犇也很崩溃，都是自家兄弟，他也很同情东方白，问题是老安一直在车上坐着，牛犇若是敢放水，安仁善肯定把他踹车底下去，陪着东方白一块儿跑。 死道友不是贫道，牛犇牙一咬心一横：“东方，还是你一个坚持坚持吧！ 不过曲老的压榨确实起了作用，短短几天时间，东方白的身体素质提高不少，特别是体能和耐力，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要知道，山豹是国内最好的几支特种部队之一，其选拔之严酷，训练之严格虽不敢说冠绝全军，起码前五还是能保证的，凡是能进山豹的战士，都在长期的严格训练中达到了极限，提升？哪有那么容易？ 曲老因而得出结论，生物装甲并不是单纯的寄生，而是逐步改造宿主的身体素质，什么时候宿主能够承受生物装甲带来的压力，改造什么时候结束……当然了，也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身体的极限为止。 对此，东方白持保留意见，他总觉得，生物装甲不能启动没那么复杂的原因，只是他没找到那个独特的窍门儿。 若真是因为身体素质不足，那场天台恶战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高强度带来的是高消耗，山豹的人个个都是大胃王，每顿饭起码吃普通人一天的份量，东方白更是王中之王，一个人顶仨山豹！ 司务长的意见大得很，隔三岔五找安仁善汇报工作：“安队，咱们的伙食费可没多少了，要么降低饭量，要么降低标准，不然最多坚持半个月！” 安仁善脑袋都大了：“这才月初你就跟我说伙食费不够？” 曲老听说这事，二话不说胳膊一挥，直接从研究经费里拨了一笔钱，这才解了司务长的燃眉之急。 这一天，东方白依旧水深火热，大院一角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警铃……因为和指挥部在一个院子里，特遣队没装惯用的警报器，而是以警铃取而代之！ 战士们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往操场上跑，东方白如蒙大赦，赶紧跑去集合。 四个人排成一行，短小的队列异常寒酸。 军区本想为特遣队补充几个人，最起码也得组成一个完整的战术小队，但队伍里的每一个队员，都强烈反对补充新人。 不是战士们排外，而是特种部队非同一般，一支队伍往往要进行过大量的战术训练，相互之间磨合出极好的默契，才能视之为形成战斗力——各自为战那是一盘散沙，良好的默契却能大幅度增强战斗力！ 不同队伍的成员之间也有一定的默契，但达不到同队人那个水平，平时肯定没多少影响，可上了战场，这一点点的距离，就能把整支队伍的战斗力拽下来一大截！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特遣队随时可能接到作战任务，这个时候补充新人，哪有时间慢慢磨合？ 或许有人会说，在战斗中磨合不就完了？ 对普通部队来说没问题，但特种部队短小精干，典型的一个萝卜一个坑，队伍里突然出现一个不合坑的萝卜，大伙平时能包容，上了随时可能把命丢掉的战场还要继续包容？ 别闹了，在老队员眼里，刚完成训练的新队员跟刚出壳的菜鸟没什么区别，不是没得选择，没人愿意当新队员的保姆。 “同志们！”安仁善表情严肃目光锐利，“刚刚接到指挥部的消息，驻军于商宁境内发现恐人踪迹，目前已经确定恐人位于海岛街一带，兄弟部队已经封锁事发区域，但那里建筑众多，形势复杂，而且不清楚恐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强攻或者全面搜索非常困难，所以，上命令我们立即出发，坚决，彻底的消灭敌人！” “鉴于任务的是特殊性，我给你们当后援，东方白！” “到！” “你的情况特殊，行动由你具体指挥，除了原有的装备之外，上面还给我们搜集了一批非制式武器，一会儿马上去看，带什么你说的算。” “是！” “其他人全力配合，好了，解散！” 众人立刻赶往装备室，安仁善悄悄拽住东方白：“尽量照顾大家的习惯，懂我的意思吗？” 东方白点头：“明白！” 一进装备室，众人登时惊呆，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枪械摆满了枪架，方方正正的子弹盒上印满了不认识的洋码子，整整齐齐摆在一起。 东方白忍不住问：“安队，这都是哪来的？” 安仁善取了一支手枪绑在腿上：“大部分都是仿制的外贸品，少数是进口货，还有一部分是从来没装备过的实验型号。” 兽医眼睛一亮，忽然抓起一把看起来很精致的手枪：“我去，还有铬洛克！” “警方提供的。”安仁善说，“以前进口过一批，不过都是九毫米，没有点四五。” “就它了！”兽医狠狠的亲了一口，乐颠颠地带在身上，“反正也用不上。” 手枪是自卫武器，真到了与恐人短兵相接的地步，除了东方白确实没人能挡住恐人，所以带什么样的手枪都没影响。 东方白想了想说：“手枪可以自选，步枪以12.7毫米为主，狙击用脱穿，机枪用普穿，就这样，都动起来，快！” 89 一触即发 商宁，海岛街。 往日的繁华不再，既无人又无车的大街上空空荡荡，轻风吹过，满地纸屑飞扬。 大街一侧，数量装甲车紧靠街边一字排开，枪口炮口指向海岛街方向，每一台装甲车的正面，都有至少一百多米的开阔地带，不管恐人从哪里出现，都会遭到多个方向的火力交叉覆盖，速度再快，也没可能冲破封锁线。 装甲车之间，一群群全副武装的步兵紧张地构筑掩体，架好重机枪喷火器，再在马路中央整整齐齐地摆上一排反步兵定向雷。 一辆军车高速驶过大街，吱嘎一声停在十字街口。 肩扛两毛三的大校军官下车，目光扫过封锁线，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其他方向怎么样？” 现场指挥员是位上校，受到上级的夸奖，他笑着回答：“都是这个标准，各个路口和地形复杂的地段视情况增配车辆人手，确保万无一失！” “这世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尽量做到最好就不错了。”大校目光深远，“里边呢？怎么安排的？” “每个天台都安排了人手，所有制高点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另外，还有几个车队机动巡逻，分割整个区域，希望能把恐人揪出来！” 大校叹了口气：“难啊……上面已经和那个新成立史管局协调完了，特遣队一会儿就到。你说这都谁起的破名字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管屎的地方呢！” 上校气不打一处来：“咱们都把整条街封锁完了，他们跑来干什么？摘桃子么？” 大校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服气？” “那当然！”上校挺胸抬头，“山豹多什么？我的兵不比任何人差！” 大校背负双手，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 当兵的要是连这点奋勇急先的心气都没有，不如趁早回家抱孩子去！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抢在特遣队之前给我把恐人揪出来！但是老志强，咱们丑话说在前头，第一，封锁线不能动，跑出去一只恐人，我拿你是问；第二，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准你拿手底下的兵冒险；第三，必须无条件配合特遣队的行动！”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必要的伤亡和冒进导致的伤亡是一回事么？ “是，参谋长您放心！”老志强立刻表起了决心。 大样抬腕看看表：“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马上安排！”老志强没在困难面前退缩。 大校点点头，上车离开封锁线。 老志强立刻进行了一系列人事调动，把所有能动员的人手全部召集起来，连旅部的炊事员都没放过。 要进炊事班，先劈五块砖，别以为炊事班里都是后进分子，越是管理严格的部队，炊事班越是藏龙卧虎，拉出个军士长来，营长见了都得叫声老班长。 驻军积极准备加强巡逻，一心抢在特遣队前头找到恐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架直升机出现在海岛街上空。 机上，安仁善竖起手指了几转，飞行员传单，操纵飞机在目标区上盘旋。 牛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就直升机这噪音，隔着几条街都听得一清二楚，恐人就是脑残，也该知道赶紧躲起来。 东方白的目光不断巡视地面，但他马上就提出问题：“安队，能不能降一降高度？” 安仁善和飞行员确认了一下：“可以，还有什么问题？” “人撤出去没有？” “愿意配合的都撤完了，不愿意配合的不保证。”安仁善说。 东方白开始头疼了：“怎么发现的？” “封锁区东侧有栋商住两用高层，撤离的时候，警方发现一户人家失联，开门发现尸体，而且尸体上有啃噬痕迹，比对齿痕与恐人高度相似，最后物业查监控找到了疑似恐人的影像。” 东方白愣住了，好似有一股寒气贯通全身：“我.日.他八辈祖宗！” 方晓火往上撞：“日他姥姥个先人板板！” 牛犇和章顺没说话，可他们的表情阴沉的可怕，紧紧攥住手里的枪。 东方白：“其他区域有没有类似现象？” “还不清楚。”安仁善声音低沉，“别想那么多，专心完成眼前的任务。” 直升机飞至一栋高楼附近，开始绕着大楼旋转，每转一圈就下降一点儿，生物雷达透过玻璃墙，不断勾勒楼中的情况。 东方白瞪大眼睛，满眼绿色和黄色的线条，直到飞机紧贴地面，也没能发现一丝红色。 安仁善在这栋建筑上打了一个问号，飞机冲天而起，转道下一个目标。 连续查完几栋建筑，却始终没有发现，东方白不禁有些焦急。 如果常规方法没用，该怎么做才能把恐人找出来？ 驻军的封锁线虽然严密，可白天和夜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环境，恐人很可能在夜幕的掩护之下逃离封锁。 正思索间，玻璃墙后突然闪过一点红色，东方白猛地回神：“保持现有高度，绕飞！” 安仁善眼睛一亮：“有发现？” “还不确定……这栋楼清空了没有？” 安仁善立刻联系驻军：“清空了！” “建筑性质！” “写字楼！” 东方白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反复掠过玻璃墙，在飞机绕第三圈的时候，总算再次捕捉到一缕红光，那是一条甩动的尾巴！ 这下实锤了！ “通知天台警戒！”东方白亲手操纵重机枪，瞄准红光快速逃蹿的红光，瞅准一个机会，果断扣下扳机，一个长点射打出去，子弹穿透钢化玻璃，追逐着敌人的身影。 然而目标的速度极快，写字楼的办公区又特别复杂，只打了两个长点射，就彻底失去恐人的身影。 这时安仁善已经向驻军通报情况，天台上的守军也调转枪口，封堵所有出口，防止恐人蹿上天台。 附近的机动部队迅速向这里靠拢，将这栋大楼团团围住，枪不离手指不离勾。 得到消息的老志强远程下达指令：“发现恐人不必请求，立即开火击毙！” 此时此刻，整个商宁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这里，形势一触即发。 90 没处说理 飞机又绕着大楼转了两圈，可东方白没有任何发现：“安队，失去目标，可能是藏起来了。” “能找出来吗？” “很难，除非我进去！”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彻底摧毁这栋建筑，但接近四十层高的商业建筑，光成本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就算军方财大气粗，也不能二话不说直接炸毁一栋楼。 安仁善立马摇头：“别闹！” 东方白的情况那么特殊，上面早就严令不准冒险，今天他要是批准东方白进去，回头北都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东方白极力争取：“安队，只有我最有把握！” “上头说什么你又忘了是不是？”安仁善语气严厉，但马上缓和下来，“东方，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的情况你自己最清楚，老老实实当你的人形雷达，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安队……” “行了，给我把嘴闭上，离了你地球就不会转了是不是？” 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东方白只能怏怏地闭上嘴巴，心里哇凉哇[无名小说.downtxt]凉地凉。 他从没想过，才这么几天就用不上他了，从今以后，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出现恐人的时候充当人形雷达……亏他出发时还一心想着如何才能击毙恐人。 大概是猜到东方白的心思，安仁善宽慰说：“放心，你的作用没人能替代，革命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你在这个位置上能起到更加重要的作用。” 东方白很想问一句，你这么说心里不亏得慌么？ 他不是不知道面对恐人的危险，也不是不明白上面是为了他好，可他这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儿：“安队，还是让我去吧，一对一，恐人不是我的对手，让驻军进去，得搭进去多少条人命啊？” “要是你折在里头，将来死的人更多！” 这时另外两架直升机飞了过来，三架飞机分处三个方向，组成一个围住大楼的三角阵。 其中一架突然开火，随即无线电中专来友军的通报：“西南方向发现目标，目标退回倒数第四层！” “目标三十二层，火力覆盖！”现场指挥员一声令下，三架直升机一齐开火，机枪发出撕裂般的枪声，弹雨扫进三十二层，纷飞的子弹将外墙钢化玻璃打得支离破碎，无数碎玻璃落向大楼底部。 弹雨钻进三十二层，将视线中的一切打得千疮百孔，可东方白的视线之内根本就找不到恐人的踪迹。 他心头一动，立刻停止射击，希望另外两架直升机的火力，能将恐人逼进他的视线。 要是他能飘在半空，三架直升机一起努力，机会是不是更大一些？ 可惜现在想这些根本没用，他只能暗戳戳地放水，盼着那只恐人机灵一些，主动往自己的枪口上撞。 片刻之后，另外两架直升机停止射击，大家相互通报情况，都没发现恐人的踪迹。 这下好，打烂了整整一层楼，连恐人的边都没摸着！ 飞机上的特遣队还没什么，原本就没指望这几下就能拿下恐人。 远程指挥驻军的老志强就不一样了，听完前方的汇报，气得差点当场摔了电台，严令前方继续搜索，实在不行就一层一层挨着炸，直到把恐人逼出来为止。 几架直升机轮流落向天台，将守在那里的战士们全部接走，随即两架挂满装备的武装直升机赶到，地面守军后撤一隐蔽，就连特遣队的直升机都被要求远离。 一切准备就绪，一架武装直升机突然向三十四楼发射一枚导弹。 只听一声闷响，一片灰色的云雾迅速扩散，接着火光一闪，升腾的烈焰瞬间铺满整个三十二层，浓烟和火焰一齐冲出楼外，天台上那个出口瞬间变成烟囱，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不止三十二楼彻底摧毁，上下几层也都遭了殃，外墙玻璃破碎熊熊烈焰蔓延。 章顺脱口而出：“云爆弹！” 东方白咧嘴：“烧成废墟跟直接炸了这栋楼有什么区别？” “那能一样么？烧了起码留个架子！”白晓说。 “你快拉倒吧！”牛犇一副你很无知的模样，“等烧完了，剩不剩架子也不能用了！” 武装直升机继续开火，一架从上到下，另一架从二十五六层慢慢往上。 “这是要做个夹心烧烤哪！”牛犇啧啧赞叹。 除非恐人不怕烧，不然绝对难逃一劫。 眼瞅着就剩下最中间那两层，东方白突然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在一枚导弹钻进那一层的同时，合身撞碎玻璃墙。 烈焰在他身后爆开，冲击波冲得他速度更快了一些。 从三十层高的地方掉下去，不管穿什么装甲都没用，肯定死透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恐人忽然伸开四肢，他身上的生物装甲流向四肢，变成类似飞鼠装的模样，以极快的速度远离现场。 纯粹是出于本能，东方白立刻扣住扳机，纷飞的子弹紧紧跟住恐人的身影。 有生物雷达的强力辅助，东方白枪枪不离恐人左右，距离命中只差了一点点运气。 逼出恐人的武装直升机也加入了射击行列，但空中的交叉火力远远没有地面那样致命，来自三个方向的弹雨居然没能击落恐人！ 如果拉近镜头，就能看到恐人身上的翼装接连被命中几次，但生物装甲不是身体，子弹命中也就钻个窟窿，转眼之间就被装甲细胞修复。 眼瞅着恐人就要逃掉，地面陡然传来一阵嘶嘶的声音，那是一辆炮塔两侧各装两根细长炮管的自行高射炮，它以极高的速度向天空开火，弹壳像流水一样涌出炮塔。 空中的恐人接连被数枚炮弹命中，就像个肚子里塞了炮仗的土豆，转眼之间粉身碎骨，化为一篷坠落的血雨血糜。 “我的天哪！”安仁善长长地松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东方白，“你瞅瞅人家，再瞅瞅你，生物装甲怎么就让你得去了？” “你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呢！”东方白越想越是郁闷，怎么这玩意在恐人身上又是臂刃又是翼装，简直就是无所不能。 可到了他的身上，连叫出来看看都费死牛劲，难不成装甲细胞也知道认生？ 东方白惨号：“我特么找谁说理去啊！” 91 卷土重来 驻军成功击毙恐人，但任务还没结束，直升机继续搜索，地面部队继续巡逻。 根据东方白提供的情况，那天逃离动植物园一共逃离恐人十几个，除去南岸家园击毙的，应该还有三到五只不知所踪。 算上刚刚干掉的，至少还有两只躲在暗处。 正飞往下一个目标，直升机忽然收到无线电呼叫：“商指呼叫特遣队，商指呼叫特遣队，收到请回答！” 老安立即予以回应：“特遣队收到，我是安仁善，请讲！” “安仁善，我是段国宏，刚刚收到报告，海岛街正南方向发现两只恐人，他们已经突破封锁线，向东南方向逃蹿，我希望你们立刻赶过去，尽快找到他们，不惜代价予以击毙，有问题吗？” “没有，请放心，我们马上出发！” 直升机立即转弯，迅速飞往东南方向。 安仁善回头：“我说两句，命令都听见了吧？恐人单兵战斗力强，又有吃人的先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逃走的恐人……现在是下午两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都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明白！”所有人异口同声。 “好了，继续！”安仁善说。 方晓皱着一张脸嘀咕：“要不就一个都不出来，要不就一起冒出来，故意的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东方白心头一动，一转头，又看到牛犇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老牛，想什么呢？”东方白问。 “总觉着哪儿不对劲儿！”牛犇咂摸咂摸嘴，仿佛正在品味消息中的内涵，“我寻思着吧，兽医这话说滴有道理。” 方晓当场笑开了花：“还是牛哥最懂我！” 章顺一主语暴击：“别当我面搞基！” 东方白就跟没听见一样，忽然打了个岔：“他们为什么往南走？” 大伙都愣住了，大家想的都是怎么把恐人揪出来，还真没人考虑这个问题。 东方白抬头：“南边到底有什么？” 不想不知道，一想，所有人同时陷入思索。 不管他们到底从哪儿来的，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新环境，又面临着人类大军的围追堵截，恐人的适应能力再强，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适应这个时代吧？ 依常理判断，恐人这个时候绝不会乱走，而是该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再以此为基础逐渐熟悉四周的环境。 城市里到处都是高层建筑，下水管道随处可见，藏身之处数不胜数，不管怎么看，继续躲在城市里都是极佳的选择，这个时候离开城市根本不合情理。 那么恐人到底是在什么东西的驱使之下，才会做出这种违反常理的举动？ 同一时间，老志强同样接到指挥部的通报，正为手下击毙恐人而兴奋不已的旅座大人顿时陷入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话：“好一招暗渡陈仓，老子居然让几只恐人耍了！” 旅参谋长顿时一愣，马上明白老志强的意思：恐人根本不是意外暴露，他们摆明了就是舍卒保车，从一开始就打算舍弃一人，掩护另外两人顺利逃离。 击毙一个逃出去两个，这让老志强怎么高兴得起来？ “旅长，你就下命令吧。”参谋长请战，“我亲自带人过去，保证消灭敌人！” “过去？你想去哪儿？”老志强气不打一处来，“咱们的任务是封锁海岛街，不是追踪外星人，你不要搞错了主次！” 参谋长表情僵在脸上，赶紧认错：“是，我想岔了！” 老志强伸出一根手指，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的人不能乱动，但是，我们可以给特遣队一点支援！” 片刻之后，隶属该旅的十余架中型无人机起飞，对东南方向进行地毯式、大面积、不间断搜索，操纵无人机的部队接到的命令很简单：但有发现，立即通报特遣队。 除此之外，旅属远程火力也做好了准备，一旦接到命令，就会立即向指定区域开火。 开玩笑，真当人类的军队是吃白饭的？ 是个人就知道，城市中的巷战才是最难打、最危险，同时也是最复杂的作战方式，限于城市中的特殊环境，野战部队进了城市就像绑住了手脚，许多成熟有效的作战手段只能束之高阁。 可在野外就不一样了，野战部队有的是办法，不管大炮导弹还是空中力量，既有经济实惠的，也有精确可靠的，总有一款适合恐人的套餐。 老志强很想知道，如果恐人发现离开城市等于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表情会是多么的精彩。 不仅如此，因为恐人的破坏力极强，属于敏感度最高的目标，驻军第一时间向北都报告这一情况，北都对此高度重视，立即调动商宁上空的卫星，协助守军寻找恐人。 时至今日，只有四号地区和商宁发现恐人的踪迹，军方对此非常关注，绝不希望恐人走脱。 站得高看得远，北都比南疆更清楚恐人走脱会造成什么后果。 不过驻军始终牢牢控制着商宁的局势，所有人都相信，那两只恐人走不远。 可就在这个时候，北都指挥中心再次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大屏幕上的东西两个半球上，同时标记一百多处磁场异常。 值班人员立即发出警报：卫星发现一百二十余处磁变点，以磁场强度判断，各磁变点将在十分钟至半小时内陆续发生畸变！ 接到消息的剑眉大佬整个人都不好了，上一次大规模畸变才过去几天啊，又来？ 再这么变下去，用不了几天，畸变点将在极短的时间内遍及全世界，好好的地球重归白垩纪！ 指挥中心立即达下作战命令，所有靠近磁变点的城市乡村同时拉响防空警报，广播、电视、手机，所有媒体同时发出警告，身在户外的人员疯了一样往室内跑。 靠近畸变区的部队立即做战斗准备，该出发出发该封锁封锁；远程火力全部对准目标，一旦出现畸变立即开火！ 若畸变点数量不多，军方或许还会考虑经济利益，但这么多畸变点，军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决、彻底的予以摧毁！ 92 全面打击 北都把现阶段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到了极致。 仅仅数秒之后，指挥中心传来了新的消息，这一次的畸变分布非常诡异，单单南疆地区就有四十多外畸变点，南疆以南还有二十多个，隐隐将四号地区包围起来。 也就是说，半数畸变点以四号地区为中心集中在一起，另外一半儿平均分布全球各地。 北都指挥中心里的一群大佬全都不好了，国字脸大佬心浮气躁：“恐人什么意思，难不成四号地区对他们有什么特殊意义？” “很有可能！”剑眉大佬十分赞同，“零号畸变区出现时间最早，面积也最大，而且你们注意没有，其他区域只出肉食恐龙，只有零号区什么龙都出，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巧合。” “那零号区到底有什么特殊？” “会不会是畸变面积越大，传送能力就越强？我建议立刻加强零号区！” “难！”剑眉大佬愁眉不展，“磁变点集中在南疆，及南疆附近几个地区，一旦磁变转为畸变，南疆那点驻军根本就不够用。” 会议室里安静片刻，国字脸大佬打破沉默：“动员预备役吧……你们注意没有，我方境内的畸变点集中于南疆及其周边地区，北方一个都没有，这应该不是个巧合，我们能不能把北方的部队调一部分过去？” 剑眉大佬想了想说：“可以动员预备役，但是主力暂时不能动！” “那南疆呢？预备役挑大梁？”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役部队先顶上去，预备役随时补充。物资调控一定要做好，不管被装还是武器装备，都给我备足了！” “已经调集战略储备，各地的兵工厂正在组织生产，如果有必要，还能组织一大批民营企业增产。说句大实话，国家越富军队就越强，从建军那会儿到现在，咱们就从来没像现在这么阔过！” “这话说的提气！”剑眉大佬放松了一些，“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不是扣扣搜搜的时候，更不能小看了恐人，挑几样适合前方的武器，抓紧时间扩大生产……还有，装备可以不那么先进，但一定要适合战场。现在我们有这个条件，一定要听取前方的建议，及时改进装备！” “明白，您放心！” “还有，如今南疆驻军捉襟见肘，动员预备役又需要时间，我建议命令导弹部队做好发射准备，一旦出现畸变，立刻摧毁穿越点……” “报告！” “讲！” “多个磁变点磁场强度异常增高，即将引起畸变！” “要开始了啊！”情况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剑眉大佬反而平静下来，“命令各单位，按应急预案执行！” “是！” 南疆某地，磁变累加形成畸变，四十多平方公里的区域瞬间被雾层笼罩。 畸变中心，肉眼不可见的极光从天而降，穿越点出现，数不清的恐龙喷涌而出，它们拥挤着，咆哮着，嘶咬着，巨大的兽蹄踩踏大地，数不清的恐龙疯狂地涌向四方。 同样的场景在多个畸变点同时上演，而接到作战命令的部队仍在赶往畸变点的路上！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必要迟疑，隶属南疆军区的远程火力立即开火，各种重炮，远程火箭炮，战术导弹，还有配合行动的各种战机同时行动起来，分头扑向各自的目标，各种战术信息流水一样涌向指挥部。 二十三秒后，首轮炮火命中某畸变区中心，四秒之后，卫星通过磁场变化确定穿越点被炮火摧毁。 此后的三十多秒内，地面炮火陆续摧毁四个穿越点。 其他穿越点超出重炮的打击范围，就算使用增程弹也打不着。 仅仅十多秒后，远程精确制导火箭、战术导弹陆续命中目标，多个穿越点陆续被摧毁。 接下来进入空军时间，但指挥部马上接到前方的汇报：多个方向多架战机遭遇翼龙群，战机无法进入畸变区！ 初步统计，涌出畸变区的翼龙多达数千只，另外，还有数量众多的恐龙冲出畸变区，数量难以计算！ 段国宏差点没疯掉：“怎么回事，不是说恐龙不出畸变区吗？” 没人能回答他的话，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连呼吸都要放轻几分。 段国宏脸色阴沉得可怕：“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马上给我摸清恐龙什么情况，用最快速度解决它们！” “是！” 指挥部立刻取消战机的摧毁任务，改为打击和侦察，为后方炮火提供目标数据。 一时间，所有参战的远程炮火全力以赴，大炮轰鸣，导弹呼啸。 片刻之后，临近省区的导弹部队向目标区开火，以南疆为核心，方圆一千多公里内的所有导弹及远程火箭都在向畸变区开火。 但凡有火箭或导弹部队驻扎的区域，都被喷气引擎留下的呼啸声淹没，民众只要走出家门抬头看，就能发现一枚枚仍处于上升阶段的导弹疾速升空，湛蓝的空中到处都是导弹留下的烟迹！ 从太空仰视，数以千计的导弹在南疆上空织就一张无形的大网，不久之后，导弹陆续命中目标，现有穿越点全部被导弹摧毁，大批恐龙被从天而降的导弹击毙。 与此同时，整个南疆地区的所有机场全部进入紧急状态，所有战斗机、军用直升机全部升空，以最快速度赶往最近的畸变区。 指挥部给他们的命令是优先解决翼龙，然后配合地面部队解决逃散的恐龙。 原计划赶往畸变区的地面部队取消任务，立即封锁各个方向的道路，避免恐龙群靠近城市。 但凡靠近畸变区的城市全部拉响警报，预备役全面集结，接管城市的防御，并且向全体民众通报前方的变化。 虽然大批恐龙来势汹汹，但绝大多数民众依旧淡定。 开玩笑，不就是恐龙么？即不是会传染的丧尸也不是异形，除了块头大一点就没旁的优势，根本就是活靶子。 这么菜的对手，军方怎么可能对付不了？ 他们哪里知道，军方担心的压根儿不是恐龙，而是隐藏在暗处的恐人！ 93 疯狂穿越 南疆省，商宁市。 特遣队还没找到恐人，形势已然急转直下，原本的任务还没取消，可驻军必须撤离市区，优先控制新出现的畸变点，无法继续配合行动，特遣队只能靠自身的力量寻找目标。 可仅仅几分钟时间，原本需要极度重视的恐人已经不再重要，指挥部果断取消追捕恐人的任务，要求特遣队立即返回待命。 东方白嗓子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吐不出咽不下，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憋屈。 打死一个跑了俩，任务就这么砸手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眼角余光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东方白下意识地扭头，愕然看到侧前方的空中闪出一道自空中垂落的极光！ 不好！ 东方白差点从飞机上掉下去：“安队，十一点方向发现极光，十一点方向发现极光……” 安仁善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东方白正要回话，又是一道极光从天而降。 他的视线扫过城区，一道又一道极光凭空出现，数量至少有十几个！ 东方白彻底傻眼，像个疯子一样在无线电中咆哮：“特遣队呼叫指挥部，特遣队呼叫指挥部，商宁上空出现十四处极光，重复，商宁上空出现十四处极光！” “特遣队你说什么？什么极光？”对面的通讯参谋一头雾水，压根儿不知道东方白什么意思。 东方白急得眼珠子都红了：“你让司令员跟我说话，马上！” 通讯参谋立刻明白情况的严重性——在这种时候，敢用这种语气找司令员，肯定是真出了大事！ 他不敢有半点耽搁，马上把通讯转过去。 段国宏正为南疆的局势暴跳如雷，这个接到参谋转过来的通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是段国宏，你谁啊？” “司令员，我是东方白，商宁上空出现十四处极光……已经有恐龙穿越过来，我看见了，数量很多，速度很快！” 安仁善适时拍下一张照片，将一处极光的坐标发给指挥部。 段国宏一愣，通讯组的方向忽然传来巨大的喧哗声，一个参谋飞也似地跑过来：“报告，市区出现穿越点，大批恐龙穿越！” 段司令眉头一紧：“恐人的目标是商宁？命令各部撤出畸变区，东方白，马上通报极光位置，越快越好！” “明白！”东方白拍拍驾驶员的肩膀，做了个提升高度的手势，然后观察极光的位置：“以我目前的位置为原点，266方向、033方向、047方向、125方向……” 没等东方白报出所有极光的位置，侧前方的穿越点中忽然飞出大群翼龙，其中不止有体型庞大的大型翼龙，还有许多体型精巧的小型翼龙。 它们一出现，就立刻盯住直升机，扑腾着或巨大或精巧的翅膀冲了过来。 安仁善一声令下，左右两侧的机枪同时喷出炙热的火焰，冲在最前面的翼龙身上顿时犁出两溜弹孔，大家伙惨叫一声坠向地面。 直升机快速上升，牛犇和章顺不得不压低枪口，将一只又一只翼龙击毙于枪下。 可翼龙并没有放弃，它们从平飞迅速变成爬升，依旧死死盯住直升机，宁死不肯放弃。 翼龙的数量太多了，特别是那些体型小巧，浑身长满羽毛的小型恐龙，它们近似于鸟，既灵活又迅速。 大型恐龙可以用机枪对付，可小型目标哪有那么容易命中？ 眼瞅着就要追上，可那些小型恐龙却像是遭遇了某种无形的阻力，不管它们如何扇动翅膀，都无法靠近直升机一步。 大伙脑子有点懵，这是目标集体放水么？ 但大家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升机螺旋桨产生的强大气流，将它们挡在了一定距离之外！ 很奇怪吗？一点也不。 很多人以为，只要有一片空地，直升机就能随便起降。 这是非常错误的想法，因为螺旋桨产生的向下气流非常强悍，特别是军用直升机，体型大自重高，起飞的时候就跟妖精来了一样，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人在附近都站不直，必须向飞机方向大幅度倾斜身体，才能不被狂风吹倒。（战狼一） 这么强的风力，别说那些小家伙，就是大型翼龙来了，也未必有能力靠近……谁让它们从下飞靠过来呢？要是换成其他方向，直升机还真没办法！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白才有时间看一眼地面，结果眼睛直接就挪不开了：数不清的大小恐龙流水一样从穿越点里涌出来，来不及跑开的恐龙一层摞一层，在穿越点下方堆成足有三层楼高的一大堆！ 后续的恐龙落落在上面，一路翻滚而下，许多恐龙当场摔得骨断筋折。 那些幸运的、没受伤或者只受了轻伤的恐龙必须在落地后马上跑开，不然就会被后面的恐龙死死压住，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疯狂的恐龙已经挤满了穿越点附近的街道，而且还在以极高的速度向四周扩散，那场景那速度，就像一瓶墨水倒进了清水。 抬头，十几处极光映入眼帘，东方白心头狂跳，如果所有穿越点都是同样的景象，该有多少恐龙涌入市区？ 这还只是商宁一处，其他畸变区呢？四号地区呢？ 他在这个瞬间突然有种错觉，难不成白垩纪要跟现代全面重合？ 这时一队撤离的驻军在两条街外飞驰而过，指挥员发现空中的直升机遭遇危险，立刻命令队伍中的两辆自行高射炮开火。 接到命令的高射炮一边行进一边开火，将空中的大小恐龙一一撕碎。 直升机趁机脱离，迅速飞远之后，东方白再次报告：“一号极光坐标112，二号坐标133，三号坐标039……” 商宁指挥部，作战参谋以最快速度将东方白通报的方位标记在地图上，每确定一个位置，一旁的参谋就马上把坐标通报出去。 位于市郊的重炮阵地立即开火，一枚炮弹命中一号穿越点下方，一声闷响，居然没能炸塌堆积的恐龙山，只在山顶附近掏出一个硕大的肉窟窿。 94 混乱之城 炮击继续，肉山上接连多出十几个肉窟窿，却没有一枚命中传送点，刚到现代的恐龙不再是一路滚下山，而是只有位置好的有这个运气，位置不好的直接掉进肉窟窿里，转眼就被鲜血和烂肉混合而成的沼泽淹没。 直升机盘旋于空中，东方白大声嘶吼：“一号目标，向左两密位，开炮——” 又是一轮炮击，数枚炮弹掠过天空，大口径炮弹在东方白的眼底留下一条条弯曲的弹道。 肉眼看不清弹道，但生物雷达可以！ 炮弹炸开肉山，鲜血残肢漫天飞舞，一只幸运的三角龙被爆炸掀飞，挥动着四蹄飞出几十米，落地时砸中一头濒死的暴龙，可怜的暴龙一口气没缓过来，当场咽下最后一口气。 惊魂未定的三角龙晃晃脑袋爬起来，居然没受什么伤，撒开四蹄汇入奔逃的恐龙大军。 旁边的迅猛龙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它先是被爆炸炸飞一条腿，落地时虽然也砸中了一只肉垫，但它砸中的是一只后背长满骨片的剑龙。 炮击结束，东方白迅速通报炮弹落点，给出新的调整方案。 重炮群再次开火，炮弹跨过肉山命中一栋大楼，只一枚炮弹，就将这栋楼炸塌半边，无数砖石碎块从天而降，将途经此处的数十只恐龙砸成肉酱，弥漫的烟尘笼罩半座肉山。 东方白眼中的弹道与穿越点擦肩而过，他立刻在无线电中大吼：“开火，继续开火！” 炮兵指挥员猛然抬头：“全体都有，开炮！” 轰鸣声中，炮弹雨点一般落下，看似庞大的肉山转眼之间被弹雨轰成满地碎肉，在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就像虫族的菌毯。 一连数枚炮弹擦过穿越点，其中一枚甚至击中了流泄而下的恐龙，炸断了恐龙瀑布，可每一枚都完美避开穿越点。 东方白急得心火乱蹿，恨不得抱上一枚炮弹跳进穿越点。 他忽然发现空中有条弹道只剩下一半，顿时为之一怔，但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话音未落，疯狂流淌的恐龙瀑布戛然而止，高耸入云的极光缓缓消散！ “指挥部，炮群摧毁一号穿越点，炮群摧毁一号穿越点！” “好，太好了！”段国宏难掩喜色，“特遣队，请你们再接再厉，尽快解决剩下的穿越点！” “明白！” 一号穿越点存续的时间很短，但它在有限的时间内，向城区输送了大批恐龙，它们疯狂涌向四周，已然铺满了附近的几条大街。 从空中往下看，大群恐龙正冲向更远的地方，丢弃在街边的汽车接连被数头恐龙踩踏，没多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堆废铁； 一群恐龙涌上高架桥，三两下挤断了护栏，数十头恐龙下饺子一样挤落桥下，从十多米高的地方砸进奔涌的恐龙群，居然翻个身就重新爬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及时以炮火覆盖，必然能杀伤大批恐龙，可驻军的远程炮火有限，必须集中火力优先解决穿越点。 暂时顾不上地面上的恐龙，直升机立即转往距离最近的穿越点。 东方白及时向指挥部通报：“一号穿越点位于肉山上方五十到一百米之间！” 段国宏：“收到，通知下去，注意观察落点，及时修正方位！” “是！” 东方白长出一口气，这时直升机飞越两个街区，忽然看到地面上一支车队正在沿着大街高速驶离。 安仁善赶紧联系下面的队伍：“前方有大群恐龙出没，请你们马上转向，请你们马上转向！” 车队立即避入一条岔路，避开了疯狂的兽群。 另外一条街上，一队由八辆装甲车组成的队伍与兽群正面遭遇。 看着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大街瞬间被奔涌的恐龙挤满，指挥员眼睛都直了：“倒车，快倒车，自由开火！” 八辆装甲车，六门小口径速射炮一齐开火，炮弹与奔涌潮头激烈碰撞，炸开一层层纷飞的血雨，被炮弹命中的恐龙无一不是丧命当场，转眼扑倒在地。 然而倒地的恐龙马上就被汹涌而来的兽群淹没，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指挥员倒抽一口凉气，连机关炮都挡不住，这仗还特么怎么打？ 车载机枪与机关炮同步射击，但小口径机枪对恐龙的打击效果非常有限，基本可以无视。 位于炮塔顶部的高射机枪也没闲着，但效果只能说勉勉强强。 连机关炮都挡不住的兽群，几挺机枪不过是杯水车薪。 关键时刻，车队中的两辆自行高射炮放平炮管，八根炮管交替后错，弹壳流水一样涌出出炮塔，密集的炮弹犹如暴风般疯狂扫过，炮口指向哪里，哪里的恐龙就像镰刀下的麦子一般成片倒下，不过是喘口气的工夫，蜂拥而至的恐龙死伤惨重，到处都是破碎的尸体和濒死的惨叫，鲜血像小溪一样流入下水道，强烈的血腥味儿笼罩几条大街。 然而高射炮备弹不过三千余发，没多一会儿就打光了所有炮弹，刚刚得到遏制的恐龙群再度涌上，八辆装甲车落荒而逃。 脱离接触还是幸运的，另一个方向的另一支装甲车队，遭遇恐龙群后全力开火，可没开几炮，另一群恐龙就堵死了他们的退路，直到打光弹药，也没能打开通道。 无法计数的恐龙一涌而上，撞得装甲车左摇右晃，庞大的恐龙踏过车顶，踩得装甲车猛然下沉。 车上这只脚刚走下去，另一只脚又踩上来，装甲车上下左右晃个不停，没几下，悬挂就彻底完蛋。 好在装甲车用料扎实质量过硬，车厢虽然有些变形，但整体依旧完好，车里的人受了不小的惊吓，却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目睹这一幕的东方白深深地感到，现役装备根本不适合对付恐龙！ 不是它们的威力不够，而是在米国的影响下，大面积火力覆盖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各大军事强国抛弃，从那时开始，战争强调的就是精确、斩首和一击必杀。 如今的武器装备都是在这一理论下逐步发展起来的，其特点是高度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恨不得将每一个士兵的位置，都纳入指挥棒的精确调度之下。 95 全力捕杀 过度强调精确的结果，就是部分作战单位的火力投送能力不足，难以应付大批恐龙集群冲锋的情况。 大批量装备高射机枪是个办法，可这玩意的成本是主战坦克的两倍甚至三倍，主战坦克尚且因为成本过高不能全面装备，大批量装备自行高射炮简直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最好的办法是研发专门对付大群恐龙的武器，比如仿照自行高射炮，在一个炮塔上装备四挺甚至更多12.7毫米机枪，一台装甲车起码能装几万发，不敢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几台车组成交叉火力，应付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毫无压力！ 若是装备高射机枪和相应的火控系统，对付翼龙同样手到擒来！ 东方白决定，回去就写一份关于改进装备的报告。 战斗继续，直升机赶到第二处极光附近，没等东方白通报情况，接连落下的炮弹已经命中穿越点，成功摧毁目标。 守军吸取成功的经验，没多一会儿，其他穿越点陆续被守军火力摧毁，从极光大规模爆发到摧毁最后一个穿越点，用时不超过三十分钟！ 可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穿越而来的恐龙数不胜数，事后统计，穿越商宁地区的恐龙总数约在三十万到三十五万之间！ 此时此刻，商宁遍地都是乱蹿的恐龙，满天都是乱飞的翼龙，它们像遇见猫的老鼠一样惊恐，慌不择路到处奔逃，它们撞倒了路标，撞歪了垃圾箱，撞塌了公交站点，刮倒了路灯杆。 部分食草恐龙大概是跑的饿了，它们不再奔跑，而是到处寻找食物，有的啃食绿化带，有的咀嚼树上的叶子，一只梁龙路过一栋大楼，被玻璃墙面上的身影吸引，像照镜子一样左瞅瞅右看看，臭美得不得了。 东方白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不禁十分无语。 但他马上就意识到，重点不是恐龙会不会臭美，而是这一回穿越而来的恐龙种类繁杂！ 根据他了解过的情况，除四号地区是各种恐龙一起穿越之外，第二批一百四十多个畸变点，穿越过来的都是双足食肉恐龙，就连天上飞的翼龙也是吃肉的，吃草的一只都找不出来。 可现在呢？到处都是吃素的，暴龙和它的小伙伴们少之又少，被大型恐龙踩踏而死的肉食恐龙反倒不在少数！ 这是什么情况？上一回送来的肉食恐龙太多，恐人那儿缺货，不得不多送点吃草的过来？ 他总觉得，这事儿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同一时间，指挥部。 段国宏无比庆幸，幸亏抢先一步撤离所有民众，否则就不止是这点财产损失，而将是场席卷大半个城市、无数人命丧恐龙之口的毁灭性灾难！ 解决了穿越点，所有人长出一口气，心情也镇定许多，按部就班地安排作战部队，由外至内清剿满城的恐龙。 之前来不及梳理的各种情报，也源源不断地送到指挥部。 各单位的求战心切，申请雪片一样飞进指挥部。 考虑到商宁已是一座空城，段国宏命令各单位逐步向城区推进，坚决、彻底的清巢所有恐龙。 没撤出来的部队没办法，已经撤出来的立即补充弹药，再次开进城区。 这一次不再是三五台车一个分队，而是合并作战单位，最少十几辆车组成一队，进入城区后不急着推进，而是立即占据关键位置，截断恐龙群外逃的路线，将它们统统堵在市区。 接下来就是建立防空阵地，优先解决翼龙。 天上飞的，速度永远比地上跑的更快，不解决掉翼龙，封锁商宁没有任何意义。 高射炮、高射机枪、单兵导弹……所有对空武器全力开火，尽最大努力消灭翼龙。 此前安排在天台上的防空火力早就撤出市区，好在人和装备还没撤走，他们或是进入畸变区后重新设置阵地，或是在畸变区外就地展开，形成内外双层防御，最大限度防止翼龙走脱。 大型翼龙根本不可能冲破封锁，就算高射火力没起作用，还有各种导弹等着它们，但那些远古鸟类就不一样了，不管哪种防空火力，对付它们都不太合适。 好在远古鸟类体型都不大，就算跑出去也不会有太多危害，守军只能尽量清除……嗯，按曲老的理论，这些远古生物不可能适应现代的自然环境，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三五个月，早晚死个干净。 所以守军也没怎么在意，跑就跑吧。 控制翼龙严防扩散的同时，隶属南疆军区的十余架武装直升机，二十多架可挂载武器的军用直升机赶到商宁。 它们在保持在安全高度，一头扎进畸变区后分头行动，按守军提供的消息寻找目标，发现扎堆的恐龙，就会立刻发起进攻。 其中一架武装直升机飞越某个小公园的时候，发现大量恐龙聚集在这里，二话不说就向公园发射一枚又短又粗的导弹。 片刻之后，导弹在公园上方爆开，一片灰色的气雾迅速膨胀，迅速笼罩整个公园，接着火光一闪，沉一团蘑菇云在沉闷的爆炸声中高高升起，公园里的所有恐龙都在高温中化为焦炭，稍远一些的恐龙，也被强劲的冲击波吹得满地打滚，附近所有建筑玻璃全部被爆炸震碎，冲击波横扫两条大街。 目睹这一幕，方晓脱口而出：“云爆弹？” 如此惊讶大可不必，片刻之后，纵横商宁上空的直升机开启屠杀模式，舱门机枪、机炮、航火、云爆弹……军方把所有能利用上的武器全都装到飞机上，只求以最快速度解决恐龙！ 地面部队也没停手，各种炮火不断轰击指定目标，整个商宁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火焰，到处都是浓烟，皮肉烧焦的臭味充斥整个城区。 没人愿意在好好的城市里开战，可军方根本没有选择，如果只是商宁一地出现异常，还能把守军撤出城区，将恐龙引到郊外再予以歼灭，但整个南疆乱成一团，守军必须以最快速度歼灭恐龙群，这种时候，就是明知道必须破坏城市，也不能再有半点留手。 96 全局缩影 商宁的枪声仍未停止，但驻军早有准备，局势已经在军方的掌握之中，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彻底消灭这批恐龙。 局部形势一片大好，可商宁并不是整个南疆的缩影，而是这场大战中的特例，截止目前为止，也只有商宁一地将 出现在南疆地区的畸变点实在太多了，此时此刻，数不清的恐龙在南疆大地上肆意奔腾。 商宁东北方向，一辆私家车正以每小时六十多公里的时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丈夫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搭在窗外，愉快地哼着模糊不清的调子。 副驾驶上的妻子忽然发出一声轻呼：“那是什么？” 丈夫瞅了一眼，立刻一脚刹车停在路边……幸亏这段路上没什么车！ 他的脑袋探出车外仔细眺望：只见路边的原野之上，一个巨大的、好似蛋壳一样的东西倒扣在那里。 他立刻想起新闻中的警告，指尖的烟蒂悄然掉落。 迅速缩回车上，一语不发的丈夫猛然踩下油门，在引擎骤然而起的低吼声中，私家车好似离弦的利箭一般蹿了出去。 妻子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出事了！”丈夫说，“这就是新闻上说的畸变区！” 妻子脸色煞白，紧紧咬住嘴唇不说话。 她并不清楚畸变区到底有什么样的危险，只知道离那里越远越好。 可还没等他们走远，妻子脸色再变：“什么声音？” 丈夫急忙打开车窗，立刻听到远处传来阵阵似擂鼓似闷雷，又像万马奔腾的隆隆声。 前面出现一个转弯，丈夫下意识地减速，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巨兽突然冲进二人的视线，它们几步冲上路面，跑面最前面的角龙撞断私家车右前方的护栏，第一个跑上公路。 夫妻二人如遭雷击，肌肉抽搐关节僵直，动都不能动一下。 一头小号角龙不知道被谁顶出队伍，凑到车前好奇地向车里张望。 夫妻两个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惹来不测。 大群恐龙涌上公路，它们就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沿着公路奔涌向南同，看都不看近在咫尺的私家车一眼。 就在二人悄悄松一口气的时候，一头暴龙突然冲上来，一口咬住角龙……满嘴鲜血的暴龙用它那硕大的眼睛死死盯住私家车，丈夫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飞一样挂档倒车，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私家车快速远去，嘴里叼着猎物的暴龙似是十分疑惑，好像有追过来的迹象。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小货车转过弯来，差点撞上倒行的私家车。 一扭方向盘避开私家车，失控的小货车左一摇右一摆，最后一头顶翻挡在路中间的暴龙。 骤然遭遇重击的暴龙扑倒在地，到嘴的猎物摔出嘴外，打了几个滚居然又站了起来，几步冲进恐龙群消失不见。 暴龙一条腿诡异地扭曲着，任凭它如何嘶吼也站不起来。 小货车驾驶室撞塌半边，司机都吓傻了。 若不是关键时刻回了一把舵，正面撞暴龙身上，他非让变形的驾驶室挤死不可！ 砰地一声闷响，倒退的私定车一屁股顶在护栏上，保险杠当场碎裂。 私家车上的夫妻和小货车上的司机，都以为这下死定了，但地上恐龙群奔涌而行，天空大群翼龙疾飞而过，却没有任何一只恐龙多看他们一眼，直到最后几只恐龙绝尘而去，他们才发现自己捡回一条命。 回过神来，他们才发现道路之外还有一群规模更大的恐龙，它们正在公路外的原野上，一步步向南跋涉。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十分地诧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方向，一座小镇早早拉响警报，早就接到通知的镇民立刻赶回家中，有些人家的老宅不那么结实，干脆躲到亲戚朋友家里。 没多一会儿，大批翼龙飞越小镇上空，满天的翅膀犹如一片乌云，几乎遮住阳光。 大批战机恰好在这个时候赶到，机群在数十乃至上百公里外发射中远程导弹，数以百计的导弹好似撕裂长空的利箭，拖着尾烟一头扎进翼龙群，刹时间，满天都是导弹的爆鸣，数不清的翼龙像雨点一样坠落镇外。 幸好军方避开了小镇，否则沉重的翼龙落进镇子里，还指不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 就在空中乱成一团的同时，镇外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不久之后，大群恐龙涌进镇子里，它们匆匆而来匆匆而走，只留下踩得不成样子的街路，还有遍地的狼籍。 部分临街建筑也遭到了损毁，一头形似三角龙的大家伙太过好奇，把脑袋塞进了一间铺子的窗口，结果进去容易出来难，大队恐龙早就走远了，只剩下它一只卡在窗子里进退不得，急得它嗷嗷乱叫又踢又扭。 看到这一幕的镇民全都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也没人敢靠近这头大家伙。 没多一会儿，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现场，可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警察只有手枪，打这么个大家伙，手枪很难致命，一旦恐龙因疼痛而发狂，伤到镇子上的居民就不好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用几辆车把这头恐龙围起来，然后三十几个壮年镇民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用油绳将恐龙绑了个四马攒蹄……镇上没吊车，倒是倒不过来的，暂时放倒在地，为此还将窗口掏成了一个大窟窿。 直到半天之后，这头恐龙才被闻讯赶来的军方人员装车带走。 发生在公路和镇子里的一幕幕，只是整个南疆乱局的一个缩影。 不是军方不努力，实在是恐龙数量太多。 军方已经尽了全力，却还是有太多恐龙逃出畸变区，搞得军方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各方面的情况雪片一样飞到南疆军区指挥部，段国宏愕然发现恐龙也知道公路比野地好走，只要遇上公路，就不肯再离开。 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弱点，于是军方迅速封锁各个交通节点，做好了阻击准备……商宁只是个开始，这一仗还有的打呢！ 97 战略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南疆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多，每接到一个消息，参谋人员就会在电子地图上做一个标记。 剑眉大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凝重的表情也慢慢放松，露出一丝笑容。 经过军方的不懈努力，南疆的整体局势正在好转，彻底解决这批恐龙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心底也有几分担忧，两次大规模畸变间隔太短，下一次畸变很可能出现在不久的将来！ 如今军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如果下一次畸变就在几天之后，军方还有没有能力应付？ 正思索间，一位作战参谋匆匆而来：“报告，首长，国内的形势已经稳住了，但是卫星监测显示，南疆以南有大批恐龙靠近四号地区！” 剑眉大佬眉头一跳：“有多少？” “非常多，数量无法统计。” “南边一点行动都没有吗？” “有行动，但都集中在更往南的地方，边界方向都是大山，他们那点实力，根本顾不过来。” 国字脸大佬气不打一处来：“我就知道猴子不靠谱，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说这些有什么用？”剑眉大佬挥手阻止，“四号地区有一小半在界外，我们又不能出界……外事部门和猴子联系过吗？” “联系过了。”参谋说，“猴子的态度非常强硬。” “我就知道！”国字脸大佬目光鄙夷，就像面前蹲着一只猴子。 剑眉大佬凝视思索：“既然不能出界，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入四号地区，于我方界内建立监测点，等恐龙进越界之后，立刻予以歼灭！” 他不知道恐龙可劲儿往四号地区跑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四号地区是不是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懂得一个最简单的原则：凡是敌人想要的，就是我反对的！就算不能把敌人怎么样，也要恶心死他们！ 战场之上，敌人的每一步行动都有其特定的意义，毫无目的胡乱指挥是兵家大忌，从这一点上考虑，四号地区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恐人的注意。 几位大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一一点头。 国字脸大佬驶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了……不对，国内的恐龙是不是也都往四号地区走呢？” 参谋赶紧回话：“都消灭的差不多了，到底奔哪儿去确实不好说，但从方向上看，确实像四号地区。 “哎你们说四号地区到底有什么？值得它们这么往里头冲吗……还是不对，恐龙怎么就知道往四号地区走呢？他们认得方向么？” 剑眉大佬一怔，几个字脱口而出：“是恐人！” 众人齐齐变色，鹰眼大佬急问：“发现恐人了吗？” 参谋迟疑着摇头：“应该没有，没接到报告。” “是没收到报告，还是确实没有？”鹰眼大佬目光炯炯，“我认为，恐人肯定是用我们不解的方法躲在恐龙群里，不然恐龙为什么一门心思往四号地区跑？就地散开不好吗？” “我赞同！”国字脸大佬说，“这么多畸变点全都围着四号地区，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上一次大规模畸变，很可能是为了确定四号地区的位置，这一次的目的还不明确，但肯定没什么好事……问题又转回来了，四号地区到底有什么？” 剑眉大佬陷入沉思：“零号是迄今为止面积最大的畸变区，这本身就非同寻常……我们对那里的了解太少了，坐在这儿耍嘴皮子，说到明年也找不着原因！” “那边现在没动静，但是等恐龙进去之后可就不好说了。”国字脸大佬征求其他人的意见，“是不是立刻向四号地区派遣一支部队？以最快速度建议通讯通道，然后抢在敌人前头赶到边界地区，发现恐龙群过界，马上以重火力覆盖！” “也只有这样了。”剑眉大佬点头同意，“对了，通知南疆军区，让他们以最快速度把特遣队送回四号地区，让东方白好好看住边界。还有，问问封锁四号地区的部队，是否发现异常情况，不管什么情况也不管大小，哪怕天上比平时多了一只麻雀都给我报上来！” “是！”参谋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国字脸大佬凑到剑眉大佬耳飞：“老林，我很担心四号地区的情况，你说，那里会不会有什么恐人志在必得的东西？” “也许吧。” 国字脸大佬又说：“不管到底有什么，对我们都不是件好事，所以，我认为必须为极端情况做好准备，万一情况失控……” 他竖起手掌，猛然劈下。 剑眉大佬皱眉不语，脑中不断计算利弊：“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这个决心不好下啊！” “我保留意见。”国字脸大佬说，“四号地区地广人稀，就是出了问题，影响也不大，但是恐人一旦达到目的，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鹰眼大佬想了想说：“我赞成老任的意见，加一道保险没什么不好，四号地区没事最好，一旦出了问题，至少不必临时抱佛脚。” 剑眉大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可以，我也同意，形成意见尽快上报吧。” 说完，他拿起电话：“我是林学栋，距离四号地区最近的恐龙还有多远？嗯嗯，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林将军目光凝重：“恐龙的地面集群，最快也得四个多小时才到四号地区，加上沿途的阻击，六到八个小时吧；但是翼龙集群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抵达四号地区！” 几个人面面相觑，国字脸大佬问：“老林，你担心恐人坐翼龙进四号地区？” “有点滑稽是不是？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翼龙不管从哪个方向都能进入四号地区，恐人没道理放弃这么方便的方式……四号地区的防空力量怎么样？” “还不错，之前为了防止翼龙飞出来，安排了不少防空阵地。” “命令守军全力拦截吧，空军再加一把力气，凡是能上场的部队全都给我派上去！” 98 空中转进 傍晚时分，直升机降落在军用机场，早就等在附近的军车立即开过去，走下飞机的东方白等人直接上车，驾驶员一脚油门踏到底，军车在引擎的咆哮声中冲向远处的停机坪。 不过一分多钟，军车一个急刹车停在宽大的军用运输机旁边，车尚未稳，众人已经跳下军车，飞也难以地冲上运输机。 军车驾驶员和带车军官同样跳出车外，分列军车左右，向狂奔的战友们敬礼告别。 运输机引擎低鸣，尾舱门刚刚离开地面，飞机已经开始滑跑，加速冲向跑道的另一头。 特遣队的战士们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系好安全带。 军机的环境就是那么回事，舒服什么的根本就指不上，没让大伙站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机舱中央，两台轮式装甲车固定在地面上，车顶固定着好几个大号包裹。 没多一会儿，众人出现了明显的倾斜感，直到飞机重新改平，一位身穿飞行服的军官走进机舱，与安仁善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将一份命令交到老安手里。 安仁善看了一眼手腕：“二十五分钟后，我们直接空降四号地区，都清楚没有？” “清楚！” “好，准备吧！” 众人马上脱下身上的装备，把早就准备好的空降装备一件件穿在身上。 伞降不是空降兵的专利，国内任何一支特字头的部队，随便拉出一个合格的队员，肯定都是合格的伞兵。 安仁善一边穿戴一边交待：“我们的任务有两个，一是为远程炮火指引方向；二是寻找恐人，都清楚没有？” “清楚！” “好，第一项任务由我指挥，第二项任务交给东方……笑什么笑，东方，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东方白想都不想地说：“我需要一架直升机！” “好！”安仁善毫不犹豫地答应，“我联系上面协调！” 站得高看得远，东方白若是窝在地上，生物雷达再神奇也看不了多远，反之若是飞在天上，就可以将地面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耳朵里忽然听到声音，安仁善仔细倾听，不时答应一声，片刻之后通讯中断：“东方，刚刚接到的新命令，前面不远不是一群恐龙，上级命令你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恐人！” 东方白有点懵：“上哪儿观察？” 望远镜他不缺，但是墙上就那么几个舷窗，还都小得可怜，根本没法观察地面！ 安仁善打了个手势：“驾驶舱！” “收到！”东方白立刻脱下身上的装备，只带了个望远镜钻进驾驶舱。 没办法，伞降装备太复杂，前边一个包后边又一个包，就跟个怀孕的驼子似的，根本就挤不进舱门。 东方白进驾驶舱的时候，飞机已经接近恐龙群，机长压低高度，为东方白指了指正确的方向。 道了一声谢，东方白举起望远镜。 夕阳下，成群结队的恐龙正在绿色的原野上肆意奔跑，就像屁股后头有什么东西死追着不放。 此情此景，让东方白想起非常草原上大规模迁徒的角马。 开启生物雷达，不同颜色的线条迅速勾勒各种轮廓，大多数恐龙都是代表轻危险的黄色，红色还不到总数的十分之一！ 仔细观察一小会儿，东方白放下望远镜，打了声招呼撤离驾驶舱。 安仁善急问：“怎么样？” 东方白摇头：“没发现恐人。” 重新穿好装备，东方白背靠舱壁坐下休息：“真特么奇怪了，这恐人费那么大心思，搞了这么多恐龙过了，它们不往城市里钻，非往四号地区跑个什么劲儿？” 方晓：“这就叫画风不对！” 安仁善没好气地瞪了方晓一眼：“这也是上面希望我们搞清楚的，但只是附带任务。对了，直升机已经联系好了，一会儿你单独跳一号营地，飞机正在路上。” “收到！”东方白回了个巴顿式的搭额礼。 牛犇羡慕地叹了口气：“同人不同命呐！” 章顺连声赞同：“就是，当时我们也在，怎么就找上你了？” 东方白哈哈大笑：“羡慕吧？忌妒吧？这就叫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 方晓脑洞大开：“那这回再遇上巨蜂，你也帮我们抓两只！” “别闹了，我当时差一点就挂了，这要是蛰出个好歹，我怎么跟你家里交待啊！” 方晓想想也是：“那还是算了吧，小命要紧！” 机舱发出空降信号，尾舱门一侧的灯光由红转绿，舱门缓缓打开。 安仁善打了个手势，东方白起身，大步走向舱尾，夕阳为他披上一层金红色的光。 纵身跃出舱门，白云擦身而过，耳畔风声鼓荡，大地扑面而来，有种下一秒就要撞在地上的错觉。 冷静地数了几秒，东方白拉开伞包，引导伞打开，顺利拉出主伞，整个人吊在空中缓缓下滑，最终双脚触地，连走几步完成伞降。 空降兵有一句话，一条腿只能承受二百多斤的冲力，两条腿却能承受一千多斤的冲力，所以落地时必须双腿着地，而不是单腿硬撑摔断了骨头！ 还有一个要点是必须向前摔，或许会很疼，但不容易受伤，而外军是向后摔，不疼却容易受伤。 一号基地的哨兵早就看到空中的降落伞，也早就接到了上级的命令，马上冲过来帮忙。 将伞降装备交给哨兵处置，东方白拎上作战装备就往公路上跑。 与之前一样，还没登机，螺旋桨就开始旋转，上机之后，飞机立刻拔地而起。 直到在飞机上坐稳，东方白才有空看一眼营地，随即发现营地正在组织防御，一溜装甲车停在营地正北方向，一群战士正在装甲车门堆叠沙包，原本应该安置在封锁线上的迫击炮和重机枪，也都搬到了新的防线上。 原本组合在一起的野战医院已经拆散，所有车辆全部集中到防线之后。 机舱里的东方白长出一口气，心里却半点放松的感觉都找不到，探头注视着即将被夜色淹没的大地，忽然有种宛如梦境的不真实。 99 严密监测 南疆之南，零号畸变区上空。 运输机舱尾的灯光再度由红转绿，安仁善大声倒数：“三、二、一，好！” 一声断裂般的轻响，最后一条绳索解开，固定装甲车的底板迅速滑向舱外，片刻之后，三顶紧紧靠在一起的降落伞打开，装甲车匀速下降。 随机工作人员迅速解开另一辆装甲车的束缚，第二辆车顺利离机。 朝工作人员竖起大指挥，安仁善向舱尾一指，几个人半点都不迟疑，接连跳出舱外。 工作人员以军礼送别战友，庞大的重型运输机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弯，调头飞离畸变区。 几朵伞花在空中打开，下面是装甲车，上面是以安仁善为首的特遣队员。 不知道什么龙发出的吼声远远传来，空中几只翼龙高高地盘旋，几个人的心情顿时翻腾起来。 伞降，最脆弱的就是从飞机上下来，到落地中间这一段距离，不管心理素质多么强悍，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只是有些人镇定，有些人慌乱。 所有人都紧紧抓住操纵绳，但也都做好了掏枪的准备，一旦翼龙靠近，就立即开火。 好在翼龙并未靠近，这让大家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没多一会儿，装甲车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几个人操纵降落伞紧随其后，瞬间没入交错的枝干之中。 每一个人都本能地缩成一团，做好承受冲击的准备。 别以为在森林上空跳伞很安全，实际上，这里是最不适合跳伞的环境之一，因为树冠挡住了地面，无法判断触地距离，不管直接落地还是挂在树上，都不是什么理想的结果。 几个人极力寻找树冠之间的空隙，章顺和方晓顺利落地，安仁善和牛犇不幸挂在树上。 章顺和方晓第一时间询问两个人的情况，牛犇没什么感觉，就是屁股坐在树杈上硌了一下，落地的时候又摔了一下，双重打击令他的屁股疼得厉害。 安仁善情况好一些，降落伞挂在树上的时候，直接用胳膊勾住了一根树杈，虽然压断了拳头粗的枝杈，但也减缓了下坠的速度，正吊在降落伞下边，琢磨着到底是割断伞绳跳下去合适，还是沿着伞绳爬上去合理。 四个人的落点相距不远，可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才汇合到一起，找到了一号车。 装甲车的情况比人好多了，它落在一片山坡上，降落伞挂在附近的树干上，前轮着地后轮翘起，屁股高高地撅在上边。 可惜猴子不在这儿！ 章顺感慨了一句，几下爬到上面，割断伞绳让装甲车落地。 几个人上车，牛犇忍着疼坐上驾驶位，一口气将装甲车开到山顶。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没工夫寻找二号车，章顺和方晓取出无人机放飞，迅速控制它们飞至边界附近。 零号畸变区大部分都在界内，界外只有一小部分，可面积小不代表这段边界短，这几架无人机根本控制不了这么长的边界。 军方派到里这的远不止特遣队，另外还有数支队伍正在赶来的路上，但它们从封锁线上出发，就算挑最好走的路线，也得几个小时才能抵达边界。 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所以在主力赶到之前，特遣队必须把把这个责任扛起来。 当然了，就这几架无人机肯定没门，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还在路上的主力携带了固定翼无人机，只要在合适的时间放飞，只需要几架，就能将畸变区内的边界全部纳入监控范围。 军方无法预测畸变的发生，不管做了多么充分的准备，当它们出现的时候，不论多么迅速的反应都只有滞后。 然而军方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了最好，所以特遣队出现在这个监控边界的山头，所以更多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所以北都将东方白调回零号畸变区。 这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军方不懈的努力。 或许没能做到最好，但已全力以赴。 无人机的镜头之下，一头头叫不出名字的恐龙悠闲自在，就连追逐猎物的暴龙，似乎都没了往日的狰狞。 不是暴龙变得更加和善，而是那些不久前刚刚穿越到现代的恐龙，更像恐人死死攥在手里的工具，而不是活生生的个体。 无人机在边界上方反复巡视，当镜头边缘出现一群奔跑的恐龙时，章顺向所有人发出警告。 安仁善立刻通知后方，行进中的主力立刻放飞固定翼无人机。 除此之外，一直徘徊于外的几架大型无人机，也迅速钻进畸变区。 小型旋翼无人机、中大型固定翼无人机同时出去，在边界我方区域上空形成一道严密的监测网。 海量数据发回后方，指挥部进行仔细分析之后，再将各种数据分发参战部队，各单位立刻调整射击诸元，做好开火准备。 搭载东方白的飞机也在这个时候抵达边界附近，与安仁善等人建立联系之后，飞机提升高度，东方白举起望远镜观察恐龙群。 依旧是以黄色为主，依旧是红色稀少，依旧是找不到恐人的踪影。 他心里不禁有些焦急。 来时他想了一路，不管从什么样的角度分析，恐龙群都是受恐人控制，可怎么就找不着恐人在哪儿呢？难道恐人有什么办法远程操纵恐龙？ 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东方白是不了解恐人的情况，也不知道飞行员曾经穿越白垩纪，但是通过畸变区和穿越点，可以非常直观地推测恐人的技术水平。 无线电？ 或许早就是恐人淘汰的通讯方式了，远程控制恐龙又算得了什么？或许每一只恐龙的脑子里都有一只生物芯片，所有恐龙的行进路线和行动方式都储存在芯片里！ 思索间，恐龙群越过边界。 大约深入三百米左右的时候，指挥部一声令下，早就做好准备的炮群悍然开火，分布在不同方位的炮群在同一时间开火，数以百计的大炮在轰鸣声中撕裂天空，炮弹好似流星一般直蹿天际，又在不久之后坠向畸变区。 更远些的地方，各种口径的火箭炮持续开炮，一枚枚火箭腾空而起，穿透夜空直奔边界。 100 发现目标 片刻之后，首批炮弹准确命中，光芒一闪，刹那间山崩地裂，地动山摇，哪怕躲在几公里外的装甲车里，哪怕飞在空中的直升机里，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震动，和迎面扑来的狂风。 此时此刻，短短十几公里的边界线上，集中了太多太多的炮火，这是任何一场演习都不可能出现的场景，它只能出现在真正的战争之中！ 虽然炮弹的密度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高，但每一枚大口径炮弹落地，毁伤面积都能达到半个足球场，就算这里地形复杂，就算这里草木繁盛，也只能让杀伤面积稍微缩水那么一点。 位于炮弹落点的恐龙根本就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只是一瞬间就被爆炸彻底撕碎，哪怕找来最高明的拼接专家，都不可能把它们重新拼凑起来，除非将破碎的骨肉和蒸发的鲜血全都找回来。 稍远一些，庞大而又沉重的恐龙被强劲地冲击波吹得满天乱飞，落下时就算未死，也在濒死的边缘。 许多腾空而起的恐龙撞在一同奔跑的同伴身上，不管砸龙的还是被砸的，统统骨断筋折……在重炮面前，恐龙的身体并不比人类结实到哪儿去，巨大的身体反而会承受更多的冲击。 更远些的地方，恐龙们总算不再当场死亡，可爆炸震坏了它们的内脏，它们奔跑的身影不再矫健，而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步履蹒跚，最终倒地死亡。 倒霉的不止恐龙，还有满山的植被，它们被高温炙烤，被气流摧残，不久前还枝繁叶茂的大树，转眼间就变成光秃秃的枯枝。 许多树木在爆炸中折断，纷飞的木屑在黑暗的树从之中穿过，绝大多数不知去向，但也有一部分命中恐龙，夺去这些大家伙的生命。 大规模炮击并没有引起火灾，因为炸弹的燃烧速度太慢了，爆炸的时候只有片刻的火焰，随即就只剩下横扫一切的气浪。 火焰还没来得及烧起来，就已被冲击波吹灭。 无论装甲车还是直升机，都能看到重炮形成的弹幕一步步向边界推进，将沿途的所有恐龙统统消灭。 排山倒海地裂山崩山呼海啸…… 东方白将肚子里那点墨水刮了个干净，也只找到这几个词，可它们却是那样的浅白，无法准确描述眼前的景象。 只有亲身经历这一切，才会恍然发现，原来所有语言和描述，在人类创造的毁灭之力面前都是如此的苍白。 不管内心多么强大的人，在这样的伟力面前，都会由衷地感叹自身的渺小。 徐徐前进的弹幕在即将抵达边界的时候戛然而止，沉闷的爆炸声中止，也不再有横扫一切的冲击波，从空中俯瞰，视线中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光，再有就是硝烟味儿混合着焦糊和烤肉的焦香。 这种味道半点吸引力都欠奉，给人带来的只有憋闷、烦躁和恶心。 没人知道首轮炮击到底击毙了多少恐龙，只知道越界的恐龙十不存一，它们仓皇而逃，不辨东西不理方向，逃向哪里全凭本能。 似乎，是指挥恐龙的恐人已被击毙，所以它们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所有人心里都有同样的疑惑，这些恐龙到底是来干嘛的？它们真是恐人手里的兵器吗？ 然而后面还有更多恐龙，它们无视炮火，顽固地越过边界。 第二轮火力打击如约而至，无数天火流星坠向地面，随即就是各种各样的爆炸，有还没落地就大面积抛洒燃烧剂，引爆后蘑菇云腾空而起的云爆弹，也有还在半空就自行解体，投掷无数子炸弹的集束炸弹，还有扔下大量降落伞，缓缓下降寻找目标的末敏弹。 除了核武器，军方把所有适合山区的常规武器全部扔在这片不足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森林化做焦土，树木变做焦炭，恐龙的尸骸在炮火的反复蹂躏中消失不见。 直到这个时候，仍然没有任何人知道恐龙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用这么多炮火阻止恐龙究竟有什么意义。 就连特遣队，在及时上报恐龙群的位置坐标之后，都不必再报告任何修正。因为连续的炮火淹没了一切，是否修正完全没有半点意义。 东方白一直观察恐龙群，却怎么也找不到恐人的踪迹。 这让他此前的判断出现了动摇：难道恐龙不受恐人的支配？ 耳中突然传来安仁善的声音：“六指，有没有发现？” “暂时还没有！” “刚接到上面的通报，根据恐龙的行进路线推断，它们的目标在零号区中心附近，你们马上转场，注意观察路上的情况！” “收到！”双方收线，东方白和驾驶员沟通几句，直升机立刻转向畸变区中心。 那个得到金属盒的大坑至今记忆犹新，东方白忍不住琢磨，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恐龙，难道它们和自己一样，也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距离畸变中心还有几公里，东方白巡视丛林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道红色的身影。 他的神经迅速绷紧，然后，更多红色的轮廓进入他的视线：“安队，找到恐人了，他们早就越过边界，正向畸变中心靠进！” 安仁善心里猛地打了个突：“明白，我马上通报上级，你注意和友军联系，及时报告恐人的位置！” “收到！”东方白知道，军方宁可毁掉整个四号地区，也不会让恐人在这里扎根。 可继续观察才发现，恐人的位置十分分散，就算是用核弹，当量小了都要多轰几次，这怎么通报方位啊？ 不是不能说，而是炮兵没办法一次覆盖这么大的范围，就算炮兵没问题，可恐人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前几天在商宁动植物园，那么猛烈的炮火还跑了十几个，如今敌人这么分散，若是炮火的密度不足，能打死三五个就不错了，其余的肯定一哄而散，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正纠结是不是等敌人聚拢一些再向友军通报位置，畸变中心方向突然闪过几个绿色的身影，东方白登时愣住，脑子里全是问号，这什么情况？ 101 友好敌对 站得高看得远，东方白分明看到，那些绿色的恐人身影聚集在畸变区正中的一小片区域，有的躲在地面，有的藏在树上。 红色的恐人大军依然按部就班地前进，它们或是横冲直撞，或是纵跳飞蹿，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乱中有序。 东方白恍然大悟，原来恐人的目标仍是恐人！ 他忽然想起那个帮助自己的恐人，又想起恐人很可能分成两派的猜测，心头不禁一阵激荡。 耳中传来陌生的声音：“前指呼叫六指，前指呼叫六指，收到请回答！” 东方白咧咧嘴，这呼叫还真特么让人蛋疼：“六指收到，请讲！” “六指，请你马上通报敌人的方位，我军炮群已经做好炮击准备！” 东方白心里咯噔一下子，赶紧回应：“前指，情况有变，建议放弃炮击，重复，建议放弃炮击，完毕！” “什么？”前指的声音非常诧异，“六指，你说真的？” “是真的，前指，我必须和南指直接通话！” 前指毫不犹豫地同意，片刻之后，通讯转到南疆军区指挥部，并且在东方白的要求之下，直接转给总指挥部。 “我是段国宏！” “司令员，我是东方白！” “有什么事，你说！”段国宏直截了当，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新发现，恐人的目标是畸变中心，那里有一批友好的恐人，我已经发现他们！” 段国宏当场呆滞：“你说真的？” “您可以联系曲老，他清楚这个情况！” “好，我马上联系曲老！” “等会儿！”东方白赶紧叫停，“司令员，炮击恐人的计划必须停止，我觉得，有必要看看恐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管是哪一边！” 不管友好还是敌对，恐人都是外来者。东方白身为人类的一员，必须站在人类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马上开始炮击，或许能打乱敌对恐人的进攻，也有可能记得友好恐人的好感，但那对了解恐人的目的没有半点用处。 反之，放任敌对恐龙进攻，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段国宏非常赞同东方白的建议：“好，我同意你的想法，从现在开始，前指炮群由你指挥，你说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东方白当场失语：“司令员，我也没那个水平啊，您给我留几门炮应急就行，那边该怎么打还怎么打，您说成么？” “可以，你还有什么要求？” 东方白想了想说：“其他人暂时别靠近中心区，我试试能不能和恐人建立联系！” 段国宏立刻回应：“那我建立你快点动手，趁这个机会建立好感，坐视敌对恐人进攻，不利于双方建立良好关系！” 东方白目前微凝：“是，我明白了！” “好，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屁股都不能坐歪了！” “您放心！” 通讯中断，东方白长出一口气，立刻联系前指通报方位：“马上开炮，火力遮断！”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但送的太晚太刻意，也确实很难得到对方的好感。既然如此就别想那么多，干就是了。 炮弹未落而非声先至，原本有序前进的敌对恐人忽然乱了起来，它们纷纷逃离炮弹落点，比东方白想象的还要敏捷迅速。 可以推断，动植物园那一回，是炮火太快太集中，以至于恐人无处可逃，这才死伤惨重，换成今天这个环境就不一样了，恐人有足够的时间撤离危险区域。 片刻之后，炮弹落地，依旧地动山摇，可结果是一个恐人都没死。 东方白根本没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最好，干脆通知炮群继续开火，不管打得着打不着，先表明个帮忙的态度再说。 虽说没把敌对恐人怎么样，但打乱了对方进攻的层次，也是个不小的收获，对吧？ 可惜事件的发展出乎意料，敌对恐人在炮火的刺激下突然变成了发疯的兔子，他们亮出臂刃发足狂奔，在茂密的森林中如履平地，飞一样冲向畸变中心。 守在那里的友好恐人也像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主动出击，向敌对恐人的锋线一侧发起猛攻。 双方以极快的速度撞在一起，刹那间臂刃翻飞，双方你来我往或挥扫或劈刺，残肢断臂纷飞，失去生命的身体倒地。 友好恐人展现出远超敌对恐人的作战能力，以少对多居然不落下风。 东方白立刻端起狙击步枪，在生物雷达的协助之下，瞄准一只即将与友军对阵的敌对恐人，果断扣下反机。 一声闷响子弹出膛，枪声还在空中飘荡，子弹已然命中目标额头，瞬间掀掉目标的半个脑袋。 鲜血飞溅，尸体轰然倒下。 直到这个时候，枪声才传到地面。 不论哪一方的恐人，都为之一怔。 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东方白继续开火，他有意识地挑那些直来直去，看起来特别不机灵的目标开火，但敌人的速度极快，就算有生物雷达辅助，命中率也只有三成左右。 没办法，不是东方白不努力，实在是恐人太狡猾！ 一般来说，只有警方的狙击手，才会死盯着目标的脑袋，因为警方的目标往往挟持人质，或者以其他更危险的方式危害公共安全，只要动了枪，就必须保证一击致命。 但军方不一样，大多数情况下，军方的狙击手不必一击致命，甚至有意避开敌人的要害，所以躯干和四肢才是第一选择。 东方白也想打敌人的躯干，可恐人全身包裹在生物装甲之中，脑袋上的防护层比较薄，狙击步枪可以保证一枪毙命，身上的防护层不止厚，修复速度还比头上快，几枪都未必能撂倒一个敌人。 所以他只能选择打头，哪怕命中率偏低也没办法。 一口气打完了枪里的子弹，东方白迅速换上新弹匣，可要开枪的时候却迟疑了。 下面那么多恐人，靠大狙一枪枪打，哪辈子是个头？ 他将步枪向身后一甩，操起身边的舱门机枪，瞄准地面悍然开火。 102 飞鹰坠落 关键时刻，生物雷达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直接在东方白的眼底投射十几个不停挪动的光标，每一个光标对应一只或蹿或跳的恐人。 东方白根本不用管恐人在哪儿，更不用管他们是走是停，只需要瞄准光标搂火，子弹就能准确命中目标。 全程傻瓜式操作，没有半点难度。 真没技术含量！ 以东方白的枪法，关掉生物雷达，命中率也不会太低。但有了生物雷达的辅助，命中率发生了质的提升，每一个短点射都能命中一只恐人，但他每一次都是立刻补上一个点射。 不能确定是否击毙目标，就只能多补几发子弹，哪怕生物装甲再强悍，修复损伤总得需要一点时间吧？ 越来越多的敌人冲向友军，东方白几乎把点射打成了扫射，准星在各个光标之间迅速挪动，打倒一只又一只敌对恐人，却再也没有补枪的机会。 数量有限的友军同样陷入苦战，不是被敌人刺穿，就是被敌人劈倒。 视野中的绿色轮廓越来越少，东方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口气打光了大半个弹箱，突然停止射击，向前指通报几个坐标。 片刻之后，大口径炮弹在呼啸声中命中地面，一声震颤人心的闷响，数只敌对恐人的红色轮廓消失，确认被炮火击毙。 若是换个环境，敌人在生物雷达的协助之下，完全有能力提前避开炮弹落点，可他们所有的心思都在友好恐人身上，宁可承受炮火，也不肯犹豫后退。 炮击不仅没能达到遏制敌军的目的，反而逼迫敌人拼死进攻，仅剩的友军岌岌可危。 就在东方白更换打空的弹箱时，敌人终于认识到直升机的巨大威胁。 东方白忽然发现，几只恐人突然停下，他们双手撑地双脚向天，整个人缩成一团。 那几只恐人的轮廓疯狂地闪烁起来，这是生物雷达给予他的最高警示。 没等东方白想明白敌人想干什么，另外几只恐人突然跃起，两两一对落向同伴，四只脚撞在一起的同时，缩成一团的恐人化身人形强力弹簧，猛然舒展身体，绷地一声闷响，坠落的恐人犹如炮弹一般飞冲向直升机。 东方白瞳孔暴缩，枪口一转就想开枪，可敌人的角度太刁钻了，舱门机枪根本找不到射击角度。 他立刻回手抓住狙击步枪，摘枪的同时就势趴下，胸膛以下留在机舱，胸膛以上探出舱外，沉重的狙击步枪轰然开火，子弹刚出膛就打穿一只恐人的前额。 东方白还想开枪，但其余的恐人已经飞了上来，其中一只差点一头撞上飞转的旋翼。 危急时刻，那只恐人一把抓住舱门，顺势向东方白挥出一刀。 东方白一个翻身变趴为躺，本能地举起步枪格挡。 一声脆响，臂刃结结实实劈在枪上，只差一点就劈断步枪。 可东方白半个身子探在舱外，这一劈势大力沉，他上身向后一仰，整个人滑出舱外。 千钧一发之际，生物装甲瞬间覆盖东方白全身，飞转的螺旋桨、挂在舱门外的敌人，还有那即将再次劈下的臂刃，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一片空白的大脑立即回神，东方白左手扳住舱门边框，右手拔枪上膛一气呵成，连开十二枪打穿敌人左腋窝。 鲜血迸现，敌人放手坠落，与东方白擦身而过的瞬间，挥动完好的右臂劈向东方白。 东方白反应更快，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戳进对手的眼睛，一声枪响鲜血飞溅，恐人的红色轮廓消失，动作瞬间定格！ 臂刃劈在东方白身上，却已失去原本拥有的力道，软绵绵地刮了一下，随后恐人的尸体坠向地面。 分毫之间，你死我活。 尽管心理素质远超常人，可东方白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但这点水分马上就被生物装甲吸收，连他自己都没有半点感觉。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不是亲自经历过，谁都无法想象那种命悬一线的惊悚。 不过还没完，刚刚飞上来的可不止两只恐人！ 他立刻翻射，险而又险地避开一只臂刃——一只恐人正挂在飞机底下，他一只臂刃插进机身，强壮的尾巴卷住起落架固定身体，另一只胳膊再次挥刀斩向东方白。 恐人身后，飞机另一侧尾梢一闪。 东方白暗叫一声不好，突然一个缩腰收腹，像弹簧一样弹回机舱，恰好与切开舱门的恐人来了个面对面。 东方白根本来不及瞄准，全凭本能开火，一口气将六发子弹全部打在舱门上。 恐人的反应同样迅速，身体一缩，仿佛幽灵一般消失不见。 东方白心头警铃大作，回身的同时以最快速度换上新的弹匣，弹匣卡住的那一声轻响刚刚出现，一只恐人已经蹿进机舱。 没时间犹豫更没时间思考，东方白一脚踹向恐人的同时，手枪再次开火……因为枪膛里留了一发子弹，连上膛都省了。 恐人胳膊一横捉住踹过来的腿，硬顶打过来的子弹，猛地向舱外一甩，将东方白扔出舱外。 变故来的太突然也太意外，东方白眼睁睁看着自己飞出直升机，撞向飞转的旋翼。 就在他即将被旋翼打成碎肉的节骨眼儿上，直升机忽然右转，旋翼瞬间远离。 无依无靠的东方白坠向地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想那只恐人居然在这个时候主动跃出飞机，猛然一蹬扑向东方白。 东方白举枪，一边坠落一边开火，将剩余的子弹全都打在敌人的额头之上，一连十几发子弹，终于打穿敌人的额头。 敌人的臂刃只差十几公分就刺到他的身上。 东方白一把抓住敌人胳膊，翻身将他踩在脚下，像踩空中滑板一样坠向地面。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只是本能驱使着他寻找缓冲，这只恐人明显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远处，失控的直升机轰然坠地，瞬间被一团火焰淹没，浓烟冲天而起。 近处，东方白踩着恐人的尸体落入茂密的树冠，噼里啪啦的折断声中，可怜的六指同志一头摔在地上。 103 核心秘密 剧痛席卷全身，东方白的意识却十分清醒，每一条撕裂的肌肉，每一块摔碎的骨头，就连血液的流动，都像高清电影一样出现在脑海之中。 此外，他还能感觉到覆盖全身的装甲细胞……不，不止体外，体内也有众多装甲细胞，它们聚集在肌肉和骨头上，全力修复撕裂和损伤。 东方白躺在恐人扭曲的尸体之中，心头一片悲凉。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或许还有时间慢慢修复身体，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敌人哪会给他恢复的时间？ 或者，是时候了！ 他勉强挪动软趴趴的左臂，按下了送话键：“前指前指，我是东方白，向我开炮，向我开……” 诶？耳朵里怎么没动静？ “前指？” “前指？” 东方白颓然放弃，这就是自己这一辈子的结局么？哪怕是死，都不能死得轰轰烈烈？ 远处，不论哪一边的恐人，全都目睹东方白的坠落。 许多敌对恐人立刻赶向坠落地点，打算抢先找到东方白。 始终经处于下风的友好恐人突然停步，其中一只忽然仰天长啸，超出人类听觉范围的声波响彻全场。 敌对恐人全都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再也没有任何一只恐人关注东方白，全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冲向友好恐人。 敌人越来越近，将友好恐人团团围住，但他们围成一圈，不见半点惊惧。 敌人一拥而上，双方展开一场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的惨烈拼杀，十几个友好恐人转眼死伤殆尽。 东方白并不清楚这一切，此时此刻，他仍躺在恐人的碎肉烂肉之中自暴自弃。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怎么就掉下来了呢？怎么就……嗯？ 他忽然发现，空中突然出现一个方形的、散发着淡淡光辉的东西。 接下来，更多这样的东西一一出现，它们似乎有一个共同的轴心，在空中排成一个整齐的环。 除了形状不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像飞碟上的一排舷窗。 东方白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他有一种直觉，这就是敌对恐人想找的东西！ 再然后，他悄然看到空中的窗子里出现了一个绿色的轮廓！ 不，不是一个，而是每一个光门里都有一个绿色的轮廓，它们就像即将跳出飞机的伞兵，突然跃出门外，大张着四肢落向地面。 接着又是一个，再是一个。 一转眼的工夫，空中到处都是坠落的恐人。 他们身上的生物装甲及时变形，变成一个只连着手腕脚腕，像降落伞一样兜在背后的东西。 没多一会儿，绿色的身影遮蔽了天空。 东方白都快羡慕死了，之前亲眼看过生物装甲变身翼装，如今又化身降落伞，要是他也会这一手，又怎么会摔得如此凄惨？ 大批恐人落地，身上的降落伞像流水一样迅速爬到恐人身上，转眼之下，全副武装的友军与敌人爆发一场惨烈的激战。 利刃切割身体，刀锋刺穿血肉，惨叫声不绝于耳。 东方白想不明白，明明都是那么先进的文明，怎么打起仗来仍是面对面肉搏那一套，可是这一切就那么活生生地在他的面前上演。 不知道哪个缺心眼儿想起了东方白，放弃对手冲向重伤的东方，生物雷达立刻给出最高警告。 东方白暗暗苦笑，这特么的，怎么又让敌人盯住了？ 危急时刻，两只恐人直接落到东方白身边，生物装甲覆盖全身的一瞬间，二人双臂猛挥甩出臂刃。 接着又是两只恐人落地，四只恐人背向东方白，将他牢牢护在中间。 明明满身的伤势依旧痛不欲生，可他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原来那些友军根本用着自己支援，原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为敌对恐人布下的陷阱！ 他的心思忽然抽离战场，盯着空中的光门挖空心思地琢磨，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单纯的传送门？还是连接白垩纪的时间门？亦或只是看起来科幻，其实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扇门？ 那么这些门凭空开在天上，门的后面究竟是什么？一艘庞大的飞船？白垩纪的时间基地？还是单纯的光影效果？ 双方的拼杀愈发惨烈，东方白的心思又飘到了自己人身上，反复琢磨附近到底有没有己方的无人机，是否全程目睹这一幕，后续又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应对这一切。 这个时候，前指已经发现直升机失联，并将这一情况上报南疆指挥部。 段国宏差点没把肠子悔青了，虽然他不知道东方白遭遇了什么，但他认为东方白不会违背命令，既然如此，前方一定出了问题！ 要不是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段国宏非命令炮兵把事发区域轰上一遍不可。 要是真那么干，重伤的东方白可就彻底死透了。 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段国宏悍然命令前方，全力查清东方白的下落，搞清楚东方白到底遇上了什么变故，为此，差一点连炮击都停了。 接到消息的安仁善差点没晕过去，马上下令向畸变中心进发，空中的无人机至少有一半儿转道飞向畸变中心。 另外，还有一批直升机正飞向畸变区。 段国宏已经下定决心，若是事不可为，立刻向北都申请使用蘑菇弹！ 这个时候，战斗已经随着一声惨号而结束，大获全胜的友军既未举刀庆祝，也没振臂欢呼，他们只是收起臂刃，默默打扫战场。 不过空中出现了新的变化，一个面积更大的光门打开，一个没有任何依托的升降台缓缓落下，又慢慢挪到东方白这边，在他的身边降下。 一只恐人哼哼几声打了个手势，之前守护东方白的恐人马上将他抬起来，粗手粗脚地送上平台。 东方白已经习惯了身上的伤痛，可让他们这么一折腾，浑身上下又是一阵剧痛，疼得东方白心里一个劲地骂娘。 平台上升，最终没入飘浮的光门之中，通过光门的一瞬间，征途却始终清醒的东方白瞬间失去意识。 更多升降平台落地，恐人迅速将满地的尸体搬上平台，没多一会儿，战场上再也看不见一具尸体。 空中的光门一一关闭，十多秒后，第一架无人机赶到战场，盘旋一周，却只发现坠毁的直升机。 104 当面接触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恢复意识的东方白呆呆地瞪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慢慢坐起来。 这是一个充满异域风格的房间，不论墙壁、地面还是天花板，都装饰着神秘的花纹，却又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种风格。 生物装甲已然消失不见，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异常，这让东方白很意外，有种不劳而获的窃喜。 每一次昏迷都在鬼门关上打一回转，他是真不想再有那种经历了。 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墙壁突然打开一扇门，一个高大的恐人走了进来，朝东方白打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东方白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但比想象中镇定得多。 事后分析，大概是因为睁眼就发现这个地方不属于人类，所以早有心理准备。 起身跟在恐人身后，东方白这才发现所有装备都不见了，身上只披着一件样式非常简单的袍子，颇有一点古希腊的感觉。 沿着拱形的长廊一路前行，东方白使劲回忆不久前学过的米字文，可破译的时间本就不长，一共也没多少成果，他这个学米字文的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几个数字还算熟悉，其他的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特么的，怎么和恐人沟通啊？ 片刻之后，两人走进一个面积不大的房间，恐人的脚步落到地面，空无一物的房间突然变成一片金黄的沙滩。 海浪、微风、高大的树木，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东方白内心深处十分惊讶，但表面上却没什么异常。 类似的场景早就出现在人类的影视作品之中，眼下无非就是幻想变成了现实，惊讶有之，但惊骇大可不必。 恐人一挥手，脚下沙粒如水般流动，转眼变成两个看起来很舒服的躺椅。 “请坐！”恐人说。 东方白见惯不怪，干脆利落地坐下，感觉不太舒适，干脆挪挪屁股躺下，痛痛快快地抻了一个懒腰：“怎么称呼？” 恐人似是露出一丝微笑，但马上就消失不见：“我是黑色天空上的星星，你可以这么叫我。” 东方白眼睛都直了，这什么破名字？ 似乎是察觉东方白的异常，恐人咧开大嘴，露出满嘴交错排列的牙齿：“我们的发声器官和人类不同，我的名字怎么读，对人类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原来如此！ 东方白恍然，简化一下，眼前这位应该叫夜星或者黑星……呃，老五四号，真是怀念！ “老五四？”恐人眼中透着诧异，“在你们的文化里，我的名字是一种早就淘汰的旧武器？” 东方白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恐人笑了，这是两个人会面之后，他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不必奇怪，这里是你的意识世界，我们症通过意识交流，你的想法我会知道，我的想法，你也能理解。” 不是吧？圈圈你个叉叉啊，这么说，老子岂不是被你丫看光了，心里一点秘密都剩不下？ 东方白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能忍受普通人无法承受的痛苦，或控制大脑中的思维……算了吧，这个他真没办法！ 为了避免自己想起某些不该出现的念头，他极力回忆各种岛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斥整个脑海。 至于什么紧张崩溃之类的东西，抱歉，东方白压根儿就没工夫琢磨那些没用的，而且他们也没那么脆弱 遇上点事就要死要活？呵呵，心理素质那么差，怎么当的特种兵？ 恐人奇怪地看着东方白：“你为什么对交配这么执着？” 东方白差点没晕过去，气得他一个劲地咬牙：你才交配，你全家都特么交配！ 恐人更加莫名其妙，但他很聪明，马上就意识到哪里不对：“交配在人类的文化里是不是含有某些不良含义？ 东方白当场无语：“在我们的文化里，窥视其他人的隐私非常不礼貌，懂？” 夜星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明白了，但是我们语言不通，思维是唯一能让我们直接沟通的方式！” “那你也不能什么都看吧？只看表层意思不行么？” “理解有可能出现偏差，我希望这是一次深层次的、真诚而有效的沟通，不受某些种族习惯影响……还有，我对人类的交配行为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东方白一阵呲牙咧嘴：“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深层思维？” 夜星：“还不是时候！” 东方白再次无语：“好吧，你赢了！” 夜星再次露出微笑：“我想我们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东方白看不出开始到底在哪里，不过，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吧：“我有许多问题！” “我可以一一回答，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而且除了你的问题，我还有更多想告诉你。” 东方白：“那我先问还是你先说？” “你先问吧。”夜星说，“这样比较简单。” 东方白忽然有种被冒犯的感觉：“生物装甲是什么？为什么我得到它之后，时灵时不灵？” 夜星：“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生物装甲就是一种寄生体，时灵时不灵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你得到的是个不完全体。” “它是不是从你这儿来的？” “是！” “那你能不能帮我补全装甲？” 夜星笑得很真诚：“我不光可以帮你，还可以把培育生物装甲的方法交给你，还有我掌握的其他技术也都可以交给你，但你必须明白，得到和付出是相等的，生物装甲可以赋予你远超同类的能力，但你仔细想想看，你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东方白有些疑惑，但马上想起先后两次在鬼门关上打转的经历。 “没错，就是它！”夜星说，“生物装甲的寄生过程需要消耗大量能量，而人类的体质过于孱弱，一旦失败，寄主必死无疑。” “那生物雷达呢？” “生物雷达其实是生物装甲的控制核心，它比装甲还要重要，但寄生过程同样凶险。” 105 远古星战 东方白仔细想想，还真和夜星说的一样，得到生物雷达的时候就差点挂掉，得到生物装甲的时候又来一回…… 他不禁有些迟疑：“补全生物装甲，不会再来一回吧？” 夜星笑了：“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放心，你接受了两次寄生都挺了过来，你的身体已经和寄生体互相适应，补全装甲危险很小。” 东方白敏锐地注意到话中的细节，是危险很小，而不是没有危险！ “两次都挺过来了，不差这一回！” 夜星点头：“好！” 话音未落，他的面前凭空浮现一个身穿生物装甲的恐人：“这是基本型，小幅度提高作战能力，就是你得到的那一种。” 手一挥，全息影像的臂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从肘部延伸到腕部的隆起：“这是狙击型。” 全息影像举起胳膊，小臂上的隆起突然开火。 东方白大感兴趣，可看看小臂那么长的隆起，又是一阵失望。 这么短的枪管，能有多大射程？ 夜星继续挥手，臂狙消失，换成了两根绳索：“这是侦察型。” 东方白咧咧嘴，对那两支臂索非常不感冒，更没兴趣冒充蜘蛛人。 影像再变，一个粗壮许多的身影出现：“这是加强型，在基本型上有一定增强，远近均衡！” 东方白看到加强型上既有臂刃又有臂狙，两只眼睛大放光芒。 然而夜星一句话，马上把他打回原型：“这个你就不用看了，基本型寄生都那么危险，加强型风险太高……” 东方白想骂娘，夜星感觉到他的情绪，很知趣地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很奇妙，不过大可不必，加强型生物装甲不是谁都能用，只有最精锐的战士才有资格试一试，很多人都因为挺不过寄生的副作用而死亡，而且加强型需要的装甲细胞太多，解开战斗形态之后，多余的装甲细胞集中在后背上，就是这个样子。” 悬浮的影像一变，加强型生物装甲褪下，恐人后背多出个肉包，看着就像个直立版单峰驼。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你么搞这么个不能用的加强型干什么？” 夜星目光复杂，长叹一声陷入回忆：“说来话长，这个咱们一会儿再仔细说，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东方白重重点头，“那些恐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身上只有基本型？还有，你为什么愿意把生物装甲，还有其他技术交给我们？” 夜星苦笑：“那些恐人并不是真正的恐人；他们身上只有基本型，是因为我们只把基本型投入战场；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是因为我们需要人类的帮助！” 东方白：“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等你明白了前因后果，就全都清楚了。” “好吧！”东方白叹了口气，“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选中我？”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他可以确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和这些来历不明的恐人有关。 这个问题让夜星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吐出四个字：“机缘巧合。” 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 “我暂时没问题了。”东方白说。 夜星一挥手，单峰恐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地球。 东方白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试探着问了一句：“白垩纪？” 夜里目光中透出深深的怀念：“这是六千五百四十二万年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地球！” 东方白瞄了他一眼，压住了说话的念头……这个时候，夜星不需要任何人的劝解，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 感怀片刻，夜星一声长叹：“我们恐人的历史很长，有记载的历史足有十二万九千多年……” 东方白突然蹦出一句话：“一个元会？” 夜星一愣，随即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东方白脑子彻底乱了，这特么的，怎么又跟神话扯上关系了？ 感觉到他的心声，夜星呵呵一笑：“听我继续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你继续！”东方白催促。 夜星：“我们的文明史很长，但发展速度没你们人类那么快，我们前后用了四万多年才走向太空，改造了金星，殖民了火星，占据了冰星，然后向太阳系外发展，横越星际空间，抵达了比邻三星，继而向更加遥远的深空前进，最辉煌的时候，在一百四十光年之内拥有七十多颗殖民星。” 嚯！ 东方白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还是自己知道的恐龙时代吗？这还是自己知道的恐人么？ 想想一群恐龙爬上飞船，轰然飞向太空的景象就觉得带感。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呃，不过冰星是什么星？ “是不是很颠覆？”夜星抬头，湛蓝的天空突然变成了缀满繁星的夜幕，“冰星就是太阳系第五行星，现在的小行星带。” 听他这么一说，东方白彻底晕了，瞬间脑补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 “你还是听我一点点讲吧。”夜星说，“后来，曾几何时，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能一直向深空进发，终有一天占据整个银河，可突然有一天，我们的一支探险队突然失去了联系。最后一次通讯，他们和地球的距离是一百七十四光年，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遇上了什么。” “没派救援？” “派了，但是距离太远，等救援队赶到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东方白完全可以想象，一支探险队在远离母星的深空之中遇险，无依无援最后弹尽粮绝是什么景象。 “再后来，我们的殖民星接连遭受进攻，你能想象吗？我们一连失去十几颗殖民星，居然没人知道敌人究竟是谁！” “不会吧？”东方白忽然意识到，人类脑补无数年的星际战争，早在六千五百多万年之前就曾发生过一回，如果夜星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一定是有史以来首次有记载的星际战争！ 恐人和未知的外星人？ 他忽然有种非常奇怪的念头，恐龙灭绝的原因怕是跟小行星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这场星际战争才退出历史舞台，哺乳动物才有机会取而代之，否则，也许今天的地球仍是恐龙的天下。 从这一点上来讲，人类怕是还要感谢那些神秘的外星人。 106 时间缝隙 感觉到东方白的想法，夜星的表情都扭曲了：“你真这么想吗？” 东方白那叫一个尴尬：“我就是随便想想，你别往心里去……呃，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那你一定知道我是无心的！”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我还是很不开心！”夜星非常生气，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 东方白一脸崩溃：“我们人类就这样，只能控制行为不能控制思维，这是生理结构决定的，越想控制就越控制不住，你别告诉我，你们恐人连思维都能控制！” 夜星沉默片刻，没感觉到半点虚伪，心情不由地更加糟糕：“你们人类真是矛盾！”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能控制思维就是矛盾？连思维都能控制才叫奇怪好吧！” 夜星深吸一口气：“好了，我不想再说这个，你也不要再提，可以吗？” “没问题！”东方白立即答应，主动转换话题，“后来呢？你们知道敌人是谁了吗？” 夜星的回答出乎意料：“不知道。” 东方白惊了：“怎么可能？” “很不可思议是吗？但这就是事实。”夜星表情复杂，但东方白很难理解恐人的表情，“我们就像碰触了某种不该接触的禁忌，宇宙中正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扼杀我们这样的存在。” 东方白听得那叫一个别扭，好不容易才理解夜星的意思：“一点线索都没有？” “没有。”夜星情绪低落，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整个世界都乱了，能逃的都逃走了，逃不走的全都死了。” 东方白小心地问：“怎么死的……我是说，那种无形的力量，用什么办法摧毁你们的殖民星？” “用小行星，它们用小行星撞击我们的行星，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直到彻底摧毁为止，我们拦截一颗，就有两颗飞过来，拦住两颗，下一回就是四颗，直到我们挡不住为止，你知道等死的滋味是怎样的绝望吗？” 天空随着夜星的叙述变得一片黑暗，一颗又一颗小行星自空中坠落，一道强光仿佛千万颗核弹同时引爆，视线中一片赤红。 东方白沉默片刻才说：“我能理解，但很难想象。” “我们把能想到的办法全都用上了，可拼尽全力，却只有徒劳。” “它们最终来了太阳系，是吗？” “是的，它们来了，打碎了冰星，蒸干了火星，改变了金星，摧毁了地球。”夜星说，“它们每一次用的办法都不一样，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场战争，可是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个游戏，游戏你懂吗？” 东方白声音干涩：“懂，但很难理解。” 夜星抬起埋在膝盖里的头：“它们赢了，但这不是结束。” 东方白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能说的具体一点吗？” “就是这里！”夜星说，“我们的最高成就，时间实验室。” 他看着东方白，眼睛里闪着光：“我们早就开始空间和时间，空间上的研究成果应用于深空远航，但时间上的研究一直进展缓慢……” 东方白心里吐槽，都把恐龙送到现代来了，这还叫缓慢？那一切顺利该是什么模样？当场时光倒流？ “时光机器诞生之前，已经逝去的时光不能倒流；只有时光机器诞生之后的时间，才有办法回溯。”夜星主动回答东方白的疑问，“我们在地球上的文明毁于小行星撞击，但实验正好抢在小行星坠落之前成功，实验室整体进入时间缝隙，从此脱离虚空之敌的视线。” 听到这里，东方白忽然有种疑惑，他第一次感觉到夜星的想法，那是一种混合了愤恨、怒火和无奈的强烈情绪。 所谓的虚空之魔也不是某个具体的形象，而是夜星将一个似是而非的概念送进他的大脑，再由他本人的意识具象化。 其实不过是恐人从没见过敌人真正的模样，所以才为敌人取了这么一个名字，若是换个人来，很有可能将这个概念理解为“虚无之魔”“虚无之敌”“虚空人”或者“天外来敌”“天外之魔”之类的东西，总之就是这么个完全不必纠结的概念。 夜星的胸膛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平静一些：“我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没想到敌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并没有放弃，而是想方设法寻找我们的实验室。” 东方白愕然：“你们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发现这一点的？” “动物，各种动物始终徘徊不去，还有空间环境，总之很复杂，所以我们一直躲在时间的缝隙里。”夜星说。 东方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的不到位，总觉得时间裂缝这个概念很奇葩。 要么是现在，要么是未来，要么是过去，难道还能躲在三者之间？ 感应到东方白的想法，夜星再次解释：“如果你把时间理解成一条河，那么过去是上游，现在是眼前，未来是下游，那水底是什么？” 东方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夜星的形容很形象，可他还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这就是技术水平的差距了，我真的没办法跟你解释！”夜星也很烦恼，“你们都进入星际时代了，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理解？” 东方白那叫一个尴尬：“我应该理解吗？” “不应该吗？” “算了算了，你继续说，回头我把能理解的人带过来！” 夜星看着东方白，好一会儿才说：“你以为这地方谁都能进来是吧？” 东方白愕然：“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夜星很是纠结，“为了保证实验室的安全，没有装甲基因根本进不来！” “那你给我一份儿基因不就完了？”东方白理所当然地说。 “我知道你想到了一个人，但他的年纪太大了，根本挺不过寄生这一关！” “还有其他人，我可以找几个更年轻的过来！” “也不行。”夜星拒绝，“你是个战士，身体条件最顶尖的战士，你觉得那些搞科研的，有你这么好的体质？” 107 文明之敌 东方白无言以对，论体质，军方找不出一万也能找出八千，可是论学识，特别是那种顶尖的学者，体质好的估计一个都找不出来！ 这特么的，钻进死胡同了啊！ 东方白沉默片刻，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你是不是对星际时代有什么误解？” 这回夜星没感觉到东方白的想法：“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们对时间和空间有许多猜想，但真正的研究从来都没有过，如果你说的星际时代，指的是脱离行星，那么我们确实做到了，但以我的理解，星际时代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夜星仔细感觉一会儿才找到自己想到的东西，不禁啧啧赞叹：“确实有点出乎意料……怎么说呢，脱离行星本身，就意味着星际时代的开端，只是你们用的办法真的太简陋了……嗯，也好，这等于说敌人来的比预想中更晚，你们有更多时间发展。” 东方白脸都黑了：“咱们还是说点我能听懂的吧！” “那好。”夜星痛快地答应，“刚才说到敌人一直寻找我们的实验室，他们想尽了办法，找了一千多年都没能成功！”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换成另外一个文明，大概早就放弃了，可他们非常执着，你知道伪人是怎么来的吗？” 伪人…… 东方白很是怨念，很明显，这肯定是正统恐人对另一种恐人的蔑称！ 当然了，同样是基于东方白的理解而来，和伪军是一个概念。 夜星脸上掠过一丝阴霾：“敌人实在找不到实验室，他们复制了一大批恐人傀儡，把他们放在地球上，让傀儡像真正的恐人那样繁衍生息，希望通过这些傀儡找到我们……” “他们成功了吗？” “你说呢？” 东方白一怔，苦笑。 他还真是问了个蠢问题，如果没找到，那些敌对恐人到底是怎么来的？ “既成功，也失败。” 东方白挠头：“这是怎么说的？” “成功之处在于，他们为了找到实验室，搜集各种与时间有关的研究资料，最终成功制造了新的时间机器。”夜星突然露出个顽皮的笑容……这不是东方白看懂了他的表情，纯粹就是一种感觉。 “但是，他们成功开启时间机器的时候已是一万多年之后，所以他们只能掌控那个节点之后的时间，而实验室消失于一万多年之前，那是他们永远触之不及的时光，这一万多年的时间断层，就是实验室始终安全的保证。” 东方白有点明白了：“就是说，那些来自虚空的敌人，始终都没放弃，一直到今天，对吗？” “是这么回事，但你的说法不是很正确。”夜星说，“如果今天胜利的是傀儡，如果傀儡进入并掌握了实验室和时间机器，那么敌人能掌握的时间就可以向前提升一万多年！” 突然有一股愤怒从东方白的心底喷涌而出，他看着夜星，眼底全是怒火：“所以，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找实验室！” “对！” “所以，是因为你们的出现，傀儡才会出现在我们的时代，对吗？” 夜星沉默片刻，最终点头：“从某个角度来说，是！” 东方白情况剧烈起伏，正想说话，却被夜星抢先：“你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带来的，是吗？” “不是吗？”东方白目光如箭，仿佛要刺进夜星心底。 夜星情绪低落：“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么想，我真的很难过。” 东方白：“那你觉得，这么多傀儡出现在我们的时代，肆虐我们的城市，屠杀我们的同胞，我不该难过吗？我不该愤怒吗？” 面对处于暴怒边缘的东方白，夜星居然十分平静：“我说过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也能猜到你想什么，但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那请你继续！”东方白做了个请的手势。 夜星：“虚空不只针对我们恐人，而是针对所有地球文明，只要文明达到一定的水平，虚空就会再次出现，毁灭新生的文明。” 东方白压根儿就不信：“开什么玩笑？” “我像开玩笑吗？”夜星直面东方白质疑的目光，“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但虚空是所有地球文明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在月球背面留下了时间信标，只要触发时间信标，实验室就能知道具体的触发时间，通过时间机器与那个时间建立直接联系。” “我出现在这里，不是乞求你的原谅，而是带着诚意，准备向你们提供情报和技术上的支持，帮助你们快速发展，避免你们的文明，重蹈我们的覆辙！”夜星的语气越来越重，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当然了，我们也希望你们能找到战胜敌人的方法……” 东方白心里嘀咕，你们都灭绝了，还找个屁啊！ 夜星脸色漆黑，可还是耐心解释：“对你们来说，我们已经灭绝六千五百万年，但我们拥有掌控时间的能力，我虽然在这里和你对话，但真正的我一直在六千五百万年之前，你懂吗？” 东方白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找到了解决敌人的办法，你们也能在六千五百万年之前解决他们？” “只是有这种可能。”夜星说。 东方白看着夜星不说话，心里充满了疑惑。 夜星立刻有了感应：“你不相信？” “换成你，你相信吗？”东方白立刻反问，“要不是你们出现的那么玄奇，我非当你是个疯子不可。” 夜星很无奈：“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因为这就是事实，而且在历史上早就有过先例！” 东方白眉头一跳，先例？ 夜星：“你不会以为，地球六千五百多万年，这就只出了你们人类这一个文明吧？” 东方白脑海中猛然浮现史前文明、亚特兰蒂斯、消失的大西洲，全球各地的各种未解之谜。 各种各样的思绪涌入脑海，仿佛一场十八级地震，将他以往的观念当场砸了个粉碎。 “史前文明真的存在？” “对我们来说，他们只是后来文明。”夜星说。 108 时间悖论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一直以为，人类是地球孕育的唯一一个文明，结果先冒出个恐龙人，又从恐人人这儿听说历史上还有许多个文明，这让他的感觉非常古怪：“地球这么强悍么？” “你是说地球孕育的文明太多？”夜星理解地笑了，“根据我们的经验，文明出现的几率虽然不高，但动辄几百上千万年的历史，再低的几率也会被多次触发，许多文明还处于萌芽状态就已经覆灭，真正成长起来的少之又少，我们，还有你们，都是地球文明的幸运儿。” “照你这么说，宇宙中的文明岂不是无处不在？”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毕竟我们最远只走到一百多光年之外，我只能说，地球拥有特别适合文明出现的环境，那些生态环境恶劣的行星也有产生文明的可能，但几率非常、非常的小。” 东方白脑子有点乱：“那你们发现过多少文明？” “绝大多数殖民星都没有地球这么好的环境，必须先改造它们的环境，然后才能在行星表面生存。” 东方白缓缓点头，又马上追问：“那地球一共出现过多少文明？” “包括人类在内，触碰过时间信标的文明一共有五个，也许还有更多文明没发现时间信标，另外，在我们之前，也可能有其他地球文明，只是没有时间能力，所以没留下他们的文明印记。” “在你们前边儿的不在讨论范围之内，那后来那些文明都哪儿去了？像你们一样，被虚无抹平了？那他们存在过的证据又在哪里？” 感觉到东方白的质疑，夜星有点不乐意了：“当然有证据！” “有什么？”东方白毫不退让，“影像？标本？还是文字记录？” 夜星一眼看穿了东方白的意图：“用不着那么复杂，我可以直接把你送到其他文明的时代，让你亲眼看一看那些消失的地球文明，如果你还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东方白又呆又愣，恐人的证明手段，这么直接的么？ 但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亲眼看一看其他文明，而是觉得完全可以和夜星合作，把参观史前文明开发成旅游项目，届时必定赚个盆满钵满。 夜星蓦然瞪大眼睛：“你真这么想吗？” 东方白顿时尴尬非常，所有的浮想烟消云散：“没，就是随便想想……那什么，你把我送过去参观史前文明，就不怕蝴蝶效应？” “蝴蝶是什么？”夜星非常疑惑，仔细感应东方白的思绪，这才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我们把这种现象称之为时间悖论。你放心，时间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它拥有非常强大的自愈能力，你可以把时间看成一条河，你可以从河里舀出一碗水，但少了这一碗，还不至于让这条河彻底干涸。” 东方白彻底惊了：“你是说，干涉时间，不会干扰……呃不，产生悖论？” “也不是。”夜星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这么讲吧，时间还是一条河，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看成这条河里的一滴水，如果我把下游的你送到上游，你还是你，河还是河！” “不一样吧？”东方白觉得夜星这是把自己当傻子忽悠。 夜星又想了想：“换个说法，你可以把时间看成一种按固定顺序依次执行的程序，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所有发生在时间长河中的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如果我把你送到某个时代，那就是历史上必定发生过这件事，也必须发生这件事，肯定不会影响后世，更不会有什么时间悖论；反之，如果故意破坏……嗯，破坏成功或失败，都是本来就该发生的事，所以没必要杞人忧天。” 东方白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夜星又加了个总结：“总之就是，不管你怎么思考，怎么决定，它们都是历史本身的一部分，都是本来就该出现在历史上的东西，不会出现什么蝴蝶效应！” 东方白：“那要是故意违反呢？比如另一个我从未来回溯到同一个时间点，然后杀掉我自己。” 夜星气得差点跳起来：“前面的你已经死了，还哪来后面的你？你这都什么脑洞啊，你们人类钻悖论里出不来了是不是？” “我就是想问问答案……” “拜托，你还是别知道了，我也不想再回答这些愚蠢的问题！” 东方白眨眨眼睛，总觉得自己触及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真相，夜星的气急败坏不过是为了掩饰真相，所以才急着拒绝：“这么说吧，你现在看看一个月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把答案告诉我，我们再做一下相应的调整，把应该打的败仗打胜了，你说怎么样？” “我说不怎么样！”夜星脸都黑了，“让你看看过去的文明不是问题，但是你这么搞，我们也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东方白皱眉：“你不是说没事么？” “到目前为止都是没事……好了好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也怕出问题，所以从来都没试验过，你希望我们实验一下么？” 东方白立马摇头：“别闹！” “这不就结了！”夜星摊手，“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能不干涉就不干涉，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得到生物雷达吗？” 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东方白灵机一动：“因为悖论？” 夜星无奈点头：“一滴水不是问题，但是一股水流就不好说的，所以我们只提供技术支持，具体怎么发展是你们自己的事。” 东方白恍然大悟：“合着你刚才就是忽悠我，是吧？” “当然不是。”夜星说，“因为我们绝不允许出现时间悖论，所以你就死了这份儿心吧！” “没事，我就是好奇，本来也没打算自杀。”东方白嘴里这么说，实际上当然不是随便乱问。 通过夜星的回应和态度，可以间接判断恐人对人类时代到底能干涉到什么程度，目前看起来，情况还不错！ 109 一份礼物 夜星脸更黑了，生硬地转换话题：“提醒你一句，虚无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从来不露面，你就不想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记得战争的胜利？” 东方白：“恐人嘛，你不是说过了吗？” “我们那个时代是恐人，到了你们这个时代，就是人类了。” 瓦特？ 东方白纷乱的思绪瞬间清空，脑子里全是世界大战的景象。 “你猜对了。”夜星说，“他们复制过我们，也复制过后来的文明，用什么办法毁灭一个文明最简单？当然就是让他们从内部分裂！而虚无从始至终都不露一面，你还觉得他们那么好对付吗？” “我从来没小看过任何人，不管你们，其他史前文明还是虚无，每一个曾经出现过的文明都比我们强大得多，我们哪有那个资格？” 夜星：“我很欣慰，你明白就好。” “能说说其他史前文明的情况吗？他们都经历了什么？”东方白不是好奇，而打算来个前车之鉴。 “可以，第一个触动时间信标的文明来自……嗯，三千四百万年之前的人类，不过这个说法不是很正确，因为不管是几千万年之前，还是你们的时代，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实际意义，我们把时间信标放到合适的地方，马上就到收到来自未来的精确坐标。” 东方白……掌握时间就是这么任性啊！ 他忽然想到岛国*****的时间静止系列。 夜星决定无视东方白思绪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严格地讲，我们是同时收到五个信号，同时与各个时期的文明建立联系，并不存在谁先谁后。当然了，几个文明之明的先后顺序还是很明确的，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获得其他文明的发展过程，也可以提供给你们做参考，但是你们自身的情况就别问了，问也不可能说。” “第一文明也是人类？” “每一个文明的自称，翻译成其他文明的语言都是人类，包括我们也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东方白无言以对，知道自己又闹了笑话，赶紧打岔打台阶：“不对，你说同时收到五个信号，你们一共放了多少时间信标？” “很多，具体是多少我也不清楚。” “有效期呢？” “接近无限。” 东方白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眼神看着夜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夜星依旧平静，“从已知的情况来看，人类是我们接触到的最后一个地球文明。最好的情况是人类将来战胜虚无，后续的地球文明再也不需要时间信标，最坏的情况是虚无彻底摧毁地球，从此再也没有地球文明。” 东方白心情突然变得很糟：“我能问问其他文明都是什么结果吗？” “稍等一下！”夜星闭上眼睛，大概十多秒后睁开，看东方白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怪异，似有抗拒，也有审视和警惕。 东方白让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干嘛？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别说我们是虚无制造出来对付你们的。” 夜星摇头：“那倒没有，你多心了。” 东方白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感应不到夜星的想法：“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夜星想了想说：“第一文明很有意思，他们特别崇拜眼睛，喜欢在眉心装饰一只竖眼，开始的时候只是装饰，后来变成了一种社会地位的象征，大小、长宽和颜色代表各自的社会地位……” 东方白脑子里如同平地一声炸雷：“三只眼？三眼文明？” 夜星愕然：“是这么叫，你知道？” 东方白苦笑：“我们的传说里有他们，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回事。” 代表人物二郎神！ 夜星并不十分惊讶，咧咧嘴说：“可能是巧合吧，间隔那么久，怎么可能是一回事？” 东方白揉揉眉心，就像那里隐藏着一只眼睛：“是啊，隔着三千多万年呢，怎么可能是一回事。” 夜星：“第一文明特别擅长生物技术，生物装甲就是他们的杰作。” 东方白顿时来了兴趣：“我还以为是你们的成果！” 夜星的情绪突然变得十分低落：“我们得到生物装甲之后，把它们用在白垩纪，本以为能找回一点优势，但是没过多久就让伪人学去了，所以，等后面的型号开发出来，就再也没用在白垩纪。” 东方白眼皮一阵狂跳，怪不得这里那么多型号，恐人身上却只有基本型：“把后续型号给我们，没问题吗？” “没事。”夜星说，“你们都是最后一个文明了，怕什么？” 东方额头青筋暴跳：“能不怕么？感情上战场的不是你是吧？” “你们可以选择不用。” “算你狠！”东方白没话说了，“其他的呢？都什么情况？” 夜星摇头：“不能再说了，我只能告诉你，最后所有文明的结果都是撤离地球。” 说好的……嗯，仔细想想，好像夜星还真没承诺什么！ “好了！”夜星笑了，“基本情况就是这些，如果你们有合作的意向，那就在穿越点正下方造一个坚固的堡垒，一是方便合作，二是方便抵抗伪人，有问题吗？” “问题很多，我必须先上报，等上面做了决定才知道结果。” “没问题！”夜星换了个更加放松的姿势，“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该死的恐人！ 东方白忍不住骂了一句：“还有，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夜星腾地坐了起来：“你怀疑我？不，你已经相信了，为什么还这么问？” 东方白耸肩：“我是相信了，但是我这红口白牙的，光用嘴说，别人相不相信我可控制不了！” “你们人类怎么这么麻烦？” “不是麻烦，是谨慎，我们的习惯是口说无凭事实为证。这地方就我一个人类，连个见证都没有，我不找你想办法，找谁？” “也有道理……你再等我一会儿！”说完闭上眼睛，又没了动静！ 东方白数了二十多秒，夜星睁开眼睛，很高兴的样子：“行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现代地球的模型浮现在东方白面前，大洋深处，一个亮点微微闪烁。 110 兼容并蓄 一号营地。 屏幕之外，东方白军姿笔直，屏幕之内，几位大佬面面相觑。 剑眉大佬使劲揉动太阳穴，东方白转述的内容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翻涌：“这么说，他的第一要求是建一座专门对抗恐人的要塞？” “是！”东方白说。 “有具体要求吗？”国字脸大佬沟壑纵横的老脸纠成一团，“如何建、何时建、具体规模或者其他要求？” “全都没有！”东方白摇头，“唯一的要求是挡住恐人，根据恐人的说法，傀儡人的进攻不会停止，应该就在几天之内。” “这么大的进攻规模，傀儡人不需要时间准备吗？” “需要是需要，但是傀儡人和恐人都是穿越时间而来，他们就算准备一百年，到了咱们这儿也就一小会儿，这还是傀儡人的时间坐标不那么精确，否则傀儡人的进攻完全可以同步进行。” 众人都被东方白描述的场景吓到了，想想看吧，傀儡人只需要准备几个穿越点，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开启一次，每次都对准同一个时间坐标。 可现代呢？全球同时出现数千甚至数万个穿越点，每个穿越点里都冲出数都数不过来的恐龙和傀儡恐人，人类世界就是再有准备，也对付不了规模如何庞大的进攻。 几位大佬交换一个眼神，都有种出门溜个弯就捡回一笔巨款的感觉。 剑眉大佬想了想说：“如何单纯只为防御傀儡恐人，我个人反对建造要塞。” 东方白很意外，其他大佬全都理所当然。 似是故意解释给东方白听，剑眉大佬敲敲桌面说：“傀儡恐人的穿越点太不精准，之前是我们没防备，才让他们肆虐那么多地区，再来一次，必须第一时间摧毁穿越点，最快速度解决恐龙，绝不能再出现这一次的失误！” 东方白瞬间秒懂。 只有恐人冲进零号畸变区，要塞才能起到就有的防御作用，可要是军方直接在路上就把穿越而来的傀儡恐人全部消灭呢？ 开玩笑，这里是现代，是军方的主场，让傀儡恐人折腾一次情有可原，折腾两次也说得过去，可整个南疆军区都全面动员了，还让恐人穿街过巷如入无人之境？当军方真没办法吗？ 诸位纷纷表示造同，国字脸大佬提出问题：“那科研呢？恐人提出科研和防御一体，估计也是担心我们不造要塞。” “造是肯定的，但研究地点不能放在畸变区！”剑眉大佬高瞻远瞩，“对了，东方白，你问没问过畸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了解过，据说是打通时间坐标带来的副作用。” “不对吧！”剑眉大佬十分疑惑，“我们摧毁的穿越点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哪个畸变区都没消失，这个问题你了解过没有？” 言外之意，没了解过就马上回去了解一下。 东方白十分庆幸自己多留了几个心眼儿：“恐人说时间和空间有一定关联，如果把空间比喻成一块铁板，打通穿越点就是在铁板上凿个窟窿，能恢复，但需要时间。” 众人恍然，纷纷点头。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剑眉大佬问。 一位便装老者轻咳一声：“我有个问题，你是否了解过，恐人愿意向我们提供什么样的技术？” 剑眉大佬及时介绍：“这位是来自总科院的席老。” “席老您好！”东方白赶紧敬礼，“问过了，恐人的意思是，凡是他们有的，都可以提供。” 他大学没毕业就参军入伍，学历不算高，但对科学的敬仰深入骨髓。 大佬们表面不动声色，心底有欣喜有担忧，唯独席老毫不掩饰：“那恐人擅长什么？和第一文明一样的生物科技吗？” 东方白赶紧回话：“按恐人的说法，他们更擅长机械领域，生物科技还是第一文明更强。” 席老沉着脸，好一会儿才问：“林将军，上面是怎么考虑的？” 剑眉大佬不解：“席老，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是说，重点发展生物科技，还是重点发展机械领域。” 东方白心里直犯嘀咕，好家伙，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开始考虑往哪个方向发展了！ 剑眉大佬想了想说：“我们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怎么办还得再研究，您老的意见呢？” “很难选择。”老人家担忧地说，“机械电子是我们的强项，但是科技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说的直白一点儿就是门槛太高，可谓一步差步步差，很多时候就是拿到了详细资料，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诸位大佬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对此深有体会。 席老又说：“生物科技我接触的不多，我们在这方面虽然有一定的建树，但是和第一文明或者恐人比起来，估计连个蹒跚学步的婴儿都不如，很容易留下后门或者其他东西。但是，生物科技的门槛比机械电子低多了，更容易实现弯道超车。” 分析完二者的利弊，席老叹了口气：“我个人觉得，既然有这个机会，哪个都不能放过。可都是来自史前文明的先进科技，集中力量攻坚都不一定能啃下其中的一个，两个方向一起研究……” 众人默然，都明白席老话中的未尽之意。 剑眉大佬打破沉默：“听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必须尽快建好基地，到底研究哪个方向可以放一放，咱们先把资料拿到手再说……我的想法是要塞可以建，但不在畸变区里搞研究，只搞远程终端，拿到资料马上送出来，而且恐人给什么，我们就要什么，然后挑最简单、最容易突破的项目集中攻关，你们说呢？” “我觉得这一项可以定下来。”国字脸大佬旗帜鲜明地站在剑眉大佬这一边，“但是我们的问题不止要塞，别忘了，零号畸变区还有六分之一在边界之外，基地太靠近边界，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建议，以防止恐龙越界为由封锁边界。” “基本上就这样了。”剑眉大佬双手交叉置于身前，“说说那件礼物吧。” 111 捷足先登 大洋深处，剑鱼号攻击核潜艇。 “一号鱼雷，发射！”艇长许海生一声令下，艇艏发射管打开，一枚重型鱼雷滑出艇外，于湍急的水流之中奋勇向前，没多一会儿，鱼雷突兀地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通报：“水流恢复正常，确认摧毁穿越点！” 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但长期生活在水下养成的特殊习惯，让他们本能地保持安静。 核潜艇，国家战略反击力量的最后一环，只要还有一艘战略导弹核潜艇隐藏在大洋深处，就算国土全部沦丧，依然拥有最后的反击力量。 潜藏在大洋深处，最重要的就是安静，哪怕大声说话，开关水密门时动作大一点，都有可能暴露位置，因此，所有人都养成了小声说话的习惯。 许海生露出放松的微笑：“这是最后一个了，上浮吧！” 压缩空气排空水柜，潜艇缓缓上升。 全球首次出现大规模畸变时，北都就注意到不仅陆地上有畸变，海面上也有，不久之后发现，就连水下都有畸变！ 北都有信心控制陆地上的畸变，但海洋面积远远超过陆地，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独自控制大洋的能力。 为此，包括北都在内的各国迅速建立临时军事联盟，共同应对大洋危机。 目前，各国的军事合作仅限于领海之外的大洋深处，原本的围追堵截变成了如今的不敌对、不追踪、不围困、不限制。 当然了，各方虽然在对抗恐人的问题上达成一致，但私下里搞点小动作，偷偷记录个噪声数据什么的在所难免。 不过合作也是真的，在各国军方的共同努力之下，两次畸变产生的水下穿越点已经摧毁得七七八八。 要知道，水底不是陆地也不是洋面，卫星可以监测地球表面的磁场畸变，却不能监控水下的磁场变化。 水底畸变探测难度大，准确率低，最有效的办法是分析海流的细微变化，从各种异常中寻找穿越点。 钢铁巨鲸浮上水面，立刻与北都建立联系，通讯参谋马上把刚刚接到的消息送到许海生手里：“敌长，总部命令我们立刻前往xxx坐标待命！” “回复总部，剑鱼号收到，马上出发！” 潜艇调整方向全速前进。 许海生问：“友军有消息没有？” “有！”通讯参谋回应，“米国摧毁穿越点四个，毛子摧毁六个，高卢鸡、约翰牛各两个。” 许海生满意地笑了：“还不错，我先休息会儿，有情况叫我！” “收到！” 剑鱼号与目标点的直线距离足有一百多海里，即便全速前进，也需要三个多小时才能抵达目标点，但剑鱼已经是距离目标最近的己方潜艇。 半小时后，一位军官敲响了艇长室的门，半梦半醒的许海生腾地跳了起来，与来人简单交流几句之后，迅速赶到舰桥。 副艇长马上打了声招呼：“艇长，我们截获了一份明码通讯。” 许海生戴上耳机，立刻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正在呼叫支援。 许海生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事发地在哪里？” 剑鱼号肯定要优先完成自身的任务，但在大洋协议的背景之下，他不介意帮助友军叫一叫支援。 副艇长神情严肃，指尖在海图上一点：“就是这里！” 许海生豁然抬头：“怎么回事？” 那个位置，赫然就是任务坐标。 副艇长摇头：“不清楚！” “向北都汇报了吗？” “已经汇报了，上面要求我们尽快赶到事发区域！” “任务呢？” “没说，但是上面通报，我们的航母战斗群正在向任务坐标移动，预计将于七小时后将任务区域纳入作战半径。 许海生眉头皱得更紧，北都不像米国那样财大气粗，每一个航母战斗群都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个时候突然调动，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思索间，通讯参谋突然站了起来：“艇长，北都的紧急通报！” 许海生接过来，看到通报内容，顿时惊得眼睛都直了。 通报大意是今天早些时候，米海军核潜艇科罗里达号，于xxx坐标遭遇未知水下怪兽袭击而重创，被迫放弃潜艇，全艇只有三十余人浮上水面，其他人全部随艇沉于水下，请求盟国立即前往支援。 另，米军的救援飞机已经出发，预计将于半小时后抵达事发位置。 最后，毛斯科公开通报，一艘隶属于毛海军的潜艇即将赶到事发区域。 许海生脑子有点懵，这都什么跟什么？难道上面早就知道那里要出事，所以提前命令剑鱼号赶往事发地点？ 还是说，北都的目标是那只击沉米国潜艇的怪物？ 正思索间，通讯参谋又一次送来最新消息：“艇长，上面命令我们暂缓靠近，等待新的命令。” 许海生面无表情：“好，我知道了！” 一号营地。 安仁善叫上东方白，匆匆赶到通讯班，看到屏幕上的剑眉大佬，东方白赶紧敬礼：“首长！” “现在听我说！”剑眉大佬开门见山，“你给的坐标出问题了，我们的潜艇还在路上，但一艘米国潜艇在坐标附近遭遇未知怪物袭击，艇毁人亡。” 东方白一愣：“首长，您的意思是……” 他不认为这是自己的过失，相反，米国潜艇的遭遇很好的说明那里与众不同。 剑眉大佬非常认真地说：“我认为你应该把这个情况向我们的史前盟友通报一下，他们不是掌握时间吗？东西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你仔细问问，能不能换个更安全的地方。” 东方白瞬间恍然：“是，我明白了！” “尽快出发！”剑眉大佬说。 “是！”东方白敬礼。 安仁善：“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你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了……咱们的人还在那儿，是吧？” “对，上面调了一个工兵营，准备在那儿造个小型要塞。” 两个人边说边向外走，很快出了营区，东方白与安仁善一道登上飞机，直升机离地而起，飞向畸变区深处。 112 坐标重置 “这有什么？”夜星听完东方白的转达，一头的雾水。 东方白急了：“这怎么就没什么？第一，海里头那只怪物不知道哪儿来的，你知道吗？” 夜星若有所思：“可能是坐标泄露……嗯，这个确实不大好办。” “第二，那里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不管你留了什么，都很难到我们手里。” 夜星不解：“都是人类，什么叫落不到你们手里？” 面对这个对地球形势很不了解的史前小白，东方白万分无语，认命地仔细说明地球目前的局面。 等他说完，又轮到夜星无语了：“好好的人类，怎么就分出那么多国家？” 东方白：“你们不分国家？” “你不解释，我都不知道国家是什么意思。” “那第一文明呢？” “也是。” “第二文明？” “一样！” “合着就我们不一样？”东方白眨眨眼睛，“我们也没办法，也是奇了怪了，好几个文明同时发源于世界各地，不光时间差不多，发展的速度也都差不多，你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夜星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有点意思，嗯，这是引入竞争机制了啊，按你们的话说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要不是多头发展，你们的文明怎么可能发展这么快？” 五千多年就登上月球，这是开挂了好不好？ 东方白赶紧把歪楼扶正：“你先别管到底怎么回事，先解决问题！” “情况你都知道了，你说怎么解决？” 东方白不敢再绕圈子，生怕夜星不理解自己的意思：“能不能把位置挪一挪？” 夜星顿时惊了：“怎么挪？” “当然是换个地方！”东方白直截了当，“这么跟你说吧，米国人早就发现那个地方了，早在几十年前就造了个水下基地，你都说送我们一件礼物，现在落别人手里了，你说怎么办？” 北都接到米国的通报之后，情报部门提供了一些机密消息，这才知道那里早就被米国人盯住了。 夜星一点都不觉得落到米国人手里有什么不好，但他也知道人类内部的情况与恐人不一样，于是他想了想说：“既然那里已经出了问题，挪地方影响太大……这么办法，原来的坐标继续保留，但是礼物挪到另外一个位置，你觉得怎么样？” 东方白半点好处都不想给米帝留：“不能撤掉么？” “你都说有怪物了，肯定是傀儡人盯上了那里，所以最好不动。” 东方白妥协：“好吧，听你的！” 能换个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死揪着之前那个坐标不放，但他没忘了给米国人下绊子：“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这个最重要的穿越点出现在我方境内，与你合作的是我们，而不是米国人，虽然我们都是人类，但绝对不是一回事，听说米国人和外星人有合作。” 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语气，就算给米国人上眼药，也不能说得太清楚，让夜星自己脑补去吧！ 夜星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你想说什么？” 东方白伸出几根手指：“第一，我们很有合作的诚意；第二，我们并不清楚米国人的详细情况，但是米国成立的时间很短，科技却最强，这很不符合常理；第三……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和你说。” 夜星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他马上想到了什么：“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有一点想法……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觉得新坐标放在哪里好？” “当然是离我们越近越好。” 夜星想了想说：“既然你说海里出现了怪物，那就把新坐标放到旧坐标附近好了，嗯，我再帮你加一把锁，必须用你的基因才能打开！” 东方白愕然：“不能再近一点吗？” 夜星很为难：“你知道，实验室进入时间的空隙之后，地球就被虚无毁掉了，此后的一万多年，虚无一直没放弃寻找我们，给你们准备的东西，必须避开虚无的视线，很麻烦也很困难。对于你们来说，放在陆地上最容易，但我们根本不敢出现在陆地上，把坐标放在海里也是迫不得已，不然躲不过傀儡人的监视。” 东方白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了……我还以为，你是让其他文明帮我们准备呢，没想到是你们亲自动手。” 现在是人类向恐人提要求，算是有求于人，夜星答应得简单，可实施起来，还指不定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夜星也跟着叹气：“我也想把这个任务交给其他文明，但是每一个文明都有他们独立的发展轨迹，我们只提供技术帮助，从不干涉文明的发展，就算透露其他文明的情况，也只说前面的不讲后面的，如果让他们帮忙准备，等于提前告诉他们说：喂，你们的文明最后完蛋了！你说这么干合适吗？” 东方白被他的语气逗笑了：“你是从哪儿学来的？怎么那么像说相声的？” 夜星笑得很开心：“我了解了一下你们的文明，发现你们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等将来有机会，欢迎你来我们的时代逛一逛……嗯，你说我们后面没其他文明了，也是因为这个？” 夜星努力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你怎么这么多疑呢，你们后面确实没有了。” “真的？” 夜星很受伤：“真的，我们对其他文明的说法都是不清楚，只对你们说确实没有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这么照顾我们！”东方白依旧怀疑，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实在不好继续追问。 “实话实说而已。”夜星叹了口气，“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在你们身上了！” 东方白咧嘴笑笑：“时间不早了，我得尽快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没关系，不用这么着急，在这里，时间对你没有意义。” 东方白一怔，马上明白夜星的意思：“这种感觉还真有点奇妙……今天算了，下一回吧！” 离开恐人的时空基地，东方白立刻向北都汇报这一情况。 北都方面马上调整部署，将剑鱼号和航母战斗群同时转向新的坐标。 与此同时，直升机带着东方白冲天而起，以最快速度飞向最近的机场。 113 万里转进 事急从权，直升机以最快速度抵达机场，通勤车将东方白送至跑道尽头，一架双座重型隐身战机正等在那里。 东方白整个人都惊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军方为了送他，居然如此不惜工本。 除了手枪，所有的装备都不能带上飞机，东方白连飞行服都没机会体验，在地勤人员的指点为下迅速登上飞机，由飞机员亲自帮他系好安全带，随后飞行员利落地跳进前舱。 舱盖合拢的同时，一个声音严肃地叮嘱：“中尉，战机非常精密非常敏感，所以什么都不要碰，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好，哪里不舒服及时通知我。” “明白！” 飞行员请求起飞，战机在引擎的呼啸声中急速滑跑，片刻之后机头上扬，沉重的战机迅速起飞，加速度把东方白紧紧压在椅子上。 这么强的推背感，除了火箭也就是它了，神马名牌限量跑车，全都弱爆了。 高速爬升的战机将轻薄的云层甩在身后，抵达平流层后悍然冲破音障，东方白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耳中传来飞行员的声音：“中尉，以前坐过战斗机吗？” “武装直升机算不算？” “哈哈，飞过超音速吗？感觉怎么样？” “说不上来，耳朵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别的没有了。” 飞行员有点意外，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八分钟后，抵达沿海某军用机场。 依依不舍地下了四代机，东方白感慨万千。 从今以后，哥也是坐过四代机的人了，吹牛皮都比别人更有底气。 一位少校军官在停机坪上接待了东方白，张嘴就特别接地气：“上不上厕所？” 见东方白摇头，又补充一句：“接下来要飞行很长时间，你最好清一清库存，换一身衣服。”说完递上一个袋子。 东方白很是疑惑，接到手里打开一看，赫然是几条成年人用的纸尿裤。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精彩，少校军官非常理解，给了个十分充足的理由：“任务需要，我们经常用。”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东方白还能讲什么？ 换上新装备，少校又递给东方白一个小些的袋子：“飞机上不允许吃东西，也不允许喝水，但是这一次航程比较远，所以给你准备了点吃的。” 打开一看，里面是印着飞行标志的空勤食品和软包装饮用水，数量少得可怜，或许够飞行员吃一顿，但是对东方白这个大肚汉来说，也就勉强塞塞牙缝。 他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也太少了！” 少校一愣，随即笑了：“就是给你垫垫肚子，这玩意哪有吃饱的？吃太多可没地方上厕所。” 东方白叹气：“明白了！” “准备好就上飞机吧。”少校说。 同样是跑道尽头，但这一次不是四代机，而是一架双坐战机，翅膀底下挂四个副油箱的飞鲨。 飞行员早就坐在飞机里，东方白登机之后，飞鲨接程序请求起飞，但在滑行过程中，能感觉到一种非常明显的沉重，几乎快要滑至跑道尽头，飞行员才拉起机头跃入空中。 爬升到预定高度之后，飞机转道向东南，东方白忍不住问：“少校，我们得飞多长时间？” “七到八个小时吧。” “这么久？” “没办法，距离太远，我们只能用最经济的巡航速度，不然可以快一倍。” “这样啊！”东方白有些头疼，怪不得给他吃的喝的，这一飞就是小半天……不对！ “你一个人飞这么长时间？顶得住吗？” 飞行员乐了：“没事儿，有自动驾驶仪，就是空中加油麻烦一点，剩下的时间都简单。” “还得空中加油？”东方白又惊了。 他虽然不是空军，依旧对空中加油的难度有所耳闻。 飞行员也是个贫嘴的，搭上话就说起来没完：“还不止一次呢，咱们现在用的是主油箱，先飞他一千五百公里，第一次加油，再飞四千公里，第二次加油，然后再一口气飞到地方。” 东方白心里一算，好么，这就五千五百公里了，但是想想之前那个坐标的位置，五千多公里好像还差不少。 飞行员看不到东方白的表情，依旧自顾自地解说：“第一次加油简单，第二次加油就不一样了，给咱们加油的也是飞鲨没那么远的航程，返航的时候也得加一次油，不然就摔了。” 东方白脑子够用：“这算什么？空中接力？” “是这么个意思。” 东方白想了想说：“那我先睡会儿，不干扰你开飞机了。” 从商宁到零号畸变区再到空间基地，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折腾了多久，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快扛不住了。 飞行员一脸蛋疼，真想大喊一声你不干扰我啊！ 但是东方白都说的那么直白了，他再不知趣也不能继续往下说啊！ 一个多小时后，飞鲨与加油机在预定空域汇合，进行第一次加油。 这一次先用副油箱，耗尽航油之后果断抛弃减轻负重，接着一口气飞完四千五百公里，与等在这里的友军汇合，在即将耗尽航油时进行第二轮加油。 随后四架战机编成一队，直飞东滨号。 大约飞行五百多公里后，四机编队与迎面飞来的六架友机汇合，二对一进行伙伴式加油之后，所有飞机编成一队，于一小时二十二分后飞抵东滨号上空。 为防止意外，隶属东滨号的战机率先降落，直到友军全部成功降落，载有东方白的双座飞鲨才飞向航妈，在塔台的指挥下按标准程序着舰。 全军的歼击机飞行员没一万也有八千，但是合格的舰载机飞行员却是凤毛麟角，基本都在航妈上。 带东方白飞过来这位虽然接受过上舰训练，可距离上舰还有那么一段距离，要不是实在找不着合适的，军方也不会把他派过来。 于是在即将降落的时候，这位老兄反复提叮嘱，一旦出现意外马上跳伞。 东方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本来一点都没觉得紧张，让飞行员这么一闹，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特么的，到底是闹哪样啊？ 114 迫在眉睫 “塔台塔台，963请求模拟降落！” 东方白顿时瞪大眼睛，降落就降落，模拟降落是什么情况？ “可以模拟降落！” “963明白！” 飞行员全神贯注，飞机按标准程序靠近航母，塔台不断发出修正指令，飞行员则根据指令做出相应的调整。 双座战机后座视线不佳，东方白的视野非常不好，灌了满一耳朵飞行术语，却看不清航母在哪儿，原本就不安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这位好像是个二把刀啊！ 战机忽然一震，起落架顺利接触甲板，耳中传来塔台的声音：“好，非常好，加速复飞！” 一声轰鸣，加速度将东方白压在靠背上，加速的战机重新跃上天空。 连续两次模拟之后，飞机终于正式降落，起落架触地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飞机，东方白身不由己地猛向前倾，却被安全带死死固定在座位上。 片刻之后飞机停稳，东方白长出一口气，下飞机的时候脚都软了。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飞机降落的时候不是特别顺利，勾住的是第三根阻拦索。 不了解情况的人一定会想，不都是阻拦索么，勾住哪根不一样？ 问题是它还真就不一样！ 机场上固定在大地上的，它不会动，而且距离足够长，就算落点出了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 航母是海面上的浮动机场，为了配合飞机起降，它必须迎着海风全速前进，时时刻刻都在动。 而且飞行甲板就那么大，稍有异常就会偏离指定落点。 飞行甲板上都是四根阻拦索，相距十二米平等部署，从尾到头依次为一、二、三、四，勾住第一根说明下滑角偏大，有可能撞上舰艉，第四根说明位置太靠前，滑行距离压缩到最短，有可能冲出甲板掉进海里。 舰载机飞行员的目标是勾住第二根，只有每一次都勾住第二根，才是合格的舰载机飞行员。 但也仅仅是合格。 为什么说舰载机飞行员是在刀尖上跳舞？这就是了。 勾住第三根，本身就说明这位的降落水平根本就不、合、格！ 怪不得主动要求模拟降落，怪不得一个劲提醒东方白出问题马上跳伞！ 不过东方白是陆军的人，压根儿不清楚海军的情况，只当降落十分完美。 此时已是清晨时分，虽然地处热带，空气却十分清凉，东方白混沌的大脑登时清醒几分。 然后，他就发现情况不太对。 除了几个地勤人员，压根儿就没人理他们，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匆匆忙忙，飞一样地跑来跑去。 几架直升机在视线中飞来飞去，其中一架靠近航母，降落于甲板一侧。 早就等在附近的一群人立刻冲上去，从直升机上抬下几个人，又扶下几个人。 他们高鼻蓝眼，身穿与众不同的外军服饰，浑身湿透精神萎靡，给人一种历尽劫难的感觉。 一位海军上尉匆匆赶来：“东方白是吗？跟我来吧，司令员正在等你。” “喔，好！”东方白答应一声，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上尉眉头一挑：“米国人沉了一艘潜艇，我们正在协助搜索幸存人员。” 东方白顿时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懵了，就这么把米国人带上自家的航妈，合适吗？ 几分钟后，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的东方白赶到地头，见到了航母战斗群的最高指挥员，海军中将洪远征。 并不宽敞的船舱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剑鱼号艇长许海生。 东方白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标准军姿立正敬礼：“司令员同志，东方白奉命向您报到，请指示！” 洪远征回礼：“坐吧，我已经接到通知，北都要求我全力配合，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老洪语气不善，从士兵到将军，老人家风风雨雨好几十年了，还是头一回接到这么的奇葩的任务，心里哪能一点抵触情绪都没有？ 而且这个消息还是刚刚接到不久，合着为了保证东方白的安全，必须等人到了才能说是吧？ 东方白有点懵，但他马上回答：“首长，我必须下到海底……” 许海生腾地站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东方白愕然，愣愣地瞅着许海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家司令员还没说话呢，你就自己跳起来吼，合适吗？ 洪远征面沉似水，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许海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海生声音更咽：“首长，米国人都沉两艘了，这个时候下潜，太冒险了啊！” 洪远征看了东方白一眼：“东方，说说你的情况！”抵触情绪再强烈，也得先执行北都的命令。 东方白看看洪远征，再瞅瞅许海生：“首长，我必须先确定许上校的保密等级。” 洪远征非常意外，有点想笑的冲动。 他知道东方白身份特殊，尽管只是个中尉，保密级别却比他这个舰队司令员还高：“他是核潜艇艇长，保密级别和我一样高。” 东方白肃然起敬：“是这样，我们得到了两个坐标，一真一假，假的位于一百多海里之外，真的就在附近，我的任务是把藏在那里的东西找出来！” 洪远征心头一动，许海生若有所思：“司令员，米国人沉了两艘潜艇，一在xxx，一在附近，是不是坐标泄露了？” “有可能，但不绝对。”洪远征说，“不是确定水下有穿越点了吗？” “是，确定了。” “是否泄露坐标让上面头疼去吧，咱们只说眼下。”洪远征看向东方白，“给我个必须支持你的理由，否则就算抗命，也不能让我的兵冒险！” 这个问题他早就和北都沟通过，但北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是北都不想说明，而是这件事太奇葩也太重要，就算军用卫星的量子加密，北都的大佬们都不敢冒险。 往低了说，恐人准备的可能只是一种实用技术，但是往高了说，这很可能是国家快速崛起的契机，无论多么重视都不过分。 东方白心里咯噔一下子，不管不顾地打断对话：“xxx有穿越点吗？有没有穿越点？” 许海生心说这小子胆子也大太了吧？敢在舰队司令面前用这种语气说话？ 洪远征却如实回答：“有！” “坏了！”东方白再也坐不住了，“必须马上行动，越快越好！” 115 别无选择 别人不清楚白垩纪发生了什么，东方白却太知道这里头的情况了。 北都到底什么情况他没资格说话，但两个位置都出现穿越点，不是傀儡恐人得到了消息，就是隐藏在虚无中的敌人发现了这个情况。 恐人的保密工作，实在是太不到位了！ 眼下东方白身处大洋深处，远离本土近万公里，根本不可能再找夜星变更计划，就算夜星不嫌麻烦，可再次变更的坐标就能逃过虚无的眼睛吗？ 有可能，但几率真的很小。 无论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后果都不是军方可以承受，与其万里迢迢赶回去，不如先看看这里的情况，最起码回去之后，夜星问起来不至于哑口无言。 噢，合着白垩纪那边冒着十分的风险，好不容易才换了个位置，你这边说放弃就放弃？一言不合就换地方？ 若是再换地方再被傀儡人发现，是不是还得继续换？ 他东方白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容易，可恐人听不听得进去啊？ 如今是人类有求于恐人，不是恐人上赶着给人类做牛做马，谁主谁次一目了然，此时此刻，人类根本没有说不的资格，再不爽恐人，也得先把合作关系保持下去， 恐人已经知道人类世界不是铁板一块，零号畸变区开在自家境内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恐人觉得华国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换个地方重开畸变区，另找一个合作伙伴，那他东方白岂不就是国家和民族的千古罪人？ 这么重的黑锅，他东方白背不起，洪远征和许海生背不起，北都的大佬们同样背不起！ “错过这个机会，我们所有人的名字，都要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东方白用最中二的方式，给出了最沉重的结论。 听完东方白的分析，洪远征久久无言。 他并不完全认同东方白的观点，比如，换个坐标对恐人来说或许毫不困难；再比如，恐人绝不会轻易更换合作者。 但是，任何一种可能都存在一定几率，而面对恐人，所有人都赌不起，哪怕一分一毫都不行。 片刻之后，东滨号第一个拉响战斗警报，各舰陆续响应，舰队迅速进入作战状态。 在东滨号的统一指挥之下，各舰搭载的反潜直升机全部升空，飞抵预定海域之后，投下一个个声呐浮标。 水下的声音反馈各舰，最终汇集到护航的驱逐舰上，以最快速度报告东滨号：有效探测距离内未发现可疑目标！ 没发现就完了吗？ 当然不，这不是洪远征想要的结果，他立刻命令各舰开启主动声呐，完全、彻底的将任务区域搜索一遍。 各舰拉开距离，澎湃的敲击声震四方，鱼群在巨响中惊慌失措，或是逃离这一海域，或是钻进泥沙之下躲避，一时间鱼仰虾翻。 几分钟过去，整个水域为之一空，却没找到任何可疑的回波信号。 没有发现不代表没有问题，但以目前的技术水平，这已经是舰队可以做到的极限。 东方白很想用自己的生物雷达做点什么，但他很快就发现，生物雷达对水体几乎没有穿透能力。 海上太危险，陆地更安全！ 舰上的作战参谋凑到一起，从各个角度分析情况，最终的结论是米方遭遇袭击时声呐未发现异常，所以不能确定目标区域是否安全。 此时已是箭在弦上，总不能因为水底下有危险就放弃任务。 为进一步肃清目标区域，洪远征悍然下令开火，各舰同时向指定海域发射反潜火箭，直升机投放返潜鱼雷，部分战舰投掷深水炸弹。 一时间，爆炸激起的水柱此起彼伏，冲天而起的海水满面一般哗啦啦坠落，海风吹散的水雾落到战舰上，犹如一场从天而降的大雨。 水面的波涛还未平息，剑鱼号已经潜入水下。 东方白还想着看一看水下的瑰丽景色，哪成想军用潜艇没有舷窗，潜入水下之后根本就是个瞎子，全靠声呐和海图行动。 也不是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那是通过摄像头拍摄艇外的画面。 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光线，但是随着潜艇的下沉，没多一会儿，艇外就变得黯淡无光。 所有人都屏自凝神，东方白也下意识地保持安静，直到屏幕上一片漆黑：“许艇长……” “嘘——”许海生立刻做了噤声的手势，其他人也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瞪着他。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递给许海生一个询问的眼神。 许海生指了指全神贯注的声呐兵，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东方白很崩溃，声呐兵再需要安静，也不至于夸张到一点动静都不能出吧？必须交流的时候怎么办？ 正琢磨呢，一旁有人主动递上纸笔。 好吧，这很土鳖。 东方白刷刷刷写下一行字：穿越点在哪里？ 许海生不知道从哪儿顺来了纸笔：水下六百二十米！ 东方白顿时惊了：这么深？ 许海生：米军给的数据，准确否待定！ 东方白：剑鱼号行不行？ 他对潜艇的了解不多，恰好知道军用潜艇的深潜纪录由毛子创造，设计潜深1250米，实际潜深1091米；米国海狼六百米出头；军方老旧型号只有三百米出头，剑鱼是新型号，不知道处于什么水平。 许海生：设计六百！ 东方白：海底深度呢？ 许海生：八百！ 东方白顿时惊了。 二百米放陆地上就是走几步的事，可放在水底下，还是垂直距离，别说二百，二十米甚至两米都可能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许海生看看声呐兵，轻手轻脚走到东方白身边，凑到他的耳朵上轻声问：“必须到海底？” “我也不清楚，也许吧……你确定米国潜艇是遭遇袭击，不是潜太深出了故障？” 许海生很蛋疼：“不知道……这样，我也不敢跟你保证潜多深，咱们尽量试试，行就潜，不行就上浮，最多两天，就把深潜器给你调过来！” 剑鱼号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两天意味着什么他同样清楚，可他同样清楚东方白的重要性，剑鱼号沉没可以再建，东方白若是有个闪失，可没地方去找第二个！ 116 深海危机 如果舍弃剑鱼号能完成任务，他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把剑鱼号开到东方白指定的地方。 然而实际情况摆在这儿，搞不好还没到地方，潜艇就先解体了，既然拼命都解决不了问题，拼上这条命又有什么意义？ 等深潜器来了，八百米算个屁？八千米都不在话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东方白还能说什么？ 答是答应了，可水下那个穿越点犹如一缕阴云笼罩在东方白心头，如影随行挥之不去。 一位潜艇兵突然朝许海生打了个手势，双方凑到一起交头接耳，东方白跟着一起听，大意是发现艇外水流异常，正在测算穿越点位置。 东方白特别想看看水底下的穿越点什么情况，会不会有一群恐龙钻出来，然后立刻被深海的强大水压压成肉饼，再随着水流慢慢上浮或者沉入水底。 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只能说他太理想化，因为水底和陆地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环境，位于水下的穿越点和陆地上的同类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目前已经发现的水下穿越点有两种情况，一是产生穿越点的设备位于史前时代的陆地，一旦穿越点形成，海水就会在压力的作用下迅速流入，不说山呼海啸，最起码也是个高压水枪。 水流的机械冲击作用不是闹着玩的，在这种情况下，甭管活的死的，什么东西都别想从白垩纪穿越过来。 剑鱼号之前摧毁的就是这种穿越点……要不是担心海水大量流失，军方才没那个闲心四处打穿越点。 另一种情况更复杂一点，就是傀儡人直接把穿越点开在水下，如此一来，通道两侧都有水压，哪边水浅就往哪边流。 眼下就是这种情况，深海的强大压力，正通过穿越点把大量海水送往白垩纪。 别说东方白不清楚这个情况，就是知道也不会多想。 可是这个情况已经引起全球各国的高度注意，因为一旦海水流失过多，海平面大幅度下降，就会导致一系列气候问题，到那时就算恐人不搞事，人类都要面临巨大的环境危机。 所以，就算北都没通知，东方白也没带来这个非同寻常的任务，剑鱼号也要冒险潜入水下，摧毁这个穿越点——在米国沉没两艘潜艇之后，剑鱼号已是方圆几百海里之内，唯一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的军事单位！ 通过水流的特点，剑鱼号很快就标记了几处疑似位置，就在许海生准备靠近一点，确定认并摧毁穿越点的时候，声呐兵突然出声：“七点钟方向有回波，疑似中大型目标！” 许海生立马惊了，再也顾不上什么安不安静：“左满舵，快！” 潜艇立即全速转向，声呐屏幕上光斑一闪，随即消失不风了。 声呐兵腾地跳了起来：“一点钟方向，两点钟方向……它的速度非常快，三点钟……不对，它冲过来了！” “锁定目标发射鱼雷！” “无法锁定目标！” “紧急上浮……” 声呐中的回响连成一片，东方白只觉得脚下猛然一晃，指挥舱里的灯光忽闪忽灭，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声呐兵立即坐下，重新扣上耳机：“六点钟方向，正在远离！” 许海生急吼：“损失情况！” “未发现外壳破裂，两人轻伤。” 许艇长登时地松了口气：“是否锁定目标？”艇尾的鱼雷早已饥渴难耐！ “未能锁定目标，目标速度很快，非常灵活，像是某种大型水生动物！” 指挥舱顿时一片哀号。 许海生立刻转换思路：“马上定位穿越点！” 虽然撞击没能损伤潜艇，可在军事史上，从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可以确定，那个东西必然来自于遥远的白垩纪！ 既然暂时不能摧毁目标，那就先解决穿越点，再慢慢炮制那个东西！ 所有人动作飞快，就在即将确定穿越点位置的时候，那个神秘生物又一次靠近潜艇，再次主动撞击，打断了剑鱼号的进攻计划。 连续两次撞击都没把剑鱼号怎么样，东方白不禁为之惊奇不已。 他当然不希望剑鱼号出问题，但米国的两艘潜艇都沉了，怎么剑鱼号屁事都没有？ 东方白哪里知道，剑鱼号采用了最新型高强度钢材，这玩意加工焊接十分困难，费用极其高昂，军方出于实验目的，才咬牙造完剑鱼号，后续型号全面改用强度稍低，焊接更容易的钢材。 论外壳强度，全球所有潜艇有一艘算一艘，剑鱼谁都不服！ 许海生干脆不管那只史前巨兽，一门心思解决穿越点这个根本问题。 声呐兵突然一把摘下耳机：“十二点方向出现回波，很微弱，位置与穿越点重合！” “姥姥！”许海生当场就急了，“立即锁定目标，一至六号鱼雷全部发射，快快快！” 连续几声闷响，安置在艇艏的六枚鱼雷全部发射，鱼雷舱迅速装填。 许海生死死盯着声呐屏幕上那个不断扩大的回波，神情无比凝重。 通过种种迹象来看，那个东西正在通过穿越点，也许是水压过大，通过穿越点的速度非常慢。 在那东西彻底通过穿越点之前，鱼雷必然命中！ 许海生有这个把握。 又是一声闷响，剑鱼号剧烈晃动，与此同时，鱼雷命中目标，一声闷响，又一声闷响，一连六枚鱼雷全部命中！ 许海生振奋地挥拳，可声呐兵的表情却凝固在脸上：“目标还在，目标还在！” 许艇长彻底惊呆，他立刻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放弃目标锁定穿越点，鱼雷还需要多长时间？” “三十秒！” “装填完毕立即发射，加速规避，发射拖曳诱饵！” 潜艇立即加速，以二十多节的速度，在深达六百米的水下快速前进。 与此同时，艇尾弹出两个小东西，它们分别拖在艇尾左右，发出与潜艇完全一致的噪声。 六百米深的水下漆黑一片，在这种环境下快速前进是个非常危险的决定，但许海生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此时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拖到鱼雷装填完毕，先炸了穿越点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通过穿越点的目标突然行动起来，以极高的速度靠近剑鱼号。 许海生暗叫一声不好，一颗心犹如沉入海底。 可同样是这个时候，东方白忽然发现海底传来一股微弱的吸引力，既清楚又熟悉。 117 坠落深渊(上架第一更，求首订) 剑鱼号指挥舱。 许海生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嘴里无意识地反复念叨：“快啊快啊，快啊快啊！” 其他人各自坚守岗位，神情或严肃或紧张，只有躲在无人角落的东方白，船舱里跟你开唯一的闲人。 声呐兵紧紧闭着眼睛，倾听来自水下的声音：“目标正在靠近，速度很快！” 许海生咬牙切齿：“鱼雷还有多久？” “十五秒！” 许海生火烧屁股：“目标距离！” “无法判断！” “接触时间？” “无法判断！” 深海的特殊环境令绝大多数传感器失效，平时十分简单的判定变得非常困难。 许海生目光凝滞，东方白失魂落魄，一个声音打破沉默：“十秒！” 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许海生一掌拍在控制台上，艇外突然弹开一个暗格，一只水桶粗细的密封罐弹出艇外，在一篷泡沫的陪伴下迅速上升。 那是潜艇的后备数据记录仪，记录着剑鱼号离港至今的所有数据，哪怕剑鱼号沉了，也要把数据送回水面。 “五秒！” 声呐兵怒目圆睁：“即将接触，防冲击——” “一号鱼雷发射，二号鱼雷发射，三号……” 艇外，一连两枚鱼雷冲出发射管。 与此同时，一艘长度只有剑鱼号三分之一的梭形潜水器从侧面贴过来，二者接触的一瞬间，潜艇猛地一震，所有灯光同时熄灭，所有屏幕同时黑屏，所有操作台火花迸射，一个操作台冒出了燃烧的火焰，刺鼻的烟气充斥指挥舱，呛得众人连声咳嗽。 东方白心脏猛缩，怎么像电磁脉冲？ 他本身就是个外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潜艇兵迅速行动起来，在令人窒息的烟雾中抄起灭火器，对准火头一通猛喷，不过三五秒钟就解决了明火。 呛人的烟雾依旧弥散船舱，红色的灯光下，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都仿佛蒙上一层浓郁的血色。 “报告，控制设备全毁，无法启动！” “备用设备呢？” “无法启动！” “报告，备用电源故障，无法使用！” 许海生心往下沉，表情难看到极点：“小周，马上确认动力舱情况，快！” “是！” “张帅，马上确定潜艇情况！” “是！” “手动排水，紧急上浮！” “是！” “其他人各守岗位！” “是！” 许海生一连下达数道命令，最后回身面对东方白：“我们的情况很危险，可能再也浮不上去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潜艇兵是最危险的兵种之一，一旦潜艇在水下出了事故，逃生的希望极其渺茫。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潜艇早就发展出一系列逃生手段，最常见的就是钻鱼雷管和逃生舱门。 但它们只能在浅水使用，剑鱼号在六百米的极限水深，出艇就是个死。 逃生舱是毛子常用的手段，但这玩意不确定性太高，而且空间有限，往往只能救一部分人。 这东西剑鱼号上就有，但让谁走让谁留？ 米国人常用的手段是紧急上浮，他们认为潜艇本身才是最好的逃生装备，不管什么样的逃生手段都不如奋力一搏，不顾一切浮上水面，这样全艇的人都可以得救，生还率百分之百！ 自从确定了这一原则，米国潜艇自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再也没出现过沉没事故，哪怕拉山撞得脑袋瓜子稀烂，仍然紧急出水成功，全艇获救。 刚刚许海生已经下达紧急上浮命令，只是艇上的电子设备全部完蛋，手动排手需要时间。 东方白默默点头，心底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种来自大海深处的召唤，可他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难道穿上生物装甲游到海底？ 别闹了，连特种钢材制造的潜艇都扛不住那么高的水压，生物装甲扛得住？真有那个强度，子弹哪有打穿生物装甲的本事？ 一个潜艇兵匆匆赶到指挥舱：“艇长，动力舱紧急停堆，反应堆安全” “好！”许海生握紧了拳头。 一旦动力舱出了问题，潜艇就是不沉也没好结果，在目前的情况下，紧急停堆是后续所有手段的前提！ “艇长，全艇电子设备故障，正在抢修，但需要时间。” 许海生面沉似水：“优先抢修备用电源！” “正在抢修！” “知道了。” “报告，艇身没有问题，未发现泄露点，但我们正在下沉，目前的深度是六百二！” “排水了吗？” “排了，没用，还在沉！” 片刻之前，潜艇兵手动打开压力阀，大量压缩空气灌入压载水舱，潜艇四周仿佛变成了开火锅，无数气泡翻涌喷射。 潜艇立刻停止下沉，有了上浮的迹象，可就在这个时候，几只巨大的软体生物自黑暗的水下袭来，从头到尾，死死缠住剑鱼号，硬是拖着潜艇继续下沉。 “继续排水！”许海生不知道艇外发生的一切，但他的心像潜艇一样沉入深渊，他很想鼓励战士们几句，然而生死关头，无论多么激昂的语言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也许，这就是结束了吧！ 能做的都做过了，许海生纷乱的心情缓缓平静下来：“通知下去，谁还有话没说，马上写。” 潜艇的每一次出航都可能是永别，官兵们早就写好遗书留在基地，眼下就是再写，也只能留在这里，与潜艇一起沉入深深的海底，与黑暗和孤寂相伴。 许海生亲手将纸笔递给东方白，叹了口气说：“没办法，让你赶上了，有什么话赶紧写下来吧，指不定什么时候，灯就灭了。” 他并没有埋怨东方白，因为这是任务，换成东方黑或者东方绿，也一样要无条件执行。 东方白认真地看着许海生：“也许还有机会。” “我也希望有。”许海生将纸笔塞给东方白，自顾自地走开了。 东方白脸上浮现一抹神秘的微笑，中性笔在他的指间飞转——奇异的召唤越来越清晰，虽然不知道恐人到底在这儿留下了什么东西，但他知道，那个东西正在靠近！ 这，或许是剑鱼号唯一的机会！ 118 恐人赠礼 数分钟前。 剑鱼号正下方，八百米深的海下。 寒冷荒凉的海床之上，一具散落的鲸骨半埋于海泥之下，几步之外，几颗气泡胀破泥浆，翻滚着迅速上浮。 微弱的控制信号穿透泥沙，深深的海床之下，黑暗中陡然绽放两点亮光，驱散沉寂了六千五百万年的黑暗。 一股巨大的力量顶开厚重的海泥海沙，无数气泡喷涌而出，如帘如幕遮蔽鲸落。 片刻之后，一座长宽不下十米、表面斑驳陆离的金属平台堂而皇之地钻出海床，长满锈迹的上盖打开，露出圆形的发射口。 尽管历经六千五百万年，平台内部依旧光洁如新。 平台深处，充满舱室的防护油缓缓抽离，露出球形的核心舱，清洗设备迅速清除核心舱表面残留的防护油，并将核心舱上向托举，进入准备舱。 随即数不清的纳米装甲细胞，或者说生化纳米机器人流入准备舱，迅速淹没核心舱。 核心舱看似光滑如镜，实际上布满只有电镜才能看到的钩环结构，纳米细胞攀附其上，更多纳米细胞互相攀附，一层一层又一层，转眼之间，一艘由纳米细胞构成的圆柱形潜水艇已然成型。 一切准备就绪，海水灌入准备舱，巨大的水压对纳米潜艇毫无影响，当平台内外水压平衡的一瞬间，装甲似鱼雷般冲出平台。 随即平台排出海水，舱盖合拢，重新隐没于泥沙之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纳米潜艇一边上升一边寻找控制信号，距离越近，东方白的感觉就越强烈。 除了强烈的吸引力，还有种立刻冲出潜艇的冲动！ 他死死攥紧拳头，极力抵抗内心深处的冲动，可他的生物装甲又一次失控，瞬间覆盖全身。 指挥舱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惊呆了。 许海生瞪大眼睛：“东，东方白？” 东方白蛋疼不已：“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扭头冲出指挥舱。 许海生惊呆：“你干什么去？” 他赶紧跟上，却见东方白一个飞蹿钻进出舱口。 许海生吓了一跳：“东方白，你干什么！” 一口气冲到舱口下，许海生扶着铁梯抬头仰望，只见东方白挂在舱门下，一只手贴在门上，用那种特别飘忽的语气说：“我能感觉到，它就是在外面！” 许海生心都乱了：“谁在外面？” 东方白低头：“我们的目的！” 说完一把扭开舱门，猛地向外一推，本该巍然不动的舱门应手而开，柔和的光透进潜艇，恍如梦境。 这是通向艇外的舱门，门外就是冰冷的海水，但东方白不是乱来，因为艇外水压比艇内的气压高得多，扭开舱门容易，推开舱门却是千难万难。 海平面气压约为每平方厘米一公斤，水下每下降十米增加一个大气压，剑鱼号目前的位置，每平厘米承受的压力超过六十公斤，除非是超人，才能在这么大的压力之下推开舱门。 可东方白就那么轻轻一推，沉重的舱门就打开了。 许海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观差点当场崩溃。 剑鱼号真是在六百米深的水下么？水呢？压力呢？说好的海水倒灌呢？ 东方白几步蹿出艇外，舱门重新关好之前，一句话飘进许海生的耳朵：“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舱门关闭，扭紧。 许海生使劲揉揉太阳穴，总觉得这一切太过梦幻。 丫的，我不是做梦呢吧？ 东方白爬出艇外，紧紧扣在潜艇上的纳米细胞像欢迎归来的王者一样左右分开，露出隐藏在纳米细胞深处的核心舱。 东方白知道，吸引自己的就是这个东西，他立刻靠上去，核心舱如花绽放，每一片花瓣都泛着闪亮的金属光泽，精致得令人心碎。 几步跳进核心舱，绽放的花瓣层层合拢，东方白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的意识突然有些飘忽，等意识恢复正常，突然发现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 他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和四肢，但能感觉到身体，还能感觉到身边有个圆滚滚的东西。 东方白努力睁大眼睛，按照意识中的感觉，极力想象自己的身体，圆滚滚的纳米潜艇迅速拉长分化，长出四肢和躯干，最后长出个惟妙惟肖的头部。 最后的最后，纳米细胞构成的头部长出一对眼睛。 当这双眼睛睁开的一瞬间，东方白拥有了一片昏暗的视野，看清了身边的潜艇，还有死死抱住潜艇的软体生物。 更远些的地方，一艘通体纯黑，表面闪烁点点光芒的梭形潜水器正在远离。 意识到梭形潜水器是什么东西，东方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必须先将解除剑鱼号的危机，否则再往下沉，潜艇就彻底没救了。 他已经看清了，这既不是什么深海大王乌贼，也不是变异的巨型章鱼，而是一种只有触手，没有其他结构的东西。 很明显，这玩意根本不是现代生物，而是傀儡恐人搞出来的。 怎么对付这些软体生物呢？ 东方白想着有把刀就好了，刚冒出这个念头，右手五根手指就合拢在一起，拉长摊薄，变成一把锋利的掌刀。 矮油！ 这东西还能这么用？ 东方白嘴都笑歪了，两腿一蹬扑向潜艇，觉得两条腿不好用，脑子里想象潜水用的脚蹼，两只起码四百多号的大脚丫子立刻变成他想象的形状。 嗯，螺旋桨肯定更好用，问题是他脚上没装过那玩意，这个时候，熟悉比什么都重要！ 东方白犹如传说中的史前巨人，双腿连摆冲到潜艇附近，看准一只软体生物横刀平斩，一刀就将缠住潜艇的触手割成几段。 也许是感觉到危险，也可能是受傀儡恐人的控制，一只软体生物放弃潜艇扑向纳米巨人，东方白来者不惧，扭身绕开扑过来的软体生物，又是一刀斩向潜艇。 去除多余的重量，早已排空压载水舱的潜艇不再下沉，转为缓缓上浮。 可东方白一不小心，被一只软体生物缠住手脚，转眼绑成了棕子。 119 绝境逆转(为书友紫星耀月加更一) 剑鱼号内，失魂落魄的许海生返回指挥舱。 灯光突然恢复，一个声音汇报：“后备电源修复了！” 许海生脸颊抽动几下，心说电源修复了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往下沉？ 可另一个声音马上报告：“停了停了，不沉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许海生想出个所以然，那个声音又惊又喜地喊了出来：“上浮了，上浮了！” 不仅是上浮，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没多一会儿，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紧急上浮特有的失重感。 潜艇不用沉了，大家的命保住了，剑鱼号里顿时一片欢呼。 只有许海生一脸凝重。 之前一点变化都没有，可东方白出艇之后，转眼形势逆转，说这一切与东方白无关，他第一个不相信！ 可东方白到底怎么做到的？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直到潜艇轰然冲出水面，许海生依旧沉浸于思绪之中无法自拔。 航母战斗群发现剑鱼号，可无论怎么呼叫都没有回应，意识到剑鱼号出了问题，舰队立即展开救援。 没多一会儿，飞机将许海生接到东滨号上，听完许海生的汇报，洪远征整个人都不好了。 北都一再强调，必须保证东方白的安全，可现在呢？剑鱼号都浮上来了，全艇官兵一个出事的都没有，就东方白一个人留在水下。 那特么是六百米深的海底，不是谁家的游乐场，玩呢？ 老洪恨不得揍许海生一顿胖的：“你确定东方白没事？” “应该没事。”许海生哪敢打保票，“出了那么多意外，剑鱼号不可能自己浮上来。” “那他人呢？哪儿去了？” 许海生摇头：“他都出艇了……” “许海生啊许海生，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洪远征恨铁不成钢，“东方白没事什么都没用说，如果他真出事了，别说是你这个艇长，就是我这个老家伙都兜不住，你自己好好反醒反醒吧！” 说完，洪远征负气离开。 剑鱼号毁了，他手里一艘潜艇都没有，有心下去找一找，都没有合适的手段。 深潜器起码得两天才能过来，到时候什么菜都凉透了。 怎么才能把东方白找回来呢？哪怕是具尸体，也算对上面有个交待不是！ 水下。 被第一只多足水怪缠住之后，不知道又从哪里蹿出几只，东方白担心它们找潜艇的麻烦，放弃立即挣脱的想法。 几只多足水怪接连冲上，缠上一层又一层，反倒忽略了上浮的潜艇。 等剑鱼号脱离视线，纳米巨人失去了挣脱的机会。 有核心舱的保护，东方白半点紧张都欠奉，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浑身长满刀刃的刺球，坚固的纳米身体缓缓蠕动，可就是达不到东方白想要的结果。 刚刚的镇定不翼而飞，东方白急出一头冷汗。 他知道，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是熟练度太底，此前之所以能顺利变形，是因为变形目标是他最熟悉的人类形态，而掌刀则是最简单的局部变形。 东方白立刻改变策略，极力想象掌刀变剪刀的景象，轻薄的掌刀立即回缩，变成一把超大号剪刀。 他也不管触手在哪儿，大手一翻一通猛切，把满身的触手剪了个乱七八糟，随即猛然用力，顿时绷断了剩余触手。 没心情和水怪继续纠缠，东方白盯死即将脱离视线的梭形潜艇，手脚并用一通猛划……他以为纳米巨人能像鱼雷一样冲过去，可实际上只是向前游了几十米。 东方白一头黑线，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水下对人类的身体结构太不友好，他又没专门练过，潜泳的效率实在感人。 怎么办？ 螺旋桨？ 这玩意结构太复杂，根本想都不用想。 变形？ 刚刚的意外不长教训吗？ 似是发现纳米巨人的尴尬，梭形潜艇居然调头冲了回来，一副与东方白不死不休的架势。 东方白暗暗咬牙，瞅准机会往旁边一蹿……时机看的倒是不错，就是动作死活跟不上，压根儿就没能避开，被梭形潜艇一头撞在胸腹之间，核心舱一通乱抖，撞击中损坏的纳米细胞自动排出体外，纳米巨人瞬间缩水百分之零点四。 梭艇再次撞击，双方接触的同时开启电磁脉冲，纳米巨人再次缩水百分之二点六。 东方白心惊胆战，再让梭艇继续撞下去，纳米巨人坚持不了多久！ 然而还是那个问题，纳米巨人怎么才能在水下行动自如？ 眼瞅着梭艇第三次撞过来，东方白急中生智，极力回忆刚进核心舱时的感觉，想象自己缩成一团的模样。 纳米巨人迅速收缩，转眼这间变成一艘圆滚滚的潜艇。 有门儿！ 东方白喜出望外，拼命回想屁股底下汹涌激昂的感觉……说的更直白些，和拉肚子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他实在是不知道喷水推进该怎么想象，只能用这个笨办法替代。 梭艇即将撞上来的一瞬间，东方白终于找对了感觉，圆滚滚的纳米潜艇猛地向前一蹿，险而又险地避开撞击。 方案成功了，东方白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这特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就不能有个现成的解决方案么？ 吐槽归吐槽，脑子里半点不敢怠慢，继续回想刚刚那种感觉，纳米潜艇又是一个猛蹿。 好家伙，合着好不容易找到了办法，结果就这么想一回蹿一回，速度倒是不慢，问题是这效率也就比呆着不动强那么一丢丢，没躲几回，又让梭艇抓住机会，连撞了几回。 损失的纳米细胞已经超过百分之十，东方白心疼得咬牙切齿。 他把心一横，干脆也不躲了，操纵纳米潜艇始终正对敌艇方向，当梭艇再次撞过来的一刹那，纳米潜艇猛然前冲，与梭艇狠狠撞在一起。 两艘潜艇同时失去动力，撞击导致的细胞损失高达百分之二十！ 东方白顾不上心疼，圆滚滚的潜艇迅速变为人形，两只胳膊一捞勒住梭艇，两条腿迅速跟上，同样夹住梭艇，整个人像只八爪鱼般死死攀住梭艇。 东方白高高举起右臂，并拢的五指迅速变为一根锋利的三棱军刺，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然刺穿梭艇外壳。 让你跑，老子让你再跑，你倒是跑啊—— 120 浮出水面 三棱刺深深扎进梭艇，纳米细胞瞬间损失百分之一点四。 东方白出离愤怒，老子碰你一下损失，蹭你一下损失，扎你一下还损失，合着碰见你就没好是吧？ 巨大的水压将三棱刺死死压住，东方白却不管不顾，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三棱刺一点点拔出来。 海水喷入梭艇，三棱刺再度刺穿梭艇。 又是百分之一点六的损失，东方白无视脑中的提示，高举的胳膊兔起鹘落，在梭艇上扎出一排整齐的窟窿眼儿。 我让你没好，我让你没好…… 梭艇如同垂死挣扎的海兽，忽快忽慢忽前忽后，将纳米巨人甩得左摇右晃，好几次都差点脱手。 可东方白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攀在梭艇上死活都不放手。 梭艇突然释放电磁脉冲，纳米细胞瞬间损失百分之七。 东方白脑中灵光一闪，三棱刺深深贯入梭艇，却没马上拔出来，而是极力想象刀身瞬间崩散，无数锋利的丝线以刀身为原点炸开，将所有的一切全部穿透的景象。 然后，他感觉到三棱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纷飞的丝线。 梭艇猛然一震，纳米细胞损失百分之四。 但东方白已经找到使用纳米巨人的正确方式，干脆利落地截断纳米丝，右臂重新变化三棱刺，又一次扎进梭艇后继续分化纳米丝。 不过三五下，纵横交错的纳米丝充斥梭艇，这艘险些击沉剑鱼号的神秘潜水器，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东方白念头一动，纳米丝脱落收缩，完好的纳米细胞聚集成团，与刺穿梭艇的三棱刺融为一体；损坏的纳米细胞直接被纳米巨人抛弃，在梭艇中上下漂浮，游移不定。 总算解决了这个麻烦，东方白长出一口气，正准备浮上水面，忽然感觉到身边的水流不大对劲儿。 仔细一看，大量海水正涌向不远处的一个点，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 穿越点？ 东方白咬牙切齿，除了各种变化，纳米巨人的其他功能仍是个未知数，他根本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办法摧毁穿越点。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水流减缓，原本空无一物的穿越点突然冒出个红色的轮廓。 那是另一艘梭艇正在通过穿越点！ 东方白犀利的目光紧紧盯住穿越点，胸膛剧烈起伏。 他姥姥的，还特么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悲愤的东方白双手扣紧梭艇，四肢收缩化身纳米潜艇，顶着梭艇一泄千里，破开海水冲向穿越点。 刚露个头的二号梭艇似有所觉，突然加快通过速度。 可它必须与巨大的水压对抗，压根儿就是一点点挤过穿越点，再怎么奋力拼搏，又能快到哪儿去？ 艇身勉强通过一半，东方白已然顶着一号梭艇狠狠撞过来，卡在穿越点上的梭艇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一声闷响，海水激荡，二号梭艇拦腰折断，前半截被东方白一头撞飞，后半截被巨大的水压狠狠怼进时空通道，转眼消失不见。。 海水恢复流动，头昏脑胀的东方白清醒过来，纳米潜艇自行转换为纳米巨人……这个时候，剩余的纳米细胞只有最初的百分之四十！ 一抬头，他就看到半艘梭艇随着水流滑向穿越点，接触穿越点的一瞬间，半截梭艇一分为二，一半儿消失不见，另一半儿在水流的推动下绕着穿越点旋转，每转一圈就消失一部分，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东方白吓了一跳，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他一直以为穿越点是个无形无质，也没有具体范围的空洞，不管生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一部分接触穿越点，剩余的部分都会自行吸入。 但眼前发生的一切，确确实实地告诉他，这玩意即有范围也有边界，一旦超出界限，就会像之前的梭艇一样瞬间割裂。 这特么就是传说中无视物理防御的空间切割啊！ 水流依旧涌向穿越点，东方白心念电转，对自己面临的形势有着极其清醒的认识。 他不再滞留水底，而是重新转化为纳米潜艇，好似一枚穿破云霄的火箭，拖着残破的梭艇冲向水面……他越来越习惯这种一泄千里的感觉，已经非常熟练。 不久之后，纳米潜艇高高跃出海面，又重重拍进水里，腾空的一瞬间，已然找到舰队的方向。 东方白就像一条撒欢的鱼，在水里忽上忽下，径直冲向舰队。 航母战斗群，一艘万吨重驱发现水中有个高速接近的不明物体，立刻拉响警报，与另一艘战舰配合，准备来一个左右夹击。 其他战舰也都参与配合，调整方向准备开火。 东方白忽然发现前方水面多了数个闪烁的红点，顿时吓了一跳，自家舰队哪来这么大的敌意？ 转念一想，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禁哑然失知，放慢速度停在安全距离之外，将潜艇转换为巨人姿态。 发现水面上多了个巨人，舰队更紧张了，东滨号两架战机弹射升空，另外两架马上就位，即将弹射升空。 东方白蛋疼无比，这特么算怎么回事啊？ 想和舰队联系，却没有通讯设备；有心打开核心舱，又担心纳米巨人失控。 一时间想不到太好的办法，他干脆用了个最笨的办法。 于是舰队的观察人员愕然发现，巨人的脑袋突然开始变形，皮肤向头顶流动，圆滚滚的脑袋向外扩展，转眼变成最最经典的解放帽，上面还顶着个超大的军徽。 另外，巨人的胳膊上同样浮现一枚超大号臂章，闪亮的镜面衬着亚光的南疆军区字样，顿时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洪远征当场就拍了桌子：“东方白，肯定是这小子！” 话是这么说，但该有的防备一样不能少，舰队并没有解除戒备，而是派一架直升机靠近纳米巨人。 东方白知道自己不出面不行了，马上把纳米巨人变成一条船，镶嵌在船上的核心舱打开，东方白起身，朝空中的直升机挥手，示意自己必须马上登机。 121 歪打正着 登机的目的不是返回东滨号，而是尽快联系航母，获取能够摧毁穿越点的武器！ 说起来也是无奈，他能熟练使用所有现役通讯设备，还能对其中的部分型号进行简单维修，可说到这些设备的原理，那就是满头雾水不知其然。 否则，直接用纳米细胞搞个步话机或者随便模拟个什么设备，立马就能和东滨号联系上，哪用脱裤子放屁拐这么多弯？ 飞行员正确理解了东方白的意思，马上降低高度抛下绳梯。 东方白像只爬惯了树的猴子，用极其灵活的动作，三两下蹿进机舱，第一时间摘下耳机扣在脑袋上：“就在这儿悬停，我要和东滨号直接通话！” 飞行员点头，把东方白接入公共频段后点头示意可以说话。 “东滨号，我是东方白，我要和洪司令直接通话！” “我是洪远征，你小子什么意思？还不想回来了？” “首长，时间紧急，您听我说。” 洪远征心头一凛：“你讲！” “水下还有个穿越点，必须尽快摧毁，我需要能摧毁穿越点的武器，威力越大越好，其他的不管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好，我知道了！”通讯结束，洪远征马上回身，“我们有什么合适的武器？” 他没问东方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而是给予东方白最大程度的信任。 众人面面相觑，指挥舱里一片沉默。 直升机上，东方白向飞行员索要通讯设备，飞行员一阵无语。 不是他不想给，而是飞机上只有固定设备，根本没法拆下来。 东方白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试一试，看没有结果，只能暂时放弃。 事不关己，但飞行员并未高高挂起，而是联系舰队说明情况。 这个时候，将纳米巨人当作敌对目标的重型驱逐舰脱离编队，行驶到附近停下，船上一位身穿深蓝色作战服的海军陆战队员向纳米巨人挥手，将一套单兵通讯设备交到东方白手里。 东方白化身纳米巨人，拖着梭艇靠近万吨巨舰，本想把梭艇托到舰上，可纳米巨人严重缩水，压根儿就没那么大力气。 他只能另想办法，示意驱逐舰释放锚链，捆住梭艇吊在水下。 好在梭艇泡在水里，给予驱逐舰的负担并不重，只是舰艏稍稍下沉，若是将梭艇放到舰尾的直升机平台上，非把舰艏压得翘起来不可。 这时东方白接到来自东滨号的通讯，洪远征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东方白，我们没有合适的武器。” 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 洪远征：“对付水下目标的有效武器只有鱼雷和深弹，深弹不用说了，别说水下六百米，就是六十米都成问题。” “那鱼雷呢？也不行？” “鱼雷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可能不太清楚，如今的水面战舰很少装备重型鱼雷，都是火箭助推的中小型鱼雷，它们的工作深度倒是够了，但是威力太小，能不能摧毁穿越点很难讲。” “不会吧？”东方白都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偌大一支舰队居然没有合用的武器。 “这是由舰队的任务性质决定的。”洪远征说。 东方白不死心：“那其他的呢？航弹行不行？” “还不如鱼雷呢。” “那怎么办？总不能放着穿越点不管吧？”东方白登时急红了眼。 梭艇体积不大，威力却不小，一艘都那么难对付，要是多来几艘那还了得？搞不好这个时候，第三艘梭艇已经钻进穿越点，再不快一点就麻烦了！ “只有剑鱼号装备了重型鱼雷，但是剑鱼号的情况你也知道，除非拆艇，否则取出一枚鱼雷至少得十几分钟。” 东方白浑身发冷：“那怎么办？总不能等其他潜艇过来再动手吧？到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 洪远征轻咳一声，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附近不是有一艘米国潜艇吗？那上面有合用的重型鱼雷……” “明白了！”东方白差点吐血，心说你直接点不就完了么，绕这么大圈子干嘛？ 洪远征：“我们不确定米艇的情况，拆艇取弹有一定的风险。如果没有绝对的必要，我建议暂时放弃，最多四个小时，米国的另一艘潜艇就能赶到。” 东方白苦笑：“首长，我就怕没等米国人的潜艇过来，咱们的舰队就先让梭艇给解决了！” 想想剑鱼号的情况，洪远征沉默了。 东方白不敢再耽搁：“首长，给我一枚鱼雷，要是不起作用，我再找米国人的潜艇！” 洪远征郑重点头：“好！” 片刻之后，万吨重驱突然发射一枚导弹，它先是垂直上升，达到一定高度之后迅速下降，靠近水面时弹头分开，一枚中型鱼雷一头扎入水下。 “你们等着我的好消息！”话音未落，巨人迅速变为潜艇，瞬间没入水下消失不见。 各舰的声呐同时发现一个疾速下潜的信号，但很快就脱离声呐的探测范围。 目睹这一幕，洪远征感慨万千，总觉得一切都跟做梦一样，是那样的不真实。 其他人也有同感，单单是纳米巨人一会儿船一会儿人，就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小子，究竟在水底下找到了什么东西？ 水下的东方白死死盯住那枚鱼雷，快速抢到鱼雷附近，一把将它抄在手里，随即以最大速度下潜。 抵达穿越点的时候，一艘梭艇已然露出大半个艇身，再有那么一小会儿，就能通过穿越点。 算你丫倒霉！ 东方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好像田径赛场上的标枪选手一般摆好了姿势，使足力气，将手里的鱼雷投向梭艇。 嗵—— 一声闷响，无数气泡翻涌，强劲的水流冲得纳米巨人连翻几个跟头，稳定下来再看，半艘梭艇消失不见，另外半艘载浮载沉，刚刚还让整支舰队头疼不已的穿越点已经消失不见。 水流十分正常，生物雷达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居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穿越点？ 122 战争禁区(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二) 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想想也没什么不对，轻型鱼雷也是鱼雷，三五十公斤的战斗部不是闹着玩的。 他不是海军，对鱼雷的威力没多少直观印象，但他知道一枚155毫米炮弹，装药量约为六至十公斤，对无防护目标的杀伤半径可达四十至五十米，覆盖面积堪比一个足球场。 203毫米榴弹，装药量不过十六公斤左右，只有轻型鱼雷的一半儿。 回顾商宁战役，绝大多数穿越点都是155重炮摧毁，单从装药量上来讲，轻型鱼雷摧毁穿越点压根儿就不是问题好吧！ 东方白又是欣慰又是唏嘘，在拆解米国潜艇和立即返回海面之间权衡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米国潜艇沉在八百米深的水下，打捞极其困难，什么时候想拆都可以回来，完全没必要执着于一时。 纳米巨人却是源自恐人的技术，这玩意比米国潜艇上那点秘密重要多了。 退一万步说，万吨大驱还拖着一艘傀儡人的梭艇呢，那东西同样比米国潜艇重要得多。 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先把已经到手的利益抓稳，再图谋其他才是王道，所以留在这里压根儿就是得不偿失，抓紧返航才是正理。 纳米潜艇的速度很快，不过一小会儿就浮出水面，东方白立刻操纵纳米细胞打开一条缝隙：“东滨号，我是东方白……” “东方白，马上躲起来，快！” 东方白一阵莫名其妙，但他什么都没问，立刻潜入水下，想了想又往前游了一段，躲在一艘驱逐舰下方，像条吸附在鲨鱼身上的?鱼，紧紧贴住舰底。 接着部分纳米细胞像水银般沿着舰底向外流动，没多一会儿就流出水线，变成一根紧贴舰体的天线：“东滨号，我是东方白，出什么事了，完毕！” 洪远征的声音出现：“北都通报，米国的卫星即将通过舰队上空！” 他早就交待通讯部门，一旦收到东方白的通讯，立刻转给他本人。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东方白也不着急了：“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他只是顺嘴问一问，哪成想洪远征早就等着呢：“有，穿越点都解决了，对吧？” “对！” “那就没事了，舰队即将返航，你把那什么梭艇处理一下，注意隐蔽。” 东方白眨眨眼睛，马上明白洪远征的意思。 于是纳米潜艇脱离驱逐舰，缓缓向万吨大驱，将捆在舰艏下方的梭艇残骸取下来：“首长，舰队是不是直接返回本土？” “对！” “剑鱼号呢？” “当然是拖回去。” “明白！” 洪远征疑惑不解，这小子到底明白什么了？ 东方白拖着梭艇游到潜艇下方，上方紧贴潜艇外壳并紧紧吸住，下方紧紧吸住梭艇。 浮在水面上的剑鱼号微微下沉，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荡漾的水波瞬间被海浪吞没。 东方白放松心情，身体后仰由坐变躺，舒服得直哼哼，就像一头吃饱的猪。 不久之后，舰队启航。 从事发地点到本土的直线距离超过八千公里，海上航线就更远了，起码九千出头，舰队以二十多节的经济航速前进，需要整整九天半才能返回本土。 东方白很着急，在他看来，纳米巨人是就有的收获，梭艇是额外的收获，这两样东西一天不回本土，他就一天不能平静，总担心返程途中出什么意外。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虽然各国合作应对危机，可大家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合作，骨子里依旧是潜在的对手，哪怕强行捏在一起，相互之间仍然明里暗里互相防着好几手。 担惊受怕的又岂止一个东方白，舰队表面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始终处于高度戒备状态，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早在舰队返航之前，洪远征就下了封口令：这一次发生的任何情况都是绝密，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议论。 “知情的都给老子烂在肚子里，不知情的都给老子把嘴闭上，管不住嘴的来找我，我帮你粘上！” 为了保密，洪远征向北都汇报情况的时候都没提过东方白，只说此行一切顺利，舰队正在返航，预计于xx天后抵达本土之类的套话。 不过有这几句话就足够了，北都的大佬们兴奋得觉都睡不着，恨不得长翅膀飞到舰队，来一个先睹为快。 有了确切消息，相应的准备工作提前展开，北都以研究畸变区的名义，从各地区抽调大批顶尖学者，组建了包括生物学、能源、化学、材料学等十几个研究小组。 不清楚到底收获了什么？ 没关系，所有该找的全都找来，总有适合参与研究的小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要不是担心途中出现意外，东方白恨不得带上梭艇一个人先走。 在此期间，其他方面也在进行相应的调整，专门应付恐人的新式装甲车已经设计完毕，几大车企全面转产。 各大军工企业加班加点，各种前线急的武器装备大批下线。 运送人员物资的军列，日夜不停地奔驰在铁路线上，如同一条条输血的大动脉，将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地送至前方。 南疆各地更是调整的重中之重，为保障民众的生命安全，北都在进行了几轮磋商之后，以微弱优势通过紧急状态决议。 其内容十分简单：自决议发布时起，立即进入战争状态，各地区全面动员预备役，扩大现役规模。 南疆全面军管，其他地区做好应对突变的准备。 但凡出现畸变区的地区，全部列为交战区，畸变区周边三十公里内列为禁区，逐步撤离禁区内的民众，由北都统安排到其他地区安置。 严禁任何人私自进入战区，严禁任何人发布有悖事实的言论，一切以官方发布的权威消息为准， 仿佛一脚踩下急刹车，不过一夜之间，全力发展经济变成了全面备战，战争的车轮滚滚而来。 民间一片哗然，但是经过一翻发酵，了解南疆情况的民众都对北都的决议表示支持。 这不是全面战争，但已相当于高等强度的局部战争。 民众对畸变区的了解越来越深，部分人开始将南疆的禁区其称之为白垩纪禁区或恐龙禁区，并在网络上迅速流传。 123 就地展开 清晨，层层薄雾随着海风涌向军港，或远或近的各种建筑，于浓淡不一的晨雾之中时隐时现，直到深入陆地十数公里，海雾方才慢慢消散。 以东滨号为首的航母战斗群驶入军港，国旗军旗在微风中缓缓飘动，舰上官兵分区列队，悠远的鸣笛声中，大大小小的战舰在拖轮的辅助下各自停泊。 除去欢庆胜利的震天锣鼓，一切都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整个军港看似平常，实则外松内紧，所有知情人的目光全都悄悄盯住剑鱼号，看着它解除拖曳，看着拖轮将它送入船坞。 所有人悄然松一口气，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船坞是一栋独立建筑，那里远离其他建筑，四周看不见半个多余的人影，哪怕偶然途经此处，也会下意识地远远绕开。 没办法，剑鱼号是高度保密的新装备，进到哪里，哪里就立刻升格保密级别，就算基地内部人员都不能随意靠近。 船坞内部，精心细选的精兵强将早已做好准备，洪远征亲自担任现场指挥员：“东方，可以出来了！” “收到！”东方白操纵纳米巨人变形，脱离剑鱼号托住梭艇，将出水的梭艇送至岸边。 尽管事先已经接到通知，可是看到水下一个巨人托着梭艇靠岸，附近的官兵依旧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洪远征一头黑线：“都傻站着干什么呢？” 军官们如梦初醒，立刻行动起来。 安全起见，这支队伍全员军官，军衔最低的都是上尉，政治绝对可靠，家世绝对清白，上数祖宗八代都找不出一个出国的亲戚，其甄选条件之严苛可见一斑。 原计划是由潜水员下水捆绑，再用吊机运送梭艇上岸，可实际操作起来，纳米巨人承包了所有杂活，三两个绑紧梭艇，吊机拉动缆绳，轻而易举地将梭艇牵拉出水，送至岸上。 纳米巨人就不用那么费事了，像个游到终点的运动员一样撑臂出水，自行上岸。 东方白俯视众人，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可以想象，核舱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必然是军方的顶级机密，这里这么多人，总不好随随便便就暴露吧？ 不料洪远征冲他点点头：“出来吧。” 东方白十分诧异，但洪远征敢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心念一动，高大的纳米巨人好似水银一般流泄而下，露出深藏其内的核心舱。 层层花瓣绽放，东方白跨步走出。 不远处的一扇门从外打开，一群人走进船坞，为首的正是曲老。 北都成立新的研究组，自然不会忘记一直在南疆研究装甲细胞的曲老。 包括曲老在内的一群牵头人早就等在这里了，但只是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危险，所有人一律远离，躲在安全的地方等着。 毕竟，这批人都是各个行业的顶尖大拿，凡是可以预测的风险必须提前规避。 像电影里那样不顾一切亲临现场？ 抱歉，从前或许可以，现在绝对不行。 当年条件艰苦，为了国家的发展，必须讲无私讲奉献。现在条件好了，郭先生和邓先生那样的悲剧永远不要再上演了！ 说句不好听的，大头兵有的是，死一群也损失得起；顶尖专家一共就那么几个，缺一个都是国家和民族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 东方白很意外，赶紧和打招呼：“曲老，您怎么来了？” 曲老笑呵呵地回应：“你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 其实没什么奇怪的，研究组虽然在北都集合，但研究地点却在东滨省。这里本身就是就是戒备森严的军港，同时又是潜艇基地，眼下启动高最等级的防御预案，整个基地严阵以待，和铜墙铁壁没什么区别，哪怕一只苍蝇都甭想飞进来。 这不是夸张，而是铁打的事实——以昆虫为谍报工具早就不是什么新闻，重要军事单位，都有相应的防御手段。 有些手段比较接地气，比如在出入口设置风帘；也有的手段比较科幻，比如专门用来打虫子的微型激光器。 （ps：这里是我随便编的，不知道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不仅安全方面很有保障，还能省去搬运的麻烦和途中的风险，北都何乐而不为？ 打完招呼，曲老的目光立刻挪到纳米巨人身上：“这是怎么个情况？” 东方白嘿嘿一笑，瞅瞅洪远征不说话。 他的意思太明显了，曲老立刻斜了洪远征一眼：“小洪啊，你怎么说？” 洪远征苦笑：“您老都来了，我还能怎么说？东方，跟曲老好好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没说的，听您的！”东方白笑嘻嘻地答应，没详细解释，只说是任务得来的战果。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在保密这个问题上，东方白始终都是认真的，哪怕面对曲老，不该说的也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至于该说的……咳嗽，必须知道的东西，难道军方不能提供吗？ 曲老没揪着纳米巨人的来历不放，而是朝那核心舱努努下巴：“怎么控制？” “脑波。”东方白食指绕着太阳穴划了几个圈，忍不住皮了一下，“心有多宽，路就有多广。” 曲老做势虚踢，嘴里笑骂：“你丫消遣我是不是？” 东方白压根儿没敢躲，反倒主动凑上去，不轻不重地挨了一脚：“哪敢啊，我这说的都是实话！” 他直到现在都没摸清这东西到底有多少功能，但所有已知的功能，都是通过脑波控制，这一点毫无疑问。 曲老双眼放光，沟壑纵横的老脸熠熠生辉，一双绿豆眼就跟粘在纳米细胞上一样，死活不肯挪开。 另外几位专家也围了上来，大伙凑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小声嘀咕，一边绕着转圈，其中一位戴着高度近视镜的专家还问了一句：“能摸吗？” 这回轮到洪远征看东方白了，东方白毫不犹豫地点头：“您放心，没危险。” 曲老跟着转了几圈，忽然转身提问：“生物式还是机械式？” 其他人也不转了，一齐凑过来等东方白的答案，每个人眼里都闪着渴求的光芒。 124 有备无患 东方白不禁感慨，这才是真正的专家啊，哪怕身已暮年，依旧渴求新的知识，依旧孜孜不倦地探索真理。 曲老这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因为有些东西以机械电子方式实现起来很简单，而有些东西实现起来则非常麻烦。 简单的比如车轮滑轮，复杂的比如脑波控制。 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人展开脑波方面的研究，但时至今日，依然成果寥寥。 没别的，实在是这东西太复杂，收集、分析、解读、反馈、执行，各种功能缺一不可，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疼。 但是以生物的方式实现脑波控制，必定要比电子方式简单得多，当然了，想做到这一点，必须先掌握相应的生物技术，面临的困难未必比前者少到哪儿去。 东方白想了想说：“准确地说，是半机械半生物。” 他不知道机械是否包含电子，但这话没必要曲解，大家都明白机械在这里的意思是机械电子，而非单纯的字面意思。 曲老又惊又喜，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你确定？” 他完全可以想象，生物和机械的结合是多么高超的手段。 生物的优点在于可复制可修复，缺点是强度不足承受力差；机械的优点则正好与生物互相弥补。 这东西拥有生物和机械的双重优点，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研究对象！ 东方白重重点头：“我确定。” 他不是搞研究的，但对这个答案非常有信心。 这话还要从数天前说起。 当时舰队正在返航途中，东方白除了吃饭和搞个人卫生，全程都在核心舱里发呆。 闲极无聊，他开始琢磨纳米巨人的功能，寻找这东西的新用法。 然后，东方白发现自己对这东西的应用太过肤浅，这玩意根本不该叫什么纳米巨人，而该叫纳米细胞拟态系统，或者干脆叫纳米七十二变。 究其原因，只要控制这东西的人掌握足够的结构适应，就能任何意其变为各种船艇车机；还能模拟生命形态，化身虫蚁鸟兽。 唯一的差点，就是控制者的大脑是否适应新的形态，能不能熟练使用外在形态。 只要熟练度够高，纳米拟态系统可以在各种恶劣环境下完成最困难的任务，简直就是军人梦寐以求的完美武器平台。 没有之一！ 就在他发散思维，幻想各种环境的作战方式时，脑中突然接到提示：纳米细胞可增殖，是否开始补充？ 东方白吓了一跳，绞尽脑汁好一通分析，这才发现生物雷达居然又进化了一回，可以向他的大脑回馈简单的信息。 事后回想，这大概是与夜星接触的后果之一，很可能是因为他曾抱怨生物雷达不好用，夜星才想办法进行相应的调整。 东方白没纠结生物雷达发生了什么变化，他只关心纳米细胞如何增殖。 在脑海中发出疑问，他立刻得到了准确的回应：纳米细胞的增殖方法如下，先分解潜艇和梭艇外壳，获得纳米细胞必须的金属；再捕捉鱼虾，获得纳米细胞必须的生物物质，最后以二者为原料制造纳米细胞！ 东方白吓了一跳，他无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电影里经常出现的纳米机器人增殖，居然要在自己的身边上演。 但是，能用普通原料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分解潜艇和梭艇？ 特别是梭艇，这玩意是来自白垩纪的科技产品，拥有极高的研究价值，交给纳米细胞就地分解，简直就暴殄天物好不好？ 地主家，他也不敢这么浪费撒？ 挑重点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东方白瞅着那一堆毫无动静的纳米细胞，用特别期待的语气说：“既然这东西可以增殖，按我的理解，就是类似于工业母机一样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原料，就可以大量复制，唯一的限制，就是必须配合控制核心。” 曲老想了想说：“这个东西可以继续增殖，但是你能控制增殖的规模吗？” 东方白有点愣怔，顺嘴问了一句：“不是越多越好吗？” “当然不是。”曲老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如果不能，这个东西就只能用来研究……对了，既然它能造纳米细胞，那能不能造控制核心？” 东方白摇摇头：“不能……”说完马上凑到曲老耳边，“里边有八个自带的控制核心。” 曲老两只绿豆眼跟一百二十瓦大灯泡一样闪闪发光：“太好了，正愁没实物，快快快，赶紧给我拿来，这东西怎么保存？” 东方白愕然：“不分配使用？” 他一个人，都能在战场起到不小的作用，要是多一些人拥有生物雷达，就是扭转战局都不奇怪。 “想什么呢？”曲老瞪了他一眼，“这东西能随便用吗？你说你让这东西寄生的时候遭了多少罪？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不会忘了吧？” 东方白还真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闻言讪讪地挠挠后脑勺。 说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就是不问原因，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原因很简单，这东西毕竟是恐人制造，而人类与恐人的关系十分微妙，对恐人的了解依旧十分有限，所以军方必须防上一手。 消化恐人的技术是一回事，直接用恐人的东西，那可是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了。 君不见，各大军事强国出口装备，还有自用和功能阉割的猴版之说，恐人真就那么好心，不计得失不惜代价支援人类？ 没有切身利益，恐人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干好吧？ 想到这里，东方白幽幽地叹了口气：“明白了。” 控制核心必须寄生于人类体内，而非机械外物，一旦被恐人远程控制，危险性简直无法预测！ 只有研究消化，保证使用者的人身安全，最终才能为人类所用。 这是军方应用恐人技术的最大前提，否则军方宁可放弃，也不会滥用恐人技术……没人希望将来的某一天，所有寄生控制核心的人类都被恐人控制。 至于东方白本人，呵呵，恐人如果有什么针对人类的阴谋，那肯定是针对全人类，而不是针对几个或者十几个人，全球就东方白寄生了控制核心，恐人控制他有什么意义？ 从这个角度来说，控制寄生核心的人类数量，反而是对东方白的一种保护。 125 展望未来(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三) 曲老发现东方白的表情不是很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是不是很失落？” 东方白勉强笑笑：“也不算失落，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反正就是挺不是滋味儿。” “完全没必要。”曲老摆摆手，目光落在梭艇上，“你觉得，你存在的意义是控制这个核心舱，上战场和敌人死磕，对吗？” 不等东方回话，他就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你这是纯粹的军人思维，不能说不对，但是这么思考问题太片面了，梭艇也好，核心舱也好，它们的意义不是在战场上发挥多么大的作用，而是能通过它们，研究出什么样的技术，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你说是不是？” 东方白刚刚已经想到这一点，但他不能为了凸显自己反驳曲老，只能点点头：“您说的对！” “你这么想不就对了么！”曲老很欣慰地笑了，“你就说这个核心舱吧，它的体积就这么一点大，但能独立行动，还能控制这么纳米细胞，它肯定有独立的能源系统，如果能研究出个结果，对我们的能源技术肯定有不小的促进，这才是它们存在的意义，你说对吧？” 一通大道理，说得东方白脸都绿了，赶紧转移曲老的注意力：“那什么，这事儿我知道……” 核心舱压根儿就是恐人专门为人类准备，东方白想知道什么，脑海中马上就能得到正确的反馈。 一听这话，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如果目光化为刀剑，此刻东方白已然乱刃穿心，尸骸无存。 曲老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他一把扯住东方白的袖子，就像个急着要糖吃的孩子：“什么什么，快说说，到底是什么！” “是一种大功率微型反应堆，还有配套的散热系统……聚变堆！”说完这句话，东方白自己都愣住了。 洪远征诧异的目光先打量东方白，再反复打量核心舱，怎么都想不通，这玩意就这么大一丁点儿，居然也是原子动力？ 海军是军方唯一对原子动力有需求的兵种，他也算是半个行家，很清楚舰用反应堆的体积。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都盯住核心舱，死活不肯挪开视线，恨不得现在就把核心舱拆掉。 曲老反而冷静下来，沉吟片刻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恐人故意的。” “您的意思是……” 曲老笑知：“恐人连时间机器都能造，肯定有更好更行进的能源系统，但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水平，给更好的要么根本不能消化，要么需要很长时间慢慢消化，唯独这个不一样，咱们本来就有这方面的技术储备，是短期内有可能消化的技术之一，也是最适合我们的技术之一！”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能不明白曲老的意思？ 洪远征激动像个什么似的，如果反应堆的体积大幅度缩小，必将引发军事装备新一轮革命！ 想想看吧，只需要一个体积不大的微型反应堆，重达五六十吨的主战坦克，能以上百公里的时速狂飙突进；数百上千吨重的舰艇，以五十节的高速驰骋大洋…… 搞研究的想的更深入一些，以往受限于电池功率，许多已经成熟的技术只能储存起来，就算造出实物也只是搞搞实验，距离装备部队有半个地球那么远。 比如电磁炮，比如电磁步枪，比如激光炮…… 大家迫不及待地讨论起微型反应堆的实际应用，展望军事装备的全面变革，正说到坦克装甲车装备微堆的前景，却没料到曲老在这个时候唱起了反调。 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又摇：“不不不，你们都想错了，有了这个，坦克就是过时的武器，完全可以淘汰！我们可以用超级合金制造骨架，用纳米细胞构成的筋肉组成运动系统，最后覆盖装甲，即是生化技术和机械技术完美结合的动力装甲！”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众人一片哗然。 单纯搞研究的专家不清楚这里头的情况，但是搞装备的都知道，动力装甲是现有技术条件下，可以预见的下一代陆战之王，是革命性的陆战武器系统。 这个概念早就不新鲜了，各国也都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但努力多年却没什么突破，所谓外骨骼，不过是动力装甲最基础的支撑结构罢了。 之所以没能突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遍及全身的微动力结构太过复杂，各种微型关节外加各种微型液压设备，以现有技术可以制造，但可靠性提上来了体积太大；体积缩小了，功率和可靠性又太低，完全没有实用价值。 纳米细胞强度够高，可逆性又强，完全可以改变这个尴尬的局面。 新型动力装甲甚至没必要专门设计，只需要先造一身合适的内衬加配套的外壳，然后找几位精通解剖学和运动系统的医学专家，用纳米肌肉将内衬和外壳以仿生方式连接起来，就是一身再完美不过的动力装甲！ 若是配合生物雷达，连火控侦察之类的设备都省了。 思维再扩展一下，不止人形的动力装甲，所有合适的传动结构，都可以用纳米细胞替代。 比如，造出了动力装甲，就能制造用于对抗恐龙的大型机甲；再比如，用仿生方式制造潜艇，看起来明明是条游曳于水下，完全没有任何威胁的大鱼，可一张嘴就吐出一枚重型鱼雷，直到击沉目标，都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有必要，还能赋予纳米细胞变形能力，像核心舱控制的纳米细胞一样，想怎么变就怎么变。 想法是夸张了点，但有纳米细胞解决最根本问题，实现起来不见得有多么困难。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层出不穷，听得旁人一愣一愣，怎么都没想到，军方居然有这么多远超现有技术水平的设计方案，全都为专家口中描述的战争场景震撼不已。 这特么是把几十年，甚至上面年后的未来战争，提前搬到了现代啊！ 126 填鸭模式 单晶叶片的微观结构，成分配比，应用范围…… 高温金属的微观结构，成分配比，应用范围…… 超级钢的微观结构，成分配比，应用范围…… 猛钢的…… 钨刚的…… 贫铀合金…… “怎么还有贫铀合金？”东方白惊诧地抬起了头，瞪圆了眼睛瞅着眼镜妹，“咱们有这玩意吗？” “有！”眼镜妹的回答言简意赅，犹带几分婴儿肥的脸上无比严肃。 东方白一脸崩溃：“我为什么要学这个！” “曲老安排的！”眼镜妹不假辞色，小脸蛋上全是严厉。 东方白一头撞在桌子上，认命地继续记诵。 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眼镜妹本名江晓月，身高一米五二，娃娃脸妹妹头，鼻梁上架着一副老气横秋的黑框眼镜。 别看眼镜妹这一身装扮像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穿越过来的，但人家是实打实的天才少女，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一岁，比东方白还小一点。 跟这位一比，东方白觉得自己前半辈子全特么活到狗身上去了。 这事儿还得从几天前说起，众人围着核心舱各种发展思维之后，曲老宣布研究组即刻进入工作状态，各种看起来就很行进的仪器设备送进船坞，一群老专家连早饭都没顾上吃，立刻投入紧张的研究之中。 东方白肃然起敬，然后，他就发现没自己什么事了，找到洪远征请示，老洪当场回了一句话：“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全力配合研究组的工作，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说完扭头就走，没多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就送进了船坞……根据北都的命令，洪远征以舰队主官的身份，作为军方代表加入研究组，他最重要的工作就安全和后勤保障。 东方白心说这么多大什么废寝忘食，哪有我什么事啊？ 无奈，他只能找到曲老，插个空赶紧问一句：“曲老，需要我干什么啊？” 曲老思路被打断，表情顿时沉了下来，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一边去，爱干什么干什么！ 要是换个无关的人，非当场大骂一顿不可。 即使是东方白，曲老也不打算给面子，不过想想这小子在一系列事件中起到的作用，曲老总算没当场发飙。 东方白更无奈了：“给我的命令是全力配合，您不安排，我怎么配合？” 曲老那叫一个气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谁，你安排个搞材料的，给他补补课！” 那位眼镜专家马上答应一声，再往后，东方白就成了眼镜妹的学生，从此进入了没日没夜的学习模式，砖头那么厚的学术专著，摞起来足有一人多高。 嗯，老师黑框眼镜，学生也黑框眼镜，这玩意难道是这一系师生的标配？ 这下可要了亲命了，就是高三备考的时候，东方白都没像现在这么拼过。 都说当兵的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可怜的六指同志，如今是两眼一睁背到熄灯，连吃饭上厕所都不能休息。 除了睡觉上厕所，眼镜妹直接全天二十四小时盯梢，凡是背过的内容随时抽考，答案稍有偏差就是从头再来。 东方白那叫一个恨啊，若非眼镜妹是个女的，他非狠狠揍她一顿不可——前半生怎么也有二十多年还拐个小弯，可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执拗的女人。 被学霸支配的感觉，简直太可怕了有木有？ 他有一句心里话非常不当讲，所以一直憋在心里没敢说出来：长这么大，除了东方妈，让他这么打心眼儿里畏惧的，眼镜妹还是头一个！ 东方白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敢娶这么恐怖的女人，暗暗下定决心，等眼镜妹出嫁的时候，他一定给那位挺身而出、拯救万千同胞于水火之中的英雄豪杰点一个大大的赞！ 就这，还是眼镜妹大幅度缩减学习内容的结果，凡是与军事无关的一律省略，只要求东方白把军事材料学彻底记熟。 要不是眼镜妹要求他记诵的全部都与军事有关，估计东方白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他这几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记这个干嘛？ 眼镜妹装扮奇葩，回答同样奇葩：“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学习使人成长，知识使人快乐！” 东方白一口老血飞溅三尺，神特么知识使人快乐，我特么一点都不快乐！ 他肠子都悔青了，为啥非要找曲老说那句话，要是悄悄躲一边，就当研究跟自己没关系，现在岂不是身心愉悦快乐无边？ “我当时肯定是脑子抽了！”东方白咬牙切齿，恨不得找夜星把自己送回那一天，让一切重新来过。 为了尽早摆脱梦魇，东方白好不容易找到曲老，打算为自己争取一下自由，结果曲老张嘴就问：“背得怎么样了？” 东方白如实回答，曲老抽了几样材料现场提问，可怜的东方对答如流。 曲老看向眼镜妹的导师，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顿时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我特么的……东方白万念俱灰，整个人差点就垮掉。 他宁可每天三趟五公里，累得像死狗一样手指都不想动弹，也不想抱着单调枯燥的学术专著埋头苦读。 简直堪比满清十大酷刑有木有？ 这下东方白算是彻底掉进了坑里，再也爬不上来。 曲老安排的任务，就连洪远征都没办法。 情况已经恶劣到根本没法扭转的地步，东方白只能按下心来，老老实实地被眼镜妹搓圆捏扁。 不过他毕竟不是从头学起，也不是系统学习所有内容，当他记牢了一部分内容，后续已经可以举一反三总结规律，学起来轻松不少。 而且眼镜妹这个学霸可不是浪得虚名，凡是最常用的、最重要的，都是提前学习并反复询问，直到张嘴就来，几乎快要变成东方白的本能才肯罢休。 惊归惊惧归惧，眼镜妹对待学术的态度还是很让东方白敬佩的，没这份儿严谨的心态，怎么可能二十一岁就成为顶尖学者的学生？ 果然，每一个成功的背后，都是苦苦堆积的坚持！ 127 婉转迂回 东方白自觉水深火热，其他人却羡慕得不得了。 不止基地派来守卫船坞的哨兵，还有特遣队。 嗯，没错，就是那个越来越边缘化的特遣队，上到安仁善下到兽医方晓，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转到舰队基地，每天除了高强度训练，就是协助基地守卫船坞。 和战友团聚很惊喜，东方白随口抱怨一句，立即惹来众人一致的口诛笔伐。 “不用训练还有个小娘们儿陪着，你个鳖犊子还不知足？”牛犇义愤填膺，“要不咱俩换换？” 换就换…… 话刚到嘴边，章顺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是，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不？你还抱怨，你抱怨个鬼啊你？我都恨不得揍你丫一顿胖的！” 几个人凑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从头到脚把东方白数落了好几遍，就连安仁善都没忍住，也好好痛快了一回嘴巴。 东方白干脆把嘴闭上，随便大伙说什么，我就是一个字都不回……这个时候，但凡他敢多说一个字，肯定惹来又一轮嘴炮覆盖，闭嘴不说话，大伙没了目标自说自话也没什么意思，反而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熄火。 果然没出所料，没过多久，章顺一句话就让这群牲口自动歪了楼：“咱们现在是越混越回去了，除了六指，其他人都派不上用场，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山豹！” 其他人全都没了讨伐东方白的热情，一个个垂头丧气蔫头搭脑，连话都不想多说。 东方白很想安慰几句，说说研究的方向，从而说明上面把特遣队调过来绝对早有安排。 可研究组的事能随便说么？那是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的顶级机密！ 他只能用个委婉的说法：“哎哎哎，你们这都什么表情？让门挤了还是让娘们儿骑了？上面把咱们调过来，肯定不能放着这么多人一直晒咸鱼，上面有上面的安排和考虑，这才几天啊，你们急个什么劲儿？” 如果大伙知道东方白干了什么，肯定能多少猜出点什么，但万里转战大洋本身就是机密，连参与行动的战舰上都不能提，哪能跟无关的人随便乱说？ 不过，能进特种部队就没一个笨的，牛犇这个五大三粗的第一个拽住东方白：“你是不是知道点啥？” 东方白一脸无辜：“我能知道什么？我就是从常理分析一下！” “屁个常理！”牛犇一双牛眼瞪得老大，“常理你还得跟我们一块儿把门儿呢，你丫从早到晚抱着那么厚的砖头是啥意思？” 事有反常必有妖，要是连这点异常都看不出来，不如趁早回家算了。 我特么……东方白气不打一处来，好心安慰你们，怎么又开上炮了？ 老子不陪你们玩了，行了吧？ 想到这里，东方白立马找了个理由跑路，根本不给大伙挽留的机会。 目送东方白离开，大伙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互相使个眼色，默契地什么都不说，全都该干嘛干嘛去。 虽然不是什么千年的狐狸，可大伙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相互之间默契十足，东方白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大伙怎么能猜不到他的意思？ 都是当兵的，大伙太明白什么叫机密了，所以点到为止绝不追问。 不过，该知道都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不安全都消失不见。 离开宿舍的东方白身心俱疲，不想继续抱着材料学硬啃，趁着天色还早，干脆找到洪远征，申请和家里通电话。 他本身就是东滨人，虽然家不在基地附近，可也没超出一百公里。 到了基地就跟到了家门口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为军人，过家门而不入根本不是什么新闻，而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 毫不夸张地说，每一个军人身边都有这样的事例，只是有些始终不为人知，有些只有很少人知情。 大张旗鼓刻意宣传的凤毛麟角。 虽然有家难回，但思乡之情却溢于言表，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找着机会。 接到申请，洪远征沉默良久：“研究组什么情况你知道吧？” 东方白硬着头皮回答：“知道。” “那你还申请？” “首长，我都快两年没回家了，这阵子乱成这样，老部队驻地又在南疆，家里联系不上我，还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呢！” 换成其他部队，管理未必有这么严格，可谁让山豹是严格保密的特种部队呢？ 特遣队就更不用说了，比山豹还要严格。 现在呢？和研究组有关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甭想擅自和外界联系……这里的外界指的不是基地之外，也包括除船坞左右的整个基地。 洪远征叹了口气：“东方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知道……” “首长，我知道规定。”东方白神情苦涩，“要是换个时候，我也不好意思张这个嘴，但是您也知道我的情况，这一回差点就死水底下，下一回还指不定能不能回来……” 洪远征赶紧叫停，他年纪大了，最听不了这个：“你小子，甭跟我扯没用的……哎，你这情况我也知道，确实挺不容易，这么着，我安排一下，你先回去等着！” 东方白咧咧嘴：“首长，我就在您这儿等着，成么？” 洪远征瞪眼睛：“你这是赖上我了还是怎么着？” 东方白赶紧陪笑：“哪儿能啊，这不是您照顾我么！” “你小子，这是跟谁学来的？” “看您说的，我这是打心眼儿里，发自内心的尊敬，诚心实意的！” 洪远征似笑非笑：“那要是我不同意，是不是就不发自内心了？” 东方白愕然：“那个啥，首长，您这么大一司令，不带这么闹着玩的！” 老洪差点没喷了：“屁话，我跟你闹什么闹？行了，赶紧给我滚！” 东方白依依不舍：“那电话的事儿……” “少废话，你找机要科长去，就说我说的。” 东方白一蹦三尺高：“谢谢首长，谢谢首长！”说完头也不回，一溜烟跑了。 洪远征摇头失笑，这小子，真特么是个皮猴子！ 128 咫尺天涯(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四) 机要室。 虞科长亲自接待了东方白，安排两个机要员协助，各种防监听设备摆了一屋子。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机要员朝虞科长点了点头，虞科长朝东方白打了个手势，转身退出机要室。 两个机要员没退，他们必须全程旁听通话的整个过程，确保没有任何涉密内容外泄，这既是为了保护机密，也是为东方白负责——旁听并不是常规手段，只是研究组涉及的内容干系太大，所以无人可以例外。 哪怕是和热恋中女友全程泛酸，这两位机要员也不能有半点回避。 东方白立刻拨通家中的电话号码……在这个人人以手机通讯的年代，家里有固定电话的原本就是少数，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是把电话号码记在手机里，只有像东方白这种没法用手机的特殊人员，才会把各种联系号码统统记在心里。 嘟嘟两声响，电话接通，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东方白耳边响起：“喂，哪位！” 东方白瞬间模糊双眼，声音都带着颤抖：“妈，是我……” 虽然近两年没回家，但和家里通话的机会却不少，他本不该如此脆弱，但是这段时间出生入死，几次差点把命丢在战场上，如今听到母亲的声音，积聚的感情再也压抑不住，瞬间爆发。 说到底，他也只有二十出头，若不是参军入伍，只怕如今仍是个爱玩爱闹，怎么都长不大的孩子。 电话另一头的东方妈声音都变了：“小白？老头子，儿子来电话了……你个臭小子，这么长时间都不来个电话，这兵慌马乱的，还是你们那个地方，你想让妈担心死是不是……” 老娘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东方白却听得心头温暖，眼泪一个劲地眼眶里打转，连忙安慰：“妈，我没事儿，你知道我们啥情况，这种事都是大部队上场，根本轮不到我们，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老爹东方国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冒了出来：“你这老太婆，说什么丧气话呢？当兵吃粮哪有不上战场的？你就别给儿子添乱了！” 还是熟悉的腔调，还是熟悉的语气，东方白不禁心头一乐。 东方国是个老兵，一辈子都跟军队打交道，若不是受老爹的影响，东方白也不会下决心参军入伍。 还以为老爹会无条件支持自己，哪成想电话里的东方国话风一转：“儿子号，你啥时候回来？爹帮你相一门亲事，赶紧把事办了，先让你爹我抱上孙子，给自东方家留个后……” 俩机要员差点笑喷了，脸憋得通红。 这两位老人家，真是太奇葩了啊！ 东方白一头黑线，赶紧转移话题：“我妹呢？” 老娘气不打一处来：“别提那个不省心的丫头片子，这都什么时候了，好好的非考什么飞行学院，五道口它不香么？北都大它不香么？非要当什么劳什子飞行员，飞行员是那么好当的么？你们当我不知道飞行员多危险是不是？你个当哥的跑去当兵就算了，她一丫头片子，考什么飞行学院……” 东方白都无语了，怎么说到自己挨喷，说到妹妹还是挨喷，老娘这是开启了毒舌模式么？八成还是吐槽技能树的一个分支！ 再说了，考飞行学院可不是自家老妹儿心血来潮，他这个当哥哥的知道，妹子从小就有这个志向，知道飞行学院门槛高，她从小就特别刻苦，学习比他这个哥哥强多了，身体素质也非常不错，说不好，还真能考上。 话说，当初还有人来山豹招飞来着，他也想报名，可惜身上有个训练留下的疤，没成。 关键时刻，还是老爹东方国给力，劈手夺过话筒：“你个老婆子头发长见识短，搁这儿说什么丧气话呢，那是咱家闺女有追求，换别人家闺女，想考还没那个资格呢！这都让你说成什么了？” 东方妈顿时发飙：“你还敢说，要不是你猴子能当兵？岚岚能闹着考啥飞行员？你还敢跟我吼？我让你吼，我让你吼……” 东方白脸色彻底黑了，老娘这是又开启暴力模式了啊，平时你们打打闹闹就算了，我这儿还有俩旁听的呢！ 他赶紧叫停，连说我这儿时间有限，总算令二老暂停冲突。 老爹输人不输阵：“等我打完了电话，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 话里原色厉内荏，是个人就能听出来。 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东方白赶紧转移注意力：“妈，我这儿没事儿，您老放心，就是现在情况特殊，打电话不方便，您看我这边时间都快到了，您就别跟我爸计较了。” “哎哎，好，妈知道，以后有空多打电话！”东方妈抱着话筒不撒手，选择性忽略了东方白的话。 东方白还能说什么？只能顺着老娘往下讲：“妈您放心，有空我一定打！” “给我给我，我有正事儿！”东方白好不容易从老伴手里抢过话筒，“儿子啊，你放心，家里都没事儿，岚岚的事儿你也不用担心，她哪儿都没问题，就是体重超了点儿，能不能考上飞行员院还没准呢，你妈就知道瞎操心！” “爸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给岚岚打个电话。”东方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就自家妹子那浑身没几两肉的模样，怎么可能超重？ “不用，她今天复检，没带手机，打了也接不着。” 东方白有点失落，装出毫无异常的样子：“那行，回头有机会再说，等有结果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行，我知道了，你还跟你妈说话不？” 这话问的就多余，东方妈二话不说抢回话筒：“儿子啊，你比妈知道现在啥情况，妈也不是拖你后腿，但是这战场不是好玩的，要是真轮到你们，你可给妈小心着点儿，知道不知道？” 东方白哽咽着答应：“哎，妈您放心，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保证不往前冲，就搁后头猫着，当逃兵我都认了，您说成不？” “那也不用，战场上当逃兵，再把你枪毙了怎么办？妈跟你爸过了一辈子，这点事儿还不至于不知道，总而言之，儿子你好好的，昂！” “嗯，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 挂断电话，东方白差点失控。 明明只有那么短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偏偏不能相见，宛若天涯。 129 实验主角 几天后，一脸生无可恋的东方白赶到船坞。 尽管只是三五天的时间，船坞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仪器设备排列成行，粗细不一的电缆好似蛛网，不久前还勉强完整的梭艇完全拆散，大大小小的零件分门别类妥善放置，与凌乱的设备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一群专家隐藏在设备中间，或是专心致志的研究，或是挥舞着胳膊指挥学生弟子，也有的正跟其他人交流意见。 乱中有序，有条不紊。 东方白的目光在人群和仪器设备之间反复扫视，总算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曲老的身影，还没靠近，就听到曲老中气十足的咆哮：“恐人要么是故意，要么是留一手，总之，他们对纳米细胞的应用太糙太原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东方白脚步一顿，得，这个时候往前靠，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还是稍微等一会儿再过去吧…… 哪成想曲老已经看见了他，话头一收，露出一副笑咪咪的慈祥模样：“东方过来啦？” 东方白心头警铃大作，这位身份不凡，谁见了他老人家都得先陪个笑脸，主动陪小心的时候不能说没有，但东方白肯定没那个资格，眼下一见面就露出这么传神的狗腿表情……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东方脸上的表情极度僵硬，警戒值瞬间拉满：“曲老，您找我？”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怪异，一老一小都是一副太监伺候老佛爷的模样，这到底什么情况？ “你那个材料学，学的差不多了吧？”曲老依旧保持刚刚那副表情。 “没，也就刚入个门。”东方白这话可不是谦虚，学海无涯，不管哪一门学科都是同样的博大精深，以他现在的水平，说入门都有抬高自己的嫌疑。 没办法，眼镜妹只挑需要的部分教，东方白从一开始就是瘸着一条腿走路，所谓入门，还是他自己觉得死记硬背太没效率，主动学习其他基础内容才取得的成就。 曲老不作评价，目光投向眼镜妹。 眼镜妹很给面子：“按您的要求，基本合格了。” 诶？ 东方白斜了眼镜妹一眼，心说小妞今天很给面子啊？ 随即立即醒悟这种心态不对，这特么的，都快让这个小娘皮折磨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 曲老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好好好，东方啊，今天的实验非常重要，算是阶段性的研究成果，而你就是今天的主角，你先准备一下！” 东方白有点懵，让他配合实验，那肯定是半点问题都没有，但他凭什么是主角？难不成又要当小白鼠被曲老研究？ 被学霸支配的恐惧算得了什么？被科研大拿支配的恐惧了解一下！ 曲老打了个手势，马上有一位中年助手递给东方白一台平板电脑，上面已经打开了页面： 超级钢分子排列结构…… 锰钢分子排列结构…… 高强度钛合金分子排列结构…… 得，都是最近学的东西。 东方白脑子里立刻浮现答案，但他还是仔细阅读所有的资料，确定没有任何差错之后，将平板还给助手：“可以了。” 曲老有些意外：“很扎实啊，那行，所有人做好准备，实验马上开始，东方，你坐核心舱里去！” 东方白好奇：“需要我干什么？” 一个五大三粗的助手推过来一辆小车，车上摆着两块巴掌大小、泛着金属光泽的不锈钢板，还有一个同样大小的盒子。 助手将那两块钢板拼在一起，送到扫描电镜之下，冲曲老点了点头。 曲老亲自解说：“你在核心舱里，不关门能不能操纵纳米细胞？” “可以！”东方白点头。 “那好！”曲老指着那个盒子，“你先用纳米细胞把它包起来，严丝合缝那种。” 东方白坐进核心舱，启动生物雷达连接控制核心，自上岸以来始终毫无动静的纳米细胞立刻分化一支触手，拾起那个盒子后迅速包裹起来。 “很好！”曲老非常满意，“这是两块304不锈钢，盒子里是精粉，我需要你控制纳米细胞，用精粉把这两个钢块接在一起！” 东方白愕然：“焊接？” “当然不是。”曲老笑得特别开心，“原子级的连接，怎么能叫焊？” 东方白悄然大悟：“我试试！” 怪不得一直让他学各种金属的配比和微观结构，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应纳米细胞的反馈，想象着它们搬运金属粉末，将一颗颗微不可见的粉末按在钢板的断面上，细小的触手将一个个金属原子排列到位，甚至按需要挪走或补充电子的景象。 然而纳米细胞反馈的结果却不容乐观，能感觉到纳米细胞在动，却不是涌向那两块不锈钢，而是抱着细小的金属颗粒不知所措。 其他人看到的却是纳米触手伸向电镜，覆盖两块钢板，虽然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但都报之以极大的期望。 嗯，根据这段时间的研究，纳米细胞和推测的一样，根本就不是什么千变万化超级兵器，而是纳米级的万能制造平台！ 今天的实验就是为了验证这一点，成功与否，将决定下一步的研究方向。 东方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既然纳米细胞在动，就等于说理论上没有问题，可它们不什么不按想象中的步骤行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了？”曲老发现他表情不对，立刻问了一句。 东方白把情况说了一遍，曲老想了想说：“会不会是拼的太紧了？” 要知道，这两块钢板也不是随便拿来的，而是将一块钢板一分为二，为了降低实验难度，还是先切割再打磨，尽最大可能降低两个对接面的差异，不敢说完全平整，但误差最多也就十几个纳米，也就一百多个氢原子排列成行罢了。 纳米细胞虽小，但在这么窄的工作面上排列金属颗粒…… “把那俩不锈钢撬开一点！”曲老说。 130 实验核心 一位手上工夫最精细的助手被大家推举出来，轻轻撬动紧紧靠在一起的钢板，刚露出一点点缝隙，纳米细胞就像流水一样疯狂涌入。 曲老猜对了，纳米细胞虽小，可对两块精密加工的钢板来说，那点空隙还是太窄了。 只能说研究组的条件太好了，换成不那么精密的加工，反而不会出现这种乌龙。 纳米细胞回馈的信息流入东方白的脑海，他看到海量纳米细胞如同溃堤的洪水般涌入偌大的峡谷。 它们分工合作，先抱着金属颗粒靠近崖壁，却不是随便停留，而是对比金属颗粒与崖壁之间的原子排列方式，找到最合适的位置之后，将金属颗粒镶在崖壁上，再把颗粒上多余的原子切割下来带走，填补到合适的位置。 数不清的纳米细胞像拼积木的小孩一样匆匆来去，金属颗粒互相叠加，无数纳米级别的绳索向对崖延伸，没多一会儿，两片崖壁之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索道，初步将两块不锈钢连在一起。 接下来，纳米细胞拆解金属颗粒，将它们修整为最合适的形状。 不止外形，还有铁、铬等各种原子的排列顺也要符合要求，然后才能把修整好的金属颗粒镶嵌到最合适的位置，一点点将将索道之间的空隙填满。 比起那一条条索道，纳米细胞简直就是诚然大物，它们就像手艺最精巧的织工，以金属颗粒为原料，完美修补峡谷间的空隙。 要不是纳米细胞排列数量有限，速度还能再快一些。 四十多分钟之后，纳米触手松脱，两块不锈钢已经完美连接在一起。 曲老差点跳起来：“快快快，检测！” 几个研究员同时冲了上去，盯着那块不锈钢的眼神就像在看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捧到了专用测试设备上。 曲老凑过去扫了几眼，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拼接痕迹，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让他非常满意，但是这玩意不能只看表面是否光滑，拼接后的机械强度才是成功的标准。 趁着结果还没出来，曲老又叫来助手，将两块锰钢放在电镜之下。 几分钟后，不锈钢的初检结果出炉，数据比曲老预想的最好结果还要强些，几乎与未切割的原坯一模一样。 接下来东方白就是实验的绝对核心，什么金属块金属板金属砖，什么管材板材棒材，基地里所有能找到的金属材料全都被曲老搬进船坞，从头到尾试了个遍。 不止粉末焊接，无粉末焊接同样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结果表明，这套来自恐人的设备，对各种金属原料的拼接能力远超想象。 但是对非金属就没那么友好了，各种有机材料简直就是噩梦，基本上，就是微观结构越单纯就越容易加工。反之则需要大量的时间消耗。 这一早在预料之中，曲老半点都不觉得失望，倒是东方白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曲老高度怀疑，这是因为东方白太不熟练，只是考虑到实验刚刚开始，没必要对东方白那么苛刻。 当天深夜，曲老终于宣布实验结束，同时也为核心舱和纳米细胞正名：这是一台功能远超人类想象的超级金属3d打印机，而不是什么见鬼的战斗平台！ 一想到东方白开着这东西和梭艇对撞，曲老的目光就不自觉地往东方白的脖子上瞄，两只手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动。 曲老这边取得成果的同时，梭艇的研究也有不少收获。 首先就是梭艇的外壳，强度那叫一个高，用在潜艇上简直就是浪费，用来造宇宙飞船都没问题。 剑鱼号要是用这种金属制造耐压壳……呵呵，什么六百米八百米，起步起码就是两千，五千基本无压力，就是深达万米的海沟，也能闯上一闯。 可惜，搞清楚这东西的成分不难，难的是如何以现代工艺将其复制出来。 另一个大收获是梭艇的微型动力核心。 原以为这东西跟核心舱一样，都是原子动力，拆解之后才发现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这东西居然是纯电动潜艇，其动力核心是颗比足球还要小一圈的超级电池！ 别看个头小，性能却强得令人啧舌，持续放电能力堪比一座小型水电站。 接到汇报，曲老幸福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有了这东西，纯电动主战坦克都可以提上日程了有木有？空间站再也不需要太阳能电池了有木有？原子动力潜艇可以淘汰出局了有木有？ 当然了，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毕竟得到这东西的时间太短，短时间放电能力和持续放电能力毕竟还是两回事。 至于其他的发现就不必提了，跟这两项比起来根本不算个事。 按实验安排，第二天一早，东方白按时赶到船坞，曲老二话不说，立刻将手上的平板电脑递给他。 东方白以为还是金属配方，可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个非常简单的零件设计图。 “能看懂吗？”曲老问。 东方白点头：“没问题。”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虽然没接触过机械设计，但这么简单的设计图还难不住他。 曲老冲核心舱歪歪头：“试试！” “好！”东方白迈进核心舱，纳米触手覆盖早就准备好的原料盒，眼睛看着屏幕上的设计图，心里想象纳米细胞搬运金属颗粒的场景。 前后十来分钟，一个完整的零件下线。结果拿到手里一看，曲老脸就沉了下来：“怎么这么小？” 这东西形状没有问题，就是尺寸小了起码三分之一。 东方白一脸懵圈：“不知道啊，我就是按设计图来的！” 这一点曲老倒不怀疑，瞅着设备若有所思：“这玩意肯定是按恐人的标准来的，你做零件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单位？” 东方白恍然大悟：“没单位，就是数字！” “再试一次！” 这一次东方白有意控制纳米细胞，想象着图纸上的尺寸，但做出来的零件依然还是微缩版。 东方白一头黑线，这也太特么让人蛋疼了！ 131 实验装甲(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五) 曲老不急不躁，安慰东方白几句之后，叫来助手将成品仔细测量一遍，得出了换算比率，重新标记设计图，交给东方白继续试验。 对于真正的研究人员来说，成功就是不断积累失败的过程。 新图纸上的数据看着有点别扭，但总算做出了完全合格的成品。 曲老并没觉得这就解决了问题，反而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抛开使用方式谈加工精度都是耍流氓！ 普通加工不需要太高的精度，新旧图纸之间换算数据没什么影响，可一旦涉及精密加工就不一样了，再精确的换算也有可能出现微小误差，或许这点误差不会影响实际使用，可是以超级3d的精度，将来必然用在航空航天等高精尖领域，任何一点失误，都有可能导致难以承受的结果。 说句题外话，位于零号畸变区正中的零号基地已经开建，按约定，星夜向军方提供了一批基础资料。 专家组研究发麦现，恐人的数学使用八进制，虽说进制换算对人类来说早就算不了什么，但不同体系之间互相换算，多少都会有那么一点误差。 曲老先用直接测量的办法试一回，又用换算的办法重新试一回，两次的结果乍一看没什么区别，可仔细测量，最终还是确定两个零件之间存在一定的误差。 很微小，但确实存在。 或许在大多数人眼里，这点差异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又不影响使用，差一点怕什么？但他马上想起了昨天的拼接实验，所有金属全部完美接续，压根儿不存在半点误差。 难道图纸反而会限制这套设备的发挥？ 想到这里，曲老马上把两个零件分别做好标记，并将一号零件放到东方白面前：“来来来，照着这个，复制一个！” 纳米细胞在东方白的控制下迅速包裹零件，在他的感知里，附着在零件上的纳米细胞排排坐吃果果，所有细节完美展现。 另一批纳米细胞获取原料，开始按部就班地拼接堆叠。 复制的过程比想象中更轻松，包裹零件的纳米细胞就像一把精确到纳米级的尺子，另一侧的纳米细胞分毫不差地予以重建。 这一次只用了三分多钟，成品交到曲老手里一看，嚯，表面上居然还有个手写体的数字一！ 指腹轻轻摩挲，不见半点凸凹不平。 曲老开心地笑了。 随手在零件上写一笔，那一层油墨才几个分子厚？可在纳米细胞眼里，这就是差别，而且完美无误地复制到新的零件上。 找到了这东西的正确用法，曲老笑得像个孩子，挥手叫来一个比较年轻的研究员：“去，找后勤组，让他们把今天的图纸打成实物！” 起码年过五十的研究员飞一般跑开了，没多一会儿，安置在船坞角落里的3d打印机嗡嗡地运转开，各种尺寸不一，外形有异的塑料零件接连下线。 几个人一直守在那里，下线一个就送回一个，一一交到曲老手里。 曲老一个个摆在东方白面前一个，一个字的废话都不必说，东方白立刻开始复制。 不过也不是随便乱来，每一个零件都有不同的要求，使用的原料也有差别，有的需要强度，有的需要韧性，也有的结构细微。 好在都是东方白最近学过的东西，严格地讲，给他一批合适的矿石，他就能提取出必需的原料，按要求制作出合格的零件。 眼下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各种金属粉末轮番上阵，几个小时后，曲老面前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零件，每一件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越往后，零件的体积就越大，造型也更加复杂，但东方白也渐渐看出了名堂，这特么就是一身盔甲啊！ 他一个激动，零件顿时出现误差，好在纳米细胞纠错能力超强，转眼又把搞错的部分切掉。 所有零件下线之后，曲老叫来几个人仔细拼接，两套盔甲慢慢展现在众人面前。 第一套是纯粹的人形，很薄，膝、肘等关键位置的内关节全部空置，明显需要额外的零件填充。 另一套就很科幻了，不比电影或是游戏里的动力装甲差点哪儿去，若说区别，大概就是这个注重实用，而影视作品中的动力装甲更注意炫酷。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头盔的额头部分特别宽大厚重，就跟画册里的肿头龙差不多，要是再冒出个尖，直接就是独角兽了。 曲老朝东方白招招手：“来吧，按你的身材做的，穿上试试！” 说不高兴是假的，东方白举步上前，平举双臂。 几个人一起凑上来，没几下就把内衬“穿”在他的身上。 内衬没有任何连接结构，所有必须连接的部分都是用绳子捆住，明明设计的挺不错，结果看起来特别的挫。 曲老笑咪咪地围着东方白绕了三圈：“感觉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东方白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胳膊，压根儿就没固定的臂套往下蹿了一点占，居然没滑下来！ 然后是双腿，胸腹，头颈，嗯，除了连接之外，再也没有任何问题。 话说，内甲真的不需要连接么？ “不错不错！”曲老更满意了，“来来，上外甲！” 先是鞋底，再是鞋面，所有零件摆在相应的位置，另外还专门有个研究员，搞了一张脚部的解剖图挂在东方白面前。 图上的每一条肌肉都特意标记下来，还用小字说明功能。 “来点纳米细胞。”曲老兴奋地直搓手，“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 曲老不说，东方白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心头一动，马上有一团纳米细胞分化出来，流水一样钻进胖头鱼般的装甲鞋里，将内衬与外壳完美连在一起。 曲老提醒：“多余的空间也填一填，用弹性结构当缓冲层。” 东方白依言照办，很快，所有纳米肌肉就位，试着活动一下，除了沉点重点，没发现旁的毛病。 接下来脚踝到小腿，再到膝盖大腿，总之就是从下往上一步步拼接，直到最后变成一套完整的动力装甲！ 132 高瞻远瞩 哪怕亲自参与整个过程，东方白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不过区区数日，当初设想的动力装甲就穿在了身上！ 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以曲老为首的研究组将东方白团团围住，每一个人眼中都透着无法掩饰的狂热。 然而欣赏片刻，曲老却无奈地叹了口气：“脱下来吧。” 其他人也都露出失落的神色，眼中的狂热慢慢消散。 曲老总结说：“我们的思路是正确的，但它还需要一个动力核心，才是一套完整的动力装甲。而且目前只有东方白能控制纳米细胞，就是造出来，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用，这不符合武器装备的开发原则。” “是啊，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不过已经有了好的开始，相信我们终有一天，能克服所有的困难！”曲老给大伙灌了一大碗鸡汤，“东方啊，核心舱那个动力核心是不是能复制？我记得你好像说过。” 东方白点头：“我试试！” “现在就试！”曲老迫不及待地催促，“需要什么原料？” 东方白根本不用测量，脑子里浮现动力核心的详细情况，一口气报出十几样金属，比说相声还利索。 研究组马上找来相应的金属粉末，没多一会儿，一个新的动力核心就被纳米细胞复制出来。 当然，只是零件。 理论上说，只要补充燃料辅料，这个动力核心就能正常运转。 如果是给动力装甲配套，就应该做得再小一些。 尽管东方白多次保证，这玩意和与核心舱的动力核心一模一样，可大伙还是对这东西的实用性表示了怀疑。 没办法，凡是核字头的东西，必须谨慎再谨慎？ 最终，曲老还是没敢贸然制造新的动力核心，而是把所有零件全部收集起来，交待一位研究员送往北都，交给专门研究这东西的部门好好验证……就算这东西的体积和输出都适合动力装甲，他也不打算把这玩意用在装甲上。 曲老真正的目标是梭艇上那个超级电池，那玩意不止输出强劲，还能任意改变形状，是比动力核心更加方便的动力源。 放弃好好的超级电池不用，非得用微型反应堆，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退一万步说，电池被敌人击毁最多就是个化学爆炸，完全可以用装甲层抵挡，反应堆被摧毁直接就是放射泄露！ 想想看吧，战场上满山遍野都是行走的反应堆……这仗还怎么打？ 原本逆向仿制超级电池是个非常困难的工作，但是通过实验，曲老认为纳米细胞完全有逆向解析的能力，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工作交给东方白。 东方白差点崩溃……您还真看得起我！ 趁时间还早，超级电池的解析立刻开始。 东方白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始，更少有关系纳米细胞反馈的景象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但复制超级电池的过程却简单得令人发指——他只是向核心舱下达复制指令，大批纳米细胞立刻化身数十支触手，将研究组准备的所有材料翻了个遍，找出合成超级电池必须的元素，半小时后，一颗一模一样的超级电池复制成功。 除了还没有电。 以曲老为首的研究组全都看呆了眼，东方白更是唏嘘不已，感慨总算找到了核心舱的正确用法。 原来整个过程都不用盯着，只需要一道指令，纳米细胞就能自动完成整个过程，全程傻瓜式操作，毫无难度。 东方白一个劲地为自己浪费的不值。 经过检测，复制体超级电池完全合格，实验大获成功。 可曲老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其他人也都板着一张扑克脸，看谁都像欠债八百万似的。 东方白压根儿没往深处想，只觉得莫名其妙：“曲老，实验都成功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啊？” “高兴什么？”曲老反问。 东方白当场噎住，曲老看向核心舱，目光复杂：“实验是成功了，但成功的是我们吗？” 东方白一愣，马上理解曲老的意思。 复制超级电池是没问题，但那不是以人类科技达成的结果，而是以恐人提供的设备，复制恐人的东西，离开了超级3d打印机就彻底玩不转了。 而且只靠东方白一个，效率实在有点拖后腿。 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核心舱控制纳米细胞适量增殖，八个控制核心全部寄生，包括东方白在内，九个人共同组成一个超级加工组，专门为实验提供支持，实验不那么急迫的时候，还可以客串精密加工车间，搞一搞高精度零件。 前景很美好，但这一切真的那么理想吗？ 恰恰相反，这么做确实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但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靠恐人提供的设备完成，而不是人类的技术水平有所提高，这一点完全背离组建研究组的初衷。 落后就要挨打。 自一八四零年开始，一代代国人殚精竭虑，孜孜不倦地探索着如何才能拯救这个贫穷积弱的祖国，然而所有的努力在强大的武力面前最终都是徒劳，哪怕共和国成立，依旧被以米国为主导的巴黎统筹委员会和瓦森纳协定杯葛于外。 面对封锁，先辈艰苦创业，自力更生，所以我们有了两弹一星； 有了东风快递； 有了长征一号；（ps：非运载火箭） 有了载人航天； 有了北升卫星定位系统； 有了重型五代机； 有了登月计划； 有了飞向火星的天问一号…… 事实证明，凡是外界封锁我们的东西，我们不仅可以自力更生，而且可以发展的很好。凡是外界给我们的东西，反而始终得不到发展。 北都始终对这一点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依靠恐人的设备成事，必将受制于恐人，如何把恐人的东西变成自己怕东西，才是研究组存在的意义。 所以，实验成功了，大家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更没觉得拥有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因为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133 指日可待 实验逐步走上正轨，东方白以外援身份加入实验组，日以继夜废寝忘食，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船坞里。 不计工本的投入令研究组的实验大步迈入快车道，最重要的成果就是超级电池的解析。 东方白不懂什么工艺什么技术，但他能通过纳米细胞“看”到超级电池的微观结构，看到一个个原子分子按某种无法形容的规律排列在一起。 有这些，就足够了。 曲老先让他把看到的景象画下来，然后再对比各种元素的原子，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摸清了超级电池的微观结构。 至于怎么制造，那就是研究组的事了。 但研究不能停，在曲老的安排下，东方白复制了大量超级电池，除了最基础的球形，还有长条形、背包形和薄片形。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白才发现剩余的纳米细胞根本不够用，又在曲老的支持下复制了一批纳米细胞。 结果发现，纳米细胞并不能无限增殖，而是达到一定的数量之后自动中止，总量与东方白接收核心舱时完全一致！ 这个结果引发了曲老的猜想，一种可能是一个控制核心只能控制这么多纳米细胞，另一种可能是恐人有意限制人类拥有的纳米细胞数量。 没人希望是恐人故意限制，但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才是真正的答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是恐人主动现身帮助人类，可他们就真的那么大公无私？ 人类各国之间都做不到坦诚无私，何况是恐人？ 当然了，这一点并不绝对，但从常理上根本说不过去。 恐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有专门的专家组操心，研究组的任务还是实验。 动力装甲是超级电池的第一个用户，为保证安全，研究组对超级电池进行了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什么水淹火烧，锤打穿刺统统上阵，接着枪械射击，甚至近距离爆炸冲击都试过了，结果全都没有任何问题，完全适应战场的恶劣环境。 简而言之，装甲废掉了，电池都不会有问题。 实在太出乎意料了，曲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为测试超级电池的极限，研究组又提出了更多堪称苛刻的实验方法，最奇葩的一项，居然是把雷.管插在超级电池上引爆…… 许多人表示反对，可这项实验的提出者振振有词：超级电池能量密度远超tnt，不能引爆当然最好，万一有问题却没发现，在战场上出了事故，谁负责？ 理由充足论点充分，无人能够反驳，实验提案顺利通过。 为保证安全，这项实验并没放在船坞里，而是转移到基地靶场，而且专门调来一位爆破专家协助。 实验人员小心翼翼，将雷.管插到只有樱桃大小的超级电池上，随即所有人远远避开。 雷.管通电，叭地一声轻响……靶场上并未发生爆炸，可放置超级电池的位置却陡然升起一道粗大蜿蜒的电弧。 电弧瞬间膨胀四散，转眼变做一个倒扣在地面上的碗状电网，噼里啪啦的放电声持续了半秒才消失不见。 躲在靶壕里的人当场触电，转眼倒了一地。 好在都没有生命危险，经过急救，所有人安然无恙。 军事人员还好，短短一层头发什么都看不出来。随行的研究人员就不一样了，其中一些人疏于打理，头发一个比一个长，结果就是他们身上的头发汗毛根根竖立，就像刚在脑袋上放过炮仗似的。 而且此后的几天，这批人碰哪哪放电，直接就是一群人形电池，搞得曲老心惊胆战，不敢让任何人靠近实验设备。 实验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经过连续几轮精确计算，发现爆炸的放电量，就是超级电池蕴含的电量。 没人知道雷.管为什么能引爆超级电池，但这一现象引发了许多猜想，最现实的想法，就是用这东西制造纯电手雷。 咳嗽，试想一下，一枚手雷或者炮弹在爆炸的一瞬间，释放威力无法抵挡的超强高压电……现代武器装备多的是电子设备，全都让高压电走一遍，呵呵，敌人的表情想必会非常精彩。 不过话说回来，人类对电的研究早已出神入化，只要有心，完全可以避免电击带来的危险。 比如飞机上了有防雷设备，就算被闪电击中，出事故的几率也不大。 所以这东西不是所有情况都能用。 证明了电源的安全，接下来就是将电池装入动力装甲，为此，东方白又按设计图制造了多种不同类型的动力装甲外壳。 按质量分为轻型、中型、重型； 按功能分为侦察型、火力型、突击型； 按配置分为狙击型、突击型、支援型…… 每一种都是精心设计，每一种都要仔细实验，每一种都得详细记录！ 不同型号的动力装甲，电源也不一样，有的使用最基础的球形；有的使用条形或背包形；也有的使用无固定外形的插片式；还有的将一块主电源分散到全身，由整化零，一主数辅。 研究组的最终目的不是设计一大批动力装甲，而是找到适合不同装甲类型的纳米肌肉强度，从而形成通用标准。 虽然暂时看不到动力装甲列装的希望，但这样的研究机会十分难得，此时拿到的研究结果，对未来的研究有极大的帮助！ 实际上，每一种型号的装甲外壳都不止生产一套，除一套留在船坞实验之外，其他的全都第一时间送走，秘密送到中西部的某个专门研究动力装甲的秘密实验室。 船坞获取的动力装甲数据，都会第一时间送到装甲实验室，由那里的实验人员展开相关实验……简单点说，就是用人类擅长的液压传动系统，代替来自恐人的纳米肌肉。 因为有研究粗的数据支持，每一条纳米肌肉都有详细的数据，装甲实验室不必反复试验，只需要按要求找到合适的微型液压设备，想办法装到动力装甲上就行。 过程说起来很简单，实际做起来遇到的困难却不少，不过研究组已经扫平了所有数据障碍，装甲实验室的组装工作一日千里，第一台原型机指日可待。 134 紧急撤离(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六)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专门负责后勤保障的工作人员，将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送到曲老手上。 曲老开心地笑了：“东方，过来试试！” 东方白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曲老亲手打开，露出盒子里沉重的头盔：“就是这个，你试试不开生物雷达，能不能控制装甲。” 对东方白来说，操纵生化版动力装甲从来不是问题，因为他本身就有生物装甲和相应的控制核心。 可对其他人来说就不一样了，那么多动力装甲，看着一台比一台眼馋，可就是谁也用不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时间，研究组已经得出结论：来自恐人的控制核心无法复制，起码不是人类现在的技术可以复制。 曲老有心再找几个人寄生一下，一来减轻东方白的负担，二来，也有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意思。 报告已经发回北都，只是还没收到回复。 原以为相应的控制系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开发出来，可东方白万万没想到，这才几天，成品就送进了实验室。 曲老笑呵呵地解释：“这个东西其实一点都不难，空军早就有vr头盔，改一改再加点功能就成了。” 东方白了然，这东西其实就是个测试版暂代品，甭指望戴着这玩意上战场。 之前的疑问也有了结果——头盔上设计那个大得不像话的额头，就是为了安装各种显示设备。 怪不得好几百万，这么个东西，能便宜才怪！ 可说到测试，东方白不禁一阵苦笑：“曲老，我就是戴着它，也得用生物雷达控制装甲，这能试出来什么？” “本来也没指望你试出点什么，就是让你对比一下头盔和生物雷达的差异，然后提点有用的建议！” 东方白恍然：“噢，那我就明白了……” 呜—— 突如其来的警报声由低转高，继而长时间保持高位。 所有人都愣住了，全都本能地看向曲老。 没等曲老发话，值班的保障组飞一样冲进船坞，离着老远就听见组长的大吼：“停止实验，马上停止实验！” 曲老马上推了东方白一把，东方白赶紧迎上去：“出什么事了？” 组长一把抓住东方白：“曲老呢？” “这边！” 面见曲老，组长立刻说明情况：“曲老，刚刚接到命令，研究组必须马上停止实验，所有人立刻撤出基地！” 所有人都惊呆了，在船坞里呆了这么多天，他们太清楚这些实验的价值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上面放弃实验？ “出什么事了？”曲老厉声问。 “七分钟前，全球出现第三次大规模畸变，大部分畸变点集中于南疆，但也有少量畸变点出现在北方，基地已经进入一级战备，舰队正在组织出航，上级命令研究组立刻撤离，人先走。” “那东西呢？怎么办？” “基地正在组织人手，一定以最快速度搬运。” “基地附近有畸变点吗？” 组长暗叫不好，但还是如实回答：“暂时没收到消息。” 曲老没有半点犹豫：“那好，我们和设备一起走，你通知基地一声，让他们加快速度！” 组长为难到极点：“曲老……” “报告！”通讯兵打断通讯，“组长，紧急情况，声呐发现水下有不明目标高速靠近基地，舰队已经出发，留守舰船正在港外布雷，上级命令我们，立刻撤离专家组！” 在这一瞬间，船坞里彻底安静。 尽管还有很多的不舍，但曲老当机立断，命令研究组立即撤离。 像电影里那样依依不舍磨磨蹭蹭？ 别闹了，不管什么时候，人才是第一位的，曲老绝不会把这么多顶尖专家置于危险之中。 但也别指望他放弃研究成果，趁着车辆还没就位，曲老宣布征求志愿者，希望有人主动站出来，留在船坞里指点官兵搬运物资。 只有亲自参与实验的人员，才知道哪些东西必须优先搬走，哪些东西可以直接抛弃。 东方白第一个站了出来，却被曲老拒绝：“你必须跟着走！” 东方白有理有据：“我不能走，核心舱只有我能控制，不能把它扔在这儿！” 曲老一怔：“那你马上……” 东方白依旧拒绝：“曲老，现在的情况很不寻常，既然附近没有畸变点，傀儡人为什么袭击军港？” 曲老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东方白自顾自地分析：“可能是为了舰队，但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它们在这儿！”他指向凌乱的船坞，“要么是梭艇，要么是核心舱，还有一种可能……是我自己！” 曲老急了：“东方，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东方白非常镇定，“只有我能控制核心舱，我的安全不是问题，所以我必须留下，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吸引敌人的注意，然后再决定走不走！” 轰——港外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那是不明目标引爆了水雷！ 空中传来阵阵呼啸，那是岸基导弹正在轰击不明目标！ 除此之外，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岸基鱼雷下饺子一样冲进海水，从各个方向冲向不明目标！ 与此同时，船坞大门打开，一溜军车冲进来，保障组二话不说，连托带拽，第一时间将专家们送到车上。 曲老一步三回头，却怎么也说不出必须同走的话来。 他不是自己，还有其他专家同行，除非确定敌人不是被东方白引来，否则决不能与东方白同行。 一群不知道从哪儿调来的海军官兵从卡车上跳下来，拼了命的往车上装设备。 东方白钻进核心舱，纳米细胞吸附其上，迅速化身纳米巨人。 目睹这一幕的官兵全都惊呆了。 东方白当仁不让抢过指挥权：“这些、这些，还有这些，优先装车！” 战士们差点晕了，怎么都是破烂啊？ 他们哪里知道，那些完整的设备都是人类产品，损失了这些还能再造，可那些零散的、不起眼的破烂是来自恐人的造物，它们才是这里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135 不明目标 一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船坞，以最快速度将东方白指定的东西搬到车上，每一个人都有意无意地瞄着东方白。 更准确地说，是纳米巨人。 体积小的东西全都交给战士们搬运，那些体积大的，东方白操纵纳米巨人直接抓起来，绣花一样轻轻放在车上。 装满一辆，开走一辆，虽是临时组建的搬运队，效率却高得惊人。 几分钟后，所有该搬的东西全部撤离，只留下满地狼藉，各种价值高昂的设备东倒西歪，动力装甲的外壳横七竖八。 很难想象，就在这久之前，这里还是乱中有序的实验场。 基地准备的卡车并没有用完，还有好些空着，战士们依旧留在这里不肯离去。 多搬出去一点，今后重建实验室的时候，就能少费一点力气。 临时指挥员隔空喊话，要求东方白立刻带纳米巨人离开。 没有重型货车，纳米巨人只能自己走。 东方白知道必须离开了，但他同样不愿意浪费这段时间的心血。 纳米巨人忽然伏身，胸口打开，东方白跳出核心舱，找到九号装甲，招来纳米细胞完整构建，然后将装甲穿上身上。 这是他最满意的一套装甲，反正核心舱里有空间，能带走一套是一套，总比全都扔下好。 一支纳米触手覆盖他的胸口和肩膀，片刻之后纳米细胞脱离，装甲右臂上多出一个山豹的臂章，左胸刻上了中尉军衔，右胸刻上了他的名字。 这不是仪式更不是中二，而是必要的识别标志，哪怕死在战场上，只要看到臂章和军衔，就能知道这是个牺牲的战士，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敌人。 港口方向的爆炸声突然停了，临时指挥员按住耳机，突然间脸色大变：“不明目标穿过雷区了，所有人马上登车，快走！” 众人不禁愕然，这么快就穿过雷区了？ 常识告诉他们，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要知道，刚刚的爆炸那么紧密，都不知道触发了多少水雷，怎么可能说穿过就穿过？ 那可是水雷，一枚就能炸沉大型战舰的水雷，就算海上巨无霸的航空母舰，挨上一枚也要完蛋！ 但这一切就这么真实地发生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妙，没人敢有半点迟疑，立刻冲向卡车，迅速离开船坞。 离开之前，临时指挥员还不忘招呼东方白一声：“快走！” 东方白答应一声，临行前，忽然发现地上还散落着一些超级电池。 这玩意让敌人发现了不是好事，他立刻操纵纳米触手将超级电池收集起来，快步离开船坞。 港口方向，一个巨大的黑暗浮出水面，附近盘旋的直升机立即靠过去，明亮的光束打在黑影上，立刻看出那是一个形似恐人的巨人。 纳米巨人！ 这是敌人纳米巨人！ 东方白心头猛跳，难道基地暴露真是因为纳米巨人？可是恐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摧毁人类的军事设施？还是打掉人类的军事潜力？ 他本能地觉得这件事的内情很不简单，是否与恐人有关也需要调查，但那个黑影绝对是纳米巨人没跑。 东方白心头一凛，这下麻烦了！ 若是只有他操纵的纳米巨人，己方火力还能分辨一下，双方同时出现在战场上，又没有敌我识别信号，要是让自家人的炮火轰死，那可就太特么悲剧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操纵纳米巨人变成一台军用平头柴……嗯，尺寸大了一圈，但是同样的外形，应该没人会认错。 这种形态并不合适纳米细胞，因此跑起来速度很慢，也就时速四五十公里的样子。 也就刚开出去三四十米，水面上一艘护卫舰悍然开火，十一管近防炮喷出长达数米的火焰，短短片刻之间，数以百计的炮弹命中纳米巨人头部。 炮弹接连爆炸，无数火花飞溅，纳米巨人的脑袋好似软胶般破裂变形，继而彻底崩散。 头部缺损，纳米巨人却丝毫不受影响，无数纳米细胞水银般向上流动，转眼之间重新组成新的头部。 东方白手脚冰凉，真想立刻把夜星揪过来，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速射炮无效，开炮的护卫舰转了个方向，一百毫米主炮对准目标开火，只一炮就轰掉了新生的脑袋，随即舰炮开启疯狂模式，以每分钟一百二十发的超高射速向目标倾泄火力，一连十几炮轰在纳米巨人身上。 每一炮都能轰掉大批纳米细胞，但马上就有更多纳米细胞逆流而下，迅速修补伤处。但修补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炮击的速度，不知道哪一炮命中要害，庞大的纳米巨人突然不动了，随即如沙化一般迅速崩塌。 众人欢欣鼓舞的同时，也都有些意外：居然这么简单就把目标干掉了？ 许多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对，指挥部及时命令各单位继续保持警戒。 无他，能快速穿过水雷阵却不受影响，敌人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被消灭？ 果然不出所料，片刻之后，更多纳米巨人浮出水面，它们从各个位置攀上码头。 徘徊于海面上的舰队立即开火，密集的炮火映红了半边天空……并不是所有的战舰都能开火，因为位置问题，只有那些脱靶后不会误伤基地的战舰才能毫无顾忌，若是位置不好，就只能瞪眼看着干着急——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自然顾不了那么许多，可如今还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因而舰队火力看似凶猛，实则非常克制。 几头纳米巨人攀爬上岸，一把掌拍倒码头上的吊机，其中一只抱起沉重的机械臂，摆出了投掷标枪的姿势。 几艘战舰立刻集火，先打断了握住机械臂在的胳膊，再用一通乱炮将它轰成满地碎渣。 空中，两架重型战机呼啸而来，掠过纳米巨人头顶的瞬间，一口气将除翼尖导弹外的所有弹药全部投下，整整六吨弹药全力覆盖，看似强悍的纳米巨人当场崩溃。 更多战机飞至基地上空，但已经没有更多目标让他们摧毁了。 136 舍身为饵 东方白已经冲到基地入口，目睹这一幕，立刻停止离开的脚步。 就这么打赢了？ 敌人似乎……不，是确实有点弱啊！ 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对，如果这里是个陆军基地，就算事先有准备，也不可能立刻把所有重装备全都拉出来。 就说主战坦克吧，这些重达五六十吨的大家伙平时都是放在库房里，除了专门用于训练的那几辆没事就动一动，其他的全都常年趴在窝里。 为什么？ 因为磨损，因为消耗，因为折腾不起！ 坦克不是汽车，不是说开就开的，每一次出动都是一场折磨，返回基地之后，必须把沉重的履带拆开，彻底清理一遍再重新装上你敢信？ 动辄数十上百辆坦克集体冲锋，那是战争或者演习才会出现的景象，就算战备等级提升，所有重装备都做好出动准备，也要有个展开时间。 而海军基地则不同，每一艘军舰上都常年有人值班，而且眼下是非常时期，各舰人员全部值守岗位，接到命令就能立即离港。 再者就是火力，驱逐舰上一门舰炮，火力投送密度相当于陆军一个炮兵营！ 战舰主炮从接到命令再到开火，只需要瞄准目标按下开火键，一个营的炮兵展开，再瞄准开火需要多长时间？ 二者的火力投送能力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 况且，航母战斗群恰好在港！ 说句不客气的，除了大小蘑菇弹之外，航母战斗群堪称这颗行星上最强大的火力投送集群，敌人选在这个时候突袭洪港口，而且被声呐阵列提前发现，这不就是往炮口上撞么？ 敌人选的时机实在太差了，哪怕找个无人的海岸线悄悄登陆，都不会一转眼就彻底扑街。 海面下，海底的声呐阵列为舰队提供了最为准确的目标信息；海面上，所有战舰全力以赴，各种反潜武器轮番上阵，远远望去，海面上到处是飞纵的尾焰。 岸基鱼雷和导弹更是不要钱一样往水里扔，来自海面上的爆炸声密集得令人发指，爆炸激起的水柱犹如一片密集的森林，哗哗坠落的海水倾盆而下，好似一场暴雨肆虐水面，落在战舰的甲板上噼啪作响。 就连海底的声呐阵列，都被反潜武器震坏了一部分，可水下的目标依旧生龙活虎，到处游蹿。 洪远征面沉似水，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立即命令舰队远离基地，直接往海里扔颗蘑菇弹，彻底解决水下的目标。 一片人仰马翻的混乱之中，一艘水滴形潜艇悄然浮出水面，片刻之后，无形的电磁脉冲横扫海面、继而覆盖海军基地，并且一口气向内陆延伸数十公里。 基地内外，所有室外照明设备瞬间熄灭，各种电器线路火花迸射，凡是位于电磁脉冲威力范围内的村庄城市，全部陷入一片黑暗。 大气层外，空间站恰好经过神州上空，趴在窗前俯视大地的航天员愕然发现，东滨省的海岸线突然向内陆凹进去一块。 那不是真的没了，而是所有灯光全部熄灭造成的视差。 港口外，刚刚还疯狂投送火力的战舰全都熄了火，飘浮在水面上，载浮载沉。 表面上看，所有战舰全都完蛋了，可实际上恰恰相反，战舰都有完善的防电磁脉冲手段，除了少数暴露在战舰表面的敏感设备当场遭殃，舰内的设备半点不受影响。 毕竟战舰是封闭载体，金属舰壳本身就是最好的保护。 军港和附属的海军基地也是，表面看起来确实完蛋了，可重要建筑都有防护措施，内部一切正常。 幸亏敌人是隔空释放电磁脉冲！ 说起来也是倒霉催的，剑鱼号在无法释放电磁脉冲的水底遭遇梭艇，为摧毁潜艇，梭艇只能紧紧靠在潜艇上，直接释放超高压电流摧毁艇上的电子设备。 当时东方白想到了电磁脉冲，可是隔着全封闭的耐压艇壳，哪来的什么电磁脉冲？ 洪远征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命令舰队按兵不动。 接到命令，各舰在忐忑中耐心地等待。 水下，一群纳米潜艇依旧四处游荡，半点没有上浮的意思。 双方水面水下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敌人率先发起试探，一艘潜艇突然上浮，撞向随波逐流的驱逐舰。 海底残存的声呐忠实地将这一幕反馈到战舰上，所有人的心腾地揪上半空，但没有命令，驱逐舰明知要被敌人撞击，仍然保持在原本的位置一动不动。 嗵—— 一声闷响，驱逐舰的底部与纳米潜艇重重撞在一起，在阵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中，舰底破了个大洞，肋板也在撞击中变形，偌大的驱逐舰缓缓右倾，似乎就要沉入水下。 不过只是看起来像，现代战舰都有足够的储备浮力，早在拉响警报时，各舰已经按规定关闭所有水密门，这艘驱逐舰只是看起来危险，实际上离沉没还远得很。 但敌人并不这么想，只当驱逐舰马上海就要沉没，而且误以为撞击证明人类战舰全部失去行动能力，原本藏在水下的敌艇这下算是找到了发挥的舞台，各自选中目标，争先恐后地冲向水面。 洪远征紧紧抿住嘴唇，细密的冷汗布满额头。 各舰已经做好启动准备，相应的武器也都锁定目标点，只等一声命令。 老洪必须在最合适的时间点下达命令，早一点，敌人又会潜入水下；晚一点，敌艇就会撞到战舰上。 一次重创十几艘主力战舰，这个舰队主官还想不想继续干了？ 而且不是所有敌艇全部选择上浮，另外还有五六艘继续隐藏在水下。 声呐忠实地回馈敌人的位置，洪远征的心跳越来越重，眼看着敌人越来越接近水面，洪远征猛然一声断喝：“开始！” 所有军舰立即全速前进，与此同时，所有反潜武器全部开火，海面再次被火光照亮。 纳米潜艇的反应速度很快，立刻发现情况不对，可它们上浮的速度太快，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重新下潜，转眼之间，十几艘纳米潜艇如同高高跃起的巨鲸一般冲击水面。 137 攻守逆转(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七) 恰在此时，来自各舰的反潜武器从天而降，砸在纳米潜艇上轰然爆开，爆炸的光芒闪个没完。 不要被影视剧里的镜头误导，那种炮火连天火焰飞散的景象是特意做出来的，实际上，炸药爆炸的速度很快，燃烧的时间短的惊人，只能看到火光一闪，接下来也许能看到雾气般的冲击波一闪，剩下乱飞的泥土泥石乱飞。 火焰？ 不存在的，除非是燃烧弹。 然而这种爆炸对纳米细胞的伤害反而最大，每一次命中，都能摧毁大量纳米细胞，丧失活性的纳米细胞一层层自敌艇表面剥落，海沙一样散入水中消失不见。 开玩笑，哪怕轻型鱼雷也是几十公斤的tnt，轰塌一栋高层建筑都没有问题，纳米细胞组成的艇身再坚固，也顶不住这种不计工本的狂轰滥炸。 这还是晚上，如果是白天，一定能看到硝烟弥漫的海面上层层气浪翻滚，朵朵蘑菇云升腾。 一共十四个目标，九个当场被猛烈的炮火摧毁，五个重新落入水中，迅速潜入海底……冲出海面时，还都是重型集装箱货车的体量，等潜入海底时，充其量也就是台面包车的体量。 舰队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两艘驱逐舰、三艘护卫舰进水，另有四艘战舰撞坏了螺旋桨，失去行动能力。 人员的伤亡暂时还没统计上来，想必不会太少。 洪远征气得眉头乱跳，只要再慢一点，哪怕只慢一丁点，就有机会彻底摧毁它们！ 勉强逃得一命的目标不再独自行动，而是迅速靠近藏在水下的敌艇，并且与之合二为一。 洪远征一心全歼敌军，正琢磨怎么才能把剩余的敌艇全部摧毁，水下的六个目标突然一哄而散，好似散伙一般分头游往不同方向。 老洪立刻把还能行动的战舰分成几个组，每组跟随一个目标。 洪远征忽然想起了什么：“东方白在哪儿？” “已经撤出基地，跟着撤离设备的车队一起走的。” “马上联系他，快！” “是！” 仅仅十多秒后，助理一脸怪异地回来：“长官，联系上了。” “给我！”洪远征接过话筒，“东方白，我是洪远征，你在哪里？” “我在基地外，正南方向一公里左右，还有纳米巨人！”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东方白早就主动联系指挥部了。 洪远征神色微变：“你怎么没走？” “就现在这个情况，我能走吗？”东方白眉头紧锁，“首长，我的想法很简单，要么证明这台纳米巨人和敌人没关系，要么证明敌人是纳米巨人招来的，没第三种选择。 不明目标是纳米巨人，偏偏东方白交给研究组的也是纳米巨人，就算二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也一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 与其让众人无端揣测，不如留在基地附近。 更重要的是，如果无法证明纳米巨人的安全性，就不能再进行任何与其相关的研究，这一点才是最最致命的！ 洪远征理解东方白的想法：“舰队已经粉碎了敌人的进攻，但还有六个目标散开，基地正南两公里有一片乱石滩，我调两艘军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明白！”东方白答应一声，马上操纵纳米巨人向南，等他赶到乱石滩的时候，两艘军舰已经在附近的海面上待命。 将平头柴开到一块大石头附近，变成纳米巨人后躲在石头的阴影下面，东方白在留下与离开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脱离纳米巨人。 他并不害怕风险，也知道留在核心舱里，更容易取信于敌。 问题是东方白想知道的不只纳米巨人是否吸引敌人，还有他身上的生物雷达是不是会吸引敌人。 是则万事皆休，不是则皆大欢喜。 东方白很想反核心舱那个微型反应堆拆出来，免得发生意外，但思想前后，总觉得这么干可能影响结果，最终决定不动反应堆。 核心舱打开，东方白立刻冲向不远处一个特别适合隐蔽的地方：“六指呼叫647，收到请回答！” 647是协助他的两艘战舰之一，负责与他直接联系。 “647收到，请讲！” “是否清楚目标在什么方位？” “目前在正北方向一千二百米，正在徘徊。” “没往这个方向来，是吗？” “对！” 东方白心里安定了一点：“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可以试着联系一下。” 东方白沉默片刻，沉声答应：“好！” 647不是怀疑他与敌人有什么关联，而是担心纳米巨人像手机一样，会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发送定位信号。 东方白返回纳米巨人，离开隐蔽的角落站了起来：“647，目标是否出现变化？” “目标无变化……等等，目标改道向南，马上隐蔽，马上隐蔽！” 大摇大摆站出来，是个长眼睛的就能看到纳米巨人在哪儿，压根儿起不到测试的作用，若是藏起来还能被敌人发现，那就基本证实纳米巨人正是吸引敌人的信号源。 东方白的心腾地提到嗓子眼儿，紧张地等待着宣判的到来。 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每一秒都是那样的煎熬。 不久之后，东方白忽然收到647的呼叫：“目标继续向南，重复，目标继续向南，未发现纳米巨人！” 东方白一口浊气吐出来，当场瘫在椅子里：“太好了，太好了，647，指挥部有什么指示，没有的话我先撤了！” “等等……目标靠岸，在你正南方向一千七百米，那里是沙滩度假村，附近就是集镇！” 东方白豁然起身：“他们想干什么？” “不清楚……敌人登陆了，重复，大批恐人登陆，必须把敌人消灭在沙滩上，主炮开火！” 话音未落，647舰主炮已经发出沉闷的怒吼，以每秒两发的速度向敌人的登陆区倾泄火力。 更远些的海面上，两架挂满武器的重型战斗机弹射起飞，机尾的火焰突然增强一倍有余，战机转眼没入黑暗的夜空。 138 一人之力 炮火轰鸣战机呼啸，片刻之间，原本平静的海滩化为一片火海。 借助动力装甲的力量，东方白几步蹿上纳米巨人肩头，开启头盔的望远功能遥望沙滩。 价值数百万的头盔果然不负所望，立刻将沙滩拉到眼前。 海面上，一个扁平的黑影如同远古巨兽般趴在岸边，正对海滩的扁长舱门好似一张大开的巨嘴，密密麻麻的恐人蜂拥而出，他们奔跑着、跳跃着，好似一群发情的蚂蚁。 一发炮弹命中登陆舱，瞬间崩开一个硕大的缺口，数以百计的恐人飞上天空。 几道火光掠过空中，命中的刹那间火光冲天。 数枚导弹在即将抵达登陆点时提前炸开，洒下无数分弹头，转眼覆盖大片沙滩。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阻止恐人的冲锋，它们前赴后继，不计生死，火光中，甚至还能看到一群恐人骑着恐龙，在密集的爆炸中快速穿梭。 沙滩后几百米就是一条公路，目光投向更远处，大约五公里外，就是林立的居民楼。 尽管供电已被恐人摧毁，但许多窗子里仍然透出微弱的烛光。 东方白手脚冰凉，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他不知道这一次的畸变规模到底有多大，他只是一个战士，只能先顾眼前。 翻身跳进核心舱，正打算操纵纳米巨人冲向登陆点，一道极光突然从天而降，落入靠近海岸的水面之下，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顿时荡起阵阵涟漪，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东方白眉弓暴跳，再也顾不上什么沙不沙滩，纳米巨人拔腿就往海里冲：“呼叫647，收到请回答！” “647收到，请讲！”形势非常紧张，但情况一目了然，眼下并不需要太多的指挥，否则647哪来搭理东方白的工夫？ “我需要一枚鱼雷，快！” “鱼雷？” “没时间解释，你舰正南偏西十度方向，快……” 耳机里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水下发现不明目标，方向202，距离14！“ 两边的数据对上了，647不敢犹豫：“我舰只有反潜导弹！” 纳米巨人轰然跃入水中：“以我目前的位置，偏南一公里为落点，快！” 远处，一道火光冲天而起，转眼越过十几公里的距离，一头扎入海中。 与此同时，纳米巨人收缩四肢，化为纳米潜艇，疾速冲向导弹落点，等导弹入水，立刻冲上去抱住，全速冲向穿越点。 东方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必须第一时间摧毁眼前这个穿越点！ 本以为仍会像上次一样，遇到梭艇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通过穿越点，只要把鱼雷送上去，就能立即摧毁目标。 然而靠近了发现，穿越点里确实有个东西，圆滚滚的像根超大号下水管。但那玩意就那么堵在穿越点上，既不通过也不退走。 乍一看还闹不明白敌人想干什么，可仔细一看，正有数不清的恐人从那个卡住穿越点的管子里游出来。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是傀儡人知道穿越点开在水里不好通过，特意开发了新装备啊！ 而且看着还挺好用的！ 没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纳米潜艇全速前进，迅速靠近目标。 附近的恐人顿时乱成一团，全都加快速度游向水面……他们在水下有一些战斗力，但是生物装甲哪拼得过纳米潜艇？ 在距离目标只有几百米时，东方白放开鱼雷，潜艇猛然侧转，迅速远离穿越点。 片刻后，水下一声闷响，穿越点消失不见，水下暗流涌动，来不及逃出威力范围的恐人被暗流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无算！ 这还没完，东方白操纵潜艇兜了一圈又转回来，猛然冲出海面，重重落在傀儡人的登陆艇上。 双脚踏足登陆艇的同时，高举的手臂人化为一支巨型三棱刺，一刀刺穿登陆艇。 眨眼之间，纳米丝充斥船舱，将所有还没来得及登陆的恐人全部刺穿，继而切割成块。 意识到纳米巨人的威胁，登陆艇上陡然爆发强烈的电磁脉冲。 身在核心舱里的东方白屁事都没有，但纳米细胞损失超过百分之十。 东方白不管不顾，换个地方继续，三棱刺扎穿艇身的同时，又一道电磁脉冲笼罩纳米巨人。 一连重复几次，当东方白彻底摧毁登陆艇的时候，损失的纳米细胞已经超过百分之四十！ 给他足够的时间，这点损失很快就能补回来，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心头突然一动，东方白将一团纳米细胞留在瘫痪的登陆艇内，给它们下达的最后一道指令就是吸收登陆艇，复制更多纳米细胞……登陆艇本身就是恐人的东西，里面还有那么多恐人的尸体，正好满足纳米细胞的原料需求。 不过他只是一时间脑洞大开，那团纳米细胞远离核心舱之后，到底能不能继续执行命令还是未知数。 最初登陆的恐人已然涌向居民区，炮火正向居民区延伸，尽最大努力阻挡恐人的脚步。 东方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纳米巨人猛然跃起，腾空跃向沙滩，沉寂的登陆艇猛然下挫，激起浪花阵阵。 落在沙滩上的纳米巨人胳膊一甩，五指化做数支纳米触须，卷起十几只恐人当场撕碎，回身一甩，又是十多只恐人丧命。 明明登陆艇已经完蛋，可致使的电磁脉冲再次出现，而且频率越来越快，纳米细胞存量直线下降，没多一会儿，已经不足百分之三十。 东方白不敢继续留在沙滩上，猛然回身扑向大海。 不过是转身跃起的那一点时间，一连几道电磁脉冲落到纳米巨人身上，仅剩的纳米细胞全部耗尽，只个孤零零的核心舱砸落沙滩。 东方白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他早些离开就好了，这下可好，回头还是得让曲老喷死？ 这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来自647的呼叫：“东方白，马上撤离沙滩，马上撤离沙滩，快！” 东方白心头一凛，立刻意识到军方即将以火力覆盖沙滩，赶紧打开核心舱跳出去，肩膀顶住核心舱，猛然发力将它拱进海水，任由其沉入水下。 139 撤离后送 表面上，属于核心舱的纳米细胞确实耗尽了，可实际上，东方白穿的装甲里还有一小批，数量虽然不多，重建纳米细胞群完全够用。 但是在此之前，东方白必须先保住核心舱，否则有再多纳米细胞都没用——海水能阻隔电磁脉冲，也能挡住密集的炮火，只要记住位置，事后及时打捞就没问题！ 然而问题在于他为了保全核心舱耽误了太多时间，头顶已经传来炮弹的呼啸！ 东方白撒腿就跑，一头撞进趴窝的登陆艇。 身后炮火连天，密集的炮火彻底将海滩淹没，登陆艇仿佛暴风雨中随波逐流的小船。 一枚炮弹就在登陆艇附近爆炸，登陆艇像孩子的玩具一样高高地跳了起来，又重重的落下。 船舱里的东方白好像坐了一回过山车，一会儿高高抛起，一会儿又忽然坠落，强烈的震动更是传遍他的全身，差点就晕死过去。 幸亏他身上还有一套动力装甲，甭管这东西到底什么原理，但它的缓冲能力不是假的，若非如此，东方白不死也要重伤……当然了，若是穿上生物装甲，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东方白躲在船舱的角落，惊恐地缩成一团。 没经历过这一幕的人，或许会用各种方式贬低东方白，只有亲身经历过这种超高强度的炮击，才知道那种身不由己是多么的弱小无助。 生死面前再无大事，只有面对过死亡，才懂得什么是真正畏惧。 也许可笑，但绝不丢人。 仿佛是过了一万年，炮击终于渐渐休止。 东方白放下抱头的胳膊，瘫在那里剧烈地喘息，庆幸自己还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耳机里又一次听到647的声音：“东方白，东方白你听见没有？东方白——” 东方白像个白痴一样笑了起来：“听见了！” 647长出一口气：“你在哪里？” “敌人的登陆艇。”东方白一偏头，身边就是几个死不瞑目的恐人，分成几块那种。 他没启动生物雷达，否则一定能再吸收一批装甲细胞。 现如今，生物装甲已经不是当初那样不听使，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穿在身上。 不久之前，他还觉得生物装甲挺好用的，可自打造出动力装甲，他就再也不想穿什么生物装甲。 动力装甲才是人类的几格好吧？ 647明显松了口气：“指挥部命令你马上返回基地。” “明白！”东方白答应一声，撑着胳膊站了起来，试着感觉留在登陆艇上的纳米细胞，最终却没找到分毫回馈。 失望地摇摇头，东方白走出登陆艇。 纳米细胞就剩下身上这一点，附近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他只能迈步开伐一步步走回去。 途中，空中低沉的呼啸声就没停止过，抬头就能看点点火焰横掠虚空，那是导弹正飞向目标。 偶尔还能听见炮弹飞过的尖锐啸声。 东方白心情沉重，之前两次畸变都集中在南疆，这一回怎么突然就跑北边来了？ 既然敌人能在这里登陆，那就一定能在其他方向登陆，就是不知道其他方向到底怎么样了。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如果敌人成功登陆……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十多分钟后，东方白终于返回基地，已经有人等在正门外，二话不说就把东方白拉到车上，急速驶离基地。 回望渐行渐远的基地，东方白忍不住问：“基地怎么样了？” “基地没事。” “那其他方向呢？” “不清楚。”他知道舰队已经南下，不晓得支援什么地方去了，但是舰队的位置不能随便向外透露，既然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干脆不说。 东方白也不追问，侧头瞅着窗外的黑暗发呆，一个劲琢磨，这场混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基地附近的道路非常通畅，但十几分钟之后，路上的车辆渐渐地多了起来，它们横七竖八地堵在路上，军车不得不放慢速度。 那些车并不是故意停在路上，而是被电磁脉冲摧毁电子设备。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先进反而意味着脆弱，从前那种根本没什么电子设备的老式车辆，压根儿就不怕电磁脉冲，哪会像现在这样，满街车辆全部趴窝。 嗯，甭管十万还是一百万，电磁脉冲面前一律平等。 许多人因为车辆抛锚不得不等在路边，他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远眺海岸方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有些人拿出手机不断拍照。 东方白心中不忿，基地那边都打成了什么样子，他们还在这儿看热闹？ 可转念又一想，正是基地全力以赴阻止敌人登陆，他们才能安全地在这里指点言论。 从这个角度来说，基地做的一切物有所值，而这些民众并不知道基地发生了什么，否则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留在这里看热闹。 真是让人头疼！ 看到军车靠近，路边立刻冲出个人来，其他人一愣，也跟着冲出来，看那意思，是想拦住军车。 按说身负任务，军车不该停下，但路上那么多障碍，必须放慢速度绕行，结果那几个人直接站到车前。 带车的上尉军官出离愤怒：“让开，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正在执行任务，你们知不知道阻碍军务是什么后果！” 一听这话，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求助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只能闭上嘴巴。 其中一个急中生智：“兄弟，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海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恐人登陆了，已经被我们挡住，劝各位一句，尽快回家，不要在室外逗留！”说完示意司机开车。 这事儿目前还是机密，但恐人登陆这个情况根本就瞒不住，所以他直接给出答案。 军车缓缓向前，众人赶紧躲开，他们再也没有凑一起交头接耳的心思，全都匆匆放弃坐驾匆匆离去。 消息一个传一个，没多一会儿，刚刚还到处都是人影的大街走了个精光。 也有一些人实在舍不下爱车，宁可推着走也不愿意独自离开，却没想过一旦恐人越过军方的封锁是什么后果。 性格决定命运，这话搁在眼下，实在是太对了！ 140 全面入侵 时隔几个小时，研究组再次相聚。 一眼看到曲老，裹着满身清寒的东方白马上走过去，摘下头盔打招呼：“曲老，您没事吧？” “我没事儿，你呢？”曲老目光诡异，“你怎么样？” 东方白摇头：“我没事儿。” 曲老歪身避开东方白，遥望基地大门方向：“核心舱呢？” 东方白咧咧嘴：“掉海里去了……纳米细胞也只剩下我身上这些。” 曲老绿豆眼差点没瞪出来，一把抓住东方白的胳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东方白一脸纠结，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曲老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就剩下这么点了啊？” “嗯！”东方白点头。 曲老跳脚：“那你还不赶紧脱下来！” 东方白赶紧照办，全身的纳米细胞最后聚成篮球那么大的一团。 几个研究员珍而重之地将最后的纳米细胞收好，恨不得当祖宗一样伺候着。 曲老那叫一个肉疼，损失这么大，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原本的计划必须全面调整……就是调整了，纳米细胞什么时候能恢复，能不能恢复还是两说。 老爷子越看东方白越来气，恨不得拿鞋底子抽丫的：有你丫这么浪费的么？开纳米巨人拼命，你丫拼的是命么？那特么是人类的未来好不好？ 东方白解释过了，他是因为担心纳米巨人引来敌人，才不得不带着核心舱躲起来，但理由正不正当是一回事，老爷子想不想抽人是另外一回事。 总之，曲老这辈子活了八十多年，还是头一回像现在这样气急败坏，若不是身体还是错，这会儿非怒火攻心气出个好歹不可。 此时的东方白就像只被考虑盯住的兔子，心里那叫一个慌乱，求生的本能爆发，立刻从人堆里找到一根稻草：“安队安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安仁善瞄了曲老一眼：“我也不清楚，都是道听途说，没经过证实的消息。” 东方白差点没跪下，心说我的安队诶，你就甭管从哪儿听说的了：“都怎么说的？” 安仁善：“基地说，这一次的畸变规模特别大，比前两次加起来还多，畸变点数以千计，遍布全球。” 东方白愣住了：“这么夸张？” 安仁善点头：“这才几个小时，我听说已经有不少沿海小国全面沦陷，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东方白愣住了，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虽然没能亲眼目睹，可是以他对傀儡人的了解，完全可以想象恐人冲进无力抵抗的人类城市是什么样的景象，也能想象无数人类死于恐人屠刀之下是怎样的血腥。 人间地狱？ 或许夸大，但绝不夸张。 安仁善拍着东方白的肩膀叹了口气：“听说毛子已经用蘑菇弹轰平了好几个城市，米国、高卢国和牛牛也是一样，特别是牛牛，整个国家都丢了一半儿了……前几次还能说是小规模入侵，这一次根本就是全面开战，已经有人说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传说中的三战不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矛盾大爆发，而是人类与远古文明之间的全面战争，东方白的心情极度复杂，想吐槽几句，却又被沉重的心情压得无力发声。 “那，咱们自己呢？”东方白说出这句话，却连自己都被这个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安仁善抿了抿嘴，有意压低声音：“详细的不清楚，我个人觉得，八成免不了……” 东方白的心情更加沉重，谁能想到，蘑菇弹的第二次实战，居然都是用在自家的土地上。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如今的蘑菇弹远非当年可比，爆炸后残余的放射物质数量极少，只有几十克最多几百克，极端情况下，甚至只有几克。 聚集在一起很多，但爆炸之后分散开，这点辐射对环境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遗留的危害非常小。 如果没有这个大前提，肯定没哪个脑残敢在自家的国土上使用蘑菇弹。 “据说，目前的整体局面仍在掌握之中，但形势非常严峻，随时都有可能崩盘……” “这么严重？”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觉得，就算真崩了，也只是南疆和沿海，对内陆和北方的影响没那么大……你也知道，畸变区大部分都在南方。” 北都有个专家组专门研究这个，他们的研究成果很是奇葩，居然认为畸变区大多在南疆的理由是那里气候更接近于白垩纪，恐龙或者恐人不适应北方偏寒的气候。 不知道今天这场大规模畸变，会不会让某些人清醒一点，毕竟连毛子那边都冒出不少畸变区，国内的北方，总不会比毛子的领土更靠北吧？ 远处的空中突然传来直升机飞行特有的噪音，东方白和所有人一样，本能地扭头看过去，立刻发现空中有个规律闪烁的红色光点。 没多一会儿，一架重型直升机降落，一行人弓身离机，立刻被等在附近的军车带走。 东方白有些意外，都这种时候了还敢乱飞？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敌人来自海上，内陆仍在军方的控制之下，制空权始终属于人类，为什么不能飞？ 这时一辆车停在附近，跳下一个上校军官，一路小跑找到曲老，凑到曲老耳边说了几句，曲老立刻上车。 上校目光一扫，忽然高声大喊：“安仁善！” “到！”老安一路小跑冲过去，双方互相敬礼，上校同样低声交待几句。 安仁善连连点头，然后朝东方白招招手：“东方，走！” 两个人跟在上校身后，在所有人的目送之下登车离开。 几分钟后，上校把几个人送进会议室，宽大的会议桌两侧已经坐得七七八八，靠墙摆放的椅子更是坐满了人。 剑眉大佬起身相迎：“曲老，这么晚了还打扰您老休息，实在是对不住！” 曲老苦笑：“休息什么啊，这种时候，我能睡得着么我！” 剑眉大佬眉眼之间隐现疲惫：“是啊，非常时期……您老先坐，你们也坐，人到齐了，现在开会！” 141 三个问题 东方白嘴角动了动，差点就把嘴撇到一边。 都这种时候了还开会，还真是我军特色，会多！ 其实米军的会议一样多，或者说，任何一个严密的组织都有文山会海的毛病。 木有办法，传达上报，总结经验，哪一样都离不开会议，区别只在于会议短小精干直指核心，还是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所有人正襟危坐，剑眉大佬直入主题：“先通报一个情况，第三次畸变发生之后，南疆基地传来消息，恐人主动现身，打算和我们交流……东方白！” “到！”东方白立刻站了起来。 “会议结束后立刻返回南疆，看看恐人到底想说什么！” “是！” “坐！” 东方白坐下，剑眉大佬继续：“本来早就应该让你回去，但是研究组这边一时走不开，所以才始终滞留，这是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曲老十分内疚，主动开口：“是我的错，要是我早点下决心，也不至于搞的这么被动。” 剑眉大佬安慰：“这不是您一个人的锅，要说有错，我们这些做决定的比您更错。” 曲老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控制核心都带出来了，我觉得，留下两个就够我们研究了，剩下的我建议都用掉，算是亡羊补牢吧……就是这东西的安全性还不确定。”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东方白。 剑眉大佬诧异地跟着看过去，大概猜到曲老的想法：“东方白！” “到！” “坐下说！”剑眉大佬做了个向下的手势，“从现在开始，不管点到谁都不用站起来，我们没时间浪费在这些形式主义上……东方白，你是唯一一个寄生控制核心的人，现在我问你，你认为我们掌握的控制核心是否安全？” 东方白顿时压力山大，这让他怎么说？ 仿佛看出他的想法，剑眉大佬鼓励：“放心讲，想到什么讲什么。” 东方白：“根据我的感觉，我们得到的纳米巨人应该和傀儡人没关系，那几个控制核心都是恐人给的，应该……嗯，没问题的可能性比较高。” 傀儡人的纳米巨人，八成是从恐人那儿得了技术。 这没什么好奇怪，连时间机器的技术都让傀儡恐人学去了，纳米巨人又算得了什么？搞不好，傀儡恐人还是故意送一批纳米巨人过来恶心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引起人类对恐人的猜忌，破坏这个初创的联盟。 还是那句话，如果恐人有意谋取现代，又何必给人类技术？脱裤子放屁不嫌麻烦吗？ 不过这些内情就不好拿到会议上来说了，该知道的都清楚，不该知道的也没知情的必要。 东方白说完了，会议室却陷入了沉默，剑眉大佬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我同意。” 安仁善腾地站了起来：“报告！” 剑眉大佬眉头微皱：“讲！” 老安抬头挺胸目视前方，中气十足语气铿锵：“我志愿使用控制核心！”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安仁善心怀坦荡脸色如常，半点都没变化。 不可否认，控制核心本身自带生物雷达，确实能赋予使用者一定的特殊能力，可要说这份能力有多么开挂多么超群倒也说不上，反倒是危险和责任更多一些。 别的且不说，光是寄生时那种极度的消耗，就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一个搞不好当场就挂了。 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安仁善主动站出来，或许有觊觎控制核心的想法，但面对的危险同样不小。 剑眉大佬没说话，继续敲桌子沉思。 参与会议的众人全都不说话，看向安仁善的目光各种复杂。 能进这间会议室的，基本都是知情人，每一个人都有大好前程，敢像安仁善这么冒险的确实不多。 必须说明一句，若只考虑自身，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有站出来的勇气，可是考虑到老婆孩子，再想想父母亲人，什么勇气都得先搅一搅，沉淀一会儿，最后得出个不宜出头的结论。 很多时候不是人变了，而是成熟取代了青涩之后，考虑问题越来越全面，不得不对现实人生活妥协。 敲击声突然停止，众人的心跳仿佛漏掉一拍。 剑眉大佬吐出一口气：“好，我同意，但是安全起见，先寄生一个。” 曲老点头，安仁善欣喜若狂：“是，谢谢首长！” 奔四的人了，他的体质虽然比大多数人强得多，可也早就不如以往，控制核心有增强体质的效果，他还能继续在现在的位置上再干十年。 对许多人来说，特种部队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但对安仁善来说，特种部队就是他的家。 老安结过一次婚，但他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老婆受不了守活寡的生活，最终选择离婚。 按规定，他本可以拒绝，但安仁善也知道这些年愧对妻子，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从那时起，安仁善始终一个人，再也没起过结婚的念头，唯一的儿子也一直丢在老家，交给父母照顾。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咱这情况，祸害一个就够了，接茬祸害人家姑娘，还能要点脸不？ 剑眉大佬不了解安仁善，但他非常欣赏敢于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兵，于是扭头建议：“曲老，这事儿还得交给您老，会后尽快安排。” “好！”曲老点头答应。 剑眉大佬继续：“还有就是研究组的问题，之前我们都太草率了，来之前小范围讨论了一下，我们都觉得，把现有的研究项目全都迁到中部地区比较安全，曲老，您的意思呢？” “我没意见。”曲老说，“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您说！” 曲老把核心舱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们这些人什么时候都能撤，但是核心舱必须尽快找回来，不然之前做的一切都没意义了。” 剑眉大佬一阵蛋疼，看着东方白的眼神都变了：“您放心，过会儿我就安排，但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等情况允许，马上把核心舱找回来！” 142 深度合作(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八) 会后，医务室。 一群军医外加护士已经做好准备，各种急救药品应有尽有，另外还有以曲老为首的研究天团。 安仁善只穿一只大裤衩，平躺在床上，一身匀称的肌肉羡煞旁人，几个护士双眼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止男人喜欢好身材，女人也一样。 曲老冲身后的助手点点头，助手将怀里的玻璃罐送到东方白身边，里面是泡着控制核心的半罐营养液。 没人知道这玩意该怎么保存，不过既然是生物技术制造的东西，那就肯定和细胞有关，用营养液保存肯定没问题，就算没什么好处，最起码也不会起负面作用。 东方白探手捞出小球，通过寄生自身的控制核心发出激活信号，小球上方裂开一个小孔，缓缓探出一根细针。 想当初……喔，错了，是不久前，东方白就是被这样一根细针刺中颈部，从而获得生物雷达。 “准备好了吗？”东方白问。 安仁善有点紧张，但脸色还算正常：“来吧！” 托着探出细针的小球靠近安仁善，这东西突然自己动了起来，滴溜溜滚出东方白的掌心，细针深深扎入安仁善的胸口，圆滚滚的肉球迅速干瘪，转眼只剩一层外皮。 这样也行？ 东方白赶紧退开几步，医护人员一拥而上，紧张地盯着安仁善。 然而安仁善没感觉到半点不适，只是眼前的色彩突然有些变化，有点像磕多了药的道友，各种迷幻的色彩纷至沓来，就像掉进了灌满油彩的水池。 他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有点兴奋。 要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岂不是等于寄生失败？ 东方白很想等有了结果再离开，但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继续留下，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之后，东方白匆匆离开医务室，坐上早就等在外面的军车直奔停机坪。 来的时候，他身装动力装甲，像个未来战士。 离开的时候，他只有一身军装和随身的自卫武器……当然了，还有生物装甲。 直升机将东方白送到军用机场，东方白再次登上双座版重型战机。 没办法，眼下就这东西速度最快，能飞出两马赫的超高速度，航程还是所有现役机型之冠！ 为争取时间，战机脱离跑道之后立即爬升，转眼加速到两马赫，还没用上一个小时，已经从东滨省飞至南疆某军用机场。 直至飞机降落，东方白才发现南疆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加危险复杂，机场不远就有一处畸变区，虽然没看到极光，但徘徊于机场附近的恐人数量不少。 两次大规模畸变给予南疆极大的打击，但也让南疆拥有充分的准备，整个机场被各种防御工事包围，壕沟、火力点、铁丝网……坦克、装甲车、自行高射炮……各种设施层层叠叠，将来袭的恐人阻挡于基地之外。 若是大批恐人冲击机场，估计机场的防御体系坚持不了多久，好在机场附近那个穿越点早就被人类摧毁，通过穿越点的恐人并不多，根本不成规模，否则这个机场早就完蛋了。 但地处南疆，机场没完蛋也差不到哪儿去，直升机冒险将东方白送进零号畸变区。 大规模畸变不是闹着玩的，此时此刻，南疆大地上到处都是奔涌的恐龙，到处都是凶残的恐人，满天都是乱飞的翼龙。 说句不客气的话，北方的天空依旧属于人类，但这里的天空已经逐渐被翼龙占据。 重型战斗机也好，直升机也好，都要主动避开翼龙，每一次起降，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零号畸变区内部反而要和平得多，穿越而来的敌人仿佛是故意避开这里，压根儿就没人往零号畸变区里钻，也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建于畸变区正中的基地已经有了雏形，驻扎在这里的守军严耿以待，紧张地防备着尚未有任何迹象的进攻。 与夜星一见面，后者顿时松了口气：“你总算来了！” 东方白：“这么急着找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夜星无奈：“我们发现恐人在白垩纪末期的某个时间点大规模使用时间设备，目标时间就是现在，所以向你们通报一声。” 东方白差点吐血，合着畸变没开始不知道通报，这会儿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了你才跑出来通报？这特么算怎么回事啊？ 仿佛看出了他的不满，夜星解释说：“不是我们不想提前通报，而是我们只能发现已经启动的时间设备，没启动的发现不了，而且没法确定目标点在哪儿。” 东方白非常公式化地回应：“感谢你的通报，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就不能直接和其他人沟通吗？” “很难，生物核心是意识沟通的前提。” “我们已经拿到了生物核心，正在安排寄生，将来就不止我一个人了。” 夜星的表情突然出现极其明显的变化：“太好了，我有一个提议……” 不久之后，东方白离开隐藏在时间缝隙中的恐人基地，返回零号畸变区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负责人要通讯设备，通过保密专线，一个电话打到北都，由专门的话务人员转接剑眉大佬：“首长，我已经和恐人接触过了。” “他们说什么了？”剑眉大佬正在返回北都的直升机上，这么快就接到东方白的回应，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恐人说知道傀儡人在某一时期大范围使用时间机器，第三次畸变源头就是这一时间段，他还给我一个建议，希望我向您转达。” 剑眉大佬很意外：“什么建议？” “他打算和我们合作，从源头上解决畸变问题。” 剑眉大佬很是诧异：“怎么解决？” “恐人的意思是，他们有能力准确回溯穿越点的源头，也有能力把我们的人送过去，但他们只负责开辟时间通道，希望我们出人出力解决傀儡人的时间机器……如果我们也有这个想法，恐人承诺给我们更多帮助，比如更多核心舱，还有更多控制核心。” 剑眉大佬整个人都惊呆了，脑中只剩下一句话：恐人到底想干什么？ 143 治本方案 商宁郊外，南疆军区指挥部。 淅沥沥的小雨断断续续下了小半天，雨水打在房檐上汇聚成线，来不及落地又被冷风吹散，化为点点水滴坠落。 段国宏伫立檐下许多，迎面飞来的雨沫打湿了他的衣衫，可他始终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注视屋檐愣愣地出神。 昨天整整一夜都没合眼，刚刚困得狠了出来清醒一下，可脑子怎么都闲不下来，想的依然是整个南疆的局势。 此时此刻，全球形势暴跌，国内的情况虽然比外面好些，但南疆却是国内的焦点，他这位指挥员肩上的担子重若千均，不敢有半点放松。 一位军官放轻手脚走到段国宏身后，声音轻的好像是怕吓着谁：“首长，东方白到了！” 段国宏回身，摆摆手说：“走吧，会议室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通知下去，直接把东方白送会议室。” “是！” 几分钟后，风尘仆仆的东方白赶到地头，偌大的会议室里除了段国宏再无他人，反倒是大屏幕上坐着一溜大佬。 东方白敬礼，剑眉大佬隔着屏幕压了压手：“坐，东方白，你把情况仔细说一遍。” “是！”东方白答应一声，“恐人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发现第三次畸变，向我们通报这个情况……” “我打断一下！”国字脸大佬很不客气，“畸变都出现了，他们还通报个什么劲儿？就不能提前通报吗？”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东方白把夜星的答案说了一遍，接着又补充说，“情况并不是我们看见的那么简单，虽然一千多个畸变区同时出现在全球各地，但在远古并不是同一时间，而是在数千年的不同时间分段进行。” 众人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底免不了一阵骚动，傀儡人这操作，也太特么溜了吧？ 东方白继续：“敌人有的是时间，一千年不行就一万年，一万年不行就十万年，我们挡住了这一次挡不住下一次，被动防御治标不治本，如果不能改变这个情况，傀儡人攻破现代只是时间问题。”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虽然心底十分抗拒，却又不得不承认东方白的设想非常有可能出现。 国字脸大佬忽然说：“东方白，你怎么一直为恐人说话？你这屁股是不是坐歪了？” 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上了几分审视，只有事先知情的剑眉大佬稳如泰山。 东方白苦笑：“我是个人类，屁股当然坐人类这边，说实话，我刚开始也对恐人非常不满，但是恐人确实说服了我。” 众人非常惊奇，国字脸大佬追问：“恐人跟你说什么了？” 东方白抿了抿嘴：“恐人提出了治本的方案，计划由恐人开避通向远古的时空通道，由我们派兵进入远古时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诸位大佬都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得多么吃惊，而是互相交换眼色，搞得东方白好一阵莫名其妙。 难道大佬都进化到只凭眼神就能交流的地步了么？这还是不是我熟悉的时空？ 段国宏也好不到哪儿去，大佬们好像很有默契，是不是事先知道些什么？ 剑眉大佬轻咳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是这样，从一开始，我们都清楚一味的防御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是敌人远在六百五百万年前，除了防御也没别的办法。但是二次畸变的时候，我们有三架飞机误入穿越点，其中一架回来了，另外两架失踪，从那时起我们就有个计划，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派遣一支突击队进入穿越点，摧毁时间机器。” 大佬们面色不变，但东方白和段国宏却一齐瞪大了眼睛。 什么是突击队？在军方的字典里，这三个字等同于敢死队！ 剑眉大佬继续：“但是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困难重重，所以始终停留在纸面上，只能算将来万不得已的备用方案，相比之下，恐人的方案更加完善也有操作性，只是细节还需要仔细考虑……你们说呢？” 国字脸大佬点头：“恐人这个方案，本质上仍是潜入敌后的特种作战，无非就是地域和环境比较特殊，再者就是参战人员面临的局面非常复杂也非常危险，确实需要好好计划。” “抛开表象看本质，其实这就是恐人用技术换我们出兵远古！”剑眉大佬眉心扭着一个川字，“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咱们支援阿非利加？” “恐人强我们弱，双方的实力地位根本就不对等！”参加会议的曲老非常直接，“恕我直言，这里面的问题多得很，恐人的目的就只是解决傀儡人吗？按他们的说法，他们提出支援要求，我们出兵远古，所有这一切都是本来就应该发生的，但是实际上是不是只有恐人知道，如果我们出兵引起的蝴蝶效应摧毁了现代时空该怎么办？所以，我认为不能只听恐人的说辞，出兵之前，必须先搞不清楚改变远古对人类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剑眉大佬重重点头：“曲老说到点子上了，东方白，我知道恐人说过这个问题了，你记下来，回头好好和恐人交流一下，就说除非他们能证明我们出兵远古没有影响，否则我们宁可放弃合作也不会继续合作。” “是！”东方白赶紧答应。 剑眉大佬又说：“曲老，如果能证明我们的行动对现代没有影响，您有什么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嗯，控制核心、纳米细胞什么的，让他们多给点，其他合适我们的技术也多要点儿。” 东方白很想问问安仁善怎么样了，可惜场合不对，只能会后再联系曲老。 国字脸大佬幽幽地叹了口气：“拒绝恐人对我们没有好处，而且有可能把恐人推向其他国家，从利益的角度来讲，以人力换技术，我们并不吃亏，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确实有可能解决傀儡人入侵的问题，但是我想不明白，这么干对恐人有什么好处？”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众人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东方白身上。 144 共同利益 剑眉大佬郑重地问：“东方白，这个问题恐人提过吗？” 他对这个问题极其关注，毕竟人类与恐人的合作并不对等，所谓的同情，所谓的支援，都是建立在以恐人为主的基础上，双方的合作并不牢固。 老话说的好，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一旦双方拥有共同的利益点，那么一切都将变得不同，大佬们不需要再疑神疑鬼，恐人也不需要小心翼翼，双方的合作必然迅速走入稳定期。 或许，这也是恐人提出这个建议的原因之一！ 东方白点头：“我问过。” 一提一问，一主动一被动，完全相反的两个概念。 “恐人怎么说？” 东方白：“恐人说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傀儡人受虚无的控制，和奴隶没什么不同，恐人认为克隆傀儡人，本身就是对恐人这个种族的亵渎，他们在感情上难以接受，宁可所有傀儡人都死个干净，也不想看着他们为虚无征战。” 大佬们全都没吭声，这个理由挺让人蛋疼的，如果说恐人的自尊心确实这么强，那这个理由的确非常成立，可反过来说，如果恐人没那么强的自尊心呢？那样一来，这种看似完美无缺的理由根本就是狗屁。 “二是战略需要。”东方白说，“按恐人的说法，虚无非常重视地球，哪怕终结了恐人时代，仍然不放心地球，所以才搞出了傀儡人。如果傀儡人找到了时间缝隙中的恐人，那么虚无彻底控制地球之后，就能抽出手来对付恐人的殖民星。反过来说，如果地球抵抗不断，虚无就必须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地球上，这一点对恐人非常重要。” 国字脸大佬很没形象地挠挠额角：“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跟咱们的敌后根据地意思差不多。” 众人齐齐点头，剑眉大佬又问：“还有没有第三点？” 东方白表情怪异：“恐人说一切都在历史上真实的发生过，甚至还给我指了几个坐标，说是当年的战场遗址……” 众人悚然而惊，这特么的，要是在所谓的战场遗址发现一批人类遗骨化石……这证据可太特么强悍了啊！ 还有还有，进一步想，如果检测某块人类化石的dna，最终确定现代确实有这么个人，而且还活得好好的，那将是一幕什么样的场景？ 活着的人看着自己的骨头化石……恐怖片都拍不出这么大的脑洞好吧？ 曲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照这么说，恐人的殖民星会不会一直存续到今天？” 大佬们的眼神立刻变得锋利许多。 此前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恐人已经灭绝的基础上，如果恐人依然生存于其他行星，甚至所谓的穿越都是一个骗局……呃，当然了，这种可能性非常非常的小，因为恐人有远超人类的科技水平，直接攻占地球根本不算个事儿，完全没必要绕这么多弯子。 只是恐人若一直存续至今，军方在制定战略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比如，来自远古的恐人，会不会与现代恐人建立某种联系，这种联系会不会影响未来的地球。 剑眉大佬想了想说：“都这么多年了，如果恐人存续至今，想占地球有的是机会，没必要非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所以这个问题暂时不考虑，我提议，现在做一个表决，如果恐人能证明出兵远古不影响现代，或者是证明出兵是历史的必然，那么赞成这个计划的请举手！” 东方白和段国宏没动，曲老也没动。 后者压根儿不是军方的人，前者职级太低，都没有参与决定的资格，能旁听一下，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已经非常荣幸了好吧！ 剑眉大佬目光一扫：“好，全票通过，现在讨论一下具体问题……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千头万绪啊！” 决定是出来了，可怎么做还真得好好研究一下。 “是啊！”国字脸大佬表示赞同，“毕竟是另外一个时空，还是恐龙刚灭绝那段时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我们对那个时候的气候、地形还有敌人的情况全都一无所知，这让我们怎么打嘛？” “特别是敌人的情况！，那里是敌人的老巢，敌人的势力必定盘根错节，而我们呢？大规模进入远古根本不现实，所以常规战术根本没用，就像我刚才说的，应该把行动视为一种潜入敌后的特种作战，或者说目标非人的斩首行动，和传统的破袭行动有一定不同，但本质上没有区别。” “说的对，特种作战对情报高度依赖，不解决这个问题根本没法行动！” 剑眉大佬习惯性地敲桌子：“这个问题还得通过恐人解决，东方白！” “到！” “恐人提过这方面的问题吗？ “提过！”东方白说，“但是具体情况非常复杂，恐人说的不多。” “说你知道的，等真到了行动的时候，再跟恐人沟通也来得及。”剑眉大佬说到这里，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傀儡人都知道攒几千年再一起行动，咱们多做点准备，肯定也不耽误远古的时间。” 大伙一听全都笑了，既然能控制穿越终点所在的时间，穿越之前确实耽误得起。 “继续说你的。”剑眉大佬朝东方白打了个手势。 “是！”东方白答应，“根据恐人的说法，小行星撞击地球之后，全球环境大变，大部分恐龙都灭绝了，但是虚无克隆的傀儡人为了入侵现代，通过技术手段建造了很多大型恐龙养殖场，养殖场里保持小行星撞击前的生态环境，傀儡人在那里放养各种恐龙，几次畸变出现的恐龙，全都来自傀儡人的养殖场。” “白垩纪养殖场？”曲老瞪大眼睛，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剑眉大佬回忆何智勇的任务报告，思绪一片混乱：“要是我没记错，咱们的飞机通过穿越点之后起码飞了好几百公里吧？傀儡人的养殖场到底多大？” 145 必不得已(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九) 所有人都被几百公里的范围惊住了，曲老第一个回过神来：“其实也没什么，恐人连时间机器都造出来了，几百公里的气候控制算什么？” 大伙一想，不由地点头赞同。 跟穿越时间相比，超大型恐龙养殖场还真算不了什么，因而很轻易就接受了曲老的解释。 剑眉大佬：“还有什么，是不是除了养殖场之外，其他区域的环境特别恶劣？” “是！”东方白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只说非常恶劣。” “环境可以分析。”曲老信心十足地说，“国内外学者已经研究很多年了，对小行星撞击地球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早有定论，就算没那么准确，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也是个问题！”国字脸大佬说，“环境那么恶劣，我们的战士怎么适应？准备怎么适应？” “报告！”东方白腾地站了起来。 众人愕然，这个时候你报哪门子的告？ 剑眉大佬点头：“你说！” “首长，恐人提了几个要求，之前一直没机会说。” 国字脸大佬纳闷儿：“什么要求？” “恐人知道我们造出了动力装甲，要求参与行动的人员必须穿动力装甲！”东方白说，“恐人还承诺提供足够的控制核心和纳米细胞，还说话如果我们在完善动力装甲的过程中有什么技术困难，他们可以帮助解决。” 始终没发言的地中海大佬摸摸光秃秃的头顶：“这是什么意思？” 剑眉大佬解释：“之前搞的可行性实验，刚有一点成果。曲老，实验是您主持的，您怎么看？” 曲老苦笑摇头：“装甲是造出来了，但是要走的路还有很远……我不建议接受恐人的帮助，还是我们自己搞出来比较好。” 东方白觉得曲老太谦虚了，虽然都是实验产品，但在他的观念里，实验型号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实战标准。 “主要是哪些方面的困难？”地中海大佬问。 “主要是辅助系统。”曲老说，“我们本来没想造那种全能型的动力装甲，但是远古环境那么恶劣，本来没必要考虑的系统就必须添加进去，比如呼吸供氧，再比如适应水下环境的防水封闭，还有作战辅助系统。” 听曲老这么一说，不止大佬们觉得动力装甲还很不完善，就连东方白都有这种感觉。 剑眉大佬也很挠头，他能解决军事上的大部分问题，却没法解决科研上的问题，毕竟脑洞这种东西，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这样，动力装甲的研究必须抓紧，不管人员还是设备，要什么给什么，小步快跑，尽快出成果。” “好！”曲老点头答应。 剑眉大佬又看向东方白：“还有什么？” 东方白的神情非常古怪：“还有一个提醒，恐人的意思是，我们的潜入计划必须秘密执行，不能被傀儡人发现，更不能有人被傀儡人俘虏，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恐人宁可取消合作。” 剑眉大佬惊诧不已：“为什么？” 其他人也都非常疑惑，因为大家都知道寄生装甲的过程有多么危险，想不出这样做有什么必要。 “恐人说，这是一个善意的提醒。”东方白解释，“因为我们来自恐人的后世，因为傀儡人非常擅长生化技术，如果我们的人被俘虏，傀儡人很有可能掌握人类的dna，如果傀儡人有目的的抹杀哺乳动物的祖先……”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不管心态还是眼神全都变了。 这是什么？这特么是挖人类的根子啊！ 东方白继续：“恐人给的建议是所有人必须寄生控制核心，最好能配合生物装甲，这东西可以有限度的改变dna。” “恐人提供？” “是！” 国字脸大佬苦恼不已：“本来就没打算大规模穿越远古，这下更不能组建大部队了。” 寄生的过程那么危险，只能靠体质硬扛，军方根本不可能在军内普及生物装甲，而且除了危险的因素之外，担心生物装甲可能被恐人反控也是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曲老忽然说：“我插一句，应该不是所有的寄生都那么危险，昨天晚上，第二例寄生已经完成，整个过程非常顺利，目前接受者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大佬们又懵了：“这什么情况？” 东方白：“因为那是恐人专门按人类体质制造的新版本，我当初是直接从恐人那儿得到的恐人版。” “这么说，生物装甲反倒不是问题了！” “是！”东方白说，“还有一个情况，也是恐人说服我的理由。” “讲！” 东方白：“按恐人的说法，小行星撞击之后，地球上的恐人要么死要么逃，所以才有哺乳动物崛起的空间，但是傀儡人同样出现在恐龙灭绝之后，而且又把恐龙养了起来，如果不能消灭傀儡人，一旦地球环境好转，傀儡人和他们控制的恐龙很可能再次崛起，重新占领地球，到那个时候就没有哺乳动物什么事了，所以，我们必须解决傀儡恐人。” 大佬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底都有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 剑眉大佬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明明是为了解决傀儡人的入侵问题，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维护哺乳动物的崛起了？” 国字脸大佬苦笑：“我都觉得自己突然就变得特别高大，肩膀上扛的担子一下子重了好几十倍！” “可不是么，你们说这算什么？被迫代表所有哺乳动物？”地中海大佬五官都快扭曲了。 “这么讲也不能说不对，毕竟哺乳动物进化了这么多年，也就出了咱们人类这一根独苗！”一位位置比较边缘的大佬摸着下巴说。 位于正中的大佬们互视一眼，都知道这位不是核心，不知道人类之前还有好几个文明。 不对啊，人类是哺乳动物进化来的，那前面几个文明是什么进化来的？恐人怎么就不把维持哺乳动物的使命交给其他史前文明？ 会上人多不好提问，几位大佬决定会议结束之后再和东方白好好讨论这个问题。 146 铸剑计划 午后，会议室外。 前胸贴后背的东方白紧锁眉头，不安地来回踱步。窗外的细雨就是他的心情写照，各种阴冷哀愁。 身后一声轻响，疲惫的段国宏走出会议室。 东方白赶紧迎上去：“首长……” 段国宏知道他想问什么，摆摆手说：“通过了！” 东方白长出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地：“太好了！” 说起这事儿他就不是一星半点的蛋疼，会开到一半儿，大佬们过河拆桥，把说明了情况的东方白赶出会议室。 然后就是长达几个小时的闭门讨论，也不知道哪来那么话可说，不嫌浪费唾沫星子么？ 他哪里知道，最开始只是大佬们讨论，但大家的意见始终不能统一，剑眉大佬干脆把各大军区的负责人全都叫上，一起开了个扩大会议，这下更是各抒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几个小时是白等的么？那是所有人挨个表达自身的意见，最后在剑眉大佬的主持下，与会人员举手表决，以微弱优势通过了远征计划，并且为这个计划取了个非常有迷惑性的代号：铸剑！ 嗯，不管怎么看，这个代号都该是特殊情况下对军事力量的磨砺，而不是什么见鬼的远征白垩纪。 可实际上呢？ 远征计划是定下来了，可欠缺的条件实在太多，除了人是现成的，其他都需要准备，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到出征的希望。 这也是会上最有争议的问题之一！ 段国宏笑了笑：“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现在正是第三次畸变的高峰期，最起码，也得解决了南疆的敌人，起码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抽出手来执行这个计划。” 东方白嘿嘿笑：“恐人根本不在乎这点时间，别说是十天半月，就是三年五年也没影响。” 段国宏的目光有些怪异：“你小子，怎么总是向着恐人说话？不是屁股真坐歪了吧？” “哪儿能啊！”东方白满脸冤屈，“我是那种人吗……” “停！”段国宏制止，“不用跟我解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零号基地的人了，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和恐人沟通，为我们争取更我多的利益！” “是，保证完成任务！” 段国宏：“本来应该安排你尽快回去，但是路上不安全，你先住下，等形势稳定了再走。” “是！” “还有，趁这段时间多充充电，别见了恐人一问三不知。”段国宏直接把东方白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将一叠文件塞给东方白。 东方白知道第三次畸变规模特别大，但始终没什么直观的印象，直到他打开文件，才意识到外界的形势是多么的严峻。 畸变点实在太多了，它们分布在全球的各个地区，畸变点出现在哪里，傀儡恐人就出现在哪里，他们以畸变区为基点，像病毒一样迅速扩散，所到之处一片焦土。 根据军方从各种渠道获得的消息，彻底沦陷的地区已经达到几十个，有本事坚持下来的，都是那种有一定战略纵深的地区，岛屿和沿海地区是恐人进攻的重点。 自身武装力量强些的，还能抵抗一二，许多小岛压根儿就是不设防，根本没怎么抵抗就落入恐人手里，变成恐人继续进攻的跳板。 许多地方压根儿就没什么军事实力，国防一直依靠他们的米国爸爸，结果老米老窝都让恐人捅了，连自家治下的小岛都顾不上，直接甩给恐人撤回本土。 亲儿子都顾不上，哪还有心思管干儿子？ 反正将来回来也简单，先用中子弹彻底犁一遍，等上几个小时人就可以进去了。 毫不夸张地说，不管军事力量多么强悍，在恐人的全面入侵面前都只有收缩的份儿，特别是米国人，米国本土在历次战争中从未被敌人踏上一步，结果恐人一出场就连踏好几十步，东西两岸战火连天，自由女神像都断成好几截。 不过横行地球的米军也不是吹出来的，最初的混乱结束之后，强大的海空力量开始发力，已经控制住部分地区的局势……就那个三面环海的地形，能控制住部分区域的局势已经非常难得了。 欧罗巴的情况比米国强得多，毕竟那里遍地强手，整体形势还是很乐观的。 毛子的处境更好一些，他们不止对敌人狠，对自己也够狠，一言不合就放大招，原本就因为纬度偏高没受多少影响，蘑菇弹往自家的城市头上一扔，三两下解决问题，肃清残敌什么的，对毛子来说都是小问题。 大毛和米国一样，都是不禁枪的国家，民间的自发抵抗往往比军队更加迅速，也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恐人的入侵。 阿非利加的情况比预想中好的多，虽然那里贫穷落后，但不发达也就意味着没那么吸引眼球，结果就是恐人的目光都被发达地区吸引，阿非利加方向投入不足，反而让那里逃过一劫。 国内的整体情况确实好一些，但零号畸变区始终是恐人的重点目标，直到现在，南疆军区仍在多条战线与入侵的傀儡人激战不休。 不管怎么看，眼下都不是攻略白垩纪的时候，只能做一些前期准备。 当铸剑计划的实施命令正式下达，零号基地的作用直线拔高，还没消灭入侵的恐人，军方已经向零号畸变区增派整整一个工兵团，建筑材料流水一样送进畸变区。 莫得办法，恐人的时间机器就在这里，将来也要把时间通道开在这里，原本只找算造一个小型堡垒糊弄事，如今不得不修改计划，搞一个大型堡垒群。 大型要塞？ 别闹了，那玩意早就被人类的战争踢进了历史的垃圾堆，虽然恐人的作战方式与人类不同，但是说起如何防御，坚固的堡垒群和完善的地下通道系统，比不知所谓的要塞有效得多——这是历史战争总结的经验之谈，也是最符合现代战争理念的防御机制！ 必须说明一下，之前那个小型堡垒也不算糊弄事，因为军方就没打算放任恐人靠近零号畸变区！ 147 重启实验 几天后，零号基地。 经过几天的激战，入侵南疆的傀儡恐人已经不成气候，所有成建制的敌军部队都被远程火力打散。 确认零号基地的安全之后，东方白第一时间返回基地。 不过是短短几天时间，基地初具规模，已经和之前有了明显的差别，让东方白惊奇不已。 不愧是基建狂魔的工兵团，看那纵横的坑道，瞅那一个个地堡，这速度，真特么没谁了！ 第一时间和夜星取得联系，把军方的决定通报一遍，然后又用非常严肃的态度指出，人类需要大量控制核心和配套的纳米细胞，没这些东西，就没法执行铸剑计划。 感觉到东方白说的都是实话，夜星非常郑重地表示，一定尽快安排。 不管守卫基地的部队，还是建造基地的部队，都没有东方白的熟人，这让他很别扭，总有一种特别孤立的感觉。 不过还好，当天晚些时候，安仁善率领特遣队赶到基地。 东方白很惊奇，双方简单交流之后才知道，特遣队也被军区划归基地，目前是铸剑计划的首批队员。 大伙都挺乐呵，可除了东方白，就没人知道铸剑计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安仁善一脸神秘：“东方，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东方白的表情差点控制不住：“哎哟我的安队，这都什么年代了，也就您这个岁数，还总是拿这个老梗出来玩……” 安仁善的脸色立马就黑了，东方白赶紧闭嘴，嘿嘿讪笑：“那什么，我就是随口乱说的，您老别往心里去哈！” 让他这么一搅和，安仁善也没开玩笑的心情了，直接掏出个红色的盒子塞给东方白：“那，给你的！” 东方白又眼放光，打开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又是一等？” 安仁善瞪眼睛：“怎么着？不想要还我！” “没没，哪能啊，军功谁嫌多啊！”迟则生变，东方白赶紧把军功章收起来，“我还以为，这回没戏了。” 远赴大洋深处带回了核心舱，这么大的功劳，给个一等功算什么？给个荣誉称号都合情合理好吧！ 不过物以稀为贵，这都是第三枚军功章了，虽然也很高兴，却再也没有第一次那么惊喜。 安仁善抽了抽嘴角：“还有个坏消息呢！” 东方白一脸笑嘻嘻，满脸的不在乎：“什么？” 他压根儿不相信什么见鬼的坏消息。 安仁善取出一张纸，展开后读得很大声：“由于你在撤离东滨基地的过程中滥用纳米巨人，导致核心舱沉海，纳米细胞损失无数，所以，上面决定给予东方白记大过处分一次！” 东方白瞠目结舌，掏出军功章看看，再瞅瞅安仁善手里那张纸，懵了。 安仁善似笑非笑：“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东方白苦笑：“惊是够惊了，但是没觉得哪儿喜。” “上面说了，功是功过是过，该奖的奖，该罚的罚，以后长点心吧。”安仁善语重心长，不轻不重地拍拍东方白的肩膀。 东方白皱着一张苦瓜脸：“还不如功过相抵呢！” “美的你！”安仁善心情好转，乐颠颠地走开了。 东方白又跟其他人聊了一会儿，意外得知曲老也回来了，而且是带着研究组一起回南疆……不是东滨基地那个研究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人。 傍晚时分，一支车队开进基地，曲老带着研究组赶到。 压根儿就没工夫闲聊，曲老直接把特遣队叫到眼前，几个控制核心一字排开：“这些都是给你们的，我只要志愿者！” 东方白恍然大悟，原来把特遣队调回来是为了这个！ 一时情急，扭头看向安仁善：“安队，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没危险。” 东方白心说我问的是这个吗？可到底想说什么，连他自己都讲不清，总之，就是觉得大伙都寄生控制核心不是什么好事儿。 牛犇第一个回应：“我自愿！”说着就要拿一个回来。 “还有我！”章顺从不落后。 他早就眼谗东方白那几个军功章了，有了军玩意，他也能和东方白一样，无往而不利！ 方晓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和大家一样，选择了控制核心。 曲老很欣慰：“非常好，小安呐！” “我在，曲老您有什么吩咐？” 东方白一个劲地撇嘴，就这表情这态度，跟讨好老佛爷的李大总管有什么区别？ 跌份儿！ 曲老：“尽快安排，我们的时间有限。” “知道，您放心……东方，交给你了！” 东方白偷偷翻白眼儿，大鱼安排小鱼，小鱼安排虾米，没毛病。 无意间看到研究组把一直存在南疆指挥部的装甲细胞搬下车，心底顿时一惊，这是打算一网打尽啊！ 他终于明白心里为什么那么别扭了：以往只有他一个人有控制核心和生物装甲，现在大伙都有了，难免有些心理落差。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他也以为自己不会太在意，可事到临头还是不能免俗。 认清了自己的俗人本质，东方白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就那么放不开呢？ 其实他已经非常豁达了，换成一个小心眼儿的，还指不定气出什么毛病来。 当天晚上，所有人寄生成功。 这下东方白轻松了，因为控制核心是与恐人直接交流的前提，特遣队虽然不大，但人人都能和恐人沟通，不必继续死钉在基地里，能不轻松吗？ 不过沟通还是以东方白为主，其他人只能算辅助。 核心舱和纳米细胞也都送进基地，因为三次畸变而中止的实验重新开始。 在曲老的安排下，东方白陆续为其他人制造数套动力装甲，虽然这批装甲仍不成熟，但安仁善拿到新装备之后，立刻组织战士们展开适应性训练，从走和跑这些最基础的东西练起，逐步适应身上的动力装甲。 到了这一步，东方白再笨也知道上面到底什么打算了，这是把特遣队当铸剑计划的突击队了啊！ 148 一等残废 （前两章在不改变内容的前提下，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改，有兴趣的书友可以回头看一下——这一段不算字数！） 包括安仁善在内，特遣队一共只有五个人，作为一支战斗团队缺胳膊少腿，但是作为实验团队，五个人已经足够的了。 事后，东方白从曲老那里得到一点内部消息，军方的计划是逐步完善动力装甲，计划先期制造一批生物版装甲用于训练，同时全力攻关用于实战的科技版装甲。 “你们就不嫌麻烦吗？真搞不懂你们人类，怎么就这么复杂？”夜星这样问东方白，但不是质疑，而是满满的好奇。 身为掌控了时间的种族，人类世界未发生过的事夜星确实不了解，但是已经发生的，只要他想了解就一定能了解，无非就是遁入时间的长河，多看几次回放罢了。 他真的很不理解，人类为什么要这样做。 东方白哀声叹气：“人心就是这么复杂。” 经过一段赶时间的磨合，他已经能在沟通时感觉到夜星的思绪，不再像当初那样只能被对方感知，两个人就像非常了解对方的老朋友，许多看起来非常禁忌的话都能拿出来坦诚交流。 没法子，意识交流就是这么艹蛋，不是你不想说，对方就感觉不到。 夜星困惑地摇头：“我很难理解。” 东方白：“我也很难理解，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样干能让很多人睡得更踏实，而不是梦里一遍遍被恐人控制……你也知道现在的地球什么情况。” 这下夜星听懂了：“算了，随便吧。” 人类的事情，他是真的管不了，看不懂就不看了，反正时间对于恐人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哪怕人类用十年二十年才能做好准备，也一样是送到计划中的时间点。 也就是这个时候，北都几位大佬做出了一项重要决定：为充实特遣队，面向全军进行一次大范围的选拔。 要求是单兵素质强，具有奉献精神和牺牲精神。 当然了，也不能只给精神鼓励不给物质待遇，凡是通过选拔正式加入特遣队的人员，军官一律上调一级，战士直接提干。 开玩笑，动力装甲是闹着玩的吗？这玩意光是一个头盔就值好几百万，一身装甲虽然没多少成本，可那是恐人贴牌制造，除了零号基地就没地儿找第二份儿，根本就是有价无市！ 一身装甲的价格肯定比不上五代机，但仔细数数，不比四代机差到哪儿去，这么昂贵的装备，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给普通战士？ 军方差那几个军官名额吗？ 至于将来大规模列装……呵呵，别闹了，这么高的成本，军方从来就没这么打算过。 最后，军方还特别强调特种部队优先，各大军区的侦察部队也有一定的加分。 许多人看到这一条都很摸不着头脑，觉得这样的规定很不公平，可实际上是这样吗？ 特种部队有个传统，那就是在选拔新队员时，特别喜欢要那种平时调皮捣蛋，不好管理的兵。 为啥别人都是避之而不及，就特种部队与众不同？ 其实很简单，特种部队的任务环境与普通部队根本不是一回事，军方始终认为，非常任务需要非常思维，一次无意间的突发奇想，往往可以成为完成任务的关键。 特遣队将来要在六千五百万年前的白垩纪执行任务，随便找几个人套一身动力装甲就送过去，那不是送死又是什么？ 装备很重要，但人更重要！ 嗯，这是政治正确，肯定没毛病！ 可世上最怕的就是不过，对于目前的特遣队来说，装备才是第一位的！ 大伙拿到动力装甲之后，全都第一时间穿在身上。 东方白赶紧提醒，这玩意非常灵敏，刚穿上的时候不习惯，必须小心再小心，放慢速度放轻动作，否则后果自负！ 看东方白的模样不像开玩笑，大伙也真往心里去了，牛犇第一个站出来：“我先试试！” 按平时的习惯抬腿迈步，明明已经放轻了动作，可迈步还是变成了抬腿，而且是彻彻底底的高抬腿，然后就是失去平衡，直接在大伙面前表演一字马大劈叉。 “我靠！”老牛保持着劈叉的动作，坐地上不敢动了。 东方白眨眨眼睛，一脸的坏笑：“看吧看吧，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扯着蛋了吧！” “屁！”老年脸红脖子粗，“老子是不敢动了，扯哪门子的蛋？” 别以为老牛人高马大就会扯着蛋，这个动作对普通人来说绝对高难度，可对在场的众人来说基本没难度，就连年近四十的安仁善都能跟软妹子pk一下。 其他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动了。 东方白呵呵笑：“放心吧，装甲上的关节都做了限位处理，做不出超过人类关节限度的动作，你们没发现老牛的一字马根本就不平吗？要是没限位，他非把这条腿掰折了不可！” 安仁善咧咧嘴：“都看见了吧？都清楚了吧？动作一定要轻！现在开始自由练习，注意保持距离！” 章顺小心翼翼地抬腿，幅度小得可怜：“我感觉，就是脑子里想想，还没动作，腿就自己抬起来了！” “我也是，这玩意不是意念控制的吧？”牛犇像个全瘫一样慢慢起身，“诶诶，东方你扶我一把！” 东方白使劲摇头：“没门儿，你这会儿危险着呢，手一抖就能拍我一巴掌，你看我像脑子有毛病吗？” 章顺斜眼瞅东方白：“不是，怎么就你特殊？” 从一开始，东方白就身穿全套动力装甲，可他从头至尾行动自如。 再看大伙，笨笨卡卡跌跌撞撞，全特么是一等残废！ 东方白呵呵笑：“老子在东滨的时候，就把这些苦全都吃过了！” 众人一听都想起来了，在东滨的时候，东方白有段时间跟得了脑血栓一样别扭。 “肯定是那个时候！”章顺一激动，举手就想拍脑门儿，结果一巴掌拍头盔上，震得他自己头昏眼花，脑袋一懵差点摔地上。 东方白吓了一跳：“我去，幸亏是个普通头盔，要是你这一巴掌拍战术头盔上，好几百万就没了！” 149 艰难起步 章顺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咬牙却又不敢乱动，学着牛犇的样子一点点爬起来，看那别扭的姿势，就像个关节缺油的机器人。 一脸笑咪咪的东方白看在大家的眼里，和面目可憎的监工没什么区别，这货一会儿在这个身边转转，一会又在那个身边走走，不是哀声叹气就是可劲摇头，气得大伙牙根儿都痒痒。 安仁善有心把东方白撵走，又觉得有这么个搅局的在这儿，对大伙是个不小的促进，心里那个矛盾就甭提了。 整整二十多分钟后，方晓终于成功迈出一步，脚踏实地之后晃了几晃，最终还是稳住了。 众人顿时欢欣鼓舞，要不是动力装甲不能乱动，非呱叽呱叽不可。 方晓算是开了个好头，经过一个上午的练习，大伙总算能慢慢走路了，不过几个人走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一群偏瘫病人结伴溜弯儿，惹得基地里的战士们频频回首，就差没把眼睛粘这几个人身上了。 五个大男人，不是偷着捡了肥皂，才变成这副鬼样子吧…… 安仁善心里发狠：“我还就不信了，从现在开始，不管吃饭睡觉都给我穿着，谁也不许脱下来！” 谁都不是泥捏的，谁都不想被其他人比下去，立马轰然应喏，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不就是用时间慢慢磨吗？老子有的是时间！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大伙一顿大巴掌。 进食堂的时候，东方白脸上带着笑，主动跑去帮大伙打饭，可他才刚走出几步，牛犇就一屁股坐塌了椅子，一个腚墩摔在地上，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方晓本能地抻手扶人，结果转身的时候没控制好，一胳膊掀翻了桌子。 这下大伙都不敢动了，司务长匆匆赶过来，愁眉苦脸地瞅着安仁善：“主任，俺哪里工作不到位，您批评就是了，掀桌子干啥啊？” 我特么的…… 安仁善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没事，就是无意的，那个什么，弄几个木墩子过来，给我们把椅子换掉！” 司务长答应一声，叫上几个战士跑开了，没多一会儿就抱着木墩子回来，断面还带着木茬呢，一看就知道是刚锯好的。 不仅如此，司务长还贴心地重新固定了一下桌面。 大伙总算放心地坐下，东方白手脚麻利，很快就把装好饭菜的餐盘送到大伙面前。 安仁善小心翼翼地伸手，还不忘提醒大家：“都小心着点儿，千万小心……” 话音未落，咔啦一声响，装饭的不锈钢碗已经捏成了橄榄形。 长叹一声放下变形的碗，安仁善吩咐东方白：“去，再给我来一碗！” “好咧！” 牛犇想了想说：“既然控制不住，那就不拿碗了，放桌上吃！” “对，放桌上吃！”章顺点头赞同。 牛犇拿起筷子，刚做了个夹菜的动作，一声轻响，两根筷子从中折断。 不死心的老牛换了双筷子，结果还是一样。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折断声连成一片，惹得众人频频注目，又一次变成所有人的焦点。 一连折断四十多双，安仁善终于放弃了：“算了算了，脱了装甲吃吧。” 大伙终于解脱，赶紧在东方白的帮助下脱了装甲……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饱了，哪来的力气熟悉动力装甲？ 身在后厨的司务长总算松一口气，这几位再这么闹下去，就得通知外边往基地里送筷子了啊！ 饭后，几个人重新穿上装甲，结果回宿舍的时候，牛犇轻轻一转就把门把手扭成了麻花，那个无辜的可怜劲儿就甭提了。 章顺上去拽门，又在门上掏了个窟窿，同样一副无辜的样子。 俩人一前一后，一个握门把手一个握碎木片，表情神同步。 安仁善彻底没招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行了，都脱了吧！” 他算是想明白了，这玩意就不是下死力气能搞定的东西，必须用个巧劲儿，什么从早到晚穿一天就特么是放屁！ 老安的念头通达了，大家的日子也好过了，从咬着牙硬挺，变成了向训练时间要效率，难得的劳逸结合了一回。 这段时间，特遣队着实闹了不少笑话，整整一个星期之后，大伙总算初步适应动力装甲，行走坐卧再无异常。 但是—— 东方白这个不要脸的又跳了出来，一副云淡风轻的嘴脸，看着却那么讨人嫌！ “你们以为这就是适应了？你给我跑个看看？你给我跳个看看，还有你，给我爬个看看！” 众人顿时无语，虽然东方白的语气十分恶劣，让人恨不得把他按地上使劲捶一顿，可他这句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 不服气？ 不存在的，特遣队里没谁智商有缺陷，如果这个时候硬挺死撑，非要跟东方白较个劲……呵呵，这些天闹的笑话还少么？ 啥也别说了，练吧！ 简直就是重新体验一遍婴儿学步的即视感！ 但这一回可就不是前面那种温吞水的训练了，而是真正把装甲从早穿到晚，恨不得连睡觉都穿着！ 训练进度也随着大家的努力蹭蹭往上涨，从最基本的小跑到一般的跑步，再到全力冲刺，一项一项循序渐进。 前两项还好，没几天就熟练了，毕竟特种兵都是那种运动神经特别发达的家伙，但在冲刺这个阶段又出了问题。 不是不能跑，而是在动力装甲的辅助之下跑得太快，简直有种闪电附身的感觉，方晓一不留神脚底下绊蒜，整个人当场就飞了，摔出去十多米远才落到地上，又一连滚了十多米远，压倒无数花花草草，直到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下来。 也就是有全套的装甲保护，否则不死也是重伤！ 其他人依次试过，结果都好不到哪儿去，就连东方白都一头撞在树上，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安仁善暂停训练，找到曲老说明情况。 曲老叫来几个人，凑一起讨论几句，立刻给出了标准答案：动力装甲速度太快，超出了人类的神经反应速度！ 150 咬牙坚持(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十) 安仁善非常疑惑：“我明明都看到了，就是躲不开，这算怎么回事？” “并不是神经反应速度真的跟不上！”曲老这样解释，“人的神经系统非常复杂，眼睛看到画面，大脑接收视觉信号，处理相应的信息再命令手脚做出适当的应对，整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你明白了吧？” 话只说了半截，但安仁善确实明白了。 通过计算，曲老给出了冲刺的速度上限，并且规定任何人在冲刺的时候不能尽全力，否则反应跟不上，肯定翻车没商量。 可这玩意哪是说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大伙不断的探索不断的失误，从早到晚各种人仰马翻，附近的树都让这群牲口撞断了，连恐龙都不敢往这个方向凑。 没办法，大家还远远达不到控制速度的水平，东方白干脆想了个笨办法，打算试试能不能在今后的新版本里加入限速功能。 多年以后，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众人依旧心有余悸。 要知道，需要解决的问题不只是跑步冲刺，还有各种大幅度动作，跳得多高，跑得多快都要一一记录，最后形成研究记录，每一种情况都要进行适当的限制，防止使用装甲的过程中出现意外。 其实还有一个更加实际的解决方案：生物装甲可以有效提高反应速度，这一点东方白深有体会。 问题是动力装甲逐步成型之后，军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生物装甲的寄生计划，截止到目前为止，东方白仍然是唯一一个拥有生物装甲的人类！ 为了发掘同动力装甲的性能，就要给所有人寄生生物装甲？军方还没那么脑残，能控制动力装甲就足够了。 要不是没有控制核心就没法控制纳米细胞，军方甚至连控制核心都想省略！ 眼下的特遣队还没人知道，军方其实已经走在抛弃控制核心的路上。 不过东方白也挺挠头的，因为动力装甲都量身定做，与自身体型高度贴合，而生物装甲拥有一定的体积，除非另外做一套，否则穿上到了生物装甲，就套不上动力装甲。 很矛盾，也很现实。 曲老倒是对生物装甲很感兴趣，虽然军方改了计划，可这一点并不影响他搞研究！ 东方白不想再当小白鼠，却被曲老单独叫进初具规模的实验室，进行了一系列测验，拿到了生物装甲的第一手资料。 这玩意是恐人的装备，等于说是动力装甲将来的对手，多了解一下没什么坏处。 特遣队的训练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大开大合，安仁善的教案始终紧跟训练进度，当他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忽然安排人手在基地附近捉了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小虫。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幼虫，肉肉的只会爬来爬去，速度慢得像蜗牛。 安仁善亲手将它们分到每一个队员手里，还特意为自己留下一盒。 战士们面面相觑，又一齐看向安仁善。 老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看见这些虫子没有？今天上午的任务很简单，像我这样……”他打开盒子探手进去，用极其微弱的力量捏住一只肉嘟嘟的虫子，“就像我这样，在不伤害虫子的情况下把它们拿出来，然后再放回去，什么时候不用想特意控制就能随便拿，就算你们过关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手指头把虫子戳进了泥里，顿时再也说不下去。 战士们立马笑成一团。 好么，你是没把虫子捏死，可你把虫子摁死了啊！ 安仁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他自己也笑了：“什么破虫子，一点面子都不给，死了活该！” 大伙笑得更开心了，可安仁善哪能让他们一直这么开心？一声令下训练开始，特遣队全体都有，个个抱着个盒子，愁眉苦脸的捏虫子玩儿。 牛犇心说这有什么难的？二话不说捏住一只……不止捏住了，而且直接捏扁了，断成两截还一扭一扭的，恶心得老牛眼角暴跳，嗓子眼儿直抽抽。 章顺倒是成功了，得意地扬着下巴，但是第二只就失败了，还把盒子戳了个窟窿。 方晓差点崩溃，为什么跑跳都没问题了，偏偏这种细微的控制还得从头练起？ 可是没办法，这就是现实，毕竟特遣队是第一批装备动力装甲的部队，肩负的任务不止是适应动力装甲，更重要的是确定动力装甲的各项数据。 目前的动力装甲都是未定型的实验型号，特遣队的训练都是奔着装甲或者使用者的极限去的——动力装甲毕竟是个新生事物，在研究组进驻零号基地之前，就只有东方白穿着这东西逛了一圈，许多东西都需要反复的实验和验证。 只能给少数人用的装备没多少实战意义，将来的实用型号肯定要把整体性能降一降，最好是稍微训练一下就能适应那种，哪怕增幅小一些都没关系。 捉虫训练引起了曲老的关注，这位老先生来了兴致，也跟着掺了一脚，亲自为特遣队准备了一堆针头线脑。 对大家的要求也很简单，什么时候能把线头准确穿进针眼儿，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这玩意真不是人干的，一个两个不是问题，拿着个破线头，一捅就是小半天，最后眼睛都花了。 这特么跟张飞绣花有什么区别？ 曲老真不是有意为难，而是限于基地的环境，只有这玩意就容易获取。 就这样，动力装甲的适应训练持续了整整二十多天，尽管过程磕磕绊绊，但最终所有人都达到了熟练使用动力装甲的标准，每个人都能一跃十多米远，奔跑冲刺如闪电，原地跳高两层楼，一拳砸碎花岗岩……话说回来，就连这个标准，都是特遣队自行摸索制定。 按曲老的说法，单从数据而言，动力装甲完全有能力压制生物装甲。 注意，不是对抗，而是压制！ 不过，特遣队也只是完成了动力装甲的适应性训练，就像飞行员刚飞完初教机，离真正掌握动力装甲还早着呢！ 151 结业考核 清晨，堡垒外围。 安仁善笑呵呵地冲大伙呲牙：“说一下哈，大伙这段时间的训练都不错，今天呢，咱们搞个测验，六指儿！” “来了来了！”东方白掀开脚边的箱子，掏出几把加长的军刀递给众人，连老安都有一把。 安仁善接过军刀，手指轮动，锋利的军刀在他的指掌之间上下翻飞，却用特别悠闲的语气说话：“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包括我本人在内，依靠现有装备，每人猎杀一头暴龙，算是咱们的结业考核！” 大伙都有点犯懵，只靠一把军刀猎杀暴龙？亏他想得出来！ 安仁善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还是那副欠揍的调调：“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是暴龙就行，大小都成，但是！”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笑容带上了几分戏谑：“十米以上算优秀，七米以上算良好，五米以上，我就只能算你合格，要是连五米都不到，呵呵，炊事班有豆腐，自己找一块使劲撞去！” 大伙都笑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是测验，其实就是一场小范围的比武，训练了这么长时间，谁也不想被其他人比下去。 这个时候压根儿没人意识到，安仁善不过是一时突发奇想，却为日后的动力装甲训练奠定了某种基调。 日后，动力装甲的结业标准就是独立抹杀一只暴龙，让无数参加动力装甲培训的战士们怨声载道，更让零号畸变区里一时龙少，最严重的时候，成年暴龙几乎绝迹！ 安仁善反握军刀，随手一插，分毫不差地塞进腰间的刀鞘：“实施方法很简单，无人机侦察定位，然后自由行动，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别不当回事，咱们那个计划可不是儿戏，环境可以通过装甲抵抗，但是恐龙呢？” 响鼓不用重锤，话说到这里就够了——特种部队的作战环境特殊，深入敌后是家常便饭，遇到个蛇啊狼啊什么的，为了不惊动敌人，就只能徒手解决。 特遣队必然要在白垩纪执行任务，那里到处都是恐龙如果随处可见的恐龙都对付不了，还怎么执行任务？ 所以，徒手格杀恐龙既是突发奇想，也是训练到一定阶段的必然。 话都说完了，安仁善笑得愈发灿烂：“好了，都准备一下吧！” 其他人都在思考用什么办法才能干掉一头暴龙，唯独东方白打开箱底的暗格，掏出一个个零件慢条斯理地组装在一起，一把看起来就很科幻的加长版重狙逐渐成型。 大伙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东方白身上，那意思再明确不过：大家都是开局一把刀，你丫氪金我们就不说什么了，但是特意显摆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安仁善笑呵呵地背着手看热闹，东方白把装后的步枪背在身后：“看什么看，我跟你们一样，也得徒手宰一只暴龙，还比你们多背一支枪呢！” 老安总算是良心发现：“这小子亲手宰过恐人，但是恐人和恐龙不是一回事，所以他也得参加测试。不过六指更熟悉装甲，额外带支枪一是为了测验，二是为了其他人遇上危险的时候及时救援……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遇上危险直接喊他就成。” 这下大伙都明白了。 牛犇凑到东方白身边，好奇地瞅来瞅去：无托结构，枪管长枪身短，还带着个两脚架，看着挺精致，但是这种外形…… “这什么玩意，以前怎么没见过？”老牛好奇地问。 东方白嘿嘿一笑：“刚搞出来的，电磁步枪，威力不错！” 电磁弹射上了航母，电磁炮上了战舰，限制电磁步枪的从来不是技术问题。 如今有了超级电池，怎么能不搞电磁步枪？ 大伙一听。忽啦啦地围上来，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差点就把眼珠子戳步枪上。 “这就是电磁步枪？”方晓那叫一个羡慕。 东方白大大方方地摘下步枪，递过去让大伙看个够：“这是基础版，除了光瞄什么都没加，将来肯定得出机瞄版。” 铁瞄是机械瞄准；白瞄光瞄都是光学瞄准；电瞄是激光红外；机瞄是计算机火控辅助瞄准！（ps：不知道这玩意到底简称什么，所以随便取了一个。） 武器是军人的第二生命，电磁步枪有极大几率装备特遣队，提前熟悉一下没什么不好。 安仁善旁观了好几分钟，终于忍不住打断：“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开始？章顺，放无人机！” “是！”章顺答应一声，赶紧跑去放飞无人机。 其他人也都被安仁善撵走，等枪回到东方白手里，老安才一个步三摇地凑过去，接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研究，啧啧赞叹了好一会儿才还回去。 东方白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 从前老安总是板着个脸，最近怎么越来越放飞自我了？难道控制核心还有这种副作用？ “东南方向，发现暴龙一只！”章顺扯开嗓子吼了一声。 安仁善：“谁去！” 牛犇当仁不让：“我！”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回应，一溜烟钻进丛林，转眼没了影子。 章顺陆续找到几只暴龙，东方白最后一个钻进丛林，奔跑在茂密的树丛之中，心中突然涌出久违的怀念和感慨。 耳中传来牛犇的声音：“嘿，我看见他了，是个大家伙！” 为了降低训练成本，特遣队目前只装备训练头盔，这玩意看起来和价值数百万的vr战术头盔。 东方白一边搜索自己的目标，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牛犇早就想好了，“从后边上，一刀捅穿颈椎！” “那你得快点了。”章顺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看咱俩谁先解决目标！” 就算身穿动力装甲，也不可能和三层楼那么高的暴龙刚正面，只有找准破绽一击致命，才是对付暴龙最有效的手段。 “方晓呢？你怎么打算的？” 兽医回应：“先看看我那个目标够不够长再说！” 牛犇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目标，他立刻躲到一株大树后面：“我这个肯定够长，我准备上了！” 152 猎杀暴龙 牛犇的目标正踩着一只叫不出名字的恐龙大快朵颐，巨大的嘴巴狠狠咬下去，立马从那只可怜的猎物身上撕下一大块血淋淋的肉。 暴龙随便嚼几下，就把大块的生肉吞进肚子里，嗓子眼儿简直就是无底洞，进食效率出奇的高。 牛犇心头窃喜，好机会啊！ 但他并没有急着行动，因为暴龙非常警惕，每吃一口都要举目四顾，确定附近没有威胁，才会低头再吃下一口。 附近还有许多等着占便宜的中小型恐龙，它们有的远远看着，耐心地等机会，也有的胆大包天，三番两次地靠近猎物，抽冷子啄一口，若暴龙没注意就再啄一口，如果暴龙不满地低吼，那就赶紧转身跑开。 老牛看得挺乐呵，又觉着这很不科学，明明是食物链顶端的霸主，用得着这么谨小慎微么？ 管他呢，不趁着这个机会解决这头暴龙，牛犇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他的目光落到暴龙身后的大树上，心里立刻有了方案，一个纵身蹿到树上，半点多余的声音都没发出来，灵巧的就像一只猫。 大树之上枝杈交叠，牛犇从一棵树挪到另一棵树，终于抵达暴龙后上方……位置不是很好，但有动力装甲的辅助，跳到暴龙的头上应该没有问题！ 正要拔刀扑下，暴龙就像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身，面向丛林发出阵阵低吼，仿佛在恐吓什么东西。 吃瓜的恐龙见状，立马蜂拥而上，趴在猎物上你争我夺。 暴龙还没吃完呢，回身猛地一声咆哮，惊得抢食团一轰而散，却又因为不死心而不肯远离。 牛犇僵在树上进退不得，也就是原始森林里的大树粗壮结实，否则就他这一身装甲，非把树枝压断了不可。 反复告诫自己耐心一点，牛犇干脆躲在树上等机会。 同一时间，安仁善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只正在河边喝水的暴龙……不是霸王龙，而是背上长着一溜背鳍的双足食肉恐龙。 特遣队受东方白的影响，所有大型双足食肉恐龙都叫暴龙，猎杀也不是专门指定某一种暴龙，体型够大性格够凶残就行。 安仁善知道，这一段河滩属于所有恐龙的公共用地，经常能看到吃饱喝足的暴龙跑过来喝水，也能看到体型小巧的恐龙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 大多数时候，来这里的恐龙都像有默契一样保持和平，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才会有恐龙在这里捕食猎物。 初步判断，这里不是下手的好地方，安仁善小心翼翼地躲在丛林深处，等待着暴龙离开河滩的那一刻。 章顺和方晓也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正等待着下手的机会。 东方白最后一个出发，目标的距离也最远，这个时候仍在寻找目标的路上。 牛犇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机会，目标返回树下，一声暴吼驱散了所有占便宜的恐龙，低头继续大吃大嚼。 趁暴龙再次低头的机会，老牛倒持军刀猛然跃下，扑在暴龙身上的同时，军刀深深贯入暴龙的后颈，剧痛的暴龙一声厉吼。 牛犇军刀都顾不上拔，一翻身落到地上，一路猛冲钻进丛林。 这一刀差点截断了暴龙的颈椎，偌大一只暴龙侧倒在地，四肢无力地划动。 四周的恐龙全都乱了，有的敬畏于暴龙的残忍，压根儿不敢靠近，可也有胆大的，一个劲地往暴龙眼前凑合。 丛林深处，另一头食肉恐龙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从阴影走出，沐浴在之下，居然给人一种主角出场的感觉。 牛犇这下蛋疼了，搁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二货，不解决了它就没法拿回军刀……不对，不是军刀的事儿，关键是刚刚干掉的暴龙八成保不住了：“安队，暴龙带不回去了，怎么办？” 安仁善的回答简单明了：“你自己看着办！” 他这边也迎来了转机，喝饱的暴龙扭头离开河滩，不紧不慢地没入丛林。 安仁善赶紧跟上，趁着目标没注意后方，突然加速猛冲，靠近暴龙时高高跃起，同样是一刀扎向脑后颈椎。 可落刀时没控制好，这一刀扎是扎上了，可刀身偏了一点，刺在骨头上卡住了。 暴龙仰天长啸，惊起飞鸟一群。 发疯了的暴龙又是扭又是踏，安仁善一只手握紧军刀，另一只手紧紧扣住背鳍，仗着暴龙那对短小的胳膊够不着后背，死活不肯松手，像坐过山车海盗船一样，随着暴龙疯狂扭动的身躯甩来甩去，那感觉，甭提多刺激了。 直到安仁善瞅了个机会，猛然拔出军刀又狠狠刺下去，一刀直没到柄，疯狂的暴龙这才停下来，软软在摔倒在地。 老安长出一口气，总算解决了，这要是大伙全都完成了任务，就他这个指挥员空着手回去……让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再远些的地方，章顺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暴龙也发现在章顺，抻直了肚子一通嘶吼。 他在山顶暴龙在山腰，一人一兽之间的山坡十分的陡。 章顺把心一横，突然从山顶冲下去，即将接触的时候，暴龙张大了嘴巴，看那意思是想一口吞了这个小东西。 章顺猛然暴发，以最快速度冲至暴龙的身下，锋利的军刀高高举起，狠狠捅穿暴龙的肚皮，顺势来了个开膛破肚，鲜血喷涌内脏外流。 倒霉的暴龙双眼外凸，发出掐断公鸡脖子般的声音，翻身栽倒于血泊之中。 更远些的地方，方晓找到了目标，可他郁闷地发现，他的目标明显不足十米！ 这哪儿成啊，其他人都是优秀，就他一个人良好？ 在下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刺激！ 换目标，必须换目标！ 东方白这会儿刚找到地头，可距离太远耽误了时间，目标已经不在这里。 他赶紧冲向附近的山坡，站得高看得远，没准就找到了呢？ 爬上山脊，生物雷达立刻在他的眼底勾勒出暴龙的轮廓……黄色的。 东方白心说老子可找着你了，正想冲下去，眼角突然闪过一抹刺眼的红。 恐人？ 153 稳如老狗 东方白心头猛跳，一个闪身躲进树后：“安队，东南方向发现恐人，距离六公里，数量一，可能还有同伙，重复，可能还有同伙！” 安仁善豁然起身，手里还提着滴血的军刀：“呼叫基地，东南方向发现恐人，马上做好战斗准备！” “基地收到！”值班室拉响战斗警报，迅速转换为备战状态。 所有人立即进入战斗位置，所有监测设备全部开启，所有防御武器全部开机，数架无人机腾空而起，分别飞往不同方向。 安仁善及时指导：“无人机降低高度拉开距离，防止打草惊蛇！” “是！” “全体注意，训练结束，六指，你暴露了吗？” 东方白躲在暗处，小心翼翼地偷眼观察：“应该没有！” “注意隐蔽，密切注意敌人的动向，其他人汇报周边情况！” “老司机没发现！” “顺风耳没异常！” “兽医没问题！” “好，除六指外，其他人向我靠拢，发现异常马上汇报！” “是！” 几个人保持生物雷达开启，沿着最隐蔽的路线向安仁善靠拢。 牛犇第一个找到安仁善，他脑子里全是怎么对付恐人：“安队，咱们是不是先回基地搝装备？” 老牛是东北人，一向把取字读成搝。 安仁善目光不善：“你嫌宰暴龙没意思，打算直接对付恐人？” 章顺恰好赶到，只听了后面这一句，差点一个大马趴摔地上，以为安仁善又有了新想法，不禁一阵恼火，早知如此，刚才何必那么拼？ 牛犇跃跃欲试：“徒手没把握，用枪肯定没问题！” 章顺也有些意动：“这是撞到咱们的枪口上了，安队，咱们干吧！” 训练了这么久，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为的不就是对付恐人么？ “问题大了去了，方晓，你到哪儿了？” “马上就到！” “都别扯蛋了，我和方晓一组，牛犇和章顺一组，互相掩护尽快撤回基地！” 牛犇和章顺老大不乐意，就连方晓都打心眼儿里排斥，但这里是战场，命令下达就必须执行，没有讲条件的余地。 其实安仁善心里也有些意动，但理智告诉他，大家的训练水平还远远达不到面对恐人的地步，现在跟恐龙刚正面等于以短击长。 哪怕东方白，和恐人刚正面，也是用手枪击毙对手，而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只拿一把军刀就跟恐人放对？咱们能不能别闹？ 两组人交替后撤，安仁善却始终惦记着东方白：“六指，你怎么样？不行就撤回来！” 东方白蹲在树下的灌木丛里，墨绿色的装甲与树丛很好的结合在一起：“应该不用，你们先撤，我再看看情况！” 他身上带着枪呢，如果只是一两只恐人，他一个人就能解决，可要是真来了一群，那就只能把敌人引向基地，靠强大的火力解决敌人。 东方白再次收到安仁善的通讯：“六指，是否确认敌人的数量？” “没有！”东方白的视线穿不透茂密的枝叶，只能靠生物雷达勾勒的轮廓判断敌人的数量，“我的角度不好，就看见一个轮廓，但我觉得应该不止一个！” “依据是什么？” “那个恐人躲一阵子了，看他的动作，应该是和同伴说话”东方白看不清敌人的神态，可动作也可以视为一种语言。 基地遥遥在望，安仁善忽然收到指挥室的通讯：“主任，无人机在东南方向发现四个目标，正南方向发现六个，西南方向还有十多个。” 安仁善脚下一顿：“其他方向呢？” “暂时没有发现，但是我们发现各个方向都有恐龙靠近，应该不是巧合！” 安仁善冷哼一声：“恐人又不是头回利用恐龙了，不管到底什么东西，越过警戒线的一律击毙！” “是！” 老安切换通讯频段：“六指，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有什么想法？” “八成是从南边来的。”东方白说。 “我也是这么想。”安仁善回头看了一眼，生物雷达扫视一周，“没必要盯着了，撤回来吧！” “收到！” 三次畸变快一个月了，军方基本肃清己方境内的恐人，剩余的仨瓜俩枣根本不成气候。 问题在于南边的猴子根本挡不住恐人，哪怕军方封锁了结界，仍有恐人越过防线，隔三差五地袭击基地。 可基地是那么好打的么？ 别看建设工期不长，但设计标准却不低，外围的全部平移战舰炮塔的设计理念，自动监控自动判定自动开火，12.7毫米三管加特林全方位无死角，既能防空又能平射；布置于二线的自动榴弹发射器威力不俗，前后结合点面杀伤。 别说是偶尔冒出来三五只，就是一口气冲上来一群，也甭想冲破堡垒群的封锁。 大亏小亏连吃几次，恐人终于学乖了，放弃基地袭击运送物资的车队，运输队损失了几辆车，还伤亡了十几个人。 为了把这伙恐人揪出来，基地使用无人机进行了大范围的空中侦察，总算在几公里外一处隐蔽的山坳里找到线索，一通乱炮把恐人送回姥姥家。 正因为有这一场前车之鉴，安仁善才对意外遇到的恐人如此警觉，不过种种迹象表明敌人正在逐步靠近基地，没有打游击的想法，所以他才放弃监控召回东方白。 东方白正打算离开，斜前方的树后一点红光一闪而过。 他立刻警觉起来，就地一滚落入身后的土沟……这段时间一直在附近训练，沟沟坎坎早就记熟了，监视敌人的时候，本能地钻到土沟附近。 虽然那一点红色还远，虽然不确定敌人的目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躲一躲没坏处！ 耐心地躺在沟底躲了一会儿，东方白没发现任何异常，正准备起身看看情况，突然听到啪地一声轻响，那是踩断了枯枝的声音！ 隔着训练头盔，附近的声音听不那么真切，但这一声异常清晰，距离也就三米……最多五米！ 154 你们来啊 东方白的动作顿时僵住，极力把自己想象成没有生命的雕塑，一动也不敢动。 对付个把恐人他很有把握，问题在于没有无声解决敌人的把握！ 情况已经非常明确，附近绝对不止一只恐人，搞不好他发现敌人的时候，敌人就已经发现了他，只不过恐人也不希望打草惊蛇，故意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而敌人的同伴则悄悄迂回，准备打东方白一个措手不及！ 东方白无比蛋疼，这下麻烦了！ 安仁善等人总算返回基地，其他人第一时间赶往枪库，每人一支大口径机枪，抱在怀里待命。 只有安仁善一个人匆匆赶到指挥室，抓起送话器连声呼叫：“六指，情况怎么样？” 电台里半点声音都没有，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六指六指，听到请回答……” “六指！” 不好，肯定出事了！ 安仁善心往下沉：“东南方向什么情况？” “没发现异常！” 安仁善指着地图报出东方白的坐标：“查查这个地方，别靠的太近！” “是！” 一架无人机立刻飞过去，用镜头的边缘扫过指定位置，没发现东方白，却意外找到两只恐人！ 安仁善心脏猛地一缩，但他马上发现镜头里没有激战的痕迹，立刻猜到东方白躲在附近，不回话肯定是因为敌人靠得太近。 安仁善马上有了决断：“无人机靠近一点，吸引敌人的注意！” 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个时候，不管什么方式的支援都需要时间，但无人机已经在现场。 操作员会意，无人机灵活地下降，靠近。 军用无人机噪音控制的非常好，可细微的噪音还是引起了恐人的注意，两只恐人同时抬头，犀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屏幕。 安仁善心底稍安：“脱离，快！” 无人机马上升高飞远，就好像被恐人发现之后仓皇逃走，可飞行速度却没多快。 恐人深蹲，暴起，一只如炮弹般弹向空中，挥舞臂刃砸向无人机。 另一只起跳的时候，脚下的泥土突然垮塌，一脚踩空的恐人收不住力，高举着胳膊掉进沟里。 东方白眼前一黑，两条覆盖着生物装甲的大粗腿从天而降，差一点就跪在他的身上。 待泥土落尽，斜撑的东方白恰好和跪沟里的恐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没什么大眼瞪小眼，看清对方的一刹那，双方同时出手…… 要不怎么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呢，东方白知道附近有敌人，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两条大粗腿从天而降的时候，东方白已经发力起身，看似单臂撑地，实际上已经扑进敌人怀里。 恐人胳膊向后一带，臂刃切向胸前，不料东方白左臂一横架住恐人的胳膊，右手攥紧军刀，使足力气猛然刺向恐人心脏。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什么刀枪剑戟东方白统统没练过，军刀是他唯一下过苦功夫的冷兵器，所有的动作全都是肌肉记忆，关键时刻想都不用想，全凭本能出刀，抢在敌人的左臂回防之前，狠狠扎进恐人的心脏。 这还不算，得理不饶人的东方白胳膊一扭，军刀在敌人胸前狠狠一搅，搅碎了敌人心脏的同时，还在敌人的胸口钻了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成吨的鲜血喷涌而出。 东方白缩身闪避，可他的动力装甲还是被鲜血染红了半边。 敌人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没有挥动臂刃的能力，软软地倒在土沟里，与鲜血染红的枯枝败叶相伴。 军队使用的格斗术之所以凶悍，就是因为出手不留情，一刀扎下去还不算，必须狠狠拉一刀或者搅一搅才算合格。 一刀切腹或者一刀将大腿从腿根剖到膝盖，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基本操作！ 没工夫理会敌人的尸体，东方白立刻摘下背上的步枪。 远处，一刀劈碎无人机的敌人重重落地。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同伴落后一步，一回身打算找同伴，哪成想眼中出现的却是红色勾勒的动力装甲轮廓，还有那支枪管长得诧异的步枪。 没等恐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东方白已然扣下扳机，砰地一声闷响，恐人的脑袋瞬间炸成缺了半边的烂西瓜。 别看电磁步枪的子弹只有黄豆那么大，但它的枪口初速高达一千一百多米，妥妥的三倍音速！ 这还是情况紧急仓促开火，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满功率开火，威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枪声震惊四野，树上的飞鸟扑愣愣飞起，附近按二连三冒出来七八个红色的轮廓。 东方白暗暗叫遭，一枪轰向正面的敌人，拔腿就往基地的方向跑：“安队，我需要支援的！” “支援已经上路！” 数架无人机同时飞向事发位置，除去旋翼式无人机，还有一架重型翼下挂载空对地武器的重型无人机。 基地太小，没有修建跑道的空间，这种重型无人机只能从导轨上弹射起飞……顺便说也句，这玩意也是研究组刚搞出来的，还是电磁弹射。 东方白使出吃奶的力气，瞅准前边一个空档全力猛冲，四周的景象突然间变得异常模糊，只有正前方的景象急速放大，等一切恢复正常，已经落到三十多米之外。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训练时根本没有这么夸张，东方白眼睁睁看着大地扑面而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时激动，差一点就把生物装甲叫了出来。 好在最后忍住了，一头栽在地上变成滚地葫芦，摔出去十多米远才停下。 控制核心居然收到一条反馈：纳米细胞损失百分之三！ 这点损失不影响行动，可心里实在不是一般的憋屈。 眼下不是硬钢的时候，东方白赶紧爬起来继续跑。 也就勉强跑出去一百多米，重型无人机已然君临大地，机腹下航炮轰鸣，追在东方白身后的两只恐人躲避不及，当场被航炮击毙。 虽然只是小口径航炮，勉强也能算是炮决！ 东方白立马来了底气，恶狠狠地转身，抱着电磁步枪鼻孔直喷粗气：狗.日.的，你们倒是来啊！ 155 争取主动 东方白端枪就打，一枪轰爆一只恐人的脑袋。 狙击手的枪法，是跟你闹着玩的么？ 东方白得理不饶人，心说老子背靠基地，有枪有炮有飞机，你们背靠什么？恐龙么？ 弄不死你丫的！ 狙击步枪一横再次开火，可这一次并没有当场轰死目标，那个恐人的脑袋像是撞上了无形的门框，又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扇了一巴掌，脑袋猛然往左一偏，覆盖脸部的生物装甲上留下了一条半指深的浅沟。 东方白又眼凸，活像只被脚踏了的蛤蟆。 前两枪还挺准，第三枪就偏了那么多，曲老的电磁步枪也太不靠谱了！ 都说是狙击步枪了，就算是实验型号，也不能差到这个地步吧？ 算了不管了！ 准头不足数量凑，东方白瞄准敌人连开三枪，全部命中躯干。 远处，几只恐人空中接力，炮弹一样冲上天空，高举臂刃劈向无人机。 无人机迅速偏转，避开了开挂般的恐人。 东方白正打算再接再厉，忽然听到安仁善的声音：“六指，恐人正向你的位置聚集，马上撤回来！” 此时此刻，首批放飞的无人机大多集中在东南方向，遍布天空的眼睛全方位监控敌人的一举一动。 东方白转身就跑：“我需要炮火支援？” “基地随时可以开炮，但是敌人非常分散，跟散兵线差不多。”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时候炮击性价比太低——除非炮弹正好落到敌人身边，否则不管弹片还是冲击波，都会无处不在的大树阻碍。 没办法，丛林就这德行。 东方白单臂一撑，跃过一株倒伏的大树：“恐人都知道怎么防炮了？” “亏吃的多了，能学不会吗！”安仁善知道他担心什么，“你放心，无人机就在附近，随时可以支援你。” “收到！”东方白倒不担心这个，要真让敌人给围了，他就找个防炮的地方一藏，然后呼叫炮火覆盖目标区。 要是再喊一嗓子向我开炮，那就更带感了！ 牺牲？ 咳嗽，那是不可能的，能打中他东方白的炮弹还没造出来呢！ 而且他又不是伞兵，从没打算被敌人包围。 回望一眼，茂密的丛林挡住了敌人的身影，但本能告诉他，敌人就在身后不远！ 要是有地雷就好了！ 算了，还是回基地吧！ 正打算一口气跑回基地，无人机忽然发现一群恐人恰好挡在东方白回基地的路上。 安仁善差点疯了：“六指，你的正前方有一群敌人，你继续前进，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用炮火掩护你！” “敌人数量多吗？” 要不是多，他打算靠一把刀一支枪硬闯过去。 “不少，而且非常分散，开炮的时候我给你信号，你用最快速度冲过去！” 东方白咬牙：“不管他们，我从侧面走！”敌情不明，硬闯只能是最后的手段。 安仁善及时反馈：“西边敌人多，东边少！” “明白！”东方白立刻转道向东，行动果决迅速，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一口气冲出去百多米，突然看到一株特别熟悉的老榕树！ 大树主干粗壮枝繁叶茂，众多气根垂下。 但最重要的是老榕树几人合抱的主干里，隐藏着一个深一米半，直径七十多公分的树洞！ 东方白脚下微顿，迟疑了零点零一秒后，果断冲向老榕树，故意撞断几条气根，随后跃身树上，几步蹿进树洞。 被厚实的树干包围，仿佛回到了温暖的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东方白知道这是一种虚假一感，也没打算一直躲在树洞里：“安队，我在老树洞里，外面情况怎么样？” 安仁善很意外：“附近至少有六个恐人，你就躲在那儿别动！” “明白！” 安定下来的东方白喘了口气，心里却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儿。 他更习惯机动灵活积极主动的打法，可是这一回呢？ 自打发现敌人，就一直躲避一直逃跑，连返回基地的路都被恐人截断了，从头至尾不是一般的被动？ 再这么跑下去，不如改叫东方跑跑算了！ 强烈的不甘啃噬着他的思绪：不行，必须把主动权抢回来！ 想到这里，东方白悄悄探出了头：“安队，我先不回去了！” 安仁善：“你什么情况？” 东方白扯扯嘴角：“我打算带着恐人玩玩！” 老安差点咬了舌头，这小子什么情况？ “你想怎么玩？” 安仁善并没有立即否定，他想听听东方白的想法再说。 东方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我们背靠基地，有侦察上的便利，完全可以主动出击，打乱恐人的节奏……这是咱们的主场！” 安仁善沉默片刻：“你说的有些道理，但不是冒险的理由！” 东方白：“我们将来的作战地域是六百五百万年前，在现代都不能掌握主动，将来怎么从恐人手里抢主动权？” 言外之意，不趁着这个机会锻炼一下队伍，将来可就没机会了。 安仁善始终不说话，东方白猜到了他的顾虑：“安队，先让我一个人试试！” 老安咬了咬牙：“好，但是你不能走太远，必须在基地的支援范围内活动，无人机也会一直待命，懂我的意思吗？” “懂！” “好，你还有什么需要？”安仁善问。 东方白就一把军刀一支电磁步枪，总不能单靠这两样包打天下吧？ “我需要手枪、步枪和手榴弹……实验版的！” “好，我马上准备，一会儿就给你送过去！” 都是现成的装备，只需要等上一小会儿就能送到东方白手里。 可他意外发现，一只恐人就在树下，后脑勺正对树洞，简直就是再完美不过的射击角度。 东方白完全可以等到装备送到，问题在于老榕树附近敌人众多，一旦惊动敌人，有没有取装备的机会都不好说。 必须摆脱敌人！ 找到了充分且合理的理由，东方白悄悄端起步枪，一声爆响，恐人的后脑勺炸开了一个血窟窿。 安仁善嘴都气歪了，就不能再等一会儿么？这小子，简直就是不找事不舒服斯基？ 156 满血复活 一枪击毙敌人，东方白本有机会继续开火，但他毫不恋战，立刻从树洞里跳出来，踩着粗壮的树枝迅速远离现场。 游击战的精髓在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而不是明知道敌人就在附近，还逮着机会死揪着不放。 一次击毙一个敌人就够了，两个太冒险，三个等于找死。 东方白的速度快，恐人的反应也不慢，附近的恐人迅速围拢而来，东方白奔跑的身影在恐人的眼中时隐时现。 一只恐人举着臂刃哇哇乱吼，聚拢而来的恐人不管看没看见东方白，一窝蜂地追上去。 东方白心中大骂，腿上一点都不敢耽搁，猛然一跃跳下老榕树，伏低身体在树丛之中左右乱蹿的同时，还不忘回身开上几枪。 是否命中目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扰乱敌人的视听，防止敌人追的太近。 冲出去一百多米后，东方白闪身躲进一株大树后面，侧身观察后方，也不管到底有多少敌人，相准了冲在最前边的几个，连开几枪马上离开。 恐人确实强悍，但臂刃对上步枪……呵呵，古代的武士也是个个杀法骁勇悍不畏死，可对上现代士兵手里的步枪，鹿死谁手还用问么？ 至于打没打中东方白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把敌人调动起来才是他的目的。 安仁善气得直跳脚：“乱弹琴，六指，赶紧换地方，敌人上来了……装备准备好没有？” “好了！”马上送过去，特遣队员呢？马上到我这里集合，让他们把我的装备带过来！” “是！” 有无人机的观察和指挥室的疏导，看似深陷重围的东方白如鱼得水，不断在恐人之间的空隙中穿梭，来回挑动恐人的神经。 恐人也不想追着东方白到处跑，可他们已经暴露，进攻有准备的基地跟找死没区别，撤又不肯撤，打又不敢打，彻底陷入进退不得的窘境。 东方白恰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而且跳得特别厉害，如果能干掉东方白，总比空手撤走好看一些。 这个时候，东方白也有点挠头，视线中的敌人虽然不多，可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为了避免被包围，他已经不再开枪，一心躲避敌人的追索。 途中，他忽然冒出个很无厘头的念头：如果脱下动力装甲，换上生物装甲，能不能混在一群恐人里头蒙混过关？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之前也没哪个恐人误会他的身份，哪有那么容易就混进恐人的队伍里？ 再说了，他又不懂恐人的语言，一句话就全露馅了……渗透敌后，最起码得会一句八格牙路吧？光知道舔嘴唇说花姑娘，过得了鬼子盘查么？ 追兵越来越近，东方白有点蛋疼了。 打吧，一定会引来更多敌人；不打吧，敌人越追越近且越聚越多。 冲动了，又冲动了啊！ 正咬牙切齿，忽然发现前边有一群恐龙，正围着一只暴龙的尸体狼吞虎咽，其中一只恐龙身上缠着暴龙的肠子，一个劲转圈却怎么都无法脱身。 东方白眼睛，几步冲过去，弯腰钻进暴龙敞开的肚皮。 附近的恐龙吓了一跳，但也就是骚动片刻，马上恢复正常，继续伏身享受难得的暴龙大餐。 观察发现，只要体型差不离的恐龙都不怕人，围在这里的恐龙只当东方白也是来抢食的，这才骚动片刻，否则只会装没看见。 训练头盔的密封性很差，刚钻井暴龙的肚皮，浓烈的血腥气就混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没晕过去。 躲进恐龙的肚子真不是什么愉快经历，东方白悔的肠子都青了。 赶紧在暴龙的肚皮上找了个窟窿，连吸了几口血腥叶儿十足的空气，这才缓解一些。 血腥味儿再浓，也比恐龙肚子里的气味儿好闻多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几只恐人已经追到附近，东方白立马不动了。 失去目标的恐人东张西望，半点没有靠近的意思，让他很是松了一口气。 偏偏在这个时候，东方白听到了一阵嗡嗡的低鸣，那是旋翼无人机特有的噪音。 与此同时，耳中传来安仁善戏谑的声音：“装备送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从暴龙的肚子里出来啊！” 东方白很想捂脸：“那什么，我申请空中支援！” 话音未落，重型无人机已经从上方掠过，机下一道火舌喷吐，密集的炮弹扫过丛林，又额外投下两枚航弹。 东方白赶紧探出枪口，心里计算时间，炸弹落地的一瞬间扣下扳机，子弹命中，敌人一头栽倒，可抢食的恐龙也被音爆惊得倒退几步，让开了一条通向暴龙的缺口。 附近的恐人立刻注意到这个异常情况，可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东方白再次开火，将两只恐人打倒在地。 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掀开暴龙的肚皮，带着满身的鲜血和乱七八糟的秽物冲了出来。 空中的无人机识别动力装甲的通讯信号，立刻自动降落。 顾不得身上的狼藉，东方白马上从无人机下取出手枪……这个没法电磁化，就是普通的小口径手枪，他用得最熟，还有过击毙恐人的记录。 然后是一支终极版魔改八一，7.62x51毫米的外贸版，四个步枪实弹匣，外加一个电磁步枪弹匣。 别以为一个弹匣很少，这东西也就普通弹匣大小，一半儿是电池一半儿装子弹，因为子弹太小，一个满弹匣能压大几十发，也就是出来的时候枪上那个弹匣没压满，否则根本用不着补充。 除此之外还有八枚手榴弹，双发模式，可手投也可以当枪榴弹。 配套的发射器还在设计图上，不过没关系，东方白有足够的力量，能把手榴弹扔出世界纪录。 但是扔得太远就不能保证准确度，用的时候反而得收一收力气，免得扔太远……如果远投仍有足够的精度就好了，直接就是人肉迫击炮！ 带好装备端起步枪，东方白突然有种满血复活的感觉，他盯着阴暗的丛林，仿佛有冷飕飕的杀气飙出双眼。 157 气冲牛斗(为舵主追书四万年加更) 丛林深处，几点红色光芒忽隐忽现。 东方白猛拉枪栓顶上子弹，指尖一顶，将保险顶到单发位置，提着步枪大步走进丛林。 刚刚应付完突袭的恐人都有点愣神，怎么这个人类突然不跑了？ 他们没想太多，挥舞着臂刃扑向目标。 生物雷达瞬间捕捉所有敌人的身影，一一在东方白的眼底标记出来。 东方据枪开火，一发子弹命中迎面冲来的恐人，也不管这一枪到底击毙了敌人没有，又连扣两下扳机，两发子弹先后命中敌人面门，这下彻底死透了。 枪口一转，继续朝侧面的恐人开火，依旧是三发连击，枪枪不离敌人的脑袋，打倒了还不算，哪怕子弹穿透了脑壳，也要再补两枪。 连续的枪声震动丛林，更多恐人扑向这个方向。 东方白来者不拒，枪口快速挪动，叭叭叭的枪声不绝于耳，片刻之间，脚下已经倒下六具尸体。 瞄准第七个目标的时候，东方白只开了一枪，子弹在恐人的脸上开了一个洞，但这一枪并不致命，恐人继续举着臂刃扑过来。 东方白单手换弹匣，敲击卡榫磕落空弹匣，新弹匣还没卡在枪上，敌人已经冲到面前，高举的臂刃猛然劈下。 东方一个侧进步闪过臂刃，步枪一横，枪管拨开敌人手臂的同时，左手向上一托，新弹匣卡在枪上。 枪口恰好正对敌人的眉心，东方白微挪枪口，一连两枪打爆.恐人的左眼……之前少开一枪，就是为了在枪里留一发子弹，以便在新弹匣装好后继续开火。 这不是他炫技或者装13，而是有切实的需要和战术目的：一来避免重新上膛耽误的时间，二来也是在枪里保留最后一发应急的子弹。 七具尸体伏于脚下，东方白气冲牛斗，感觉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痛快，有种恨不得仰天长啸的冲动。 怪不得小说里动不动就脚踏敌人的尸体仰天长啸，大概这就是快意恩仇的感觉。 丛林中的恐人并没有被死亡吓倒，他们愤而出刀，同时扑向东方白。 刚刚还豪气冲天的东方白扭头就跑……开玩笑，一个个上他有把握，一群一起冲上来，这不是要了亲命了么？ 不过，身为狙击手且手里有枪，东方白又怎么会怕了这群六千五百万年前的土鳖？转身的同时摘下一枚手雷，拇指一弹拔掉保险销，甩手扔在追来的恐人脚下。 砰地一声轻响，半球形的雷网好似倒扣地林间的大碗，电光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蛇，在草叶、树枝和恐人之间来回游动，十二只恐人瞬间倒下十一个，仅有一只因为单脚触地幸免于难。 但这只恐人也就幸运了两秒钟，东方白转身开火，一连三枪打倒这个倒霉蛋，突然收起步枪换上电磁狙，隔着二十多米连续补枪。 没办法，电磁狙的精度远远达不到设计水平，近距离补枪还可以，远距离狙击还是算了吧。 说句老实话，目前的电磁狙实在是鸡肋，威力虽然不错，可远了打不中，近了又因为需要时间充能，射击速度上不来。 如果这枪不是研究组的实验产品，东方白早就把它扔了。 刚补了一半儿，丛林里又冲出几只恐人，东方白赶紧换枪，可还没等他开火，无人机自头顶掠过，一口气干掉了四只恐人，剩下两只马上被东方解决。 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琮密集的枪声，安仁善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六指，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东方白继续补枪，心态轻松的诡异，“你们呢？什么情况？” 乍一听，枪声似是来自基地，可仔细听，就能发现并不是基地方向，距离也没那么远。 “我们在你的西北方向，呵呵，你那边没恐人了吧？”安仁善大马金刀地站在丛林之外，数十只恐人遍布丛林内外，然而四个人四挺大口径机枪形成了双重交叉火力，压得敌人半点脾气都没有。 东方白无奈：“肯定都跑你们那儿去了！” “行了，为了救你都把动力装甲暴露了，你还不赶紧过来汇合！” 东方白叫起了撞天屈：“哎哎，安队，这个锅我可不背，咱们可是出来训练跟恐人撞上的，真追责，也得先追你这个指挥员！” 安仁善扫倒一只恐人，心里爽得跟三伏天吃一口冰激凌似的：“少废话，赶紧的！” 东方白乐呵呵地往回去，心情轻松，却没放松警惕，路上又狙死了三只恐人，这才从侧面迂回，与队友们汇合。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敌人身上，直到最后一只恐人倒下，目光在倒下了百多只恐人的战场上来回巡视几次，确定没有漏网之鱼，才有空回头看看东方白。 牛犇只看了一眼就笑喷了，不是他笑点低，实在是东方白此刻的形象太狼狈。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方晓忍不住问：“白哥，你这是怎么搞的？” 东方白有点泄气，回想一下自己的经历，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没事儿，就是钻恐龙肚子里躲了躲，对了，那暴龙谁宰的？就开膛破肚那个！” 章顺：“我！” 牛犇也回过了神：“可不么，安队，咱们这个结业还算不算？” 安仁善咂摸咂摸嘴：“恐龙你们宰了，恐人你们也杀了，这都双杀了，能不算么？” 章顺哼哼两声：“要我看哪，不如改成杀恐人得了！” 牛犇反驳：“恐人又不是大白菜，那是说有就有的么？要是按你说的，咱们还得专门抓一批恐人养着，结业的时候专门放出来，就跟罗马角斗似的，一对一！” 安仁善还真听进去了，猎杀恐人确实比猎杀恐龙更有挑战性，不过到底成不成，还得今后看情况。 就像牛犇说的，恐人不是大白菜，除非穿越到白垩纪……搞个结业还得穿越一次时间，这也未免太奢侈了吧？ 东方白实在忍不住了：“我说，是不是没恐人了？没了咱们就回吧，我这一身实在受不了了，哥几个可怜可怜我，好吧！” 158 大话电狙 “手雷威力不足；电磁狙精度太差；动力装甲密封不好……” “等会儿！”曲老赶紧叫停，“呦呦，怨气不小啊你？我这是实验装备，让你拿去试试手，没让你拿着怼恐人，我都没怨你祸害装备，你反倒埋怨上我了？” 东方白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赶上了么？再说了，我这哪敢埋怨您啊，这就是跟您老人家汇报个实战检验结果！” 曲老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敢？哪有你不敢的事儿啊？算了，我老人家不跟你这个小家伙计较，仔细说说吧都什么意见……洛茜，过来记录一下，我老人家记性不好，要是再忘个一条两条，这小子还不找我拼命？” 东方白赶紧陪小心：“哎呦我的曲老哎，您这是哪里话，您可别让大伙戳我的脊梁杆子了，你没看咱们洛美女拿什么眼神瞪我么？” 洛茜没好气地白了东方一眼，一个字都没说。 东方白一点都不在意，冲着洛茜一通拼眉弄眼。 自打洛茜把话说开了，东方白也没了那么多心思，两个人的关系……亲近是不可能的，无非就是少了许多尴尬。 可越是这样，东方白反倒越是放得开，不像之前那么拘谨。 洛茜觉得东方白就是故意的，始终一副公事公办的扑克脸：“说吧！” 东方白掰手指头：“手雷范围够大，就是杀伤力不足，必须回头补枪，差评！” 曲老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眼睛：“差评？用不用我给你退货？” “那倒不用，这不是提改进意见么？您老就不能暂时谦虚一会儿？” 曲老差点没气乐了：“什么叫谦虚一会儿，我特么一直挺谦虚，少说废话，赶紧说！” “噢噢，那什么，我觉着吧，这玩意对付装备肯定特别有效，对付人必须看情况，没跨步电压根本没用，是不是可以搞个空爆引信？” 曲老脑子里立刻出现好几种改进方案：“这条划重点！” 洛茜诧异地眨眨眼睛，依言在平板上划了一手指头。 “还有呢？”曲老问。 “还有就是电狙！”东方白不再嘻笑，“这个问题有点多，我一项项说，首先是射击速度……您别瞪我，这我还敢往下说呢？” 曲老那俩小眼睛再怎么瞪也就那么大，根本就没威胁，换成个陌生人，根本看不出瞪与不瞪的区别，也就是熟悉了，才能勉强看出点不同。 他恨不得撸袖子揍这个混小子一顿，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皮呢？ 曲老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似笑非笑地瞅瞅洛茜：“几个意思？嫌我在这儿碍着你们俩了？” 洛茜不满地抬头：“老师！” 东方白赶紧撇清：“哎哎，咱俩的事，不带往别人身上带的！” “那你就赶紧给我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要是安仁善在这儿，一眼就能看出东方白怎么回事：刚从战场上下来，兴奋劲儿还没过呢！ 这种情况在军队里是非常普遍的现象，最明显的就是空降兵头一回跳伞，登机前尿多，登机后汗多，着陆后话多。 怎么回事？紧张加兴奋，过会儿就正常了。 东方白赶紧收拢思绪：“刚才说到哪儿了？” “射击速度！” “噢对，电狙射击间隔太长了，远距离狙击问题不大，要是距离拉近就要了命了，咱们能不能想办法改进一下？” 曲老很是挠头，他虽然不是搞电子设备的，但他是研究组的最高负责人，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不可能像自动步枪那么快。” “您误会了，我也没那个意思，嗯，叭叭叭叭！”东方白用最快语速模仿枪声，“有这个速度就差不多了，连扣扳机不影响威力就可以了。” “这样啊！”曲老想了想，“回头我问问，双电池双电路双电容，可以试试……还有吗？” “还有弹匣！”东方白说，“咱们现在是电池加子弹，我建议弹匣中就是装子弹，电池直接固定在枪里，这样一来弹匣容易就大多了，也不用做成传统弹匣，做成长条的，直接贴枪管底下，或者贴护木底下，都行！” “这个倒是没问题，我们有好几套设计方案，做成传统结构是因为你们最熟悉。” 东方白蛋疼：“无托结构……不能算传统吧？” 曲老…… “枪的事我不太懂！” 东方白：“这也是我想提的意见之一，无托结构可以有效控制全枪长度，但是重心太靠后了，所以才把电池做在弹匣上，如果换成有托结构，应该可以避免这个问题。” “记下来！”曲老说。 东方白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事关第二生命，他仍然选择继续往下说：“还是弹匣，我听说电磁步枪不挑口径，能不能把弹匣做成多口径版，就是可以根据目标情况选择不同口径那种。” 一个普通弹匣只能装三十发，电磁步枪只需要弹头，一个弹匣起码能装大几十发，如果取消弹匣电池，几百发都不是问题。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扩展一下？毕竟大口径和小口径的威力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思维发散一下，一个弹匣装百多发子弹根本不是问题。试想一下，距离远时使用狙击模式，完全可以长时间充能满功率发射，以大口径子弹摧残敌人；敌人靠近使用步枪或机枪模式，又可以打出机枪的火力密度。 这简直就是步枪的完美步枪好吧？ 要是真成功了，需要考虑的就不再是弹药问题，而是电池的容量问题。 将来要是做电磁航炮也可以走这个路子，简直就是一本万利有木有！ 曲老这回可真有点挠头了：“这个，我得问问专业人员……你继续！” 东方白：“我的想法是大口径子弹大功率发射，射速低一点没关系；小口径子弹低功率发射，主打射速，威力过得去就行。” 曲老忍不住笑了：“说了这么半天，就这个主意有点意思，还有么？” 159 快歇了吧 “还有精度问题！”东方白的神情已是无比严肃，“我不懂电磁狙到底什么原理，但是这东西的精度太不稳定，这个问题不解决，电磁步枪就没有任何实战价值！” 众所周知，子弹靠旋转保持稳定，电磁步枪的枪管和子弹没接触，相当于一种科技含量极高的滑膛枪。 最开始的时候，研究团队打算以电磁力推动子弹旋转，可实验发现这种方式不仅系统复杂，而且额外消耗电力，可谓得不偿失。 既然旋转的路子走不通，那就只能走滑膛的方向，于是研制了电磁狙目前使用的子弹：整体与普通弹头差不多，但尾部内收，变成四片对称尾翼，就像一枚胖大版的飞镖，又像在橄榄核的屁股上插几片翅膀。 乍一看，圆滚滚的还挺可爱，可用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回头我问一问，毕竟是实验产品，有问题很正常，解决就完了……问题也可能出在枪上！” 曲老不懂什么空气动力，但他知道这种子弹不是随随便便就造出来的，成品下线之前，弹头的外形曲线进行过大量的计算和反复的实验，弹道不该这么放飞自我才对。 “我还有个想法，可能的点异想天开。”东方白说。 曲老：“有什么想法你就大胆的说，搁这儿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什么都瞒不过您！”东方白满脸笑嘻嘻，“电磁狙搞无托结构，是为了保证枪管长度吧？” 洛茜有点意外，曲老也愣了愣，随即露出笑容：“你小子行啊，这都猜出来了？” “蒙的蒙的！”东方白一阵假谦虚，“以咱们现在的技术，不加长枪管，很难保证电磁步枪的初速，对吧？” “也不是不能，就是功率更高，射速更慢，枪管寿命更短。” 东方白脸都快黑了，这么多毛病，哪辈子都走上战场？ “曲老，既然枪上的文章都做完了，我们能不能换个思路，在子弹上想想办法？” 曲老目光微动：“你说！” “电磁步枪能不能用火箭助推子弹？等飞出去一段距离之后点火助推，突破超音速飞向目标！”东方白越讲越兴奋，“这样一来，不止能缩短枪管降低功率，开枪的时候声音也不会太大，等飞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子弹在火箭的推动下突破超音速，敌人只会以为射手在音爆发生的位置，间接保护射手的安全！” “就是子弹的结构复杂一点，成本肯定低不了。” 曲老没说话，倒是洛茜开了口：“火箭式手枪，米国人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研究过，但是问题很多，六九年停产。” 东方白有点呆，随便想个点子，怎么就跟人撞车了？撞的还是大半个世纪之前的老爷车！ “这也太巧了吧？现在技术先进那么多，是不是可以试试？” “很难。”洛茜说，“技术上肯定没难度，但精度是个问题，我感觉你想要的不是一把枪，而是一支微型火箭发射器，按你的想法，这东西天生就是个残废。” 东方白不乐意了：“不是，美女也不能乱讲吧？怎么就天生残废了？” “出膛之后点燃助推，等于说近距离威力不足；等速度起来了，推进剂燃烧的涡流又会产生侧向推力，影响弹道稳定，远距离十弹九脱靶；还有，装那么多推进剂，子弹本身的质量太小，实际上远程威力也不怎么样。” 东方白无话可说了，对上搞技术的就是麻烦，你说一句话，人家立刻把各种情况全都考虑到了。 这特么就是现场打脸啊！ “认输，你说的对”东方白很光棍地摊摊手，“我还寻思着，要是有这种子弹，电磁步枪可以再缩短一点，后坐力也没那么大，优点挺多的。” “主要是稳定性太差，除非把子弹做成微型导弹，那就根本用不着瞄准了，锁定目标扣扳机，子弹就自动飞向目标，哪怕往身后打都没问题。” 曲老立刻想起一部几十年前的经典科幻电影，里面有个镜头是反派朝正面射击，子弹却自动调转一百八十度，全部命中身后的场景。 现在想一想，确实很带感啊！ 曲老摸着下巴，慢悠悠地说：“如果和动力装甲的火控系统结合起来，倒也不是真做不到，就是成本确实是个问题，当普通子弹打太浪费了。” “可以做成真正的微型导弹，然后在装甲上集成一个外挂式导弹巢。” 东方白一听就觉得不靠谱：“那能做多大啊，筷子这么粗？” 洛茜：“可以远程狙杀重点目标！” 东方白瞪眼睛：“你故意的是吧！” “这么敏感啊你？”洛茜似笑非笑，“无人机远程定位，微型导弹远程狙击，你行吗？”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东方白很想点头说行，可导弹的弹道是可变的，只要锁定了目标，哪怕隔着一座山也能命中目标；子弹的弹道虽然是个弧线，却没法绕过阻碍，必须在直视目标的情况下开火。 这是天生自带的缺陷，射击技术再好也不能弥补……嗯，这东西相当于一支有制导的箭，而不是什么见鬼的导弹。 一口气憋在胸口闷得难受，东方白依旧诚实地摇头：“不行。” 他想得到的是一支成熟的、可靠的、弹容量超大的步枪，而不是为了这些没意义的问题和洛茜抬杠。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东方白叹了口气说。 他本以为，就算现在的技术做不到，依靠恐人的技术也能造出合格的火箭子弹，可让洛茜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火箭子弹的缺点远远大于优点，否则米国人都搞出来半个多世纪了，怎么就没见他们装备这玩意？ 曲老拍拍东方白的肩膀：“用不着泄气，你不是搞研究的，能想到这个点子已经很不错了，下次万一想出个有用的主意呢！” 东方白无奈地扯扯嘴角：“听您这么一说，我这心里舒服多了……对了，我建议把微型导弹设计成磁爆版，就是狙不死目标也过死他……诶？”他忽然冒出来又一个想法，“曲老，您看子弹里头能不能塞一小块超级电池？” 曲老…… “你快歇了吧！” 160 集思广益(为舵主ourfeng加更) 曲老直接把东方白撵出实验室，洛茜忍不住为东方白说了句公道话：“老师，我觉得，他的部分建议很有价值。” 曲老用那种很诧异的目光看着洛茜：“我什么时候说他的建议没价值了？” 洛茜…… 曲老没心思拿学生打趣，挥挥手说：“叫人，开会！” 没多一会儿，武器组全员到齐。 基地条件有限，没有专门的会议室，大伙就在实验室里凑合一下，有的坐有的站，还有的坐桌子上。 曲老半点都不在意，与其在意那些没必要的形势，他更重视如何解决实际问题！ 把遇到的问题一条条地摆出来，曲老语重心长地说：“一款新枪必须经过反复实验，三年五年不算少，十年八年不算多，说千锤百炼一点都不夸张，既然遇上问题了，那我们就解决它！” 一位研究员率先发言：“曲老，我们用的不是新设计，而是以军主以往的实验型号为基础，更换超级电池改进版，设计已经非常成熟了。” “还不够！”曲老说，“我不是搞武器的，但我知道武器设计必须倾听一线的声音，而不是关在实验室里闭门造车！” 另一位研究员咳嗽一声：“曲老，我们有全国唯一纳米制造中心，既然我们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如把所有的设计都造几支样品，不管有托版、无托版，狙击步枪还是普通步枪，全都交给特遣队试一试，再根据特遣队的反馈反向选择，您看怎么样？” 所有设计都是现成的，调出设计图，一会儿就出成品。 “我还是建议保留无托版。”之前一力坚持无托版的研究员站了出来，“一线的意见确实需要参考，但实际情况也不能不考虑，同等长度，无托版枪管更长，这对提高精度非常有利。” “一线的意思是，更希望有托版。” “那是我们的设计还不够合理！”研究员仍然坚持，“我个人一直认为，之前的试验型电狙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结合一线的意思，我认为应该这样改进……首先，电池可以固定安装在护木下方，通过调节电池的体积，平衡全枪的重心。” 曲老觉得有道理：“还有吗！” “弹匣的问题也好解决，不是希望扩大容量吗？我们可以学p90，把弹匣装在枪身上方，弹匣容量可以扩大两倍不止，只要把弹匣做的宽一点，内部分隔三条轨道，每条对应一种口径的子弹，还可以解决一个弹匣多种口径的问题。” “那怎么切换弹药？” “直接在抱弹口附近做个切换，开关放在握把附近，切换弹药的同时也是切换射击模式！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还是枪管，按一线的建议，就算无托版的枪管长度也不够用。” 曲老：“不能提高功率吗？” “可以，但是发射功率、枪管长度和作用在枪管上的时间个最恰当的比例。发射功率再高，也得通过枪管作用到弹丸上，如果枪管长度不足，就必须大幅度提高发射强度，技术上确实没有问题，但这样做对电池、对电容，对发射机构都有极大影响，特别是易损件的寿命。” 曲老：“你的意思是，做不到普通步枪的程度，对吧？” “可以，但是很难，也没有必要。切换弹丸口径简单，其他的非常困难。要不是超级电池解决了最麻烦的问题，我们根本造不出电磁狙。” “那只造电磁步枪呢？” “无托版的枪管长度差不多够了，有托版不行。” 大家都知道，无托版步枪的枪管突出去一大截，枪长和普通有托步枪差不多，狙击版就是东方白用的那个，枪管占了全枪长度的一半儿还多，抱在怀里就跟少林棍僧抱着根齐眉棍似的。 曲老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我有个想法……你们看，我们的电磁步枪是悬浮设计，子弹不和枪管接触，能不能设计成两段式枪管，平时只用一半儿，低功率发射，算电磁步枪。必要的时候把枪管接上，满功率发射，算电磁狙击步枪……我随便说说，你们随便听听，行不行咱们再讨论。” 研究员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说：“理论上确实没问题，但是枪管怎么连接呢？” “接不上吗？”曲老有些失望。 “能倒是能，问题是两根枪管必须严丝合缝，如果连接有误差，很可能影响弹丸的精度，那就根本没法当狙击枪了。我个人觉得，与其搞两段式枪管，不出优化设计，让换枪管更方便一点，平时用短管，必要是换长管……”说到这儿，他自己都讲不下去了。 曲老：“我看精度不是问题，纳米中心应该可以解决，关键是你们有没有合理的设计！” 又一位研究员说：“能不能用机械和电磁结合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比如用普通子弹正常开火，子弹进枪管之后再以电磁力加速！” “又是机械又是电磁，这枪得多大体积？”曲老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搞研究都把脑子研究傻了，只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却不想想用这种办法造出来的武器，到底能不能走上战场。 “这样吧。”曲老说，“已有的设计，各造一支用于实验，另外，再给我做一套两段式枪管的设计方案，没问题吧？” “没有，原理上没问题，设计也没问题，问题全在制造精度上。” “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曲老，我还有个想法！”又一位研究员发言，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恐人不是喜欢肉搏么，我觉得吧，电磁步枪完全可以在枪口上做两个外露的电极。” 大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冒出个疑问，做两个电极有什么用？ 那个研究员更不好意思了：“肉搏的时候，把枪口往恐人身上这么一戳，你们说会怎么样？” 众人恍然大悟，还能怎么样？这特么就是超长版的高压电棍啊，只要电压够强，就是暴龙挨一下子，也得当场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好吧。 电磁步枪本身就需要极高的电压，连元件都不用加，直接在枪口加两根线就行……真是太特么阴险了！ 161 分组比对 该说的都说了，该提的都提了，可东方白离开实验室之后，心情却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接触的多了，他非常清楚研究组的情况，知道这些搞研究的究竟是多么执拗。 或许研究人员有他们的考虑，但特遣队是新装备的首批使用者，对这些装备在战场上的表现有直接体会，任何一项建议都是从实战出发，而不是谁谁谁的突发奇想。 说句老实话，以往的制式装备多少都有些让人忍不住吐槽的地方，但那个时候天高皇帝远，不管怎么吐他都没用啊！ 可现在不一样，研究组就在基地里，新装备就在大伙眼皮子底下制造，还需要特遣队参与实验，这么好的条件，东方白哪能错过这个提意见的机会？ 以他的了解，研究组根本不可能全盘接受他的意见，最终能接受一半儿就是烧高香了，没准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还在基地一天，就不会放弃这个权力。 径直来到安仁善的办公室，东方白敲了敲门。 正伫立窗前远眺丛林的安仁善回身：“进！” “安队！”东方白打了声招呼。 “坐吧，都说完了？” 东方白坐下：“说完了……不是开会总结吗？他们几个呢？” “接人去了。”安仁善打开窗子，点燃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本来计划上午测验结业，下午把第一批学员接进来，哪成想中间让恐人插了一杠子，全特么乱套了。” 山豹严禁吸烟，也就像安仁善这种退出一线的后方指挥员，才能有这种爱好。 东方白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个情况：“这么着急？” “没成品上边肯定不急，咱们都用了这么多天了，你说上边急不急？”安仁善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烟，就跟肺管子里着了火似的，“等人到了，你主持一下，按咱们山豹的标准成立三个学员队，所有人从头开始，合格的留不合格的走。” 东方白点头：“好！” 这活轻松，根本用不着安仁善安排，他就知道该怎么干。 “还有这个！”安仁善掏出一张命令递过去，“会上宣读一下。” 东方白目光一扫，立刻笑了起来：“总算来了！” 两小时后，从全军各单位抽调的八十多个精英顺利抵达，一水的精壮汉子。 没什么客气话好说，所有人下车之后立即列队，牛犇、章顺和方晓身穿动力装甲，面对众人站在最前面。 一看这架势，大伙心里就咯噔一下。 来之前压根儿没人知道这地方到底干什么的，更没人知道这地方有动力装甲，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上面为什么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 相比之下，一身常服的东方白怎么看怎么像个混资历的。 他搬了个树墩子放到最前边儿，站在上头掏出一张纸，宣读牛、章、方三人的晋升少尉的命令，又重申了战士通过训练直接晋升军官，军官直接提升一级的优厚条件，人群里顿时一阵骚动。 东方白根本不给大家消化的机会，马上宣布成立学员队的命令，任命三位新鲜出炉的少尉为区队长，重点说明学员队严格的管理制度。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员队不承认任何人的军衔和职务，任何人在这里的身份都是学员，也只是学员——这批学员大部分都是战士，少部分是军官，零星有那么几个，军衔比东方白还高。 对此倒没什么人有意见，军方的老传统了，学员队不这么干才叫奇怪。 接下来就没东方白什么事了，牛、章、方自行挑选人员，马上组织学习动力装甲的各种理论。 其实就是特遣队这段时间总结的经验教训。 以安仁善的想法，人来了直接寄生控制核心，再训练一段时间就齐活，根本用不着这么复杂。 可上面不这么想，非得先安排理论学生，特遣队从上到下，都觉得这份训练计划是瞎耽误工夫。 然而只过了两天，情况就出现了变化，上面通知基地接收一批新装备，等接回基地一看，好家伙，居然是一批动力装甲！ 这可把大伙惊呆了，要知道，大家身上的装甲都是基地出品，这些从外边运进来的装甲算怎么回事？ 仔细了解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批外来货是真正的科技版动力装甲，不用控制核心也能使用那种。 怪不得让学员队先学理论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不过东方白很快发现，这批新型动力装甲并不像生化版那么成熟，赶工的痕迹非常明显，关节的处置也比较粗糙，特别是手指之类的小关节，生化版只是手背厚一点，科技版倒好，手背上全是各种错落的微型液压设备，乍一看就跟刺猬长手上似的。 “这玩意能用吗？”东方白诧异地问。 “上边的意思。”安仁善苦笑，“从现在开始，学员队分成两组，一组寄生控制核心，用生化版装甲；另一组不寄生，用科技版先练着。” 东方白立马明白了，这是上边要做两种不同装甲的对比实验啊！ 而且两组菜鸟之间的对比，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于是，八十多个学员一分为二，原本的队伍打散重组，结果愿意接受寄生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这个比例太让人恼火，但是按上面的意思，寄生控制核心的前提是必须自愿，人数少点没关系，总比剃光头好。 而且这还是三个区队长反复做思想工作，阐明利害的结果，不然只怕一个选控制核心的都没有。 就这样，对比实验总算正式展开。 训练装甲数量不多，学员们只能轮流实操，这下生化版的优势就出来了：人少，同样的时间能多轮好几圈。 科技版那边难免羡慕，可愿意加入寄生行列的寥寥无几，大伙只能依靠有限的装甲苦苦坚持。 前后不过几天，差距就显露出来了，生化版装甲更加灵活，但掌握起来更复杂；科技版确实笨重，可操纵相对简单，训练时间还不到生化版的一半儿，但训练成绩基本与生化版相当。 162 一张白纸 东方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科技版的训练进度这么快。 他也抽了个时间，穿上科技版试了试，虽然外表看起来笨重，可穿在身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笨拙，感觉和生化版差不太多。 这倒没什么不对，科技版毕竟是以生化版的数据为基础研制而成。 一边是掌握困难，技术也复杂，必须依靠恐人的技术才能制造，连操纵都得先寄生控制核心，简直就是被恐人死死掐住脖子。 另一边呢？技术肯定也不简单，但都是自主制造，掌握起来更加简单，不必看恐人的眼色。 不管怎么想，科技版都比生化版更适合军方。 这个结果让特遣队陷入了迷茫，如果科技版成功了，那么大家努力这么长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何止是特遣队，连学员里都出现了各种不和谐的声音。 不过随着训练的不断深入，情况渐渐有了转变。 科技版虽然掌握起来更简单，可不管力量还是速度，所有的功能都被锁定上限。 生化版就不一样了，虽然平时也有限制，但在有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自行解除，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同等条件下，更适合恶劣环境。 再后来，东方白根据学员的反馈初步得出对比结论： 可靠性基本相等； 适用性基本一致； 维护性科技版占优； 掌握性科技版更容易…… 结果就是，科技版全面占据优势，大有全面统治学员队的趋势。 没办法，装备这个东西，从来不是最好的占优，而是要综合考虑各个方面的情况，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被任何人卡脖子。 但生化版也有一定的优势，一是成本低，制造更快更便捷。 二是修复容易，只要在装甲上设计一个储存空间，带上一些纳米细胞，哪里打坏了马上就能修复，就算备用纳米细胞用光了，还能平均分配细胞，继续保持一定的战斗力。 科技版就不行了，坏了就是坏了，必须由专业人员修理好才能再次投入使用，这一点在战场上不是一的致命。 还有一点，就是生化版对电磁脉冲的耐受力更强，科技版在这方面就差多了。 转眼之间训练过半，军方做出最终决定：以生化版装甲为主，科技版继续改进……暂时还得让恐人卡一段时间的脖子，等科技版继续发展一段时间，技术更加成熟，性能更加强劲，早晚有一天能取代生化版。 接下来就简单了，愿意寄生的留，不愿意寄生的走，每个愿意留下的战士，都能得到一套量身打造的训练装甲。 训练总算走上正轨，东方白很是松了口气。 他从来没觉得带新队员是件苦差事，可这一回真不一样。 原因也很简单，在山豹的时候，不管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但动力装甲是个新事物，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学会使用装甲只是第一步，如何在使用动力装甲的情况下进行战术配合才是重头戏，而特遣队在这个项目上毫无建树，就如同一张白纸，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根据自身的经验，东方白绞尽脑汁发挥想象力，一条一条制定新的战术方案。 首先是单独遭遇恐人如何应对，连单挑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完成复杂的任务？ 然后是二人战斗组如何对抗恐人，如何互相配合……这就是不二对一或二对二了，还要考虑二对三或者更多。 接下来是三人战斗组、四人战斗组，直到整个作战分队。 把能想到的都记录下来之后，东方白思维发散，开始琢磨穿越白垩纪后如何作战，这又是个更加复杂的新问题。 似乎、仿佛、好像，离开了各种高科技的支持，作战方式必然回归原始，最多就是带一些小型技术装备……东方白脑浆都快熬干了，也没想出点有用的头绪。 光有战术还是行，还得有相应的武器装备，这段时间东方白没少往实验室跑，不定期参与新型电磁步枪的射击实验。 实话实说，第一次看到新枪的时候，东方白无奈到极点，怎么又是无托版？ 但是听曲老介绍完设计理念就不一样了，不得不承认新枪的设计非常合理，两段式枪管非常有特色——这是在步枪和狙击步枪之间找到了平衡点么？ 实际使用发现，新型电磁步枪近距离射击速度极快，威力超过设计标准；远距离射击威力强劲，精心设计的两段式枪管精度不凡。 其他人也觉得新枪不错，特别是分隔式弹匣，东方白这种有需要的可以装上不同口径的子弹；其他人没这方面的需要，可以装满同一种口径的子弹，追求数量的极致。 为此，研究组还设计了几种新型弹药，既有原本的枣核型，还有拉长的钉弹，甚至还可以向特意扩大的枪膛里多装几发子弹，当成霰弹来用。 小小一支步枪，都让研究组玩出花来了，东方白还有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细节上再找一找。 突然有一天，安仁善一个电话打乱了东方白的计划：“东方，刚收到的命令，上面希望我们尽快拿出一份计划，进行一次实验性质的作战。” 东方白脑子有点懵：“实验性质？” “对，按我的理解就是先穿越到六千五百万年前，能不能找到敌人、有没有战果都不重要，先确定穿越和返回的过程没问题，其他的以后再说。” 东方白总算清醒一些：“咱们的学员还没完成训练呢，这个时候带他们上战场？” “跟学员没关系。”安仁善说，“已经完成训练的就咱们五个，我带队，你留守！” 东方白又懵了：“不是，安队，要去也是我去，你留守才对吧？”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安仁善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和恐人的联系最多，核心舱也是你用的最好，你不留下谁留下？” 东方白还想争取，可安仁善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切断通讯以示决心。 东方白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事儿啊？ 163 寄生难题 （因对161、162章很不满意，因此重码了两章，重复的部分在些说声抱歉，已经订阅的刷新就好，不会重复订阅，特此说明——此处不算字数！） 老规矩就是抓阄，牛犇运气最爆，抢到了第二天的第一堂课。 没有礼堂，八十多人只能在空地上将就一下。 牛犇直接把一套训练装甲带到现场：“现在开始上课，这就是动力装甲，它由内外两层装甲，还有中间的纳米肌肉组合而成，你们别看它结实厚重，但这东西非常敏感，所以不管训练还是使用，必须小心再小心！” “它敏感到什么程度呢？你暴它就暴，你柔它就柔，打个比方，它就是马上跟你啪啪啪的软妹子，知道该怎么温柔了吧？” 众人顿时笑开了，东方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话糙理不糙，牛犇时不时蹦出几句荤话，授课效果居然还不错。 下课之后，章顺绕着牛犇转了好几圈，差点把老年绕晕了：“看不出啊，老牛还有这个天分？要不我那份儿你替我讲了吧！” 牛犇牛眼一瞪：“滚犊子，自己讲去！” 方晓没他们俩那么跳脱，悄悄找到东方白：“什么时候安排他们寄生控制核心？” 东方白摇头：“安队说再等一等，不知道什么意思。” 安仁善没让大伙等太久，不过两天之后，老安亲自出了基地一趟，回来时带了好几辆卡车，车上全是木头箱子，打开一看，好家伙，居然是动力装甲！ 东方白整个人都懵了，恐人给的核心舱就在零号基地，那是目前唯一能量产动力装甲的生产单位，这些装甲是哪儿来的？ 仔细一看发现不对，虽然这批装甲制作精良，可是比起恐人出品还是差了一些，关节的处置特别，特别指关节，手背上镶满了微型液压设备，看着就像刺猬长手上似的。 膝肘关节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没指关节那么夸张，但也有明显的凸起，远不似恐人牌那么细致。 看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安仁善不急着给学员寄生控核心，原来军方已经造出了纯科技版的动力装甲。 糙是糙了点，但是上面敢把这玩意拿出来，技术上应该没有问题。 有问题就怪了，这玩意根本就是以生化版装甲的测试数据造出来的！ 从头开始设计不容易，有了参照，那可就简单多了。 除了训练装甲，另外还有几台装甲模拟器，这玩意可比训练装甲新鲜多了，就跟玩游戏似的。 东方白有点没底：“安队，这东西能用吗？” 安仁善也有点顾虑：“我也不知道，上边的意思是把学员分成两组，一组上生化版，一组上科技版，两边对比着来……你们几个注意一下，生化版确实更成熟，但是科技版才是我们的根本！” 以他的想法，新学员直接寄生控制核心，再从头开始训练一段时间，最多一个月就能掌握动力装甲。 可上面不这么想，反正不管这边准备多长时间都不耽误白垩纪的工夫，为什么不试试科技版？ 东方白心头一凛，赶紧点头答应。 方的计划很周全，但所有学员都面临着同样的选择：寄生，或是不寄生。 乍一看，二者之间似乎没什么区别，但东方白敏锐地找到了其中的差异：寄生控制核心，一定能通过严格的训练掌握生化版装甲，而拒绝寄生就只能死磕科技版。 问题在于科技版至今仍处于实验阶段，什么时候能造出成熟的版本压根儿没数，很可能生化版都成军了，科技版依旧半死不活。 搁在学员身上，就是生化版只需要个把月，最多三两个月就能落实待遇，科技版则遥遥无期。 如果军方没中止生物装甲计划，东方白相信一定有很多人愿意选择控制核心，但是现如今就只有一个控制核心，虽然生物雷达也跟开了挂似的，可是和生物装甲比起来，确实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东方白本想公开这个消息，让所有学员自行选择，但这个想法立即被安仁善制止。 控制核心不是谁想寄生就能寄生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公开，哪怕是已经接触动力装甲的学员都不行。 这下东方白没办法了：“不公开，怎么选人？” “我这儿有份名单。”安仁善把一张纸推到东方白面前，上面大概有二十多个名字，“你观察一下，挑一部分人单独谈话，最好能组成两个战斗组。” 东方白有点傻眼：“哪儿来的？” 安仁善：“上面给的。” 东方白沉默，好一会儿才问：“我能透露到哪个层次？” “可以交底，但必须强调。” 东方白点头：“我知道了。” 身为学员队长，东方白看过所有人的档案，首批学员个个根正苗红，其中不乏背景深厚的大佬子弟。 大佬们不可能不知道特遣队的真实情况，可他们还是来了，而且都在这张名单上。 东方白将名单上的学员一一找来，开始的时候，谈话都很顺利，可是说到必须寄生控制核心的时候，所有人都犹豫了。 东方白非常理解：“我寄生的时候差点挂了，而且还是两次，所以我不想强迫任何人，回去好好考虑，有决定了就来找我。” 控制核心不仅是操纵生化版装甲的关键，还是伪装dna的需要，不寄生就意味着不能伪装，就等于一旦落到恐人手里必将威胁人类，就等于不能加入特遣队！ 如果东方白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讲清楚，或许会说服一些人，但是不进特遣队就没资格了解铸剑行动的情况，东方白只能守口如瓶，凡是与铸剑计划有关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说。 拿穿越白垩纪诱惑学员？别闹了，真以为是什么好事呢？ 穿越古代倒是不少人的梦想，问题是恐人也得愿意才算——按恐人的理论，穿越时间越短，影响就越大。 换句话说，不管特遣队在白垩纪干了什么，都可以被漫长的时间慢慢磨平。 可要是往人类历史中放一个现代人类，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了，改朝换代都是轻的，如果颠覆了历史，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164 大浪淘沙 东方白和夜星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改变了人类的历史，那么必然有一部分人的命运出现变化，甚至所有人的命运都会被改变。 打个比方，原本的夫妇各自婚配，那么二人的孩子再也没机会出生，本该出现的后代全部消失，历史上只是消失了一个人，反映到现代，就是此人数以万计的直第后代消失不见。 然后呢？ 另外两个本不该出现的人诞生在历史之上，他们长大成人繁衍后代，反映到现代，同样是多数以万计的人口。 而这些多出来的人，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东方白所在的时空。 其中一些人若在历史的长河中泛起了几朵浪花，呵呵，往好了说，整个地球的历史都会被改变，可是往差了说，搞不好人类就灭绝了。 所以恐人绝不会干涉人类的历史，更不会将某些人送到历史中去。 东方白细思恐极，这特么不就是因果律武器么？或者叫悖论武器也行啊！ 那可真是小蝴蝶翅膀一扇，无数人灰飞烟灭，无数人无中生有，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惊悚到骨子里。 如果傀儡人用这一手对付人类…… 夜星非常贴心地安慰：“放心，时间信标是非常精确的穿越结点，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五千年实在是太短了，短到我们根本没法精确定位。” 东方白很是迟疑：“所以说，傀儡人也不行？” “对，傀儡人的定位技术更差！”夜星说，“他们只能定位时间信标激活之后的时间段，不能向前。” 要不是截获了时间信标，傀儡人压根儿就别想找到人类所在的时间段！ 当然了，这句话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讲出来的，不然人类会怎么想？ “为什么？”东方白不解。 “技术问题，我就是解释了，你也听不懂。”夜星说，“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封死了时间信标之前的时间，任何人都别想向前定位。 东方白很受伤，太特么打击人了！ 夜星想了想又说：“就算傀儡人能做到也没关系，我们会阻止他们的。” 得，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东方白败退。 经过几次谈话，最后连安仁善都亲自出马，终于说服了几个人接受寄生，一共七个，少尉两人，战士五人。 成功寄生控制核心之后，七人调出学员队，另组一支队伍，由东方白直接统属。 连一天都没用上，七个人全部拥有定制版训练装甲，训练即刻展开，两种装甲的数据比对也提上了日程。 另一边就蛋疼了，科技版训练装甲一共就那么多，七十多人只能日夜不停轮流上阵，负责维护装甲的技术人员二十四小时盯在训练场上，出现问题立即解决，差点没累死。 许多人不免好奇，都是一起来的，怎么这七个就能单独定制装甲，其他人为什么只能轮流？ 这也是个选人的时机，凡是主动找上门儿来的，东方白都会有保留地说明情况，着重说明其中的风险。 大多数人都打了退堂鼓，只有极少数人犹豫再三，最终咬牙选择寄生。 不久之后，特遣队直属预备队增加到十四人。 都是军方精挑细选的精英，新队员的训练进度十分喜人，几乎就是每天一个脚印，奔跑我在掌握动力装甲的通天大道上。 一边是恨不得吃饭睡觉都把装甲穿在身上，另一边是没日没夜地排号，前后不过几天，区别就显露出来了。 生化版装甲更加成熟也更加方便灵活，但冗余度高，掌握起来就困难，必须进行反复训练，直到熟悉装甲的脾气为止。 这个过程已经被特遣队趟出来了，新队员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训练就好，除[.biquger.vip]非天分太差，否则所有人都能慢慢掌握，区别只在于时间长短。 科技版呢？ 装甲更加笨重，但这东西的设计冗余度很低，最大输出力量就那么大，最快速度也就那么多，只要掌握了装甲的极限，剩下的就是简单而单调的反复练习，使用者用的力量大点小点区别不大，掌握起来不是简单一点半点，耗时只有生化版的一半儿！ 一边是技术复杂掌握困难，必须靠恐人的技术才能制造，连操纵都得先寄生控制核心，简直就是被恐人死死掐住脖子。 另一边呢？技术相对粗糙，成本居高不下，但从头到脚都是自主制造，掌握起来更加简单，不必看恐人的眼色。 似乎、大概、好像，科技版比生化版更适合军方！ 当然了，这只是个错觉，因为寄生是穿越白垩纪的前提之一，科技版就是成功了，也只能用在现代，不能在白垩纪使用。 东方白极度怀疑，是不是恐人早就知道军方的想法，才故意搞了个不寄生不穿越的条件，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可万一是真的呢？事关全人类……不，是事关白垩纪之后所有哺乳的生死存亡，哪个敢乱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数据收集，最终的比对结果终于出炉，得出了一个让人蛋疼的结论：生化版和科技版各有优点，目前，科技版还需要继续完善云云。 许多人听到这个结论，脑袋上都冒出一片问号：我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些什么？上面到底什么意思？根本就不是一种东西，搁在一起比对有什么意义？ 军方很快做出正式决定，特遣队继续以生化版为主，科技版抓紧改进，尽快设计出更加成熟的新版本。 军方对科技版的期待很高，可从目前的完成度来讲，距离正式装备部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比对结束，接下来的训练也简单了，零号基地是铸剑行动的根基，不可能一直留那么多无关人员，于是愿意寄生的留，不愿意寄生的走，每个愿意留下的战士，都能得到一套量身打造的训练装甲。 离开的也不是真的返回原部队，而是被军方拉到了中部某实验室，直接参与科技版装甲的研制。 待遇确实比不上特遣队，可无法接受寄生，那就只能接受现实。 165 完美步枪 新队员的训练终于走上正轨，尽管总人数只有两个不满编的战斗组，大家还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不过，熟练使用装甲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特遣队下一阶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研究动力装甲的各种战术。 毕竟是个新事物，军方以往的战术只能借鉴，不能直接套用。 腹黑的安仁善二话不说，直接把这个重担交给东方白，美其名曰自己老了，思想跟不上时代，年轻人就该多锻炼锻炼！ 气得东方白火往上蹿，却又推托不得，只能按自己的经验发挥想象力，逐条制定新的战术方案。 首先是单独遭遇恐人如何应对……连单挑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完成复杂的任务？ 然后是二人配合，多人配合，什么情况下进攻，什么情况下撤退，如何突击又如何掩护……方案是做出来了，但合不合用，好不好用还得所有人一起合练。 电话铃响，东方白随手拿了起来：“喂，我是东方白！” “我安仁善，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马上到！” 匆匆赶到地头，其他人已经到了。 安仁善神情严肃：“刚接到的命令，上级希望我们尽快拿出一份作战方案，进行一次实验性质的实战。” 东方白有点懵：“实验性质怎么实战？” 安仁善：“按我的理解，就是把所有的流程走一遍，看看到底能不能穿越到白垩纪，至于能不能找到敌人、能不能完成任务都不重要。” 大伙一听就全明白了。 东方白忍不住皱眉：“新队员还没完成基础训练呢，就咱们五个？” “准确地说是四个。”安仁善说，“你是联络员，核心舱也是你用的最好，你必须留下。” 东方白眼神突然变得非常诡异：“安队，我和恐人交流过这个问题，在我们这边，联络员的任务是沟通，但是在恐人那边，联络员还是开启穿越点的钥匙。” 安仁善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东方白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出发的时候，由我沟通恐人打开穿越点，完成任务返回的时候，也得从另一边打开穿越点……总不能打开穿越点就搁那儿不管了吧？或者放俩人看着，也一样不合适，您说是吧？” 安仁善盯着东方白使劲瞅，就像后者脸上有花一样。 东方白泰然自若，半点看不出破绽：“我的安队唉，咱别用这种眼神看人成不？你说说，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像我多喜欢白垩纪似的！” 安仁善眯起眼睛：“你心虚什么？” 东方白满脸无辜：“我哪儿心虚了？你要是不信，你自己问夜星去啊！” 寄生了控制核心，就有和恐人交流的基础，从理论上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资格与夜星直接对话，但夜星明确表示，希望联络官固定为东方白，理由是不喜欢陌生人。 为这事儿，大伙没少调侃东方白，都说夜星肯定是个雌儿，八成是看上东方了，把东方白恶心得不得了。 开什么玩笑，就夜星长那模样，半夜走大街上碰上，说是遇见鬼都有人信。 两个不同的种族，压根儿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审美。他看夜星丑得一匹，夜星瞅他肯定也没什么好感，这都能硬凑到一块。 连恐人都能惦记上，这群牲口到底有多生冷不忌啊？ 安仁善皮笑肉不笑：“用不着，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你带队，我留守！” 东方白赶紧陪笑：“安队英明！” “英明个屁，让你耍的团团转了都！”安仁善没好气地瞪眼睛，“说吧，从现在开始准备，什么时候能开始？” “电磁步枪一直都没定型，现在马上准备，再加上熟悉武器的时间，怎么着也得三天吧。” “那就三天！”安仁善当场拍板，“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那好！”东方白立刻站了起来，“咱们一起去实验室！” 众人鱼贯而出，牛犇忍不住问：“东方，你们实验那个新枪，到底怎么样了？” 东方白表情有点复杂：“说实话，第一眼看见新枪的时候，我心这里拔凉拔凉的，我都提了那么多意见了，怎么还是无托枪啊！” 几个人都有点诧异，无托变有托这个想法不止东方白有，也是大家共同的愿望。 倒不是对无托结构有什么看法，纯粹就是习惯。 东方白继续：“但是曲老跟我讲了一下设计理念，我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电磁步枪确实还是无托更合适。” “真的假的？”章顺有点不相信。 “骗你干什么？”东方白说，“新枪设计非常合理，枪管是两段式结构，算是在步枪和狙击步枪之间找了个平衡……嗨，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赶到实验室说明来意，曲老马上安排人手，将一支样枪取过来，分解成一堆零件：“你自己复制吧！” 东方白根本用不着客气，操纵核心舱开始复制，没多一会儿，五支步枪组装完毕。 几个人惊讶得不得了，新枪不仅做工精致，枪管也没多长，完全颠覆了大家对电磁步枪的固有印象。 东方白抄起一支，为大家仔细讲解。 他这段时间没少往实验室跑，全程参与新型电磁步枪的研制，亲手进行了大量射击实验。 新型电磁步枪近距离射速极快，威力越过制式步枪；远距离射击威力强劲，两段式枪管精度上佳，哪怕有纳米平台提供技术支持，做到这一点也非常不容易。 分隔式弹匣容量超凡，三个隔层不仅能分别储放不同口径的子弹，没有这方面的需要，还可以将所有隔层装满同一种口径的子弹，追求数量的极致。 另外，研究组还改进了配套的弹药，既有最基础的枣核型，也有拉长的钉弹，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向特意扩大的枪膛里多塞几发小口径子弹，客串一下霰.弹.枪。 小小一支步枪玩出了花，毫不夸张地说，人类历史上还从没出现过如此完美的步枪。 166 不惜代价 “我需要一个简单的任务！”东方白神态凝重，甫一见面，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夜星很是诧异：“你们对简单的定义是什么？” 这话真把东方白问住了：“就是那种不需要太多人，过程不太复杂，目标比较简单的任务。” 夜星沉默片刻，幽幽地回了一句：“对你们来说，我这里没有简单的任务。” 东方白差点没让这话噎死，忍不住皱眉：“没简单的？” “对！”夜星点头，“我的计划是等你们的实力发展起来之后再执行穿越任务，你们现在的实力太差了……你们打算派多少人？” 东方白伸出一只屈起大拇指的手：“四个！” 夜星的表情瞬间凝固，继而变得十分精彩：“四个人能干什么？” 东方白抿抿嘴：“很多！” 夜星突然觉得很头疼：“我非常怀疑，你们到底做好了准备没有！” “准备永远都不够充分！”东方白说，“所以我们可以先通过几次简单的任务，了解一下白垩纪的情况，为今后执行更多任务打个基础。你也知道，我们对白垩纪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你能给我们一些详细资料吗？” “很抱歉！”夜星拒绝，“黑暗时代属于傀儡人，我们的目光看不透弥漫全球的尘埃。” 两人之间浮现一颗灰雾包裹的行星，看上去和金星非常相似：“我们对黑暗时代的了解，并不比你们多到哪儿去。” 东方白：“我们必须详细了解任务相关的每一个细节，然后才能决定到底怎么执行，如果连你们都不了解详细情况，战前的侦察就更有必要了。” 夜星双手一摊：“最简单的任务就是摧毁时间机器，你觉得怎么样？” 东方白摸摸下巴：“每一个任务都是一次性的？我是说，多次穿越一个时间点，有没有问题？” “多次穿越没问题，但是很难精确定位时间坐标……打个比方，你的侦察行动结束，回来之后马上出发，可能提前到侦察时的十几二十年前，也可能是延后很多年。” “提前或者延后，对任务本身有影响吗？” “问题不大。” “那就没问题了。”东方白说，“准备一个坐标，其他的交给我们！” 夜星：“你是认真的？” “毫无疑问，我相信你能感觉到。” “好吧！”夜星答应的很勉强，但动作一点都不慢，随手一划，面前已经多了一个满是米字文的屏幕。 东方白认识的米字文十分有限，看着都觉得眼晕。 课程在屏幕上指指点点，去掉了其中的一部分，然后很随意地挥挥手，屏幕旋转一百八十度，正对东方白：“这些都是比较简单的任务，你自己选吧！” 话音刚落，满屏的米字文已经转换成人类文字。 对人类来说，翻译米字文是个非常困难的浩大工程，可是对恐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都能直接从意思层面对话了，理解人类的文字很难吗？ 在夜星的协助下，只能显示米字文的生物雷达已经彻底汉化，另外还有一份米字文对照表上报北都，忙于破译米字文的翻译组差点解散。 霸屏的任务列表看花了东方白的眼睛，然后，他发现所有的任务全都差不多，不禁生出几分疑问，是不是所有的任务全都一样？ 感觉到他的想法，夜星回应：“这里只有简单的。” “那就这个吧！”东方白很随意地点了屏幕一下。 “好！”夜星答应，“我把坐标信息写进你的控制核心。” 东方白调出菜单，很快找到了相应的选项。 这份菜单他早就研究过多少回了，从前一直都是不或选取的灰色，如今已然变成正常的颜色。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东方白却不好马上离开，又和夜星聊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零号基地，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光芒散去后，东方白的身影凭空出现。 等在附近的特遣队员一拥而上，牛犇嗓门最大：“东方东方，咋样了？” 东方微笑着点，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安仁善微笑：“你们几个，该干啥干啥去，没事干的拆枪擦装甲，东方，你跟我来！” 回到办公室，老安压低声音：“到底是什么任务？” “摧毁时间机器……其实就是恐龙养殖场，可以多次穿越，没把握就撤回重来。” 安仁善点头：“很好……东方，现在我代表组织和你谈话，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外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东方白立刻坐正身体：“明白！” “直到现在，我们都不能确定恐人的真正意图到底是什么，恐人给我们的任务目标是摧毁时间机器，但上面给我们的任务没那么简单，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 “很好。”安仁善身体前倾，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我们有的是办法摧毁时间机器，派人过去不是单纯的侦察或者破袭，而是希望我们查清傀儡人城市的情况，特别是时间机器的情况，如果有机会，最好能把实物搞回来，哪怕只是残骸也行！” 东方白心脏猛跳，重重地点头：“是！” 人有不如我有，求人不如求己，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安仁善又不放心地嘱咐：“你也别有太大压力，穿越白垩纪之后，现代的时间对你们就没什么意义了，就算没机会也不用纠结，大不了从头再来，最重要的是保证安全，还是那句老话，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是！” “好了，你也回去准备吧，明早八点准时集合！” 东方白起身离开，安仁善静坐片刻，夕阳透窗而入，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许久之后，老安拨通了北都的保密专线：“首长，是我，安仁善……任务已经安排好了……嗯嗯，该说的都交待好了，我们都清楚任务的分量……是，是，请您放心，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果有必要，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167 首次穿越 零号基地，地下任务大厅。 这里又被战士们戏称为穿越大厅，是专为铸剑计划建造的地下空间，顶高十二米，长宽不下三十米，用一米多厚的混凝土墙分隔为内外两层。 早上八点，特遣队全体到齐，安仁善朝东方白点点头：“开始吧！” 虽然参战人员只有四人，但首次穿越白垩纪意义重大，按军方的习惯，怎么着也得来几位重量人士压压场子。 然而现场就只有基地的人——基地位于零号畸变区正中，不仅来往途中有可能遇上危险，就连基地都不是绝对安全，因此军方早有限定，进入畸变区的最高军衔限度为上校，也就是安仁善目前的级别。 如果老安再次晋升，就必须调离基地。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集中在大厅外层，十多个抬枪架炮的预备队员，还有包括安仁善在内的五个正式队员。 接到命令，东方白立正敬礼，迈步走进内层，抵达大厅中央时启动生物雷达的功能菜单，找到相应的位置，点击开启选项。 他的面前立刻绽放一团散发着晶莹白光的球体，高度大约三米有余，光芒柔和而不刺眼。 东方白暴退十余米，原本背在身后的步枪也到了手里，子弹上膛保险打开，随时准备射击。 外层的预备队员同样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开火。 什么都是第一次，没人知道穿越点打开之后，对面会不会突然钻进来一群暴龙，所以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全盘考虑到每一分细节，绝不留下半点破绽。 稍等片刻，没有任何异常，安仁善打了个前进的手势，章顺立即释放无人机，只有巴掌大的无人机径直飞入穿越点，瞬间消失不见。 相隔六百五百多万年的两个时空隔绝了控制信号，无人机立即转为自动控制，继续向前飞行数秒后，在控制程序的操纵下原路返回。 整整消失十二秒后，无人机再次通过穿越点，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章顺马上控制无人机降落，通过装甲的数据链，查看无人机拍摄的画面：灰蒙蒙的天空，光秃秃的大地，风吹黄沙，白骨半露…… 章顺整个人都傻了，这特么是白垩纪？寒武纪的大地不过如此吧？ 他并不知道寒武纪的大地是什么模样，但他听说过寒武纪生命大爆发，知道那个时候的陆地是多么荒凉！ 安仁善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东方白忍不住问：“章顺，你什么情况？” 章顺回神，连忙摇头：“我没事。” “对面什么情况？” “特别荒凉，跟戈壁沙漠没多大区别。”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点犯嘀咕，这货说的是白垩纪？ 和恐人有关的一切都是机密，基地里只有东方白和安仁善有知情权，包括牛、章、方三人在内，都不清楚恐人到底遇上了什么，只当任务的时间点在小行星撞击之前。 谁不知道中生代的气候特战是温暖潮湿啊，这是正好把穿越点开在了沙漠里头？ 安仁善不耐烦了：“章顺，对面的情况是否符合任务要求！” 章顺赶紧回答：“符合！” “那好就，按计划进行！” “是！”东方白答应一声，朝其他人打了个前进的手势，带头走向穿越点。 章顺方晓紧随其后，牛犇驾驶一车特制的越野车走在最后。 走进穿越点的一瞬间，东方白心跳如擂鼓，但通过穿越点之后，他马上就恢复正常，发现这里确如章顺所说，简直就是荒凉得不像话！ 前方不完就是一副相当完整的巨型骨架，一根根拱形的粗大肋骨半埋在沙地之下，犹如一排连续的拱门。 其他人陆续通过穿越点，所有人的目光本能地落到那具遗骨身上。 “额滴那个乖乖！”章顺嘴巴都合不上了，“梁龙都没这么大吧？这到底是什么龙的骨头？” 东方白也是暗自咋舌，但表面上并没有多么惊讶：“应该是一种从来没人发现过的巨型恐龙，咱们搁现代一共才发现多少恐龙？没准这玩意就是专门吃暴龙的！” 牛犇开着越野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众人身后：“要是咱们回去的时候有工夫，把这玩意带上怎么样？” “到时候再说吧！”东方白半点都不着急，先把穿越点关掉，“记住这个地方，如果走散或者打散了，就回这个地方集合！” 众人齐声答应，东方白转身上车：“顺风耳，兽医，警戒，老牛，咱们俩布置设备！” 四个人分工明确，章顺和方晓马上占领附近的制高点，居高临下观察四周……其实根本没什么好观察的，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荒凉，狂风裹着黄沙漫天飞舞，打到装甲上密密麻麻地响；抬头仰望，风沙遮蔽天空，太阳被风沙遮挡，只能勉强看到个模糊的轮廓。 这特么就是沙尘暴啊！恐龙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那才真叫见了鬼了！ 东方白和牛犇从车里取出各种设备，装到车顶仔细调试，设备自动收集所在地的环境信息，将气温、气压、大气成分等各种有用的信息全部记录下来，分散储存到每一个人的装甲之内。 嗯，没错，如今四个人戴的都是价值数百万的战术头盔，虽然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生物雷达，但战术头盔的部分功能不是生物雷达可以取代。 比如数据储存。 跨越六千五百万年的漫长时间，一切都与现代截然不同，必须拿到第一手资料，为今后的任务做一个参考。 章顺掏出指北针，敲了敲外壳无奈地问：“这个北，是咱们那个时候的北吗？听说地磁变过好几回了。” 牛犇一句话就顶了回去：“你管它到底是南是北呢，差不多就完了。” 章顺没理他，抬头远眺正东方向，但只能看清几百米内的情况，再远就被沙尘暴挡住。 根据恐人提供的任务资料，目标就在正东方向不远。 “别看了，出发！”东方白说。 所有人返回越野车，章顺放飞车载无人机，它们游曳在附近，既为越野车提供预警，也能记录沿途的地形地貌。 168 巨兽翻滚 无人机的探测范围有限，可眼下就这条件，大伙只能因陋就简，记录多少是多少。 对军方来说，把这个时代的数据送回现代，比完成任务更加重要……北都早就做过这方面的策划，最简单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向太空发射一颗遥感卫星。 高高在上的卫星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把这个时代的地球从头到脚扫描一遍，获得大量有效数据。 绝大多数人听到这个想法，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但是仔细想想，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 军方早就做了一份以洲际导弹搭载卫星的发射方案，只要恐人把穿越点的范围扩大一点，就能把搭载洲际导弹的发射车送至白垩纪。 把卫星送上太空，从技术上来讲真的没多困难，难点在于不是把卫星送出大气层就万事大吉，还需要多点遥感精确控制，直到卫星精确进入预定轨道。 这是个系统性极强的技术活，每一次发射卫星，都需要一个庞大的团队保障支援，就特种队这几个外行？ 还是别浪费卫星了吧，那玩意挺贵的。 或许不久的将来，有执行这个计划的机会，但，绝不是现在。 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路，越野车像暴风中的小船般一路颠簸，几个人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就没个稳当的时候。 没多一会儿，章顺忽然叫停，牛犇一脚闷住刹车：“怎么了？” “前边有条河！”章顺说。 下车，隐约可以听到潺潺的水声，往前走几十米就是宽阔的河面。 水面很平静，只有风吹过来的时候，才会泛起些许波澜。 沙尘阻碍视线，压根儿看不清河面到底有多宽，牛犇马上反车开到岸边，几个人一齐动手，掀开暗格，将增加浮力的充气筏充满。 有了这玩意，越野车就能像船一样在水面航行，除了速度慢一点，没别的毛病。 出发前，安仁善带着大伙把可能遇到的问题仔细找了一遍，类似的情况早有预案——这辆车是多功能全地形两栖越野车，对付这种情况再轻松不过。 越野车缓缓开向河面，牛犇握紧方向盘，双眼紧盯河面：“先跟你们说清楚，我可从来没开过船！” 章顺翻了个白眼儿：“开你的吧，这鬼地方还能撞船怎么着？” 越野车开上河面，半个车身沉入水下，如果摇下车窗，伸手就能碰触水面。 但没人敢这么干，只有东方白掀开顶盖，装了几瓶河水仔细收好。 身后的河岸很快就被沙尘遮蔽，视野之内，只有淙淙的河水流淌，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可正因为太平静了，东方白心里反而有种山雨欲来压抑。 方晓忍不住打破沉默：“这都十分钟了，怎么还靠不上岸啊？” 牛犇冷静判断：“河水没这么稳，可能是个湖！顺子，你把无人机放远点看看。” 章顺咬牙：“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如果真是个湖就麻烦了，鬼才知道湖面到底多大。 东方白缩进车里锁死顶盖：“没事儿，目标和穿越点之间的距离大约是七公里，误差再大也差不到哪儿去。” “咱们走几公里了？” 牛犇：“陆上不到两公里，水上不知道。” 章顺忽然兴奋起来：“找到了，正东方向三公里！” 东方白和方晓马上挤到屏幕前，画面上，无人机冲破沙尘的阻碍，拍了到了一片竖立在水面上的雾墙。 “找到了！”东方白一声低呼，“顺子，绕着雾墙飞一段，找找湖岸。” “收到！”章顺答应一声，画面开始向左移动。 “老牛，还有多长时间到雾墙？” “二十分钟吧。” 东方白：“先别靠近雾墙，上岸再说。” 雾墙后面就是傀儡恐人的地盘，鬼才知道那边到底什么情况，直接从水面上穿过雾墙，说不定直接跟恐人撞上。 从岸上走就不一样了，最起码能找个遮掩隐蔽一下，哪怕撤离，也比空空荡荡的水面更容易。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十多分钟后，章顺仍然没能找到湖岸。 这让东方白非常惊诧，因为无人机的设计遥控距离虽然只有十二公里，但在这个没有任何电磁污染的时代，飞到二十多公里外的无人机依旧操纵自如，可镜头里始终找不到岸边的踪迹。 难道是方向搞错了？ “顺子，再看看右边！”章顺依言照办，一直悬在越野车上方的二号机迅速飞往右侧。 这一次只飞出四五百米，就看到了一片荒凉的湖岸，可把东方白郁闷坏了。 牛犇摸摸脑袋，忍不住笑了：“合着咱们一直靠着岸走呢？” 方晓谨慎地建议：“咱们用不用上岸？” “先这么走着吧。”牛犇说，“岸上没水里好走。” 东方白：“离雾墙还有多远？” “两公里吧！”牛犇说。 “一公里上岸！”东方白说。 以车外的能见度，一公里绝对是非常安全的距离！ 牛犇答应一声，马上调整方向：“收到……” 话音未落，越野车底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车体不受控制地向右倾斜，牛犇发出一声焦急的怒吼：“水里有东西，快想办法，车要翻了……” 一个巨大的暗影猛然蹿出水面，顶得越野车瞬间翻转，大头朝下没入水中，车窗外全是浑浊的湖水。 好在越野车底盘重车身薄，像个不倒翁一样自动恢复平衡，随着水波上下左右一通乱晃。 惊魂未定的牛犇发现引擎仍在运转，顿时喜出望外——这台车也是纳米平台出口，纯电驱动，全车进行了最严格的三防处理，确保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也能行动自如。 注意，不只是电路，而是全车！ 若非如此，越野车早就散架了。 然而只有系了安全带的牛犇还在自己的座位上，其他人在翻转中脱离座位，在车翻滚了三百六十度，三个人像麻花一样扭成一团。东方白和章顺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头盔差点磕出了坑，方晓压在两人身上，屁股底下坐着章顺的腰。 169 冤家对头 要是没穿装甲，这几个人断它十几根骨头都不意外！ 直到这个时候，几个人的脑袋还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东方白回过神来，那个腾空的巨大身影猛然拍在水面上，激起的水花高达数米，可怜的越野车在翻滚的浪花中连翻了两个跟头，车里那几个就像钻进了洗衣机，翻来滚去那叫一个热闹。 这一回牛犇也没能例外，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头多少脚，等越野车再次恢复平衡的时候，方晓居然跨坐在老牛的脑袋上……幸亏隔着装甲，不然这么暧昧的姿势，羞愤交加的老牛非把方晓打出屎来不可。 你丫又不是娘们，往谁脸上坐呢？ 一把将方晓推到一边，这个可怜的孩子又被东方白一脚踹开，踩着章顺的脑袋翻身坐进椅子，立刻把自己绑在座位上：“老牛，车怎么样了？” 牛犇语气急促：“暂时没问题，再来两下可就不一定了！” 东方白目光一凝：“做好准备，再让它撞一次！” 章顺恰好起身，闻言微微一怔，不明白东方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他再也不想满车乱滚了，拽住方晓的胳膊，一把将他按进椅子里，利落地扣好安全带……时间紧迫，撞击随时可能发生，任何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方晓整个人都不好了，压根儿就没注意东方白说什么。 章顺倒是好心好意，可他实在太着急了，方晓不是坐进椅子里，而是大头朝下倒着栽进椅子，五点式安全带一扣，两条带子扣住腰，另外两条绕着腿，虽然人是倒着的，可这样一绑居然很结实。 章顺的动作极快，却还是耽误了一点时间，担心来不及坐下，干脆一把抱住另一边的座椅靠背。 他也是太着急了，两只胳膊用力过犯，当场把靠背勒变了形，可他的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撞击上，压根儿就没发现自己干了什么。 其他人也是。 不管过程怎么奇葩，总算都固定好了，不会再像刚才那样满车乱滚。 东方白低声安慰：“放心，车撞坏了还有装甲，了不起咱们游岸上去！” “就怕那个大家伙把咱们吞肚子里。”牛犇说。 “那倒好了！”章顺目光凌厉，“咱们也学学孙悟空，钻钻铁扇公主的肚子……怎么没动静了？” 东方白那叫一个后悔，造这车的时候怎么就没加个声呐？ 更让他蛋疼的是不管装甲还是生物雷达，都没有类似的功能。 继续等肯定不是办法，东方白牙一咬心一横，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兽医，抱住我！” 方晓差点没晕过去，他这还倒着呢，抱住东方白……这动作也太高难了吧？ 难不难根本不在东方白的考虑范围之内，方晓也没心思细琢磨，一扭身抱住了东方白的……呃，小腿。 东方白突然扭开顶盖，将激活的手雷扔出车外，缩身锁住顶盖的同时，翻身坐进椅子里。 没等他扣好安全带，咚地一声闷响，越野车猛然上飘，那速度，那突然性，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也就是这个时候，落水的电手雷骤然爆发，强大的电流四处流窜，将那个戏耍越野车的大家伙电了个外焦里嫩。 越野车差点又翻个跟斗，在翻转的边缘打了个转，高高翘起的左侧重重砸下，水面迅速淹没半边车身……没办法，左边的充气筏爆了，只剩下右边苦苦支撑。 方晓抓住机会，解开安全带翻身坐好。 章顺依旧勒住靠背：“解决了吗？” “不知道！”东方白长出一口气，“老牛，车还能开吗？” “引擎还转，应该没问题。” 方晓好奇地凑近车窗，透过玻璃看水下的情况，立刻发出一声惊呼：“诶诶，你们快看！” 大伙依言看向车窗，只见水下一只三分像鳄鱼，七分不知道像什么的巨大生物缓缓扭动身躯，四只看起来短小，实则异常巨大的爪子似是无意识地划动。 但那点力气对它那庞大的身躯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这只大家伙依然缓慢而坚定地沉入更深的水下。 牛犇嘀咕一句：“这鬼地方够深的，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说着操纵越野车驶向湖岸。 因为两侧一沉一浮，前进时受的阻力不同，越野车一个劲往左偏，老牛不得不时刻注意修正，否则越野车就会一直在水面上转圈。 他恨不得把右边的气囊也戳破喽，可是那样一来，越野车非沉了不可……理论上说，这台车在水下也能行驶，但能不能开到岸上就不好说了。 章顺立刻表示支持：“快点吧，再来一只就死定了！” “那不能！”方晓从职业角度予以否定，“这东西一看就是那种占据食物链最顶端的大家伙，这种动物都有各自的活动范围，除了发情交配之外，其他时间都是离群索居。” 章顺脸色泛黑：“你能不能用人话再说一遍？” 方晓那叫一个委屈：“就跟老虎似的，喜欢一个人过，这回听懂了没？”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章顺一副横挑眉毛竖挑眼的样子。 东方白忽然发现有个黑影游向那个大家伙，看起来体型也不小，就是距离有点远，水又不是那么清澈，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好，兽医你个乌鸦嘴！”东方白解开安全带，“兽医，你盯着那东西，顺子，你抱住我！” 他这是做好了打算，一旦那个东西靠近，就来一个故伎重施。 兽医迟疑地说：“好像是条鱼！” 东方白没听懂：“什么鱼？” “我是说，刚来那个东西应该是条鱼！” 章顺诧异不已：“你搁哪儿看出来的？” 方晓伸手做了个鱼摆动尾巴的动作：“游水的姿势！” 众人恍然，爬行动物和鱼类的游泳动作，它肯定不一样啊！ “你小子，脑子转的还挺快，像我！”章顺笑呵呵地说。 牛犇看不过去了：“你能要点脸不？整天顶着个不红不白滴大萝卜脸磕碜谁呢？”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条大的不像话的鱼突然扑向那头巨兽，几个人悄然大悟，实锤了，不只不是同伴，还特么是冤家对头！ 170 雾墙内外 不管那一鱼一兽之间到底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总之不是冲越野车来的就行。 但大家半点不敢放松——万一折腾出点动静，把那条鱼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怎么办？ 好在那头半死不活的巨兽比不起眼的越野车更吸引大鱼，它压根儿就没有理会越野车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绕着巨兽游了小半转，突然一口咬住巨兽的后腿，喷涌的鲜血立刻在水中洇散。 剧痛顿时令巨兽清醒过来，它那粗壮的身躯剧烈摇摆，强健有力的后腿又踢又蹬，将咬在腿上的大鱼甩来甩去，有力的尾巴像鞭子一样，上下翻飞猛抽大鱼。 那鱼也是个死心眼儿，宁可承受重击也不肯松口，一鱼一兽谁也不肯退让，就那么在水下疯狂搅动，原本平静的水面波涛汹涌，远在数十米外的越野车出现明显的起伏，并在水流的冲击下渐渐远离现场。 载浮载沉之间，水下又有几条大鱼以极快的速度游上来，它们远没有之前那条大鱼的谨慎，分别从不同方位冲向巨兽，有的一口咬住兽尾，有的扑向柔软的腹部，但没有任何一只从正面接近巨兽。 无他，本能而已。 巨兽拼死反击，可它的拍击毫无作用，大量失血令它越来越虚弱，没多一会儿就彻底没了动静。 鱼群立刻撕开巨兽坚韧的外皮，一场饕餮盛宴就此展开……无鱼注意的水面，越野车悄悄溜走。 直到开上湖岸，众人的心绪依旧无法平静。 回望湖面，沙尘挡住了视线，可耳畔似乎依然回荡着激烈的水声。 东方白连打几个手势，命令章顺和方晓分散警戒，他本人则与牛犇一起，检查车上的设备。 很遗憾，车顶那些探测仪器全都完蛋了。 车还能用，考虑登陆点距离目标只有一公里出头，东方白决定步行前进。 步行不代表放弃越野车，用无人机找到一块表面严重风化的巨石，把越野车开到石下，罩上伪装网加以掩饰，若不靠近观察，很难发现异常。 若不是时间不允许，再搞点沙子埋一下就更完美了。 四个人转道向直，为确保安全，两两一组拉开距离，一路无惊无险抵达养殖场外围。 看着那熟悉的雾层，东方白陷入思索，这玩意怎么跟畸变区一模一样？ 难道恐龙养殖场本身就是一种时空畸变？ 从前没往这个方向考虑，现在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只隔着一层迷雾，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用时空畸变来解释，简直就是完美。 不过，这些让人挠头的问题还是交给专家研究去吧！ 向雾墙打了个手势，章顺操纵无人机飞向雾墙，无人机彻底没入雾层之后，章顺低声通报：“失去无人机信号，自动返航距离一百米！” “收到！”东方白回复一声，“注意隐蔽！” 几个人依次确认命令，四双眼睛警惕地关注四周。 半分钟后，无人机自雾层中现身，章顺重新找回控制信号，第一时间分享无人机拍到的画面：“雾墙厚度八十米，墙内未发现异常情况。” 东方白：“拍到有用的东西没？” 章顺：“都是植物，挺恐龙那种。” 东方白牙根都痒痒，这都什么见鬼的形容？ 甭管章顺说了什么，总之意思传达到了，东方白单膝跪地，打了个前进的手势。 几个人就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前进，直到钻进雾墙才直起腰。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段，前方的雾气渐渐稀薄，众人紧走几步，眼前突然间豁然开朗，参天大树遮蔽开空，比人还高的蕨类植物像野草一般遍布视野，感觉就像突然走进巨人国。 抬头仰望，目标透过树冠之间的些许空隙，居然可以看到一片蓝天白云。 雾墙之外，黄沙漫天； 雾墙之内，风和日丽。 这特么真是一个空间？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好吧！ 面对眼前的景象，东方白也有点挠头，“顺子，抓紧找个空地，其他人原地警戒！” 无人机慢慢升高，越过树梢之后立即停止，随即镜头旋转一周，看到一大片绿色林海，数只振翅翱翔的翼龙，还有一群叫不出名字的飞鸟。 章顺：“没有空地，但是湖在左边！” “了解，向左，搜索前进，注意队形！”东方白的意思不是拉开距离，而是保持适当的距离，别离的太远。 没办法，这里的自然条件太优越了，林木密度惊人，稍微拉开一点距离，视线就会被茂密的植物阻隔，不想走散，就得老老实实靠近一点。 南疆军区本就地处华国极南，四号地区更是正宗的热带原始丛林，虽然比不上亚马逊或是非洲原始森林，可植被的密度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 山豹常年在这种环境下训练，几个人不敢说对丛林了如指掌，起码也是远胜常人。 但这个鬼地方就跟另一颗星球似的，找不到一丝熟悉的影子。 湖岸并不远，也就三五百米的距离，可只走出一百多米，队伍就遇上了一片沼泽，泥水中潜伏着许多体长不下五米，看起来肯定和现代鳄鱼有亲戚关系的远古巨鳄。 它们一会儿下潜一会上浮，森森鳄眼放着冷光。 沼泽上方没有高大植被，抬头就能看到天空。 东方白又是惊喜又是意外，先确定方向，再观察太阳的高度：“现在大约是下午三点左右，所有人原地休息。” 章顺小声建议：“用不用进雾墙？” 东方白立刻点头：“好！” 躲在傀儡恐人的地界上，再小心也有可能出意外，可在雾墙里就不一样了，除非面对面撞上，否则谁也看不见谁，还有比这更好的隐蔽地点吗？ 几个人潜入雾中，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席地而坐。 从穿越到现在一共也没多少时间，别说身上穿着动力装甲，就是只靠体力，也不到休息的时候。 不过一来晚上行动更加安全，二来特遣队必须按上面的命令，找机会观察一下星空，在这儿等到天黑是最安全的办法。 如果这个时候深入敌境，有没有机会静下来观测就不好说了。 171 夜幕之下 无聊的时间特别漫长，为了打发时间，东方白搞来了一些植物的枝叶，几个人一齐动手，为动力装甲多加一层伪装。 几个小时后，天彻底黑了，四堆乱草小心翼翼地穿过雾层，重新出现在沼泽附近。 巨鳄依旧潜伏水下，大概是因为温度降低了许多，巨鳄明显是没有白天那么活跃。 抬头看，没有光污染的黑夜满天星斗。 命令其他人警戒，东方白亲手将背了一路的观测设备架好，大量数据通过设备流入几个人的头盔储存起来。 章顺反映头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嘀咕：“怎么一个熟悉的都看不见？” “那是你不会看。”东方白笑了，指指天空说，“看见那颗最亮的星没有？那是木星；还有那边那个，应该是火星。” 章顺很意外：“呦，这都能认出来？” 通过星空辨别方向是特种兵的必修课，所以知道所有和方向有关的星座，比如北斗七星、南十字星、仙后座什么的，除此之外一律没接触过。 “我就懂一点皮毛。” “那也不错了……哎，对了，你知道上边收集这玩意干什么不？大老远的，让咱们跑白垩纪来看星星，你就不奇怪么？” “可能是想判断时间吧。”东方白说。 牛犇抬头看天，乱七八糟的星星晃得他眼花：“这能判断什么？” “根据天体的位置，大致估算这个时空的确切时间……我随便猜的！” 说话间，数据收集结束。 东方白非常怀疑这么做的效果。 众所周知，天上的星星一直不断运动，不说六千五百万年，也不用几百万年，以十万年为尺度，就可以看到天穹上的星星有明显的移动。 缩减到一万年，星星基本还在原来的位置，但熟悉的星座必然有些变形。 或许资深天文学家，可以通过这份星图发现点什么，但对东方白这种业余都算不上的选手来说，星图毫无意义。 数据都在头盔里面，没必要继续带着观星仪器，东方白刨个坑把设备埋起来，几个人立即出发，趁夜赶往养殖场深处……依旧是无人机飞高定位，远处的恐人城市在镜头中投下巨大的暗影。 很奇怪，恐人的城市里居然没有灯光，若不是黑影挡住了星空，还未必能找到它的位置。 “目标位于南偏西十四度方向，直线距离大概十二公里！”章顺说。 “抓紧时间！”东方白说。 无人机降下，在树冠下缓速飞行，为前进的队伍提供警戒。 丛林里根本没什么路，大家一边摸索一边前进，效率低得可怜。 方晓忽然冒出一句话：“怪不得泰山成天荡来荡去的！” 东方白失笑：“你想学？” 方晓绕过一朵足比澡盆小不了多少的野花：“算了吧，这地方哪有那个条件！” 这倒是句实话，史前时代的原始森林没那么多藤蔓，而且动力装甲那么重，蕨类植物的承受力也是个问题。 途经一株丛林中随处可见，叶片特别宽大的植物，低垂的叶片下方突然绽放明亮的光，吓了众人一跳，赶紧跑远一些。 东方白的第一反应，就是遇上了某种夜行巨兽，仔细再看，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眼睛，而是一只足有拳头大小的萤火虫！ 骤然点亮的萤光仿佛释放了狂欢的信号，树上树下，叶梢枝头，到处都是幽幽的冷光，原本黑沉沉的丛林被无数晶莹的光芒点亮。 东方白暗叫一声不好：“快走！” 萤火虫散发的光芒非常微弱，若是关闭夜视仪，就只是星星点点，可经过夜视仪的放大，那一只只萤火虫和路灯没多大区别。 他不知道这东西什么习性，但它们太显眼了，万一引来傀儡人的关注，特遣队就有暴露的危险。 丛林中的萤火虫比想象中多得多，四个人埋头一通猛冲，好不容易才脱离萤火虫的栖息范围，可算能松一口气。 回头看，大批萤火虫在树丛中飞来飞去，若隐若现的荧光飘来荡去，一眼看去好似梦境，又像一块昆虫的狂欢。 东方白忽然发现情况不对，右前方的萤火虫接连消失，似是被什么东西吞掉。 仔细再看，竟然是一只三米多长的大蜥蜴，细长而灵活的舌头一弹一卷，就把飞在空中的萤火虫卷进嘴里。 好家伙，那么大的身板，得吃多少萤火虫才见饱？ 会放光也不是什么好事，太招摇，不信你看，把专门吃虫子的家伙招来了吧？ 也就是这个时代的昆虫体型不小，换成现代，这东西非饿死不可。 不管什么说，不是恐人就成，东方白赶紧招呼大伙远离是非之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走出多远，队伍再次遇上新的麻烦——一只脑袋足有车轮那么大，身躯粗如水桶的巨蛇不疾不徐地在众人面前游过。 东方白…… “我怎么觉得，晚上进来就是个错误？” “要不咱们出去？等天亮再来？”章顺试探着问。 牛犇哼哼两声：“那还不如爬树上将就一宿呢！” “得了，我就是随口说说，抓紧！”东方白已经预料到剩余的路程不会太平，却没想到这一路上还有很多意外等着这只小小的队伍，什么指头大小的蚊子；跟野鸡差不多大小的双足恐龙；受惊的夜鸟；还有一具爬满了虫子的恐龙尸体。 东方白脸都黑了，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上乱七八糟的虫子？ 看这意思，丛林白天是恐龙的天下，晚上就变成了虫子的乐园！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现代的丛林也是同样的情况，只是虫子没这么大，视听效果没这么夸张。 午夜时分，一行人终于赶到目标附近，通过夜视仪可以看到，那是一座纯粹由钢铁打造而成的城市，看上去非常的科幻……他们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几位意外穿越而来的飞行员，也曾有过同样的感慨。 或许是角度不对，从特遣队的位置看过去，压根儿找不到入口在哪儿。 东方白牙又开始疼了：“顺子，无人机绕一圈看看！” 172 你们来啊 （此处不算字数——昨天是上架以来，新增最少的一天，我自己对前面两章也很不满意，所以今天重码一遍……话说，这是我回头重码最多的一本书了吧？） 东方白又开始牙疼了，这鬼地方怎么进啊？ “顺子，再降一降，找找出口钻进去瞅瞅？” 章顺一脸为难：“不好办，全金属的，信号肯定送不进去！” “先找找！”东方白沉默片刻，很突兀地说，“如果有机会，我想进去看看，你们什么意见？” 他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员不假，但事关所有人的安然，东方白不想独断专行。 方晓一脸愕然：“不是正式任务之前的例行侦察么？用不用这么拼啊？ 章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头，你说的算！” “我反对！”牛犇旗帜鲜明态度明确，“东方，不是我老牛贪生怕死，你看看那恐城多大？咱们这几个人凑一块，都找不出一件重装备，拿什么打？” 东方白解释：“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了，我随时可以开穿越点返回现代，安全有保证。” 不是上面的命令，他也不想往敌人的老窝里钻啊！ “我还是觉得不合适，应该准备的更充分一点儿。” 东方白：“那你觉得，怎么才算充分？” “最起码得先知道里边什么情况，再带上一批重装备吧？硬碰硬可不是咱们的打法！”牛犇从始至终都没提人数的事。 东方白正想说话，无人机的镜头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高举的胳膊猛然一挥，镜头中的画面登时天旋地转。 章顺豁然起身：“恐人击落无人机！” 几个人同时看向恐城，生物雷达勾勒的红色身影傲然伫立于恐城最高处。 那只恐人很随意地挥了挥手，数十个红色轮廓跃出恐城，以极其灵活的动作飞奔而下，一边奔跑一边跳跃，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东方白心头一凛，这不是入侵现代的普通恐人！ “快走！” 几个人撒腿就跑，沿着湖岸一路狂奔。 这里是恐人的主场，他们几个既不熟悉环境也不熟悉地形，只有湖边的浅水最适合奔跑。 特遣队的动作极快，可恐人的速度更快，不仅一群恐人追在后面，刚刚还没什么异常的丛林里忽然传出震天的吼声。 那不是一头或几头恐龙的吼声，而是所有恐龙的大合唱！ 东方白头都大了，要不是在水里行动不方便，他现在就下水……好像也是个办法，最起码，恐人下水之后速度就没那么快了！ 但是电磁步枪在水下根本没用，难道只靠电击……这个似乎也可以！ 身后的恐人紧追不舍越来越近，丛林里万兽奔腾宛如雷霆。 没时间犹豫了，东方白突然停步：“下水，都下水！” 几个人根本没时间多想，立刻扑进水里，激起的浪花足有一人多高。 东方白回身，生物雷达立刻标记二十多个恐人，还有数只恐人在丛林中时隐时现。 他立刻端起步枪，手指一扳调到最大口径，一枚口径八毫米的子弹落入枪膛，代表充能的二极管发出微弱的红光，充能完毕时瞬间变为绿色……敌人已经很近了，没必要使用长枪管，也没有接续的时间。 东方白马上扣下扳机，步枪猛然后坐，远在三百多米外的恐人一头栽倒，直到这时，其他恐人才发现这个倒霉蛋的背后开了个海碗大的血窟窿。 步枪继续充能，东方白接连开火，一连狙杀四个恐人之后，敌人已经冲到百米之内。 他立刻拨动开关，将口径改为五点八毫米，以每秒两到三发的速度扣动扳机。 是否一枪毙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命中敌人！ 牛犇等人发现东方白还在岸上，立马急红了眼，三个人同时探出头来，甩出枪管里的积水，同时朝来敌开火，子弹冲破音爆的声音连成一片。 三个人用的都是三点八毫米，冲破音爆的声音尖锐而短促，犹如女高音三重唱。 东方白的枪声则要低沉一些，好似女中音独唱。 八毫米则要明显低上很多，恰似嘹亮的男中音。 两种枪声夹杂在一起，敌人接连倒下，可更多敌人涌出丛林，恶狠狠地扑向东方白。 东方白扭头就跑，使足全身的力气一个鱼，直接从岸上跳进湖里。 身在半空的他反手摘下一枚手雷，甩手扔到岸上。 三只恐人落到东方白刚刚站立的位置，另外还有两只即将落地，结果手雷也在这个时候落下，恐人为适应黑暗而扩展成圆形的瞳孔猛然收缩，变成几对狭窄的竖瞳。 就在他们准备跃开的一瞬间，电磁手雷猛然爆开，蜿蜒的电光在恐人身上闪烁跳跃，时隐时现，眨眼之间，五只恐人连同身上的生物装甲，一齐电成了焦碳。 还有几只稍远些的恐人也被爆炸波及，好似摸了电门一样突然倒地，浑身上下抽个不停。 电光同样在水面上一闪而过，直到这时，东方白才重重砸进水里。 牛犇等人赶紧缩回水中，惊愕地发现刚刚还四处游动的鱼虾，如今不是翻肚漂浮就是沉入水底。 没时间研究那些枝节，东方白大吼一声：“往水里走，快！” 几个人立即全力跃向湖水深处，牛犇和章顺用力过猛姿势还不对，在水中一通乱翻，结果倒霉的牛犇一头栽进污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拔出来。 章顺则要幸运得多，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没想到石头自己动了，他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只半埋在泥沙中的巨龟。 运气最好的还是方晓，像枚鱼雷似的冲进湖里，差点连影子都没了。 东方白翻身，双脚踩在湖底，与此同时，头顶几声闷响，数只恐人跳进湖里，挥舞着臂刃游了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敌人的速度在水里根本发挥不出来！ 东方白暗自惊喜，故意放慢速度，挥舞步枪做出肉搏的姿态，故意引诱敌人靠近。 牛犇没看到东方白跟过来，立马就急了：“东方！” 章顺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回游。 “我没事，别过来！” 牛犇等人跑的太远了，有心回援却根本来不及。 东方白冷冷地看着游向自己的恐人，忽然朝敌人伸出一根手指：“你们过来啊！” 1603373078 173 岿然不动 牛犇脚底下一滑，五体投地摔在湖底；章顺眼珠子瞪溜圆，目光中全是不可思议。 这特么哪儿跟哪儿啊？ 恐人不明白东方白那个手势代表什么，更听不懂他的声音，依然按部就班地靠近。 可他们并没有冲动地发起进攻，而是吸取之前的教训，在安全距离外停下，等更多恐人抵达之后，将东方白围围包围起来。 相对于特遣队身上的动力装甲，恐人的生化装甲更适应水下环境。 东方白一边的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你们以为这个距离就安全了？ 看着陆续游过来的敌人，东方白有种被千军万马包围，我自岿然不动的感觉，仿佛眼前所有的敌人，都是随手就能打发掉的杂鱼。 他忽然笑了，很想说一句特别装13的话：这里的都是垃圾，我不是说某个人，而是所有人！ 牛犇和章顺好不容易爬上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二十多个恐人把东方白团团围住。 章顺反手拔出军刀，牛犇猛拍胸膛：“来啊，你们冲我来啊！” 东方白的声音冷静而又飘逸：“你们俩滚一边去，别抢我的风头！” 话音未落，二十多只恐人同时冲向东方白，牛犇和章顺咬牙瞪眼，却又毫无办法。 只见东方白不紧不慢地抬手，轻轻一抛，一枚激活的电磁手雷出现在恐人的视线之中，一边翻滚一边缓缓上浮。 恐人们半点都不曾犹豫，依旧高举臂刃扑向东方白。 东方白一动不动，嘴角含笑，眼中却只有冰冷。 砰—— 一声轻响，手雷炸开，无形的雷网瞬间扩散，将所有恐人纳入其中。 东方白首当其冲，却没有半点异常，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似雷网与他没有半点关联。 可他身边的小鱼小虾全都失去意识，就连藏在沙子里的都不例外。 还有志在必得的恐人，没有一个逃过一劫，所有人全部失去意识，全身松驰缓缓上浮，其中的一部分连屎尿都出来了，恶心得东方白一个劲咬牙。 拔出军刀，脚下用力跃起，一把捞住一只恐人，锋利的军刀捅穿恐人的胸膛。 不知道生物装甲能不能挺过电击的折磨，东方白拔出军刀，又狠狠刺进敌人的眼睛……将近二十公分长的刀刃全部刺入敌人的大脑，还使劲搅了搅，确保摧毁敌人的神经中枢。 除非生物装甲能像仙丹一样起死回生，否则敌人死定了。 东方白宰恐人如同杀鸡，将他们一一捅死，鲜血在水中洇散，尸体随波逐流。 牛犇和章顺总算赶了上来，二话不说加入屠戮恐人的行列。 其实很多恐人在遭遇电击时心脏就已经停跳，但他们几个半点都不肯留手，哪怕明知恐人已经死掉，仍然补上两刀，确保敌人死得不能再死。 又是一群恐人跳进水里，可是看到水中的情况之后，所有恐人都愣住了，明明只有三个敌人，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 恐人不怕死，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一时间居然没人敢靠近，全都躲在安全距离之外，眼睁睁看着三个人类屠杀同伴。 根本不用东方白嘱咐，牛犇和章顺一人掏出一枚手榴弹握在手里，只等敌人冲上来送死。 可敌人压根儿就没有靠近的意思，他们俩只能继续朝身边的恐人下手。 牛犇捞到了最后一只恐人，连捅两刀之后长出一口气：“最后一只！” “那边还那么多呢！”东方白似笑非笑，为自己找到对付敌人的办法而欣慰不已。 众今以后，这种特殊的恐人再也不是难啃的骨头！ 远处，几只大鱼正绕着恐人的尸体游来游去，张大嘴巴啃个不停。 问题是恐人虽然死了，生物装甲却还包裹全身，大鱼几经努力，却怎么都咬不穿生物装甲，只能闻着血腥味儿干着急。 不过没关系，湖里那么多巨兽大鱼，想必用不了多久，这几具尸体就会被湖里的大鱼吃个干净。 东方白忽然发现不对：“兽医呢？哪儿去了？” 章顺回身，示意湖水深处：“他冲的太远了。” “不对吧，这么半天都没回来？”东方白心底不安，可夜视仪在水下的观察范围有限，压根儿找不着方晓在哪儿。 就在这个时候，水下忽然冲出一条大鱼，它摇头摆尾忽上忽下，好似一头愤怒的斗牛，将水下搅得一团糟。 混乱的暗流冲得三个人站立不稳，四处漂浮的恐人尸体更是远远散开，那些恐人更是惊慌失措，不管不顾地往岸上游。 东方白立马急了：“向上，快，别让他们跑了！” 牛、章两人会意，猛蹬湖底上浮水面，朝敌人所在的方向扔出手榴弹。 爆炸解决了敌人，可没等三个上前补刀，东方白惊骇地发现，那条大鱼嘴里居然叼着一个人，那人两条腿含在大鱼嘴里，正抡圆了胳膊，一下又一下地猛砸大鱼的脑袋。 “方晓！”东方白想帮忙却没有大鱼的速度，差点就急疯了，“步枪，步枪呢？电击——” 牛犇跟着喊：“手雷，手雷也行！” 章顺也不例外：“手枪，还有手枪！” 这里头的哪一样，都比两只拳头更有用。 不知道是听到了同伴的喊声，还是方晓自己回了神，大鱼嘴里一声轻响，大鱼剧烈痉挛，转眼就了动静。 那人总算从鱼嘴里脱身出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日.你先鱼板……板……” 方晓彻底惊呆，怎么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水里就死了这么多恐人？掰掰手指头，起码四十多只。 就是四十多头猪，也没这么快宰完吧？ “过来帮忙！”东方白说。 “噢，来了！”方晓满脑子糊涂账，捞住一只恐人一看，已经补过刀了，再捞，还是补过的。 他不禁为自己的倒霉运气叹息不已。 东方白问：“你没事吧？” “莫得事情！”方晓摇头，“就是吓了一跳，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牛犇调侃：“你小子，运气还真他娘的爆，这么大一条鱼，怎么就让你遇上了？” 章顺心有余悸：“快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走吧，再过一会儿，肯定又得来鱼。”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东方白马上回应：“走，咱们上岸，杀他一个回马枪！” 1603373160 174 事不可为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口气干掉四十多只傀儡恐人，让所有特遣队员深受鼓舞，大家跟在东方白的身后，一步步走向岸边。 身后，一群群大小不一的史前鱼类蜂拥而至，争抢恐人的尸体，有些大鱼咬不动恐人，干脆转移目标吞食小鱼。 巨兽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不知道是被恐人控制了，还是正在赶来的路上。 几个人无视身后的混乱，直面岸上的敌人——透过夜视仪的镜头，可以看到岸上聚集了众多形态各异，高矮不同的恐龙，它们唯一的共同特点，就是全都长着一张凶悍的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连恐人都干掉了，还差这几只恐龙？ 东方白的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胀，大有吹一口气就能推平恐城的豪迈。 然而帅不过三秒，现实很快就给了他重重的个巴掌——沉闷的落水声响，数头身长不下十米的重型恐龙摔入水中，它们的四肢熟练的拨动湖水，迅速游向水中的四个人。 方晓一声惊吼：“是棘龙！” 棘龙在第三次畸变中大放异彩，是曝光率最高的恐龙之一，哪怕方晓不出声，大家也能认出这些大家伙的身份。 东方白又惊又怒，紧紧握住手雷：“拉开距离，拉开距离——” 动力装甲的外壳确实可以保证人员安全，但电击并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在刚刚的电击之中，东方白损失了百分之四的纳米细胞。 损失确实不大，但积少成多，继续用电击手雷和敌人死磕，最后还不知道得损失多少。 几个人立即分散，可人类水下，带穿着笨重的装甲，动作笨拙得令人发笑。 而棘龙在水下的动作不比鱼类差到哪儿去，转眼之间已经冲到附近。 牛犇和章顺同时扯掉拉环，强劲的电流充斥水下，电击范围内的棘龙非死即残，全部失去意识，变作待宰的羔羊。 没等大伙补枪补刀，又一批棘龙跳进水中…… 东方白脸都黑了，恐人这是想用棘龙消耗特遣队的手雷啊！ 可明知敌人想干什么，东方白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电磁步枪在水里根本不能用，一旦用光了有限的手雷，这几个人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主场优势不是吹出来的，恐人手里有的是炮灰，别说只有四个人，就是再多十倍也没用。 必须在电击手雷耗尽之前甩掉敌人，否则大伙今天都得撂在这儿！ 关键时刻，东方白果断放弃任务，打算开启穿越点返回现代，可打开菜单才愕然发现，回归选项居然是不可选择的灰色！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时间不够，附近有敌人，还是位置不对？ 肯定是位置不对！ 东方白猛然回身：“穿越点打不开，上岸！” 这里距离岸边只有十多米，水深不过两三米，东方白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然上蹿，好似炮弹一般冲出水面，重重砸在一只暴龙身上，暴龙骨断筋折，惨叫倒地。 东方白枪口一抡，以每秒两发的速度连续开火。 尽管充能不足，可八毫米子弹还是毫不费力地撕开了恐龙的皮肉血骨，在它们身上留下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附近的恐人被东方白打了措手不及，等他们回过神来，高举着臂刃冲上来的时候，牛、章、方三人也冲出水面，电磁步枪好似机枪一样持续开火，飞舞的子弹疯狂追逐恐人的身影。 然而敌众我寡，恐人依旧不断迫近。 东方白根本不管那么多，掏出一枚手雷狠狠砸在脚下。 恐龙根本不知道躲避，依旧不管不顾地冲过来，东方白一边闪避一边反击，一头头巨兽惨死枪下。 恐人意识到危险，下意识地远离东方白。 牛犇等人趁机帮手，将附近的恐人一一打倒。 可预想中的电网却没出现，东方白突然转身，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撤！” 四个人撒腿就跑，留下一群恐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靠近一些，拾起那枚手雷一看，发现那只是一个空空的壳子，这才知道上了东方白的恶当。 电击手雷不靠爆炸伤敌，雷管的爆炸威力有限，最多在雷壳上崩几条裂缝，所以用过的雷壳都很完整。 在场的恐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立刻驱动大群恐龙追赶特遣队，傀儡人更是骑到暴龙的身上。 奔跑中的东方白抖手将一枚手雷扔到身后，这一次不管恐人还是恐龙都没躲避，结果电网突然在恐龙群中绽放，数十只恐龙当场倒地抽搐，骑在恐龙身上的傀儡人也没能幸免，摔到地上变作滚地葫芦。 倒霉的直接被恐龙压在身下，生死不明；运气好的摔到一边，给一点时间就能缓过来。 后面的恐龙躲闪不及，不是踏上去就是被倒地的恐龙绊倒，跌倒的恐龙转眼增加到一百多头，追击的势头大受影响。 这还不算，关键是倒地的傀儡人根本没法躲避，眼睁睁看着一头头绊倒的恐龙来了个泰山压顶。 被重达十几吨的恐龙砸在身上，鬼才知道究竟能活几个。 一边是丛林，一边是湖水，成群的恐龙被那一堆挡住，不得不绕行一小段距离，虽然距离很短，可速度大受影响。 走水里的还好些，那些走丛林的，不晓得撞倒了多少树木。 傀儡人怒火中烧，继续驱使恐龙群追赶，这次他们学乖了，不再骑乘最前面的恐龙，而是稍微落后一些，而且故意分散开，防止特遣队故伎重施。 可耽误的时间虽不长，拉开的距离却不短，大多数恐龙不以速度见长，只能远远缀在特遣队后面。 全力奔跑的东方白暗暗庆幸，还好是晚上，如果是白天，一大群翼龙从天上冲下来，想跑可没这么容易。 意识到恐龙追不上特遣队，傀儡人纵身跳下，甩开大步发力狂奔，转眼就把大群恐龙远远抛开。 恐人的速度真不是吹出来的，简直就是风驰电掣，双方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 1603461208 175 战场无情 疯狂奔跑的东方白在又一次落地时突然蹲下，使出全身的血气起跳，同时转身一百八十度。 人在空中倒飞的同时，据枪连续开火，居然先后命中三只恐人！ 众所周知，固定位置打固定靶很简单，固定位置打移动靶很困难，一边移动打移动靶简直就是噩梦。 可现在呢？ 东方白身在空中，敌人也在高速奔跑，哪怕有生物雷达辅助，也是爆表级的命中难度。 其他人也想学，但这一手不是谁都玩得转的，大伙都很有自知之明，私下里练练可以，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老实点好。 按军方的标准战术，后方有敌人的时候应当反身卧倒，趴在地上向后瞄准射击。 但身穿动力装甲速度太快，敢玩反身卧倒，转身的时候还不得飞出去？ 无奈之下，他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反正恐人没有远程武器，跳起来也没关系。 而且他的起跳方向，和恐人的冲锋方向一致，敌人就跟主动撞枪口上似的，射击难度压根儿就没那么高。 可落地时就悲催了，双脚触地后整个人瞬间后仰，连滚了十几圈才停下。 其他人一看这哪儿行啊，赶紧减速，然后再回身开火……不减不行，不然就得跟东方白一样满地乱滚。 东方白爬起来就跑：“打什么打，赶紧跑！”说话间又是一枚手雷扔过去。 恐人都让东方白炸出心理阴影了，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最终还是本能占据上风，要么闪避要么减速，所有傀儡人都躲的远远的。 可惜，又是一个空壳子。 恐人都快炸了，领头的高举臂刃哇哇一通乱吼，义愤填膺的恐人们齐声怒吼，仿佛一群饿了半个月的猛兽冲出牢笼，使出浑身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追向特遣队。 东方白还是老办法，又是一个手雷壳子扔过去，准确落入恐人之中。 可这一次没有任何一只恐人躲避，全都死死盯住特遣队，不管不顾地埋头猛冲。 东方白一阵头皮发麻，这特么的，情况不大对啊！ 继续再扔，这一回是真手雷了，澎湃的电网瞬间笼罩湖岩，电光就像一群银色的精灵，在林间、在水面欢快地跳跃。 追在最前面的十几个恐人瞬间倒下，可后面的恐人没有半点惧色，依旧紧追不舍。 东方白脑子不是一般的懵，这群王.八.蛋集体吃万艾可了？ 他哪能信这个邪？干脆利落地再扔一枚……还是硬顶着往上冲，这下可把东方白愁坏了，战场上，最麻烦的就是遇上不怕死的敌人。 眼前这些还算好的，起码是接连遭遇挫折，最终才化悲愤为力量，彻底黑化不要命，当初那些穿越到零号畸变区和商宁的，那是直接就不要命往死里磕。 想想也没什么不对，这里是恐人的主场，敌人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还有恐龙敲边鼓助威。 而商宁是人类的主场，恐人不拼命才怪！ 深知己方没有和敌人硬碰硬的底气，东方白立刻将最后一枚手雷扔出去：“快跑，全速！” 没人敢怠慢，几个人全都爆发最快速度，瞬间冲破动力装甲的最快速度限制，这下敌人追近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但动力装甲的速度还是比恐人慢一点，距离仍在缓慢接近之中。 一口气冲出雾墙，脚踏黄沙的东方白毫没来由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认为敌人不会冲出来，但他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感觉上，立刻大声命令：“找掩护，隐蔽！” 大伙一个屋里睡觉，一口锅里吃饭，早就养成了十足的默契，闻言立刻躲避起来，做好战斗准备。 心底默数到十，按说恐人应该追出来了，可雾墙里半点动静都没有，东方白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一点，原来恐人真的出不了雾墙！ 就在这个时候，湖水中猛然蹿出一只恐人，接着水花翻腾，数十只恐人同时蹿到岸上。 东方白暗叫一声不好，本能地扣下扳机。 枪声就是命令，四个人一齐开火，四个火力点形成双重交叉火力，弹雨兜头盖脸覆盖湖岸，当场打倒几只恐人。 子弹的速度比声音快得多，中弹的恐人倒下之后，枪声才传过来，如果提前听到枪声，能不能打中恐人可就说不定了。 剩余的恐人一哄而散，有的蛇形冲锋，有的侧翼迂回，有的上蹿下跳吸引火力，想方设法为同伴创造机会。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雪上加霜的是湖里又冲上来几十只恐人。 东方白牙都快咬碎了，刚刚怎么没这么多恐人？这群王.八.蛋搁哪儿冒出来的？ 再打下去只会越来越被动，东方白不敢耽误时间，再次展开菜单，可返回选项个旧是灰色。 东方白眼睛都红了：“老牛，越野车能不能甩开恐人？” 牛犇紧扣扳机不放：“公路可以，野地不行！” 东方白心往下沉，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犹豫，目光在几个人的位置上扫过，做出了一生中最最艰难的决定：“兽医断后，其他人马上撤！” 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地一缩，心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每一个人都清楚断后意味着什么，都知道留下等于牺牲。 虽然大家都有牺牲自我的心理准备，可一切来的太突然太意外，是如此的措手不及。 然而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场，生死只在转瞬之间。 方晓很想问一问为什么是我，可他知道离开东方白打不开穿越点，牛犇和章顺的作用也比自己大，他不留下谁留下？ 没时间争执更没时间推让，方晓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最终只是大声回应一个字：“是！”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多么沉重，也没有人知道这一个字的分量到底是多重。 牛犇正好打光了弹匣，迅速缩回掩体：“我留下，你们走！” 章顺声音同步：“我留下！” “没时间了，服从命令，给我撤，现在，马上！”东方白声色俱厉，“兽医，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 方晓面无表情：“你放心！” 1603461241 176 孤军奋战 方晓扣死扳机，化点射为扫射，倾尽全力阻击恐人，为同伴撤离战场创造条件。 刚听到命令的时候，方晓的心情无比复杂，这可是送死的命令，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怨言都没有？ 可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了自我牺牲的心理准备，他反而坦然了，心情也平静下来，冷静得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相信东方白不是那种轻易放弃队友的人，如果开启穿越点的钥匙不在东方白身上，方晓相信东方白一定会主动留下断后，而不是命令其他人留下。 方晓打光了弹匣的时候，三个人已经远离阵地，他觉得距离还不够远，马上换好新弹匣，继续朝敌人开火，中间还投出两枚手榴弹，挡了挡两侧迂回的敌人。 他宁可自己暴露，也不放过任何试图越界的敌人，一个人一杆枪，硬是把敌人拖在湖边。 第二个弹匣转眼又打光了，方晓知道自己再不走就没机会了，突然起身撒腿就跑……他没敢奢望甩开敌人，而是迅速换好弹匣，一边跑一边朝敌人射击。 暴怒的恐人立刻分成两队，一队追在方晓身后，另一队追向跑远的三人。 方晓知道自己一个人很难逃脱追捕，灵机一动，突然拐弯冲向雾墙，一口气钻进雾中之后一通乱跑，直到自己也搞不清方向才放慢脚步，找了个块石头勉强藏起来。 这鬼地方的能见度只有那么一点，想在雾墙里找到一个有意躲藏人，不比大海捞针容易到哪儿去。 迅速检查装备，弹匣只剩两个，电击手雷还有仨，和恐人硬碰硬肯定没好，但是打游击绝对能坚持一阵子。 这会儿方晓完全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不是说穿越前后的时间都没意义么？只要他再坚持一会儿，肯定能等来援兵……不对，为什么要在这儿躲着？ 他突然回过味儿来。 既然已经甩开了敌人，为什么不向穿越点靠近？ 想到就做，方晓马上找了个方向，凭感觉摸出雾墙，结果出墙之后才发现搞错方向，迎迎面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这鬼地方的每一头恐龙都是傀儡人的眼线，方晓马上回头，这次总算找至方向，回到黄沙漫漫的荒原。 墙外的地形完全没有印象，但这点小困难根本不是个事儿——雾墙向左是湖，这里肯定是雾墙的右侧！ 没等他离开雾墙，视线中突然冒出数点红光，接着沙丘后面跳出几个红色的轮廓，大呼小叫地冲过来。 怎么一出墙就跟恐人撞上了，合着他们一直搁外头守株待兔是吧？ 暗叫一声晦气，方晓抬枪就打，一连撂倒三只恐人，正准备再接再厉，彻底解决剩余的敌人，更多恐人冲上沙丘。 日你先人板板！ 方晓气不打一处来，马上缩回雾墙，暂时避敌锋芒。 不死心地又试了两次，结果还是一样，方晓不禁发出灵魂拷问：狗.日.的到底埋伏了多少人？这是把雾墙整个围住了？用不用下这么大的本钱啊？ 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脱离险境，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这不是他的耳朵拥有远超常人的听力，而是头盔上灵敏度极高的拾音器捕捉到附近的声音！ 暗叫一声不好，方晓赶紧开溜。 刚刚还只是围而不攻，现在是人手到位，开始拉网搜索了么？ 没走出几步，脚步声变得密集而沉重，方晓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是大群恐龙万兽奔腾才有的声音啊！ 他再也顾不上隐藏自己，突然朝声音的来向扫了半个弹匣，又凭感觉扔出一枚手雷，这才转身逃跑。 手雷的作用不是杀伤敌人，而是利用爆炸吸引敌人的注意。 方晓跑的方向，恰恰是手雷的反方向。 他也不知道这么干有没有用，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奔腾的声音逐渐远去，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又渐渐追近。 才拖了这么一小会儿？ 方晓都没力气吐槽了，唯一的感觉就是心累。 看样子，雾墙里是呆不住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犹豫，狠狠一咬牙，猛然加速冲出雾墙。 附近的恐人就像发现了猎物的野人，立刻从四面八方涌过了。 格老子的！今天这是要死球了啊！ 慌乱之中来不及辨别哪里薄弱，方晓找准一个方向猛冲猛打，试图冲破敌人的包围。 可恐人早有准备，哪有那么容易冲出去？ 一转眼，子弹又打光了，换上最后一个弹匣，方晓心里先是凉了半截，然后是无比的悲愤。 老子这就要交待了？ 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方晓暴发所有的潜力，奔跑的速度一再提升，一边躲避敌人，一边开枪射击，冲到他面前的恐人倒下了一个又一个，鲜血浸透黄沙。 一只恐人猛然从侧面扑过来，方晓横枪退步，一枪崩飞了敌人。 就是这么片刻的工夫，更多敌人扑上来，方晓左支右绌，枪声连成了串，尸体攒成了堆，可还是无法击退来敌。 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枪里的子弹就打光了，可他连换手枪的那一点点时间都没有。 方晓奋起余勇，一枪管捅在敌人的身上，强烈的电流立刻将恐人击晕，连带附近的几个恐人也没讨着好。 一只恐人趁机从后面冲上来，一把抱住方晓。 完了！ 方晓绝望了，把心一横，就要自毁装甲——通过引爆超级电池，不仅可以摧毁装甲，还能把装甲里的人彻底烧焦，半点都不留给恐人。 就在他即将激活自毁装置的一瞬间，一发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准确命中身后的恐人，将他的脑袋炸成了烂西瓜，抱住方晓的胳膊力道一松。 另一个恐人马上扑过来。 方晓根本没想那么多，立刻拔出手枪，侧身避开恐人的同时连扣扳机，一连十四枪全部命中敌人的头部，终于打穿了敌人的脑袋。 方晓一脚踹开敌人，抬手瞄准下一个目标，手指已经预压扳机，可在子弹即将出膛的一刹那，目标的脑袋砰地爆开，尸体软软倒下。 方晓一愣，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心头。 是援军，一定是援军！ 177 这事没完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一行三人甩开恐人，一路疾奔冲到来时的位置。 回归选项终于可以选择，东方白立刻打开穿越点，猛冲几步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马上回身怒吼：“愣着干什么，赶紧的！” 牛犇却像电线杆子一样立在那里，脚下一动不动：“东方……” “哪来那么多屁话！”东方白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脚踹把牛犇踹进穿越点，“章顺！” “我自己走！”章顺一头扎进穿越点，身影消失不见。 东方白回望一眼，心中暗暗祈祷：“方晓，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一头钻进穿越点，恢复时已经站在穿越大厅。 安仁善一脸惊诧，正要说什么，东方白同样不给他机会，摘下头盔塞到老安手里，撒腿就往外跑：“给我准备个头盔，还有弹匣和手雷，快！” 等这句话说完，东方白已经冲出穿越大厅，彻底没了影子。 安仁善一脑袋浆糊：“什么意思？方晓呢？” 牛犇和章顺立马就明白了，同时摘下头盔塞进老安怀里，冲预备队员伸出胳膊：“头盔，给我一个头盔！” 预备队员面面相觑，一个队员呐呐地将自己的头盔送上去：“我这个是训练盔……” 牛犇一把抢过来戴在头上：“训练的就行，弹匣呢，弹匣呢！” 预备队员们一看，哪还敢犹豫，马上把身上的弹匣和手雷都取出来，任由牛、章二人取用。 东方白一阵风似的冲上天台，生物雷达菜单展开，瞬间消失在从天而降的光柱之中。 见到夜星，东方白立即质问：“为什么回归菜单打不开？”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夜星还是从他的思绪中感应到问题所在：“不能让傀儡人发现穿越点，只要脱离恐人的视线就可以打开！” 东方白一怔，仔细回想，确实每一次都在恐人的视线之内。 他心里那个憋屈就甭提了：“还有什么限制？” “也没什么。”夜星索性把该讲的都说了一遍。 光柱降下，东方白出现在天台之上，又一阵风似的冲进穿越大厅，看到牛犇和章顺全副武装，他什么也没说，以最快速度带上弹匣和手雷：“安队，我必须回去找方晓！” “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安仁善话刚说一半儿，东方白一把抢过牛犇手里的头盔，一头钻进穿越点。 章顺二话不说，马上钻进穿越点。 牛犇赶紧回身，打算再要一个头盔，一个机灵的预备队员赶紧把头盔递过来。 老牛根本来不及扣上头盔，抱着就往穿越点里钻，可还没等靠近，章顺突然来了个传说中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直接从穿越点里飞出来，差点撞到牛犇身上。 老牛和章顺擦肩而过，一头扎进穿越点。 所有人都懵了，安仁善眨眨眼睛：“章顺，你怎么回事？” 章顺咬牙切齿：“东方白那孙子踢的！” 说话间已经爬了起来，再次冲进穿越点。 “喂……”安仁善眼睁睁看着穿越点在自己面前关闭，突然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 不止安仁善明白，牛犇和章顺也一样明白。 老牛冲进穿越点之后，一个虎扑撞倒东方白：“你特么是不是有病，把我们俩甩下自己逞英雄？你以为你是超人？” 这时章顺也冲了进来，看到牛犇骑在东方白身上，心情不是一般的爽利，要不是没地方，他也非上去骑一骑不可。 东方白刚刚是出其不意，才能把毫无准备的章顺踹回现代，如今这俩人有了准备，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把这俩人送回去。 为了防止更多人跑过来，东方白果断关闭穿越点：“行了，你们赢了，别瞎耽误工夫，赶紧下来！” 牛犇和章顺气的牙根都痒痒，可现在不是找东方白算账的时候，只能愤愤地撂下一句话：“这事儿没完！” 东方白光棍得不得了：“随便！” 说话间已经跳了起来，撒腿就往雾墙的方向跑。 牛犇和章顺赶紧跟上。 响鼓不用重锤，话不用多说，他们俩都明白，东方白被迫无奈命令方晓断后，这是想自己一个人回去，就是死，也要和方晓死在一块儿，所以才阻止他们俩跟着。 说句老实话，能活着谁也不想死，牛犇和章顺心里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是大伙一起出生入死，都是过命的交情，东方白这么干，把他们俩当成什么了？ 一路疾驰，马上就要到地方的时候，东方白忽然发现远处有个绿色的轮廓，他顿时大喜过望，正要呼叫方晓，那人却突然消失不见。 东方白有点愣神，这什么情况？方晓没发现自己？ 这时一群红色轮廓冲进视线，三个人立刻跪地开火，枪声顿时响成一片。 东方白大吼：“方晓方晓，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无线电里压根儿没有声音，东方白立马急了。 还是章顺及时提醒：“咱们这是训练头盔！” 东方白呼吸为之一窒，到嘴边的脏话又吞回肚子里。 着急知道方晓的情况，却又不得不面对成群的敌人，东方白急得火烧火燎……他忽然注意到右前方有块特别眼熟的大石头。 对了，越野车！ 步枪往身后一甩，东方白迈步就往前冲：“你们俩顶一会儿！” 牛、章二人不知道东方白想干什么，也没空问那么多，但他们相信东方白，立刻加强火力，补足火力。 东方白冲到巨石下方，一把掀开伪装网，打的开引擎盖，露出整齐封装的超级电池。 横刀撬开护板，超级电池暴露眼前，将一枚遥控雷管插在电池上，东方白回身上车，开着越野车就往敌人来的方向冲。 牛犇和章顺看到这一幕，脑子都有点宕机，这是想用越野车冲破敌人的锋线吗？可越野车上下颠簸，速度根本起不来，只有被恐人拦截的份儿，哪有冲破封锁的机会？ 东方白不可能那么蠢，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178 四面皆敌(为舵主老驴za加更 ) 尽管心里充满疑惑，但牛犇和章顺毫不迟疑，马上开火掩护越野车。 身为战友，这个时候要做的不是追问不是指责更不是阻止，而是尽最大努力协助战友。 哪成想耳中立刻听到东方白的声音：“别打别打，让他们靠过来！” 两个人都有点犯傻，可依旧选择相信战友。 众多恐人涌向越野车，东方白突然拐了个弯，似为躲避恐人而调转方向……大部分恐人都追越野车去了，只剩下少数恐人依旧盯着牛、章二人。 他们俩恍然大悟，原来东方白是想引开敌人的大部队，给他们俩创造机会！ 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甭管谁先冲破封锁线，找到方晓才是第一位的。 两人一通乱枪打到了一批恐人，起身就朝敌人的侧翼迂回。 迂回不是目的，绕过去才是。 两个边走边打，也就跑出去二三百米的样子，已经开到湖边的越野队突然失控，一头撞在一块大石头上，彻底没了动静。 车门一开，东方白像只中箭的兔子一般冲进湖里。 一连串变化令所有人眼花缭乱，已经追到越野车附近的恐人突然有些犹豫。 没办法，实在是让东方白搞怕了。 就在诸多恐人犹豫不决的瞬间，越野车中一声爆响，一张巨大地雷网瞬间笼罩湖畔，就连远在几百米外的牛、章二人，都被雷网的边缘波及，瞬间损失百分之四的纳米细胞。 位于雷网内的恐人就更不用说了，无一例外全部完蛋。 东方白虽然逃进水中，却也没能逃过一劫，纳米细胞损失百分之十六，是牛章二人的四倍！ 备用纳米细胞恰好补足损失，心有余悸地东方白一步步走出水面。 对同为人类的战友而言，这就是胜利的步伐，可对身为敌人的恐人来说，东方白堪称走出深渊的恶魔！ 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没工夫搁这儿磨蹭，东方白立刻招呼同伴：“还愣着干什么，抓紧时间！” 地上的恐人全都电成了焦碳，压根儿不用补枪。 牛犇和章顺如梦初醒，也不跟东方白汇合，就那么拉开距离并列前进。 离开的时候，两个人还一直偷眼看那辆彻底完蛋的越野车，要是多来几辆，别说对付百八十只恐人，就是恐城也不在话下好吧！ 但他们也就是想想，超级电池用处多多，光是电击手雷就要消耗大半，用在越野车上的超级电池都是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除非大幅度提高超级电池的产量，否则这个办法短时间内用不上第二回。 这事儿东方白找夜星提过，回复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还不是时候！ 人类和傀儡人都快把狗脑子打出来了，这都不是时候？ 可恐人不给，军方也没办法，只能尽量压缩超级电池的用量，优先满足零号基地。 三个人一口气冲到雾墙附近，却没能发现方晓的身影，东方白目光一扫，几步蹿到高处举目四顾，依旧没有发现。 关闭生物雷达，正准备和牛、章二人商量商量，却意外发现沙丘上满是杂乱的脚印。 东方白眼睛一亮，恐人没有衣服，只有生物装甲，踩到哪里都是一个个大脚丫子；而方晓穿的是动力装甲，留下的是深深的鞋纹！ 二者的差别大了去了，几个人很快就找到方晓留下的脚印，这才发现方晓冲进雾墙。 “聪明！”东方白赞叹一声，马上进入雾墙寻找。 可没走几步，就发现雾墙中的地面被大群恐龙反复践踏过，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牛犇马上提出新的建议：“恐人的目标是方晓，如果跟着恐人的脚印走，会不会有新发现？” “有道理！”东方白连声赞同，三个人马上离开雾墙，追踪恐人的脚印。 结果发现恐人就是绕着雾墙走，几个人都有点犯嘀咕，这么跟下去，到底能不能找到方晓？ 此时的东方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他觉得自己快要压不住翻腾的情绪了，如果方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会生活在内疚之中！ 若是换成一位沙场老将，或许不会有这样的情绪，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见惯生死，死亡带来的心理冲击自然就没那么强了。 可东方白是个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军人，战争不过刚刚开始，生离死别还没那么司空见惯，更不用说是他亲口下的命令。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东方白习惯了这一切，不会再像如今这样放在心里，可如今的他还没那么冷血。 越往前走，几个人的心就越凉，直到越过一道沙丘，看到满地的恐人尸体。 三个人马上冲过去，先是找到了方晓留下的脚印，又在恐人的尸体上找到了电磁步枪留下的伤口，最后又找到了几枚小口径手枪的弹壳。 让东方白奇怪的是，部分恐人的脑袋像是被大口径步枪打爆了，看现场留下的痕迹，还是远程狙击。 方晓手里只有电磁步枪，最大口径才八毫米，而且只有东方白一个人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章顺忽然大喊：“这边有脚印，方晓的！” 东方白立刻把所有的疑问抛在脑后，沿着方晓留下的脚印快速追击。 整整追出去七八公里，也没找到方晓的影子，却在绕过一座土丘的时候，发现了半个红色轮廓。 东方白本能地闪身躲避，不想只恐人同样躲向一边。 不用问也知道，敌人看到他们了，东方白立刻端起步枪：“后退，占领制高点！” 三个人发跳狂奔，迅速爬上不过五六米高的丘顶。 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附近接二连三蹿出来二十多个恐人，个个高举臂刃，冲向丘顶。 直线距离不过二、三十米，敌人转眼冲到面前，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切换射击模式，弹雨疯狂倾泄，将冲上来的恐人一一击倒，最幸运的，身上也能钉上二十多发子弹，最倒霉的那个被三个人集火，挨了七十多枪才倒地身亡。 最后一只恐人倒下，东方白当场就急了：“快找脚印，马上离开，快！” 179 胜利回归 东方白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恐人，但他知道身在敌后，一旦枪响就必须马上转移。 这里的情况比敌后更复杂，若不是恐人缺乏远程武器，自家这几个人根本没机会跳这么久。 东方白掏出手雷扯开拉环，塞到恐人尸体下面做了几个诡雷，牛犇和章顺也找到了方晓离开时的脚印。 三个人拔腿就跑，身影刚被隆起的沙丘挡住，一群恐人蜂拥而至。 他们压根儿就没碰那些倒地的尸体，看到向丘顶延伸的杂乱脚印，立刻挥舞着臂刃追上去，还不是一窝蜂地往上冲，而是分成左中右三队，中队直追，左右两翼迂回。 担心方晓的安危，三个人半点回头的想法都没有，三道身影像三条闪电，每一脚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每一步都能跨出去七八米，比电影里的轻功还要夸张。 然而兜兜转转一大圈[.biqudu.xyz]，东方白发现附近的地形地貌越来越熟悉，当他们再度踏足一座沙丘，三个人同时看到深深的车辄。 远处的湖岸躺着满地恐人，附近还站着许多，大批恐人中间则围着一辆彻底报废的越野车。 转回来了？ 发现沙丘上的三个人，湖岸方向的恐人立刻骚动起来，也不知哪个一声吆喝，数十只恐人蜂拥而上。 他们比后面的追兵乱多了，是真的一窝蜂，根本没有什么队形层次。 这时东方白也回过味儿来了，这肯定是方晓甩脱了追兵，独自一人返回了出发点啊！ 只是他们回来的时候，方晓还在路上，等方晓返回出发点，他们几个却又离开了。 阴差阳错失之交臂，原本只需要等一等就能解决的问题，如今乱成了一锅粥。 三个人都是一样的想法，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和恐人交锋？ 别闹了，这地方是敌人的大本营……之一，别的特产没有，恐人恐龙一抓一大把，哪怕多耽搁一会儿，都有被敌人包饺子的风险。 但东方白等人也不是一味的逃跑，时不时回身扔一枚电击手雷或打两个长点射，想方设法迟滞敌人。 恐人倒也勇猛，宁可冲进电网拼命，也不肯降低速度，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好在距离不远，可就在几个人即将抵达出发点的时候，方晓突然从侧面的沙丘后面绕出来。 三个人大喜过望，方晓同样惊喜不已，看三个人有过来的意思，他赶紧阻止：“别过来，别……” 诶？ 连喊几次都没有回应，他马上意识到通讯出了问题，马上换个方式，大幅度挥手示意别靠近。 东方白等人正莫名其妙，不明白方晓什么意思，忽然看到方晓屁股后头冒出一群恐人，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一百多个，比三个人后面那两波加起来还多。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几个人赶紧往反方向跑……合着这么长时间，方晓一直带着恐人兜圈子？ 东方白迫切希望返回出发地开穿越点，可更多恐人出现，截断了返回出发点的途径。四周那么多恐人盯着，也没法开穿越点，他只能带着众人朝大湖方向突围。 敌人速度快，他们几个也不慢，紧赶慢赶，总算抢在敌人合围之前跳进湖里，双脚还没触底，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摸出一枚手雷攥在掌心。 东方白命令其他人向大湖深处前进，他自己则留在后面，警惕地注视湖岸。 冲到岸边的恐人顿时迟疑，为首的恐人哇里哇啦吼了一通，立刻有两批恐人分离出去，一口气跑出去一百多米才跳进水里。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敌人顾忌电击手雷不敢靠近，可他也在敌人的视线之内打不开穿越点，动力装甲携带的氧气最多坚持半个小时，总不能一直泡在水里耗着吧？ 这还是第二代训练头盔做了一定的改进，如果是第一代，只怕装甲已经开始漏水了。 趁着敌人距离还远，东方白转身就往大湖深处走：“老牛，有没有隐蔽的地方？抓紧找一个……方晓，方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方晓已经在章顺的帮助下切换了通讯频段：“能听见！” “谢天谢地，总算找着你了，你没事吧？” “还成。”方晓说。 牛犇直接漏了东方白的底：“方晓你是不知道，东方白这小子他不地道啊，把我们俩骗回去了，打算一个人回来找你，章顺想跟过来，让他一脚就踢回去了，要不是我老牛反应快，就让他给扔现代了！” 东方白知道，牛犇这是怕方晓心里有疙瘩，帮他解释呢。 他心里感激，嘴上却阻止：“我说牛排，咱能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不？我后边带跟着好几十个恐人呢！” 牛犇差点没气疯了：“你丫才牛排，你全家都牛排，你就不能把长带上？” 姓牛的排长，没毛病。 东方白有意用插科打混搅乱心里的尴尬：“咱们谁跟谁啊，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章顺看方晓不说话，关闭通讯设备，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正要说什么，方晓却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也能理解。就算心里有疙瘩，看见你们回来也全都没了。” 他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心里的疙瘩不可能说没就彻底没了，尾巴肯定还有一点儿。 牛犇听得浑身发麻：“我说你们有话能不能回去再说，先找地方行不行？” 章顺气得直瞪眼睛：“这鬼地方，哪有安全的地儿啊！” 东方白赶紧更正：“恐人看不见就行，不用多安全。” 牛犇立马松了口气，立刻向前一指：“你早说啊，这儿就行！” 就在几个人的侧前方，一块大石突兀地挺立，石下是一片陡峭的斜坡，高差足有七八米。 四个人在石下汇合，东方白以最快速度打开菜单，惊喜地看到菜单呈现可以选择的绿色。 时间不等人，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归，穿越点在二十多米深的水底打开。 穿越通道成型的一瞬间，湖水在强大的压力下疯狂涌入，四个人猝不及防，立刻被湍急的水流冲进穿越点。 180 人间炼狱 一阵天旋地转，东方白像条死狗一样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地上，震得他头昏眼花，金星乱冒。 海量湖水自穿越点中喷涌而出，就像一门超大口径的高压水炮，又像从天而降的瀑布激流，浇在身上犹如泰山压顶，将几个人死死压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东方白试着撑起身体，生物雷达立刻反馈纳米细胞损失量上升。 这简直就是笑话，纳米细胞组成的装甲肌肉，居然抗不住区区水压？ 这时他听到牛犇有气无力的低语：“快关了穿越点啊，你还想趴到什么时候！” 东方白无力吐槽，老子明明是躺着好不好！ “章顺！” “到！” “方晓！” “到！” 人齐了，东方白彻底放心，马上选择关闭。 穿越点消失，倾泄而下的湖水像关闭的水龙头，转眼消失不见。 最后的最后，一只半米多长的巨虾啪地一声砸在老牛身上，弹到一边拼命弹动有力的尾巴。 牛犇喜出望外，一把揪在手里：“嘿嘿，好东西啊……” 城里传来密集的枪声，欣喜的表情突然僵在脸上，老牛抬起头来，愕然看到一座燃烧的城市。 这里是城市边缘的一处高地，正好俯视城区。 极目远眺，到处都火焰和浓烟，隐约的警报声此起彼伏，枪声和爆炸声不绝于耳。 牛犇顿时惊了，他一百个摸不着头脑，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立刻抛下巨虾抄起步枪：“这什么地方？” 东方白单膝跪地，警惕地观察四周：“不知道，看着不像国内……” 高地上也有街道和建筑，都是那种两三层高的楼房，偶尔有三或四层，但四层就是最高；临街的门面挂着大小不一，横竖掺杂的招牌，上面是种类似拼音的字母文字；街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瓜果蔬菜。 这边的情况好一些，但也有七八栋建筑正在燃烧，但街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时间居然数不清究竟有多少遇难者。 开启生物雷达，没找到任何活人的踪迹，能看到的只有尸体，只有死亡。 山下不远忽然爆开一团烈焰，似是一座加油站发生了爆炸，一团烈焰腾空而起，迅速化为一团翻滚的蘑菇云，直到这时，大家才听到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加油站附近乱成一团，许多车辆撞在一起，人群抛弃车辆发足狂奔，互相拥挤互相践踏，现场乱成一团。 另一个方向，数辆警车横在街上，形成一道松散的防线，一群警察躲在车后拼命开火。 由于缺乏观察角度，东方白看不到他们的敌人是什么，只能勉强看到些许红色轮廓。 一只恐人忽然闯进他的视野，爬上街边的天台一跃而来，挥舞着臂刃将防线上的警察劈倒。 这时一队军车匆匆赶到，车上跳下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一水的ak系步枪拼命开火，一通乱枪将那只恐人打倒。 再远些的地方，街边的建筑里射出密集的子弹，将一队恐人打得抬不起头来。稍候，不知从何而来的炮火覆盖整个街区，将那里的恐人击毙大半。 更远些的地方，一栋数十层高的大楼鹤立鸡群，可它已经在熊熊烈焰中化为一支巨大的火炬，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就几个人的视线投过去的时候，高大的火炬轰然倒塌，烈焰漫天飞散，烟尘沿街弥漫。 继续向远处看，清晰的海岸线映入眼帘，港口之外，一艘巨轮侧翻于港外，半截沉入海底，半截露在水面。 几艘军舰正在海面上游曳，不断向港口方向开炮射击。 空中数十架战斗机你方唱罢我登场，不是向城区开炮就是向某个地点投弹。 另外还有数量众多的直升机满天乱飞，即有民用也有军用。 四个人都惊呆了，这哪是人类的城市，这特么根本就是人间炼狱！ 他们都知道国内的情况比外面好得多，可是现在一看，好的多实在太谦虚了，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东方白立刻率领众人撤向一旁，冲进一栋无人的建筑里暂时栖身。 这里不是国内，这个城市也不是特遣队的战场，他们要做的不是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去，而是尽快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尽快和军方取得联系！ 东方白躲在窗后，小心观察街面：“方晓，找着卫星没有？” 四个人里只有方晓还是原版战术头盔，也只有他的头盔才有接入军方数据链的能力。 至于训练头盔，呵呵，这玩意只有防护和通讯之类的基础功能，要不是特遣队人人都有生物雷达，动力装甲的功能至少废一半儿。 方晓点头：“连上了，我们目前位于中楠半岛中部，猴国的蚬港！” “怎么跑这儿来了？”东方白一阵牙疼，“和基地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命令我们隐蔽待命，执行九号预案！” 三个人一齐看向东方白，都不知道九号预案什么意思。 东方白咧咧嘴，控制一组纳米细胞爬出装甲，它们聚集在肩膀上蠕动了一小会，等它们撤回装甲，大伙才看到东方白的肩膀上多了个以橄榄枝为底，以地球为主体的地球联盟军标志！ 牛犇眼睛都直了：“这能行吗？” 东方白耸耸肩：“上面说行那就行呗，就算猴子知道是糊弄事的，有这个也比没有强。” 大伙一听都觉得有道理，甭管意外还是失事，最起码可以挺直腰杆拿地球联盟军的身份说事，也算给猴子个台阶下，总之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嗯，当然了，猴子已经让恐人搅得乱成一团，估计没工夫理会这点鸡毛蒜皮。 牛犇一边刻标志一边嘀咕：“咱们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如果他知道有人穿回来时跑到倭岛上空，肯定不会问这一句。 东方白：“可能是因为开穿越点的地方变了……方晓，现在几点了？” “上午八点四十二分！” 牛犇乐了：“呦，那边都一天了，这边才半个多小时？” 方晓：“十五号出发，今天十六号。” 牛犇…… 181 精确尺度 牛犇有点扭不过劲儿来：“哎哎，不是说时间对穿越没意义么？怎么那边过一天，这边也是一天？” 方晓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东方白轻咳一声主动站出来：“这事儿我知道。” 牛犇压根儿没指望得到答案，顿时惊奇的不得了：“甭卖关子，到底咋回事啊！” “说起来有点复杂。”东方白的眼睛始终看着窗外，“穿越是个很复杂的过程，按恐人的说法，首先必须定位，就跟发射导弹似的，固定一个位于过去的坐标，这个好理解吧？” 几个人一起点头，牛犇不满地催促：“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呢？赶紧说。” 东方白继续：“穿越不是固定的不是位置，而是一段时间，它就像一座桥，把现在和过去连接起来，它的长度是固定的，而且非常精确，去的时候是六千五百万年，回来的时候也一定是六千五百万年，一分一秒都不会差。” 牛犇挠挠脑袋，却敲在了头盔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这边穿过去，呆他十天半个月再回来，这边才过几分钟呢。” 东方白摇头：“没那么简单，如果想改变回穿的时间点，那就必须重新校对时间轴，从现在到远古，六千五百万年的尺度，随便一点误差就是大几十年，重新定位非常困难，所以，用穿越和回穿用同一个时间轴最精确也最安全，否则回穿的时候一个搞不好，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前后差几十年，你说你哭是不哭？” 牛犇差点绕晕了，但意思总算听明白了：“那还扯什么时间没意义，这不是忽悠人么？” “要是真能多次穿越一个时间点就好了。”章顺说，“咱们四个多穿几回凑一它三五个集团军，还不立马推平了恐城？” 东方白表情怪异：“这算什么？一将能当百万兵的穿越版？” 牛犇一个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还真是那么回事！” 方晓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严肃：“从你们离开，再到回来，中间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内个人都有点发愣，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牛犇想了想说：“跑回穿越点，回基地，补充弹药，中间东方还出去一会儿，前后差不多二十分钟吧。” 章顺点头：“差不多。” “二十七分半。”东方白说，“从离开到返回，不算返回后的时间。” 方晓瞳孔微微一缩：“你确定？” “确定。”东方白点头，“我计时了。” “那就奇怪了。”方晓摘下头盔，从头盔记录的影像里找到一段，“看时间，这是你们撤离之后的第十八分钟，我让一群恐人包围了，只差一点就完蛋，但是有人狙死了恐人……我一直以为是你们几个。” “不可能！”牛犇说，“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在穿越大厅里等东方！” 东方白：“我那时在恐人那儿问穿越点的问题，刚才跟你们说的那些，都是那个时候问出来的。”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片刻之后，章顺扣上头盔：“是谁和我们穿越到同一个时间点？” 牛犇：“出手帮忙还不出面，八成是熟人！” 东方白：“也不好说，这是第一次穿越任务，我们的经验教训将来肯定得写进教材，是不是今后的特遣队员知道这个情况，执行任务的时候故意帮一把？” 牛犇点头赞同：“我觉得有这个最有道理，他们为什么不出现也好解释，他们知道你没事儿，跟你接触吧，你把人家当友军，非跟他们走就麻烦了，所以干脆只解决问题不出面。” 东方白忽然抓住了点什么：“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回去找方晓的时候，我看见沙丘上有个友军单位，但是只闪了一眼就没影了，八成就是那个开枪帮忙的。” “这可难办了。”牛犇双手一摊，“这人进没进预备队都不好说，更别说找人了！”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有人来了，隐蔽！”东方白打了个手势，几个人立刻藏了起来。 一个慌忙的身影进入东方白的视线，但他马上发现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男女老少大群！ 他们扶老携幼，自坡底匆匆而来，一边奔跑一边回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追在后面。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从城市里撤出来的平民。 东方白立刻挪到窗子的另一边，躲在墙后小心翼翼地观察，没发现什么危险，只看到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指挥难民前进。 东方白眨眨眼睛，忽然觉得眼下这个情况有点意思！ 这里地处郊区，大量人员死亡、多栋房屋燃烧，显然已被恐人肆虐过一回，但从城区撤出来的难民依旧往这个方向跑，还是有组织的撤到这一区域，这就说明猴子的指挥系统已经出了问题，无法有效掌握城内城外的情况。 说句不客气的，这就是彻底崩盘的前兆，这座城市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实在难说。 当然了，有组织的抵抗结束之后，非官方组织的抵抗还会继续下去，至于究竟能坚持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也许只有个把月，也许一年半载，也可能是三年五年，总之，直到坚守这里的人类彻底死绝为止。 山下传来密集的枪声，原本就慌乱的难民顿时化为一群惊弓之鸟，再也没人服从制服的指挥，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四处奔逃。 牛犇轻声说：“交上火了！” 东方白看着冲向街边的人群点了点头，抓起桌上的梳妆镜抬腿就走：“走，上天台！” 几个人的动作迅速而轻盈，抢在难民进入建筑之前冲上天台，分头找地方各自隐蔽。 东方白特意选了个靠近交火方向的位置，悄悄观察山下的情况：两台装甲车封锁大路，几十个士兵从旁协助，正联手抵御一小群恐人的冲击。 士兵手里的步枪很难打穿生物装甲，只有装甲车上的大口径机枪有能力威胁恐人。 但是没有任何人后退一步，那些猴子的士兵，始终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防线上。 182 战术转进 牛犇悄悄凑到东方白身边，跟着看了几眼，语气颇为感慨：“这些猴子兵不错啊，有点样子。” 东方白轻笑：“怎么说也是跟咱们学出来的。” 客观评价，猴子的战斗力在全球范围内也是数得着的，毕竟这玩意看的不是宣传，而是实打实的战绩。 但是猴子兵的局限性也非常的大，打游击是一把好手，可规模一上来就立马歇菜。 方晓忽然说话：“队长，上面来消息了！” 东方白立马来了精神：“说什么了？” “上面准备派潜艇过来，但是潜艇不能靠近蚬港，上级命令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撤到公海上和潜艇汇合！” “还有吗？” “我方的潜艇正在装备，预计十四个小时之后抵达指定位置！” “知道了，回复一下确认命令！”东方白扫了一眼战场，确定战斗一时半会儿打不到山上，这才把几人叫到身边，“情况你们也都听到了，我们还有十四个小时准备，不止需要离开这里，还需要脱离猴子的地界，我简单想了一下，需要做的有以下几项。” “第一是躲避敌人，恐人是我们的敌人，猴子兵却也不是朋友，不管跟哪一边交火，对我们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以第一项是避敌，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和敌人交手，必不得已的情况下，尽量无声解决！” “第二是潜伏，猴子未必能坚持十四个小时，这地方不利于隐蔽，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更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最好靠近港口，最好附近有船，方便我们撤离。” “第三就是怎么移动，必须规划好路线。”他抬头远眺海港，“从这里到港口起码有七八公里，路上到处都是居民区，正好这里是郊区，咱们最好是避开人口集中的城区，绕行郊外抵达港口。” “最后一个问题是怎么找船，这个暂时搁置，等到了海边再说……你们有什么补充？” 牛犇：“差不多就这样了。” 章顺：“没补充。” 方晓：“我也没有。” “那好，保持警戒，方晓，跟我一起制定路线！” 两个人转到港口方向，居高临下仔细观察。 这一次不似之前的囫囵吞枣，两个人很快就看出了一些问题。 尽管战斗非常激烈，但大多数城区依旧掌握在猴子手上，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 虽然两个人都对猴子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希望好好的人类城市落到恐人手里。 部分城区确实落到恐人手里，猴子兵力不足，暂时无法夺回，但所有关键位置都驻有大量猴子兵，他们与恐人激战不休，逐街逐巷的争夺控制权。 方晓突然指向右前方：“那边！” 东方白仔细一看，呦喝，还有意外收获！ 那个方向的地面正在激战，一大群恐人正在进攻一栋看起来很重要的独栋建筑，八成是猴子的正府机关，或者类似的地方。 再看空中，正有一群翼龙振翅而飞，每一头翼龙的背上，都趴着一只缩手缩脚的恐人。 当它们飞到战场上空的时候，翼龙突然俯冲而下，在即将接触地面时突然转为平飞，隐藏在翼龙背上的恐人纵身而下，跳进猴子兵的防线中大肆杀戮。 这特么不就是恐人版的蛙跳战术么？ 玩的还挺特么溜！ 再看其他方向，翼龙的数量还不少！ 东方白立刻意识到猴子的情况并不乐观，虽然目前战事胶着，但胜利的天平正向恐人倾斜，如果猴子没有援军或者后手，失败是早晚的事。 海面上，猴子的军舰依旧不停地开火，港口上下硝烟弥漫，一座大型龙门吊挨了太多炮弹，在密集的爆炸中轰然倒下，半截戳进水里，半截支楞在岸上。 东方白无语。 猴子的战舰正在炮击自家的港口，等于说港口已经落到恐人手里，都沦落到这地步了，猴子的港口还有船吗？ “咱们必须换个思路！”牛犇说，“这么大的城市，还能连艘船都找不出来？” 章顺：“你有啥想法直说！” “救生艇、橡皮船、小舢板，能用就行呗，还非得找艘游艇么？”牛犇振振有词，“要我说，咱们就往外边走，稍微远点的地方，肯定有小渔村或者海滨度假山庄，那种地方肯定缺不了船！” 以他们几个人的情况，就算只有几片木板，也能一路划到汇合位置，何必死盯着港口不放？ 该掌握的情况基本掌握，东方白一分钟都不想再耽搁。 山下的战斗仍在继续，但不影响特遣队离开，为躲避当地人的视线，四个人干脆直接走天台。 有动力装甲的辅助，他们的跳跃距离和奔跑速度远超专业跑酷玩家，一通上蹿下跳，没多一会儿就离开了高地，没多一会儿就赶到山下。 一条大街将建筑分隔东西，必须越过这条大街才能继续行程，可街上正有一群惊恐的当地人拼命逃蹿。 东方白立刻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按兵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恐人猛然从街边的巷子里冲出来，拦住了当地人的去路。 众人惊声尖叫，扭头就跑。 恐人几步蹿过去，一把抓住一个可怜的老妇人，随手一抛，就将那可怜的老妇人摔在地上，老妇人当场就没了动静，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滩鲜血在她的身下缓缓扩散 更多恐人冲了出来，他们四处追逐逃跑的人类，逮住就是往坚硬的地上用力一摔，运气好的还能留一口气，运气不好的当场就丧了命。 东方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步枪。 他是与恐人接触最多的人类，没有之一，可他同样是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 如果这个时候开枪，他确实可以救下一部分当地人，可那些当地人看到这几个特殊队员会是什么反应？ 感恩戴德？ 或许有，但更大的可能，是向猴子当局报告这里出现了几个外国军人，还是穿着动力装甲、特别神秘那种。 救下一群当地人，却给北都惹来一屁股麻烦？ 东方白就是再笨，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183 等我一会 东方白牙都快咬碎了，虽然正被恐人肆虐的不是自家的同胞，可同为人类，亲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哪能一动触动都没有？ 军人也是人，该有的感情一样都不少，如果没有浓烈的爱国情怀，又怎么能在危机来临的时刻奋不顾身？ 然而身在此地，以东方白为首的四个特遣队员，都对自身的处境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没人冲动犯浑，哪怕再不忍心，也不能乱来。 东方白强迫自己看着街道上发生的一切，默默地告诫自己，必须把看到的一切都记在心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同样的景象出现在自家的土地上。 恐人越走越远，惨号声和摔击声渐渐远离，东方白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连续三次畸变，恐人大量入侵，可在此之前，他始终把人类和恐人的冲突视为一场战争。 可恐人干了什么？屠杀，肆虐平民！ 他不知道恐人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这场战争的性质，从这一刻开始再也不一样了。 带着满心的纷乱和沉重，四个人继续出发。 队伍里没有蠢人，没谁觉得自己是猴子的救世主，更不可能跳出来指责东方白的见死不救。 东方白有心打破这种压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沉默和压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们再次遭遇恐人。 他们像蝗虫一样冲进街边的建筑里，把躲起来的人类一个个揪出来，集中到空中上看管起来，哭声、喊声、求饶声，还有绝望的嘶吼交织在一起，充斥着并不宽敞的空地。 东方白狠了狠心，猛然回身：“走！” 其他人默默跟上，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一齐涌上来。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钻进东方白的耳鼓：“妈妈，我怕……” 东方白心头一颤，已经抬起的脚再也落不下去，其他人停在他的身后，看着东方白的身体微微颤抖，看着他慢慢平静，看着他摊开的手掌攥成一只握紧的拳头。 东方白目光僵直，声音低沉：“猴子死多少我都管不着，但是……” 几个人一起握紧了枪，牛犇一句话已经冲到了喉咙口：咱们干他丫的！ 可东方白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你们等我一会儿！” 牛犇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一种闪折了腰的失败感。 这虎头蛇尾的，到底什么情况？ 哪成想更让人惊愕的情况出现了，东方白居然脱下了身上的动力装甲！ 牛犇急了：“东方？你想干什么？” “动力装甲太显眼了。”东方白微微一笑，生物装甲蓦然覆盖全身，“等我一会儿！” 话音未落，东方白已经像头狂怒的猎豹一样奔跑起来，冲到天台边缘时猛然跃起，腾空跃出天台。 其他人吓了一跳，牛犇立刻低吼一声：“火力掩护！”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暴不暴露？去他.妈.的吧！ 东方白一出现，恐人立刻注意到这个红色的身影——一个身穿生物装甲，却被生物雷达判定为敌人的人！ 这个发现刺激了恐人的神经，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身面对东方白。其中的两只立即冲向东方白的脚步，一左一右准备夹击。 空中的东方白一脚踹在墙上，改变方向避开夹击，落地的同时反手一刀，深深地刺入左边那只恐人的后腰，狠狠地搅动两下，又猛地向怀里一带。 一刀切腹，从后腰到肚脐，将恐人的腰腹切开三分之一！ 特遣队员的军刀可不是什么量产大路货，而是纳米平台出品的超级合金，刀刃只有几个分子宽，削铁如泥都不足以形容它的锋利！ 换成量产军刀，怎么可能一刀刺穿生物装甲？更不可能帮恐人切腹。 重伤的恐人发出一声惨叫，可依旧举起臂刃，生物装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伤口。 东方白一脚踹在恐人的胯骨上，将他踢飞二十多米，直接从腰部打了个对折，撞塌一堵墙落进建筑里，生死不明。 转眼就损失了一个同伴，剩下的恐人都有点不敢相信，右边那个尤其惊愕，狠狠一刀猛然劈下。 东方白不退反进，一头撞进恐人怀里，左臂挡开臂刃的同时，趁机将对手的胳膊夹在臂下；右手一刀扎进恐人的腋窝，一刺两穿，刀锋透出肩头。 翻手一搅，军刀切断了恐人的骨头，直接把那只胳膊拆下来，掉到地上还一个劲地抽抽。 东方白军刀一翻，像个凿子一样深深扎进恐人肩膀上的伤口，一刀扎穿恐人的心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心脏破裂的恐人依旧还有一战之力，仅剩的左臂反手抱住东方白，将他死死搂在怀里。 眼瞅着敌人就上来了，这是要给其他恐人创造机会！ 濒死的恐人暴发所有的潜力，东方白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 眼瞅着敌人冲到眼前，东方白脚下猛然发力，推着即将断气的恐人一齐撞过去。 刚刚赶到的恐人也是个狠的，毫不犹豫地一刀刺穿同伴，打算来一个穿糖葫芦。 危急时刻，东方白眼中的一切忽然变得异常缓慢，他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咔嚓一声掰断了恐人的胳膊，千钧一发之际脱离钳制，臂刃擦过他的胸前，差一点就捅个对穿。 东方白抬腿就是一脚，挂在臂刃上的尸体狠狠撞在敌人身上。他立刻从左侧贴过去，一刀横穿敌人的脖子，就手一绞，将敌人的颈项切断一多半儿，喷涌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身体。 不过几个照面，东方白硬是凭一己之力干掉了三只恐人。 天台上的三个同伴眼睛都花了，这特么还是东方白么？恐人精英不过如此吧？ 剩余的恐人并没有吓住，而是一起冲了过来，东方白不想硬拼，突然回身捡起了那条掉落的胳膊，抱在怀里试了试。 嗯，除了粗一点不大好拿，其他的都跟五六半差不多！ 手托断臂豪气顿生，东方白看准敌人的来向，断臂一横挡开敌人的臂刃，左腿顺势弓步向前，口中一声暴吼，断臂瞬间刺穿敌人的心脏。 “杀！” 184 目标海岸 吼声如雷，东方白一脚踹飞眼前的敌人，又是一声暴吼，断臂荡开敌人的臂刃，又是一个进步突刺，扎穿了敌人的胸膛。 恐人一把抱住东方白的臂刃，最后一只恐人腾身扑上，可东方白眼中的时间还没恢复正常呢，敌人的速度虽快，可在他的眼里却依然是慢放。 毫不犹豫地一脚踹过去，敌人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一头撞豁墙头消失不见。 直到这个时候，被俘的民众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哪个喊了一声，一百多人像炸窝的兔子一样跳起来，眨眼之间逃了个干干净净。 东方白也不知道哪个是自家的同胞，三两下跳上天台，让开了逃命的通道。 如果他还是一身动力装甲，肯定有难民涌上来寻求庇护，但他那身生物装甲和恐人没什么区别，难民只当是恐人内讧，绝对想不到生物装甲下面是个地地道道的人类！ 收起生物装甲，东方白在战友们的帮助下穿好属于人类的动力装甲，刹那之间，忽然有种野蛮归于文明的即视感。 牛犇拍拍东方白的胸膛：“感觉怎么样？” 东方白：“生物装甲就跟没穿衣服似的，还是动力装甲有安全感！” 知道他有生物装甲的就那么几个人，不管外观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牛犇翻了个白眼儿：“我说的是逞英雄救人什么感觉！” 东方白呵呵笑：“当然是很爽！” 他不知道自家的同胞是哪一个，但他确信，那对母女就在俘虏之中，这就够了。 附近肯定还有不少恐人，肯定还有逃走的难民被恐人捉住，但东方白不是超人，遇上了或许会帮一把，看不见，也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是逃避，而是自知之明。 其他人的心情也好转不好，趁着敌人还没返回，几个人迅速离开，继续预定方向前进。 几个人顺利越过两条街，附近的建筑明显高大许多，东方白示意停止前进，目光一扫找到附近最高的建筑，正打算爬上去观察一下，楼顶突然出现一点红色，而且很快就消失不见。 东方白赶紧躲回去，耐心地观察情况，很快就发现几点异常——街上几处杂物看似毫无关联，但每一处的高度都刚刚好，架上机枪就是极好的火力点；而且它们的分布位置也很讲究，正好把整条街封锁起来。 再加上高处的火力点，这特么就是个标准的巷战伏击圈啊！ 必须说明一点，生物雷达并没有更多发现，但是身为军人的直觉告诉东方白，这条街一定有问题！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经验加教训再加细节。 特种兵都是最好的侦察兵，每一个人都有一双关于发现细节的眼睛，猴子布下的伏击圈根本就不算什么。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特遣队完全可以找个隐蔽的角落留下看戏，但这里距离海岸还有不短的距离，东方白也没那份儿心情，于是主动退后，与其他人汇合后绕道而行。 结果只走出百多米，就就在另一条街上发现了另一个伏击点。 这可就有意思了啊！ 大伙继续绕，结果发现猴子兵的伏击点远远不止那两个，而是许多个重叠在一起，一环套一环，一层接一层，就跟摆了九曲黄河阵似的。 几个人不得不一再加大绕行范围，花了不短的时间才顺利通过伏击区。 把绕行的距离拉直，都能到海边了！ 不久之后，伏击圈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随即就是持续的爆炸，持续了半分钟才渐渐停止，但枪声依旧响个不停。 东方白不禁感慨，猴子不止情报准确，伏击战术玩的也不差，钻进伏击圈的恐人肯定都完蛋了。 而且暴露的只是伏击圈一角，猴子摆下那么大的阵势，目标肯定不止伏击一队恐人，而是打算以一股恐人为诱饵，吸引更多恐人钻进伏击圈，来一场巷战版的多重围点打援！ 就是不知道最后到底鹿死谁手——如果来的只是普通恐人，猴子兵的赢面更大，如果来是的恐人精锐，胜利的天平一定向恐人倾斜！ 方晓忽然叫住东方白：“队长，上面说这里的旅游区集中在港口北部，那里应该有我们要的东西。” “了解！” 走过天台穿过陋巷，跨过宽窄不一的大街，一会儿躲避恐人，一会儿避让猴子兵，途中还在一家无人的店里搞到了几件宽大的罩衣，勉强掩饰一下身上的动力装甲。 整整两个多小时后，一行人终于脱离城区，钻进一片茂盛的热带丛林。 结果发现，不止特遣队相中了丛林的隐蔽性，逃出城区的难民眼光也不差，每一个稍微隐蔽点的地方都藏着人不说，还有许多实在找不着地方的难民匆匆北迁，尽最大努力远离城市。 位于丛林边缘的东方白等人看到这一幕都有点傻眼，合着这是欺负恐人没发现你们是吧？ 东方白很头疼，因为不止眼前这一片丛林不能用了，其他方向的丛林里肯定也躲满了人，如此一来，反而是看起来风险比较高的公路和建筑区人更少些。 可那些地方是恐人的重点排查区域，也是猴子兵伏击恐人的热点地区，人是少了，危险却更高。 东方白甚至起了换上生物装甲，进丛林把所有人都吓走的想法。 问题是那样一来，混乱的人群很可能引起恐人的注意，若是把恐人引来，必定得不偿失！ 就在大伙一筹莫展的时候，章顺灵机一动：“来时有个缆车塔！” “是通向海岸的吗？” 章顺仔细回忆：“东西方向，东低西高，肯定是！” “缆车早就停了吧？” “咱们用什么缆车，直接挂上头滑到海边不就完了？” “不合适吧？”牛犇有不同意见，“太显眼了！” 章顺意见鲜明：“总比困这儿好吧？” 方晓：“公路不能走，建筑区不能走，丛林也有人，还有别的选择吗？” 东方白：“先找缆车，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滑！” 章顺建议：“最好再伪装一下，让恐人认出来没关系，别让猴子当成恐人就行！” 恐人没有远攻手段，可猴子手里什么都有，要是让他们当成恐人，还不拿火箭筒可劲儿往天上轰？ 185 意外发现(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 缆车塔很好找，但缆车站远在城区，而且恰好在猴子兵的伏击范围之内，特遣队根本不可能跑回去找缆车，只能爬塔而上。 没有滑轮，但没有关系，东方白目光一扫，相当路边一辆自行车，拖过来拔出军刀，三两下就把可怜的自行车彻底肢解，车架劈开，得到一个人字形的钗管，再把两个车轮劈开，又是两个缺了口的圆形的搭索工具。 “暴露的时间越长越危险，速战速决！”东方白下了出发的命令，四个人用比猴子还灵活的动作攀爬而上，转眼爬到塔顶，把自制的滑索工具往钢索上一搭，用力一荡立刻飞驰而下。 不知道有没有猴子兵注意，也不清楚有没有恐人目睹，没多一会儿，几个人顺利到站。 钢索的倾斜角度有点大，又没有良好的制动手段，东方白抵达终点的时间速度远超预期，以至于他一头冲进车站，迎面撞倒了护栏，又一头钻进停靠站内的缆车。 原本静止的缆车像少将船一样大幅度摇晃，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东方白脑袋都晃晕了，像个夜不归宿的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出缆车。 还没等他站稳，就听到一声惊叫：“闪啊！” 东方白豁然回身，正好看到牛犇滑进缆车站，两个大老爷们儿结结实实地撞地一起。 紧随其后的章顺一看情况不对，腰腹猛然发力，两只脚钳住钢索减速，鞋底登时磨出了一溜火花，速度迅速下降。 可吊在最后面的方晓不清楚前面什么情况，一时不察惨烈追尾，两个人同时掉在站台上，方晓大半个身子悬于站台之外，一把抱住章顺，却还是止不止下滑的趋势，拖着章顺滑出站台。 “哎哎，这什么情况！”章顺拼命抓挠，可他们俩的落点恰好是缆车出站的地方，没有任何遮拦，更找不到借力的地方，根本止不住下滑的势头，整个人都懵了。 直到即将跌落的时候，才勉强扣住站台的边缘。 东方白和牛犇赶紧扑过去，同时抓住章顺的胳膊，总算没让这两人落下去。 然而紧紧抱住章顺的方晓忽然觉得不对，低头一看，呵呵，他的一只脚已经踩地面上了。 方晓这个尴尬就甭提了，赶紧松开章顺，没事人似的走开两步。 章顺身上一松，赶紧低头看，结果正好和仰视的方晓对上，这才知道闹了个不大不小的乌龙。 东方白和牛犇先是愕然，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章顺松手落到地上，咂摸咂摸嘴假咳两声：“哎，你看这事儿闹的！” 东方白翻身跳了下来：“行了行了，别搁这儿瞎耽误工夫，抓紧时间出发！”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看见他们滑下来了的肯定不止一个两个，不管让猴子盯住还是让恐人找上，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距离海岸就很近了，只需要越过三条街就是一片度假海滩。 不过特遣队的目标在北边，再者猴子的战舰一直在海面上来回游曳，一旦发现不明目标就会立即开火，这个时候靠近海岸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几个人向北走了一会儿，附近的建筑越来越少，丛林越来越多，东方白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这才率队进入丛林。 果然不出所料，这里几乎找不到隐藏的当地人，这个发现让大家非常高兴，都以为成功脱离了战场。 可就在这个时候，东方白忽然在侧前方的丛林里发现了红色轮廓，他立刻缩了回来，示意其他人马上隐蔽。 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镜子，东方白仔细观察对面的情况。 丛林中非常阴暗，看不清具体情况，只能看到那里藏着几只恐人。 没工夫和恐人扯蛋，东方白正打算绕过去，忽然看到一只恐人从附近的建筑里跳出来，手里还拖着一个拼命挣扎的男人。 恐人把那个男人拖向丛林，隐藏在那里的恐人主动迎出来，他们把那个男人抬进丛林，亮出臂刃一刀劈下，男人痛苦的惨号戛然而止。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白仍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恐人屠杀人类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但这还不是结束，那些恐人三两下将那个可怜的男人分尸，有的攥着胳膊，有的提着腿，每人分了一块之后，他们身上的动力装甲忽然解除，随即一群恐人将血淋淋的人肉送到嘴巴，大口嘶咬奋力咀嚼，满嘴鲜血染红了恐人尖利的牙齿。 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恐人居然以人为食？还特么是生吃！ 恍然之间，许多疑问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东方白心里堵得慌，立刻着手安排任务，打手势示意大伙准备战斗，然后指指牛犇再指指左边，伸出手指比了个一，再比一个二。 然后是方晓，右一右二。 再然后是章顺，中间两个。 最后是他自己，没具体目标，他的任务是补枪。 几个人马上散开，分头寻找合适的位置，不久之后，四杆电磁步枪瞄准的丛林中的恐人。 “打！”东方白冷冷地吐出一个字，三把枪同时炸响，没等中枪的恐人倒下，几个人再次开火。 枪声未散，东方白连开四枪。 不是其他人放了高射炮，只是没能命中致使要害，保险起见，东方白直接补枪。 东方白拔腿就跑：“走！” 枪声必定惊动恐人，这地方不能呆了。 可还没等几个人离开，公路另一侧的丛林里已经接二连三蹿出十几只恐人。 东方白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城区战事正紧，正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敌人为什么把这么多恐人放在这个鬼地方，而不是派入城区参与作战？ 枪声再响，又是几只恐人倒下，这下恐人终于知道敌人在哪儿了。 东方白也不跑了，一通乱枪打死好几只，其他人也都各有收获。 这下也不用绕路了，东方白第一个跨过公路，钻进对面的丛林。 多年以后，他对这一幕依然记忆犹新，因为深入丛林后不久，特遣队迎面遭遇前来支援的恐人，击溃之后，又在丛林深处，找到了一大群被恐人俘虏的当地人！ 186 故意隐瞒 心情很沉重，不是一般的沉重。 气氛很压抑，同样不是寻常的压抑。 牛犇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是不是侦察一下？我们需要更确切的证据！” 东方白摇头：“没那个必要，方晓！” “到！” “解除无线电静默，建立通讯中继！” “是……通讯中继好，已经连线南指。” 东方白马上切入通讯：“南指南指，孤舟呼叫，收到请回答！” 孤舟是这个小组的临时代号，原本只是为防止万一而设置，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片刻之后，耳中传来段国宏那熟悉的声音：“孤舟，我是南指，请讲！” 东方白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往恐人集中营的方向：“司令员，我们发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情况，请您马上向北都转达！” “你说！” “我们在蚬港北部发现了一群恐人，无意间拍下一张照片……”他把之前发现的情况说了一遍。 尽管不是华国同胞，可东方白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静。 段国宏比想象中冷静得多，耐心地听完之后，并没有立刻切断通讯：“孤舟，你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非常好！” “你们一定要小心！”段国宏郑重提醒，“那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你们必须尽快离开，不要节外生枝！” “是，我明白！” 通讯结束，东方白却像变成了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集中营的方向。 其他人互相打个眼色，牛犇轻咳一声：“东方，你没事儿吧？” 东方白摇头：“没事，就是心里不舒服。” “没事儿就行，别想那么多，穿上动力装甲是比普通人强，但是咱们也没谁是超人，管不了那到多。” 东方白失笑：“说什么呢，我真没事儿。” 听他这么说，几个人总算放心了一点。 不想东方白又说：“我就是觉得情况挺诡异的，你们说恐人大老远的，从白垩纪穿越到现在，为的到底是什么？” 牛犇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我的意思是，战争是为政治服务，恐人入侵现代肯定有他们的目的，单纯只为了占领地球，还是为了获得资源？不可能没有利益驱使吧？” “有道理！”牛犇点头，“他们总不可能为了一口吃的，就搞得这么夸张吧？” “也不可能是为奴役人类，他们的生物技术那么好，直接克隆恐人不就完了么？” “不对吧？”方晓提出不同意见，“傀儡恐人不是被什么虚无控制的吗？狗腿子哪有自己的想法？” 东方白：“对，是我说差了，应该是虚无到底有什么目的！” 牛犇有点发愣：“那虚无到底是为了什么侵略恐人？” 东方白摇头：“夜星没提过，不清楚……不是不是，他说恐人也不知道虚无到底为什么看恐人不顺眼。” 牛犇摊手：“这就奇怪了，总不会是虚无看恐人好欺负吧？” 章顺忽然抬头：“东方，我记得你说恐人一直培养史前文明，对吧？” “对！” “那咱们现在算不算被恐人培养？” 大伙都有点发愣，这个问题在东方白的脑子里转了好一会儿，才最终让他点了头：“算！” 下一句不用说，大伙也都知道是什么：会不会是因为恐人，才被所谓的虚无针对？ 大家心里都明白，可就是没人愿意把这话说出来。 毕竟，人类和恐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而且这一切都是几个人的随意猜测，哪怕是有根据的猜测，那也只是猜测不是实锤。 来自南疆军区指挥部的通讯打破沉默：“孤舟，我是南指！” “孤舟收到，南指请讲！” 段国宏：“情况已经报上去了，上面说，我们的卫星在蚬港附近发现了十几个类似的集中营，另外，全球各地的沦陷区都有类似的情况，就连咱们南疆的沿海地区也出现过。” 东方白整个人都懵了：“以前就没发现恐人为什么抓俘虏？” “国外的情况我不了解，但是国内发现这种情况之后，马上调集重兵突袭集中营，救出了不少民众，但是你们遇上的情况却实没听说过，可能是时间太短，恐人还没饿吧，这个情况暂时不要外传。” 段国宏的语调很奇怪，多少带着点阴阳怪气，东方白想了想，没再问下去：“好，我知道了，南指，还有什么指示？” “暂时没有，你们尽快回来就好。” “明白！”东方白收线，很玩味地扯扯嘴角，“这个情况，上面肯定早就知道！” 章顺微微一怔：“你是说，上头故意隐瞒这个情况？” “八成是。”东方白点头。 根本不用仔细琢磨，捂盖子的理由一抓一大把。 比如不想引起民众的恐慌；比如担心公布实情会引起民间的过度反应；比如担忧义愤填膺的民众倒逼各国对外出兵；再比如不希望这个情况打击军心士气……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公布这个消息并不会引起国内民众的恐慌，毕竟华国早有准备，反应最快损失最小，知道实情只会刺激民众敏感的神经，而不会是什么见鬼的恐慌。 可其他国家就不好说了，特别是那些正被恐人入侵，却又无力抵抗的区域，一旦消息传来，必定引起大范围恐慌，原本就不稳定的局势必定雪上加霜。 而各大军事强国虽然稳住了内部的局面，但对全球局势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普通民众不清楚这些情况啊，地球联盟军都成立了，你们还跟从前一样各扫门前雪？为什么不赶紧支援危险地区？为什么不派兵收复沦陷区？ 这些问题还是交给上面去考虑吧，他们这些眼光没那么长远的，还是老老实实解决眼前的麻烦去吧！ 东方白强迫自己把一切抛在脑后，仔细回忆身在高处时看到的景象：“东南方向是恐人的集中营，正面肯定有恐人围堵，东北方向也不好说……咱们往北走！” 总之就是一句话，前路不通，大伙还得继续绕路！ 187 都是教训 经过一番波折，特遣队总算避开了恐人的围堵，成功靠近海岸。 躲在一栋临近海滩的建筑里，东方白极目远眺。 他的视野分成左右两边，左边是一片混乱的海滩，倾倒的遮阳伞、翻倒的桌椅帐篷、杂乱无章的脚印…… 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而另一侧则是一片废墟，许多建筑彻底倒塌，也有些坚强的建筑只塌一半儿，剩下的依旧挺立。 看上去不似恐人的手笔，更像猴子战舰的杰作。 东方白不禁叹了口气，海滩不用看了，那边什么都没有；废墟里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但猴子的军舰就在海面上，搞不好东西没找到，反而先挨了猴子的炮弹；水里倒是飘着不少乱七八槽的玩意，还有不少当地特色的簸萁船。 问题是这玩意最多只能装两三个人，换成全副武装的特遣队员，装一个都悬得慌，搁在河里还能折腾折腾，放在海里压根儿就是送菜的货，估计还没离开海岸线，就得翻进水里。 大海可不是白垩纪的湖泊，从海岸到汇合点的距离也不是一点半点，除了东方白能换上生物装甲游过去，其他人想都别想。 结果就是东方白站那儿瞅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离开的办法，不得不发出一声愤怒的拷问：连一艘能用的船都找不出来，算特么什么海滨城市？ “就算有船，也都让逃难的带走了吧！”章顺叹着气说。 牛犇无奈的建议：“东方，再往北走走看吧！” 东方白：“咱们离城区多远了？有没有二十公里？” “没有也差不多了。” “那就继续走吧！”东方白说。 他的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如果能找到那种偏僻的、至今没被恐人影响的小渔村，说不定能找到可用的船。 众人沿着海岸继续向北，东方白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话：“你们说，我要是在这儿打开穿越点，会是什么结果？” 大伙都很意外，牛犇立马追问：“你什么意思？咱们再回白垩纪？” 东方白苦笑：“我就是觉得之前想差了，你们看啊，从白垩纪穿回来之后，咱们就直接留下了，要是再穿回去，想办法回一号点，不就能直接回基地了么？” 说到这里，他自己一阵摇头：“我也就是随便想想，真开也没用，搁水底下呢，累死也穿不回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章顺试探着说：“要不，咱们试试？” “我看行！”牛犇赞同，“行就穿回去看看，不行咱们就继续走，反正又不损失什么。” 东方白跃跃欲试：“那就……试试？” “试，马上试！” “对，现在就试！” 得到同伴的支持，东方白嘿嘿直笑：“好，咱们找个地方试试！” 回蚬港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都走出来这么远了。 再一个，超级电池虽然强悍，也可不是无限电量，折腾了这么久，东方白只剩百分之二十的电量，轻度运动还能坚持一段时间，高强度运动最多坚持一会儿。 要是真把存电用光了，动力装甲秒变铁砣给你看，一秒钟都不带耽误的。 也就是纳米肌肉，换成满身液压设备的科技版，这会儿都不知道趴窝多久了。 几个人也没往远处走，就近找到一艘不知道被谁抛弃的破船，钻进四面漏风的船舱，东方白马上打开菜单，立刻发现穿越选项可以选择！ 打开，穿越点出现，还没彻底成型，一道激流已然冲出穿越点，瞬间将破船冲得四分五裂，转眼就在沙地上冲出个大坑。 东方白赶紧把关闭穿越点，喷涌的水柱消失，但沙滩上留下了一个盛满了远古湖水的沙坑，还有几条叫不出名字的鱼在沙滩上跳来跳去。 一脚踩死倒霉的鱼，东方白叹了口气：“不行！” 认命地继续往北走，东方白一阵长吁短叹：“你们说，穿越到底是什么原理呢？” 牛犇：“你管他什么原理，恐人就是愿意告诉你，你听得懂么？” “我是说，穿越之后的高度是怎么定的！”东方白两只手比了个高度差，“你们看啊，咱们换个地方穿回来，就跑到蚬港这儿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除了时间轴固定之外，位置也是固定……嗯，我是说相对固定，一边走另一边就跟着走！” 牛犇眼睛里都快转圈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都让你绕懵了！” 东方白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么说吧，在穿越大厅开点，肯定到一号位置，换个地方开就肯定不在一号点，那这个位置到底是怎么变化的？只是位置移动了，还是穿越点出现的高度也一起跟着动？” 他想了想又说：“刚才开穿越点，肯定是在水下，那我要上找个高点的地方重来一次，能不能把穿越点开在水面甚至空中？” 这可把大伙问住了，但是结合自身的经历仔细分析，章顺很快就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我觉得不是固定的，肯定有变化！” “我觉得也是！” “还有我……要不咱们再找个地方试试？” 东方白咂摸咂摸嘴：“咱们现在的海拔是多少？” “也就三五米吧！”方晓说。 “那咱们穿回来那高地，海拔是多少？” 几个人都有点迟疑，最后还是牛犇说话：“起码百八十米吧。 “这不就得了！“东方白长出一口气，“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有那么高的地方？要是开在水里就算了，了不起再让水浇一回，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对应的穿越点直接出现在土里怎么办？” 牛犇：“那还能穿过去么？” “过去了也是活埋！”章顺不禁感慨，“咱们这运气，也真没谁了！ 可不是么，换成运气不好的，回来时把穿越点开在土里，另一边又是湖水倒灌，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要我说啊，以后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去更安全，千万别跟这回似的搅来搅去！”方晓万分感慨，“这可都是教训啊！” 188 都能赶上 黄昏时分，夕阳洒落，几个特遣队员坐在沙滩上，影子拉得老长。 方晓摘下头盔递给牛犇：“我还有百分之六。” 牛犇扣上头盔，看了一眼红色的电量条：“我比方晓好点，还有百分之八！”说完摘下头盔递给章顺。 章顺戴上，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还有百分之五。” 最后是东方白：“百分之四，比顺子还少一点。” 话音未落，他已经站了起来，三两下脱掉动力装甲，从装甲的腰间摘下一枚电击手雷使劲扭开，熟练地拆除雷管。 然后，他撬开章顺背后一个隐藏的暗格，将拆好的手雷扭上去：“怎么样？” 章顺扣上头盔：“百分之十六，这下好多了！” 东方白又拆开一枚手雷扭上去：“这回呢？” “百分之二十六，勉勉强强吧。” “真丑！”牛犇瞅着那俩支楞在背上，怎么看怎么突兀的手雷，忍不住吐了个槽，“你现在这形象，跟我们那儿洗完了澡拔火罐似的。” “有电用你就知足吧！”东方白继续拆手雷，陆续帮其他人扭在背上。 牛犇看着瞬间恢复百分之二十的电量，不禁感慨万千：“这脑洞，亏他们想的出来！” 东方白笑：“不止手雷，步枪电池也行！” 话是这么说，但没人肯用步枪电池补充装甲，真那么干，电磁步枪就没法用了。 特遣队早已远离蚬港，已经两个多小时没遇上过恐人或者当地人，算是彻底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但没碰上不代表没有，如果拆了电磁步枪，大伙就只能用手枪防身。 也就穿上生物装甲的东方白，能拿这玩意对付恐人，其他人根本就没那个本事，用步枪还有几分希望，手枪干脆想都不用想。 头盔回到方晓手里，他扣在头上看了一眼电量：“最多用到明天早上……咱们怎么办？” 东方白一阵头疼，狠狠揉了揉太阳穴：“不能走了，找个地方过夜，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牛犇：“那咱们就错过汇合时间了！” “跟上面汇报一下，让潜艇等一等。”东方白说，“咱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出海，除非潜艇直接开过来。” 不用说也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旦被猴子发现，北都可就彻底被动了。 “走吧，再坚持一会儿！”东方白穿好装甲，几个人继续前进，大约二十分钟后，总算找到一个不大的渔村。 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大部分建筑都有毁坏的痕迹，地面上能找到干涸的血迹，角落里还发现了一些人类遗骨。 很显然，这是个被恐人清洗过的村子。 装甲的电量有限，必须留到明天或者关键时刻，四个人先找了一栋看起来比较坚固的建筑充当据点，然后队伍解散，分头搜索村里的建筑，很快找来了一些合适过夜的物品。 包括几张简易床，一些当地人用来熏虫的草药、还有一些充饥的水果。 牛犇甚至还找到了一辆旧得不像话，但仍然能开动的拖拉机！ 章顺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这玩意，年纪比咱们都大吧？” 牛犇斜了他一眼：“看不起谁呢？年纪大怎么了？明天咱们就坐它了！” “那边还有台发电机呢，可惜是个坏的，要不然晚上多少能给装甲充点电。”方晓颇为遗憾地说。 “拉倒吧，你怕招不来恐人还是怎么着？”牛犇一个劲地摇头，“除非搞到一条船出海，不然啊，你就别想了！” “能搞到船还用充电？直接到汇合点它不香么？” 时间在打趣调侃中悄然流逝，天很快就黑了。 为防止暴露，几个人不能生火，凑合着吃了一肚子水果，东方白低声安排：“牛犇第一班，章顺第二班，我第三，方晓第四，好了，抓紧时间休息！” 几个人倒头就睡，几乎是闭上眼睛就进入梦乡，只有牛犇努力瞪大眼睛，一边警惕地注视窗外，一边诅咒东方白安排他站第一班岗。 没办法，他这个哨兵真的是非常非常煎熬，站着都快要睡着那种。 一般来说，第一班岗站完之后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属于夜岗中的vip，但牛犇又不是铁打的，特遣队连轴转了这么久，他的精神和体力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这里地处战区，让牛犇始终绷紧心里那根弦，八成早就睡过去了。 不过也不是一直盯着外面，每隔一会儿，他就得看一看方晓的头盔，看看上面有没有新的消息。 好不容易熬过了时间，牛犇迫不及待地叫起章顺，翻身躺下马上打起了呼噜。 章顺也不好受，这要是一觉到天亮还好说，中间起来站两个多小时的岗，那滋味儿谁经历过谁知道。 不过他总归是睡了一觉，比牛犇精神多了。 轮到东方白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之后，是人最疲惫最困倦的时间。 他把这段时间留给自己，其他人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只能憋在肚子里……将近五个小时的睡眠，让他的精神恢复了许多，一边值夜一边思考队伍面临的情况。 开始的时候还算清醒，可没多一会儿困劲儿就上来了，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多小时挺过去，叫醒方晓倒头就睡。 方晓连睡六个多小时，已经非常精神了，而且此时已经接近黎明，不管精神状态还是外部环境，都比其他人好得多。 没多一会儿，天色就明亮许多，方晓发现天空被一层铅云遮蔽，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片刻之后，刚睡着一小会的东方白被方晓叫醒：“东方，上面的通话！” 东方白瞬间清醒：“喂喂，我是孤舟！” “孤舟，我是南指，现在向你们通报一个情况！” “请讲！” “八号台正在向蚬港方向移动，预计今天上午九时左右在蚬港南部登陆，受台风影响，你们所在的区域将有中到大雨，你们必须在三个小时之内赶到汇合地点，否则就要等台风过境之后才能出发！”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什么破事都能赶上？ 189 共同意见 东方白残存的睡意全都抛在脑后，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还记得二次畸变的商宁，记得那个飘了一夜小雨的晚上。 方晓也好不到哪儿去：“昨天还好好的，台风怎么说来就来？潜艇还怕台风吗？” 东方白摇头：“说反了，潜艇不怕，怕的是咱们！” 台风对水下的影响很小，但是对水面的影响很大，虽然这地方与登陆点有些距离，可风雨也小不到哪儿去。 “那咱们怎么办？”方晓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在这儿等两天？” 东方白想了想说：“老牛不是找了台拖拉机么？咱们坐拖拉机北上！” 方晓当场就惊了：“不是吧，那玩意破破烂烂的，跑个三五十里就顶天了！” “这么大的村子，怎么着也不至于只有一台拖拉机吧？等天亮再找找看。”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东方白心事重重，可还是强迫自己躺下，尽量放空大脑。 可思维这个东西，从来不受大脑的控制，各种纷乱的思绪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睡下。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朦朦雨丝模糊了视线，哪怕身在室内，也有一种浑身被水气浸透的感觉，又憋又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向牛犇和章顺说明情况，东方白决定一个人搜索全村。 不是不相信其他人，而是电量有限的动力装甲必须省着用，一旦不穿装甲却遇上恐人，后果不堪设想。 东方白有生物装甲，没有这个限制。 说句不中听的，就算东方白的装甲彻底没电，他也能靠生物装甲带动生化装甲行动自如，只是没那么多加成罢了。 这让其他人羡慕得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搞一身生物装甲穿在身上。 其实，昨天在蚬港的时候，他们确实有这个机会，只是谁都没提出来，错过了那个村，今天哪找那个店去？ 没什么雨具，更不好直接穿生物装甲，东方白干脆光着膀子晃了出去，从旁边的第一家开始，挨家挨户翻找，前后用了整整半个上午，总算把村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结果还真找到不少有用的东西，其中最重要的是一辆板车，这玩意可以挂在拖拉机后边；另外还有几套潜水设备，嗯设备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配套的水下推进器！ 另外就是一些和旅游有关的东西，这些东西虽然不能直接利用，但足以说明这里靠近旅游点，也不是什么单纯的渔村，至少有一部分人靠旅游业生存。 返回临时据点，东方白立刻通报此行的收获：“我找到了两台水上摩托，两个完好的橡皮艇，还有一艘小船！” 众人一听，不禁苦笑。 牛犇叹气：“昨天再好好找找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了不起在这儿等两天不就完了！” “我也正犹豫这事儿呢，你们说，咱们是等两天，还是马上走？” 大伙都有点卡壳，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东方白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已经想好了，离开的话我开车，你们穿着装甲躺车上节约存电，从这儿向北，也就两三百公里就是咱们的地界，要是路上没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咱们就能回基地。” “没那么简单吧？”牛犇说，“就现在这情况，咱们上哪儿找车去？” 东方白：“我跟上面要了一份地图，向北十四公里有个小城，那里应该能找到合适的车。 “你确定？” “应该可以……这不是有老牛么？”东方白早就想好了退路，“另外，猴子北部多山，那里的海拔可比蚬港高多了，如果咱们找个高点的山头打开穿越点……” 牛犇立即点头：“那我同意北上！” 方晓：“我也同意北上！” 章顺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点了头。 所有人达成一致，于是大家按东方白的意思，穿好动力装甲躺在车上，东方白在身上套了个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桌布，扎紧手脚和身上，做了件十分勉强的雨衣。 就这样，破破烂烂的拖拉机拽着板车，冒着风雨踏上北进的路，没过多久，就消失在层层的雨幕之中。 同一时间，北都。 几位大佬又一次坐到一起，剑眉大佬向其他人通报了一个重要情况：“各位，特遣队完成了首次穿越任务，带回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对今后的穿越任务有着非常重要的参考作用！” 说到这里，他抬起了头：“现在的问题是继续执行侦察任务，把敌人的情况彻底摸清楚，还是尽快展开第二轮行动。另外，执行任务的特遣队员由于一些原因被困蚬港北部，他们的情况非常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拿出个方案，抓紧把特遣队接回来！” 大伙都有点闹不明白，好好的穿越白垩纪，怎么又突然跑猴子的地盘上去了？ 国字脸大佬第一个提出来，剑眉大佬干脆地回答：“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必须等他们回来，才能了解详细过程。” “那有什么好纠结的啊？”国家脸大佬说，“前阵子，猴子不是求着咱们帮忙打恐人么？直接拿这事儿做点文章不就行了？比如派一艘军舰过去，观察也好支援也好，总之挂一个猴子拒绝不了的名头，半路把咱们的人接上不就行了？” “办法是可以，但是台风马上就要在蚬港附近登陆，中心风力都十五六级了，咱们这个时候主动靠过去，是不是太明显了？”另一位大佬说。 剑眉大佬目光扫过众人：“就这么办吧，马上安排一艘战舰，以盟军的名义尽快南下。另外，通知外事部门和猴子联系……不，还是算了吧，直接让咱们的军舰南下，用不着猴子同意。” “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剑眉大佬说，“都这个时候了，哪来那么多条件？现在是猴子有求于我们，不是我们求着他们！” 数小时后，一艘军舰驶离母港，航向蚬港北部！ 190 危难降临 （ps：前面两章有改动，抱歉抱歉。） 全面进入作战状态的远远不止南疆，位于其他地区的六十多个畸变点同样引起军方的高度重视。 自打三次畸变之后，军方就始终防备着四次畸变，所有部队齐装满员，时刻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前几次畸变间隔很短，因此三次畸变结束之后，许多部队都绷着脑子里那根弦，可一天没动静，十天没动静，整整一个月还是没动静，大家脑子里的弦都绷大劲儿了，难免有些松驰。 但指挥层始终认为畸变随时可能发生，始终要求各部做好准备。 所有的准备都在这一刻收获了丰厚的成果，各大军区不仅第一时间组织远程火力摧毁穿越点，还有余力支援南疆军区。 在这个看似平常，实则非同寻常的早上，许多居民不是被惯常的闹钟叫醒，而是被横越天空的呼啸声惊醒。 他们纷纷涌到窗前，惊诧仰望天空，看着那一点点尾焰飞越而过，留下道道拉长的尾烟。 除南疆军队因兵力不足只能固守，其他地区在接到北都的命令之后立刻派遣部队控制局势，以最快速度将畸变区包围起来。 从太空俯视神州，神州的天空之上到处都是导弹留下的尾迹，如同一张大网将神州南部笼罩起来。 反击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十分钟，南疆的战火偃旗息鼓，空中的战机飞入畸变区，观察穿越点的情况，向指挥部汇报第一手资料。 作战参谋将所有数据一一标记在电子地图上，每隔五分钟向段国宏汇报一次。 第一次汇报，确认摧毁穿越点十四个。 第二次汇报，确认摧毁穿越点四十二个。 第三次汇报，确认摧毁七十五个。 第四次汇报，确认摧毁一百零二个，最后十个穿越点没能摧毁，大批恐龙正通过穿越点进入现代。 侦察情况的战机马上补射，第六次汇报时，所有位于南疆的穿越点全部摧毁。 然而，并不是所有穿越点都能第一时间解决。 东疆某地，建门市 天色微亮，睡了一夜的小张被尿意憋醒，不想惊动熟睡的女友，他悄悄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钻进卫生间，掏出小弟弟痛快地放水。 把积攒了一夜的废水冲下去，小张打着哈欠往回走，打算回床上补个回笼觉。 刚躺到床上，耳边就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奇异声响，让即将坠入梦乡的他怎么都睡不踏实。 半梦半醒的大脑迟滞了两秒，忽然意识到耳边到底是什么声音，小张腾地坐了起来，所有的睡意不翼而飞。 女友惊醒，双眼迷蒙声音娇懒：“你怎么了？” 小张翻身下床，几步冲到窗前，一把扭开窗子，警报声顿时变得无比清晰。 女友也惊了，顾不得乍泄的春光，光着两条大白腿跳下了床：“出什么事了？” 小张摇头，忽然发现小区的院子里有点不对，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发现他的表情不大正常，女友赶紧抓住他的胳膊。 就在这个时候，数只恐龙突然凭空出现在院子里，从一人多高的地方落下，庞大的身躯打了个趔趄，随即迅速站稳脚跟，一头三角龙昂昂怪叫几声，急匆匆地跑开了，随即两头暴龙出现，抻直了脖子一通乱吼，这下所有人都惊醒了，纷纷涌到窗前。 小张迅速拉上窗帘，抱住女友躲进卫生间，想了想又冲出来取了手机，迅速拔出一个早就记在心里的号码：“喂喂，史管局吗？我这里是海盛花园二十二号楼，小区的院子里有个穿越点……对对，我亲眼看见恐龙出现……没错，请你们马上过来！” 通话结束，女友忧心忡忡，小张紧紧抱住女友，不断地轻声安慰：“放心，没事没事，有军队呢，肯定没事，躲一躲就过去了……” 小区之外，早起的居民正在晨练，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即将交班的司机温师傅打开保温饭盒，拿出两个只剩下一丝热气的包子，就着凉开水送进肚子里。 大规模畸变影响深远，全球经济几近崩盘，连带着国内的情况急转直下，一夜之间，生意突然变得特别不好做，普通人宁可多走几步坐公交，也不肯多花几块钱打车。 可的哥的姐也得吃饭啊，温师傅上有老下有小，样样都要钱。可挣的不多，贷款什么的一分都不能少，家里那点积蓄，最多再坚持一个月。 实在不行，就转行吧！ 温师傅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正想喝口水顺进肚子里，耳畔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他的动作停顿了，愕然看到晨练的男女老少炸了窝似的疯狂奔跑。 温师傅差点呛住：出什么事了？ 昂—— 一头暴龙突然从路边的小区里冲出来，一个躲避不及的行人被它一脚踩住，又一口将另一个路人咬在嘴里，三两下吞进肚子里。 所有人都知道南疆地区的畸变，但其他地区出现的几率极小，这里的所有人都乐观地认为，畸变不可能出现在建门市，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可是这头暴龙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打破了所有的幻想。 温师傅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车外，十几个路人争先恐后地冲向温师傅的出租车。 车内，温师傅的心里剧烈挣扎，想起了妻子，想起了儿子，想起了父母亲友。 可他眼中的犹豫却渐渐变成了坚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挂挡起步，出租车蹭地蹿了出去，朝远离暴龙的方向飞驰而去。 已经冲到附近的路人不约而同地口吐芬芳，大骂这个逃跑的司机不得好死。 然而出租车在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幅度甩尾，在引擎沉闷的怒吼声中，在路人惊呆的目光之中，小小的出租车狂飙突进，一头撞在暴龙的脚踝上，车尾弹起一米多高，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车内的安全气囊瞬间爆开，炸得温师傅头昏眼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暴龙一声惨叫摔倒在地，可它只是摔倒，扭动身躯试图站起来，完好的那只脚一次又一次踹在出租车上。 191 平民英雄 许多路人想帮忙，却又因为惧怕暴龙，不得不躲的远远的。 可温师傅的义举终究还是触动了许多人的内心，一辆路过这里的越野车第二个冲上去，狠狠撞在暴龙背后。 更多车辆加入进来，一辆清扫街面的环卫车重重撞在暴龙的头上，彻底终结了这头暴虐的巨兽。 这一刻，每一个舍身冲向暴龙的普通人都是英雄。 附近的路人纷纷涌上去，试图将英雄们救出车外，可他们只冲出几步，又是几头暴龙冲出小区。 路人绝望了，难道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就在这个时候，响亮的汽笛声由远而近，一辆空载的泥头车犹如冲破了硝烟的勇士，悍然冲向前方的暴龙，驾驶舱右侧重重撞在暴龙身上，将那头不可一世的巨兽撞得飞起，在空中转了两圈之后一头栽倒在地。 泥头车驾驶员猛打方向，沉重的车身来了个致命的侧滑，以泥头车的速度，翻车只在眨眼之间。 但小区门口还有两头暴龙呢，它们恰好挡住泥头车，与结实的车厢来了个重度亲密接触，倒在地上嗷嗷叫唤，却怎么都爬不起来，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众人刚要松一口气，更多恐龙涌出小区。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就算再不了解畸变的人，也知道小区里肯定出了问题！ 小区另一个方向的出口同样出现了恐龙的身影，那里恰好是一处早市，它们肆无忌惮地捕食早起的居民，所有人飞奔而逃，场面混乱到极点。 一街之隔的工地发现情况不对，工头吹响了哨子，三辆装载机飞驰而出，沿着大街逆流而上，高举的铲斗对准暴龙，狠狠地插了过去。 暴龙分毫不惧，与迎面冲来的装载机撞在一起，可是血肉怎么是钢铁的对手？铲斗狠狠戳在暴龙身上，装甲机猛力向前，将暴龙撞在墙上。 暴龙依旧挣扎不休，车上的司机发了狠，一脚油门踩到了底，排气管子里猛地冒出一股黑烟，因为用力过猛，两个前轮在后轮吱嘎嘎的打滑声中抬了起来。 咔啦一声脆响，暴龙胸腔塌陷，无力地挣扎几下，转眼没了动静。 更多恐龙出现，三台装载机迅速汇合，齐头并进冲进小区，与迎面冲出来的恐龙撞在一起。 不过几百米外，一头迅猛龙跃过墙头，人群顿时一片混乱。 一个卖肉的商贩因为无人照看，不得不带着年幼的孩子出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抱着孩子跑，可没等他转身，那只迅猛龙已经冲了过来。 他立刻抄起肉案上的斩骨刀，将自己的孩子挡在身后……年仅三岁的孩子哇哇大哭，他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迅猛龙扑在肉案上，张嘴咬住半扇猪肉。 小贩疼得心都抽抽，好像迅猛龙咬的不是猪肉，而是一口咬在了他的心上——肉案上的肉，是他一家生活的指望！ 可是保命要紧，趁着恐龙忙着吃肉，他打算抱起孩子抓紧溜走。 哪成想刚要转身，那头迅猛龙就停止进食，瞪着冰冷的竖瞳死死盯住肉贩。 小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鼓起全身的勇气，举起了斩骨刀一声大吼：“哈！” 似是感觉到危险，迅猛龙放弃进食，目视小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 小贩的衣服已经让汗水浸透，他知道自己不能乱动，而且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迅猛龙扑上来，他只能硬挡……不，不能挡，他必须看准机会，一刀致命，哪怕死，也不能让恐龙伤到身后的孩子了！ 空中忽然传来低沉的轰鸣，两架武装直升机飞至小区上空，飞行员发现了这里的异常，飞机立刻靠过来。 似乎是被噪声惊住，迅猛龙突然调头，夹着尾巴逃走。 肉贩一屁股坐在地上，斩骨刀掉落脚边，差点把他的脚掌剁下来半个。 可他却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抱住哭号的孩子，飞也似地逃开。 小区之内，武装直升机低空悬停，机腹下的多管机炮喷吐火舌，无情收割恐龙的生命。 远处，警笛声隐隐传来，驻军终于赶到，摧毁穿越点封锁小区，最终将所有穿越而来的恐龙全部消灭。 可是这并非结束，军方将恐龙的尸体全部运走，又将小区反复搜索几遍，直到确信没有恐人隐藏在暗处，解除封锁，宣布小区恢复正常。 可已经造成的损失已然无法挽回，遇难的人更是无法复生，直至许多年后，亲历这一幕的众人依旧对这一天的一切记忆犹新。 中部地区某地，动力装甲研究所。 一个穿越点出现在附近，研究所恰好处于畸变区边缘，瞬间与外界失去联系。 被一号基地淘汰的预备队员都在这里，战士们顿时群情激奋，实验人员也知道形势严峻，容不得半点犹豫，马上把仍处于实验中的动力装甲准备好。 装甲只有七套，驾驶技术最好的七个战士临危受命，驾驶装甲保护研究所。 研究人员又用最快的速度，将淘汰掉的、未组装的动力装甲全部准备好，一共凑了二十三台动力装甲。 不久之后，穿越点被军方的远程火力摧毁，只有部分恐龙成功穿越，可是战士们的战术头盔敏锐地发现，穿越而来的不止是恐龙，还有十几只恐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如果是针对研究所而来，说明恐人对人类的情况非常了解，那么他们到底以什么样的方式了解人类的情况？ 反之，如果不是冲着研究所来的，那么是不是每一个穿越点都有恐人出现？一旦恐人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没时间犹豫，更不可能退缩，二十多个战士主动发起进攻，与入侵的恐人展开了激烈的拼杀。 很遗憾，科技版的技术仍不成熟，在付出了十余人的巨大代价之后，战士们终于消灭来敌，从头到尾，都是一命换一命。 尽管损失惨重，但战士们并没有懈怠，他们主动与上级建立联系，马上支援附近的城市……这是动力装甲首次公开亮像，不久之后，与动力装甲有关的消息引爆网络。 192 密切监视 零号基地。 值班室里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值班军官腾地跳了起来，一把抓起话筒：“你好，零号基地！” “北都指挥中心，卫星发现大范围磁场异常，南疆是畸变重灾区，现在命令你们立刻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明白！” 电话挂断，值班军官不敢耽搁，马上向安仁善汇报这一情况。 安仁善半点都不意外，反而悄悄松了口气：“通知各哨位注意警戒，放飞无人机加强预警！” “是！”值班军官答应一声，马上通知下去。 安仁善也好，值班军官也好，都没怎么把这事和放在心上。 不是他们麻痹大意，而是因为这里是零号基地，是零号畸变区的正中心，按恐人的说法，零号地区的时间已经扭曲，傀儡人不止要知道现代的时间坐标，还得知道恐人启动时间机器时的坐标，再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运算，才有可能把穿越点开在零号地区。 也就是说，必须在六千五百万年、七亿八千万个月份里准确截取其中的两个月，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零号基地附近遍布监控设备，该做的准备工作已经成为日常，完全没必要搞的风声鹤唳。 安仁善完全没必要担心零号基地，他更关心其他地区的情况——外界没有基地的优越条件，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会是什么结果？ 好消息是连续经历了几次畸变，军方通过大量研究计算，初步掌握了畸变区和穿越点之间的联系，建立了畸变数据库和相应的数学模型，通过卫星遥感顺变区的范围，就能快速计算出穿越点的大概位置，从而为准确摧毁穿越点创造条件。 坏消息是穿越而来的大批恐龙很难解决，神出鬼没的恐人更是悬在头上的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爆炸。 仅仅数分钟后，值班室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值班军官立即通知安仁善：“主任，一号营地遭到恐人袭击，伤亡惨重，上级要求我们马上做好战斗准备！” 军方决定进驻零号畸变区后，封锁这里的部队大部分撤离，只留下几个营地，将通向四号地区的几条公路截断。 一号营地是距离基地最近的一个点，相当于零号基地的门户，虽然没什么永久性的防御工事，可也不是随随便便来几个恐人就能攻占。 意识到情况不对，安仁善马上把电话打到南疆军区指挥部。 段国宏亲自接听电话：“这一次的畸变点数量非常多，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摧毁一百多个穿越点，但是大批恐龙已经穿越，到底有多少恐人目前还不清楚，我们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军区兵力不足，暂时抽不出力量支援你们，但零号基地不容有失，你们一定要绷紧脑子里那根弦，清楚没有？” “清楚！”安仁善心头一凛，终于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好在没造成不良后果，一切都还来得及。 放下电话，安仁善终于下达了正确命令：“紧急集合，一级战备，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给我钉在各自的岗位上！” “是！” “还有！”安仁善叫住了值班军官，“通知外围，每个营地留几个人观察情况，其他人都撤回来！” “是！” 一号营地的遭遇是个警示，把宝贵的兵力留在外围营地，并不能阻止敌人的大规模进攻，反而会造成不小的伤亡，不如把人都撤回来，就像把摊开的手掌握成拳头——傀儡人的目标是恐人的时间基地，以逸待劳才是应对变局的正确战术。 仅仅几分钟后，安仁善收到三号营地的通报，大批恐龙冲破路障，进入零号畸变区。 但观察人员只发现了恐龙，没发现恐人。 另外，观察人员已经按规定，将恐龙的动向上报南指，南指回复，即将对恐龙群实施火力覆盖。 安仁善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马上命令撤回人员隐蔽，快！” 他的反应还算及时，正在路上的撤离人员刚刚躲好，大群恐龙蜂拥而至，差点就被恐龙群追上。 按常理，撤回人员应该盯住恐龙群，实时汇报目标位置。 但考虑到傀儡恐人拥有生物雷达，跟踪很可能变成暴露，因此安仁善命令部队隐蔽待命，将盯梢任务交给无人机。 几分钟后，十几架战机冲进零号畸变区，它们立即通过无人机锁定恐龙的位置，在几公里外发射导弹。 不久之后，数枚集束炸弹砸进恐龙群，另外还有同等数量的白磷燃烧弹落地，大群恐龙死伤狼藉。 虽然突袭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足以解决大部分问题，大幅度减轻零号基地的对敌压力。 通过无人机的镜头目睹这一幕，安仁善长长地松了口气：“向南指汇报吧……还有，问一问基地附近还有多少飞机，请求保持一定数量，发现恐龙马上申请空中支援！” “是！” 北都。 一位作战参谋匆匆赶到会议室，报告敬礼后打开文件夹：“各位首长，我们刚刚完成各方面的消息汇总，根据前方的反馈，位于我方境内的大部分穿越点都已被我军火力摧毁，其中，位置最靠南的穿越点出现在高砂岛，最北位于北纬四十四度的山区，分布范围较以往有较大扩展。” “南疆的情况怎么样？” “穿越点已经全部摧毁，但是畸变区太集中了，恐龙数量非常多，目前还在激战，预计需要六到八个小时，才能初步解决问题。另外，大批恐龙集中于零号畸变区附近，恐人进入了一号营地，截止到目前为止，只有十二个人撤出阵地，牺牲七十多人，没有伤员。” “建门市呢？” “情况已经控制住了，目前正在搜索逃离穿越点的小型恐龙，初步统计，遇难民众一百四十多人，伤七百多人。” “周边地区呢？” “不完全统计，有穿越点一百三十多个，其中二十一个集中在零号畸变区南侧五十公里内，扩展到一百公里，数量是五十四个……所有畸变区都在我们的密切监视之下，随时可以出手干预！” 193 再遇剑鱼 “好了，就到这儿吧。”剑眉大佬挥挥手，参谋马上合上文件夹，恭恭敬敬地放到会议桌上，敬礼离开。 剑眉大佬长吁一口气，“这是穿越点第二次出现在城市里，这为我们是个不小的警示啊！” 国字脸大佬：“我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很多民众并不买账，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所有人对这个问题重视起来。” “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民众的自觉上，还得在已有的基础继续巩固……这个由参谋部负责！” “是！” 剑眉大佬继续：“第四次顺变的规模大家都知道了，说句不老实话，确实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按这个幅度算，第五次畸变恐人怕是要占领全球了！” 没人觉得这句话可笑，因为它很可能变成事实。 “本来呢，一直以为我们还有时间，哪怕不充足，也能做一点适当的准备，但是敌人给了我们重重的一拳啊，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破局刻不容缓！”剑眉大佬重重地锤了桌面一下，“我建议，有关的一系列计划必须加快进度，我们不能做祖国和人民的罪人，有条件要上，没条件，硬上也得上！” “我同意！”国家脸大佬第一个赞同。 “我也同意！” “同意……” 大佬们纷纷发言，全票通过剑眉大佬的建议。 接下来，众人又对具体计划进行了详细的讨论。 会后，会议决议立即发送到所有相关单位，零号基地、曲老领导的研究组、中部的动力装甲研究所，等等等等。 但是，执行计划有个大前提，就是如何与恐人沟通，而这个任务一直交给东方白负责，虽然安仁善也能和恐人沟通，但在夜星做出明确选择的前提下，军方并不想冒这个风险。 于是军方立即联系前方，询问特遣队的情况。 让我们把时间回拨到畸变之前。 蚬港北部，海下。 剑鱼号如同幽灵一般潜伏于水下，它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半个晚上，等天亮接上特遣队，就会立即返航。 这艘潜艇在此前的行动中重创，如今不过是刚刚修复，这一次的任务比较简单，也算是对潜艇的一次全面检验。 通讯台突然收到一连串加密信号，通讯兵马上找到许海生：“艇长，北都急电，全球各地发生大规模畸变，特遣队就在畸变点附近，上级要求我们立即靠岸，接回被困人员。” 许海生眉头锁紧：“马上出发，全力加速！” 艇尾的无轴泵推推进器缓缓旋转，深海巨鲸破开海水，只用了一小会儿，就达到三十节的水下速度。 只用了十多分钟，潜艇已经进畸变区。 “上浮至潜望深度，升起潜望镜！ 潜望镜迅速上升，许海生把帽子往脑袋后面一转，用胳膊肘挂住潜望镜的把手，就像挂在上面一样。 他没有生物雷达，看不见极光的位置，但能看到漫长的海岸线，而且顺利找到了特遣队藏身的渔村：“左舵四，缓速前进！” 进了畸变区，就不用那么着急了，也不必担心被猴子发现。 “艇长，发现水下穿越点！”一个焦急的声音说。 许海生眉头一挑：“位置确定了没有？” “已经确定，一共两个，位置已标记！” “好，一号、二号鱼雷锁定一号目标，三号、四号鱼雷锁定二号穿越点！” “一号鱼雷锁定目标！” “二号鱼雷锁定目标……” 许海生：“一号鱼雷，发射！” “一号鱼雷，发射好！” “三号鱼雷，发射！” “三号发射，完毕！” 两枚鱼雷一前一后冲破海水，分别冲向各自的目标，不久之后，水下的穿越点悄然消失。 “一号鱼雷命中，二号鱼雷命中，穿越点消失！ 许海生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抄起送话器：“剑鱼号呼叫特遣队，剑鱼号呼叫特遣队，听到请讲！” 陷于纠结的东方白精神一振，赶紧回应：“剑鱼剑鱼，我是特遣队，请讲！” “我艇就在海岸附近，水下穿越点已摧毁，请你们马上向我艇靠拢！” “特遣队明白！”听到熟悉的声音，东方白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出发，马上出发！” 天还没亮，水上摩托和橡皮艇都不好用，但那两台水下推进器非常合用，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观察海岸，确定没有恐人出没之后立刻冲向大海。 入水之后两个一组，共用一个水下推进器。 简单点说就是一个人在前面操纵推进器，另一个在后面抱住同伴的腿。 前后不过七八分钟，几个人无惊无险地进入潜艇。 许海生亲自将众人接入潜艇，东方白感慨不已，敬礼说：“许艇长，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我也很意外。”许海生好奇地打量动力装甲，“这东西能说说不？” 东方白抱歉地摇头：“还不行。” “那算了。”许海生知趣地说，“到这儿就是到家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话。” 东方白半点都不客气：“给我们搞点吃的，还有，这几个大家伙快没电了。” “那好办啊，吃的咱们有的是，充电就更没问题了！” 别看潜艇不大，但艇上的反应堆功率可不小，发电量相当于一座中等城市的消耗，几台装甲根本算不了什么。 众人跟在许海生身后，钻过一道又一道水密门，没多一会儿，就把几个人送到了专门准备的舱室。 许海生还挺客套：“抱歉抱歉，潜艇上就这条件，大伙多担待。” “您太客气了！”东方白赶紧回应，随便聊了几句之后，许海生告辞离开。 早饭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大概是知道特遣队员饭量大，还特意加了量，有肉有菜十分丰盛，全都是罐头食品。 牛犇一边开罐头一边感慨：“早就听说海军罐头多，今天咱们也尝尝鲜！” 潜艇兵一出海就同几个月，虽然是待遇最好的兵种之一，但新鲜蔬菜保持期短，没多长时间就吃完了，剩余的时间只能吃罐头，一天两天没问题，三天五天也能将就，可一吃就是几个月，早就腻得吃不下去了。 但特遣队员真不挑这个，风卷残云一通胡吃海塞，没多一会儿就吃了个干净。 194 便捷方式 特遣队待遇也不错，可是跟潜艇兵一比，差距就太明显了，摆在大伙面前的软硬罐头，起码有三分之二从来都没见过。 大伙也不用客气，什么炒饭炒面、卤菜酱牛肉，挑最喜欢的可劲儿吃。 风卷残云一通胡吃海塞，没多一会儿就吃了个干净。 东方白拍拍鼓胀的肚皮，满足地直哼哼。 哥几个正打算再睡一会儿养养精神，许海生去而复返：“东方，刚接到上级的通知，命令我们以最快速度把你们送回去，大概一个多小时抵达最近的机场，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东方白不禁苦笑：“还以为能补一觉呢！” 牛犇一阵长吁短叹：“谁说不是，就这么点时间，睡着了就得爬起来，还不如不睡呢！” 章顺满脸忧虑：“这么急着叫我们回去，是不是出事了？” 大家的脸色全都变了，东方白赶紧追问：“许艇长，上面说没说到底什么事？” “没有。”许海生摇头，“我只知道南疆是畸变区最集中的地方。” 零号基地在军方内部也是个秘密，许海生知道不奇怪，不知道也不意外。 怎么办？ 东方白陷入思索。 从这里到机场一个多小时，从机场返回南疆最少也得两到三个小时，然后再返回零号基地，就算一路畅通，也得五到七个小时才能赶到。 如果中途遭遇意外，时间还会拖的更长。 他忽然抬起了头：“艇长，我想和上面联系一下，方便吗？” “没问题！”许海生满口答应，“跟我来！” 将东方白带进舰桥，许海生低声命令：“上升到潜望深度！” 稍候，东方白和南指取得联系，可段国宏忙着指挥作战，也不清楚基地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零号基地名义上归属南疆军区管辖，实际上就是由北都直属，与零号基地有关的重大决策，都是北都直接下给军区，再由军区转达。 看起来好像是脱裤子放屁，有点多此线举，但零号基地地处南疆，不管后勤补给、人员调配还是战术支援，都需要南疆军区大力配合，如果由北都直属，这些问题就会变得很麻烦。 若基地由北都直属，那么从南疆军区向基地调几个人，相应的手续必须和北都交接；而挂靠就简单了，军区内部就能解决。 眼下战事正紧，因而北都绕过南疆，直接把命令下给了基地。 没时间啰嗦那么多，段国宏直接把通讯转给基地，东方白总算和安仁善取得了联系。 安仁善把情况说了一遍，东方白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安队，需要我们尽快赶回去吗？” “需要，越快越好……不过注意安全，军区已经损失了十几架飞机，你们一定要小心！” 东方白点头：“好，我明白了。” 通讯中断，东方白沉默片刻：“许艇长，多长时间能把我们送到蚬港？” “什么？”许海生诧异得不得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具体情况保密。” 许海生看看电子海图上的数据：“二十分钟左右吧。” “那好，请你把我们送回蚬港，越快越好！”东方白一脸的严肃，看不到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许海生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我的任务是把你们送到机场！” 东方白：“你可以直接联系北都，由我来说明情况。” 几分钟后，剑鱼号调头向南，将特遣队送到蚬港附近。 蚬港仍然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新生的畸变区覆盖大半个蚬港，郊外那处高地也在覆盖范围之内。 虽然不清楚城内的真实情况，但是凭东方白对畸变区的了解，此时的城区必然水深火热，猴子兵弃守的几率最少也有七成。 东方白不得不放弃原路返回的想法，仔细察看地图，找到了另一处合适的高地。 “就这儿了！”东方白拍板定下目标，特遣队一行四人告别剑鱼号，使用水下推进器靠岸……因为随身的武器只剩电磁步枪，特遣队不得不在潜艇上补充一批武器。 直到送走特遣队，许海生仍然有种做梦的感觉，始终闹不明白，东方白到底用什么办法说服北都。 蚬港附近也有穿越点，好在只有一个，而且不在水里，特遣队有惊无险地上岸，牛犇忍不住自嘲：“兜兜转转，又特么回不了！” 东方白把推进器背在身后，端起电磁步枪：“欢迎回来……出发！” 四个人排成一行，以战术队形快速前进。 为了躲避满城的恐龙和恐人，他特意把目标选在远离城区的地方，选择的行进路线，与城区的平均距离为四点五公里，而且沿途十分偏僻，除了几条实在避不开的公路之外，不靠近任何建筑。 如果不出意外，特遣队完全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抵达高地。东方白也真心希望没有意外，可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半路上居然和一群沿公路北上的恐龙撞在一起。 东方白马上打手势，几个人迅速隐蔽默默观察，等待恐龙群过去。 然而恐龙的数量比想象中多的多，整整五分钟还看不见尾巴。 更让大家意外的是，队伍里不止有大量双足奔跑的食肉恐龙，还有许多背上驮着恐人，四条腿着地的大家伙。 这算什么？恐龙骑士？ 在恐人的持续打击下，猴子已经丢掉了半壁江山，蚬港北方的各大城市基本落入恐人手里。 若恐人的目的是继续占领猴子的地盘，那么他们应该西进，而不是北上。 可敌人偏偏向北而行，用屁股想也知道，敌人的目标肯定是零号基地！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东方白低声命令：“你们几个原地待命，有机会马上通过！” 牛犇同样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东方白嘿嘿一笑：“玩个声东击西！” 说罢提着枪跑出几百米，掏出手雷扯开拉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扔出去。 手雷高高抛起，飞了几百米才力尽落下，正好砸在一头暴龙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又砸在它的鼻梁上，再弹一下才坠向地面，最终落进这头大家伙的脚趾缝里。 195 东方快跑 暴龙晃了晃脑袋，压根儿没在意。 抬起大脚丫子刚要走，手雷轰然爆炸，登时把暴龙的大脚炸掉一半儿。 剧痛令暴龙瞬间狂化，嘶吼着咬向身边的同伴。 刚刚还很有秩序的恐龙群当场炸窝！ 其他人目标这一幕不禁感慨，这特么是人肉迫击炮又上线了啊！ 东方白一口气将身上的六枚手雷全都扔了出去，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队伍里的恐人异常果决，他们在恐龙的背上跳来跳去，很快找到混乱的源头，毫不犹豫地举起臂刃，一刀结果了发狂的恐龙。 队伍里的食肉恐龙一拥而上，将倒霉的同伴分而食之……它们的效率出奇的高，只用了一小会儿，就把大大小小三十多只恐龙吃了个干净，甚至连骨头都咬碎了。 秩序恢复，队伍继续前进，压根儿就没有离开公路的想法。 东方白倒抽一口凉气，这都能忍？ 好好的声东击西，搞成了一团乱麻，憋得他那叫一个难受！ 原本只想着引开敌人，不想下手太狠，现在这么一看，不下狠手是不行了！ 他的目光一扫，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瞄准一只恐龙扣下扳机……就不信世上还有捅不翻的马蜂窝？ 八毫米子弹正中目标地，瞬间打爆恐人的脑袋。 这一回恐龙没乱，附近的恐人全都炸了毛，纷纷越下恐龙的脊背，转眼消失不见。 东方白脑子有点懵，连生物雷达都找不到恐人的位置，他们到底躲哪儿去了。 心中的警惕瞬间拉满，东方白闪身躲在树后，掏出一直没离身的小镜子，悄悄观察敌人的动静！ 数秒后，镜面照出了七八只恐人，没照出来必定数倍不止。 东方白哀叹一声，认命地抱起步枪，突然跑向远处。 一群恐人发现目标，而且很快就意识到这个目标非同寻常，他们立刻像打了鸡血一般追上去。 不仅如此，其中的一个呜里哇啦大吼几声，恐龙群里钻出更多恐人，初步估算，最少也有三位数！ 东方白心里叫苦，这特么还真是捅翻了马蜂窝！牛犇等人虽然没暴露位置，可也被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下巴险些脱了臼。 沉默片刻，三个人同时起身，撒开双腿冲了上去……这么大的场面，还能让东方白一个人孤军奋战。 至于之前那道命令，呵呵，计划没有变化快，干这一行的，一个教条死板不知变通的夯货都找不出来，怎么可能因为一道命令就束手束脚？ 东方白一口气冲出去几百米，将路边的排水沟当成掩体，一个滑铲溜进去，回身架枪开火，砰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一连打倒了十几只恐人。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敌人身上，哪怕有生物雷达辅助，平均也要十几枪才能带走一个敌人。 这时牛犇等人也从后面绕上来，从侧后方发起进攻，四个人居然来了个两面夹击！ 敌人纷纷倒下，但他们马上兵分两路，一多半儿转射对付牛犇等人，少数人继续向前冲。 他们并不是一味地死冲，也有一套独特的战术动作，东方白高度怀疑，这是和人类接触的时间长了，吃亏太多才被迫搞出来的东西。 身为一名资深的狙击手，这个成绩实在是太打脸了。 东方白忽然发现敌人像投标枪一样举起了臂刃，他立刻想起恐人击落无人机那一幕，本能地翻身躲开。 十几只恐人同时投入臂刃，追着东方白的身影，七扭八歪地戳在地上。 还有几只一直空着手的恐人突然停下，举起胳膊对准东方白。 红光在东方白的眼里疯狂闪烁，他猛然回头，正好看见恐人的胳膊上微光一闪——那几只恐人的胳膊特别粗壮，小臂的造型与臂刃非常相似，但仔细看又有不少区别。 东方还以为是什么新型武器，好似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底板。 然而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半点异常。 这什么情况？ 东方白不明所以，但不影响他继续开火，将面前的敌人一一击倒。 那几只恐人也很意外，不信邪地继续举着胳膊，微光闪个不停。 一连击毙几只恐人，恐人终于认识到情况不妙，剩余的敌人再也不敢大咧咧地站在那里，飞速藏到掩体后面。 东方白正要换个地方，忽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低头一看，脚边的青草全都变得枯萎焦黄，就像刚被雷劈过一样。 他顿时恍然，特么的哪是敌人的武器没效果，这是装甲屏蔽了电流啊！ 嗯，纳米细胞没损失，这玩意的威力比电击手雷差远了。 “小心，注意空手的敌人，他们有远程武器，好像是电击枪。” “收到！”牛犇回应，马上又追问一句，“现在怎么办？” 东方白知道死磕不是办法，狠狠一咬牙：“撤，咱们冲过去！”说完拔腿就跑，把一群恐人远远地抛在身后。 一直以来，恐人使用的武器都是臂刃，但人类始终认为，以恐人的技术水平，不可能没有远程武器。 但恐人宁可承受巨大的伤亡，也不肯使用远程武器，一度让北都非常迷惑。 今天总算得到了证实，东方白很想俘虏一只恐人，弄回基地让曲老好好研究。可眼下实在是没有机会，只能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与其他人汇合之后，四个人径直冲向拦路的恐龙，一通乱枪打过去，恐龙群顿时乱成一团。 隐藏的恐人现身拦截，众人立刻把仅有的几枚电击手雷扔过去，陡然绽放的电网不仅网住了恐人，还将一大批恐龙击倒在地。 几个人快步如飞，迅速越过公路。 唯有东方白忽然来了个急刹车，转头又跑了回去：“掩护我！” 三个人都傻了，这又是搞什么？ 东方白几步冲到一只倒地的恐人身边，瞅着胳膊上那个陌生的暗叫一声就你了，二话不说拔出军刀，一刀将恐人的胳膊卸下来……既然带不走恐人，带一条胳膊回去也比没有好！ 眼瞅着敌人就要追上来了，东方白抱着胳膊就往回跑，心里那个兴奋劲儿就甭提了：“走走走，跑啊！” 196 简单方便 零号基地。 空旷的穿越大厅空无一人，安静得如同鬼域。 穿越点毫无征兆地打开，抱着恐人断臂的章顺踉踉跄跄地冲出来，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电磁步枪差点脱手摔出去。 章顺脸都黑了，翻身坐起来破口大骂：“姓东方的，你他.娘.的没完了是吧！” 话音未落，方晓七扭八歪地钻过来，差一点就砸章顺身上。 牛犇紧跟着跑出来，一个急刹车滑出去十多米远。 最后是东方白，一边开枪一边倒退，通过穿越点的一瞬间，其他人马上朝穿越点里开火，密集的弹雨将穿越点完全封锁。 东方白赶紧关闭穿越点，白朦朦的光团消失，一连串子弹乒乒乓乓地打在墙上，顿时烟尘弥散石屑纷飞，跳弹声不绝于耳。 几个人赶紧停手，面对千疮百孔的墙壁先是一阵挠头，接着不知道第一个笑出来，整队人就像四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这一幕被忠实的摄像头拍下来，同步传送监控室，接到汇报的安仁善迈开大步，用飞一般的速度跑进穿越大厅，却被众人的笑声搞得一阵莫名其妙：“你们什么情况？” 东方白误以为是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笑呵呵地回应：“没事儿，就是绕了个近道！” “回来就好！”安仁善拍拍牛犇的肩膀，摸了一手的水，不禁有些愕然，“又把穿越点开水里了？” 牛犇嘿嘿直笑：“那倒没有，就是玩了一把水淹七军。” 瓦特？ 安仁善忽然有点上头，水淹七军是什么鬼？ 几个人又笑了。 其实很简单，搞到那条胳膊之后，特遣队被尾随的恐人一路追杀，直到抵达目标高地，也没能甩掉敌人。 东方白急中生智，突然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避开恐人的视线后立即开启穿越点……海量湖水喷涌而出，化为滚滚洪流……其实没那么夸张，但也跟超大版高压水枪差不多，湖水顺流而下，将屁股后面的跟腚狗冲了个七零八落。 东方白又是无奈又是泄气，怎么又是水里？ 两个高地直线距离好几公里，要是就这么穿过去，会不会直接沉到湖底，连爬上岸的机会都没有？ 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必须先试一试——两个穿越点在白垩纪的距离最多也就一两公里，可在现代直接拉开老大的距离，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五十。 那么，两个山头之间的距离，放到白垩纪应该是多远？ 怀着这样的想法，东方白率队爬上山顶，迅速打开穿越点。 湖水又流了出来，却不再是高压水枪，而是像山间小溪一样的涓涓细流。 有门！ 东方白端起步枪：“让开点，没问题打单发，有问题连射！”说完第一个冲进去，噗通一声掉进水里，并以极快的速度下沉。 他的心也跟着沉入深渊，正打算脱掉装甲，忽然发现已经沉到了底，那块遮挡第二穿越点的水下巨岩就在十多米外！ 得，没问题了！ 他奋力游向水面，出水的一瞬间猛甩步枪，瞄准穿越点连开三枪。 还在现代的几个人正等得心急，忽然听到砰砰砰几声响，立刻知道穿越点另一头没有问题——枪声无法通过穿越点，这是子弹通过穿越点后，再度冲破音障的声音。 几个人马上通过穿越点，先后落入水中，看到熟悉的景象，心里都有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要是能掌握其中的位置规律，是不是能直接突袭恐城？ 大家迅速上岸，向一号点进发。 本以为不会发生意外，不料在即将抵达一号点时遇上了一队恐人。 一通乱枪撂倒敌人，几个人撒腿就往一号点跑，抵达目标后，东方白刚打开穿越点，一群恐人就冲了出来，若是再早那么一点，只怕连穿越点都打不开。 就这样，一行四人总算回归现代，比先坐潜艇再坐飞机早了好几个小时。 安仁善没打算现在就了解任务详情，他拍拍手说：“你们回来的正好，你们三个马上上天台！” 牛犇整个人都垮了：“不是吧？刚回来又有任务？”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牛犇一看老安真发火了，赶紧闭嘴走人。 安仁善将东方白带回办公室，将一份文件交到后者手上：“这是北都下发的机密文件，你先把内容都记下来！” 东方白一目十行，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几分钟后，将文件还回去：“好了！” 安仁善仔细收好文件：“基地暂时不用你管，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马上和恐人沟通，完成上级交予的任务，明白吗？” “明白！” “很好，另外，任务报告尽快报上来！” “是！” 任务报告不止是任务过程的说明，也是了解白垩纪环境的重要参考。 按原计划，特遣队至少要对白垩纪进行三到五次侦察，全面了解目标的情况之后，再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可形势的发展比想象中迅速得多，上面严令，不管有没有条件都必须加快进度，预定的侦察任务全部取消，如此一来，就只能从唯一一次侦察行动中抽丝剥茧，尽最大努力填补空白。 东方白离开办法室，立刻赶到天台，进入时间基地面见夜星。 东方白开门见山：“夜星，第四次大规模畸变已经开始，相信你已经知道地球的情况，直说吧，我们需要更多控制核心、更多核心舱和纳米平台……主要还是控制核心，纳米细胞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 夜星笑了：“控制核心是个综合功能平台，但你们需要的只是它的制造功能，我说的没错吧？” “对！”东方白点头。 “那就用不着控制核心，只需要一个……嗯，高精度控制器，有这么个东西，就能实现你们需要的功能。” 东方白语气急切：“能给我们吗？” “用不着，你们已经有控制平台了，可以自己制造。”夜星用手比了比，“可以做成头盔，既简单又方便。” 诶？ 这个答案太出人意料了！ 197 有求必应 东方白怎么都想不到，夜星居然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迟疑片刻追问：“怎么造？” 夜星继续笑，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用你们最熟悉的方式……你不该来找我，你们的研究组已经非常接近成功。” 夜星挥了挥手，东方白忽然觉得自己脑子里多了点什么。 “这是……” “核心舱的控制程序，给你们做个参考。” 东方白明了：“懂了！” “提醒你一句，你们可以为纳米细胞设定初始状态，比如，某个数量级之下聚集成球，提高一个数量级自动变成圆柱，再高变成圆锥之类的，这样，多余的纳米细胞就能自动凝聚成形，方便储藏运输。” “好吧，我明白了……控制核心呢？” “不限量供应。”夜星摊手，“还有什么问题？” 东方白咬了咬牙，颌角微微隆起：“如果我说，我们想得到时间技术呢？” 夜星大笑：“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小心，因为我的答案是可以。” 东方白愣了：“为什么？难道你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夜星收敛笑容，“用你们的话说，这叫杞人忧天。” 东方白眨眨眼睛，心说杞人忧天是这么用的吗？ 感觉到东方白的心思，夜星那副镇定自若的表情突然僵住：“我用错了吗？” 东方白想了想说：“没错……嗯，对，没错，是我想岔了。” 恐人六千五百万年前就造出了时间机器，而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差得太远，就算拿到相应的技术，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恐人有必要担心吗？ 夜星表情放松：“还有什么问题？” “暂时没有了……时间技术什么时候能给我？” “现在就可以。”夜星挥挥手，东方白脑子里又多了一些东西，还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很多，他的大脑晕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东方白手扶额头，感觉就像脑子里死记硬背了许多书，所有的符号文字都能看见，可就是不懂它们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禁苦笑：“我怎么给别人看啊？” “简单。”夜星说，“你可以直接把你脑子里的内容复制到任何一个控制核心里。” 东方白的笑容更苦涩几分：“这么说，以后搞研究的也得寄生核心？” “你也可以把它们写下来。” 东方白立马摇头：“还是算了吧，谁爱抄谁抄，老子不伺候！” 夜星说：“我用你们人类的数字做了标记，一号最简单，最接近人类科技水平；二号稍高，三号再高，依次类推层层递进，等你们把所有前置技术全都掌握了，就可以向时间领域发起进攻。” 东方白立刻来了兴趣，脑子里仔细一想，立刻找到了标号最大的数据包，上面写着一行数字2406！ 看到这组数字，东方白险些咬了舌头：“光前置技术就两千四百多项？” 夜星耸耸肩：“这只是和时间技术有关的，无关的更多。” 东方白马上意识到这是个机会：“那无关的也都给我吧！” 技术这东西，只嫌少不嫌多，而且往往有触类旁通的效果，多搞一点没什么坏处。 这一回夜星没答应，而是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你的大脑承受不了那么多信息。” “会怎么样？” “运气好直接变白痴，人形图书馆，问什么答什么。” “运气不好呢？” “脑袋直接爆开。” “那还是算了吧……我脑子里这些，能不能删除？” “可以！” “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比较基础的、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消化的技术？” 夜星答应得十分痛快：“没问题，你现在就要吗？” 东方白忧心忡忡“会爆头吗？” 夜星失笑：“不会，最多头疼一阵子。” 东方白在夜长梦多和小心谨慎之间左右权衡，最终还是觉得机不可失，狠心点了点头：“来吧！” 不久之后，零号基地上方光柱一闪，东方白出现在天台正中。 可他没像往日那样迈着有力的步伐离开，而是一个踉跄坐倒在地，捂着脑袋可劲儿哼哼。 天台上的特遣队员忽啦啦围上去，安仁善急问：“东方，你怎么了？东方！” 东方白的声音有气无力：“我，我没事，马上把我送、送进实验室！” 安仁善脸色凝重：“你确定？” “确定，我必须马上见曲老，快！” 安仁善当机立断：“还愣着干什么？快！”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东方白抬进实验室，目睹这一幕的实验人员全都愣住了。 安仁善[.biqugex.co]扯开喉咙大吼：“曲老，曲老在不在！” “来了来了！”曲老不紧不慢地从角落里冒出来，“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安仁善说，“东方刚从恐人那儿回来，吵着要见你。” 曲老赶紧走近些，不料被东方白一把抓住胳膊：“曲老，我有话单独和你说，非常重要！” “你没事吧？”曲老担忧地问。 “我没事！” “那好，你们先回去，小白交给我就行。”曲老说。 等其他人走远，东方白这才凑到曲老耳边，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曲老眼睛越瞪越大，一对耗子眼最后瞪得足有花生那样大，眼珠子差点瞪抽筋：“真的假的？” 东方白：“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要什么就给什么！” 曲老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听着怎么跟做梦似的？” “我也挺纳闷儿……咱能不说这个了么？您老先安排几个人，让我把脑子倒一倒成不？” 曲老沉吟片刻，苦笑摇头：“这事儿我可决定不了，要是再年轻点儿，我就自己来了。必须先寄生，是吗？” “是！”东方白点头，“不然没法接收数据包……人选必须绝对可靠，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那就更不能由我决定了，你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曲老匆匆跑开，用保密线路联系北都，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才回到东方白身边。 离开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曲老身后还跟着一个洛茜。 198 转移数据 东方白脑子有点懵：“曲老，您不是让她那个什么吧？” 他不清楚洛茜知道多少，所有可能泄密的词语都不能说。 洛茜眉梢微挑，一副高冷兼不屑的模样，仿佛有个声音旁边：你看不起谁呢？ 换作从前，东方白没准还能跟她掰扯掰扯，可今天他实在没那个心情……没别的，头真的太疼了！ 不是感冒发烧那种疼，而是一个头几个大，随时有可能爆开的感觉，就像一只充得太满的气球！ 曲老笑得眼睛都藏起来了：“北都定下的。” 以他如今的咖位，完全可以自行决定人选，但曲老从一开始就没这么想过。 原因也很简单，他能决定人选，却无法决定选出来的人是否可靠，一旦出现意外，这个责任谁来担？ 这也不是曲老没担当，而是他这辈子见过太多的斗争和太多的沉沦起伏，趋吉避凶已经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该自主的时候必定当仁不让，可该甩锅的时候，同样毫不手软。 既然是北都的决定，东方白自然无话可说，认真地看着洛茜的眼睛：“曲老跟你说过了吧？先寄生，再传输！” “知道了，开始吧，抓紧时间！”洛茜本身就是研究组的人，寄生的利弊根本不用多讲，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就她自己？”东方白疑惑地看着曲老，“信息太多了，一个人不够！” 洛茜面无表情：“我一个就可以。” 东方白表情扭曲：“你确定？” 他不是故意挑衅，而是头疼的太厉害。 洛茜：“你怀疑什么？” “没什么！”东方白暗暗告诫自己好男不和女斗，露出最诚恳的表情，“相信我，一个人不行，退一万步说，电脑存档还讲究个备份呢，何况是这么重要的资料？” 故意看热闹的曲老总算说话：“不止她一个，其他人马上就到，来来来，趁着还有点时间，你先给我列张表格，你脑子里有什么都写下来，分门别类说清楚！” 东方白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是，有必要吗？” 曲老老脸一板：“让你写你就写！” 东方白差点哭出来，想把领子里这点东西倒出去就这么难么？ 曲老好言相劝：“科学越是发展，门类就越是精细，独自一个人再天才，也不可能精通所有尖端科技，你不写，我怎么知道那些技术到底该转给谁？” 东方白无言以对，突然觉得特别理亏，但还是小声辩解：“不用这么麻烦，大部分都用不上！” 曲老小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 “短期能出结果的只占很少一部分，大多数都是……嗯，必须先搞懂前置技术，然后才能一步步攀升！” 东方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因而说的很别扭，但话里的意思曲老确实听懂了。 他想了想说：“你脑子里的东西，能复制几次？” “和电脑一样，没限制。” “这就好办了！”曲老露出笑容，“你俩先聊着，我安排一下！” 说完一溜烟走了，东方白咧咧嘴，心说我跟这个小娘皮有什么可聊的？ 洛茜却不这么想，她那张极类灭绝师太的面孔突然有了一点变化：“听说你们去了白垩纪？” 东方白眨眨眼睛，心说这事儿新鲜，今儿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 他马上义正词严地拒绝：“是有这回事，但是任务细节保密！” 说完这句话，东方白心里忽然生出一点点报复的快感。 实验室是他常来的地方，俩人天天都能见面，可是这个小娘皮始终板着一副晚娘面孔，简直白瞎了那张脸。 洛茜脸色微变，可出乎东方白的意料，她没似想象中那样胡搅蛮缠，而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她不是当兵的，不过和机密部门打了太多交道，保密守则什么的，早就烂熟于心。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东方白忽然很想笑，要是有人把这个场面拍下来，是不是应该起名叫“气突尬”？ 好在曲老没让他们俩尴尬太久，很快就带着几个人过来，然后又有一些人汇集而来，最后里三层外三层，居然围了个水泄不通。 东方白头都大了：“曲老，您这是什么情况？” 也就是曲老，换个人敢这么干，东方白就得当场质问到底想干什么了。 曲老笑笑却没说话，这时又来人了，而且是安仁善亲自带着全体特遣队员，还是全副武装那种。 这下东方白头更疼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了不得的漩涡。 曲老看该到的全都到齐了，马上开始安排：“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站左边……你们几个，右边……你们，中间……还有你们，后边！” 不过几句话，就把一百好几十号人分成四个大组，每组站一个方位，然后每一组里再细分，最后每三人为一个最基本的组。 东方白彻底晕了，合着曲老是把整合研究组都动员过来了？还特么是按三三制组队？这么无产阶级的吗？ 曲老终于松了口气，拍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同志们，我本来以为今天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但是我错了，因为我们的战士从恐人那里带回了先进的技术，但是这些技术全都储存在东方白的大脑里，必须先寄生控制核心，才能脑对脑传输数据！” 偌大的实验室里静悄悄的，除了粗重的呼吸，再也没有旁的声音。 曲老缓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防备甚至掩护控制核心，但是现在，就在这里，我想说的是，祖国需要你们的大脑，需要你们寄生控制核心接收数据！我不想勉强任何人，愿意的上前一步，不愿意的，自请离队吧。” 洛茜立刻上前一步，但她不是唯一的志愿者，虽然他们有的快有的慢，动作没那么整齐划一，可所有人都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确实有许多人犹豫了，可他们最后依然选择和大家站在一起。 曲老连声叫好，环顾四周心绪激荡：“现在开始，洛茜，你第一个！” 199 大脑抽空 东方白觉得曲老实在是太宽容了，要是按他的意思，只要稍微慢那么一点，就该立即淘汰，绝不给半点机会。 不是他苛刻，而是他脑子里的资料来的虽然简单，可作用却没那么简单，说的夸张一点，这些技术解析出来，绝对能改变人类的历史进程！ 接收数据的人选必须慎之又慎，不容许半点错漏，所以只有那些毫不犹豫的人，才值得信赖，那些犹豫不决的，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但曲老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想法。 诚然，确实有一些人在面对选择时犹豫了，可令他们犹豫的不是接收数据，而是寄生控制核心后可能面临的风险！ 曲老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说句不好听的，换成他自己，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犹豫。 而且犹豫之后做出的选择，往往才是真正的想法，那些毫不犹豫的人里面，反倒未必都是真心实意。 想当年，米国人的洛斯阿拉莫斯为了保密，守在那里的米国大兵都不能晋升，大兵们怨声载道，只有一个人毫无怨言，他叫大卫·格林·格拉斯，前苏联著名的原子武器间谍。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曲老觉得，犹豫并不是坏事，而且希望每一个人都能遵纪守法简直就是妄想，他更倾向于用制度约束掌握秘密的人，只要不给机会，泄密自然无从谈起。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曲老先从队伍里叫出三个人，由特遣队员帮助寄生之后，挨个送到东方白面前……控制核心也是刚带回来的。 按夜星的说法，东方白寄生的控制核心与恐人用的一模一样，是真正的完全版；其他人用的功能稍差，属于阉割版；而这一批只有传输和记录功能，是二重阉割版。 不过，也正是因为删除了不必要的功能，寄生的门槛大幅度降低，危险性更是天地之别。 东方白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合着就我一个人倒霉？” 夜星似笑非笑：“那可不一定。” 至于怎么个不一定，夜星不肯说，东方白也没追问。 曲老凑到东方白耳边轻声嘱咐：“从现在开始，他们三个就是人形硬盘，把所有和时间有关的数据都给他们，每人一份！” “好！”东方白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是全盘接收的意思，将所有数据全部打包送过去就对了！ 于是他打开生物雷达的菜单，确定目标后选择传送。 就在这一瞬间，东方白忽然瞪圆了眼睛，额头上的青筋跳起一指多高，脑袋上更是冒出整整齐齐的一茬冷汗。 大伙吓了一跳，安仁善马上冲上来：“东方，你怎么了！” 东方白呲牙咧嘴，苦笑摇头：“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 才怪！ 选中传送的一瞬间，就像有无数个针头刺入他的大脑，再用极快的速度把他的脑浆抽空，那滋味儿根本没法用语言形容！ 好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然他非疯掉不可。 曲老关心地说：“要不，再等等？” 东方白摇头：“继续吧。” 长痛不如短痛，他可不想一遍又一遍地跑实验室来受刑。 曲老有些犹豫，可是看东方白态度坚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继续！” 又传送两次之后，东方白差点就虚脱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刚刚那三个人并不是站在一起，而是被特遣队员分头送走。 曲老担忧地问：“小白，你还成吗？” 东方白咬牙：“可以！”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除非晕过去，否则他必须坚持到底。 曲老幽幽一叹：“洛茜，你，还有你，寄生！” 激活的控制核心交到三个人手上，如同融化的冰雪一般迅速没入皮肉。 “我先来！”洛茜说。 曲老拍拍东方白：“跟生物工程有关的内容都给他们仨， 东方白点头照办，他已经做好承受酷刑的准备，却没想到根本没那么严重的反应。 如果说之前是将池水抽空，现在最多就是从池子里舀一勺子，那一丁点抽离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想想也没什么不对，刚刚是复制整个服务器，现在不过是提取一点数据，能一样么？ 东方白立马乐开了花，这特么就是人品啊！早知道，刚刚分几次发送就好了！ 可惜世上没后悔药吃，而且都过去了，也没必要再后什么悔。 接下来就简单了，寄生传送一条龙，效率不是一般的高，没多长时间，就把所有的数据全部传送到指定人员的大脑里。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白才知道曲老干了什么——为防止接收资料的人隐瞒数据，他把所有人全部分开，分别隔离在基地的不同区域，相互之间不能见面更不能交流。 然后要求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大脑中的资料复制出来，再将三份资料互相比照，核心无误归档入库，若是核时发现三份资料对不上号，那么对不起，哪个出问题处理哪个。 东方白很意外，但他知道曲老的做没不仅没错，反而十分必要，毕竟那是有可能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技术资料，再怎么重视都不算过分。 这还是因为第四次畸变刚刚发生不久，基地正处于风口浪尖，对外交通完全断绝，不得不妥协的结果。 按曲老的意思，就该把三组人分散到三个地方，比如基地一组，北都一组，再随便什么地方一组，总之天南海北与世隔绝，什么时候资料写出来了，什么时候解除隔离。 不过，这批人脑子里储存着足以左右国家局势的资料，就算解除了隔离，也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完全回归社会，除非将他们大脑里的资料删除……人类肯定没这个能力，但搁恐人那儿根本不是个事儿。 曲老非常确认这一点。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东方白，他再三确认所有资料全部传送出去之后，一口气将所有外来数据删了个干干净净，彻底解除大脑的负担，整个人就像忽然轻了三十斤一样，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轻松。 总算解脱了！ 200 不能答应 东方白是解脱了，可接受数据的研究人员却一齐陷入了水深火热，他们隔离在各自的房间里，不能与其他人见面，更不能和外界联系，家人的来电也必须拒接，文字就更不用说了，一片纸都不能流传出去。 这样的严格对绝对大多数人而言都不一种难以承受的折磨，不仅是研究人员，就连基地分派过来的保卫人员，也是一样的折磨。 好在还有科技资料！ 那些顶尖的学者们日以继夜地书写着脑海中的文字，就像找到了阿里巴巴宝藏的葛朗台，个个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夸张吗？一点也不，要是对自己选择的学科没那么痴迷，他们也没资格成为最顶尖的学者。 然而单纯的复写很快就变成了痛苦的折磨，因为所有资料全部来自于恐人，虽然夜星很贴心地将所有资料全部翻译为人类文字，可技术资料里有很多专有名词，它们是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而然出现并广泛使用。 这些词在人类语言中找不到相应的翻译，夜星只能尽可能用人类能理解的方式加以解释，而那些无法解释的，就只能用似是而非的办法勉强解释。 这是时代的差距、也是科技的代差，不是随便解释几句就能理解，按人类的习惯，解释的过程本身就可以写成很多篇足以获奖的论文。 打个比方来说，现代人和古代人讲电视电话，可以用某种仙术或者类似的东西偷换概念，解释清楚并不是特别困难，可要是跟古人讲基本粒子，量子通讯这些大多数现代人也不是很清楚的概念，那可就太难了。 夜星在翻译资料时，面对的就是这个尴尬的情况，许多时候，甚至不知道怎么用文字去形容，只能附上一小段影视资料。 而研究员们书写资料的时候，也遇到了同样的困难，很多时候，一个关键词的解释就得研究半天，还不一定有结果，这进一步延长了复写资料的时长。 最后，曲老不得不命令众人优先关注资料本身，将不能理解的内容暂时放到一边，这才勉强保证书写进度。 当然了，这里面不包括那几个全面接收资料的家伙，他们虽然也有足够好的知识基础，问题是他们脑子里的资料实在太高端了，完全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这三个人的作用就只是人形打印机。 长时间的隔离还有一些额外的副作用，就拿洛茜来说吧，她平日里是个很精致的人，不管多忙，出门之前都必须好好梳洗打扮。 然而隔离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打扮了也没人看，时间一久，精致女变成了不修边幅的邋遢娘们儿，也就是底子好，还能勉强撑一撑门面，不然不熟悉的人见了，非以为她被人调包了不可。 好在洛茜同样沉醉于知识的海洋之中自得其乐，否则早就没脸见人了。 研究人员苦不堪言，负责校对的人员也好不到哪儿去，复写完毕的文件必须由专门的校对员反复核对，比图书出版的三审三校还要苛刻得多，毫不夸张地讲，每一个标点为符号都要反复核对。 实际上，标点符号真不算什么，那些专有名词才是校对人员的噩梦。 因为同样的解释在不同人的眼里有不同的解释，最后写出来的东西似是而非，最后只能把那些暂时没法统一的内容标记出来，等复写工作结束之后，再召集人手集体讨论，集众人的智慧解决问题。 要是再不行，就只能让东方白找恐人好好聊一聊了。 曲老对自身的定位非常明确，所有情况都会第一时间向北都汇报，不过这些就不关东方白什么事了，他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枪声已经停了，基地外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但整个南疆的局势仍不明朗，所以战士们还不能休息，而是立刻检修设备，给外围的地堡暗哨补充弹药。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零号基地始终处于断断续续的战斗之中，而北都接到曲老的汇报之后痛下决心，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打开通向零号基地的道路，将一支车队送进畸变区。 车队的第一个目的是为基地送来大批武器弹药和补给物资；第二个目的则是将隔离研究人员接走；第三个目的是补充一部分人手，重启陷入停滞的各项研究。 洛茜也在撤离的行列之内，她离开的时候，东方白就在基地的天台上。 没人知道这两组人去了哪里，直到很久以后，东方白和洛茜才有机会再次见面，而彼时已是多年之后，两人熟悉的一切早已是明日黄花，故友相逢，只就剩下淡淡的怀念和失落的感慨。 车队不止接走一批研究员，还有牛犇、章顺和方晓。 安仁善给他们安排了新任务——配合军方的招新计划，为特遣队补充新血！ 东方白也想去，却被老安死死摁在家里。 开什么玩笑，继续让这小子到处乱跑，再有和恐人沟通的任务，他上哪儿抓人去？ 无奈，可怜的东方白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基地里训练新人。 因为军方的一系列计划被迫提前，特遣队的训练方案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特遣队十四位新人，也迎来了自己的结业考核。 在安仁善的亲自主持之下，十四个新人分头执行猎杀任务，最终只有九个人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击毙恐人，顺利结业。 另外五个中有两人牺牲，另外三个人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结业考核。 三个人回基地后一齐找到东方白，可东方白眼下还是可怜的一毛二，哪有权力决定新队员的去留？ 而且他比谁都清楚，安仁善从不在训练考核上打折扣，这几个队员九成九是没希望了。 他不好直说，只能让这几个人直接去找安仁善。 三人找到老安，恳求再给一次机会，三个人都下了决心，宁可死在恐人手里，也绝不妥协退缩。 面对三张恳求的脸，安仁善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委婉地拒绝：“都是当兵的，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们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201 有限告知 三个人顿时急了：“主任……” 安仁善挥手打断：“不是我不讲人情，而是你们的情况不适合特遣队……我跟你们撂个实底，特遣队的任务九死一生，活着回来的机会很小，而且完成任务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一步差，步步差，我宁可把你们淘汰，也不希望你们死在战场上，更不希望因为你们中的某一个人，拖累了本不该牺牲的战友，还有本来应该完成的任务！” 听了这话，三个人难过地低下了头。 真正的军人，视荣誉为生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登堂入室，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惨遭淘汰，他们的心里哪能不难过？ 如果安仁善拿考核结果说事，他们几个还能再争取一下，可安仁善拿战友和任务说话，他们是真没办法昧着良心继续恳求。 安仁善话风一转：“你们也不用这么沮丧，虽然你们不适合一线，但是基地里的工作还有很多，都回去吧，等队里的安排。” 三个人垂头丧气地离开，安仁善叹了口气，决定一会儿就把他们三个打发到实验室去帮忙。 第一款动力装甲实战了，但研究还在继续，总不能一直从特遣队抽人过去帮忙，把他们三个送过去刚刚好。 另外，他们还能操纵纳米平台，顺便把东方白解放出来。 没多一会儿，东方白赶到办公室：“安队，你找我？” 安仁善把一份文件推到东方白面前：“刚收到的，最新命令，特遣队改组了。” “又改？”东方白诧异得不得了，“这回又改什么了？” 老安轮指敲桌：“扩编了，以后不挂靠了，归北都直属，另外，咱们以后是特遣一队，中原那边是二队。” “中原？就咱们淘汰那些人？” 安仁善点头：“对！” 东方白感觉很不好：“将来科技版成熟了，是不是咱们就没用了？” 安仁善：“那倒也不至于，以后一队专门负责史前任务，二队负责现代任务，分工各有不同吧，如果单纯从任务的角度来说，还是咱们一队更重要。” “资源呢？”东方白问。 他知道，上面的意思不仅是改组特遣队，更是引入竞争机制。 “只会更重，不会削减。”安仁善说，“回头你按文件精神搞个编制方案出来，抽两个人训练菜鸟，其他人暂时编成一个战斗组。”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接到二次任务的命令，你要有心理准备。” 东方白重重点头：“我明白！” 安仁善又递给东方白一份文件：“这也是刚刚收到的，特遣队面向全军招收兵龄一年以上的正副班长，一会儿你去问问，看看基地里有没有人愿意报名。”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零号基地这么大，除了特遣队员之外，还有很多卫勤人员。 除了特遣队，他们是全军最熟悉动力装甲的部队。 而且零号基地位于畸变区深入，能进这个基地的都不是普通人，完全有资格参与选拔——第二轮选拔不仅面向特种部队，同样面向全军的精锐部队，其他部队确实符合资格的，经推荐也可入选。 军方为了尽快扩大特遣队的规模，也是下了血本了。 东方白接过文件：“不是正副班长的怎么办？” 安仁善瞪眼睛：“还能怎么办？老办法！” 所谓老办法就是先报名，通过之后，队里负责搞定班长职务。 老安的严格体现在训练上，生活中他绝对是个很随和的人，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往往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天之后，中部某市某部礼堂，来自全军各兵种的一千多个精锐济济一堂，将偌大的礼堂坐了个满满当当！ 礼堂后台，难得穿一回常服的牛犇浑身都别扭，总觉得领带系得太紧，总想松它一松。 没法子，不管山豹还是特遣队，都是那种一年恨不得在训练场上泡三百注十五天的地方，一年到作训加身，常服难得穿一回，许多人退伍的时候，作训已经穿破了十几套，可常服还是簇新簇新的。 “这辈子就没穿常服的命！”牛犇从前常常这样自嘲，却没想到自己也有飞上枝头的一天，鱼跃龙门踏入军官行列，更没想到会有一天必须站到台上，接受上千人的围观注目。 虽然他自认心理素质不错，可即将面对的场面还是让他心里有些打怵。 这时脚步声响，几个人走进后台，为首的是个上尉，可看到牛犇不禁一愣，赶紧打了声招呼：“牛教官，怎么是你啊！” 牛犇仔细一看，嚯，这不是那淘汰的谁谁吗？ 他一下子乐了：“你们也来了？” 他已经知道特遣队改组的消息，从前是教官和学员，现在突然变成竞争对手，这关系还真有点微妙。 不过后台的气氛还是不错的，大家纷纷提起各自在畸变中遇到的情况，算是一场小型的分享交流。 唯独牛犇没说话，可既没人问，更没人攀比。 开玩笑，能坐在这儿的都进过零号基地，哪有人不知道牛犇的来历？大家脑子瓦特了，才会跟牛犇比任务——没见老牛这么半天都没出声么！ 特遣队没出任务？ 呵呵，出或没出都是机密，甭问，问就是违纪！ 礼堂里传出主持人清越的声音。 “开始了开始了！”大家立刻中止交谈，静待上台的那一刻。 牛犇忽然觉得，应该让二队的人先上去，而不是自己先出这个头。 但是安仁善事先叮嘱了他好几遍，反复告诫他身为一队的人，一定要先上场。 主持人简单讲了几句之后，声音忽然一转：“有请特遣一队的牛犇同志，为大家介绍一队的情况！” 牛犇站起来，龙行虎步走上舞台……这也是和首次招人时的一大区别，那时什么都保密，这一次军方不想隐瞒情况，准备有限告知真实情况，由报名的战士们自行选择队伍。 也算是前车之鉴吧。 202 完整框架 牛犇踏上舞台，走进所有人的视线，很标准的立正，转身敬礼，台下响起一阵掌声，面对恐人都敢正面刚的老牛，差点就落荒而逃。 主持人是位少校，他把牛犇请到麦克风前，用口型示意牛犇可以说话了。 说什么呢？ 牛犇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卯足了力气跟自己较劲，片刻之后终于想通了：管他呢，想到哪儿说哪儿吧！ 他深吸一口气，想象着台下空无一样的样子：“同志们，你们好，我叫牛犇，小小少尉一枚，来自特遣一队！” “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应该都没听说过这个单位，毫不夸张地说，特遣一队是目前最精锐、最神秘的军方单位之一，凡是涉及特遣一队的情况都是机密，详细的东西一个字都不能在这里说，我想，仅凭这一点，你们就该明白特遣一队的分量。” “我能告诉你们的是，特遣二队脱胎于一队，一队的装备更成熟，训练更科学，任务也更艰巨……说实话，来的时候我非常纠结，因为能公开讲的实在太少，好在上级体谅我们的难处，允许我向你们透露一点情况。” 牛犇扫视台下，心里终于不那么紧张了：“我们的装备非常特殊，操纵方式也非常特殊，所以，加入一队的前提条件是在大脑中植入生物芯片！”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的脑子里就有一枚，你们可以把生物芯片理解为嵌入大脑的作战系统，功能包括但不限于危险预警、友军提示、目标捕捉、单兵火控等等，具体的必须等你们加入一队之后慢慢了解。” 台下一片哗然，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走错了片场。 开什么玩笑，人类的生物技术已经这么强悍了吗？随随便便就敢往大脑里移植？ 再说了，这东西不该是军方的顶级机密吗？都能拿出来，大庭广众的说了？ 按装备一代、保密一代、预研一代的习惯，是不是下一代的技术已经成熟了？ 好家伙，是不是以后扯根网线插脖子后头，就能直接用大脑上网了？连手机都省了？或者直接在大脑上插根天线就能无线上网！ 这特么听起来真高端啊，但是以人类目前的技术，真能能实现吗？ 牛犇的表情控制的很好，半点都不泄露心中的情绪：把控制核心讲成生物芯片，战士们的接受度就高太多了，虽然是偷换概念，但从本质上来说，控制核心就是生物芯片，只不过不是人类制造，而是恐人出品。 “虽然生物芯片的技术非常成熟，迄今为止还没出现植入失败或者其他意外情况，不过植入生物芯片确实有一定的风险性，所以一队只接受自愿者……另外，生物芯片功能强悍，如果达不到加入一队的标准，也有很多重要工作等着你们，在此，我提前欢迎大家加入一队！我的话讲完了，谢谢大家！” 说起来只是一点点区别，实际上天差地别。 牛犇敬礼下台，二队的人都快炸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质问：“牛教官，你这么讲就不合适了吧？你让我们二队怎么办？” 牛犇微笑：“还能怎么办，讲优势呗，我总不能拿瞎话糊弄大伙吧？上台上台，别搁这儿耽误工夫！” 二队的人让老牛怼的没脾气，他们不是没话可讲，而是知道槽点在哪儿却不能说！ 大步走上台，连续深呼吸几次，二队的人总算把心情平静下来：“我来自特遣二队，我们的建队时间只比一队晚几个月，我们的装备并不是一队差，而且我们不需要植入生物芯片，是否能控制好装备，全看个人技术……” 牛犇站后台边上，笑呵呵地看着二队的人讲演。 二队的人知道一队什么情况，很想拆牛犇的台，但他真的不敢，否则一队未必能把他怎么样，上面肯定轻饶不了他——随意泄露军方的顶级机密，这还了得？ 没办法，只有一队才能执行史前任务，这也是军方重点发展一队的根本原因。 二队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道，可从一开始，二队就接到了上级的警告：不准拆台！ 会后，临时组成的队伍各自带回……别以为临时集结就没了组织，这一千多人还没报到，军方就已经编组完毕，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贴到床头，临时班长排长安排到位，脱离组织？想都不要想。 接下来就是自主选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千多人基本对半分，一半选择一队，一半儿选择二队。 当然了，最终能不能成为正式队员，还得看训练成绩，可单从这个结果来看，一队简直就是大获全胜。 为什么？ 因为两种装甲的操纵方式不一样，一队生化版更像身体的延伸，只要寄生了控制核心，就等于拿到了一队的入场券，要不是安仁善严格要求，设置了结业考核，只怕凡是自愿寄生控制核心的都能成为正式队员。 二队就不一样了，技术的好与坏不只要看是否努力，还跟天赋有关，很多时候，不是你拼命肝就一定可以成功，天分往往比努力更加重要。 尽管对控制核心进行了适当的美化，可是选择一队的人还是少之又少，一千多人里只有小三百人选择一队。 这已经很出乎牛犇的意料了，按以往的经验，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第二天，牛犇带着属于一队的三百多个新学员返回南疆，另外七百多人全部被二队带走。 章顺和方晓也从另外两个地区带回了一些人，全部拢到一块也就五百多人。 二队就不一样了，全个地区加在一起两千出头，简直就是大丰收。 当然了，到底有多少人能成为正式队员现在还不好说，一队这边的方案是先搞出一个满编的大队，四、五十的样子；再搞个一百多人的预备队，随时补充一线的损失，必要的时候，预备队也能上一线那种。 再加上一定数量的学员，形成一线、二线加学员三个档次，就是一队的完整框架。 203 不必细说 一下子招进来五百多个，安仁善愁得差点一夜白头。 零号基地根本没地方安排这么多人，最后只能由南疆军区出面，协调了一个营区，挂南疆军区直属教导队的名头，实际上就是特遣一队的学员队。 私下里，东方白不止一次吐槽：“本来挺简单的事，怎么越搞越复杂？” 没办法，复杂也是形势所迫，总不能把五百多人都搁零号基地训练吧？光是给这五百多人运送给养，就得多派多少辆车？ 所以，把训练队放在畸变区外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依照安仁善的计划，今后只有一线队员才有入驻零号基地的资格，预备队员全部留在训练队。 之所以这样做，也有防恐人一手的意思，就算零号基地出了意外，也能为一队保留一批种子，不至于全军覆没。 计划做好了，框架也搭成了，人员陆续就位，基础训练顺利展开，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涉及到专业训练，安仁善又开始挠头了。 别的且不说，控制核心就需要五百多个，这不要了亲命了么？整个零号基地，还没寄生的也就七八个好不好？ 毫无疑问，这事儿还得着落在东方某人身上，安仁直接把命令下给东方白，拢着袖子当起了甩手掌柜。 东方白一个头两个大，硬着头皮找到了夜星，把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 夜星痛快的不得了：“你就说，需要多少个吧。” 东方白迟疑、犹豫、缓慢地伸出了一只摊开的巴掌。 夜星点头：“五十个？没问题！” 东方白尴尬不已：“不，不是五十，是五百……” 夜星倒抽一口凉气，一阵咬牙切齿：“五百？” “嗯！”东方白点头，死死地咬住牙，“一共五百……多个！” “没有！”夜星断然拒绝，随后一阵头疼，和东方白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 东方白用那种很可怜的眼神看着夜星：“那你有多少？” 夜星想也不想地回应：“二十，没有更多了！” 东方白差点哭出来：“这也太少了吧？” “不要算了！” “要要，当然要，二十就二十！”东方白哪敢再挑，“那什么，你也知道穿越任务挺危险的，靠我们这几个人真玩不转，扩充是早晚的事儿……” “停停停！”夜星更头疼了，“你不就是要控制核心么？先拿走一批，过一个星期，再来拿下一批，但是一次最多二十，多了没有！” 一个星期二十……五百个就是二十五个星期，嚯，整整半年啊？ 东方白的脸色顿时难看许多：“不能再快一点吗？ 夜星摇头：“不能！” 这个动作还是接触东方白之后才学会的，恐人没这习惯。 “那我们自己能不能做？” 夜星沉默片刻：“能，但你们的生物技术差的太远。” 得，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东方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怀着无奈的心情返回基地，东方白把仅有的二十个控制核心交给安仁善，又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安仁善幽幽地叹了口气：“也好，二十就二十吧，回头搞一次考核，先可最优秀的来，其他人慢慢等。” 不等也不行，生化版装甲的唯一来源就是实验室，可全人类手里只有一个纳米平台，研究组的许多项目都需要纳米平台配合，每天还要抽出一定的时间制造超级电池和纳米细胞，留给特遣队的时间非常有限。 五百套动力装甲？ 呵呵，安仁善光是想一想就有撞墙的冲动，正愁不知道怎么才能解决问题，办法就送到了眼前。 东方白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提了个建议：“安队，我有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说！” “我刚才突然冒出个想法，你觉得，能不能像科技版那样，搞个不需要控制核心的训练装甲？” 安仁善很失望：“研究组早试过了，没戏！” “我有新思路！”东方白指指自己的脑袋。 安仁善来了兴趣：“你继续！”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装甲离不开控制核心，那就让核心离开人……比如，把控制核心装头盔里，你觉得怎么样？” 安仁善若有所思：“这倒是个新思路，但是行不行还得问研究组，这么着，我找曲老研究研究，你再找找恐人，看他们通常能帮帮忙……对了，我好像听你提过，说纳米平台的控制设备快造出来了，是吧？” “对！”东方白点头。 “都是控制纳米细胞，既然能控制纳米平台，是不是不也能控制纳米肌肉？” 一语惊醒梦中人，东方白差点跳起来：“像科技版一样，用战术头盔控制装甲！” 安仁善一巴掌拍桌子上，震得他手都麻了：“对对，就是这样！” 两个人越说越兴奋，干脆一起找到了曲老。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想法说了一遍，曲老却很矜持地笑了：“这个想法我们早就有了，只要纳米细胞的控制器实验成功，下一步的重点就是动力装甲……你们俩不错啊，这都能想出来！” 其实这方面的实验一直都在进行，通过电子设备控制纳米肌肉的实验早就成功了，但只控制一条简单，控制几条也不难，一次控制全身的肌肉，还要按需要完成指定动作，这个就很难了，往往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动作，就要调动全身的纳米肌肉，而且必须配合得当，不然就会出现问题。 研究组已经在这个领域积累了大量经验，甚至可以造出相应的动力装甲，只是这东西穿在身上就跟半身不遂似的，能用归能用，可不管伸胳膊还是踢腿，处处都透着一股不协调的别扭。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把人类行动时的肌肉运动详细记录下来，再储存到控制设备里头就可以了。 目前实验室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只是曲老觉得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碰上，实验室不可能把所有的动作全部记录记录在案。 不过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多说了。 204 擅闯基地 零号基地，穿越大厅。 经过近一个月的准备，第二次穿越任务即将开始，所有特遣队员全副武装，只等命令下达。 在这一个月里，不止特遣队和研究组，军方各部门同样积极准备，南疆局势刚刚稳定，为特遣队定制的武器装备流水一样送进基地。 除此之外，工程队再次入驻基地，对地下空间进行了大幅度的改造。 伫立队列之前，安仁善进行了简单的动员，然后将东方白叫到一边，郑重其事地取出一个箱子，取出一个不起眼的背包：“这是上面让我交给你的！” 这是专门为动力装甲设计的多用途背包，既可以装备用弹药和补给品，也装专门为装甲设计的支援武器。 比如多管机枪、微型火箭、助力机械臂等等。 甚至还可以塞满超级电池，变成一个提供超大续航的超级电池包。 许多人都觉得，有了这玩意，动力装甲才名符其实。 东方白好奇地接到手里：“什么东西？” 安仁善扯扯嘴角：“这是刚研究出来的核.弹背包，最远射程七公里，有效杀伤半径八百米，也可以自毁式引爆。” 东方白悚然一惊，差点把核背包扔出去：“不是吧？” 老安的表情也不好看：“上面的意思是有备无患，不到万不得已，别用这玩意。” 东方白背好核弹，重重地点头：“你放心，我都明白！” 安仁善捶了东方白一拳：“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是！”东方白敬礼，回身，“全体注意，登车！” 大厅封闭，所有人迅速上车，所有武器对准大厅中央， 东方白深吸一口气，选择开启穿越点。 微光乍现，无人机率先通过穿越点，数秒后返回，操作员读取无人机带回的视频信号，冲东方白点了点头：“没问题！” 东方白大手一挥：“出发！” 一号车率先开车穿越点，转眼消失不见，其余车辆迅速跟上。 同一时间，恐人基地一角。 如同血管一般的脉络爬满墙壁，一层肉膜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并且在天花板上堆积下垂，末端还长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肉球。 夜星行走于藤蔓之间，捅捅这个看看那个，对控制核心的长势非常满意，可想起东方白提出的数量，又一阵头疼，开始考虑是不是再增加一个培养控制核心的舱室。 毕竟，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水平，摆脱控制核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正思索间，夜星忽然毫无预兆地猛然回身，差点就把即将成熟的肉果扯掉。 可他顾不上那么许多，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夜星出现在零号基地的天台之上，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有种转身逃离的冲动。 恐人的基地隐藏在时间缝隙之中，那里十分安全，除非恐人主动开放基地，否则任何人都别想找到基地的位置。 所以，夜星平时根本不用考虑时间问题，但是离开基地就不一样了，对于生在基地、长在基地的夜星来说，就跟人类上街不穿衣服没什么两样。 守在这里的战士们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握住了枪。 这里的战士都知道恐人的情况，他们并不是对夜星有什么敌意，而是长期和傀儡恐人对抗，养成的应激反应。 似是感觉到众人的敌意，夜星摊手示意自己没武器：“我要见东方白，安仁善也行，现在、马上，越快越好！” 他的语调非常生硬，咬字却很清晰，闻讯赶来的值班员点头答应：“请稍等！” 夜星急了：“紧急情况，请你马上带我过去！” 值班员有点懵，一个恐人和他说紧急情况？难道时间基地出问题了？ 可是把恐人带进基地，这也不合规矩啊！ 正犹豫间，夜星再也忍不住了，生物装甲瞬间覆盖全身，迈开大步冲进基地。 战士们一齐傻了眼，他们中的很多人下意识地端起了枪，可等他们准备开火的时候，夜星已经不见了。 值班员好似被一盆冰水浇在头上，一个电话打进指挥室：“警报，拉警报，恐人闯进来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说明详细情况。 指挥室大吃一惊，还以为是傀儡恐人打进了基地，可外围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发现，监控设备也没有任何回应，值班军官不禁心生疑惑，恐人到底是什么打进来的？ 零号基地的位置太敏感了，值班军官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拉响警报。 接到电话却不担警报，不管有没有严重后果，都是他这个值班军官失职，而拉响警报虚惊一场，要处分也是处分天台上的值班员。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基地，不管军人还是实验人员，全都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依照应急处置方案隐蔽起来。 穿越大厅同样听到警报，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东方白挥了挥手，示意三号和四号车停下。 穿越任务不必计较时效性，晚一点执行也没关系。 安仁善却不这么想，一边示意东方白继续，一边联系指挥室：“我是安仁善，什么情况……恐人？哪来的恐人？天台？” 东方白正指挥车辆继续，听到这两个字不禁一怔：“天台？安队，是不是……”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冲进大厅，猛力拍击栏杆：“不要，快停下！” 安仁善嘴都合不上了，这什么情况？ 东方白眼珠子瞪溜圆：“夜星？你怎么来了？” 夜星急得跳脚：“没时间了，马上停下，不能再进穿越点了！” 牛犇一脚急刹，将车头已经钻进穿越点的三号车停下，扭过头来惊诧地看着夜星。 他倒一点都不紧张，就是单纯想看看这个闻名已久的夜星长什么样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恐人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还真应了那句见面不如闻名的老话！ 四号车慢了一拍，车头不轻不重地撞在三号车尾，惊醒了呆滞的东方白：“不是，你什么意思？我这儿都过去两台车了！” 安仁善当机立断：“把人撤回来，马上！” 夜星赶紧阻止：“不要，千万不要！” 安仁善火了，一会儿叫停一会儿又不要，你丫到底想干什么？ 205 制造事故 东方白急了：“夜星，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清楚？” 夜星比东方白还急：“没时间细说，你们必须听我安排！” 这时一群战士提枪带炮冲进地下空间，领头的军官看到夜星，顿时眼睛一亮：“前边呢！” 安仁善脸都黑了：“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回去！” 军官秒变霜打的茄子，赶紧招呼战士们离开。 夜星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现在，听我说，让你们的车慢慢往前开，车上的人都下来……别问我为什么，照做，快！” 安仁善和东方白对视一眼，东方白微微点头。 关键时刻，他选择相信夜星。 不管纳米平台，还是浩如烟海的技术资料，都是足以影响人类历史走向的好东西，东方白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夜星？ 牛犇示意其他人下车，他自己发动三号车一点一点往前挪。 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夜星。 夜星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虽然人类看不懂，但他自己心里有数：“东方，你上次开的穿越点让傀儡人找到了，他们干扰了这个穿越点，对面不是预定任务时间，地点也不对！” 所有人都惊呆了，如果不是长时间的纪律约束养成了良好的习惯，非当场叫出声来不可。 安仁善的表情变得极其难看，东方白也强不到哪儿去：“穿越点还能干扰？” “很难做到，但确实可以！” 东方白差点没疯了：“你之前怎么不说？” 夜星：“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我只能说是个意外，或者说傀儡人的时间技术达到了一定水平。” 东方白总算想明白了，夜星之所以叫停，是因为穿越点的另一侧九成九被傀儡人控制，而敌人不清楚人类到底派了多少人，所以暂时按兵不动，如果知道只有四辆车，或者发现人类有撤回的迹象，敌人一定会提前发起进攻，甚至不管穿过去的部队，优先冲击穿越点。 如果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敌人冲进来，那基地可就危险了！ 东方白咬牙切齿：“如果我现在关闭穿越点会怎么样？” 夜星：“穿越本身就不是那么精确，干扰产生的结果根本就是随机，一旦关闭重开，时间和位置都会出现变化，如果你们值得，我建议你们舍弃已经过去的人员，马上关闭穿越点！” “不可能！”安仁善咬牙切齿。 理智告诉他，夜星的建议才是最正确的，可他真的不想那样做。 按夜星的说法，对面的敌人早有准备，打赢敌人或许很困难，可把人撤回来难道还做不到吗？ 东方白也是这么想，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抛弃自己的战友同袍。 夜星还想说话，却被安仁善打断：“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非常感谢你的消息，剩下的还是交给我们吧。” 夜星重重地点头：“如果需要支援，随时叫我。” 时间基地里有一批战斗力极其强悍的恐人，这事儿东方白知道，而且早就和上面做了详细的汇报。 “好！”安仁善答应一声，回身指向还没通过的队员，“你们几个，马上把剩下的车开过来，快！” “是！” “其他人，快想想，怎么办才能把人撤回来……只要人，不要车！” 东方白脑中立刻浮现刚刚的追尾镜头：“制造一场事故，伪装重伤！” “就这么办！”安仁善脑子里一点头绪都没有，因而直接采纳东方白的建议。 东方白亲自上手，把方晓从四号车里揪出来，亲自上阵跟在三号车后面。 这个时候，三号车只剩下一个尾巴。 心里默数几秒，听到远远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东方白突然一脚油门儿踩到了底，沉重的装甲车猛地蹿进穿越点，转眼消失不见。 安仁善担忧地看了一眼，但马上就把心里的想法压住，挥手招来一辆车：“你就等在这儿，接到信号马上开过去！” “是！”车上的队员答应。 安仁善又安排其他车辆：“给我把穿越点围起来，枪炮上膛，随时准备开火！” 远处的夜星一听，顿时放心不少。 穿越点的另一侧。 东方白一脚油门冲出来，勉强分辨出此时正是默认，坐驾已然一头撞在三号车的屁股上，顶着三号车失去控制，车身直接放横，然后不受控制地侧翻。 撞击声在黑夜中远远传开，一、二号车上的人全都惊呆了。 过个穿越点都能撞车？这也太特么神奇了吧？ 做戏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足够了，东方白赶紧刹车，目光匆匆一扫，生物雷达没有任何发现。 没发现不等于没埋伏，谁也保证恐人没有屏蔽生物雷达的办法？ 耳中传来牛犇愤怒的声音：“方晓，你怎么开的车？” “是我！”东方白急匆匆地下车，趴在翻到的三号车边，装出一逼焦急的样子，“牛犇，你别动，就当你已经死了！” 他不是演员，演技根本不在线，好在头盔挡住表情……话说回来，就是没戴头盔，恐人也看不懵他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 牛犇一阵呲牙：“行，我知道了！” 东方白忽然站了起来：“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抬人！” 牛犇多少还知道一点情况，猜到东方白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用意，可前两台车上的人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闻言都有些发怔。 装甲车屁事没有，牛犇一身动力装甲更不可能有事，抬什么人啊？ 章顺疑惑不已：“东方……” “别问那么多，照做！” 章顺没话说了，赶紧带着人下车。 东方白不忘提醒：“所有人都下来，快！” 战士们如梦初醒，一齐涌过来，七手八脚地把牛犇拽出来。 东方白的眼睛四处乱瞄：“四人台，马上送回去！” 前两台车一共六个人，他其实想说五人抬来着，但是多一个人抬脑袋，也太那个什么了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这边还没把牛犇抬进穿越点，东方白又冲着章顺说了一句话：“来，指着三号车，愤怒一点……可以了，打我！” 206 给点刺激 章顺愕然，这又是想干什么？ 想归想，动作却不慢，大步走到东方白面前，一只胳膊指向三号车，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单从肢体语言上来讲，章顺的演技完爆东方白。 这时几个战士已经把牛犇抬进穿越点，东方白悄悄松了口气：“往我身上打，别太使劲儿，打飞就麻烦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章顺隐约猜到情况有变，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他指向三号车的胳膊连抖几下，好似怒火达到顶点，随即一记老拳砸在东方白身上。 一声闷响，东方白倒飞十数米，落地仰倒，穿越点就在数米之外。 “扑过来！”东方白继续指挥。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指挥同伴跟自己打架的一天，心里的感觉无比滑稽。 章顺马上扑上来，和东方白扭打在一起。 东方白的声音依旧平静：“那个谁，过来拉架！” 一旁的战士如梦初醒，赶紧冲来来，一手拽一个，似要将两人分开。 关键的时刻到了，东方白低声吩咐：“自然点，往穿越点上靠！” 章顺心说这特么怎么自然？他干脆放开东方白，就像被拉开了一样，然后突然出脚，将拉架的战士一脚踹进穿越点。 接着还想照方抓药，把东方白也踹进去。 哪成想东方白比他快得多，忽然一个虎扑砸在章顺身上，当场把章顺撞进穿越点。 几辆车停在穿越点外的空地上，三、四号两台车引擎仍然转个不停。 不久之后，三号车率先熄火，四号车依旧轰鸣。 穿越大厅，东方白和章顺一起摔出穿越点。 安仁善悬在半空的心瞬间放下，伸手拉起二人。 东方白利落地爬起来：“夜星，是不是关了穿越点就没事了？” 夜星先点了点头[.biqugeso.vip]，可马上又摇了摇头。 众人一头雾水，这个恐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夜星解释：“关闭穿越点就是切断两个时空的联系，暂时确实没事了，但是这个坐标已经被傀儡人掌握了，我建议你们回填地下空间，另选一个位置。” 安仁善额角青筋一通乱蹦：“有什么后果？” 夜星一怔：“什么？” “我是说，再开穿越点有什么后果？” 夜星思考片刻：“我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和现在一样……还有就是穿越点开的次数越多，傀儡人对坐标掌握的就越准确，说不定哪一天，你这边刚把穿越点打开，傀儡人大军杀过来了。” 众人脑海中同时浮现一个场景，东方白站在大厅中央，一团微光乍现，穿越点打一工。 列队的特遣队员正准备出发，一群恐人高兴着臂刃兴高采烈地杀进穿越大厅…… 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心头发慌。 安仁善脑子犯晕，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傀儡人掌握了我们的坐标，还用得着费那么大事吗？直接开个穿越点不就完了？” 夜星摇头：“那倒不至于，整个零号畸变区都在基地的控制范围之内，没有基地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畸变区内开辟穿越点，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 “夸张了吧？”东方白一点面子都不给，“畸变区里是不行，但是外边的穿越点可是越来越多，都快把这一片包围了！” “所以，才需要你们执行穿越任务。” 安仁善若有所思：“我大概是明白了！” 东方白：“安队，可以关了吧？” 好好的穿越大厅只用了两次，合着以后还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安仁善瞅着穿越点挥了挥手：“不忙……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可不好，章顺，送架无人机过去看看！” “好咧！” 安仁善扭头看着夜星：“你确定对面有问题，是吧？” “我不确定。”夜星说，“但我可以肯定，穿越点的另一侧不是预定坐标！” “直接关掉太浪费了！”安仁善忽然笑了，“傀儡人不是想玩吗？那咱们就陪他们好好玩一玩！” 穿越点另一侧，一架缩头缩脑的无人机飘出穿越点，停留几秒后马上缩回去，就像一头窥视未知世界的小兽。 四周毫无动静，隔了一小会儿，无人机再次出现，这一次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大概七八秒后缩回穿越点。 再过一会儿，数架无人机同时钻出穿越点，它们不再滞留穿越点附近，而是迅速升高、散开，拍摄附近的环境，搜索敌人的影子。 几分钟后，无人机才飞进穿越点，如此几次三番，只见无人机进进出出，就是看不见人员出没。 埋伏在附近的恐人有点坐不住了，他们本想等人类全部通过穿越点后再行动，一口气消灭所有人类，哪成想人类缩回去后就再也不肯出来。 恐人再不长脑子，也知道情况有变，盯着依旧保持原样的穿越点万分纠结。 继续等吧，人类死活不出来；不等吧，穿越点又不收起来，让恐人心里多少存着一点念想。 这不上不下的，实在让人心急，要不是人手不足没有把握，这群恐人早就冲进去了。 他们哪里知道，穿越点另一头的安仁善也着急着呢：无人机一遍遍的飞，恐人怎么就能沉住这口气？ “还是刺激不够啊！”安仁善由衷地感慨，目光扫过众人，“我需要一个人，过去给恐……傀儡人一点刺激！” 战士们面面相觑，他们倒没人怕这个，问题是什么才算足够的刺激？光着膀子过去晃一圈？扯开嗓门口吐芬芳骂个痛快？还是冲着根本看不见敌人的丛林撒尿撅屁股，外加问候恐人的直系亲属？ 听说傀儡人都是克隆出来的，压根儿不存在血缘关系，别说他们根本听不懂，就是听懂了，又有哪个在乎？ 东方白叹了口气：“我来吧，这个我最合适！” 说着就要脱装甲。 新队员不知道东方白想干什么，一个个眼里全是疑惑，要不是场合不对，怕是早就议论开了。 老队员全都一脸的关切，本能地握紧了枪，却没人出言阻止。 命令就是命令，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得先执行再说。 这是夜星突然说话了：“要不，我来？” 207 方寸之战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夜星身上，大伙全都惊住了。 夜星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安仁善语气严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夜星是人类和恐人之间唯一的联络人，包括他安仁善在内，在场的所有人类都可以牺牲，唯独夜星不能出半点问题。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们真的不行。”夜星摊手耸肩，努力摆出一副坦然的模样，可看似洒脱的动作，却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不行！”安仁善毫不犹豫地拒绝。 东方白继续脱装甲：“还是我来吧，傀儡人哪一回看见我都挺疯狂，应该没问题……” 夜星似是很无奈：“你们都准备好了，是吧？” 东方白一愣，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可还没等他说话，夜星突然动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绕过众人，一头钻进穿越点。 大伙全都傻眼了，这特么的，恐人也会先斩后奏？ 东方白本能地伸手，却只抓住夜星的残影。 安仁善当场就炸了：“快，准备战斗！” 这个时候，追进穿越点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打乱已经做好的布置，为今之计，只有相信夜星。 冲过穿越点的夜星停在四号车附近，清澈的目光扫过笼罩在黑暗中的丛林，伸出左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它在恐人中的含义，等同于人类竖中指。 隐藏在暗处的傀儡人惊住了，不是人类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个同类？ 意识到这个陌生的恐人来自哪里，傀儡再也顾不上隐藏身形，猛地跳了起来一声暴吼：“抓住他！” 转眼之间，一群恐人冲出丛林，可夜星原本就在穿越点附近，见机不对立刻退回去，临走之前，还冲着丛林连做了几个极具侮辱性的手势。 恐人的指挥官不是笨蛋，他立刻叫住即将冲进穿越点的手下，愤愤地点出两只恐人，命令他们立刻回去送信。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既然只靠手里这点人马没有把握，那就多叫一点人过来！ 退回穿越大厅的夜星一蹦三尺高，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蹿出老远。 东方白急问：“怎么样了？” “出来了出来了！”夜星躲在柱子后面，一脸谨小慎微。 战士们都有点惊诧：这也算恐人？ 没时间讨论这个问题，战士们全神贯注，只等恐人出现。 可左等没动静，右等没反应，大家心里渐渐开始动摇：这恐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安仁善一挥手，一架无人机马上飞进穿越点。 可怜的无人机刚刚抵达白垩纪，一只手快的恐人挥手一刀，将无人机切成两半。 数秒后，本该返回的无人机踪影皆无，众人顿时信心大涨。 安仁善招来一个新队员国耳语几句，队员重重点头，飞一样冲出穿越大厅。 穿越点里忽然冲出一个影子，战士们本能地扣下扳机，密集的子弹将只有膝盖高的小恐龙打得支离破碎。 意识到情况不对，安仁善一声大吼：“别开枪！” 可是已经晚了，许多子弹钻进穿越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另一头的恐人身上。 更多小恐龙在恐人的驱赶下钻进穿越点，一看这个情况，安仁善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拉开距离，自由开火，注意节约弹药！” 本想阴敌人一回，结果让一只小小的恐龙给搞砸了，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战士们一边开火一边后退，很快拉开距离。 通过穿越点的恐龙越来越大，但每一次都被战士们及时击毙，地上很快就铺了一层恐龙尸体。 一头脖子后头长了个盾牌的大家伙突然探出头来，装甲车上的23毫米机关炮悍然开火，瞬间在角龙脑袋上开了三个比足球还大的血窟窿，鲜血飞溅，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大家伙一声不吭趴倒在地。 然后，大家忽然看到已经死透的角龙正在向后缩……这头角龙个头太大了，把穿越点死死堵住，这是要把它拽回白垩纪的节奏啊！ 安仁善心头一凛，不能让敌人知道己方的情况！ 他马上一挥手：“快，拉住它！” 方晓反应最快，拉开装甲车尾部的绞盘，用缆索死死缠住角龙的脑袋：“好！” 驾驶员一脚油门，绞盘立刻旋转绞紧，角龙的尸体立刻不动了……远在白垩纪的恐人，和现代的装甲车拔起了河，双方谁也不肯让步，原本趴在地上的尸体渐渐抬头，然后是肩膀，再然后是沉重的身体。 没多一会儿，沉重的角龙尸体居然被两股力量拽得脱离地面，角龙的脑袋慢慢往一边歪，然后咯嚓一声响，角龙的脑袋突然偏向一边，粗壮的脖子扭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 对面肯定集中了不少恐人！ 安仁善的心里好似有一股邪火烧上来，大手向前一挥：“机枪开火！” 两个战士马上架起机枪，瞄准角龙身下那一点点空间扣下扳机。 机枪打响，弹壳抛飞，叮叮当当落在地上，枪声叠加回荡，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儿。 子弹从角龙身上通过穿越点，两只死死咬住角龙后腿的迅猛龙顿时中枪，在惨叫声中松口倒地，又被更多子弹打成了筛子。 甲龙庞大的身体迅速没入穿越点，几头恐龙迅速扑上，却止不住甲龙遗体的去势，转眼之间，就被绞盘拖到现代。 那几头恐龙居然还不肯松口，眼巴巴地趴在地上不起来，结果遭遇战士们集火，转眼死了个干净。 尽管穿越点里没有东西钻进来，不过安仁善依靠经验判断，敌人的正式进攻马上就要开始！ 然而穿越点里冒出来的既不是恐龙也不是恐人，而是一块厚的石板，子弹乒乒乓乓地打在上面，一溜溜火星子四下里乱蹿，跳弹声不绝于耳，纷飞的子弹覆盖半个大厅。 安仁善脸上浮现一抹戾色：“开炮！” 23毫米机关炮再次开火，一个短点射，六发子弹全部命中。 出乎意料的情况出现了，那块石板居然挡住了炮弹，但举着石棉的恐人，却被炮弹携带的强大冲力震得连退几步，差点又回了白垩纪。 208 通道阻击 更多恐人涌入穿越点，一个顶一个，同时向前用力，总算顶住石板不再后退。 炮弹接连命中，可怜的石板轰得坑坑洼洼，将一群恐人堵在通道里进退不得。 东方白眼睛都直了，连炮弹都打不穿，这到底是什么石头？ 他哪里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种高强度聚合材料。 恐人堵在通道里窝火，打不开局面的特遣队也好不到哪儿去，牛犇抄起120火箭筒就想给敌人来个一发入魂，可想想还是放下了。 这玩意的杀伤半径足有二十五米，打进了穿越点什么都不是问题，万一错过位置在大厅里爆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东方白猛然回身，本想喊一声加强火力，话到嘴边却改了主意：“牛犇，上钉索！” 牛犇双眼放光，火箭筒往车里一扔，挥手招来一辆装甲车，掏出一捆绳索，一头挂在装甲车上，另一头塞进发射器。 一声令下，锋利的钩爪钉进石板，牛犇大手一挥，装甲车全速后退。与此同时，一直开炮的装甲车默契停火。 顶住石板的恐人早就排到穿越点外，特遣队突然停火，恐人却仍死命往前推，只觉得手里一轻，通道内外摔倒一片。 装甲车还将石板拖进穿越大厅，排在前面的恐人死不撒手，也跟着一起通过穿越点，满地恐龙尸体被他们左右犁开。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恐人立即松手，迅速扑向距离最近的人类。 但特遣队早有准备，所有人同时开火，步枪机枪外加机关炮，一通炮火覆盖敌军，刹时间血肉横飞，筋骨破碎，七八只恐人一转眼就死了个干净。 东方白心里直乐，这不就是撞枪口上了么？ 瞄准敌人的火力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火力瞄准穿越点，暴躁的枪炮声充斥大厅，密集的弹雨劈头盖脸砸进穿越点，堵在时光通道里的恐人顿时死伤惨重。 东方白非常好奇，如果现在关闭穿越点，那么滞留于时光通道里的恐人会怎么样？ 被通道排斥，分别出现在通道两端，还是直接迷失在时光的长河之中？ 嗯，过后必须和夜星好好一下这个问题！ 初战告捷，奉命离开的队员恰好在这个时候返回，他的身后带跟着一群工程兵……他们没带武器更没有装甲，而是将各种工程车辆开进大厅。 穿越大厅就是这支部队挖出来的，所以无所谓保不保密。 命令部队守住穿越点，安仁善亲自向赶来支援的兄弟部队交待任务，工程车辆立即开到特遣队身后，挖掘机铁铲落地，狠狠刨开坚硬的水泥地面，片刻之间，一条简易战壕已然成型。 战壕与穿越点的距离正好八十米！ 时至今日，人类对恐人的对敌手段仍然不是很了解，不过不管恐人远攻还是近战，战壕都是人类极其重要的防御手段。 既然不了解敌人，那就只能按己方最习惯的方式战斗——历次畸变已经证明，有没有掩体，对战斗的胜负影响极大，有些时候干脆就是决定性因素！ 工兵弟兄们一边完成本职工作，一边斜眼偷瞄满地尸体的穿越点大，不明白特遣队到底为什么围在这里。 别说是临时调配的工程部队，就连驻守零号基地的部队，都没几个人知道地下大厅到底是干什么的。 趁着敌人的下一波进攻还没开始，安仁善挥手招来东方白：“别让敌人闲着，给他们找点乐子！” 东方白嘿嘿一笑：“没问题！”一扭头，目光落在牛犇身上，“老牛，你那120呢？” “在这儿了！”牛犇一脸贱笑，扛起了120火箭炮。 东方白瞄了发射筒尾部一眼：“什么弹？” 120火只列装两种弹药，但特遣队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所有武器装备全部特供，包括弹药。 牛犇笑得更灿烂了：“白磷燃烧！” 这东西用在人类之间过于残忍，但是用来对付恐人，呵呵，毫无心理压力！ 东方白：“必须防止敌人堵塞通道！” 牛犇收起笑容：“明白！” 他立刻将漆着火焰标记的炮弹拆下来，换上一枚闪电标记：“用这个怎么样？” “可以！”东方白打了个手势，一旁的装甲车马上朝穿越点里打了一个长点射。 能不能打死恐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表明人类控制时光通道的态度。 这里还有一点点小算计：通过不断的开火，向恐人表达阻止敌人通过的意愿，给恐人留下人类不希望恐人通过穿越点的印象。 而这往往是弱势一方的虚张声势，安仁善打算通过这个举动，坚定敌人主动进攻的信心——以恐人的智商，应该不难做出这个推断。 一口气轰了几十炮，东方白一挥手，早就把火箭筒扛在肩上的牛犇扣下扳机，发射筒屁股后头陡然绽开一团烈焰，一个模糊的影子瞬间没入穿越点。 片刻之后，几条跳跃的电弧自穿越点中爬出，转眼消失不见。 牛犇马上把燃烧弹扭在发射筒上，再次做好准备。 就在他即将开火的时候，穿越点中突然蹿出一个比兔子大不到哪儿去的小东西。 它的速度极快，在满地的尸体中到处乱跳。 战士们正要开火，东方白甩手一枪命中目标，小东西一头栽倒，滑出去七八米，直到撞在墙上才停下来。 大伙这才发现，小东西身上背着个拳头大小，长得特别像核桃的东西。 夜星突然一声大吼：“躲开——” 东方白心头一凛，可没等他有所行动，那玩意已经炸开。 无形的电磁脉冲瞬间横扫地下空间，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工程机械当场趴窝。 但特遣队的装甲和车辆都是防脉冲设计，除了损失一点点纳米细胞，再没更多影响。 东方白又是无语又是想笑，加上这一回，他都遇上三回电磁脉冲了，有点搞不明白恐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总拿电磁脉冲对付人类？ 难道恐人不知道，有一种物理现象叫电磁屏蔽？ 安仁善立刻判断出对方的意图：“敌人要进攻了，准备战斗！” 209 强势反击 准备战斗不是严阵以待等着敌人冲过来，而是继续朝穿越点里开火，一来左右敌人的判断，二来也能起到迟滞敌人的作用，绝对稳赚不赔。 再者就是命令工程兵马上撤离，鬼才知道恐人还有什么武器，一会打起来，波及友军就不好了。 这个时候，安仁善回想起夜星的举动，对恐人和傀儡人之间的关系突然有了新的理解。 一群背负“核桃”的小恐龙蹿出穿越点，瞬间枪声大作，安仁善朝穿越点里一指，几门机关炮同时朝时光通道里开火，密集的炮弹遮断通道。 冲出来的恐龙四处乱蹿，如果是野外，搞不好还真让它们跑散了，但大厅是个半封闭空间，唯一的出口被特遣队封锁，这批恐龙压根儿就跑不出去，没多一会儿就惨死枪下。 恐龙背上的脉冲炸弹接连引爆，已经趴窝的设备不可能再趴一次，防护良好的，再多来几次也没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几只恐人突然冲出穿越点，战士们马上调转枪口，优先对付恐人，密集的火力迅速击毙敌人。 直到恐人倒下，大家才愕然发现，那俩恐人腰上居然系着一根带子，一直延伸到穿越点内。 没等大伙反应过来，那两条带子突然绷紧，将恐人的尸体拉进穿越点，地上留下两道拖进穿越点的血痕。 安仁善眉弓暴跳：“恐人脑子这么好用？” 两只恐人一过通道就被击毙，充分说明了人类的战斗力，这下好，敌人还肯不肯进攻实在难说。 东方白在这个问题上最有发言权，低声回应：“夜星这样的个个不同凡响，但绝大多数恐人，都跟没长脑子差不多。” 安仁善点了点头，仔细一想也对，傀儡人都是克隆出来的，估计只有很少一部分当成精英培养的才有脑子，剩余的都是越不长脑子越好。 克隆人嘛，要脑子干什么？连本能都不需要，像机器人一样只知道服从命令就最好了。 静候片刻，穿越点里半点动静都没有，安仁善忽然一阵心惊肉跳：“所有人进掩体，无关人员马上撤离！” 工程兵已经在途中，听了这话干脆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去，特遣队员立即离开车辆，跳进半人多深的简易掩体。 夜星也跟着跳进掩体。 与特遣队员的严阵以待不同，夜星直接坐在沟里，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抱着腿缩成一团。 东方白看他那副受气包的样子就想笑，干脆坐到夜星身边：“你没事吧？” 夜星摇头：“没事，就是特别没安全感。” “要不你先回去？”东方白问。 夜星瞅瞅大厅出口，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还是等一等吧，我自己不合适。” 东方白一想也对，正想说话，穿越点里陡然射出一道光束，强光充斥四周，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东方白吓了一大跳，看着头顶的强光头皮发麻——他正坐在坑底，恰好躲过一劫。 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胸口以上都被光束笼罩，一个都没跑！ 完了，全完了！ 东方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光束，可来自恐人的东西，是那么简单的吗？ 光束来的快去的也快，东方白腾地站起来，愕然发现大家都没事。 人类最熟悉的光束大概就是激光，而激光以能量集中著称，因而东方白下意识地以为刚刚那道光束与激光类似，以为所有人的胸口以上都会消失不见，可大家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隐约间似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连装甲都挡不住。 空气中更是有点点霜花飘落，在地面上铺了浅浅一层。 “安队？”东方白声音颤抖，伸手就想扶住安仁善。 夜星忽然大叫一声：“别动！” 东方白猛然回头：“他们怎么了？” 夜星一把拉住东方白：“他们没事……暂时没事，赶紧把他们搬到外边，马上把装甲脱下来，一定要快！” 东方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夜星这样说肯定有原因，伸手就要搬安仁善。 夜星赶紧阻止：“背朝下面朝上……面对光束那一面朝上，背对光束那一面朝下，脱装甲的时候也不能错，快，再晚就来不及……不行了，我必须马上出去！” 说完不管东方白，腾身跃出战壕，落地时已在十多米外，几步冲出大厅。 东方白瞳孔一缩，愕然看到夜星落脚的地方留下了一层装甲细胞！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夜星的话，一声不吭扛起安仁善，几步冲出大厅，小心地将安仁善放在地上，三两下脱掉老安身上的装甲，露出脸色铁青、哆哆嗦嗦的安仁善。 看他那副模样，就好像三九天没穿衣服，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半宿似的。 安仁善浑身颤抖，勉强看了东方白一眼。 东方白心头剧震，赶紧冲进大厅，将战友们一个个搬出来。 途中不小心踢在一只早就死透的恐龙身上，恐龙瞬间破碎，就像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 他根本没时间想那么多，捞起一个同伴就往外跑。 以最快速度将所有人都解救出来，十几个人个个冻得不轻，情况好一点的只是冻僵，缓一缓就好；情况最严重的半张脸坚硬如冰，就像刚从液氮里捞出来一样，要不是另外半张脸依旧正常，东方白非当他牺牲了不可。 一群普通战士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全都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东方白也不例外，他一把抓住夜星，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你能救他们是不是？你一定能救他们是不是？” 夜星无语，赶紧安抚：“他们没事，我保证他们没事，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守着他们，而想办法挡住恐人！” 东方白知道夜星说的对，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夜星，我把他们交给你了……你们几个过来，听他的指挥！” 战士们有些意外，但他们知道恐人的基地就在零号基地上边，再加上特遣队只剩东方白一根独苗，只要还长脑子，就知道现在必须服从，而不是跳出来质疑命令。 东方白转向另一边：“你们几个，把装甲车都给我开过来，快！” 210 心理博弈 东方白迅速分派任务，与此同时，夜星也指挥战士们把特遣队员身上的装甲脱下来。 别以为脱装甲很简单，特遣队员身上的装甲已经不能用冰来形容，而是摸一下就能冻伤皮肤的低温，就像刚从液氮里捞出来一样。 幸好夜星及时提醒，一个机灵的战士立刻从工程兵那里要来一捆劳保手套，这是短时间内，唯一能找到的保护措施。 可在摸到装甲的时候，寒气还是以极快的速度穿透了手套，就像一把缝衣针狠狠插进掌心，刺得战士们掌心刺痛，随即失去知觉。 大伙心里同时浮现同样的疑问：特遣队到底遭遇了什么？ 尽管寒意逼人，但没有任何人退缩，战士们强忍伤痛解开装甲，救出特遣队员后立即送往医务室……事后，参与解救的战士不同程度地冻伤。 最严重的，特遣队员还没送进医务室，冰伤的手上已经起了水泡，差点和特遣队员一起住进医务室。 没办法，零号基地地处南疆，压根儿就没有厚重的防寒手套，如果位于北方的寒区，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东方白每隔一会儿子就要问一问同伴的情况，夜星都快被他烦死了，干脆交了个实底：“你就放心吧，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吗？真出了问题，我给他们克隆个新身体换上，保证焕然一新！” 东方白这下不问了，可焕然一新是这么用的吗？ 夜星又补充一句：“放心，他们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是对你们恐人来说不严重好吧？对人类来说，已经是生死悠关了好不好？ 几辆装甲车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开了过来，东方白立刻中止对话，指挥装甲车一字排开，封死地下厅的出口。 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悄松了口气，把夜星拉到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那道光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冷冻光束？” 只看效果，这玩意和传说中的冷冻光束没什么两样，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才能产生这种诡异的效果。 还有，虽然东方白一直都知道恐人的技术水平远超人类，但傀儡人在战争中的表现却十分拙劣，连续几次畸变，傀儡恐人都是万年不变的生物装甲和臂刃，直到第四次畸变，才出现了远程武器。 这给东方白留下了一个错误的印象：恐人的技术水平虽高，可在战争上的应用却不怎么样，否则哪会四次畸变都控制不了地球？ 可今天的遭遇就像一个大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恐人不是缺准备，而且一直没用在战场上！ 他想不通傀儡人为什么如此藏拙，但他们就是这样做了，还打了特遣队一个措手不及。 东方白心里那个后怕就甭提了。 夜星证实了东方白的猜测：“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它和冷冻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东方白了解这种光束的心情十分迫切：“那它到底是什么？” “解释起来非常复杂！”夜星很上挠头，“简单点说，那不是真正的光束，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特殊的波，它的穿透力很差，唯一的作用是降低分子的热运动，极端情况下甚至能让分子运动完全停止，表现在外，就是物体表面的温度快速下降。你看见的其实不是什么光束，而是水气在空中凝结造成的视觉效果。”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分子运动完全停止，岂不是绝对零度？ 他姥姥的，宇宙背景还有3k呢，这玩意居然能把这3k都给照没了？ 东方白忽然有点明白了，怪不得夜星一个劲儿说没事儿呢，合着所有人都是速冻，细胞没遭到低温破坏，只要手段适当，解冻就能恢复正常是吧？ 人类一直在努力的路上，可时至今日，仍然没能攻克人体冷冻技术，但是听夜星的意思，搁恐人那儿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啊！ 想到这里，东方白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放回去一点儿：“人我交给你了，这边我盯着！” 这下轮到夜星不好了：“都这样了，你还不想关闭穿越点？” 东方白：“就是因为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我才不能现在就关了它……安队的意思我明白，所以我必须再顶一阵子！” 夜星摇头：“我理解不了，不明白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只是关掉穿越点就能解决问题，人类却偏偏要把它开着，而且是宁可承受损失也要继续开着，夜星实在是理解不能。 东方白笑了：“这不是一场战斗的胜负，而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 他不是什么战术大师，对战略部署也只是略知一二，但他知道，如果能在通道始终打开的情况下令敌军不能越雷池一点，那么对今后的任务将有极大的帮助。 至于怎么个帮助法，他心里隐约有点头绪，可让他说个清楚明白，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执行安仁善的决定。 夜星刚想离开，东方白突然一把拽住他：“诶，不对呀，都这么半天了，傀儡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因为他们知道冷冻光束的效果，这玩意对付生物装甲好用着呢！” 恍然之间，东方白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道了声谢，叫来两个战士陪着夜星离开。 没监视的意思，主要是为了方便。 挥手叫来一个战士交待几句，东方白跳上装甲车，调整炮塔瞄准穿越点：“就这个方位角度，给我开炮，狠狠的打！” 仅有的两辆自行迫榴炮交错开火，一枚枚炮弹接连钻入穿越点。 与此同时，其他车辆在东方白的指挥下退到一边……就算敌人再次使用冷冻射线，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另外，他还不忘提醒车上的人员，一旦遭遇光束照射，立刻以最快速度撤离装甲车，不要试图开走，也没那个必要。 还有就是提醒其他车辆及时补位，绝不能让炮火中断。 安排好一切之后，东方白才走到一边，要通南疆指挥部的通讯：“段司令，我是东方白！” 211 活烤恐人 果然不出所料，持续不断的炮击再次引来傀儡恐人的报复，冷冻光束又一次出现……嗯，虽然夜星说这玩意不是什么光束，但东方白认为怎么叫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效果！ 两台迫榴炮完蛋了，战士们迅速撤出车外。 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夜星虽然没夸大冷冻光束的效果，但那是在实验室的理想环境下，长时间照射得到的结果，战场上这种匆匆一照，最多也就降到零下一百多度。 钢铁在这样的低温下变得又脆又硬，装甲车若是继续开炮，炮管非震碎了不可。 但是稍微缓一缓，等温度上来了，继续开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另外两台装甲车迅速顶上，车上的机关炮持续开火，但射击速度非常克制，为的就是给恐人一种人类火力弱来越弱的错觉。 东方白没打算把迫榴炮留在那里，从工程部队手里借来两台挖掘机，硬是把装甲车拖走。 当冷冻光束第三次出现，这回连炮都不开了，就是两挺机枪对着目标搂火，两道火线一左一右，轮班往穿越点里钻。 这时东方白已经把基地的情况说了个清楚明白，最后向段国宏求援：“司令员，我们的装甲车废了一多半儿，剩下的坚持不了多久了，请尽快支援我们一批重武器！” 段国宏为难得不得了：“东方啊，支援你们没有问题，我可以马上安排空运，但是坦克装甲车一时半会儿送不上去，单兵武器行吗？” 东方白回头看了一眼，包括正在开火那两辆，一共就剩四台装甲车：“可以，越快越好！” 话是这么说，可空运哪是说来就来的？ 飞机倒是没有问题，南疆还是紧急状态呢，各个机场都有战备飞机，不仅是战斗机，运输机也有。 问题在于飞机都是空的，武器弹药必须出库上机，然后才能起飞出发，这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完成的工作，需要的时间不是一点半点。 为能以最快速度支援零号基地，段国宏也是拼了，立刻命令军区下属的重型直升机起飞，机舱里来不及装弹药没关系，直接把战备的轻型装甲车吊飞机底下，以最快速度飞向零号基地。 短短几分钟时间，南疆军区统管的十四个机场紧急起飞各种型号的直升机四十多架，从四面八方同时飞向零号基地。 它型号不一，尺寸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机腹下都挂着重量不一的军用车辆。 大型的挂装甲车，中型的挂越野车，小型的干脆就是能挂什么挂什么。 此外，还有二十多架武装直升机飞往零号基地，随行的还有大批地勤及技术人员。 军方从来就不知道死板这俩字儿怎么写，既然零号基地有需要，那就必须全力以赴，只要能想出来的办法必须全都用上！ 这个时候，东方白已经把最后两台装甲车顶了上去，一群普通战士带着各自的武器，背贴墙壁等在出口左右，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冲出去，向大厅中央那个看不见的穿越点开火。 东方白不想用人命往里填，所以在用不用普通战士这个问题上非常谨慎，让他们等在两边，只是为了多一手准备——虽然时间不长，但那两台迫榴炮的温度已经升上来了，继续开火应该不是问题。 没等冷冻光束再次出现，两台装甲车已然打光了备弹，不得不从出口处退下来。 迫榴炮再次顶上，可只打了一炮，炮管就炸开了花。 东方白猜测，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八成是之前开炮时炮管温度较高，结果被光束一照，温度迅速降低，一冷一热破坏了炮管的微观结果，导致炮管强度在幅度下降，甚至有可能出现裂缝，所以才会突然炸膛。 好在炸的只是前半段，没涉及车内的人员。 那枚炮弹飞到一半儿就落到地上，没把恐人怎么样，倒把一台留在大厅里的装甲车炸散了架。 没办法，大厅里连挨几道冷冻光束，温度已经低到了极点，森森冷气直往冲，出口附近寒升腾，墙壁上结了厚厚一层白霜。 东方白已经没有装甲车可用，挥手命令出口两侧的战士们做好准备。 两个战士马上冲到出口正面，趴在地上架起火焰喷射器……他们俩刚趴到地上，冷冻光束再度出现，差一点就把他俩冻住。 两个人一阵后怕，但手上的动作半点都没耽误，迅速架好火焰喷射器。 这是东方白手里为数不多的，能有效对付恐人的武器。 装甲车不再开火，暄嚣了好一会儿的战场安静下来，东方白却突然觉得不怎么适应这种安静，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他觉得坚持到现在也差不多了，继续向穿越点里开火没多大意义，把敌人放过来再打，或许能取得不一样的效果。 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东方白不允许任何人正对出口，特意调来一架无人机悬浮在出口外，间接观察大厅里的情况。 这一等就是十多分钟，出口喷涌而出的寒气渐渐稀薄，墙壁上的白霜也有了融化的迹象。 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一只小恐龙钻出穿越点，但它马上就感受到大厅里的低温，回头钻进穿越点。 又过了一小会儿，一只恐人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东方白眯起眼睛，向战士们做了个准备的手势。 更多恐人出现，他们本能地观察四周，马上发现远处的出口，还有悬浮在外的无人机。 一只恐人高举臂刃一声怒吼，十几只恐人一齐冲向大厅出口，他们的身后，更多恐人接连钻出穿越点。 东方白脑中突然浮现一句老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开火！” 一声令下，两条火龙喷涌而出，不仅封锁大厅出口，且向通道深入一路延伸，刚刚还极度寒冷的冰窟转眼间烈焰升腾，冲在最前面的恐人被火龙喷了个正着，火焰瞬间爬满全身，变成几个四肢挥舞的蜡烛头。 东方白一拳砸在地上，心里那个解气劲儿就甭提了。 丫的，你们不是玩冰冻么？老子今儿个教教你们什么叫大烤活恐人！ 212 火力对轰 翻涌的火焰舔舐墙壁，滚滚浓烟摇曳升腾，层层热浪扑面而来……不久之前，穿越大厅还是寒意刺骨，如今已是烈焰熊熊。 隐约间，似乎能听到恐人的惨叫声。 炽热的火焰挡住了视线，看不到恐人被烈焰吞没的景象，让东方白十分遗憾。但他灵机一动打开生物雷达，马上看到一个个奔跑的、挣扎的、倒下的身影。 他本在为自己会非常、非常的解气，可是真的看到这一幕时，心里的情绪却很难用语言形容。 确实解气，也确实畅快，就像搬开了一块一直压在胸口的石头，可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空洞和悲哀。 走到这一步，特遣队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烈焰中猛然冲出一个浑身烈焰的身影，就像奇幻故事里走出来的焰魔，战士们吓了一跳，放松的心情猛然绷紧，许多人本能地举起了枪。 然而恐人没向任何人发起进攻，它一头撞在装甲车上，弹到地上摔了个大马趴，装甲车上留下了一个不规则的、燃烧的印记。 他撑着胳膊想站起来，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他的生命在又一次失败后定格。 战士们咋舌不已，恐人的生命力也太强了吧？ 东方白一枪崩碎恐人的脑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盯着火焰的目光再也不敢有半点松懈。 穿越点另一侧，一队恐人正要进入时光通道，哪成想穿越点里陡然喷出一条火龙，兜头浇在恐人身上，火焰四下纷飞，穿越通道好似燃烧不良的烟囱，黑烟伴着火焰肆意蔓延。 中招的恐人疯狂地扑打，却只能加快火焰的传播；他们倒地翻滚，却只能留下满地的火焰，一些细心的恐人惊慌地发现，泼水居然毫无效果?火焰反而浮在水面上四处奔流。 目睹这一幕的恐人贵族面无表情?很随意地挥了挥手，一艘悬浮在附近的小型飞艇腹下一闪?一道冷冻光束覆盖现场?燃烧的火焰立刻在光束中熄灭。 不仅如此，就连穿越大厅里的火焰?都被这道光束扑灭。 翻腾的烈焰瞬间消失不见，地面上残留着凝固的汽油?装甲车烧得扭曲变形?还有或倒或站，浑身焦黑的恐人，其变化之迅速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知道冷冻光束厉害，可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一只还没死透的恐人勉强迈了一步?覆盖全身的焦黑硬壳骤然炸裂?裂隙里露出半熟的皮肉，但很快就被渗出的鲜血填满。 濒死的恐人再也坚持不住，先是单膝跪地，再一头栽倒，彻底没了动静。 东方白觉得恐人不可能就此偃旗息鼓?他的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告诉他?敌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下一轮进攻的规模必定大幅度增长；可另一个声音可劲唱反调?说敌人吃亏之后只会更加谨慎。 他不知道哪个声音说的对，干脆叫人把装甲车推过去?一字排开堵住出口。 如此一来?不管对方派多少人过来?都得先通过障碍才能脱离大厅，只要能阻挡恐人一小会儿，喷火兵就有机会再来一轮！ 对付坑道里的敌人，火焰是最有效的手段！ 可惜东方白没等了恐人的进攻，反倒等了来了冷冻光束，要不是装甲车顶在前面，最后一个特遣队员也得进医疗室。 随后，每隔一小会儿，就有一道冷冻光束照进大厅，东方白指派人手，从实验室搞来了测温仪器，结果发现大厅里的温度降到了零下一百二十度。 东方白心里发狠：既然你们想玩，老子就奉陪到底！ 挥手叫来喷火兵，又是两道火龙喷入大厅，一冷一热之间，大厅墙面大面积脱落，浓烟裹挟着烈焰，再度向白垩纪延伸。 恐人已经吸取教训，不再靠近穿越点，因而这一回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就只是烧过去，再被冷冻光束熄灭。 光束刚刚消散，早就做好准备的战士马上冲上去，四个战士一字排开，四个120发射筒扛在肩上，同时扣下扳机，四枚火箭弹疾速飞入穿越点。 恐人的飞艇正打算开火，哪成想穿越点里突然飞出四枚火箭弹，其中两枚打偏，一枚擦身而过，只有最后一枚命中船腹爆开。 那是一枚白.磷燃烧弹，飞散的点点火焰拖着烟迹四处崩散，大量白磷附着于船身，即将开火的发射器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彻底没了用处。 飞艇的损失不止一部发射器，拥有它的恐人老爷义愤填膺，命令飞艇继续开火，发射频率提高一大截。 反观东方白，配属特遣队的重型武器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只有单兵武器依旧充足。 不是基地里没有重型武器，而是它们大多布置于基地外围，基地的储备以弹药为主。 东方白总不能跑出去拆了地堡，把里面的武器装备带回来吧？ 此时此刻，局势和双方的心理都很妙，一边是吃了几次亏，再也不肯靠近穿越点的恐人；另一连是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又死活不想关闭穿越点的人类。 两边凑到一块，颇有一点针尖对麦芒的味道。 好在情况很快得到转变——来自南疆军区的第一批直升机到了。 它们将机腹下的车辆送到指定位置，随后马上飞走，绝不在基地上空停留。 开玩笑，后边还那么多飞机呢，留在这儿堵塞交通吗？ 得到消息的东方白马上赶到现场，一眼相中一辆军用越野车：“多管火箭炮？就是它了！”随行的战士马上把炮车开到指定地点，做好发射准备之后耐心等待，在两道冷冻光束得间隙开到发射位置，按下发射钮之后，所有人立刻撤离越野车。 二十发火箭弹一口气打了个干净。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跑上去开车，但是没关系，拖车早就把缆绳挂在越野车上，直接把车拖走就完事了。 就这样，双方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哪一边都不肯主动发起进攻，就是隔着穿越点对轰，更过分的是双方谁也看不见谁，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家的火力到底是打空还是命中。 这哪是火力对轰，简直就是唱独角戏！ 213 简单构架 夜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东方白身后：“都这么半天了还没结束？你们到底打什么呢？” 东方白差点就脱口而出：我就是打个寂寞！ 好不容易才把歪掉的思绪掰正：“你怎么回来了，他们怎么样了？” “没生命危险，就是有些人可能要破相。”夜星说。 东方白立刻把心放回肚子里：“那就好那就好！” 破相确实是个不小的问题，可大伙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结果连个残疾的都没有，破相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嗯，对普通人来说，破相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一看脸上长一道疤，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什么好人。 但对军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只要看到那身笔挺的军装，呵呵，这特么就是军功章好不好？ 再说了，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上哪儿还整不了个容啊？ 夜星一听不乐意了：“好什么好，你们还想打到什么时候？” 东方白苦笑：“我也不知道。” 夜星的眼神里透着明明白白的诡异：“那你想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打下去？这么干有意义吗？” 说话间，一辆皮卡车开了过来，车厢里是个本该装在武装直升机上的火箭巢。 技术人员马上涌过去，七手八脚地一通鼓捣，没多一会儿，就把火箭巢装到一个简易得几近简陋的铁架子上。 火箭巢屁股后头导弹一插，技术人员立马点头：“可以了！” 虽然发射平台很简单，但接口全军通用，只要正确连接就能正常发射，不是一点半点的方便。 东方白使劲挠了挠头：“意义肯定是有，不光是今天，以后还有的打呢……对了，傀儡人有核武器吗？” 夜星脸色有些难看：“你想干什么？” “没事，就是确定一下……你能不能换个眼神？我跟你有仇是不？” 夜星沉默片刻：“你想用核弹吗？” 东方白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我就是问一问。” 他确实动过用核弹的心思，但也就是想一想。 毛子那边不知道用核弹摧毁多少穿越点，这东西对恐人而言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用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眼下还没到非用不可的地步，胡乱扔核弹，就不考虑考虑北都的想法？ 当然了，如果他知道穿越点对面有一种恐人的小型飞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核弹轰了它。 夜星警告：“傀儡人继承的技术很少?但他们的整体实力比你们强得多，我不清楚傀儡人有没有核弹?但我知道他们有不亚于核弹的武器。” “是什么？” “以你的水平?根本就听不懂！” 东方白大受打击，但他马上抓住重点：“听你这意思?傀儡人应该比我们先进多了，对吧？” “对！”夜星这话挺得罪人的?但她一点都没在意。 东方白：“那我就不明白了……” 火箭发射的噪音掩盖了他的声音?他只能等火箭发射完毕再继续：“我们也跟傀儡恐人接触一段时间了，可除了生物技术和时间技术就没别的发现，傀儡恐人到底先进在哪儿了？” “这个啊！”夜星看看左右，“在这儿说合适吗？” 东方白很上诧异：“怎么？不方便？” 夜星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大多数傀儡恐人都没有社会这种概念?只有极少数精英才有?他们算是傀儡人里的贵族。嗯，按你们人类的习惯，可以把傀儡恐人分成七个等级。” 东方白惊讶得不得了，好家伙，阿三也就四个等级?傀儡恐人比阿三还夸张！ 夜星继续：“最低等的就是克隆体，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除了战斗什么都不懂……跟你们交手的傀儡人都是这一级。” 东方白急忙追问：“那精英傀儡呢？就是速度比普通傀儡快那种。” 夜星：“傀儡人里的低级军官，说精英也没什么错?但还是克隆体。” “懂了，第六级呢？” “中高级军官?有一定的思考能力?还是克隆体……我这么跟你说吧?大多数傀儡人能装备生物装甲就不错了，傀儡人的贵族不是血脉多么高贵，而是他们掌握技术，贵族的传承也不靠血脉，而是靠知识！” 听他这么一讲，东方白总算对傀儡人的社会构架有了一些基本了解，脑海中浮现以傀儡人学者为主体，其他人员逐一填补各个阶层的特殊社会体系。 他忽然觉得不对，这种结构似乎在很多小说里出现过，说是社会，实际上更像一台高效的机器，每一个人都是之台机器上的一个零件，从出生到死亡，一切早已安排妥当，生活在这样的社会里，根本不需要思考，需要的只是服从。 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主角，往往都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不得不对抗死板的社会结构，而且往往取得颠覆性的结果……傀儡人里会不会也有类似的情况？如果能把傀儡人中那些潜在的抵抗者找出来，有没有可能导致傀儡人内部分裂？到那个时候，现代的作战压力是不是能小一些？ 还有，特遣队目前的作战目标是摧毁时间机器，将来是不是可以把傀儡人的贵族当成作战目标？如果能绑架一批回来…… 嗯，该给的夜星都给过了，绑不绑架傀儡人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又一个火箭巢装配完毕，夜星实在忍不住了：“东方白，到此为止吧，穿越点必须由时间基地供能，麻烦你给我留点能量吧！” 东方白一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夜星理直气壮地反驳：“谁家穿越点一开就几个小时？” 东方白一点也对，虽然不怎么甘心，可还是点头同意：“也对，那行，听你的……那个谁，这个先不用了！” 说完调出菜单，关闭穿越点。 夜星总算松了口气，穿越点不关，他心里就像有什么放不下一样，抓心挠肝的难受。 正想回基地，东方白忽然又问：“明天能不能继续开？” 夜星一惊：“你想干什么？” “继续呗，总不能让傀儡人一直卡咱们的脖子！” 夜星有点明白了：“可以，但是时间不能太长，最多十五分钟！” “就十五分钟！”东方白重重点头。 214 六点四吨 第二天上午，经过工程部队整整一夜的紧张施工，总算把穿越大厅清理出来，报废的装甲车、恐人的尸体、破碎的墙面全部运到外面，分门别类堆在一起。 尽管杂物已经清理一空，可大厅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就像空置几十年的鬼屋一般，拍恐怖片都不需要布景，直接上演员开拍就是成品。 要是把烧焦的恐人放里头，那就更完美了！ 随手敲了敲墙面，酥脆的墙皮立马掉下一大块，东方白脸都黑了：“都烧成这样了，强度能行吗？” 陪同的工兵连长马上回应：“我们的技术人员测过了，墙壁的整体强度完全没有问题！” 东方白点头：“那好，马上开始准备！” 冻伤的特遣队员仍需治疗，短时间内无法返回岗位，如今整个基地的工作都压到了东方白这个一毛三身上。 老安在的时候不觉得，如今自己当家作主了，东方白才发现基地的杂务怎么就那么多？ 他干脆打了份报告，请南疆军区派个靠谱的人过来帮忙，他自己专心琢磨怎么对付恐人。 一声令下，战士们马上检查装备，各种制式的、自制的、拼凑的武器装备在出口两侧一字排开。 东方白快步走到大厅正中，谨慎地追问一句：“都准备好了吗？” 值班员立即汇报：“好了！” 东方白拉开菜单选择开启，不等穿越点成形，东方白撒腿就往外跑，直至抵达安全地带，才长长地松一口气。 和恐人玩对攻，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立刻联系时间基地：“夜星，情况怎么样？” 夜星守着一大堆仪器设备，各种分析结果不断汇总：“时空波动异常，确定对面非目标时空！” 对人类而言，想和躲在时间夹缝里的基地通话，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对恐人来说虽然有点麻烦，却不是做不到。 之前是没这方面的需求，现在有了，所以夜星花了一点时间，为时间基地搞了一条连接外界的通讯专线。 确定连接正确目标，东方白立刻打了个手势。 出口附近的战士们马上把多管火箭炮架上，另一组战士动作更快，整整一个班杠起8个120发射筒，单膝跪在出口外，排成整齐的一行。 班长越众而出：“120火箭，流水作业?发射！” 一至八号依次发射?八枚火箭弹连成一串飞进穿越点。 撤下来的战士们抱着发射筒不撒手，兴高采烈眉飞色舞?那情绪那表情?跟回家过年没啥两样。 “咱也是一炮打到白垩纪的人了！” 身后传来战士们得意洋洋的吹嘘，东方白顿时一阵无语?这有什么好吹的？老子搁白垩纪撒过尿吐过痰，跟谁吹过牛皮？ 那边的107多管火箭马上抢上来?一口气打出去十二枚火箭弹。 然后是两台自行迫榴炮?两根炮管子就跟得了羊癫疯似的，一口气打光三十六发炮弹才退下来。 四分钟后，一道冷冻光束突然射出穿越点，东方白赶紧叫停?迅速关闭穿越点。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东方白宣布结束，战士们在班排长的带领下依次撤离。 事后统计，短短四分钟的连续开火，共消耗各种弹药六点四吨。 如今不比当初，消耗点弹药上面真不放在心上?问题是一通狂轰滥炸，却没看到半点效果?这就未免太美中不足了。 这事儿也让东方白好一阵挠头。 眼下特遣队就他一个人了，派人过去肯定不成。 派无人机也不行?飞过去简单，想回来可就难了。 要不?抓两只恐龙?背着侦察设备过去？问题是这玩意根本不受人类的控制?过去了反而有可能被恐人利用，极其标准的肉包子打狗。 其他的办法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到，只能暂时搁置。 其实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穿越点一打开，恐人就得到消息，当家的贵族老爷马上命令飞艇起飞，以最快速度封锁穿越点。 飞艇立即上升，高速飞向目标，可等他们飞到目的地时，发现附近已经被人类的火力搞得不成样子，飞艇无法降落，随艇而来的恐人要么自己跳下去，要么就只能呆在飞艇上。 这要是换成人类指挥官，肯定命令飞艇在天上等着，人类不进攻就不降落。 可恐人不一样，对奴隶而言，贵族老爷就是天，而飞艇接到的命令封锁穿越点，而不是看守穿越点。 一词之差，完全两个意思。 操纵飞艇的恐人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贵族老爷的命令，看准两波火力的间隙，突然一个俯冲落到穿越点正前方。 哪成想人类这一回的火力间隔比昨天小得多，这边飞艇刚做好开火准备，下一轮火力已经穿过时光通道，整整二十四枚火箭弹歪打正着，一枚都没打空，全都砸在飞艇上，当场打残了飞艇。 那一道冷冻光束好歹抢在中弹之前打了出去，随即惨遭重创的飞艇摔在地上，失去了飞行能力。 也就是中弹时高度比较低，否则这一下非把飞艇彻底报废了不可。 随后，穿越点在恐人悲愤的目光中消失不见。 接到飞艇传回来的消息，恐人老爷气得邪火乱蹿七窍生烟，亲手干掉了飞艇机组还不解气，心里的愤懑不仅没减少，反而更添了几分。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恐人老爷扯开喉咙大声嚷嚷：“把我的侍卫官叫来，快！” 片刻之后，一只高大强壮的恐人赶到。 他的身高足有两米二，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块头，他的尾巴尤其粗壮，给人一种非常有力量的感觉——在恐人的习俗之中，尾巴粗壮与否与雄性的魅力息息相关，无疑，这是一只非常有魅力的雄性恐人。 可不管他多么的强壮、多么的有男性魅力，奴隶也只是奴隶，连名字都不配拥有，只有一个方便称呼的外号。 恐人的语言无法音译为人类语言，侍卫官的外号翻译过来，就是壮硕、强健的意思，按华国的习惯，可以叫他大壮或小巨人。 215 决不乱来 侍卫官躬身垂首，非常恭敬地向恐人老爷行礼致意：“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志！” 恐人老爷的身高还不到一米八，在恐人里属于先天不足，但身份的鸿沟远比身高的差距更大，所以大壮弯腰低头，硬是把他那巨大的身体变成一个可笑的弧形，直到他的高度比恐人老爷低一块为止。 很明显的一大截。 恐人老爷高高地扬着脖子，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仿佛他肯在站在大壮面前，就是一种难得的恩赐。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远未来穿越点的事听说了吗？”高傲的恐人老爷问。 “听说了。”大壮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生怕吓到面前的恐人老爷。 “很好！”恐人老爷还算满意，“交给你处理。” “遵命，我的主人。” “退下吧！” 大壮倒退着离开，直到脱离恐人老爷的视线，才缓缓直起他那高大的身躯。 如果东方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一定会惊讶得瞪大眼睛。 侍卫长大小也是个中层以上的军官了吧？怎么会如此谦卑？ 之所以出现这种错觉，是因为夜星的描述太模糊，而东方白的理解又不是那么深刻。 准确地说，傀儡恐人的社会只有两种人：掌握知识的贵族、不掌握知识的奴隶。 侍卫长确实是个地位不低的军官，而且是那种经常能接触贵族的军官，在傀儡恐人的社会中已经是中高层，对底层恐人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但侍卫长依然是个奴隶，只不过地位比较高罢了。 侍卫长？ 呵呵，屁用没有，只要不是贵族的一员，哪怕国王都是贵族手里的奴隶。 对人类来说，这种扭曲的社会形态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抛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可对傀儡恐人来说，这种简单的社会构架可以最大限度集中资源，避免多余的内耗。 而这恰恰是虚无希望看到的结果。 东方白哪里知道，高高在上的恐人老爷已经盯上他了，第三天上午再次赶到穿越大厅。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马上开穿越点，而是吸取昨天的教训，做了一些战术上的调整。 其他的都没变化，主要是请来一组工程兵，将大厅里那条战壕挖得更深更宽，然后在战壕里布置一批武器，作为反击的第一线。 其他人依旧躲在外面，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现身?更不能随便开火。 开玩笑?东方大爷打算亲自在战壕里蹲守，战士们打得准?全都轰到白垩纪就算了?万一哪一炮打歪了，一炮轰进战壕里怎么办？ 必须从源头上杜绝来自背后的危险！ 一切准备就绪?东方白再次打开穿越点，然后扭头就跑?一个滑铲冲进战壕：“夜星?情况怎么样？” 夜星：“时空波动异常，确定对面非目标时空！” 与昨天的回答一模一样，连语气都没变化，不过东方白并不在意?知道穿越点没问题?立马松了口气，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的等一会儿，只等一会儿就好！ 开穿越点虽然没什么消耗，但马上开火确实太浪费，总觉得亐本亐大了?等一等说不定有所收获！ 时间基地的消耗被他自动忽略，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东方白也不是毫无作为地干等?一架无人机以秒为单位不断进出穿越点。 它的作用不是侦察，而是测试敌人是否到来。 一分四十七秒后?本返回的无人机没能按时出现，东方白心里半点侥幸都没有?立刻接通多管火箭炮的电源。 竖立于战壕边缘的火箭炮立马来了一个高速发射?12枚107毫米火箭一口气冲进穿越点。 东方白根本不等敌人还击?二话不说立马关闭穿越点，即不问是否倳，也不管敌人有没有损失，总之干就是了。 你丫不是干扰我的穿越点么？老子跟你们杠上了！ 东方白还不知道，他正好抢在敌人发射冷冻光束之前关闭穿越点，那道光扫进丛林，当场冻结一大片植被。 绿色的丛林里多出一片银白的世界，看着就跟童话似的。 但棋差一着的大壮可不这么想，穿越点又开了，他却没能完成恐人老爷的命令，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痛定思痛的大壮干脆不回去了，亲自驾驶一艘飞艇守在穿越点附近，只要穿越点再次打开，他就会立刻发起进攻。 可惜，那十二发火箭弹毛都没打着一根，全都放了高射炮。 完成了既定任务的东方白神清气爽，安排人手收拾残局之后，一个人溜溜达达跑进了医务室。 安仁善伤的不重，此刻仍在医务室里治疗休养，其他人伤情不一，情况严重的昨天就后送了，只有轻伤的留在基地。 眼下医务室里只剩下五个人，连总数的一半儿都没有。 “安队，我来看看你们！”东方白轻声打了个招呼。 安仁善诧异不已：“你小子是不是闲得慌？正事都干完了？” “干完了！”东方白一脸无所谓，“这都第三次了，看这意思，这伙恐人就是跟咱们杠上了。” 安仁善一阵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 这小子，一没了人管事就马上放飞自我，这才两天工夫，就干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不过折腾归折腾，基地上下倒是都挺乐呵，也是奇葩一枚。 似乎是猜到了安仁善的想法，东方白一阵嘿嘿傻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心里有数！” 安仁善没好气地瞪眼睛：“你有什么数？” 东方白掰手指头：“旧的穿点继续和敌人保持接触，这是第一个；第二个，新坐标已经选好了，工程部队正加班加点帮咱们收拾；第三，该汇报的工作一样没忘，该申请的物资也都申请好了，通报什么得全都归档好了，该核对的功绩也都报上去了，您老给掌掌眼把把关，看还有什么遗漏。” 安仁善还真没挑出哪里不对，无奈地叹了口气：“东方啊，眼下就剩你一个人，有没有功不重要，重要的是千万不能冒进，一定不能再出问题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东方白收敛笑容，郑重地回答：“你放心，没把握的事，我决不乱来，等新点造好了，这边就停下！” 216 二号时空 东方白答是答应了，就是有点鸡贼。 安仁善也没再追究，这事儿除了有点浪费时间和弹药，不管怎么看都是对人类更有力，反正特遣队一时半会儿没法出任务，让东方白随便折腾去吧。 反观恐人那边就很无奈了，大壮一连几次都没占着便宜，反倒伤了两艘飞艇，这可皅恐人老爷气坏了。 奴隶都是克隆出来的，成本小得可怜。 飞艇就不一样了，造一艘飞艇的成本，可以克隆成千上万个奴隶，而且单论功能也是飞艇更强大，多少个奴隶加地一起，也没法在天上飞，二者之间的价值完全画不上等号。 要不是大壮还有几分利用价值，怕是也要被恐人老爷亲手干掉。 日子一长，恐人老爷也有点挠头。 管吧，这一天天的劳心劳力，又费精神又费资源，光是亲手干掉的奴隶都有好几十了，恐人老爷胳膊都累酸了，初夏不想再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可不挡着吧，人类的穿越点指不定开到哪个时间段，真让他们逮着个关键节点一通乱来，损失难以预料，毁掉小半个傀儡文明都不算夸张。 恐人老爷的感觉很糟，简直就是骑暴龙难下，想甩锅却又无人接盘，不禁突发奇想——为什么非要把时光通道拉到自己这个时代？把通道出口放到另外一个时空不好吗？ 届时人类就算穿过通道，也只能收获无边沙漠戈壁，跟恐人老爷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简直就是一劳永逸有没有！ 想法很不错，但恐人贵族也分三六九等，这位恐人老爷的主攻方向不是时间，如何安置人类的时光通道，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 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获，涉及此事的其他贵族，答应给予一定的补偿?稍稍抚慰一下恐人老爷的悲愤。 除此之外?再无改变。 现代，夜星的声音钻进东方白的耳朵：“我还是认为?新穿点完全没必要搞的那么复杂?出一次任务换一个地方就得了，哪怕只挪三、五十米?我也能保证傀儡人抓不住穿越点，你们何必耗时费力大动干戈？” 自打夜星搞出了对外通讯设备?两人之间的交流就变得简单多了?随时都可以呼叫对方，有什么问题都能及时解决，效率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东方白很不理解，专门找到夜星询问。 夜星的回答很简单：恐人从没接触过人类?人类防着恐人?恐人同样不放心人类。 意识交流可以互相感应对方的思绪，增加双方的信任，是双方坦诚交流的第一步！ 这是信任的基础，不这么干，夜星心里没底。 停顿一下?夜星继续：“再说了，新穿点你折腾就折腾了?那个旧的还折腾个什么劲儿？要我看，早点填死拉倒。” 东方白放下手头的工作：“新有新的优点?旧有旧的好处，关键还得看怎么用。” 夜星听得莫名其妙?心里突然升起几分警惕：“你想干什么？” 东方白也不隐瞒：“本来呢?我想等到敌人松懈?不干扰穿越点再继续执行远征计划，但是这段时间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就想啊，既然敌人不肯放弃，那咱们也玩个大的，干脆把目标放在二号时空，你看怎么样？” 夜星语气像铁板一样：“我看不怎么样！” 东方白很是诧异：“为什么？” “我承认你这个想法挺有吸引力的，但是你知不知道，一号时空是傀儡文明实力最弱的早期，随便搞点破坏，都能让傀儡人肉疼好一阵子；二号时空的傀儡人已经发展起来了，不是我贬低人类，但是人类上前的实力，真没法跟二号时空的傀儡人掰腕子。” 东方白有些沮丧，但马上就从话里抓出一条重要信息：“你很了解二号时空，对吗？快快快，给我讲讲他们什么情况！” 这小子还挺机敏！ “这么跟你说吧，穿越到你们这个时间点的傀儡人，绝大多数都来自二号时空。” 东方白忽然有种一脚踢碎土坷垃，结果踹出一块狗头金的惊喜：“那就更得把目标放在二号时空了！” 夜星气不打一处来：“你听不懂人话是么？人类需要时间发展，需要时间积攒实力，这个时候招惹二号时空，要是把傀儡人的主力招来，谁也保不住人类，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字就是苟，多几个字就是猥琐发育，当老子没玩过游戏是吧？ 正想说话，东方白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夜星前些日子说的的话：“哎哎，你问我想不想用核弹，就是因为这个吧？” 夜星坦然承认：“对！” 东方白：“老毛子都用核弹炸掉那么多穿越点了，也没见二号时空报复啊？合着老毛子能用，我们就不能？” 夜星语重心长：“不是不能，但毛子是在自家的地盘上用，你是用穿越点跑到二号时空，一个是必须傀儡人开穿越点，从头到尾都是被动；一个是随时都能主动开穿越点搞事，搁你身上，你先对付哪个？” 这不废话么，当然是先对付主动搞事那个！ 夜星继续：“现在人类还很不起眼，不是二号时空的主要目标，傀儡人必须先对付历史上的其他几个大文明，人类越是越小越是不起眼，傀儡人全面对攻的时间点就越晚，你们不趁这个时候抓紧发展，等将来傀儡人把注意力转过来，再想发展就来不及了！” 东方白心头一凛：“明白了，回头我就打份报告交上去……诶，不对吧？那你还让我们远征史前时代？” “不让你们远征，傀儡人放过你们了吗？再说了，不给你们一点压力，你们哪来的动力？” 这话好有道理，东方白竟无言以对：“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夜星：“我也不清楚，我看不到你们的未来。” 换成其他人，没准会以为人类的时间不多了，但东方白和夜星交流的多，知道夜星的意思是他看不到还没发生的事情。 217 步步危机 如果时间跨度拉长一点，夜星说不定能和未来的自己联系一下，但是时间跨度太短就不行了，夜星就是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也不只会主动干预，更不会干扰人类的决定。 虽然夜星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但东方白依旧不打算放弃：“如果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必须使用核弹，那么我们怎么才能避免傀儡人的注意？比如说，多大当量以下。” 夜星都无奈了：“合着我这么多话都白说了是吧？” “那哪能啊，我就是问问！”东方白坚决否认，“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就是想干点什么，也没那个本事啊！” 夜星一想也对：“多大当量都没关系，关键是别让傀儡人知道是谁干的！” 东方白有点愣神，头一回发现恐人也这么腹黑，正要说什么，忽然被脑子里的思绪卡了壳：“哎哎，你跟史前文明到底什么关系？” 夜星：“还能什么关系，跟你们差不多！” “给我们的技术，也给过史前文明？” 夜星直接交了底：“其中一部分就是史前文明的技术。” 东方白彻底凌乱：“那史前文明就没远征过白垩纪？” “征过啊，怎么没征过？”夜星立马承认，“现在还征着呢，当来你们没准还能在战场上遇见其他文明的人，要是哪天在白垩纪遇上友军，你们也不用太惊讶。” 我去！ 东方白一直觉得自己智商还成，可夜星说的越多，他就越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 想想看吧，几大史前文明全都在恐人的怂恿下和傀儡人作对，各大文明的战士们全副武装通过穿越点，与远在白垩纪的傀儡人连场激战，点火绵延六千五百万年……光是想一想，就有一股血气上涌的激情在心头回荡。 他真的无法想象，一场长达六千五百万年的战争是什么样的景象……对了，恐人还有许多殖民星，这不是一场困守地球的战争，而是一场跨越数百上千光年，波及数十乃至上百颗宜居行星的星际大战！ 和恐人、傀儡人还有那些强大的史前文明相比，人类这点实力简直提不上嘴，躲一边摇旗呐喊都嫌不够资格。 这一刻，东方白对人类的定位无比清醒，而且他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 虽然夜星从来没详细说起过，但他不止提过几大史前文明，还说有许多默默无闻的史前小文明。 既然那几个大文明受恐人影响一直与傀儡人作对，那么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小文明呢？ 是不是触及时空坐标的文明?全都和恐人接触过?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好，还没发展起来就被傀儡人干掉了？ 亦或者所谓的时间坐标只是个托词?实际情况是不论大小?每一个史前文明都得到过恐人的支持，只不过大多数史前文明都在傀儡人的反扑中灰飞烟灭?最终只有数个文明幸运地撑过反扑？ 想到这里，东方白忽然打了个冷颤?这特么哪是文明的催化剂?压根儿就是文明的摧毁器啊！ 不过这只是他的臆想和猜测，漫长的历史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怕夜星也说不清楚。 “东方，东方？” 夜星的声音唤回东方白的思绪?他赶紧答应一声：“我在?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夜星忽然觉得，无线电联系太不方便，感觉不到东方白的思绪，就没法准确把握他的想法。 东方白反应迅速：“那什么，我是想啊?按你的说法，二号时空的傀儡人是不是经常被其他文明的战士骚扰？” 夜星十分警惕：“你又想干什么？” 东方白绽开笑容：“没想干什么?就是打算侦察一波。” 自从冒出把二号时空作为任务点的想法之后，他有就意识的收集信息?连续几次开启穿越点，都是先用无人机探查。 期间损失了数架无人机?但也掌握了一些第一手资料?比如敌人的飞艇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赶到地头?最长的一次五十六秒，最短的也有三十四秒。 间隔虽然不长，但也差不多够用了，将这个空档利用起来，可以好好侦察一下敌人的情况。 如果能找到敌人的重要设施就更好了，可以为将来的穿越任务提供第一手资料。 夜星却没东方白想的那么乐观：“就你一个人怎么侦察？你快别闹了！” “我也知道一个人挺不容易，但是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夜星担忧地劝解：“你可要想清楚后果，万一失败了，连个能救你的人都找不出来。” “这个好办。”东方白说，“就我一个人，钥匙在我手里，什么时候回来我自己说的算，初夏不行，另外找个地方开门就完了。” 夜星：“你想屁吃咧？那不是正常开的穿越点，是干扰点，开在哪里不光和你手里的时间轴有关系，也跟傀儡人的干扰有关系，打开了就不能再关，否则去的时候干扰定位，回来的时候正常定位，一去一回晚了好几万年，你怎么办？”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抓住东方白掐死丫的，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最终还是忍了——别以为出基地一回很简单！ 事实已经证明，远古病毒对人类的威胁很小，有能力感染人类的病毒少之又少，而且远古病毒没有抵抗抗生素的经历，随便吃两片抗生素就能有效解决问题，比现代病毒好对付太多太多。 反之，经过抗生素洗礼的现代病毒就不一样了，夜星必须小心再小心，万一感染，搞不好就是彻底没救。 所以，那天返回基地之后，夜星把自己从头到脚好一通消毒，另外还做了好几套医疗方案，连自体克隆的准备都做好了。 还好，生物装甲挡住了微生物的侵袭。 东方白愣住，不禁一阵苦笑：“我还真没注意，差点就把自己玩死！” 夜星不止一次地提过，换个地方开穿越点，就能避开傀儡人的干扰。 换句话说，傀儡人必须在准确掌握穿越点位置的前提下，才能进行定点干扰，在二号时空另外找个地方重开一次……呵呵，那乐子可就大了。 就算在原本的位置开穿越点，傀儡人也有可能放弃干扰，让东方白一步跨进未来。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218 全面侦察 清晨，温暖的阳光驱散了笼罩林间的晨雾，悠闲的恐龙在林间游荡觅食。 看似和谐的景象之下，其实隐藏着极大的危机。 现代毕竟不是白垩纪，偌大的林区到处都是恐龙啃秃的树木，再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四号地区早晚要被数量众多的恐龙啃成荒山野岭。 由于缺乏食物，大批恐龙正向南移动，越过边界进入猴子的地界。 去就去吧，反正猴子的地盘已经被恐人占了一大半儿，多过去几只恐龙，没准还能多救几个逃进深山的猴子。 地下，一条长度接近三百米的地洞直通穿越大厅，十二架无人机一字排开，如同一群即将走上战场的士兵，寂静而无声。 东方白全副武装，行至穿越大厅正中：“各单位报告情况，支援组？” “一切正常！” “火力组？” “准备就绪！” “飞控组？” “随时可以起飞！” 东方白的心放下了一些：“今天的任务时间比较长，各单位务必提高警惕……夜星，你准备好了吗？” 夜星的声音有气无力：“好了！” 他多次表示反对，可东方白还是坚持己见，如今他只能用这种消极的态度表达不满。 东方白搓搓手，打开菜单选择开启，穿越点迅速出现在他面前：“夜星？” “时空波动依旧异常，你可以开始了！” 依旧是无人机开路，几秒钟后无人机返回，视频显示“对岸”没有任何异常。 东方白一个箭步钻进穿越点，抵达白垩纪之后，第一时间开启生物雷达，仔细观察四周。 如果发现敌人，他必须马上放弃任务，立刻返回现代。 这是安仁善的要求，东方白不答应，他就否决侦察任务！ 老安还想让东方白带上几个人，可除了东方白，特遣队一个完好的都找不出来，只能无奈放弃。 迅速环视一周，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东方白心头泛起一点点欣喜。 为了这个结果，他可没少放烟雾弹，要么一天开好几次穿越点，要么一连好几天不开，始终不给敌人抓住规律的机会?要不然都等不到他过来?无人机一过通道，就得让恐人击落。 回手将早就准备好的信号器扔进穿越点?东方白像只敏捷的豹子一样冲进丛林?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跑出老远。 现代，百米跑道上的无人机在东方白进入穿越点时已经启动引擎?接到信号的一瞬间，所有无人机同时滑跑加速?一架紧随一架?迅速冲进穿越点。 穿越点另一侧没有跑道，所以无人机并不是单纯的冲进去，而是必须在即将冲进穿越点时脱离地面，即不能触地也不能高出穿越点?否则不是穿越失败就是起飞失败。 这时东方白已经躲进丛林?通过留在穿越点附近的摄像头观察情况，亲眼看着通过穿越点的无人机接连冲上天空，但第六架和第十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刚过穿越点就失控摔落在地，当场摔了个粉身碎骨。 好在无人机数量够多?损失两架算不了什么。 片刻之后，十个信号依次连接成功?仅有的两架重型无人机越飞越高，充当无人机和头盔之间的信号中继站。 另外八回分头飞往不同方向?将沿途拍下的照片和视频发给战术头盔接收储存。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东方白留了个心眼儿?头盔上多添了一份储存设备?必要时可以储存器拆下来扔进穿越点。 生物雷达没有战术头盔好用?东方白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按计划，他只要在这里等上一会儿，等无人机飞的足够远、收集到足够多的信息，就可以返回现代。 可无人机刚飞离不久，无人机的数量突然从变成九个。 东方白瞳孔一缩，确定信号方向之后立刻连接空中的重型无人机，数秒后，战术头盔收到来自平流层的实时画面：一艘黑色的飞行器自东南方向而来，它的速度极快，喘个气的工夫，已经飞到穿越点附近。 通过留在那里的摄像头，东方白看到了更多细节：飞行器前窄后宽，机身粗大却又不失精致，亚光表面在阳光下不见半点反光。 从飞行器和树木的比例可以判断，这玩意的长度差不多有六十米，宽度也有五十多米，活像个磨去棱角的加厚型三角板。 同等长度的战舰，排水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考虑到这玩意的宽度，八成只多不少，这么大的体积这么沉的重量，却能飘浮空中飞来飞去，看着还挺轻盈，恐人的技术水平可见一斑。 不得不说，敌人给了东方白一个大大的惊喜，光是拿到飞行战舰的情报，就不白走这一回。 东方白还不知道，他已经和恐人的飞艇对阵好多回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亲眼面见——计算敌人什么时候赶到现场，靠的是无人机反复出入穿越点，什么时候无人机不见了，就是敌人来了。 方法很简单也很有效，就是有点费无人机。 但惊喜的同时也有麻烦，那么大一艘飞艇，火力绝对弱不了，冷冻射线八成就装在这东西上头，只要它留在穿越点附近，东方白就没法回现代。 东方同志很头痛，但他很快就把烦恼抛在脑后。 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完成侦察任务再研究怎么回去也不晚，实在不行就给恐人来一个调虎离山！ 正思索间，重型无人机发现了恐人的城市，东方白精神一振，马上把分散的无人机集中到城市方向，不同方向、不同角度的照片视频流水一般涌入战术头盔，没多一会儿，超大容量的存储器居然接近饱和！ 到这一步，任务就算结束了，可恐人既没有离开的迹象，也不向穿越点开火，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这下东方白挠头了，正琢磨是不是让无人机来一个自杀式进攻，飞艇降低高度，一个特别高大的恐人跳出艇外，后面还跟着十几只个子矮半头，看起来十分精干的恐人。 大个子左右看看，立刻找准方向，大步走向东方白藏身的位置。 东方白心里顿时打了个突，这几个家伙，不会真发现我了吧？ 219 东躲西藏 生死攸关，容不得半点侥幸，东方白立刻转移。 离开前，他本能地掏出一枚手榴弹，打算给敌人留个诡雷，可是转念一想，又把手雷收了起来。 没有诡雷敌人最多就是怀疑有问题，可诡雷这么一爆，敌人再笨也知道有人类潜入二号时空。 在不确定敌人是否发现自己之前，东方白不想主动暴露。 为了规避敌人的搜索，东方白特意转往垂直于恐人搜索的新方向，另外，还在隐蔽位置留下了一个摄像头。 这个时代的自然环境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恢复，丛林中植被茂盛，能见度只有十米左右，再远就很难看清，超过十五米就完全不见踪影。 东方白相信，以自己的潜伏能力，避开敌人的搜索绝对没有问题。 几分钟后，东方白已经远在数百米外，附近没有适合躲避的地形，他干脆找了一株大树，像只猴子一样三两下爬上去，缩成一团躲在树梢。 这种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十分奇特，树干又粗又圆，高度起码三十多米，从上到下只长硬皮不长枝杈，直到树梢，才突然长出层层叠叠的宽大枝叶，就像把椰子的树冠摘下来，硬扭在一颗拉长的超大号菠萝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察看恐人的动向，结果发现敌人正停在他之前藏身的地方。 东方白心头一凛，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疯狂地嘶吼：这不是巧合，这绝对不是巧合！ 他不敢继续留在树上，一溜烟滑到树下，迅速做了两个诡雷，随后马上离开?跑到几百米外躲起来。 东方白已经没有多余的摄像头了?只能靠手雷确定敌人是否接近。 掐秒数了四分半钟，远处的丛林中陡然传来一声闷响?随即电网爆开?银色的电弧欢快地跳个不停。 实锤了！ 东方白转身就跟，绝不给敌人靠近的机会。 开玩笑呢?这里是恐人的地盘，一旦被敌人缠住?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他尽可能避免留下痕迹?每一步都要跨出十多米远，而且落地时总是把脚转成最别扭的姿势，如此一来，敌人就算发现脚印?想找到正确的方向也没那么容易。 一口气逃出去好几百米?东方白无意间发现一个树洞……这好像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他立刻停住脚步，可还没等靠近，树洞里就钻出只一脑袋羽毛，身高足有两米多的超大号巨鸟。 这个大家伙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虎视眈眈地盯着陌生人。 咳嗽?白垩纪的生物都这么不友好吗？ 躲鸟家里，避开敌人的可能性倒是很高?问题是这只鸟一看就不像好惹的样子，东方白初来乍到?短时间内也没法跟鸟建立比较友善的关系，一旦争斗起来?只会提前暴露。 没办法?继续跑吧?反正树洞也不是那么保险。 疯狂逃蹿的东方白忍不住琢磨，是不是找个恐龙窝藏一藏比较有用？ 这时无人机总算赶了回来，可还没等东松一口气，一直看守穿越点的飞艇居然动了！ 东方白喜出望外，正想冲过去返回现代，哪成想飞艇一个利落的翻滚，腹下一道冷冻光束飞上了天，战术头盔立即失去无人机的信号。 从另一架无人机的角度可以看到，空中的重型无人机失去控制，旋转着坠向地面……两架无人机的距离很远，若不是机上装有最先进的侦察设备，还未必能捕捉到这一幕。 东方白有点傻眼，立刻向无人机发送爬升指令。 他知道，超低空更容易躲避敌人的火力，可重型无人机一旦降低高度，战术头盔和其他无人机之间的联系就断了。 而且东方白眼下需要了解敌人的位置，降低了高度，还了解个屁啊？ 然而以恐人的技术，哪能看不到空中的无人机？飞艇再翻一个身，另一架无人机也挂掉了，战术头盔立刻失去所有信号。 东方白牙疼了，仔细回忆此前收到的信息，隐约记得东偏北方方向有一片沼泽。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拖着恐人在丛林中绕了几个圈，布下几处诡雷，这才赶到沼泽，在一群大号鳄鱼虎视眈眈的目光之下，挑了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位置潜入沼泽。 如果这样敌人还能跟上来，他就跟丫的拼了！ 结果敌人还没出现，鳄鱼反倒接二连三地游过来。 东方白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抓两只鳄鱼仔细拷打，问问恐人到底给它们多少钱，它们才肯这么帮忙！ 不想暴露位置，就不能用手雷，东方白干脆端起步枪，打开电击功能，狠狠一枪管戳在鳄鱼身上。 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突然一阵翻涌，吃了大亏的鳄鱼又惊又惧，张开大嘴，鼓起勇气再度发起进攻，让东方白一连戳了好几次，这头大家伙总算不往东方白身上扑了，转了个身老老实实一趴，毫不设防的屁股正对东方白。 东方白眼睛都直了，这鳄鱼成精了吧，居然主动卖屁股？ 更多鳄鱼围上来，东方白一连戳走七八只，没多一会儿，七八条卖屁股的鳄鱼在他身边停了一圈！ 可怜的东方同志就是一个大写的懵，搞不到底出了什么情况，难道执行个任务，还得收一群主动送上门儿的鳄鱼当小弟？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不过也好，有这群鳄鱼趴在这儿，伪装只会更加完美！ 东方白干脆挑了一头看起来最老实的鳄鱼，钻肚皮底下藏起来。 要是这样还能被恐人找出来，他就跟丫的拼了！ 几分钟后，大壮带着一群恐人赶到沼泽，目光一扫，立刻停在那群扎堆的鳄鱼身上。 大壮毫不犹豫地向着沼泽一挥水，所有恐人同时举起胳膊，随即道道电光落入沼泽，刚刚还安安静静的巨鳄瞬间炸窝，眨眼之间逃了个干净。 东方白只觉得身上一轻，已经暴露在恐人的视线之中。 他不禁为之愕然，瞅着飞奔而逃的巨鳄一阵无语。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心了？屁股没卖出去，心里有气是不是？ 无奈地起身，东方白独自面对一群恐人，指尖一挑打开保险。 “来吧！” 220 东躲西藏(二) （内什么，前两章大修，不是简单扩充，接不上的兄弟请回头看，抱歉抱歉——以上不计字数！） 别人都是潜入敌对控制区，最多潜入敌人的重要建筑，他倒是好，直接潜入一个时空，好像有多么强悍的超能力似的！ 随手将备用摄像头拍在树上，东方白迅速离开。 为了规避敌人的搜索，他特意转往垂直于敌人搜索的新方向……这一手是无意间从潜艇上听来的，据说可以在单位时间内拉开最远距离。 不久之后，东方白已经远在数百米外，一路上没找到适合藏身的地形，直到这时，才一眼相中了一株树干特别粗壮的大树。 这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史前植物，它的树干又粗又圆，从下到上只长硬皮不长枝杈，直到树梢才长出层层叠叠的宽大枝叶，茂密的树冠和椰子树有七分相似。 离远了看，这种杜牧有点像拉长的超大号菠萝，还是深褐色的。 东方白像只猴子一样三两下爬上去，缩成一团躲在树梢，茂密的枝叶完美挡住他和身影。 长出一口气，切换信号观察情况，意外发现敌人正停在他之前藏身的地方！ 东方白心头一凛，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疯狂地嘶吼：这不是巧合，这绝对不是巧合！ 他的信心忽然开始动摇，敌人真的找不到他吗？ 不敢继续留在树上，东方白一溜烟滑到树下，迅速做了两个诡雷后离开，跑到几百米外躲起来。 东方白没有多余的摄像头了，如果诡雷爆炸，说明敌人始终掌握他的踪迹，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掐秒数了四分半钟，丛林中陡然传来一声闷响，随即电网爆开，银色的电弧在枝叶之间欢快地跳跃。。 实锤了！ 东方白转身就跑，绝不给敌人靠近的机会。 开玩笑呢，这里是恐人的地盘?一旦被敌人缠住?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他尽可能避免留下痕迹，每一步都要跨出十多米远?而且落地时总是把脚转成最别扭的姿势?如此一来，敌人就算发现脚印?想找到正确的方向也没那么容易。 一口气逃出去好几百米，东方白无意间发现一个树洞……这好像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可还没等靠近?洞里就钻出只满身花花绿绿的羽毛?身高不下两米多的超大号巨鸟。 这个大家伙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虎视眈眈地盯着陌生人。 咳嗽，白垩纪的生物都这么不友好吗？ 躲鸟家里，避开敌人的可能性倒是很高?不过这只鸟一看就不像好惹的样子?短时间内也没法跟鸟建立比较友善的关系，一旦争斗起来，只会提前暴露。 没办法，继续跑吧，反正树洞也不是那么保险。 疯狂逃蹿的东方白忍不住琢磨?是不是找个恐龙窝藏一藏比较有用？ 这时无人机总算赶了回来，可还没等东松一口气?一道冷冻光束冲天天空，战术头盔失去无人机信号。 从另一架无人机的角度可以看到?空中的重型无人机失去控制，旋转着坠向地面……两架无人机的距离很远?若不是机上装有最先进的侦察设备?还未必能捕捉到这一幕。 东方白有点傻眼?立刻向无人机发送爬升指令。 他知道，超低空更容易躲避敌人的火力，可重型无人机一旦降低高度，战术头盔和其他无人机之间的联系就断了。 而且东方白眼下需要了解敌人的位置，降低了高度，还了解个屁啊？ 然而以恐人的技术，哪能看不到空中的无人机？又是一道光束冲上天空，战术头盔失去所有信号。 东方白牙疼了，仔细回忆此前收到的信息，隐约记得附近有一片沼泽——广义的沼泽泛指湿地，所以并不是所有沼泽都像影视作品中那样危险。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立刻赶往沼泽。 还没赶到地头，就听到一阵阵水花翻腾的声音，靠近了一看，好家伙，一条史前巨蟒缠住了一条足有两台小汽车那么长的史前巨鳄，前者死缠着不放，后者在水里反反复复地打转，试图解开身上的束缚，两个史字头的大家伙谁也不让着谁，场面不是一般的激烈。 稍远些的地方，数只史前巨鳄懒洋洋地趴在空地上晒太阳，对近在咫尺的战场和同伴半点都不关心。 这些大块头很奇怪，有些长着完整的尾巴，但也有一些尾巴光秃秃的缺了大半截。 东方白心中大乐，赶紧挑个顺眼的位置潜入沼泽。 水面上那一蟒一鳄，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掩护，如果这样敌人还能找到他，他就跟丫的拼了！ 哪成想刚刚还懒懒散散的巨鳄居然对这个外来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接二连三钻进水里，朝东方白游了过来。 东方白气不打一处来，恐人是给你们钱了还是怎么的？ 手雷会暴露位置，必须无声解决！ 想到这里，东方白打开步枪的电击功能，瞅准一只鳄鱼狠狠戳上去， 电流在巨鳄的体内涌动，吃了大亏的鳄鱼调头就跑。 可其他巨鳄又扑上来，东方白一连捅翻了七八只巨鳄，吃了大亏的鳄鱼才意识到这个小家伙不好惹。 按鳄鱼的凶残本性，东方白以为它们不会放弃，哪成想一转眼就逃了个干净，特别是那个秃尾巴的，逃的尤其迅速。 沼泽另一侧的争斗也得出了结果，最终巨蟒战胜了巨鳄，血盆大口张开，一点点将巨鳄吞下去，原本只是一条超长的水桶，如今一头撑得如同水缸。 刚刚一直看热闹的巨鳄全都精神了，一齐游向吞咽食物的巨蟒。 东方白一阵无语，合着这些大家伙一直不动弹不是不感兴趣，而是用同伴的身家性命交换一顿饱餐？ 巨鳄之间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不过也好，鳄鱼折腾的越厉害，就越分散敌人的注意！ 他立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几只叫不出名字的水生巨虫在他面前游来游去，每一只都有他得小臂那么长。 几分钟后，大壮带着一群恐人赶到沼泽，目光一扫，立刻停在那群扎堆的鳄鱼身上。 大壮毫不犹豫地向着沼泽一挥水，所有恐人同时举起胳膊，随即道道电光落入沼泽，刚刚还安安静静的巨鳄瞬间炸窝，它们慌不择路，满沼泽乱冲乱撞，其中一条恰好撞在东方白身上，把他从水底挑上水面。 东方白彻底无奈了，这特是还是鳄鱼？猪都比你们聪明！ 挑开步枪的保险，东方白回身直面摩拳擦掌的恐人。 “来吧！” 221 置之死地 总算找到这只来自未来的人类爬虫，几次差点被恐人老爷处死的大壮表情扭曲，恨不得立刻将这只可恶的爬虫挫骨扬灰！ 更让他气愤的是，这只可恶的爬虫居然还想反抗！ 大壮大手一挥：“抓活的！” 十几只恐人一拥而上，有的腾空扑上去，也有的直线冲过去，还有的向两侧迂回。 东方白似笑非笑，嚯嚯，你们配合的挺好呀！ 他立刻抡起步枪，扣住扳机打了个扇面散射，顺势扭身转体，也不管到底打中了没有，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敌众我寡，脑袋上有包才留下拼命，三十六计走为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此时此刻，他早把决心拼命那一茬忘到了爪哇国。 十几只恐人全都扑了个空，望着飞奔而去的东方白风中凌乱。 小爬虫跑的还挺快！ 大壮的表情更加阴狠，冷冷吐出一个字：“追！” 话音未落，恐人脚下猛然爆开，电网覆盖四周，就连岸上的大壮都没能幸免。 大壮怒火中烧，再也摆不出那副冰冷的模样，一声暴吼，第一个追上去。 其他人赶紧跟上，哪怕还没从电击中恢复，也强行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生龙活虎地跟上。还有几个中弹的，全都悄悄扣下镶在装甲表面的子弹，谁都没敢声张。 侍卫长正气头上呢，真让他一刀劈了，找谁说理去？ 贵族有贵族的法则，奴隶有奴隶的手段，总结起来也很简单，贵族想的是怎么过的更好更舒服，奴隶想的是怎么继续活着，就这么简单。 大壮身材高大却不笨拙，跑起来就像一台横冲直撞的坦克?直线加速比东方白快一截！ 东方白也不是单纯的逃跑?拉开距离之后突然一个滑铲，扭身向后卧倒?朝来时的方向连开几枪。 茂密的植被挡住视线?看不到究竟命中没有，但他绝不在一个位置多留?马上起身继续跑。 刚跑出几步，眼角猛然闪出一个红色的轮廓?东方白立刻变向?百忙之中还不忘掏一枚手雷扔过去。 结果大壮刚好在爆炸时赶到，电流贯穿全身，不知道死了多少装甲细胞。 大壮彻底疯狂，怒吼着拔步猛追?不远处一角龙吓了一大跳?夹住尾巴就逃。 不久之后，一头不知死活的迅猛龙突然出现在大壮的前侧方，他二话不说挥起臂刃，一刀将迅猛龙劈成两半。 鲜血在大壮身后如泉水般喷涌，却没有一滴有机会沾到他的身上。 东方白很快就发现?来的敌人虽多，可一直能跟在自己身后的就只有大壮一个。 其他恐人不是不想追?而是电击手雷爆炸时距离太近，生物装甲损伤严重。 而大壮当时位于电击区边缘?幸运地逃过一劫。 这个发现让东方白有了更多施展空间，他不断地布设诡雷埋伏枪击?但大壮确实比以往遇上的任何一只恐人都要强悍?就连他身上的生物装甲?都比其他人厚重不少。 两个人一追一逃，东方白没法击毙大壮，后者也始终逮不住前者。 如果是在现代的丛林，东方白有的是时间和大壮慢慢耗，实在不行，联系上级请求支援也是极好的。 可这地方不行啊，这里是恐人的地盘，拖的时间越久变数就越大，敌人的援军随时可能抵达，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大群恐人就突然跳出来了，里三层外三层围个结结实实，到时候跑都没地方跑，就连自杀，尸体都会落到恐人手里。 实在是太被动了！ 再僵持下去，不是被恐人抓住，就是客死六千五百万年之前……穿越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连死亡都这么与众不同。 那两架重型无人机，原本可以提供一些空中支援，可没等它们发挥作用就被恐人击落，剩余的无人机都是没有任何武装的侦察型号，就是招来了也没用，而且还会被恐人击落。 要不要赌一赌，看看能不能在飞行战舰的眼皮子底下冲进穿越点？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东方白掐灭了。 拿这副小身板和敌人的战舰刚正面，岂不是跟小舢板撞航空母舰一样可笑？ 当所有可以尝试过的办法都试过一遍，尽了最大努力还是不能甩脱大壮的追踪，东方白终于把目光投向了东南，那是恐人城市所在的方向！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东方白毅然决然转向东南，几乎跑出一条直奔恐城的直线！ 此时的他不清楚大壮在哪儿，只是全速奔向目标，却没到大壮也是个灯下黑，什么情况都想到了，就是没想过人类小爬虫会主动往恐城里钻。 一来二去，大壮忽然发现自己追丢了，而一心甩掉尾巴的东方白，居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还狗撵屁股一样死命往恐城方向冲。 以东方白的速度，十几公里也就一会儿的事，近到一定范围的时候，战术头盔再度接到无人机的信号，但只有三个，而且没多一会儿又消失一个。 东方白与恐城之间的距离只有三公里左右，他不敢再靠近，正打算换个方向远离恐城，生物雷达忽然标出几个闪烁的红色光点。 开启战术头盔的望远功能一看，那赫然是几艘飞艇正在城市上空盘旋，而且其中的一艘突然转向，朝东方白藏身的位置飞了过来。 不好，快走！ 东方白使出吃奶的力气，爆发所有的潜力，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可地上跑的再快，有天上飞的快吗？ 没多一会儿，飞艇已然飞到东方白正上方，东方白跑到哪里，飞艇就跟到哪里。 完了，彻底完了！ 东方白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把心一横彻底豁出去，反手摸向身后的背包。 可就在指尖触碰背包的瞬间，冷冻光束从天而降，瞬间冻结动力装甲。 东方白努力触碰背包，可刺骨的寒意穿透装甲，转眼冻僵了他得全身。 接着战术头盔的面罩显示器失效，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外界的情况，想摘头盔却又力不从心，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完了，彻底完了！ 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么？怎么到了我这儿，置之死地就是真死了？ 东方白心丧若死，最后一点意识陷入黑暗。 222 迷失幻境 意识的潮水缓缓涌动，东方白恢复意识，慢慢睁开眼睛。 面积不大的卧室简单利落，温暖的阳光洒落窗台，微风撩动柔软的窗帘，眼前这一幕令东方白的内心充满安宁，他躺在床上默默感受，不忍心打破这份久违的宁静。 到底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了？ 然而只过了片刻，他的表情微微一变，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仔细琢磨，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平静的心情不在，东方白使劲挠挠头，翻身爬起来穿衣出门。 客厅里，慈祥的母亲一脸宠溺：“起来啦，准备吃饭吧！” 东方白的眼睛湿润了，喉头滚了滚，一个妈字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东方妈不轻不重地拍了儿子一巴掌：“你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东方白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没事叫你妹妹去！” 妹妹？ 这两个字触动了东方白的一根心弦，一个身影突然浮现心头，转眼就变得无比清晰：“哎！” 敲开老妹的门，把一脸起床气的东方白岚叫到桌前，东方妈也喊来了东方白国，一家人团团围坐，其乐融融。 东方妈朝厨房喊了一声：“上菜了！” 几个奴隶鱼贯而出，将丰盛的菜肴送到桌上……嗯？奴隶？ 东方白脑子中升起大大的问号，但这个念头马上就像烈日下的冰雪一般融化：对了，家里是有奴隶的贵族，衣食住行，所有杂活全都归奴隶。 可明明是理所当然，东方白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目光一个劲地往那几个奴隶的身上挪。 东方岚突然露出揶揄的笑容：“哥，你看上哪个了？” 东方白一怔，摇头：“哪个也没看上，你想多了。” 挟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味蕾上熟悉的味道却不能勾起他的食欲，只吃了几口就站了起来，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家。 没走出多远，东方白的思绪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突然转身回望自己的家。 那是一栋只有四层的砖混居民楼，斑驳墙皮早已脱落?一丛爬山虎从墙脚一直爬到楼顶。 除了这栋古旧的居民楼?小区里的都是三十多层的建筑，远远看过去?就像一捆黄瓜里混进了一只土豆。 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但没多一会儿，又变成了理所当然。 东方白出了小区?踏上一条熟悉的大街，马路这一边是林立的高楼大厦?冷漠而疏离；另一头是各种破旧的老式建筑?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走向对街，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街边的大树?路旁的小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清晰。 可东方白却在马路中间停下，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身处其间，那种挥之不去的怪异的感觉逐渐放大?转眼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我是谁？ 从哪来？ 到哪去？ 他的心底似有一订货会即将暴发的火山，可始终有什么东方白堵在他的心里?把所有的一切死死压在心底。 就大火山即将冲破束缚的前夕，东方白眼前一黑?瞬间失去意识。 现实，东方白躺在一张神似解剖台的金属床上?四肢紧紧绑住?一个金属圈紧紧箍住他的脑袋?上面的灯光以肉眼不可见超高频率快速闪烁。 不远处的另一张金属台上，他的动力装甲已经拆成了散件，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 几只恐人围着金属床哀声叹气，其中一个语气高傲：“失败了，可以肯定，他不是一个高贵的人！” “重新开始吧。”另一只恐人说，“这一次用奴隶模板。” 东方白重新恢复意识，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个景象，依旧是久违的平静，可还没等他爬起来，一脸阴狠的洛茜一脚踹开房门，挥着皮鞭狠狠抽下来：“该死的奴隶……” 东方白没感觉疼，但瞬间尽毁三观，这特么都什么玩意？走点心好不好？ 不对，这不对！ 眼前一黑，意识再次坚固。 第一回还坚持了一小会儿，这一次更直接，刚开始就结束了。 几只恐人面面相觑，为首的恐人挠挠光光的秃瓢：“怎么又失败了？” “我就说他不是奴隶，应该继续用贵族模板！” “可是贵族模板已经失败了，以往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换一套贵族模板试试吧。” “起效的可能性太低，不如换一个思路！” “你有什么办法？” “可以试一试囚徒模板。” 东方白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身处之地不再是那个温暖、舒适、安宁的房间，而是一间阴暗、潮湿、充满异味监牢。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冷冻光束加身那一刻，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是被恐人俘虏了啊，怎么恐人的监狱这么像古代的地牢？ 东方白哪里知道，恐人只是做了一点点引导，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这样做，能最大限度诱发他的思绪，从而暴露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严刑拷打？ 别闹了，那么低级的手段怎么能用来审讯俘虏？直接读取思绪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读取思维是一种不可逆转的暴力行为，相当于闯进受害者大脑，拿走他全部的记忆，不死也会变白痴。 但恐人的设备在东方白身上完全失灵，一点有用的东西都读不出来，最多只能读到一点毫无用处的浅层思绪。 记忆属于深层次得东西，它们存在于大脑深处，如同躲在自己的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浅层思绪则是从大脑深处提取记忆，可以理解为大脑正在想些什么，相当于在自家的院子里来回闲逛，凡是路过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无法读取记忆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只爬虫脑子里寄生了控制核心，它锁死了通向大脑深处的门户，只有主人才有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虽然爬虫彻底昏迷，但控制核心将他的大脑保护起来，拒绝任何外来的试探和接入，相当于死死关住家门，不给外来强盗任何机会。 223 暴起杀敌 为了验证推测，恐人立刻从东方白身上取了一点细胞加以培养，细胞离体后表现出了极强的变异性，没分裂几次就变得乱七八糟，成为一小团毫无意义的有机物质。 而这，恰恰是寄生控制核心后的典型特征——变异的目的很简单：预防克隆！ 控制核心最初是为病人准备的，其作用是掌控全身的细胞，防止dna病变。 后来，恐人在与史前文明的战争中大量克隆俘虏，投入战场为恐人作战，严重打击了史前文明的士气，这才侧重了控制核心的更多功能。 傀儡人和旧时代的遗老遗少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双方的手段烂熟于心，负责此事的恐人马上改变套路，将直接读取改为诱导发散。 简单点说，就是给一个预设场景，让东方白的思绪活跃起来，并读取浅层思绪的变化。 不知道自身的真实处境，自以为身陷囹圄的东方白心丧若死。 动力装甲不知道哪儿去了，他的身上只穿一件连体紧身服，试着启动生物雷达，也没有半点动静，只靠本身的力量，怎么可能逃出恐人的魔掌？ 完了，这下算是彻底完了！ 夜星是不是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才一直反对这个计划，可他一直没放在心上，可现在想起来又有什么用，他已经落到恐人手里了！ 东方白心脏一阵乱跳，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鬼子的宪兵队、**的盖世太保、刮民党的渣滓洞。 他还想到了皮鞭盐水、烙铁竹签、老虎凳辣椒水……嗯，好像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或者恐人有什么可以替代的东西也不一定！ 无数先烈的身影在他的脑海是闪现，他的内心仿佛充满了无法摧毁的坚毅，但是很快，他就像一只漏气的皮球，深深地将脑袋埋进了膝盖。 东方白在心里质问自己，你有什么资格与先烈相提并论？你是能面对酷刑初心不改，还是能面对死亡视死如归？ 在最崇拜英雄的少年时代，他也曾认为自己若生于旧社会，一定是个英勇不屈的志士，是一个面对残酷刑罚始终坚持不渝的硬汉。 如今事真的轮到自己身上，他却犹豫了，扪心自问，若是这些残酷的刑罚真的落到他的身上，他能像先烈一样坚贞不屈吗？ 答案很犹豫？ 不?不是犹豫?而是根本说不出口。 东方白抬头，失落地望着斑驳的墙壁。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地理解这句话?也从没像今天这样正视自己内心深处的怯懦。 既然没有从容就义的能力，那就慷慨赴死吧！ 想到这里?东方白站了起来，后退几步面对数米外的墙壁?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过父母亲朋的身影?闪过无数藏于内心深处的思绪，闪过许许多多的过往。 他的眼睛湿润了。 东方白知道，再想下去，他的决心一定会动摇?于是他一把抹掉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猛然发力狂奔，一头撞在墙上。 他的意识再度陷入黑暗。 围住东方白的恐人又一次集体愣住。 为首的恐人都快疯了：“怎么还是不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另一只恐人深入剖析：“是不是给他的环境太绝望了？” 又有恐人不屑地评论：“那些该死的奴隶就知道抓捕破坏，要是他们多了解了解爬虫的文明，我们怎么会这么被动？” “不，是他的控制核心与众不同?我从来没见过权限这么高的控制核心，我敢打赌?不止我们的设备无法读取他的记忆，就算碧珠城里权限最高的设备?也一样无法读取！” 一只恐人语气犹豫：“要不，只屏蔽他的部分意识?让他的思绪自由发展?会不会有更好的效果？” 为首的恐人郑重警告：“这样做太危险了?你记住，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别干这种危险的事。” “那还继续吗？” “为什么不？所有模板都拿出来，从头到尾再试一遍！” 东方白的意识一次次复苏又一次次沉寂，恐人始终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耐心和这只可怜的爬虫慢慢磨。 可怜的东方白如同身陷无数个轮回，一次又一次经历相似的场景，虽然每一次的发展都不一样，可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一次比一次强烈。 东方白的又一次轮回展开，始终处于控制核心保护之下的主意识忽然苏醒，他瞬间回忆起此前经历的一切。 侦察、逃亡、被俘！ 一次次的轮回也在他的脑中闪过。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两室一厅根本住不开，他是哥哥，只能住到客厅里，那个安宁的房间，曾是他无数个夜里的期盼。 那栋长满爬山虎的砖混住宅楼，是他一直住到初中的家。 小区外那条街，是他从小到大，每天上学都要走过的地方，一边的高楼大厦，是今天的模样；另一边的残破老旧，是当年无数次经过的景象。 那些曾经熟悉，如今却有些陌生的回忆始终深深地隐藏在他心底，他以为忘记了，其实只是不再回忆。 它们陪伴着他一路走来，也必将陪伴着他走过余生。 东方白展开的手慢慢握紧，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我是东方白！ 思绪的异常立刻引起恐人得注意，一只恐人惊呼：“连上了，连上了，深层……” 话音未落，大量装甲细胞自皮下涌出，迅速包裹全身，东方白强而有力的胳膊猛然一挣，崩断了手臂上的束缚，一把钳住恐人的脖子。 恐人的惊呼戛然而止，东方白手指用力一扭，嘎巴一声轻响，扭断了恐人的脖子。 剩余的恐人惊慌失措，拔腿就往外跑。 东方白崩断腿上的束缚，迈开大步冲上去，手刀一抡劈断一只恐人的脖子，回手一肘撞到了另一只恐人一排肋骨，再一个垫步向前，抬脚踹碎了最后一只恐人的腰椎。 不过片刻的工夫，四只恐人尸横在地，一只都没逃出去。 224 千方百计 生物装甲起伏蠕动，迅速隐入皮下，东方白狠狠抹一把脸，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知道自己被恐人俘虏，却没有被俘后的半点记忆，有的只是那一场场、一幕幕的诡异轮回。 它们你方唱罢我登场，把他的脑子挤了个满满当当，大脑就像被气锤砸过的核桃，从里到处泛着一股胀裂的疼。 东方白捂着脑袋大口呼吸，好一会儿才把脑中杂乱的念头清理一空。 抬头扫视一周，到处都是叫不出名字的仪器设备，悬浮的光幕上全是扎眼的米字文。 他可以通过生物雷达翻译这些文字，搞清楚恐人到底想干什么，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解剖台上，眼皮顿时一通乱跳，脸上的肉也跟着直抽抽，这特么的是要把老子剖了啊，还特么是活剖！ 真让恐人得了手，要是将来有谁把他的骨头化石挖出来…… 幸亏醒的及时！ 看到另一边的动力装甲，东方白一个箭步蹿过去，拾起一片装甲，立刻看到了暴力拆解留下的痕迹，纳米细胞也都不见了，根本没有重新组装的可能。 他的眼睛直了，飞快地扒开零散的装甲，找到装甲背包。 看到背包完全无损，东方白顿时松了口气，几近崩溃的心情也恢复不少，开始琢磨怎么才能从这里脱身，可越想情绪就越低落。 这里是恐人的城市，说是敌人的大本营也不过分，可他不是孙猴子，就是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也折腾不出多少浪花！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东方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随手把装甲背包放在一边，继续翻那一堆装甲零件，很快就找到拆散的电磁步枪。 得，连武器都没了。 幸运的是腿甲还算完整，他马上撬开甲片，从腿甲里掏出一把手枪和两个弹匣。 绝大多数情况下，备用武器就只是备用，上场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却变成了东方白的救命稻草。 嗯?虽然不怎么结实?可总比没有好吧？ 另一件完好无损的武器是军刀，问题是这玩意根本就没什么用?他还能拿把军刀跟恐人的飞行战舰叫板？ 让恐人砸一脑袋大包都是轻的?再落恐人手里一回，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就不好说了！ 还有一样重中之重?那就是战术头盔。 大概是因为两个文明之间有技术代差太大，恐人对战术头灰半点兴趣都没有?就那么不闻不问地扔在一边。 东方白捧起头盔?发现它的损坏很轻微，而且集中在连接结构，内部的电子设备完好无损，接上电就能重新工作。 这可真是太意外了?他赶紧从零件里找出一片?打开夹层拆下超级电池，又扯了几根导线接在头盔上，面罩屏幕自动启动。 松开电池，屏幕熄灭，东方白拆开头盔?取出储存器塞进嘴里。 他浑身上下没有半根布条，实在没地方装这玩意。 至于头盔本身?呵呵，虽然价值百万?可以他自身难保的境地，根本没可能带走?心里再舍不得?也只能扔在这里。 重新穿上生物装甲?背好装甲背包，还特意在最顺手的位置留下两个窟窿，把仅有的两个备用弹匣塞进去。 手枪是他唯一的武器，虽然拿这玩意打恐人就跟开玩笑差不多，但总比赤手空拳好。 大步走到门前，东方白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反正都惨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拼了！ 可现实马上就给了他重重一拳，恐人的门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锁住，他压根儿就打不开！ 门上也找不到指纹、密码或者瞳孔之类的装置，无计可施的东方白抓起一只死相就正常的恐人，摆弄了一下表情，让他看起来正常一些，然后把恐人挡在自己前面，冲着那扇不知道怎么才能打开的门左摇右晃，又上下一通乱抖，可那扇门就是没反应，气得东方白把那只恐人往边上一扔，抓起另一只继续尝试。 结果四只恐人没有一只有用，气得他抬脚就往门上踹，哪成想门突然开了，外头还站了只恐人！ 看到门里飞出来的大脚，恐人的竖瞳瞬间瞪圆，可一切都来的太意外了，没有任何准备的恐人压根儿就没有躲避的机会，被东方白一脚踹在胸前，两排肋骨齐齐折断，好像被卡车撞了似的，胸腔向内凹陷，眼耳口鼻同时喷出鲜血。 恐人那沉重的身躯更是被这一脚踹的飞出四米多远，砰地一声撞在墙上，缓缓滑落地面，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咽了气。 没穿装甲的恐人实在太不经打！ 东方白很意外，但反应一点都不慢，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扭头一看，左边居然还有站着几个目瞪口呆的恐人。 东方白第一反应就是跑，脚都抬起来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再看那几只恐人，半点没有冲上来的意思，反而有种老鼠见了猫的瑟缩。 身在敌后，最忌心慈手软，东方白一不作二不休，突然冲了上去。 那几只恐人掉头就跑，可他们跑的太慢了，没几步就被东方白追上，三两下全都了了账。 东方白满脑子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所有恐人都有生物装甲，毕竟这玩意成本不高又容易生产，可他苏醒之后遇上的这几个，至死都没动静，肯定属于没装甲的类型。 看样子是他想岔了，生物装甲八成和人类的枪械差不多，只有军队才能人手一套。 没时间处理尸体，东方白迅速逃离现场。 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全凭本能在通道里乱蹿，虽然他的方向感很好，知道自己不断远离事发区域，可一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儿，二不知道从哪儿逃出去，不比没头苍蝇强到哪儿去。 不过恐人的对内防御真不咋地，这么半天了，都没响个警报，东方白庆幸之余特别没成就感。 前面忽然传来一阵不急不徐的脚步，东方白脚步一顿，想躲，左右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他立刻调整装甲细胞的分布，空空的屁股后头立刻长出一条纤细的尾巴。 225 血肉磨坊 东方白拥有的装甲细胞有限，像真正的恐人那样搞出个实心的尾巴，全身的装甲细胞起码用掉一半儿，到时候也不用伪装了，对面的恐人一看，就能认出这是个假货。 所以他只能分出部分装甲细胞做个空筒样子货，试试能不能瞒过对方的眼睛。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恐人，遇上个陌生人不奇怪吧？ 能混过去当然更好，混不过去再动手也不迟。 他并不想一路杀出去，因为他的目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不是大杀四方搞破坏，二者过程有异，目的更是不同，所以能不动手的时候最好别动手。 转过一道弯，两个人迎面相遇，东方白尽最大努力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冲对面来的恐人点了点头。 恐人狭长的竖瞳陡然挤成了一条窄缝！ 东方白心里咯噔一下，二话不说立即出手，一记手刀砍碎了恐人的喉咙。 恐人捂着脖子摔倒在地，喉咙里呵呵地响，身体弯成弓形，两条腿死命蹬踏。 东方白脚踩断了他的脖子，结束了恐人的痛苦。 和夜星接触的多了，他很清楚竖瞳的各种状态意味着什么，这种突然收窄相当于人类极度震惊时的瞳孔收缩，都是极度震惊的表现。 可东方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暴露了？ 他知道恐人两极分化，也知道恐人贵族垄断技术，可他不知道恐人贵族视战斗为贱职，在恐人的社会体系之中，只有奴隶才会身穿生物装甲。 恐人的奴隶和贵族之间有一套非常严苛的礼仪，东方白一身生物装甲，装不认识就算了，不行礼还能不出问题？这是任何一个贵族都无法容忍的冒犯！ 结果他的眼神被东方白误解，因而暴起杀之。 如果这个恐人贵族事先知道这个结果，不知道还会不会把礼节看的那么重。 不知道是东方白这一下捅了马蜂窝，还是之前的尸体被恐人发现?总之他突然听到一种非常渗人的声音?好像是某种恐人的叫声，还是那种即将死亡的惨号。 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恐人的警报声。 伪装的镇定不翼而飞?东方白慌不择路，沿着通道一通猛跑?看到前面有一扇门，二话不说一脚踹开。 不管人类还是恐人?遇上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必定是立即封锁出入口，然后控制内部通道。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躲起来，马上离开才是正确选择，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离开?明知躲起来早晚被恐人逮住?却不得不这样做。 不躲，用不了多久就得被恐人逮住，躲起来，起码还有机会周旋一阵子。 可眼前看到景象将他彻底惊呆——这是个非常大的空间，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设备一字排开?形成几条并列的流水线。 一大群昏迷不醒的男女老少一丝不挂地送上流水线，清洗、剥离、肢解?每过一道程序就割掉些什么终点。 恐人的技术真的非常恐怖，在这个过程中的每一步都异常精准?就像电影里分解机械战区的身体，该封闭的血管封闭?该剥离的神经剥离?该摘取的内脏摘取。 血肉绞成了馅?骨头磨成了粉！ 到最后，流水线的终点只剩一个带着心脏、部分血管和神经的头颅。 心脏仍在跳动，头颅似乎还是活的！ 尽管送上流水线的大多是西方人，可这一幕带给东方白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他知道人类和恐人是死敌，知道入侵现代的恐人到处捕捉人类，甚至亲眼见过恐人以人类为食，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落到恐人手里的人类会是这样的下场。 如果恐人一直用这种办法对付后来的地球文明，那么所有文明都和恐人敌对又有什么奇怪？ 一个疑问浮上心头：恐人到底想干什么？把人肉做成罐头？ 东方白很想做点什么，可他本身就在逃亡的路上，没准再过一会儿，也要被恐人送到流水线上，心里万分不忍，却什么也做不了，谁也不能救。 时间有限，东方白默默解下背包，掏出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圆球，又从背包里掏出几样零件一一装在上面，随后按动开关，定下十分钟的倒计时。 这是零号基地里唯一的一枚单兵战术蘑菇弹，当量只有一千五百吨，原本带着身上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们，但我……能帮你们彻底解脱！” 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把蘑菇弹塞进去，东方白快步离开……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恐怕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更愿意活着，自由自在地活在自己的时代。 可包括东方白在内，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选择，被蘑菇弹吞噬，总比被恐人肢解做成罐头好吧？ 生产线的尽头不知道通向哪里，东方白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进入另一个车间，东方白又是一愣，这里的空间小得多，但设备依旧先进，它们将来自上一个车间的头颅仔细收拢，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都要仔细梳理，最后仔细打包，继续送往下一个车间。 在那里，恐人的设备将那些头颅安置在一个个血肉组成的平台上，神经接续，血管接合，随后是更多叫不出名字、说不出功能的血块肉团一一拼合，用胶水似的东西一抹，接缝转眼就长在一起，没多一会，就变成了一个奇形怪状，却长着人脑袋的东西。 再后来，生产线又在血肉之外又覆盖金属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层又一层。 东方白又惊又怒，恐人居然是以人类为材料，制造某种半生化机械设备？ 身后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东方白瞬间清醒，拔腿就往前跑，一口气冲过几个车间，眼前突然一亮，他终于离开了建筑，重新回到阳光之下。 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广场，一排排银色得飞行器整齐地摆在这里，逐一喷成黑色。 身后的厂房里，还不断向外输送飞行器。 东方白整个人都傻了，这里居然是恐人的飞机制造厂？ 226 飞翼展翅 广场上除了飞行器再无其他，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而且这地方大得应该人，就算东方白全力以赴，一时半会儿也跑不出去。 而追兵就在身后不远，沉重且杂乱的脚步越追越近，仿佛是一阵阵催命的鼓声，敲得东方白心烦意乱。 没时间继续浪费，东方白正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忽然发现有一架飞行器的舱门四敞大开，他一时情急，也不管到底怎么回事，几步冲上去，腾地蹿进飞行器。 舱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彻底关死的同时，一群恐人冲出车间，只差一点就被恐人发现。 钻进飞行器的东方白长出一口气，虽然还没脱离险境，却已经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直到这时，他才有时间考虑接下来如何脱身，可他一抬头，顿时吓了一跳——驾驶舱里居然有颗人头！ 从面貌上看，是个年轻的女人，她的颈下融入机身，青红两色的血管爬满后脑，尽管面目俏丽，可看上去就像传说中的恶魔，惊悚感扑面而来。 东方白一直觉得自己心理素质不错，可是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心脏一通乱跳。 幸亏是青天白日，这要是深更半夜，非吓得叫出声来不可！ 一连深呼吸几次，惊悚感终于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悲凉和同情。 好好一个姑娘被恐人做成了飞行器，东方白哪能一点感触都没有？ 而且这里停的飞行器这么多，每一架飞行器里都有一个人类的头颅，恐人到底干了什么？他们怎么敢？ 东方白义愤填膺?可自身的处境很快就打散了悲愤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绝望。 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纷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始终不离左右?毫不夸张地说?此刻的东方白已经陷入绝境！ 逃不掉了！ 认清现实的东方白笑了，紧张的情绪趋于缓和。 如果有一支步枪?他一定冲出去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临死也要多拖几个垫背的。 不过转念一想?还拼什么拼啊?最多再有几分钟，蘑菇弹就会把这里的一切全部摧毁，他确实逃不掉了，但有那么多恐人陪葬?值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轻松许多，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是不是趁着还有时间，冒个泡跟恐人打声招呼？ 嗯，最好等马上就要爆炸的时候冒泡，让敌人在惊喜中绝望的死去！ 正满脑子糊涂心思?生物雷达忽然自行启动，绿色的线条迅速勾勒驾驶舱里的一切。 东方白一愣?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所有的轮廓全部勾勒完毕，一行米字文自己跳出来?但马上分解重组，变成人类的文字：发现生化飞翼?是否激活？ 东方白愣愣地瞪大眼睛?差点被突然降临的幸福砸晕过去！ 恐人的控制核心居然能激活傀儡恐人的飞行器？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傀儡恐人的技术都是从恐人那儿继承来的！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选择的，必须激活啊！ 刚做出选择，又一行字跳出来：是否封闭飞控自我意识？ 东方白愕然，飞控指的是这个头？如果封闭，是不是相当于清除记忆？ 换成恐人肯定毫不犹豫，但是东方白哪能这么干？立刻选择否。 米字文第三次出现：生化飞翼已激活！ 那个令人极度惊悚的头颅突然活过来，看到东方白，顿时露出惊骇表情。 东方白一把捂住她的嘴：“不想死就别出声！”说着部分解除生物装甲，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女人瞪大惊恐的眼睛，看到眼前是个人类，总算镇定了一些。 东方白松了口气：“我松手，你别叫，听懂了就眨眨眼睛！” 女人依言照办，东方白顿时松了口气，却没敢马上松开：“你知道你出了什么事吗？” 她看起来是个东方人，问题是没法确定她到底是哪国人，东方白已经打算用外语再试一遍，还好，看样子她听懂了。 女人继续眨眼。 东方白压低声音：“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多讲，核弹马上就要炸了，我们必须离开，越快越好！” 女人目光低垂，眼中只有死寂。 她记得自己被恐人俘虏，记得恐人把她送进了穿越点，还记得恐人把许多人关进集中营，但她的记忆突然出现断档，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再醒过来就是现在。 她能感觉到自己有个怪异到极致的身体，诡异的感觉立刻让她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泪水瞬间涌出眼眶。 恐人从来都没隐瞒俘虏人类的目的，集中营里早就有各种传言，她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还是无法承受这样的现实。 东方白毫不犹豫地开出了不容拒绝的价码：“你帮我，我帮你，我有办法救你，让你变回一个人！” 女人根本就不相信，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抬起了头，只是眼神里没有半点信任，只有怀疑和抗拒。 东方白急了：“抱歉，没时间跟你解释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打开菜单，选择切断飞控，由控制核心接管飞翼。 仿佛有一道闪电击穿东方白和女人的大脑，两个人的思绪突然连接在一起，不仅彼此共享浅层思维，就连记忆都在共享之列。 东方白急着离开，压根儿就没想过偷窥女人的记忆，可女人就不一样了，她立刻从东方白那里知道了时间基地，知道了恐人，知道了夜星，知道了克隆技术和记忆转移。 她惊骇地瞪大眼睛，原来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东方白根本没时间关心她在想些什么，通过控制核心发出起飞指令。 一群恐人正在附近搜索，可他们忽然发现，一架刚刚还安安静静的飞翼突然动了起来，紧缩于体侧的机翼自行展开，变成一对面积超大的翅膀。 东方白当场就懵了，那对翅膀缩起来的时候，看着就跟飞机的机翼没什么两样，哪成想这玩意根本就不是机翼，而是一对真正的翅膀，就像一只超大号翼龙展开双翅！ 怪不得叫飞翼，原来是这么个飞法！ 227 飞翼展翅(二) 没等恐人回过神来，飞行器下方忽然伸出两只强壮的腿， 强而有力的巨翅猛然向下一扇，带起的狂风立刻将附近的恐人吹成了滚地葫芦。飞行器下方探出两只强壮的腿，猛然向上一跃，踩着另一架飞翼飞行器高高跳起的同时巨翅再扇，飞翼在空中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停顿，然后迅速下降。 两腿巨腿马上踩住另外两架飞翼，就这么踩着一排飞翼奔跑加速，与此同时不断启动翅膀，没几下就腾空而起，像只裹了金属外壳的巨鸟一般飞上天空……究其本质，飞翼除了是恐人制造，非自然进化之外，这东西和一只巨鸟或一只巨型翼龙没什么葂。 目睹这一幕的恐人全都傻了，这里不都是未激活的半成品吗？怎么会突然飞起来。 半成品根本不可能自行起飞，这是所有恐人都知道的常识！ 但是这一幕又该怎么解释？ 别说恐人，东方白自己都跟做梦一样，随便找个飞行器钻一钻就能飞起来？还有比这更离奇的逃离方式么？ 不管怎么说，能从恐人的手里逃出来就是胜利！ 飞翼的座舱非常奇特，没有仪表也没有屏幕，但和女人的意识连接在一起之后，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外界的情况，就像他自己化身飞翼在空中飞行，而不是窝在肉嘟嘟的座舱里。 俯视地面，却只能看到恐人的城市一角。 东方白立刻扇动翅膀飞得更高一些，仔细观察地面，再对比脑中的记忆，很快就明确了自己的位置，知道穿越点在哪个方向。 逃离恐人的魔爪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必须尽快返回现代！ 夜星说过，穿越点只能开十五分钟，而他被恐人俘虏之后昏迷了很长时间，不用问也知道，穿越点肯定早就关了，就算他会瞬间移动，也来不及返回现代。 可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万一因为他没回去?夜星延长了穿越点的开启时间呢？ 说算穿越点已经关了?确实没法返回现代，那也没关系?他宁可重开穿越点?穿越到现代的几千甚至几万年后，也不想继续在第二空间被恐人追杀。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死没什么大不了，真正的惨?是被恐人做成飞翼?或者随便什么东西——即然能做飞行器，肯定也能做其他东西！ 感应到东方白的想法，女人的表情越来越差：“你回不去了？” 东方白：“不是回不去，而是有点麻烦。” 他注意到身后跟上来七八只飞翼?再远些的地方?还有更多飞翼正在起飞。 恐人反应不慢，虽然没能拦住东方白，但知道飞翼有问题，二话不说马上激活飞翼追上来。 不过双方距离还远，东方白并不担心?他敏锐地注意到女人的情绪变化，立刻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倪晓菲。” “好名字。”东方白咧咧嘴?“你身上有武器吗？” 倪晓菲面无表情：“没有！” 东方白有点头疼：“没有算了！” 倪晓菲：“你可以把控制权交给我！” 这回轮到东方白面无表情了：“不用，这样挺好。” 把控制权交出去？开什么玩笑?众所周知，女人都是情绪化的动物?别说倪晓菲一个女人?就是换成东方白这个自诩心理素质超强的大老爷们儿?被恐人做成一架飞机，也不敢说一定不崩溃。 若是把控制权交出去，万一这女人和敌人来个同归于尽怎么办？ 反正都是控制核心自动完成，交给一个不知根底的女人，简直就是把小命交出去，哪有自己控制安全？ 这是东方白感觉高度够用了，立刻改为平飞。 飞翼的视力极好，他已经看到了穿越点的位置，但那里空空荡荡，既没有穿越点，也没有恐人的飞行战舰，甚至连哨兵都没有一个，只有各种弹药留下的弹坑，还有燃烧弹留下的空地。 东方白念头一转，展开的翅膀突然收缩，分散在肉翼上的金属块迅速拼接，变成一对标准的后掠翼！ 与此同时，飞翼改平飞为俯冲，急速冲向穿越点的位置。 紧追不放的飞翼见状，赶紧改成平飞。 从起飞到现在一共也没多长时间，恐人老爷刚接到飞翼工厂出了意外的消息，顿时暴跳如雷，又一次把大壮派出来。 城市中心，恐人的悬浮飞艇缓缓上升，艇上的发射器随着高度的上升而转动，只要达到一定高度，就能一炮击落东方白的飞翼。 东方白发现飞艇升空，顿时一阵头皮发麻，两只翅膀微微一动，原本直线俯冲的飞翼变成了螺旋俯冲，躲避随时可能出现的冷冻光束。 东方白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已经做好被恐人击落的心理准备。 就在冷冻光束发射器瞄准飞翼的一瞬间，城市边缘的飞翼厂区突然绽放一道耀眼的强光，随即冲击波四散，蘑菇云升腾，高能中子流横扫八百米半径，瞬间死亡的恐人数以万计，还有更多恐人被高能中子流波及，不死也要大病一场。 工厂附近的集中营更是重灾区，所有人类俘虏一个不剩，全部在升腾的蘑菇云下彻底解脱。 所有恐人都惊呆了，恐人老爷更是当场气了个半死，恨不得把大壮叫回来，再下一次格杀勿论的命令。 恐人老爷才不管蘑菇弹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他有的是奴隶，就算整个城市都毁了，也能从头开始再建一次。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那只可恨的爬虫到底死了没有！ 大壮的情绪同样悲愤，飞艇恰好在蘑菇弹爆炸的时候发射冷冻光束，飞艇被冲击波扫过，顿时像十二级台风中的小船一样摇摆晃动，原本必中的光束毫无悬念的打偏了。 东方白操纵的飞翼急速下沉，眼瞅着就要撞到地面 大壮的情绪同样悲愤，飞艇恰好在蘑菇弹爆炸的时候发射冷冻光束，飞艇被冲击波扫过，顿时像十二级台风中的小船一样摇摆晃动，原本必中的光束毫无悬念的打偏了。 东方白操纵得飞翼急速下沉，眼瞅着就要撞到地面 然而蘑菇弹的爆炸令整个恐城一片混乱，根本没办法组织有效的追击，只有大壮直接指挥的飞艇不管不顾地追上去。 228 绝境突围 东方白被下降的冲力死死压在座舱里，全身的血液涌向头部，他的呼吸心跳变得异常沉重，两只眼睛又鼓又胀，如同濒死的蛤蟆。 他立刻闭上眼睛，双手死死压住紧闭的双眼……据说高强度负过载能把飞行员的眼球拉出眼眶，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也不想在自己身上试验。 倪晓菲的尖叫瞬间变成惨叫。 飞翼相当于她的身体，翅膀相当于她的双臂，大幅度弯折相当于把她的胳膊往后掰到极限，鼓胀的肉膜相当于死命拉拽胳膊上的皮肤！ 倪晓菲承受的痛苦不亚于任何酷刑。 又一道光束袭来，擦着飞翼的两只脚一掠而过，落入丛林之中，冰冻了数百米长、十数米宽的一片树林。 如果不是飞翼突然减速，此时已然被冷冻光束命中！ 倪晓菲吓得疼都忘了，本能地振翅侧翻，避开了另一道光束。 恐人在她的脑海中灌输了全套的飞行战术，那对翅膀就和天生的没什么两样，各种飞行动作信手拈来，最后一头扎进丛林，脱离飞艇的视线。 刚冲进树冠，倪晓菲就马上收拢翅膀，伸开两条大粗腿，在粗壮的树干上左蹬右踹，有空间的时候还会张开翅膀保持一下姿态。 附近几株大树好似抽风一般，不是你摇就是我摆。 片刻之后，飞翼安全落地，树木归于平静。 倪晓菲重重落地，差一点摔个嘴啃泥，但她马上站起来，撒开大脚丫子拼命往前跑。 刚冲出去几步，冷冻光束落下，树草灌木瞬间冰封，冰线撵着飞翼快速扩散——丛林根本挡不住飞艇的视线！ 倪晓菲不过是慢了那么一丁点，飞翼的尾巴就被冰线追上，刺骨的冰寒冻住飞翼尾部，倪晓菲顿时一声惨号。 不管谁的屁股被零下一百多度的极寒冻住，都是一样的凄惨。 东方白也是一声惨叫?对倪晓菲的痛苦感同身受！ 没办法?这俩人思维连在一起，二位一体实时同步?感觉什么的?全都是实时共享。 东方白身处飞翼之内，感觉还差一点?倪晓菲直面冷冻光束，生存的危机让她爆发所有的潜力?偌大的身体在丛林中左闪右躲腾挪跳跃?灵活的不可思议。 又一道光束落下，飞翼突然一个急转，匆忙间避开了光束却撞向一株大树，情急之下?倪晓菲猛然一个侧翻?翅膀以极快的速度伸展，又以极快的速度收拢，险而又险地避开大树。 随即，大树被冷冻光束覆盖，瞬间冻成冰雕。 两个人思维相连?优势互补，东方白不懂飞行却能操纵飞翼；倪晓菲不懂战术却能纵跃如飞?若非如此，他们俩连落地的机会都没有。 冷冻光束始终不能建功?大壮暴跳如雷，仅剩的飞翼迅速下降?一头钻进丛林。 生物雷达立刻标记敌人的位置?倪晓菲一阵慌乱——她被敌人包围了！ 东方白压根儿没有停下的意思?控制飞翼一头撞过去，却在即将撞在一起的时候突然闪身，避开正面狠狠撞在对方飞翼的身侧，冲出包围的同时，还不忘在敌人的飞翼上狠狠踹上一脚。 可怜的飞翼被东方白大脚踹飞，撞在树上生死不明……飞翼的外形和翼龙有七分相似，但身体更加结实粗壮，一群大块头飞翼奔跑追逐，躲在丛林中的恐龙被它们闹得鸡飞狗跳，那场面甭提多诡异了。 一头暴龙冲着入侵自己领地的飞翼放声大吼，结果一群飞翼鸟都不鸟，它还想再叫，一只路过的飞翼突然挥了下翅膀，一巴掌拍翻了暴龙。 飞翼绝尘而去，暴龙委委屈屈地爬起来，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暴龙虽是食物链的终端，但恐人是终端上的终端，惹不起惹不起！ 东方白本想甩开敌人之后再赶往穿越点，可他很快就意识到倪晓菲根本甩不开敌人，没办法，他只能拖着一群敌人赶往穿越点，哪怕是死，也要看一眼穿越点还在不在！ 而且倪晓菲的体力也不允许他继续跑下去，飞翼在天上可以飞很久，但在地上奔跑，这真不是飞翼的长项，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倪晓菲的体力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再这么跑一会儿，估计连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东方白把心一横，操纵飞翼直奔穿越点。 半分钟后，飞翼冲出丛林，抵达穿越点附近的空地。 可东方白绝望地发现，本该是穿越点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天上还有飞艇看着呢，东方白只瞄了一眼，马上又钻进丛林里。 背靠大树好乘凉，有树冠挡着，冷冻光束怎么也能晚一点落地，这要是跑到毫无遮挡的空地上去，还不得让恐人一炮轰死？ 按之前的想法，应该马上打开穿越点，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随便去哪里都行，可事到临头，东方白却又犹豫了。 这毕竟不是出门买个菜，开穿越点容易，进去也简单，可再想回现代就是千难万难！ 但恐人根本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一群飞翼四面合围，飞艇即将抵达！ 被逼到绝境的东方白狠狠咬住牙，飞翼在丛林中发力狂奔，一口气绕到开穿越点的位置，才突然蹿出丛林。 东方白迅速切换菜单，选择开启穿越点。 按原计划，他应该先往穿越点里发个信号，让基地知道自己即将通过穿越点，可他手里没有任何可以发信号的东西，而且敌人的飞翼马上就到，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 没办法，东方白脑中的思绪传给倪晓菲，飞翼头也不回地冲进穿越点。 数只飞翼紧随而至，二话不说跟着冲进去。 感知恢复正常得东方白马上关闭穿越点，可还是慢了一步，一只飞翼已经冲出半个身体，穿越点消失的时候，带走了它的后半身，前半身重重砸在黄沙之上，一只恐人掀开座舱，跌跌撞撞地爬出来。 东方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正想有所行动，倪晓菲已经一脚踏过去，一声闷响，恐人被倪晓菲当场踩爆，血肉模糊。 230 就是事实 东方白笑了：“谢谢！” 有第一就有第二，下一回他再找过来，就不信夜星不帮忙！ 感觉到东方白的想法，夜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东方，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但你知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类落到恐人手里？你救不了那么多人，我也不行。” 东方白笑得像个白痴：“你想哪儿去了，我最多就是遇上了顺手帮一把，我就是想把人全都救回来，也得有那个能力啊！” 听他这么说，夜星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好，一会儿你就把那头飞翼送上来吧，我不确定需要多长时间，你得耐心一点儿。” “没问题！”东方白点头，但马上又问，“你对飞翼很了解？” “还好！” “为什么没听你提过？” 夜星叹气：“我就知道，你肯定得跑来问我！” 东方白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没什么。”夜星摇头，“说来话长，先把你的小女朋友带进来再说。” 东方白马上纠正：“没谱的事儿，你可别搁我这儿胡说八道！” 咱能不闹么？咱能不闹么？人还没救回来呢，那么大一头飞翼，谁女朋友啊？ 要是按夜星的观点，是不是躺座舱里睡一觉，就算跟女朋友那个啥了？ 夜星眉弓跳了跳：“跟我来吧！” 恐人没有毛发，眼睛上面的肌肉动一动，和人类挑一挑眉毛是一个意思……嗯，在恐人的文化里不存在这个表情，夜星这是入乡随俗，跟东方白学的。 东方白有些意外：“怎么不是意识空间？” 夜星：“谁说意识空间就不能和外界联系？” 话音刚落，东方白眼前的画面突然崩溃，又以极快的速度重新组合。 与此同时，一道光束落到基地天台，偌大的飞翼转眼消失不见。 安仁善长出一口气，冲一旁的章顺招了招手。 章顺赶紧上前几步：“安队！” “查查，这个倪晓菲到底什么来路。”身为零号基地主官，安仁善绝不会因为倪晓菲来历特殊就放松戒备，反而会多加几分戒备。 不是老安神经过敏，而是出现在国内的穿越点生命周期极短?虽然被恐人俘虏了一些民众?可还不等敌人把俘虏送走，穿越点就被军方摧毁。 合理推论?倪晓菲的被俘地点九成九在国外?那么，她出现在国外的原因是什么？旅游？留学？工作？还是第二代移民？ 零号基地是军方密级最高的军事基地之一?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最终的答案?将决定她今后的命运?如果运气不好，关一辈子都不是不可能。 倪晓菲若是知道安仁善的想法，非当场暴走不可。 时间基地。 画面重组，一只飞翼出现在东方白眼前?几条机械臂钳住它的翅膀和大粗腿?摊开放倒，最后打开座舱。 倪晓菲的惊声尖叫。 东方白很是不忍：“能别这么暴力吗？” 夜星一脚把球踢回去：“要不你来！” 我行我还用你？ 东方白退而求其次：“我能和她说几句吗？” 夜星耸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随你！” 东方白清了清嗓子，倪晓菲马上不叫了：“东方？是你吗？救命啊，你快来救救我啊——” 东方白一个头两个大?心说娘们儿就是麻烦：“没事没事，这就是救你呢?你想当一辈子的飞翼吗？” “当然不想！”倪晓菲立马摇头，开玩笑?为了美，女人敢冒着死亡的风险在脸上动刀子?让她当一辈子飞翼?不如马上死了算了。 “那就忍一忍……夜星?你有多大把握？” 夜星翻白眼儿：“很大！” 确实很大，因为克隆和记忆转移对恐人来说再简单不过，危险程度比人类做个阑尾手术还低。 但夜星不满东方白的态度，所以故意把成功率说的低了一些。 东方白一听就乐了：“倪晓菲，你听见没有？你就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一支机械臂恰好伸向倪晓菲的脑袋，她立刻紧紧闭上眼睛：“我，我知道了！” “说完了吧？”夜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关闭通讯，“你想看克隆的过程么？” 东方白很感兴趣：“可以吗？” 夜星眼睛里全是怀疑，毫不客气地揶揄一句：“你是想偷看人家姑娘的身子吧！” 东方白脸都黑了：“你少在这儿污人清白，甭跟我扯没用的，老实交待，飞翼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不都看见了吗？” “但是为什么？”东方白认真而执着。 傀儡恐人的技术水平比人类高得多，连飞行战舰都造得出来，造一款先进的战斗机很难吗？ 飞翼这东西乍一看挺强悍，可仔细想想就那么回事，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会大量制造飞翼？ 夜星叹了口气：“真没什么好说的，一是飞翼的成本低，根本就是傀儡人的炮灰；二是以敌人为原料制造各种装备，对敌人的士气是非常严重的打击……你想想看吧，夕日的战友和亲人变成敌人手里的武器，换成你，你什么感觉？” 东方白想象一下老安或者其他战友变成飞翼扑向自己，毫不留情地把自己踩在脚下的景象，脸色立马就变了。 但新的疑问又浮上心头：“不对吧，傀儡人没用过飞翼吧？” 单单是他亲眼看到的飞翼就不下数百只，可他从没听说飞翼在哪个国家出现过。 单独一只飞翼，或许不是现代战斗机的对手，可是一群呢？一大群呢？信息社会，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 夜星咧咧嘴：“因为现代不是傀儡人的主要作战方向，历史上的几大史前文明都是傀儡人的冤家对头，他们的发展时间更长，科技水平更高，比人类难对付得多，恐人的主力，包括新下线的飞翼，必须先对付其他文明……跟你说句老实话，你们这个时代实力太差，不过是这场战争是最不起眼的一角！” 东方白顿时无语，这特么的，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人类其实就是弱鸡！ 这事儿真心忍不了，但他知道，这就是事实。 231 苦心孤诣 东方白一脸便秘：“明明是件好事，但是我这心里怎么就别不过来这个劲儿呢？合着我还得谢谢傀儡人的不杀之恩？” 他知道这场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六千五百万年，知道许多史前文明卷入战争，可限于层面，他真的无法想象傀儡恐人和史前文明的连番激战是什么场景。 而且还不止一个文明！ 傀儡人同时和几个文明开战，还有余力向现代发起进攻…… 这时夜星身后依旧是拆解飞翼的影像，东方白看到机械臂从飞翼里取出倪晓菲的头颅，送进一个特别像花盆的容器。 然后，机械臂从头颅上提取一点鲜血，经过细致的处理之后，送入另一个透明的容器，随即容器中灌满碧绿的液体。 夜星嘴角上翘：“可以了，等一段时间，我就能还你一个小女朋友！” 这个过程看起来简单，实际上，许多工序都是在肉眼不可见的微观层面进行，主要是参照人类的基因图谱修复和优化dna，保证克隆体是个健康的人类。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东方白细说了，让他这个外行看个热闹就得了。 东方白行得正坐得端，根本懒得反驳，更不想纠结这个越描越黑的问题：“方便跟我说说傀儡人的情况吗？仔细说说！” 夜星叹了口气：“傀儡人的实力不是你们能想象的，要不是傀儡人的主力被史前文明拖在其他时空，你们这个时代早就让傀儡人攻陷了……你觉得，我说或者不说有意义吗？” “了解一下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吧？” “我怕你们了解之后，就再也没有反抗的勇气。” 夜星目光深邃，东方白默然无语，好一会儿才说：“我已经亲眼见过了。” “你见过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角落，连傀儡人的皮毛都算不上！”夜星语气失落，“我不怀疑你的决心，但你能保证，你的同胞，你们的上面，也能拥有同样的勇气和决心吗？” 东方白登时无语，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样米养百样人，有坚贞不屈的英雄，就有奴颜婢膝的软蛋。 夜星继续叹气：“不是我想瞒着你们，而是还不到坦诚相告的时候，我一直强调你们必须消化技术，发展技术，原因就在这里，只有你们科技水平提高，军事实力达到一定水平?才有参与战争的资格?否则，就只能躲在时光的角落里?用你们的话说?叫苟延残喘。” 东方白是亲眼看过恐人的城市，知道夜星这是掏了心窝子了?他不禁苦笑：“要是上面能听进去，就不会有什么铸剑计划了！夜星?请你实话告诉我?我们人类和傀儡人之间到底有多大差距？” 夜星摇头：“一个是星际文明，一个是行星文明，如果说前者是超级大国，那后者只能说是非洲的原始部落?这已经不是差距的问题了?而是文明层次的问题！” 东方白肝都跟着哆嗦：“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实话实说了，我一直觉得自己心理素质不错，可我光是听一听，都觉得心里没底。” 夜星目光复杂：“心里没底还是好的，我更担心你们一旦知道真相?就会选择不抵抗，或者彻底倒向傀儡人。” 东方白张了张嘴?想说不会，可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如果傀儡人以人类彻底屈服为停战条件?人类会不会屈服？ 有些国家或者还能坚持，但更多国家早就坚持不下去了?那些饱受傀儡人肆虐的?甚至已经灭亡的国家?肯定有人愿意以投靠恐人换取和平。 东方白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干涩：“如果我们从现在开始全力发展，多长时间能达到傀儡人的层次？” “很难，傀儡人为战争而生，从始至终穷兵黩武，你们的社会行吗？” 东方白忽然想起了前苏联：“不行。” 夜星：“我还是那句话，尽最大努力以最快速度发展科技，必须抢在恐人彻底占领这个时空之前达到主动出击的水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 “什么是主动出击的水平？” “能达到主力军团远征傀儡人的时空水平。” 东方白眼皮子一阵乱跳：“我这辈子，应该是看不见了……” 夜星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叫什么话？我给你们控制核心，给你们纳米细胞，给你们各种技术，如果这样你们还发展不起来，那你们也不用发展了，直接给傀儡人当奴隶算了！” 东方白那叫一个尴尬：“那什么，我不是搞研究的，确实不知道到底行不行……我能把这些话转告其他人吗？” 夜星继续叹气：“你看着办法，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最好别说。” “我懂！”东方白点头，“我没有说服上面的本事，但我能把这些话，转告给最应该知道的人。” 夜星：“其他文明都是在发展到很高的层次之后，才找到时空坐标，而你们发现时空坐标的时间太早了，傀儡人急着进攻，也是为了阻止你们继续发展，拖慢人类的发展速度。如果能再晚几百年，情况肯定不像现在这么被动！” “不过你也不用自暴自弃，你们只有五千多年的历史，却已经登上月球，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创造更多的奇迹。” “好吧！”东方白点头，“我深受鼓舞！” “滚蛋，我怎么没感觉到！” 东方白苦中作乐，嘿嘿一笑：“说正经的，我们还有多长时间？你能不能干扰傀儡人的时间轴，多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要是傀儡人明天就全面进攻，我们还发什么愤图什么强？” 夜星的目光饱含深意：“决定时间的并不是我，而是取决于你们的发展速度！” 东方白一怔：“傀儡人什么时候全面进攻？” 他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人类的时间不多了，问题是人类到底还剩下多长时间！ 夜星差点撞墙：“你想哪儿去了？” 东方白一脸茫然：“我想的……不对吗？” 232 生命奇迹(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 “当然不对！”夜星捂额，“你刚才问我能不能干扰傀儡人的时间轴，我的回答是能。” 东方白愕然，这怎么又说到干扰上去了？ “你是不是觉得，傀儡人干扰你们的时间轴挺容易的，以为我不帮忙？” 一句话说中了东方白的心思，这可就尴尬了！ 夜星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你发现没有，穿越点每一次被干扰，都是通向第二时空！” 东方白疑惑不已：“这有什么问题？” “时间轴确实可以干扰，但这种干扰限制很多，首先必须确定起始位置，不瞒你说，这一点我确实可以做到；第二，必须准确对接，这一点也没问题；第三，干扰不是操纵，出口不是随便放到某个时间点，而是在哪个时空发起干扰，出口就开在哪个时空！” 东方白目瞪口呆：“这叫什么干扰？” “我可以干扰，但结果就是傀儡人的穿越点全都开到现在……你以为傀儡人为什么非把你拽到第二时空？” 东方白使劲搓了搓脸，这特么哪叫干扰，这特么就是灾难啊！ 夜星眨眨眼睛，决定多透露一点有用的消息：“根据基地的记录和我本人的计算，穿越到现代的敌人不该只有这么少，每一次的畸变规模，都该扩大几十甚至上百倍！” 东方白眼睛都直了：“不是吧？” “为什么不是？”夜星的目光锋锐如刀，“人类又不是傀儡人的谁谁谁，傀儡人凭什么惯着你们？凭什么每一回都只放那么点人过来，故意玩添油战术让你们练手？傀儡人傻么？” 东方白脑子里终于找到了一条线，把所有的线索全都穿在了一起：“你是说，未来的人类主动拦截时间轴，把本该接到现代的穿越点，全都挪到了未来？” 夜星点头：“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东方白心乱如麻，张了张嘴巴，却没说出话来。 怪不得夜星说决定时间的是人类，如果人类真的掌握了时间的力量，做出这种选择完全合情合理——帮助人类世界渡过最艰难的起步阶段，不可以吗？ 但他马上想到另一个问题：“你不是说，时间太短不能干预吗？” “改变历史肯定不行?但是干扰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那就没有问题了！” “你等会儿，你让我捋捋?我脑子有点乱！”东方白使劲揉着太阳穴。 以他了解的情况来看?地球不过是整个战争的边争，现代又是地球战争的边角?而南疆虽然是这个时间段的最中心，却又是现代这个战场的边角。 东方白一阵愁眉苦脸：“傀儡人也好?史前文明也好?全都是庞然大物，我们人类介入这场战争，就像蚂蚁爬上了大象的脚背，随便拍两下?就彻底玩完了！” “话糙理不糙?你悟性不错！” “还不错呢，我肠子都悔青了，我嘴那么欠干嘛，你不说就不说呗！” “让你们了解了解也好。”夜星说，“省得你们成天寻思我有什么不良目的。” 得?这个也让夜星知道了，估摸着前阵子一股脑把技术打包交给人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东方白赶紧转移话题：“那我回来的时候是怎么回事？我都做好穿越到几千几万年后的准备了，结果离开第二时空之后直接到了第一时空?是不是第二时空的干扰截断了时间轴？” 夜星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就算精确干扰也做不到这一点?除非有人在第一时空拉你一把！” 其实他早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事不能让东方白知道?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时，背景画面的培养槽里出现了一点变化，一个小小的胚胎以肉眼可见的成长，没多一会儿就初具人形，面目五官清晰可见……和倪晓菲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别说一点，半点都看不出来！ 接着胎儿逐渐长成，小小的一只，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 但皮肤上的褶皱很快就被皮下脂肪抚平，看起来像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了。 东方白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生命的奇迹——他没有任何非分的想法，只是因为不知道一个婴儿是这样发育而成，所以被这一过程吸引。 每一个孩子，都是生命的奇迹！ 发育并没有停止，脐带也没有脱落，小小的身子以越长越大，三岁、五岁、八岁，没多一会儿就长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小姑娘。 夜星横了东方白一眼：“还想看么？” 东方白瞬间惊醒，赶紧收回视线，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这年头资讯发达，他也是被某国动作片启蒙过的，但实践经验为零，而经过夜星的改造之后，克隆的身体堪称完美，结果被夜星当场抓包。 东方白赶紧为自己找台阶：“这个克隆技术我们有吗？” 夜星很配合地没戳穿：“有！” 东方白想了想又说：“是不是该给的都给过了？” “知道你还问？” 东方白更尴尬了，总算找了个还算正常的话题：“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把最需要优先发展的技术列个表格？” “这个可以有！”夜星点头答应，“首先是能源，最起码得突破可控核聚变技术，前置技术是超导，这个你们已经在实验了，按资料来，应该很快就能突破。” “然后是动力技术，大型舰用推进器，这个可以制造空中战舰；中小型喷气引擎，炮艇和飞机；微型喷气引擎，这个是给动力装甲、无人机或是其他小型飞行器准备的。” “量子通讯技术，这个你们已经有研究了，继续深入不难，超光速通讯的基础……超光速飞行？别闹了，我们自己都没这本事，你以为超光速那么容易？虚无有没有这个本事都不好说……怎么超光速？我怎么知道怎么超光速？” “超导技术解决之后，下一步就是发展磁悬浮……反引力太遥远，就连我们都没解决，你们就更别想了，磁悬浮或许没那么先进，但是先解决有无比较好……” 233 我冤枉啊 夜星一口气说八大方向好几十种技术，门门都处于即将突破的门槛上，只要再加一把劲儿，就能收获成功那种。 但东方白知道，任何一项技术的突破都没那么简单，运气好明天就有结果，运气不好，再耽误个几十年也没什么奇怪。 不过，东方白原本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给与不给并无区别，既然夜星这么认真，拿回去给曲老做个参考也不错！ 夜星忽然住嘴，似笑非笑地瞅了东方白一眼：“你的小女朋友克隆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转移记忆？” 东方白下意识地看过去，顿时挪不开眼睛——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虽然他也曾被良莠不齐的网络信息轰炸过，可跟眼前的景象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他挖空心思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用什么形容才比较贴切。 开玩笑，这副克隆身体是夜星用心优化过的，那是从基因层面进行的全面优化，相当于修改了源代码，对男性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 毫不夸张地说，不管身高体型还是身材比例，都是最顶尖的水平，套句老话，绝对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 夜星觉得东方白的反应特别有意思，笑呵呵地默数时间。 恐人的世界里没有夫妻这种观念，都是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一只恐人同时和数个异性保持亲密关系的情况非常普遍，用人类的观点来说，就是从始至终一直保持恋爱关系，还是多角那种。 所以，夜星对人类这种夫妻式的生活方式非常感兴趣……不是恶趣味，只是觉得人类的社会形态非常有研究价值。 大概七八秒后，东方白终于回神，扭头对上夜星的视线，顿时老脸一红?干咳一声掩饰尴尬：“就现在吧！” 夜星好心提醒：“你不准备一下？” 东方白脑子还是懵的：“准备什么？” 夜星歪了歪头：“你打算就这么把她领回去？” “噢噢?知道了，马上！” 一道光柱坠落?东方白出现在基地天台之上。 安仁善刚要招呼?东方白拔腿就跑：“安队，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说字钻进老安耳朵里的时候?东方白已经没影了。 安仁善一阵莫名其妙：“东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章顺耸耸肩，同样满脑子疑问。 片刻之后?东方白又匆匆跑了回来。 离开的时候还是一丝不挂?这时已经套上了背心大裤衩，胳肢窝里夹着一套迷彩服，手里还拎着一双拖鞋， 安仁善刚想说话?光柱突然落下?东方白消失不见。 老安五官都快扭曲了：“这小子到底搞什么？” 进入时间基地，夜星二话不说，带着东方白直奔医疗舱，打开舱门后朝里头指了指：“自己的麻烦自己搞定！” “喂喂……”东方白还想抓着夜星一起进去，可他刚把手伸出去?夜星已经跑远了。 东方白放下胳膊，愤愤地嚷嚷：“自己就自己?怕你怎地！” 把心一横上前一步，舱门无声打开?满舱叫不出名字的仪器设备映入眼帘。 目光一扫，立刻找到角落里的培养槽?东方白正琢磨着把衣服放哪儿合适?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抬眼一看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倪晓菲已经醒了，两只胳膊挡住重要位置，正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东方白赶紧撇开视线：“那什么，衣服我放这儿了！”说完转身就跑。 虽未乘人之危，可这种情况下坦诚相见实在太尴尬了，东方白觉得自己就像个被苦主抓包的小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倪晓菲羞得双颊火辣，可看到东方白那副狼狈的样子，不禁一阵愕然，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这个年代，这么纯情的小男生可真不多见了！ 倪晓菲没让东方白等太久，没多一会儿，就穿着肥大的迷彩服走出来，可那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居然一点都不显得累赘，端的是好一个衣服架子。 东方白刚想说话，倪晓菲展颜一笑，主动挽住东方白的胳膊。 东方白如同中了石化射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从小到大，他只被东方岚挽过，但自家妹子和别人家的漂亮妹子，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好吧！ 东方白又是享受又是纠结，只用了很小的力气，不是很坚决地挣了挣：“这不好吧？” 现在的妹子，都这么主动的吗？ 也不怪他怀疑，在部队里这么多年，早就跟社会脱节了，哪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不，挺好的。”倪晓菲笑得更开心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重活一次，我不过再背负那么多，只想过的洒脱一点。” 洒脱？ 东方白有点愣神，别是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吧？ 夜星没露面，直接把二人送出基地。 光柱落下，一男一女同时现身，以安仁善为首的一群人目瞪口呆……关键是东方白的衣服穿在人家姑娘身上，立刻引起这群牲口的各种猜想。 倪晓菲仿佛感觉到无数充满恶意的目光，挽住东方白的胳膊下意识地紧了紧，立时东方白立刻收获各种不满的目光。 当兵两年，母猪赛貂蝉，基地里的军犬都是公的，突然冒出来个大美人， 安仁善瞅瞅东方白，再瞅瞅陌生的姑娘，最后瞅瞅两人挽在一起的胳膊：“东方，你这什么情况？” 东方白尴尬地笑笑：“这是倪晓菲，就是刚才那只大鸟！” “你们好。”倪晓菲大大方方地挥手，一点陌生的距离感都没有。 东方白先指了指安仁善，随即胳膊一划，把所有人都包括在内：“这里的人不方便介绍给你。” 保密条例不是闹着玩的，凡是与特遣队有关的消息都是军方机密，若不是倪晓菲情况特殊，她连基地都进不来。 介绍其他人给她认识？ 东方白再没有保密意识，也不会犯这么基础的错误。 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倪晓菲眼波流转，露出甜甜的微笑：“不用介绍，我都认识……这位是安队长；这位是章顺、这位是方晓……牛犇哪儿去了？” 安仁善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东方白，你怎么回事？” 东方白当场就懵了：“不是，安队，我冤枉啊，我什么也没说啊，我真没说啊——” 234 傻人傻福 当天晚些时候，零号基地的协查通报发到北都，有关部门马上展开排查，只过了十多分钟，安仁善就收到了北都的反馈。 结果让老安非常意外，倪父是外事部门的一位官员，倪母带着子女随任在外。 二次畸变发生之后，北都对后续的发展估计不足，只撤回部分外事人员，三次畸变的时候，倪父所在的地区落入恐人之手，派驻于此的外事人员全部失联，至今生死不明。 军方的协查通报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引起了外事部门的高度重视，外事大佬亲自找到军方了解情况，军方才透露一点消息，但也只说找到了倪晓菲。 外事大佬非常重视这个情况，希望军方尽快提供失踪人员的消息回馈。 现在，问题摆在了安仁善面前。 北都一群大佬正在消息，安仁善不敢怠慢，马上找到倪晓菲，不管表情还是语气，都比之前和蔼得多：“晓菲啊，你的情况我们已经清楚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还有其他外事人员的情况？” 倪晓菲的笑容凝固了，突然紧紧攥住东方白的胳膊，一向自诩硬汉的东方白骨头差点没断掉，顿时一声闷哼。 安仁善瞳孔一缩，这姑娘手劲真够大的！ 他很了解东方白，知道这小子就是一只皮猴子，小伤小痛和没事人一样。 特遣队员都是最优秀的特种兵，不敢说肌肉像钢铁一样坚硬，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捏动，这姑娘倒好，随便掐两下，东方白就顶不住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东方白一眼，眼睛里的意思很简单：你丫能不丢咱华国男人的脸不？ 东方白不是一点半点的委屈，用眼神回了句：“有本事你也让她掐一下试试啊！” 不晓得是有心还是无意，夜星并没有详细说明倪晓菲的情况。 别看她一副标准的弱女子模样，可夜星优化的远远不止表象，而是按恐人对战士的理解，多方面全面优化。 从基因的角度来说，她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基因的改变让她速度更快、力量更强?耐力更好，甚至连智力都比普通人高一截?就差直接内嵌生物雷达了。 比综合素质?绝大多数特遣队员都不如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软妹子。掐疼东方白算什么？真把两个人放一起拼命，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倪晓菲赶紧松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东方白还能说什么，一个大老爷们?让个娘们掐一下就哭爹喊娘？他还没那么跌份儿：“没事儿！” 话是这么说?可那副呲牙咧嘴的表情深深地出卖了他。 倪晓菲一改之前的温柔体贴，漂亮的脸蛋痛苦地扭曲。 安仁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必须听到倪晓菲的回答：“晓菲，上面一直不清楚你们的情况?只有通过你?才能知道我们的外带人员到底遭遇了什么，你也不想你的家人始终没个交待吧？” 倪晓菲的泪水夺眶而出：“死了，都死了，要不就是和我一样当了俘虏……” “好，我知道了?相信上面很快就会有消息……我先走了，东方?你多陪陪晓菲！”话是这么说，但安仁善离开之前给了东方白一个严厉的眼神。 那意思是你小子注意点?千万别乱来！ 如果说东方白之前还有那么点想法，现在就是半点都没有了。 别闹?就凭倪晓菲的力气?只要她不愿意?谁能强迫得了？ 东方白并不擅长安慰女孩子，面对倪晓菲，总有一种词不达意的挫败感。 好在倪晓菲也不需要这个，安仁善一走，她就一头扎进东方白的怀里，先是默默地垂泪，很快，就变成了压抑的痛哭。 东方白顿时一阵慌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别哭别哭，诶你别哭啊！” 他的笨拙令倪晓菲更加伤心，扣住他的肩膀死活不撒手。 东方白总算没笨到家，过了一小会儿之后，学着电影电视上的样子环住倪晓菲，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别哭之类的屁话也不说了，只是这样拥着女孩，默默地给予她温暖和安慰。 直到哭得累了，倪晓菲才抬起头，慢慢叙说自己的遭遇：漆黑的深夜，凄厉的警报，慌不择路的奔跑，无力抵抗的民众倒在恐人的屠刀之下，鲜血和尸体遍布视野……随着她的讲述，那一幕幕噩梦般的景象仿佛就在东方白的眼前。 只有亲历者，才能把这一切讲得如此真实。 直到倪晓菲说累了哭累了，东方白才轻轻地拥抱她一下：“时间不早了，你睡吧，我回去了。” 但凡是个有点眼力价的，这个时候肯定不会主动离开，东方白也知道，他若是赖着不走，倪晓菲九成九不会撵人，一切都可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可他心里有一道怎么都越不过去的坎，让他做不出乘人之危的勾当。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回忆起这段往事，他会悔恨得痛不欲生，但此时的东方白，依旧是那个单纯的少年。 也许在某些人眼里，东方白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可对他自己来说，行得正做得端没什么不好，问心无愧心怀坦荡更是理所应当。 倪晓菲什么都没说，只是目送东方白离开，然后悄悄地跟上去。 直到东方白回到自己的宿舍，她才加快脚步跟上去，抢在东方白进门之前拦住了他。 东方白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可还是像个木头一样询问：“你怎么来了？” 明明一点都不冷，倪晓菲却抱着胳膊，倔强地撇开视线：“你能陪陪我吗？” 东方白苦笑：“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君子好不好？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凶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倪晓菲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发光：“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说完闪身钻进东方白的寝室。 东方白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既紧张又期待，比即将上战场还要复杂。 他蓦然回身，一把抓住女孩清凉的胳膊，嗓音沙哑而危险：“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倪晓菲恼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东方白兽血沸腾：“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男人……” 以下省略十万字。 235 绝对不行 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两个人折腾半宿才消停，窝在单人床上将就半宿，天亮了。 东方白的后半生里无数次回忆起这一夜，也曾好奇地问倪晓菲：“如果我当时留在你那里，你会怎么样？” 倪晓菲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两只好看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儿：“换个地方呗，还能怎么样？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在乎那么多？” 东方白总觉得，倪晓菲是因为一个人寂寞空虚冷，才让他捡了个大便宜，但继续问下去，倪晓菲就只是笑个不停，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也许心心念念了一辈子，却依然是恋人未满；可转过头来，相识不过数日，却已是如胶似漆。 起床号响，东方白像条触电的鱼，腾地翻身跳起来。 半梦半醒的倪晓菲吓了一跳，残存的睡意不翼而飞：“你怎么了？” 东方白迅速套上衣裤，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出操了，没事儿，你睡你的！” 探头在倪晓菲的唇上啄一了口，东方白撒开大脚丫子风风火火地冲出去，瞧那生龙活虎的样子，谁来了都看不出他昨晚干了什么。 倪晓菲翻了个白眼儿倒在床上，嗅着男人留下的味道，忽然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窗外传来短促有力的口令声，她眼珠一转直译了起来，套着东方白的大衬衫，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似的，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一群棒小伙正在东方白的带领下跑操，她的目光追逐着东方白的身影，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咬了咬嘴唇，毅然决然地转身出门。 几分钟后，她敲响了安仁善的办公室。 安仁善这会儿也是刚爬起来，他脸上的冻伤还没好利索，正小心翼翼地嘬着牙刷来来回回地蹭来蹭去，满嘴牙膏沫子肆意横流。 听到敲门声，他立刻吐掉满嘴的沫子：“进！” 倪晓菲推开门却没往里走：“安队?方便吗？” 听到倪晓菲的声音?老安赶紧穿了件外套。 瓜田李下，好说不好听?该避讳的必须有点自觉?哪怕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也不能在人家姑娘面前光着膀子乱晃。 话说?基地里有个姑娘还真特娘的不方便！ “晓菲啊，请坐请坐?昨晚睡的还好吧？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东方白欺负你了？”安仁善只是随便问问?却却没想到这句话正好问到了点子上。 倪晓菲嫩脸一红，暗骂一句老不修：“安队，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儿，你说！”安仁善坐在办公椅上?表情和语气都很亲切。 倪父虽不是军方的人?但大家都是体制内混饭吃的，以倪父的情况，少不了一个烈士，军方照顾烈士子女，没毛病。 倪晓菲满怀期待：“我想加入特遣队……” 安仁善瞬间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懵了：“你说什么？” 倪晓菲口齿清晰，堪比播音员：“我说?我想加入特遣队！” 老安腾地站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倪晓菲急了：“为什么不行！” 她的声音很好听?极力争辩的声音跟撒娇差不多，一点气势都没有。 安仁善耐心地劝说：“特遣队已经满员了?我们没有招收女兵的计划。” 倪晓菲一脸委屈：“就不能通融通融吗？” 安仁善苦笑：“晓菲啊?这可不是通不通融的事?这是原则问题！” 倪晓菲气鼓鼓地瞪着老安，一副你不是好人的模样。 安仁善说的全都是实话，可是让倪晓菲这么一瞪，居然毫没来由的一阵心虚。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让，不能给这个小女娃娃留下半点有可能达成目的的错觉，因而毫不退缩地与倪晓菲对视。 两个人就像参加瞪眼比赛似的，谁都不肯退缩。 最后还是有求于人的倪晓菲态度软化，垂着头，可怜兮兮地恳求：“安队，我的遭遇你们都知道了，我想报仇，但是除了你们这儿，我不知道哪支部队能帮我。再说了，不是因为你们特殊，所以不能放我走吗？让我加入不是正好解决这个问题吗？” 安仁善一阵头大，倪晓菲的出身来历都查清楚了，可零号基地的情况不能外泄，只能暂时把她安置在基地里。 这事儿不止老安难受，北都也头疼着呢，按惯例，应该是先安排她封闭学习保密条例，然后再安排到一个相对封闭的保密单位工作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安仁善打定主意使出一个拖字诀，语重心长地劝解：“晓菲啊，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也愿意帮你一把，但是特遣队没有招收女兵的行使，而且你有出国的经历，这也是个不小的问题，别说特遣队这种特殊部门，就是换成普通部队也没那么容易，跟你说句老实话吧，我做不了这个主，更没资格答应，你明白吗？” “那你就问问能做主的人啊！”倪晓菲理所当然地说。 安仁善哭笑不得：“问也是白问，这是原则问题，上面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开这个口子！” 倪晓菲没招了，眼泪汪汪地恳求：“安队长，求你了！” “你求我也没用啊，我真做不了这个主！”安仁善毫不犹豫地把球踢给上面，“别说我没这个权力，就是有，也不可能答应你这个要求，华国的男人还没死绝呢，轮不到女人上战场！” “你！”倪晓菲咬牙切齿，“你大男子主义！” 安仁善不想再跟这个纠缠不清的小女娃娃啰嗦，索性拍案而起：“我就大男子主义了，怎么着！” 倪晓菲扭头就走，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直到倪晓菲的身影消失，安仁善才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就东方白啊东方白，你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啊！ 转念一想不行，这小女娃子倔得很，不像那种轻易放弃的脾气，这个雷不能乱扛！ 他立刻打开窗子，朝着跑步的队伍大吼：“东方白！” “到！” “上来！” “是！” 236 真的很难 东方白匆匆跑进办公室，咧开大嘴一通傻笑：“安队，啥事？” 安仁善面无表情，搞得东方白一头雾水：“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安敲敲桌子：“你那个小女朋友来找我了！” 东方白表情瞬间凝固，讷讷地摸摸后脑勺：“安队，我没想祸害人家，我们俩都挺认真的……” 安仁善脸色大变：“不是，你小子到底行不行啊，我是怎么交待你的！” “这不是赶上了么！”东方白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声音又小又弱，“再说了，发乎情止乎礼，我也老大不小了……” 安仁善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一回事么？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咱们管不了，但是咱们当兵的，能那么随便吗？这是原则问题，一个搞不好，你的前途就完了！” 东方白就跟吃了黄连差不多，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你别把我想的那么渣成不？我这是一大早没来得及，打算吃完了饭再跟你汇报。” 安仁善一个头八个大：“还汇报个屁，你那小女朋友来找我了，想进特遣队，给家里人报仇。” “啊？”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没答应吧？” “我答应什么？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安仁善吹胡子瞪眼，恨铁不成钢，“去，把你那个小女朋友看住了，可别让她搞出什么妖蛾子来！” 东方白这才知道安仁善找他是为了什么，赶紧跑出去找人。 基地里到处都是机密，昨晚东方白已经把不能去的地方说得清清楚楚……更准确地说，是把能去的地方说了一遍。 倪晓菲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两宿舍，食堂和操场。 东方白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人，最后干脆打电话让值班室调监控，这才知道倪晓菲回了东方白的宿舍。 等他赶回去的时候，意外撞上了一脸不知所措的牛犇。 东方白喜出望外：“老牛？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牛犇的眼神特别奇怪，和贫下中农瞅地主老财的时候一模一样。 东方白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 牛犇指指房门：“里头那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东方白嘿嘿一笑：“还能是什么人，当然是我媳妇儿！” “这才几天啊？你丫手咋那么快呢？”牛犇表情都扭曲了，“刚才看一小姑娘跑进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还以为你趁我们几个不在家，自个儿跑泰国做了手术，打算给哥几个发福利呢！” 老牛跟东方白住一个屋里?连这货屁股上长几根毛都知道?有没有老婆，他能不清楚么？ “滚一边去！”东方白虎踢一脚?牛犇笑着躲开。 “我现在没空理你?你等我回头倒出空的！”东方白瞪着牛犇敲响房门，“晓菲?是我！” 门开，梨花带雨的倪晓菲直接扑到东方白怀里?想撒娇?突然发边上还有个电灯泡，还是瞪大眼睛铮明瓦亮那种。 那眼神仿佛在说：抱啊，赶紧抱啊！ 倪晓菲的情绪都不连贯了，瞪圆了眼睛瞅着牛犇?反倒把老牛给瞅的不好意思了。 这妞还真是与众不同?这个时候不该是小姑娘先不好意思吗？ 他是没把这话说出来，这要是让倪晓菲听见，肯定立马回一句：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 东方同志觉得不对，扭头一看，立刻给了牛犇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牛犇瞬间秒懂?暗骂一声有异性没人性，走出去两步才意识到不对：“哎哎?我说东方，我倒是不介意换个地方?但是你俩也得给我点时间搬东西吧？” 东方白脸皮厚着呢，二话不说开撵：“去去去?回头有的是时间让你搬?别搁这儿碍事！” 牛犇小暴脾气差点没压住：“好你个东方白?行行，我今天给嫂子面子，不跟你计较，你给你等着！”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他倒不是气东方白的态度，关键是这小子连个动静都没出，不知道搁哪儿弄出个媳妇，你说这事儿气不气人？ 说穿了，就是眼谗。 牛犇这样的还不是一个两个，整个基地有一个算一个，凡是见过倪晓菲的，哪个不骂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这一堆大好的牛粪为啥惹不来鲜花！ 安仁善要是知道这帮混账东西想什么，非气出个好歹不可。 倪晓菲目送牛犇走开，悄悄问了一句：“这样好吗？” “没事儿。”东方白咧嘴就笑开了，“我俩好的穿一条裤子，除了你，我和他什么都能分享！” 倪晓菲娇嗔地锤了东方白一拳，东方白就像被一柄大锤狠狠砸在胸前，捂着胸口脸色都变了。 倪晓菲花容失色，赶紧扶住东方白：“你怎么了？” 东方白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你差点……锤死我……你哪来这么大力气？” 倪晓菲一脸狐疑：“我也没用多大力气啊！” 东方白立刻猜测这事儿肯定和夜星有关，但夜星的事暂时还得对倪晓菲保密，他只能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以后轻点就成了，我的天哪，怪不得我一早晨起来哪儿都疼呢……” “呸！”倪晓菲抬手又想锤，想了想又放下，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东方，我刚才找安队去了！” 东方白：“我刚从安队那儿回来，事情我都知道了。” 倪晓菲马上拽住东方白的胳膊：“那你帮不帮我？” 东方白差点让唾沫呛死，可他再不开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倪晓菲拧着干：“我当然想帮你，但是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安队的自主权确实不小，但只限于某个范围之内。” 倪晓菲眼睛一亮：“什么范围？” 东方白一脸为难：“保密，不能说！” 换个不讲理的，这会儿肯定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各种办法一齐上阵，但倪晓菲是外事官员的女儿，很清楚什么叫保密条例，半点都不在原则问题上为难东方白：“那你帮我出个主意好不好？”说着朝东方白眨眨眼睛，粉嫩的脸蛋升起一抹红晕，“有奖励喔！” 东方白：“这个，真的，很难啊！” 237 非同寻常 倪晓菲愤愤地把头扭向旁边：“奖励没了！”她红润的嘴唇噘起老高，活像一尊鬼子炮楼。 东方白哭笑不得：“晓菲啊，实话跟你说，别说我没办法，就是有，也不可能给你出……你先别生气，就咱俩现在这关系，别的什么事我都能答应，但是这个真不行。” “为什么？” “因为特遣队必须上战场，我希望你能留在后方，安安全全的等我回来。” 倪晓菲露出陌生而异样的眼神：“你真这么想？” 东方白：“我不希望你有危险。” 倪晓菲沉默，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东方白：“那你说，你出任务的时候，我担不担心？” 东方白强笑：“担心我干什么……” “我能不担心吗？要不是机缘巧合，你这一次就回不来了！”倪晓菲只用了一句话，就戳破东方白的伪装，“我不想留在后方担惊受怕，所以——”她忽然露出狡黠的笑，“我可以和你一起出任务！”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晓菲，你的想法我能理解……” “停停停！”倪晓菲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听着难受……你们当兵的到底什么毛病啊？怎么动不动就讲大道理？” 东方白满肚子道理堵在嗓子眼里，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好，咱不讲大道理，就说实在的，你以为进了特遣队就能跟着一起出任务？别闹了，部队有规定，就咱俩这关系，能在一个基地都是法外开恩了，根本不可能搁一个战斗组！” 倪晓菲柳眉倒竖：“你们部队怎么这样啊？” 东方白心中感慨，女人这种生物，可比恐人难对付多了：“谁都一样，不是针对你。再说了，让你上战场，我们这些男人的面子往哪儿搁？” 倪晓菲咬牙切齿，恨不得动手打人：“这是面子的事吗?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大男子主义？” 东方白暗暗叫糟，想说话?却空有满肚子的道理。 不是不想讲?而是知道倪晓菲不爱听，甭管大道理小道理?讲出来只会起反效果。 要不怎么说思想工作不好做呢，没有看人下菜碟的本来?根本做不来这一行。 看着倪晓菲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东方白拉住她的手：“来来来，坐下说！” 倪晓菲挣了一下，没挣脱，被东方白拉到床边坐下：“晓菲?我不是不帮你?而是这事儿，队里真说不上话！” 倪晓菲嘴巴噘得更厉害了，语气却缓和下来：“我知道这件事不容易，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东方白叹气：“我试试看吧！” 倪晓菲腾地跳了起来?整个人扑到东方白怀里：“就知道你最好了！” 东方白心说傻妞，这都是忽悠你的你知道不？ 说句老实话?他并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可身为一个男人?他绝不希望自己的亲友也站到抵抗恐人的第一线。 成功延期危机的东方白悄悄松了口气：“走吧，咱们先吃饭去。” 两个人走进食堂的时候?立刻忽啦啦站起来好几些个?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牛犇等人互相使个眼色，一齐迎上来，中气十足的吼声震动整个食堂：“嫂子好！” 东方白一脸便秘的模样，倪晓菲却被这几个愣头青逗得咯咯直笑，挥挥手大方地回应：“你们好！” 东方白气不打一处来：“都搁这儿瞎嚷嚷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抓紧时间吃饭！” 大伙嘴上答应的痛快，眼神却都有意无意的往倪晓菲身上瞄……没办法，实在是憋得太久，突然冒出个娘们儿，吃不着还不让多看几眼么？ 倪晓菲压根儿就没注意那么多——没进食堂之前根本没感觉，可一闻到食物的香味儿，她全部的注意力立刻就被食物吸引，连东方白都被她暂时抛在脑后。 东方白轻声问：“想吃什么，管够！” 倪晓菲又惊又喜：“现在能吃了吗？” 东方白点头：“可以了。” 话音未落，倪晓菲瞬间暴走，一个馒头拿到手里，最多三口吃光，一连吃了七八个还不停手；一碗粥端上来，仰头一口喝干，恨不得连碗底都舔干净。 东方白目瞪口呆，瞅瞅自己的碗，再看看倪晓菲的碗，心中更是疑窦丛生：是粥没错啊，怎么就搞出了江湖儿女大碗喝酒的感觉？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跟石化了差不多，方晓嘴都合不上了，嘴里的半口馒头直接掉在桌上。 更让大家想不通的是，这么一通猛塞，居然还能保持应有的仪态！ 这还是个女人么？这特么是女汉子……不，是饿死鬼附身了吧？ 东方白眼角一阵乱跳，有心劝阻，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特遣队员都是大肚汉，可三五个绑一块，也没这么大的饭量，而且吃了这么多，倪晓菲的肚皮依旧平坦如故，这说明了什么？ 关键时刻，必须维护自家妹子的形象，东方白赶紧敲桌：“都发什么愣呢？赶紧吃饭！” 众人如梦初醒，赶紧用吃喝掩饰震惊。 倪晓菲也回了神，细声细气地问东方：“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没有没有！”东方白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事儿，管够！” 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没这个底，悄悄踢了牛犇一脚，冲老牛使了个眼色。 牛犇会意，马上找了个由头进了炊事班，多带了些吃食回来。 倪晓菲来者不拒，风卷残云。 她也知道自己吃的太多了，可那种饥饿的感觉仿佛把她的胃变成了无底洞，不管多少食物都塞不满。 牛犇忽然没头没脑地嘀咕了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说的真对！”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 可不是么，想当初，东方白刚寄生控制核心的时候，也是这副饿死鬼投胎的鬼样子，只是东方白的饭量没这么大，一连吃了好些天才把巨大的消耗补回来。 这下东方白更确定倪晓菲的问题出在哪里，不禁一阵咬牙：夜星，我跟你没完！ 238 自力更生 “集合——”一声令下，伤愈归队的七名队员冲出宿舍，在东方白面前排成一行。 都是刚出院的正式队员，许多人的冻伤还没好利索，粉嫩的新皮和粗糙的老皮彼此交错，看起来特别的扎眼。 “报数！” 战士们声音洪亮短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最后一声短促清脆而又响亮，明显是个女人的声音。 东方白脸色漆黑：“倪晓菲！” “到！” “出列！” “是！”倪晓菲以标准的队列动作上前一步，高挑的身体挺得笔直。 东方白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到极点：“你怎么又来了？” 倪晓菲抿着嘴唇不说话，只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东方白，委屈的眼神如同盯着一个负心汉。 东方白一个头两个大：“目标宿舍，跑步——走！” 倪晓菲很给东方白面子，狠狠瞪了一眼之后跑步离开。 战士们看向东方白目光都有些异样，就像看着一头始终乱弃的渣男。 东方白更头疼了，勉强把倪晓菲的事抛在脑后：“先跑几圈热热身，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自从他带回了第二时空的消息，军方就再也没人提起铸剑计划，特遣队的训练也随着队员的回归恢复正常。 但变化还是有的，那就是队列里多了个倪晓菲，只要特遣队开始训练，她就自己跳出来跟着。 说起来也是奇葩，重活一回，倪晓菲的体力好得惊人，不管多大的训练量都能跟上，不叫苦也不叫累，如果东方白撵人，她就用那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东方白，然后，战士们就跟见了仇人似的，冲着东方咬牙切齿，各种瞪眼睛。 谁不想队伍里多个漂亮姑娘？ 东方白私下里没少和倪晓菲沟通，希望倪晓菲不要扰乱正常的训练秩序，但倪晓菲非常固执，振振有词地反问：“你不帮我想，我自己想还不行吗？我就是要证明，我不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差！” 她确实不比任何人差，甚至比东方白还要优秀一些。 军队是个尊重强者的地方，战士们最开始还想看东方白的热闹?可没过多久就发现倪晓菲确实对得起她的饭量?不管什么训练都能名列前茅，压得一群大老爷们儿一点脾气都没有?就连东方白亲自出马?都被她死死压住一头，一点面子都没留。 于是?倪晓菲顺理成章地成了特遣队的团宠，大伙都对黑心肠的东方白非常不满?丫的怎么就值得对这么好看的姑娘下手？ 大伙不止一次拿这事儿开玩笑?说东方白这么怂，晚上肯定也得被倪晓菲压一头什么什么的。 东方白脸色不是一般的黑，偏偏又没法解释，总不能四处宣扬两个人晚上到底用什么姿势吧？那成什么了？ 安仁善的办公室?两个人伫立窗前?全程目睹操场上的景象。 陌生的军官指指窗外：“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麻烦？” 他叫林辉，是刚从南疆军区调入零号基地的二号主官，主抓思想工作。 安仁善点头：“就是她！” 林辉呵呵一笑：“这算什么麻烦，我看挺好，你没发现吗？有她在?这帮混小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个个都往死里拼?这就是鱼群里多了一只鲶鱼，我看挺好……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安仁善叹气，“这丫头确实是个好苗子?我倒不是介意多招个女兵?但是咱们这情况?你觉得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林辉双手一摊，“她的情况不是查清楚了吗？要不这么着，我和你联名打个报告，把她留下算了。” “就是因为搞清楚了，才不能把她留下。”安仁善一个劲地叹气，“全家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于情于理，留下她都不合适，更不能让她上战场。你是不知道，这姑娘成天说什么‘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你说说，就她这样的，我敢让她上战场吗？” 林辉嘿嘿直笑：“老安啊老安，我看你就是当局者迷，她想上战场就能上吗？她现在不是军方的人，谁也不能拿纪律约束她，等把她招进来，有了军籍，命令怎么下还不是咱们说的算吗？” 安仁善有些心动，但非常迟疑：“不合适吧？” “你看你，这个不合适那个又不适合，哪来那么多顾虑？你这个搞军事的，还没我这个搞政工的有魄力？” “两回事！” “我看是一回事。”林辉说，“我还听说，她的饭量特别大？原因找到了吗？” 安仁善点头：“找到了，她现在的身体是恐人克隆出来的，直接把基因修改成最适合战斗的模板。” 林辉愕然：“还有这事儿？” 老安苦笑：“我一直没敢让她知道，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得怎么闹呢！” “那就更不应该错过了，详细情况呢？测试过没有？” “没，这事儿我也是刚知道，我这正发愁呢，正好你来了！” 林辉无奈：“你这是找着甩锅的了，是吧？” “你不是负责思想工作么？这就是解决队里的实际问题，顺手的事儿！” “快拉倒吧你，这事儿要是好解决，用得着等到现在么？”林辉一连数落老安好几句才转回正题，“老安呐，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要不这么着，我建议先测试，有了结果再跟上面汇报，能把她留下最好……她的基因不是改造过吗？完全没必要进特遣队，直接进研究组总可以吧？” 安仁善一惊：“干嘛，进研究组当小白鼠？” “什么小白鼠，那叫协助研究，测一测基因序列，看看恐人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不过分吧？等将来，咱们说不定也能搞搞克隆人大军，推平了恐人都不带喘气儿的！” 安仁善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也好……还有一个问题，她和东方白关系密切，你不能只做她一个人的思想工作。” “这样啊！”林辉若有所思，“那我还是先和东方白谈一谈，或者两个人一起，也行！” 239 实力碾压 倪晓菲最终还是留在了零号基地，过程也不复杂，林辉先找两个人谈话，摸清了两个人的想法。 东方白的想法很简单，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他不想和倪晓分开，但更不希望倪晓菲上战场。 倪晓菲更简单，只要能留下，只要能打恐人，什么都愿意做。 林辉找到了两个人共同的利益点，剩下的就好办了。 他把倪晓菲送进实验室，曲老亲自安排人手，抽血测定dna的同时，全面检测她的身体素质。 结果非常惊人，无论体力、耐力还、恢复力还是反应速度，倪晓菲都远超常人。 拿到检测报告，曲老如获至宝，亲自和倪晓菲商量：“小倪啊，报告出来了，研究组非常需要你协助，你愿不愿意留下？” 倪晓菲瞬间湿了眼眶，一个劲地点头，心头的压力瞬间一扫而空。 虽然她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可她既不能离开也不能融入基地，看不到希望，也找不到任何归属感，有的只是对未来和命运的茫然。 把“我都死过一回的人”当作口头禅，本身就是潜意识的一种外在表现。 这几天的连续碰壁，让她知道进特遣队到底有多么困难，既然如此，先进研究组不失为一个办法。 曲老把倪晓菲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小倪啊，你有什么要求没有？只要是合理的，我都可以尽量满足！” 倪晓菲赶紧擦擦眼睛，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我想进特遣队，想要动力装甲，想跟着一起训练，还想上战场打恐人！” 曲老笑了：“你这孩子，我是搞研究的，哪管得了军方的事，这个真不行！” 倪晓菲无比失望，漂亮的小脸当场垮掉。 曲老话风一转：“不过呢，我可以帮你协调一下，动力装甲没问题?跟着训练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上战场就别想了。”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倪晓菲连声道谢?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曲老才好。 她是真不敢再妄想了?能留在零号基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曲老也是蔫坏?直到最后，才平平淡淡地说：“不用谢我?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和东方白?要不是听他说起，我还不知道你的事……” 倪晓菲为之一愣，这是东方白安排的？怎么没听他说起过？而且她正因为这事儿和东方白闹情绪呢，一连好几天都没给东方白留门。 她哪里知道?东方白心里比她还纠结呢。 发现倪晓菲的异常之后?他马上找到夜星，从夜星那儿得知了详细情况。 东方白不希望倪晓菲给研究组当小白鼠，可倪晓菲最大的执念就是为家人报仇，把她送走很简单，但是送走之后呢？会不会因为想不开做傻事？ 倪晓菲这副身体直接就是超级战士模板?真把她逼急了，万一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后果实在无法预料。 纠结了好一阵子，东方白才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必须把倪晓菲留在基地，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他把情况有限度的透露给安仁善和曲老?为的就是避免军方把倪晓菲送走。 之所以没告诉她?一是因为放不下身段?二是因为八字还没一撇，担心万一不成空欢喜一场。 倪晓菲知道东方白为自己做的一切，心里各种不安愧疚，当天夜里极尽温柔，令东方白惊喜不已。 两个人体质惊人，硬是折腾到下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倪晓菲正式跟训，为此，东方白还特意抽了点时间，亲自为她打造了一套动力装甲。 倪晓菲的表现也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这妹子头一回穿上装甲，居然和没事人一样，该跑跑该跳跳，熟练度不弱于任何一个正式队员，可把大伙雷的不轻，要不是她穿的是唯一一套女版装甲，大伙非以为她用其他人的装甲练过不可。 其他人指谁就不必细说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现场碾压一群大老爷们儿，队员们的心态都快炸了——能进特遣队的全都是精英里的精英，说起训练，都是你超我赶谁都不服谁，现在倒好，还比个什么劲儿啊？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以后第一不用争了，要争就只能争第二，知道的是倪晓菲太变态，不知道的，会怎么琢磨特遣队？ 其他人还好一点，东方白被自家女朋友完爆，心里的纠结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 队员们懵逼，安仁善和林辉也是面面相觑，但林辉突然笑了：“不错不错，好事儿！” 安仁善瞪眼：“不是，这还好事儿？” 林辉继续笑：“我建议你立个规矩，不服倪晓菲的优先转正，自暴自弃的，干脆早点滚蛋！” 安仁善马上就明白林辉的意思。 正所谓知耻而后勇，被小丫头比下去没什么，继续努力就完了。能不能追上是身体素质问题，可追与不追却是态度问题。 特遣队不需要那么消极的兵！ 老安咂摸咂摸嘴，盯着倪晓菲的身体一阵长噓短叹：“唉，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是个丫头呢？” 林辉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可不，怎么就是个丫头呢！” 军队里的女兵不少，但不到万不得已，军方绝不会把女兵派上战场。 不是歧视，更无关能力，而是女性在战场上更受关注，男兵为了保护女兵往往更加奋不顾身，出现许多本不该有的伤亡。 特遣队人少编制小，任务又比较特殊，这个口子开不得！ 可倪晓菲真不这么想，这边训练一结束就主动找来，把一军一政两位主官堵在办公室里，别的不讲，就拿训练成绩说话。 安仁善那叫一个头疼，突然爬上窗台：“老林，这事儿我不成，交给你了！” 说完，纵身跳出窗外，转眼没了踪影。 林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是四楼啊！ 他赶紧扑过去，却发现安仁善已经到了地面，跟个没事人一样整理整理军容，不紧不慢地走向食堂。 林辉气得跳脚，说跑就跑，显摆你丫军事素质好是不是？把老子一个人留下算怎么回事？ “老安，你不能这样啊——” 240 逮只活的 倪妹妹敲了半天都没动静，以为是屋里没人，都转身打算离开了。 哪成想屋里突然传来林辉的一声惨号，倪晓菲一听这还了得？立马转回来接茬敲门。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把这俩主官逼到这个份儿上，可倪晓菲不是军方的人，又从不胡搅蛮缠，就是用那对好看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你，明明是原则问题，可在她的注视之下，硬是能生出许多的愧疚，也真是邪了门了。 无奈，没本事跳楼的林辉只能一脸生无可恋地开门，扭曲的表情瞬间充满阳光：“晓菲啊，有事吗？” 他没把倪晓菲请进办公室，而是顺手把门关上。 一来，这是安仁善的办公室，他没道理鸠占鹊巢；二来，走廊不是说话的地方，天然就给人一种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心理暗示。 细节决定成败，你以为政工军官谁都能胜任？ 倪晓菲倒是没多想，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咳嗽，其实就是拿训练成绩说话，姑奶奶一个人横扫特遣队，你们有什么脸面拒绝老娘？ 当然了，话不是这么说的，但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林辉祖上大概和武当山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太极推手打的那叫一个溜，一句话就把责任推到安仁善身上：“晓菲啊，我是搞政工的，这事儿属于军事范围，你必须找安队……” 一句话，就把安仁善给卖了，而且卖的心安理得：你丫不是会跑么？我看你能跑哪儿去！ 安仁善也挺为难，身为零号基地的no.1，他总不能一直躲着倪晓菲吧？那成什么了？ 于是老安叫来东方白，要求他好好管管自家婆娘，别总是冒头找事。 牛犇等人听了，笑嘻嘻地站一边听着，老牛冲东方白一阵挤眉弄眼，方晓突然跳出来，似模似样地拉开架势：“呔?妖精?大大大，吃俺老孙一棒……” 东方白气得牙根都痒痒?抬脚就踹了过去：“滚滚滚?再也消遣老子，明天训练加倍！” 撵走没个正形的战友?东方白一阵愁眉苦脸，实在是想不出个办法。 他灵机一动?干脆也拿训练成绩说话?一再表示自己不是那个虎妞的对手，自己就是人前显贵，实际上就是个受气的货，动嘴说不过?动手也打不过?实在是无能为力。 明明是个挺严肃的事，却因为倪晓菲的特殊情况搞得鸡毛鸭血。 安仁善不想继续拖下去，干脆主动摊牌，明说不可能允许倪晓菲上战场，但他马上话风一转?说将来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未必没有机会。 倪晓菲明知安仁善是应付自己?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安仁善很自然地回了一句：“特遣队目前只是实验部队，但动力装甲一定是陆军未来的作战方式?所以，早晚有一天得组建女子分队……当然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特遣队不过是刚刚起步?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得，这就是给倪晓菲画了一张大大的饼。 倪晓菲很有分寸，既然已经留在零号基地，将来有的是机会，继续纠缠下去，对她没什么好处。 于是倪妹妹就此偃旗息鼓，再也不提上战场的事，只是训练越来越刻苦，却又刻意压制成绩，只比其他人高那么一点点。 看似再努力一把就能追上，可每当大家的成绩提升些许，却又发现倪晓菲的成绩也提升了，那个郁闷劲儿就甭提了。 不过，倪晓菲毕竟没接受过全面的军事训练，只有和身体素质有关的科目才一骑绝尘，一旦和战术、配合、技术装备之类东西就麻爪了，根本就是什么都不会，必须从头学起。 人无完人，总算找到了倪晓菲的短板，战士们终于平衡了。 至于训练成绩，呵呵，都长着眼睛呢，谁不知道是倪晓菲故意放水？队员们已经放弃治疗了，不提倪晓菲，就跟东方白较劲。 比不上那个变态娘们儿，咱们榨干他的男人，累得他有心无力，浑身软趴趴，让你们俩干瞪眼没办法！ 可惜，大伙太小看这俩牲口的恢复能力了，虽然每天的训练强度非常大，可对这俩人来说，这点消耗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充实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数日后，所有冻伤的队员全部归队，另外，还从完成训练的学员里选出三十多人，转移支零号基地参加新一轮考核，目标是淘汰三分之一，留下的三分这二组成两个新的战斗分队。 新老加一起四个作战分队，应该能满足下一阶段的作战需要。 在倪晓菲的强烈要求下，安仁善破例允许她参加考核。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就是想看看她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 考核开始，战士们分批分次进入丛林。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如今四号地区的恐龙数量大幅度减少，暴龙几乎绝迹，想猎杀都没地儿找去。 与之相对的，是从猴子那边潜过边界的恐人越来越多，基地每天都要干掉一批，多的时候三五十，少的时候七八只，没有比恐人更合适的猎杀对象了。 考虑到四号地区的实际情况，特遣队也对考核做了一点修改，要求就是每人徒手猎杀一只恐人，其他不做限制，也就是说，既可以陷阱下套，也可以联合行动，只要成功猎杀恐人就算数。 当然了，合作猎杀的评分必然要比独自行动低一点，陷阱的评价同样远远不同近身格杀。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和预备队员明说了，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摸摸预备队员的成色，把那些不适合特遣队的家伙挑出来。 考核开始，队员们分批分次进入丛林，身为教官的东方白不断切换屏幕，视情况为预备队员打分。 半小时后，第一个成功猎杀恐人的预备队员返回基地，此后的一段时间，众人陆续返回，期间共有十六人遇险，基地以无人机远程支援，帮助队员化险为夷。 直到所有人都回来了，仍然没发现倪晓菲的身影。 以倪晓菲的实力，就是被一群恐人围上，估计也没什么危险，可东方白还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十多分钟后，倪晓菲终于出现，东方白顿时惊得瞪大眼睛：嚯，这蠢娘们儿居然捉了只活的！ 241 超神女友 “东方东方，我今天又抓住两只恐人……”倪晓菲眉飞色舞，叽叽喳喳叫个没完，就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麻雀，浑身上下透着欢快。 东方白心里苦笑，熟练地摆出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仔细询问了解，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在旁人眼里，这俩人的日常实在有点诡异，一男一女朝夕相处，说点风花雪月的不好么？一张嘴就是今天宰了多少只恐人，抓了多少个俘虏，看着明明是个小女人，可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彪悍呢？ 不是不想说点别的，而是除了这个，实在没什么好说——考核那天，倪晓菲不止活捉一只恐人，另外还格杀四只，恐人到了她手里头，跟一捏就死的小鸡崽没啥区别。 唯一的活口是恐人小团体的头头，一只东方白对付起来都挺费力的精英恐人，倪晓菲为了抓他费了不少力气，最后打折了手脚，又捡了块石头砸碎满嘴的尖牙，这才把他活着带回来。 可惜没活多久，就让曲老带着人切片了。 东方白有一种感觉，那天的考核好像打开了倪晓菲的某种隐藏属性，从此不再跟训，每天都是悄悄地离开基地，深处丛林猎杀恐人，几天下来收获满满，亲手击毙的恐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抓回来的俘虏也有将近二十个，名符其实的百人斩。 如果换成其他人，这没么组织没纪律，早就让安仁善拍死了，但倪晓菲不是特遣队的人，反而有比较高的自由度，给了她极大的便利。 另外也是曲老讲情，说是想看看倪晓菲真实的作战能力，希望特遣队给予一定的方便。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曲老的面子不能不给?安仁善干脆默认，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这下好?甭管新队员老队员?全都服气得不得了，提起小嫂子?无人不伸大拇指，夸一声巾帼不让须眉。 大伙之前还挺羡慕东方白?可是几天下来就没人再这么想了。 这么彪悍的女人?也就东方白那个傻缺才驾驭得了，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自问都没这个本事。 大伙也不想认耸，可是没法子?倪晓菲的战绩在那儿摆着?大伙掰着手指头数一数，牛犇、章顺加方晓，三个人一齐摇头，特遣队铁三角干掉的恐人加在一起，都没倪晓菲这几天干掉的多。 唯一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东方白身上，希望这位特遣队的传奇人物能帮广大男同胞挣一点面子回来。 然而东方白仔细算算?真正一对一干掉的恐人也没多少，远远没有自家小女朋友干掉的多。 当然了?军队讲的是协同，讲的是配合?如果把乱战打死的也算进去?立刻大比分反超。 开玩笑呢?哥可是在第二时空放过蘑菇弹的男人！ 不过，东方白嬉皮笑脸的时候虽然不少，但在自家小女朋友面前不是一般的要面子，比不上就是比不上，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非要拿这种战绩出来说事，他东方白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战士们本来就让倪晓菲刺激得不轻，这下更是欲死欲仙，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倪晓菲压根儿没想那么多，更没想过把谁比下去，纯粹就是觉得，亲手杀死恐人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和快意。 东方白很惊悚，他不是医生，但知道这是一种畸形的精神状态，说的好听点是执着，说的难听点就是精神病。 为这事儿，林辉没少找倪晓菲谈心，只是效果差强人意。 观察发现，若是把她关在基地里不让出去，用不了几天就会出现不安和焦虑；反之，出去一趟亲手干掉几只恐人，立刻就能缓解症状。 “这是典型的焦虑症！”方晓说。 “你快拉倒吧，就你那对付外伤都费劲的水平，还知道啥叫焦虑症？”牛犇毫不留情地贬低，“东方，兽医说的不一定对，但是嫂子这个状态肯定不正常，我看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 东方白一脸苦涩：“能想的都想过了，专家说这种情况没什么好办法，药物控制副作用大，效果还不明确，最好别跟她顶着干。” 若非如此，东方白也不可能处处顺着她，更不可能天天让她跑出去猎杀恐人。 牛犇非常好奇：“夜星怎么说？” “说是正常情况，时间一长就能缓解。他还说克隆本身就不是正常状态，所以克隆体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晓菲这个已经是比较轻的了，将来时间长了就能慢慢克服。” 连夜星都这么说，大伙还能怎么办？ 东方白原以为是倪晓菲的身体出了问题，打算请夜星再克隆一具普通些的身体。 结果夜星说这是意识转移的过程出了一点小问题，影响了倪晓菲的精神状态，需要时间慢慢协调一至，这种情况普遍存在，转移的次数越多，影响就越严重。 在恐人的观念里，身体是意识的容器，二者之间长期磨合相互适应，一旦换了新的身体，不管生理状态上多么完美，转移的意识都会与新身体产生一定的排斥。 恐人对意识进行了许多研究，是人类迄今为止仍未能涉及的灵魂领域，其研究成果足以获得几十次诺奖。 倪晓菲的情况非常轻微，更换身体不会有任何改善，因此不建议重新克隆。 夜星都这么讲了，东方白还能怎么说？ 之所以不和大伙讲细节，是因为克隆技术也在夜星提供的数据库里，而军方把数据库列为机密，泄密的责任不是一般的大。 外面忽然响起一声长哨，大伙顿时安静下来，一个声音在走廊中回荡：“特遣队，会议室集合！” 急促的脚步声响，半分钟后，四个作战分队全部到齐。 安仁善和林辉抵达，老安站到讲台上，目光炯炯：“同志们，刚刚收到的通报，咱们有新任务了……老林，你来传达吧！” 现在不是推让的时候，林辉点头答应：“情况是这样的，今天早些时候，兄弟部队的工作组在界外失联，上级命令我们立即展开营救，废话就说到这儿，东方，马上组织出发！” “是！” 242 背景复杂 几分钟后，两架直升机降落停机坪，飞转的旋翼吹得人站不住脚。 全副武装的特遣队员顶着狂风登上直升机，飞机立刻出发，迅速消失在东南方向。 恰逢倪晓菲提着一只俘虏赶回基地，目睹这一幕顿生茫然，直至直升机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失落地返回基地。 机上，东方白拿到了详细的任务情况——说来话长，这一次的任务背景不是一般的复杂。 先后几次大规模畸变，全球多个国家沦陷，无人区一抓一大把，能坚持到现在的国家一共也没几个，特别是不发达地区，如今恐人已经成功建立非洲和南美两大基地，并以为之根基向周边扩散，米国和欧罗巴的压力空前强大。 此外，第四次畸变规模空前，国内虽然第一时间控制局势，但中楠半岛大部沦陷敌手，对整个南疆及周边地域形成威胁。 军方第一时间组织防御，在边界地区部署重兵。 受国际法的约束，军方不能主动越界，至少不能明目张胆的大规模越界，为了解决恐人的威胁，军方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但效果实在不怎么样。 为了解决日益严重的威胁，南疆军区于边界我方一侧组建多个难民营，表面上只是收容越过边界的难民，但实际上，军方一直在难民中物色合适的人员，向他们提供必要的武器装备，鼓励他们打回小分队区，组织游击队对抗恐人。 难民营实施最原始的计首受功制度，不管是难民营组织的游击队，还是猴子本身的武装人员，都可以用恐人的脑袋换取物资和待遇，粮食粮食、烟酒、更好的武器装备等等，只要军方能提供的物资，都可能在难民营交换。 如果拿到的脑袋够多，还可以用功绩兑换点数，银行存款那样存起来?等需要的时候再用。 必要的时候?猴子的游击队甚至可以用点数请求军方予以远程火力支援。 但是，想进难民营必须解除武装?这是任何人都不敢触碰的铁律。 这个工作不止一个难民营在做?迄今为止，漫长的边界线上已经设立了七十多个难民营?活跃在边界附近的猴子游击队数以百计。 他们有的是想获得更好的待遇，有的是想为罹难的家人复仇?也有一些野心家上蹿下跳?得到武器装备后并不打击恐人，而是占山为王，抢夺其他人的战果。 暗地里，军方一直在难民中传播消息?愿意对某些特殊人士提供一定的帮助。 别误会?不是给猴子的官员特殊待遇，一是为失散的难民寻找亲属，这一点有利于稳定难民的情绪；二是为那些亲人确实遇难的难民，提供一点必要的帮助。 比如，一辆装满炸药的汽车。 从边界上第一个难民营设立至今?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却已经有四十多个心存死志的难民开着破车冲向恐人?炸死炸伤恐人数以千计，比所有猴子济南队的战果还要多得多。 为此?一些心思活络的猴子，甚至开始在难民中寻找合适的同胞?以各种手段威胁鼓动?将他们送上自杀式袭击的不归路?再收割恐人的脑袋，套路不是一般的娴熟。 时至今日，猴子的地盘早已乱成一团，猴子和恐人、猴子和猴子之间的战斗没完没了，不知道多少人在战乱之中丧命，渐渐的，许多猴子不再猎杀恐人，而是以抢夺其他人的收获为主，每一颗送进难民营的恐人脑袋，都可能是黑吃黑好几次的东西。 北都的目标是尽可能消灭更多恐人，猴子的内讧搅乱了既定部署，对军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各个难民营对这种无序的抢夺深恶痛绝，一经查实，相关人员立刻列入黑名单。 为建立秩序打击无序，黑名单上的脑袋也有一定价值，相当于恐人脑袋的五分之一。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猎杀同类比猎杀恐人简单得多，一定会有部分猴子盯住这个市场，价值比较低，还能老老实实猎杀黑名单，一旦价值高了，本来就各种内讧的猴子还不各种挖坑陷害，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冤家对头送上黑名单？ 真发展到那个地步，岂不是又违背了军方的本意？ 为此，各个难民营还建立了弹性价格制度，黑恶势力抬头，就提高黑名单的人头价值，反之则适当降低，令猎杀黑名单非常之鸡肋，遇上了打一打也是个收获，但是专门找黑名单的麻烦又得不偿失，逼迫猴子游击队专心对付恐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磨合，依托难民营打造的对抗体系逐渐发展壮大，每天的战果少则一两百个，多则三五百个，最多的时候，一天收获足有八百多个，堪称战果辉煌。 至于死在这一过程中的猴子……呵呵，谁在乎呢？ 而且军方不止在这一过程中消灭了大批恐人，还通过猴子的游击队，掌握了沦陷区的大量情报，并在适当的时候，组织武装工作队进入沦陷区。 大部队不能越界，小分队还是没问题的，了不起挂上盟军的臂章就可以了。 有件事挺有意思，这些隶属南疆军区的小分队，对外全都顶着个特遣队的名头，不知道的只当是为了方便，知情的马上就知道这是为了混淆视听，为零号基地的特遣队打掩护。 他们化妆成猴子的游击队，或猎杀重要目标，或解决难啃的黑恶势力，或说服流离于难民体系之外得猴子加入猎杀恐人的行列，总之，都是猴子游击队不方便，或者没能力完成的任务。 一连出了几十次任务都没出意外，可就在昨天，一支工作队意外失联，今天早些时候，一伙占山为王的猴子土匪找到了三十四号基地，声称工作队落到他们手里，要求难民营提供粮食药品和大量武器装备，他们保证队员的生命安全云云。 军方根本不可能开这个口子，否则工作队今后就没法用了，三十四号难民营立刻上报南疆军区，这才促成了特遣队的此次行动。 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东方白头疼地想。 243 目标详解(为盟主紫星耀月同学加更) 半小时后，飞机降落于紧邻边界的牛前镇外。 这是曾是南疆地区最重要的口岸之一，是通向中楠半岛的交通要道，离着老远，就能看到耸立于边界之上的高大牌楼。 然而时过境迁，原本繁华的小镇早就因为畸变而废弃，如今镇内镇外高墙耸立，墙上拉着层层电网，将整个牛前镇分割成几块。 墙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高大的哨塔，塔上架着机枪探照灯，还有警惕的士兵日夜坚守。 乍一看，这鬼地方就跟***集中营似的，而实际上，这里是利用废弃小镇设立的三十四号难民营，也是边界上最大的难民营之一。 这里的负责人早就等在附近，双方见面，东方白主动报上家门：“铁上校，我是行动负责人，你可以叫我六指。” 铁宁表情严肃：“先上车吧，咱们进镇子再细说。” 东方白纹丝不动：“方便的话就在这儿说吧，我们尽快出发。” 铁宁从善如流：“情况非常复杂，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东方白：“路上已经看过资料了，我还需要了解一些详细情况。” “你说！” 东方白直截了当：“目标的位置在哪里？”一窝土匪而已，根本没有成为敌人的资格。 铁宁朝随行的参谋招招手：“地图！” 参谋马上打开文件包，掏出大比例军用地图，直接铺在军车的引擎盖上。 铁宁指着一条蜿蜒曲线上的一个点小圆点：“我们在这里！”说完手指向右下方移动，“目标在这里，直线距离大概四十多公里，具体哪个山头暂时还不清楚。” “不清楚？”东方白很意外，现在的侦察手段那么丰富，怎么可能连土匪落脚的地方都查不到？ 铁宁苦笑：“这地方之前是畸变区，穿越点还是咱们悄悄打掉的。” 这下就全明白了，畸变区屏蔽卫星，高空侦察也不行，想知道具体情况就只能玩低空。 那些土匪肯定是知道点什么，才特意把老窝选在那里。 “低空侦察没搞过？” 铁宁摇头：“那地方四六不靠易守难攻?没什么战略价值。” 没明说?但话里的意思东方白懂：“那目标区域的地形呢？” “这个有！”铁宁再伸手，参谋马上掏出另一份地图。 “这是战前绘制的目标区地形图。”铁宁指着外围的一条闭合的粗线?“这是畸变区边缘。 东方白一看?顿时皱紧眉头。 畸变区里圈着七八个山头，等高线一条紧挨一条?几乎要挤成一堆，细数数?悬崖三处?陡坡四五个，搁在古代，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 铁宁主动介绍：“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里从前有个密营?后来改成秘密仓库?反击战的时候被我们打下来过，目标很可能躲在废弃的洞库里。” 东方白猛然扭头：“有洞库的详细资料吗？” 铁宁摇头：“当年撤回来的时候，我军炸毁了洞库入口，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情况很难说。” “明白了！”东方白迅速记住地图上的内容?“附近还有其他势力吗？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敌对势力？” 铁宁再换一张地图，上面画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彩色标记：“最近的势力在十七公里之外?有没有仇不清楚。” “人员情况呢？” “基本上是一片空白，我们已经联系其他营地?发动群众搜集情况，但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武器装备呢？” “也是空白……猴子的游击队基本都是我们在背后支持?给他们的武器都是库存的货底子?口径不超过7.62?面杀伤只有手雷，但是猴子北部地区的情况非常复杂，除了我们支持的游击队之外，还有打散的正规军，和抢了正规军的土匪，这些人手里很可能有重型武器。” “都有什么？” “火箭筒或者者反坦克导弹，这一片到处都是山，离开公路，重型装备根本玩不转。” 这么一说，东方白心里就有数了，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只有单兵武器。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危险，但动力装甲厚度有限，也就防一防中口径子弹，大口径都未必防得住，真让火箭筒轰一下子，打不穿也当场震死了。 反坦克导弹就更不用说了，打个对穿轻松得很。 而且敌人藏在山洞里，如果他们搞一点炸药，埋在部队的必经之路上，随便炸塌几段，就能把特遣队活活困死在山洞里。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敌人，哪怕只是一群土匪。 东方白想了想说：“我们的人什么情况？” 铁宁掏出几张照片，一一摆在引擎盖上：“我们的小分队一共五人，他们的任务是查看畸变区内的情况，进入畸变区后失联，再也没能恢复。” “确定落到敌人手里了？” “不确定，但是几率很大。” 东方白一怔：“土匪没拿出证据？” “拿了一把手枪，枪号对上了……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伙土匪，还是用卫星跟踪那个报信的，才知道他们藏在这个地方！” 东方白瞅着地图直咧嘴：“这鬼地方，山顶上放个哨兵，方圆几公里都在哨兵的观察范围之内，想无声无息的靠上去，难！” “南指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才把你们请来……这么长时间了，这是第一次出事，我这里人不少，但是能把人解救出来的一个都没有，特遣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懂了。”东方白重重点头。 生见人死见尸，只要条件允许，绝不把自家兄弟的遗体留在界外，这是军方一直以来的传统。 将来怎么样不好说，但过去和现在一直坚守这个底线。 “铁主任，我可能需要火力支援，没问题吧？” “没问题！”铁主任当场拍了胸脯，“附近有一个122炮群，还有一个120火箭炮营，随时可以提供火力支援，另外，我可以向军区申请远程火箭炮支援。 “足够了！”东方白抬头，远眺界外连绵的群山，“我们现在就出发。” “保重！” “放心！” 244 难民小镇 装甲钢打造的大门缓缓打开，搭载特遣队员的越野车驶入难民营。 东方白愕然发现，这里的围墙居然是多层分隔式，内外两层都是装甲钢，上面横着巡逻用的跳板，除了窄一点，跟古代的城墙没多大区别。 两层装甲墙之间横着几道两人多高的金属网墙，墙下铺满细沙，一颗倔强的地雷从沙子里冒出来，就像一棵刚刚发芽的小草。 打开生物雷达，东方白立刻被一片红色线条晃花了眼。 大门也分内外两层，中间是个类似瓮城的缓冲带。 几辆车全部进入瓮城之后，外层大门关闭锁止，反复确定没有异常之后，同样厚重的内层大门才缓缓打开。 东方白不禁感叹，难民营已经把安全做到了极致，不管恐人还是别的什么人，不把宽达五十米的雷场趟开，就别想踏足难民营。 沿主街驶入小镇，一群占据大街玩闹的孩子赶紧跑开，几个妇人赶紧冲了来护住孩子，街边的建筑里，一双双眼睛露出来，好奇地看着缓缓移动的车队。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异常的复杂。 东方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枪，目光更是如鹰隼一般锐利，生物雷达悄然打开，扫描街道两侧的行人……除了守卫手里的武器，再也找不到半点红色 注意到东方白的目光，铁宁主动介绍营地的情况：“我们把牛前镇分成了几个区，拖家带口的单独分在一起，没家庭的按男女分别安置，孤儿单独照看，各个区域严禁擅自越界，否则一律严厉处置，性质恶劣的格杀勿论，从源头控制引发混乱的因素。” 东方白好奇地问：“效果怎么样？” 铁宁有些失落：“一般般吧，比不分区好多了。” 东方白收回视线：“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一直以为难民营就是一大片帐篷，咱们这儿强太多了，要是把围墙拆了，跟正常的镇子没什么区别。” 铁宁哈哈一笑：“说的也是，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前面的路被另一扇大门挡住，司机探头打了声招呼?大门缓缓打开。 东方白本以为镇子里的装甲墙不可能有分隔?可车队驶入缓冲带一看，嚯?那墙居然是沿街而建?把原本的街道改成了雷区！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对，如果敌人攻破难民营?每一个区都是独立的堡垒，无论抵抗的时间还是反击的效果?都比单纯的城墙好得多。 车队一连穿过几个区?终于抵达难民营的另一侧。 铁宁继续介绍：“这里是最边缘的收容区，一半儿隔离刚逃过来的难民，检疫结束之后才能送到其他区，另一半儿安置回来休整的游击队。” 说话间?车队抵达四敞大开的营地南出口。 营地严格管控难民北上?除了确实有能力的专家学者，其他人很难拿到北上的资格，所以北门除非有事，否则一天到晚始终牢牢紧闭。 南门正好相反，天一亮就打开?天黑马上关闭，如果天色还早门就关了?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再靠近些?东方白看到出口左侧有十几个灰头土脸的难民，他们排成一行?工作人员逐个检查?登记身份后送去洗澡剃发。 出口右侧?同样灰头土脸的游击队员排出去好几十米，他们的身上都背着枪，有些人还带着伤，但每个人脸都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大多数人手里都提着恐人的脑袋，也有几个人共享一个脑袋的特例，负责点收的工作人员仔细登记，记录每一个人或是队伍的功绩。 交出恐人脑袋之后，猴子们马上交出身上的所有武器，有伤的治伤，没伤的休息狂欢。 虽然只是路过，可东方白居然在空地上看到了大批等待发放的啤酒，隐约还能看到营地里摆着几个烧烤架，一群醉生梦死的家伙，正跟着吵闹的重金属疯狂扭动。 左边工作人员的身后，厚重的沙袋垒成一圈，三门迫击炮架在圈内，几箱炮弹摆在一旁。 右边更夸张，直接停了两台装甲车，一台警戒门外，另一台震慑狂欢的猴子。 这时一辆皮卡风驰电掣地开过来，大门两侧的哨塔立刻架好机枪，但那辆车即将越界的时候急刹车停住，几个人跳出车外，三两下扔掉身上的武器，朝营地的方向大幅度挥手，嘴里还一个劲地喊着什么。 司机马上把越野车停在路边，几个猴子被工作人员指派，提起担架快步冲了过去，很快就从车厢里抬下一个人。 他的右腿从大腿中间断开了，断口参差不齐，腿骨的断茬清晰可见。虽然大腿根部勒着止血带，可鲜血还是浸透了裤管。 抬上担架的时候，那人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一群人大呼小叫冲进营地，得到消息的医生已经冲出来，根本来不及转运，直接就在露天操作，先开静脉双通道，各种药品连续注射，初步处置之后，才有工夫把人送进手术帐篷。 稍候，一辆救护车从难民营内层开出来，车还没停稳，几个医护人员已经带着药品和血浆跳下来。 越野车启动，车队缓速向前，东方白这才知道，刚刚主动停下，是为了给救护车腾地方。 牛犇捅了捅方晓：“兽医，你看那人还有救吗？” 方晓摇头：“难说，都没反应了，八成是失血性休克，看情况还挺严重，能不能抢回来看天意吧。” 闻言，车上的人都很沉默。 虽然分属不同国家，但大家干得都是刀头舔血的行当，没人敢保证下一个受伤的是不是自己，因此，看到这一幕心里多少都会有些触动。 和那些只有几支步枪，几枚手雷的猴子游击队比起来，特遣队已经是武装到牙齿，二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可装备只是战斗力的一部分，对阵恐人的时候，动力装甲从来不是保命灵丹。 车队在众多难民的注视中驶出南门，高塔上的哨兵立正敬礼，目送车队绝尘而去。 245 现场教学 难民营的南门，其实就是战前的口岸，越门而出，就进入猴子的地界。 以东方白为首的特遣队员，在进入难民营的时候，就已经提高了警惕，离开自家地界之后，更是立刻将心里的那根弦崩紧，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窗外。 猴子的公路还不错，就是路面窄了点，再就是路上的垃圾多了些，每隔一段距离，就能在路边看到几台报废的车辆。 从路面上的痕迹来看，它们原本都在路上，应该是出事之后才挪到路边。 有些现场看上去只是意外，但更多的却是人祸。 离开营地也就一两公里的样子，路边一辆轿车引起东方白的注意。 那辆车上遍布弹孔，缺了半个脑袋的腐败尸体趴在方向盘上，副驾驶仰面朝天，太阳穴上开了个碗大的窟窿。数不清的苍蝇盘旋内外，车队驶过时惊动了这些讨厌的家伙，顿时飞起一大群。 再往前走了一段，又看到一辆翻倒的皮卡，车身烧得只剩下框架，残骸虽在路边，可路面上却能看到明显的烧灼痕迹，若是靠近些，还能看到碳化的尸体或和惨白的骨头。 除了明显的人祸，还有一些车辆扭曲变形，车上的人不知所踪。 大概是发现东方白注意路边的车辆，铁宁主动说明：“这都是恐人造的孽。” 东方白点点头，他已经看出来了，以人类的手段，毁掉一辆车很容易，但是把车搞成这样却很难：“才这么远一点，就这么多车，你们面对的情况这么复杂吗？” 铁宁：“现在已经好多了，刚开始那会儿才叫麻烦，一会儿是恐人，一会儿是猴子的溃兵，还有个猴子的将军组织了一批溃兵，拦着难民不准北上，打算在边界附近搞个临时政府！”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特别无奈的笑：“猴子关起门来自己玩就算了，那个什么狗屁还想让北都承认?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模样！” 东方白来了兴趣：“那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那小子就是个冒充将军的蠢蛋，没组织也没纪律?结果收的人太多?吃不上喝不上，没几天手下的人就造了反?直接乱枪打死。” 东方白不禁感慨：“真够乱的！” “可不是么！”铁宁说，“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整个猴北地区?这样的草头将军起码有三百多个，起码一半儿让恐人灭了，另一半儿什么情况都有，各种欺压倾轧?平均七到十天就能换一个土匪上位?能坐稳那个位置的少之又少。” 东方白惊了：“这么多？” 铁宁：“多？根本不算多，猴北地区多山，地形复杂不说，还到处都是战争年代留下的工整掩体，这个国家被恐人打散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往北边跑，我们掌握的情况只是一小部分?还有更多草头王不在我们撑握之内。不过说良心话，猴子的战斗力还不错?那些草头王大多和恐人有仇，它们从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恐人的北进?客观上减轻了我们的压力?所以?只要他们搞的不太过分，咱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甚至还适当给点好处。” 东方白真是佩服死了，这个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这个其实是他对政工工作了解的还不够深入，这些办法都能在我军的历史上找到影子，如今不过是活学活用，一定要找个源头，那就是历史经验的提炼总结。 铁宁继续：“就拿咱们营地里那些亡命徒来说吧，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这些草头将军的手下，混进营地就是为了咱们的武器和物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些草头将军不跟咱们作对，给一点物资又能怎么样？只要其中的一部分敢于对抗恐人，咱们就是稳赚不赔。” 连续几次畸变之后，北都将南疆地区的绝大多数民众撤向北方，只有驻军和部分必不可少的重要部门，还有少量人留守。 在这个大前提下，整个南疆地区几乎就是一片无人区，如果不建立难民营，必然有大批难民涌入我方界内，短时间内未必能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将来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可是有难民营挡在边界上，不仅将大批难民挡在边界区域，还等于拥有了大批不要钱的雇佣兵。 何止稳赚不赔，简直就是赚大发了！ 车队拐过一道急弯，前面的一号车突然踩下刹车，后面的车辆也跟着停住。 铁宁抄起对讲机：“一号车，什么情况？” “路边多了一辆车！” “马上查清楚，注意警戒！” 东方白诧异不已：“所有人注意警戒……铁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铁宁：“那辆车可能有问题，必须先查清楚，你们是第一次在南疆执行任务吧？” 东方白并没有反驳：“这都能看出来？” “猴子的地界太乱了，路边那车可能是被人伏击或者车祸，也可能是故意放在那里的诱饵，还有可能是路边炸弹，总之，任何异常情况都不能大意。” 东方白心头一凛，这才意识到猴北地区的复杂性——南疆地区虽然没什么人迹，可最起码，路边的车辆不会有危险！ 不是他麻痹大意，而是一直以来，特遣队的作战对象都是恐人，他们在对抗恐人的过程中，形成了一些非常有效的手段。 但这些手段并不合适人类之间得战争，如今的猴北地区就是个大杂烩，不止有大批过江龙一样的恐人，还有数不清的草头王。 特遣队熟悉恐人的手段，可对人类的作战方法却没那么熟悉，如果不是铁宁意外给他上了一课，等将来出了事，可没地方吃后悔药去。 意识到自身的不足，东方白马上摆正位置，诚恳地请教：“铁主任，我们确实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我临时抱个佛脚，麻烦您多指导指导。” 铁宁一口答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说的！” 对讲机中传来一号车的声音：“报告，可疑目标未发现异常！” “收到，爆破目标，继续前进！” “明白！” 一个战士扛着火箭筒下了车，一道火光闪过，可疑目光轰然爆炸。 铁宁：“这就是第一课！” 246 装备升级 刚离开难民营的时候，路况还不错，但是越往前走就越差，好好的公路中间时不时就冒出个弹坑。 路边的残骸就更不必说了，从距离营地三公里左右时开始增加，五公里后直线上升，一直到十多公里之外才又降下来。 对那些四处猎杀恐人的亡命徒来说，五到十公里这段距离简直就是死亡之路。 就连军方的车队，到这里之后都要加倍小心，车载雷达全程开启，任何一点异常情况，都会引起车队的强烈反应。 通过死亡地段时还真没遇到什么意外，可刚脱离不久，就听到前面传来密集的枪声，稍后传来消息，那是一伙土匪伏击游击队，眼瞅着就快成功时车队到了，土匪一看正规军来了，立刻撤出战斗，幸免于难的亡命徒们感激不尽，恨不能以身相许。 走走停停，磕磕绊绊，四十多公里的路程硬是走了两个多小时，又拐进一条土道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总算赶到预定地点。 车队停在路边，铁宁掏出地图，指着图上一处弯道说：“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说完指向弯道另一侧，“这是预定的交换地点，直线距离两公里出头，中间隔着两座山，对方不可能把哨兵放到这么远的位置，所以你们必须在这里下车，剩下的路只能你们只能自己走了。” 东方白下车：“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 其他人纷纷下车，立刻散入附近的丛林之中，路面上只剩东方白一个。 “保重！”铁宁说。 东方白敬礼，送走车队，转身进入密林：“全体注意，一队跟我走北侧，二队牛犇带队走南侧，距离保持在五百米左右，出发！” 他前向挥挥手，隶属一队的战士们马上散开，在茂密的丛林中搜索前进。 车队必须绕过弯道才能抵达交换地点，实际距离大约七公里?就算放慢速度?最多也就拖延个十来分钟。 特遣队不仅要在车队抵达之前赶到指定位置，还要及时布防控场?换成一般的部队?光是两道山梁就是个难题，更不要说按时赶到地头了。 但对特遣队来说?这点距离实在算不了什么，翻上越岭更是不在话下?如果彻底放开速度?东方白有信心在五分钟内赶到指定位置，并立即投入战斗。 然而事与愿违，特遣队只走了百多米，牛犇就忽然叫停：“东方?这里有情况！” “怎么回事？”东方白语气严厉? 牛犇没说话，而将一段视频发给东方白。 画面上的主体是一株大树，乍一看似乎没什么不对，可是往高处一看，大约五六米高的地方?居然吊着一块足有磨盘大小，还漆成了绿色的石头。 东方白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一块石头掉下来，就算穿着动力装甲也顶不住啊！ 牛犇解释：“生物雷达没发现异常?但是单兵雷达发现草皮底下中空，后来才发现有个落石陷阱。” 东方白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你觉得还有？” “对！” “明白了！”东方白不敢大意?“各单位注意?提高警惕?注意陷阱！” 刚把命令传达下去，一队的战士就发现异常：“队长，这儿有个落木！” 所谓落木，就是把石头换成木头，方法相似材料不同。 东方白非常意外，但他没时间调查陷阱的来历，也没工夫在路上纠缠：“发现陷阱马上绕过去，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上树吧！”章顺说。 东方白点头：“全体注意，上树！” 原始森林中树木高大，数十米高的不多，但二十多米的比比皆是。 而陷阱一般都布置在地面，最多三五米高，根本不可能布置在高处，所以在树上前进是个非常有效的办法。 十几个特遣队员立刻爬到树上，像一群灵活的猴子，在粗壮的大树之间纵身飞跃，速度虽然比平地慢了许多，但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没多一会儿抵达山脚，东方白愕然发现，树下的陷坑里居然趴着一只恐人，他跌落坑底之后，被三枝竹矛扎出了几个对穿，另外还有几块足球大小的石头砸在他的身上，依旧被生物装甲包裹的尸体几乎压成了肉饼。 东方白这才明白，丛林里那些陷阱，针对的不是特遣队，而是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恐人！ 想的再深一些，这条路的两侧，是不是到处都有类似的陷阱？ 一方面，陷阱可以捕获少数恐人，每获得一个人头，都可能在难民营里换取一些物资，除了付出一些时间和精力，简直就跟白捡的没什么区别。 另一方面，数量众多的陷阱密布公路两侧，可以算是一种另类的保护，不能说完全阻隔恐人的威胁，至少也能降低一部分。 最后，就是设置陷阱不需要多高的技术，不撞上恐人也没什么危险，简直就是老少皆宜！ 东方白及时提醒大家附近可能有恐人，要求大家提高警惕，并没有停留或者放慢速度，几分钟后，牛犇第一个登上山脊。 他立刻观察对面的情况——两个山头的垂直高度不大，直线距离也就一千多米。 “生物雷达未发现异常，单兵雷达未发现异常！” 东方白加快脚步，从另一个方向抵达山脊：“章顺，你带两个人留下，放飞无人机！” “收到！” 两架只有巴掌大小的无人机迅速升空，透明的机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淡淡的蓝色，与湛蓝的天空完全一致！ 这是特遣队装备的第二代无人机，直径只有7.7厘米，厚度不足一厘米，只有半个手机那么大，随便哪个衣服口袋都能装个三五架。 它最大的特战就是大量使用透明材料，实在无法透明化的零件，也都尽量碎片化，分散在透明的机体之中，乍一看就像一块带了许多杂质的水晶。 更让人惊讶的是机体材料中添加液晶伪装层，通过微型传感器探测所处的环境，通过处理器的收集反馈，改变伪装层的颜色，达到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效果。 247 虚张声势 刚拿到第二代无人机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个小东西的功能震惊，可开发这东西的实验室，却说这东西只是材料特殊，吃的是设计理念和制造精度，本身的结构没什么特别，市场上随便找台三五千块的手机，都比这玩意复杂得多。 话是这么说，但这东西的价格远远不止三五千块。 除留在山脊上的队员之外，其他人迅速下山，刚到半山腰，东方白就接到了章顺的通报：“227高地一切正常，正在扩大侦察范围！” “收到！”东方白脚步不停，“227高地没有问题，加快速度！” “等待，227南坡半腰有情况，在你的十一点方向，距离四百米左右，机枪掩体一个，人员两个！” 东方白脚下微顿，马上又恢复正常：“车队到哪儿了？” 空中的无人机晃了一下，镜头扫过远处的公路：“刚转过来，大概四分钟抵达。” “尽快搞清楚敌人的分布，最好能把我们的人找出来！” “明白……第二个机枪阵地，老牛正前方十二点方向，距离四百米，人员两个，其中一个有望远镜，正在观察车队！” 东方白心头一紧：“各单位注意，越过227高地之后，狙击手自由行动，给我瞄死机枪阵地！” “是！” “发现敌人，发现敌人，位于227南坡山脚，那儿有条土沟，数量七个，未发现我方人员！” 狗.日.的！ 东方白暗骂一句，心里开始琢磨，这到底是敌人压根儿就没抓到己方的人，还是为了多讹一些物资根本没把人带过来？ 还是说，这群土匪把人藏在更加隐密的地方？ 章顺的声音忽然变得焦急：“注意，敌人有40火！” 东方白的声音也急切许多：“通知车队，提前停下！” “收到！”章顺立即联系车队，要求友军在三百米外停车。 40火即40毫米火箭助推榴弹，传说中的游击三大神器之一，游戏里的rpg7就是这个东西的原型。 二者的区别在于40火的护套有纹路?还多了个方便卧姿射击的两脚架。 虽然这东西广泛出现在全球各大战区?但这玩意的特性是上手容易打准难，炮弹子弹都是顺风偏?看风力适当修正就好?而这东西头重脚轻还装了四片带倾角的尾翼，居然是奇葩的逆风偏?而且偏离的时间和幅度都没法预料。 因此，这东西只有极少数人才玩得转?命中与否高度依赖经验和技巧。 至于全球各个战区的各种武装……咳嗽?玩得转的少之又少，是否命中全靠信仰并不全是恶意抹黑。 基本上，超过一百米就很难命中。 所以，三百米是个非常安全的距离。 至于半山腰上的机枪?呵呵?土匪能搞到两挺7.62毫米的机枪就已经很幸运了，而这个口径根本打不穿加挂装甲的越野车。 12.7毫米？ 土匪要是有大口径重机枪，章顺早就汇报了。 车队停下的时候，特遣队员全部就位，铁宁亲自和东方白通话：“人找到了吗？” “没有?我们已经用无人机把附近都找遍了，一共十二个敌人?没发现我方人员。” “有没有侧面证明？”铁宁不死心地问，“敌人手里有没有我方人员的衣服或者武器。” “没发现衣服?也没发现武器！” “空手套白狼？”铁宁心里很是犹豫，“附近都侦察过了吗？” “高地附近都查过了?再远的地方还没来得及。” “查一查?我们拖一会儿。” “收到！” 无人机飞向远处?道路两侧是侦察的重点，东方白很快就接到反馈：“铁主任，无人机没有发现，重复，没有发现！” “东方，你什么意见？” “我的意见是打一下，敌人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我们更快，抓几个舌头问一问就全都清楚了。” 铁宁郑重考虑片刻：“我同意你的方案，是否需要我们配合？” “不用。”东方白信心十足，“各单位，准备战斗，击毙危险目标，其他的尽量抓活口！” 众人立即发出确认信号，东方白亲自瞄准一个机枪手，轻轻说出一个字：“打！” 砰——十几支电磁步枪同时开火，枪声混合在一起，仿佛只有一声响。 半山腰上的两个机枪手同时丧命，另外两个土匪也被子弹命中，只是没有生命危险。 山下那俩扛40火的同样被击毙，其他人不是手脚中枪，就是武器被子弹打飞。 毫无心理准备的土匪们一片混乱，还能动弹的都想跑，可还没等爬起来，子弹已经打在脚下，这下全都不敢动了。 特遣队员并没有离开各自的战位，而是继续瞄准敌人，东方白联系铁宁：“铁主任，情况已经控制，我们不方便出面，你们过来问吧。” 铁宁：“收到，马上就来！”几辆车迅速开过来，一群战士跳下车，非常谨慎地摸索前进，途中排除了几个诡雷，才抵达那条不起眼的土沟，把剩下的土匪全都逮住，战士们立刻把他们分开。 随队而来的猴语翻译现场问话，一个土匪似乎是答的慢了点，脑袋上立刻挨了一枪托。 挨个问过之后，对比土匪们提供的答案，铁宁总算拿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东方，这里没有我们的人，土匪窝里有没有他们都说不清楚，但是我们问出了土匪的老巢，他们还说，那里聚集了一百多个土匪，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么多？”东方白也很意外，“他们用什么养活这么多人？” “还能是什么，恐龙肉呗！”铁宁说，“那里是畸变区，恐龙多得很，他们打恐龙都打出经验来了。” 东方白一想也是，恐龙那么大的块头，一头就够一群土匪吃好一阵子，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食物来源：“他们怎么和老巢通信？那边的防卫怎么样？哨兵怎么布置？武器装备怎么样？人员都是什么来历？” “没有直接通信方法，距离稍远一点，就只能靠枪声和信号弹；土匪老巢防卫很松懈，因为那里恐龙比较多，哨兵放在坑道外面活不了多长时间，安排的人多了，又没那么多人可用，武器都是步枪，只有两挺柚木机枪全带来了；人员来历很复杂，有难民也有溃兵，有一定的战斗力。” “明白，我们马上出发，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这些土匪都没必要留了。” 248 武装调查 从事发地到土匪老巢的直线距离约9.4公里，实际距离19.4都不止，但特遣队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赶到畸变区附近。 因为不了解畸变区的情况，特遣队止步于一处高地之外，躲在山脊上居高临下，小心观察情况。 这里的恐龙数量确实比其他区域多一些，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发现，一群特遣队员用无人机和生物雷达搜索了好几遍，连根土匪毛都没找着。 时间不等人，四架无人机分别从不同方向飞进畸变区，半分钟后，所有无人机同时飞回，带出了畸变区内部的影像。 依旧没有任何发现，这让东方白很是不解：这伙土匪主动招惹军方，不会傻到连个哨兵都不放吧？ 带着十万分的疑惑，两个战斗组兵分两路，分别从两个方向进入畸变区。 畸变区的边缘在半山腰，穿过雾层之后，战士们立即止步，继续使用无人机侦察山顶的情况。 依旧没发现土匪的哨兵，只找到了几个巨型陷阱，其中一个还陷住了一头体型颇大的恐龙。 东方白一马当先登上高地，还没登上山脊，忽然发现山的那一头有些不同寻常，他几步冲上去，表情瞬间凝固。 畸变区正中，一道极光微微闪耀。 所有人面面相觑，牛犇低语：“穿越点不是摧毁了吗？” “也可能是没摧毁。”章顺说，“不然派人过来干什么？” 方晓一脸不可思议：“土匪敢把老巢放在这种地方？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会不会是本来摧毁了穿越点，土匪占据这里之后，穿越点又打开了，所以土匪才躲着不敢出来？” “抓几个舌头问问不就知道了……老牛，你带二队监视穿越点，一队跟我来！” 不必担忧被土匪发现，特遣队直接走最便捷的路线，只用了十多分钟，就摸到土匪盘踞的山洞。 这里虽不是畸变区正中，但也距离不远?而且洞库出口正对穿越点?东方白心头一沉，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一架无人机拉开距离观察洞口?乍一看?洞口确实被乱石堵塞，与铁宁提供的消息吻合?但仔细再看，就能发现靠近洞壁的位置有一块阴影。 切换观察模式?那里依然一片漆黑。 抵近观察?这才发现那是个狭窄的空洞，也就能让一个人爬过去。 东方白想骂娘。 动力装甲不算厚，可穿在身上，整个人粗了一圈?不可能从那么窄的洞里爬过去?脱了装甲倒是可以，但特遣队员没了装甲，等于江湖高手废物了武功，战斗力起码掉一半儿。 顺利爬过去也就算了，如果对面有土匪看守呢？ 无人机号称无声?却不是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最最起码?旋翼搅动空气的声音多少都会有一些。 自然环境下，环境噪声可以将这点声音完全掩盖?很难被人发现，可山洞里环境封闭?那一点点噪声会被环境大幅度放大?除非土匪都是聋子?否则很难不被发现。 切换红外视角进一步观察，勉强发现通道后面有一点点红色，应该就是隐藏在洞里的哨兵。 在这个正对着穿越点的洞里，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开恐人的视线。 东方白觉得，战争年代留下的洞库肯定还有备用出口或是通风管道，但他没那么多时间慢慢找，招招手把章顺叫到身边：“我下去，你们等我的信号。” 章顺强烈反对：“你是指挥员，我下去！” “少废话，你下去干什么？送分么？”说话间，东方白脱下身上的装甲，带好武器装备，像条游动的蛇一样爬向洞库出口。 借助茂密的植被，东方白顺利爬到洞口上方，反手压住地面，一个利落的翻身落在洞口。 与此同时，生物装甲覆盖全身。 他不知道那个土匪发现自己没有，所以落地之后立刻一个飞蹿，像一枚锁定目标的导弹一般，一头撞进了那个窟窿。 窟窿后面的土匪正在打瞌睡，忽然听到一声闷响，顿时惊得抬起头来，可还没等他出声，东方白已经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凌空一个翻身，就把土匪的哨兵掀翻在地，随即一掌砍下去，哨兵瞬间昏迷。 事发仓促，东方白这一掌有点用力过猛，差点就把哨兵砍成了颈椎错位。 小心地观察一会儿，确定没有第二个哨兵，东方白爬出洞外，朝无人机打了个手势。 章顺马上带着战士们涌进洞口，东方白重新穿好装甲，几个人迅速扩大洞口，战士们一一进入，等东方白再次爬进窟窿，洞里已经是枪声一片。 但只用了一分多钟，战士们已经击毙四十多个土匪，俘虏二十多个。 土匪的数量与己方掌握的情报有不小的差距，但东方白没工夫清剿剩下的土匪，战士们还是用老办法，将土匪分开询问。 队伍里并没有专门的猴语翻译，但是没关系，猴北地区很多人都在双语环境下长大，别看只有二十多个土匪，硬是找出了四个能当临时翻译的人选。 鉴于这几个翻译很可能监守自盗，特遣队同样进行了交叉问话，从而保证翻译的准确性。 大约二十分钟后，初步问询结果送到了东方白面前。 根据俘虏的供述，他们并没有俘虏军方的人，只是捡到了那把手枪，抱着估且一试的侥幸心理送到难民营，想骗一点物资。 所有俘虏都给予了相似的回答，可信度极高，于是焦点集中到另一个问题上：这把枪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土匪给出的答案是穿越点附近。 根据俘虏的供述，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除了通讯不畅之外，没发现任何异常，就连恐龙的数量都不多，所以他们心安理得地占据了废弃洞库。 然而几天之后的早晨，他们忽然发现恐龙的数量直线上升，因为出口正对穿越点，一个土匪亲眼目睹恐龙凭空冒出来的景象。 这个结果惊呆了所有人，匪帮内部人心惶惶，要不是大批恐龙堵在洞外，这一百多人非当场散伙不可。 249 请求支援 没过多久，一批恐人凭空出现，这下土匪们更慌了，担心被恐人发现，土匪们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土匪再没见识，也知道那里一定有个不同寻常的通道！ 情况很快出现了变化，聚集在洞外的恐龙忽然散开，那些恐人也都躲了起来。 土匪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始终躲在洞里观察外界的情况。 他们在等待机会，只要条件允许，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然后，他们发现一行五人出现在穿越点附近。 虽然这几个人的穿着与猴子没什么两样，可土生土长的猴子很快就发现他们是北边的人。 土匪们知道，这五个人完了。 果然不出所料，当那几个人接近穿越点的时候，一只恐人突然冲过穿越点，出现在五人面前。 几个人的反应极快，立刻开枪射击，但那只恐人根本就不在意，几步上去，一把抓住走在最前面的尖兵，转身就往穿越点里跑。 剩下的四个人投鼠忌器，想开火又担心误伤队友。 但那个被俘的尖兵非常硬气，二话不说拉响了手榴弹，将自己炸得血肉模糊。 可那只恐人在生物装甲的保护下，只受了一点点轻伤。 几个人再无顾忌，立刻向恐人开火。 恐人被爆炸激怒，狂吼一声，又一次迎着弹雨冲上去，抓住了另一个战士。 为防止新俘虏拉光荣弹自尽，恐人第一时间打断了他的四肢，扛着被俘的战士就往回走。 更多恐人涌出穿越点，被俘虏的战士绝望了，他朝着队员大声呼喊，请求队友给自己一个痛快。 仅剩的三个队员只犹豫了一瞬间，其中一个摘下背后的火箭筒，一炮轰碎了被俘的同伴。 听到这里，所有特遣队员都沉默了，有一种难以宣泄的悲愤在胸膛里翻滚。 “后来呢？剩下的三个人怎么样了？” “土匪说恐人太多，他们几个打光了子弹，连换弹匣的时间都没有，一群恐人冲上去的时候……他们引爆了炸药?所有人尸骨无存。” “恐人呢？” “土匪说?恐人都被爆炸崩飞了，但所有恐人都是自己站起来。” 东方白差点咬碎了后槽牙：“手枪呢？哪来的？” “他们说事情过后?恐人很长时间都没出现?再加上缺吃少喝，几个胆大的就摸出去找水找吃的?恰好在外面捡到了那支枪，这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能确定他们说的是真话吗？” 章顺：“我们已经搜过了?洞里没有我们的人?也没有可疑的东西，再加上口供比对，可信度很高。” “明白了。”东方白大步走向洞外，“把这个出口给了炸了?让他们在洞里自生自灭吧。” 一声闷响?时隔几十年后，洞口又塌一次。 东方白站在洞外，俯视流光溢彩的穿越点，心里泛起的却是极度的厌恶。 失踪人员的遭遇搞不清楚了，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这让他的心里像憋了一团无论如何法熄灭的怒火：“老牛，穿越点有没有情况？” “没动静！” “马上联系上面?请求空投重型装备！” 牛犇愕然：“你确定？” 他不想质疑东方白的决定，但是眼下明显没有需要重武器的地方?要什么空中支援？ “我确定！”东方白说。 这下牛犇没什么可说的了，马上录下一段话?用无人机带出畸变区?四十秒后?无人机返回，带回了基地的口信：飞机即将出发，预计于十四分钟后抵达！ 若时光逆推几天，军方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越过边界，可就在不久前，几大强国为解决来自沦陷区的威胁，进行了一次卓有成效的紧急磋商，最终在多个国家代表制度的情况下，投票表决通过了新一轮议案。 该议案规定各国在打击恐人这个大前提下，可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主动发起越界军事行动。 在此之前，盟军只是个方便行动的名义，各国都忙着对付国内的危机，根本没人有工夫管外界的闲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近期各国已经稳定内部局势，威胁已经从内部转移到周边。 在这种情况下，盟军这个原本没什么用处的名义，突然变得意义非凡。 以盟军的名义发起军事行动，可以避免许多道义上的麻烦，而且在制定协议的时候，各国都夹带了一些私货，给予盟军极大的使得，为今后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打下了法理的基础，防止某些约定俗成的东西贻误战机。 或许眼前还涉及不到这个问题，但人总要向前看，与其等将来再补充议案，不如一步到位，把能预料到的东西全都写进去。 换个更简单的说法，就是各国只要打着盟军的旗号，就可以不加掩饰地执行出界军事行动。 鉴于沦陷区当局缺乏守卫领土和维持秩序的能力，收复的沦陷区暂时由收复方代管。 就连蘑菇弹的使用，都在议案中有详细体现。 更重要的是，这份议案还提到了各国之间的关系、各军之间的合作方式、军事层面的互通制度，以及出现争议的解决方案。 米军认为，谁收复谁管辖是最合理的方案，而毛子和华国都觉得就近原则比较恰当。 很难想象，都这个时候了，米国人还是不肯放弃他们的全球战略，还想继续跑到别人的家门口耀武扬威。 在这个问题上，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能暂时搁置，成为议案留下的少数几个尾巴之一。 至于沦陷区的想法……呵呵，战前或许很重要，但如今沦陷区当局大多崩溃，残余人员不是东躲西藏，就是苟延残喘，根本没法控制沦陷区的形势，这样的当局除了个名分什么都没有，从头到尾就是个大写得笑话。 换作以往，各大势力或许还会卖一卖人设，摆出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听一听弱者的声音。 可如今都火烧眉毛了，除了几个实力相近的大佬，其他人的意见一概不重要，如何维持自身的安全，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250 深度怀疑 十多分钟后，一架中型运输机准时飞抵预定空域，并在特遣队的引导下飞入畸变区。 按军方的最新规定，为免出现危人，任何飞行器都不得在没有引导的情况下飞进畸变区。 引擎的轰响惊得恐龙四散奔逃，东方白立刻扔出一枚红色烟雾弹，飞机减速空投，几朵降落伞在空中展开。 伞未落地，飞机已然撤离畸变区，特遣队员拿到装备，迅速向穿越点靠拢，将各自手中的武器对准目标。 牛犇低声问：“过去？” 东方白摇头：“过去就回不来了，那个谁，先打一轮榴弹！” “是！”一个架着自动榴弹发射器的战士答应一声，随即嗵嗵嗵的轻响连续不停，一枚枚35毫米榴弹飞入穿越点。 东方白的想法不仅仅中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还想试一试穿越点的承受能力！ 从商宁开始，每一次大规模畸变，军方都是用重火力覆盖畸变区，最终摧毁穿越点。 但东方白觉得，既然傀儡恐人的穿越点开在城市上方，那么控制穿越点的设备一定在城市里，从而得出一个结论：穿越点的承受力应该没有那么强！ 以前是没机会，今天遇上了，正好试验一下。 二十几发榴弹打进去，穿越点没有任何变化，一架无人机飞进去又飞回来，拍到了空中俯视恐城的图像。 没说的，继续！ 不过所有引信都改成碰炸，延时一律弃之不用。 又一轮榴弹没反应；再来一轮单兵火箭，同样没效果；另加一轮燃烧弹，还是没变化。 这边确实什么变化都没有，但穿越点另一头差点就翻了天，整个恐城乱成一团，仅有的恐人正在集结，大批恐龙自四面八方涌来，正打算冲进穿越点。 可它们正好遇上燃烧弹，转眼就变成一群在火焰中惨号的可怜虫，空气中弥漫着烧焦了头发的气味儿。 对火焰的恐惧战胜了恐人对恐龙的束缚，聚集而来的恐龙四散奔逃，却又在逃出一段距离后重新被恐人控制，不得不返回恐城?就这样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直到火焰熄灭才勉强结束。 火场中留下了近百只焦黑的恐龙尸体，因为身体庞大?大部分恐龙只烧坏了表皮?还有一些烧伤的大块头，窝在火场边缘痛苦地哀号。 现场的恐人又惊又惧?甩出臂刃格杀受伤的恐龙，正要驱赶兽群冲进穿越点?一轮弹雨凭空落下！ 现代?两门大口径迫击炮在四个战士的手上，打出了最快发射速度，一口气打光了整整二十四枚炮弹。 穿越点依旧完好，东方白还真有点挠头?空投的武器还有一些?只电击武器就有三种之多，可他总觉得，电击武器对恐城的效果不会太好。 于是他把电击武器排到最后，亲自扛起一枚单兵云爆弹，扣动扳机打进穿越点。 特遣队员有动力装甲?装备的单兵云爆弹是专门开发的加重版，口径更大?装药更多，威力是普通版的六倍！ 穿越点另一侧?一群恐人正在组织恐龙，准备冲击穿越点?哪成想一枚炮弹飞出来?突然炸开一团迅速弥散的阴云。 没等恐人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阴云中一点火光迸裂，一声雷霆般的闷响，扎堆的恐龙和附近的恐人瞬间被熊熊烈焰吞噬，一时还没死透的恐龙疯狂地奔跑，还剩一口气的恐人踉踉跄跄地冲出火场，可没跑多远就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 就算覆盖全身的生物装甲，也挡不住云爆弹的威力。 那些没被爆炸覆盖的幸运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强劲的冲击波将他们远远地吹了出去，飞出去数十米才摔落在地，有个运气不好的一头撞在树上，当场摔断了腰椎。 只剩下电击武器没试过，可东方白却犹豫了。 思考片刻，东方白果断放弃，转为呼叫基地，请求火力支援。 南疆军区迅速响应，立刻向特遣队所在的位置发射一枚中程战术导弹。 特遣队员立即撤离穿越点，不久之后，呼啸的导弹穿透隔层，东方白立即接过导弹的控制权，为它指引正确的目标位置。 导弹一头扎进穿越点，数秒后，穿越点消失不见。 至此，特遣队的任务圆满完成，部队撤出畸变区，徒步返回边界。 路上，牛犇好奇地问：“东方，你为什么不用电击武器试试？” 东方白：“这个穿越点已经摧毁一次了，可现在又打开了，你说是因为什么？”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恐人修好了时间机器啊！” 东方白：“电击武器对生物的杀伤力很强，但是对设备的破坏力也就那么回事，就算电击武器起了作用，穿越点也确实关了，但是我觉得，敌人用不了多久，肯定能再修好一次，你说，我用它干什么？” 牛犇恍然大悟，不禁点头：“有道理！” 或许在某些方向，导弹的威力没有电击武器的那么强，但是单论对设备的破坏力，电击武器肯定比不上导弹。 两个人并肩走了几步，一齐登上一道山梁，远眺西斜的太阳，东方白目光幽邃：“我现在担心的是，这到底是个别现象，还是普遍情况！” 牛犇悚然一惊：“不会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东方白迈步前行，“特遣一队呼叫南指，收到请回答！” “南指收到，请讲！” 东方白把情况简单介绍一遍：“我现在怀疑，不止这个畸变区有情况，其他畸变区内的穿越点也有恢复的可能，建议尽快清查我方界内的畸变区！” 这可不是一般的建议，而是来自一线的反馈，立刻引起了南指的高度重视，段国宏亲自布置，各种飞行器赶赴南疆区域内的各个畸变区。 为了确保结果准确无误，段国宏还找到了特遣队，希望安仁善派遣一批队员随行。 安仁善一口答应下来。 东方白带着两个战斗组出门在外，剩下的两组人肯定不能随便动，但是没关系，他手里还有一批寄生完控制核心的预备队员！ 251 加强合作 特遣队的预备队员没资格进零号基地，正好省了来回折腾的时间，直接一道命令，三十多个预备队员马上向南指报到。 为了安全，训练装甲也让他们穿在身上。 除了没有战术头盔和相应的武器，装备方面真不差什么。 当然了，有没有本事发挥这套装备的性能，就得看预备队员的训练水平了。 反馈的结果触目惊心，在首批四十四个畸变区里，有十六个重新出现穿越点，这个结果让段国宏大吃一惊，赶紧向北都汇报相关情况。 北都同样吃惊不小，马上安排各大军区全面排查。 除了搞清楚到底有哪些穿越点死灰复燃之外，北都还希望各大军区搞清楚这些穿越点到底是重新开启，还是当初就没能摧毁。 除了特遣队，目前还没有其他部队能穿越到另一个时空执行任务，但搞清这个问题并不需要进入穿越点，只需要查证当初的任务记录，再对比一下如今的情况。 比如，穿越点开在一片弹坑里，那么穿越点不被摧毁的可能性少之又少，基本可以确定是重新开启。 反之，穿越点和弹坑隔着好几十米，谁也不挨着谁，那就可以确定是当初就没能摧毁。 结果让北都非常不安，首批调查的二百余个畸变区里，有四十多个出现穿越点。 恐人修复了穿越点，却没发起进攻，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是敌人已经通过穿越点，此刻就隐藏在附近，正在等待时机，给予人类致命一击。 二是恐人只是修复设备，暂时还没穿越过来，正等待合适的时机，大批恐龙或者恐人大举进攻现代，一鼓作气占领地球。 无论哪一种可能，结果都是北都无法承受，北都立刻布置部队?做好摧毁穿越点的准备?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穿越点一举摧毁。 可这还只是自家地盘上的畸变区?自家地盘之外呢？还有海面上呢？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而是随时可能彻底灭绝人类的巨大隐患。 于是北都经过简单的商讨之后，迅速向米国、毛子、欧罗巴等地区通报这一情况?希望各个盟友以最快速度查清当地的情况，并及时向北都通报结果。 这下好?全球各地区的当局一片人仰马翻?各种侦察手段轮番上阵，有飞机的用飞机，没有飞机的用无人机，连无人机都没有的就只能坐车乘船?哪怕穷到恨不能当了底裤的地方?至少也能找几辆摩托车应付应付。 哪怕是疯狂怒怼全世界的米国人，也绝不相信北都敢在这个问题上乱来，不管界内界外，凡是处于米国人控制之下的区域，全部第一时间展开自查。 结果比预想中好一些?其他地区的穿越点只有很少一部分被修复，全球加在一起?都没南疆一个地方多。 这个结果让北都非常迷惑，难道又是刻意针对南疆？ 但其他地区可不敢这么想?天上少不代表将来也少，万一哪天突然引爆?搞不好就是全面溃败的下场。 所以?北都的及时通报有极强的战略意义?甚至可以说，是提前锁定了下一场畸变的优势！ 鉴于彻底清查需要一些时间，各国都没对已查明的穿越点动手，而是严密监视起来。 另外，各方高层还凑一起商量了一阵，随后盟军参谋部宣布成立。 这是盟军的第一个常设机构，其成员由各个国家自行选派，不过这个参谋部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实际职责没有一样和参谋有关系，他们的任务不过是及时与其他盟友通报最新情况，顶天算个通讯部门。 不过万事开头难，眼下盟军虽然还只是个空头名义，但是随着战争进程的逐渐深入，或许将来的某一天，盟军会变得实至名归也说不定。 东方白率队返回基地之后，再度进入无限循环的训练之中，但正式队员的训练强度并不大，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熟悉各种新装备。 而训练队则完全是另一种气氛，所有人争先恐后，争取在下一次考核中转正。 北都则对特遣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担忧，主要是特遣队的训练速度太慢了，希望安仁善能尽快扩充部队，短期目标是一个连，中期目标是一个营，远期目标……这个没法说，按北都的想法，每人一套动力装甲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可除非人类的技术水平突飞猛进，否则大量装备动力装甲只是个笑话，一段时间之内，动力装甲依然是等同于战斗机的高端装备。 这些都跟东方白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小小的上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听上面的招呼就好了。 但有一个情况让他非常恼火，北都不知道怎么盯上了倪晓菲，希望研究组想想办法，以倪晓菲的基因为模板，改造特遣队员的基因，让他们拥有同等的身体素质。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根本不是希望研究组破解倪晓菲的基因组，而是希望零号基地求助于恐人！ 对此夜星倒没什么意见，他非常愿意帮这个忙，只是时间基地的医疗资源有限，一次只能进行一个人的克隆改造，目前的正式队员不多，大概半个月就能完成。 东方白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们已经寄生了控制核心，还要继续修改基因甚至放弃原本的身体？ 虽然都是同一个意识，可新的身体已经不是原本的自己了吧？那么，从血缘上讲，克隆的新身体算怎么回事？和原本的家人还有没有血缘上的关系？ 从这个角度上说，任何与dna有关的改造，都是对血缘得摧毁和亵渎，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结果。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又怎么会有特遣二队？ 顺便说一句，北都同样希望特遣二队尽快扩编，可动力装甲的产量始终提不上去，训练进度也远远落后于一队。 252 熔断警报 无法感知的时间长河里，无数空泡好似树芯进而的蛀虫，它们在黑暗中静静地穿行，无声穿透时间的长河，从过去抵达遥远的未来，或是从未来逆流而来，前往遥远的过去。 它们纷乱游曳，各行各路互不干扰，只有很少一部分，会在接近终点时被探测感知。 也有一些在接近终点的时候，被终点为之外的力量干扰，偏离预定位置。 若是在早一些，这样的干扰很难成功，但是跨越6500万年的时光之旅后，时空泡的力量已经耗尽，无力修正锚点，最终只能将错就错，接续错误的时空。 情况突然出现了一些变化，那些扭曲的力量悄然消失，错误的锚点自动恢复正常，重新落到原本应该连接的时空。 现代，零号基地。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夜星出现在天台之上。接到消息的东方白匆匆赶到，见面之后立即询问：“出什么事了？” 这家伙就是个史前死宅，没有泼天的大事绝不肯离开时间基地。 夜星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大事，我必须和北都谈一谈。” 东方白马上把他带到安仁善的办公室，不久之后，零号基地与北都建立直接联系，一群大佬出现在屏幕上。 安仁善朝东方白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该你表现了。 却不想夜星主动站出来：“各位，你们好，我是夜星，恐人的全权代表！” 剑眉大佬代表所有人说话：“你好，我是林学栋，你这么着急联系我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夜星的表情异常严肃：“我刚刚接到来自未来的熔断警报！” 所有人大吃一惊，东方白悲愤得不得了：“不是联系不上吗？” 夜星：“我联系不上未来，但未来可以在一定条件下向过去发出警告！”夜星认真地看着东方白?“如果你想讨论这个问题?回头只剩下我们俩的时候可以慢慢讲。” 言外之意，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林学栋差一点就站了起来：“请问?警告的详细内容是什么？” 夜星：“之前我说过?落到你们这个时代的穿越点之所以这么少，是因为未来的人类实施了大规模干扰?绝大多数穿越点都落到了未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印象。” 林学栋点头：“有！” “它们消失了。” 林学栋一愣：“什么？” “干扰消失了。”夜星重复。 林学栋腾地站了起来：“你说真的？” 他知道夜星胡言乱语的可能性极小?可极度震惊的情况下?还是不由自主地提出疑问。 其他大佬也都坐不住了，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夜星：“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明白，你们必须面对更多畸变和穿越?所以?你们必须加速消化进程，为了尽快提高你们的技术水平，我们将尽一切力量支援你们。” 这个是非常好的消息，可大伙听了，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林学栋问。 夜星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们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我只能确定?你们还有时间，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个星期，运气好的话?几个月也说不定！” 众人都沉默了。 科技不是那么好消化的?别说是几个月?就是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一能有效果，几个月？好干什么？ 似是看出大佬们的低落，夜星马上给大佬们打了一针强心剂：“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以往之所以不干涉，是因为我们不想干扰你们的发展过程，只有你们能掌握的东西，才真正属于你们。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只能先提供一批设备，先解决有无问题，将来再慢慢消化。” 大佬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能拿到技术当然最好，可是拿不到技术，直接提供成品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学栋立刻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那畸变呢？是所有被干扰的一起出现，还是分时间出现？” “不清楚。”夜星说，“穿越和回溯并不是毫无限制，目前这个时间点，已经是我们能达到的极限，干扰的消失，很可能是超出了基地的控制上限……当然了，这只是一种推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林学栋想了想说：“如果我没理解错，所有的一切，未来的你们都经历过，就没再给你一点其他的提示？” “没有，也不能给。”夜星说，“就算将来的我犯了什么错误，也不能提醒现在的我，否则一旦出现悖论，很可能导致难以承受的严重后果。” “警报没问题？” “警报只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却不会告诉我该怎么做，一切都按原来的方向走，不会出现悖论。” 只有老天才知道究竟会不会出现悖论，但事已至此，大家只能继续向前看。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既然夜星接到了未来的警告，而这个时空却毫无异常，就等于说没出现悖论，或者所谓的悖论根本没有理论上的巨大威力。 既然如此，又何必杞人忧天？ 夜星有点急了：“理论上的东西以后可以慢慢说，请你们不要耽误宝贵的时间！” 林学栋当机立断：“需要我们怎么做？” “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数据，哪些技术你们已经掌握、哪些技术只差临门一脚、哪些技术你们非常需要又掌握不了。” “没问题！”林学栋又是激动又是期待，突然有种乞丐遇上狗大户的感觉，“武器呢？武器装备能不能提供一些？” 夜星又说：“我会根据你们提供的数据，提供一份材料清单，开发最适合你们的武器。” 大佬们又是一动激动，有个身体不太好的血压上升，差点当场晕过去，赶紧含了几粒救心丸才缓过来。 林学栋豁然起身：“事不宜迟，都给我动起来……安仁善！” “到！” “情况通知研究组，让他们抓紧时间！” “是！” 通讯中断，东方白一个箭步冲到夜星面前：“怎么会这样？” “我真的不清楚。”夜星说，“可能是傀儡人改进了技术，可能是时间基地完蛋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不到事到临头那一天，谁也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253 重大突破 数日后，南岛卫星发射中心。 高高耸立的发射架上，一枚特别粗壮的运载火箭倚架而立，那胖滚滚的身材不见以往的优雅修长，有的只是呆蠢粗壮。 如果说从前的火箭是赵飞燕，，这一枚绝对是加粗版的杨玉环。 许多人看到这东西的第一反应，都是冒出一个念头：这玩意能飞起来吗？ 咳嗽，不知情的只会以为这枚胖箭是乱搞，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玩意其实是在恐人的技术支持下搞出来的新型火箭，更大的直径意味着更多的载重，而且还采用了可回收技术，每一个舱段的设计使用寿命都是十二次。 这将大大降低火箭的发射成本。 另外，火箭以纳米平台制造，建造速度和效率远超旧型号，成本同样降低一大截。 晚十九时三十三分，一切准备就绪，指挥员按计划宣布倒计时开始。 “三、二、一，点火！” 一声闷响，火光喷涌，如雷鸣般的呼啸远远传来，沉重的火箭在巨大的推力作用下缓缓升空，随后速度越来越快，没多一会儿，重型火箭没入云层，在云中留下一个明亮的光斑。 指挥大厅，指挥员适时发出指令：“一级火箭分离！” 话音刚落，胖箭内部发生一连串轻微的爆炸，摧毁连接结构，第一级与主体分离，第二级立即点火，继续飞向太空的旅程。 坠落的第一级在空气阻力的作用下翻转，随后弹出几枚不起眼的稳定翼，令坠落的箭体朝指定方向滑行，抵达预定位置后打开降落伞，最终被等在这里的船只回收。 胖箭的每一级都是同样的回收过程，只是落点有区别。 数分钟后，运载舱顺利升空，在地面的控制下向天空一号空间站靠拢?并在适当的位置释放其内部的新舱段。 空间站的一个舱段已经提前脱离?新舱段在地面的控制下逐步靠拢，最终与空间站主舱连接在一起。 指挥大厅里欢声雷动?但这只是第一步?欢呼声很快平息下来。 通过主屏幕可以看到，空间站上的航天员爬出舱外?打开新舱段的外壳，展开一条折叠机械臂?将它与主舱段连接在一起。 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前后一共九条机械臂，像一小片栅格一样连接在两个舱段之间。 最后，扣上早就准备好的护板。 看似简单的工作，航天员用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完成。 返回舱内后还不能休息?航天员在地面的指导下?立刻进行全面的功能检测……新舱段是刚刚下线的新型动力舱，它内置四个微型聚变反应堆，每一个反应堆的发电量，都足够空间站的日常消耗。 另外，还有占据半个舱段的超级电池?一旦出现意外情况，这些电池就是空间站最后的保证。 经过连续几个小时的持续测试?地面终于确认动力舱一切正常。 指挥大厅里响起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一个新的舱段似乎没必要这么激动，但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有了这个东西，空间站还需要笨重的太阳能电池板吗？ 当然是不需要啊！ 这也是航天员下一阶段的主要工作?他们进行了十几个小时的太空行走?把所有太阳能电池板统统拆掉?任由它们坠向地球。 空间站目前的高度是三百七十公里，这些电池板，还有废弃的舱段将在一段时间后坠入大气层，最终在大气层中烧毁。 用了整整大半天时间，第一阶段的改造工程总算结束，接下来，国内的几个发射基地突然像抽风了一样疯狂发射运载火箭，短短几天时间，发射数量就达到了二十几次。 多个新舱段送上太空，除了主舱，原有的舱段一个都不留，全部抛进大气层销毁。 而新的舱段按顺序连接到主舱之上，它们一个挨着一个，像小贩售卖的香肠一样整齐排列。 因为设计合理，所有舱段的连接都非常容易，只用了两天时间，所有舱段连接完毕。 当最后一个推进舱安装就位，从发射中心到北都，全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工程还没结束，接下来还要在舱段之间覆盖护板，最终完工的天空一号，就像一个压扁的方盒子。 不过它的主体工程已经结束，从实用的角度来说，天空一号已然摇身一变，从普通的空间站变为真正的太空战舰！ 没错，就是太空战舰，虽然她的吨位很小，虽然她的功能还很原始，虽然她仍然像个柴禾妞一样很土很挫，但该有的功能一样都不少。 这是历史性的时刻！ 从一开始，北都就对自家的意图讳莫如深，直到天空一号的改造工程接近尾声，才高调宣布这个消息。 没有恐人的大力协助，北都至少得几十年后，才有可能完成这一壮举。 消息传出，全球一片哗然。 别说是这个水深火热的时间点，就算是歌舞升平的往日，这也是引爆全球的重大消息。 搁在眼下就更不得了，那么多地区沦陷，那么多地区仍被恐人肆虐，那么多地区还在拼死抵抗，你北都怎么就那么特殊？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能把资源集中到战争上来？ 是，这边的应对最迅速，形势也最乐观，可你北都就不考虑考虑其他地区的想法？就算你们自己用不了那么多资源，支援一下盟友不好吗？ 一时间，北都仿佛十恶不赦，引起了众多盟友的不满。 如果说核.潜艇是最后的反击手段，那么高悬于太空的天空一号，就是最佳的进攻利器！ 虽然它的机动能力并不太好，赶到某个指定地域需要不短的时间，但高高在上的战舰真的太有优势了，随便打一打，就能让任何一个国家焦头烂额，就算米国都不能例外。 各国惊讶北都的效率，但更惊讶北都的技术，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北都到底吃了什么药，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出一艘太空战舰。 特别是一直战略全球的老米，反复表达深切的怀疑。 看看地球都打成什么样了？有这个技术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你还有没有的责任心和进取心？难道一定要等到地球即将灭亡的时候，才愿意把这些先进得技术拿出来？ 话里话外，大有北都必须共享这些技术的意味，话都顶到了嗓子眼儿，就差直接说出来。 米国的意思是个人就懂，但北都哪会理睬米国的大放厥词？宣布完天空一号的消息，立刻通过参谋部传达了最新消息：根据可靠情报，下一次大规模畸变随时有可能发生！ 254 神秘亚当 盟军参谋部。 听完北都代表萧诚的陈述，与会众人表情各异，有的面色沉重，有的迟疑不定，也有的毫不掩饰地撇嘴。 米国代表格兰特少将率先发难。 他露出礼貌而矜持的微笑，语气却不怎么平和：“哇哦，恕我直言，有资格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对全球局势了如指掌的职业军人，我们都知道，第五次畸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而且规模肯定比前几次大得多……不过，还是要感谢您的及时提醒。” 其他人一看米国人又开始胡乱攀咬，立刻摆出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其实他们巴不得两边打起来，要不是场合不对，早就把瓜摆出来了。 萧诚心里把格兰特骂了个狗血喷头，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们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格兰特收敛笑容：“喔，那么请问，你们的消息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不会是恐人那里吧？” 萧诚正琢磨该怎么怼回去，格兰特双手交叉身体后仰：“我们也有非常可靠的消息来源，你说，是你们的消息可靠，还是我们的更准确？” 萧诚微笑：“我不清楚你们的消息从哪里来，更不清楚你们的消息是真是假，我只知道我们的消息一直非常可靠！” 他指了指头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但倾尽全力打造天空一号？” 所有人都没了看戏的心情，格兰特表情微变，但仍然维持表面上的镇定：“你确定你们那个大玩具有用？” 萧诚起身，微笑着揉了揉眼睛，随即转身就走。 拭目以待吧，渣渣们！ 很多时候，过度的解释只会被无知的人理解为心虑，反过来不加理会，反而会令他们心生疑虑。 会场立刻被嘈杂的议论声淹没，包括格兰特在内，所有人都在讨论北都的意图。 催促各国加紧备战？ 别闹了，能活到现在的，谁家不是穷兵黩武？ 为建造太空战舰找借口？ 似乎有那么点意思，可是这个时候，谁会嫌盟友的武力强悍？就算秋后算账，那也得先活到秋后再说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毫无头绪且不得要领，三三两两各自散开。 格兰特离开后?立刻联系国内?将这个消息上报米宫。 身为米国代表，格兰特绝不是个蠢货?虽然他并不相信萧诚的话?但身为一个合格的传声筒，格兰特有自己的想法?但绝不会私自拦截任何消息。 接到消息，金毛总统歪着脑袋挑了挑眉：“盟参部只能给我们提供这种没用的消息吗？” 站在他面前的米军上将抿了抿嘴：“目前看来?是的。” 金毛歪歪嘴?将文件扔在一边后摊了摊手，按着坐椅的扶手倚住靠背：“好吧，那么，你有没有更准确的消息?比如我们的亚当。” 将军面无表情：“很抱歉?亚当拒绝回答具体问题，我们的专家也不建议这样做。” “又是因为该死的悖论？”金毛坐直了身体，愤怒地指着空气，“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悖论?我只要情报，详细的、有用的情报?如果亚当还是不肯开口，那就把你们的办法全都给我用上！” 将军依旧冷静?仿佛金毛的暴怒对他没有半点影响：“总统先生，我必须提醒你?亚当只有一个！” “我们不需要一个不合作的亚当！” 将军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金乞求的表情瞬间舒缓?他重新坐回去，双手交叉放在腹前，还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非常好，我很期待你的新消息。” 将军深吸一口气，颔首致意后离开椭圆办公厅。 金毛的微笑迅速收敛，沉着老脸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米国52区深处。 一个面积颇大的地下大厅里人头攒动，各种仪器设备摆满了墙边屋角，许多工作人员身穿全套防护装备，来来往往各司其职。 然而大厅正中，一个四面透明的玻璃舱吊在半空之中，一个年轻的亚裔男子在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的玻璃舱里不安地走来走去。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这里的设备从多个角度记录下来，并由专业的微表情专家仔细分析。 这样的监牢，比钢筋水泥建造的监牢更加稳固。 “亚当！”一个声音出现在玻璃舱内。 亚裔男突然停步，凶恶的目光直视舱外的摄像机：“再说一次，我不是亚当！” “哇哦，既然你不是亚当，那你是谁？” “关你屁事！”亚裔男重重摔在床上，枕着胳膊发呆。 “相信我，我是来帮你的，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但你还是不肯合作的话，我用什么理由说服这些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家伙？” 亚裔男忽然露出微笑：“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脑袋里也只有肌肉。” “亚当，你这样不合作，我很难办啊，要不你先透露一点能说的，比如，你的名字！” “名字？”亚裔男突然笑得很开心，“这个不能说，约对不能说！” “为什么？” “我不能让你们知道我姓什么，就这么简单。” 谈判专家差点吐血：“那年龄呢？年龄总可以说吧？” 亚裔男露出个非常值得玩味的表情：“二十一岁，再奉送一句，生于2054年。” “what？”谈判专家满肚子脏话没处讲，“哇喔，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对你的经历很感兴趣。” 亚裔男笑得更开心了：“你那些脑子里都是肌肉的朋友，肯定也很有兴趣。” 谈判专家挑了挑眉：“那你打算再说点什么吗？” 亚裔男抬手，竖起一根中指：“日.你.姥姥！” 谈判专家脸色铁青，站在他身旁得上校军官眉头一挑：“他说什么？” 谈判专家强忍怒气：“他在问候我妈妈的妈妈。” 军官脑子转了转，才明白话里的意思：“需要我帮你教训他一下吗？” 谈判专家摇头：“我可以自己教训他，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必须得到他脑子里的东西，你觉得，折磨他有用吗？” “也许有！” 谈判专家皱眉：“我不需要不确定的答案！” “米宫希望我们撬开他的嘴！”军官认真地看着谈判专家，“不管用什么办法。” 256 绝地反击 上校满脸狐疑：“他一直在重复一个词？” 谈判专家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他说的是不知道。” “what？”上校十分不满，“你确定吐真剂有用？ “我非常确定！”专家点头，“他应该是真不知道。” 上校耸耸肩膀：“再打一针会不会好一点？” 专家犹豫了：“他的体质确实非常好，有可能受过抵抗训练，你也知道，吐真剂并不总是有用。” 上校抿嘴点头：“好吧，注射器给我，让我们的小朋友更坦诚一点儿！” 他从军医手里接过注射器，大手按住铁牙的额头，将他的脑袋狠狠向后掰，将针头对准铁牙的颈静脉。 就在针头即将刺破皮肤的时候，铁牙放大的瞳孔突然回缩，上校头皮一麻，神经蓦然绷紧，注射器立刻刺向铁牙的眼睛。 铁牙拷在扶手上的胳膊猛然后缩，粗糙的手铐将手掌两侧蹭得皮开肉绽，可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慢，有力的大手好似钢钳，一把握住上校的手腕。 针尖只差几个毫米就要扎进铁牙的眼睛，可他却没有半点惧色，反而盯着上校，微微翘起嘴角。 伤口四周渗出的密集的血珠，滴滴鲜血汇聚成滴，沿着手臂向下流淌。 谈判专家眼睛都直了，伤口之下，白色的骨头清晰可见，如图普通人身上别说使劲掐住什么，就是动一动都会疼得哇哇乱叫，可在亚当身上，居然像没事人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还是个人吗？他是不是没有痛觉？ 上校右手被困，立刻用左手掏枪。 但铁牙的速度更快，另一只手骤然回缩，揭掉大片皮肤的左手勾住上校的脖子，猛地往自己怀里一带。 与此同时右手反转，一声脆响扭断了上校的手腕。 上校额头青筋暴跳，突然张开了嘴，可还没等他叫出声来，铁牙已经一头撞在他的脸上，顿时撞塌了高挺的鼻梁，鼻涕眼泪和鼻血一起喷出来。 随即铁牙再加一把力，将上校的使劲向下按?注射器戳漏上校的眼皮?狠狠插进他的眼睛。 铁牙手掌微微一转，针头正好刺穿上校的脑干。 上校瞬间死亡?尸体软软地趴在铁牙怀里。 谈判专家又惊又怕?拔腿就往外跑。 铁牙闪电般拔出上校的佩枪，抖手一扔正中后脑?谈判专家眼前一黑，像一滩烂泥般软软倒地。 呲牙咧嘴地动了动手掌?铁牙咬牙忍痛?从上校身上翻出钥匙，打开固定在椅腿上的脚镣重获自由。 审讯室外，几个米国军官已经傻了，但他们并没有掏出佩枪找铁牙拼命?而是立刻拉响警报离开现场。 米国军官的命金贵着呢?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往上冲？ 警报声响，整个基地迅速进入紧急状态，所有科研人员马上离开研究室避难，一群群米国大兵携带各种武器冲向审讯室，宽敞的通道里?各种军车快速奔驰，以最快速度封锁交通节点?转眼之间，整个基地已然守成了密不透风的铁桶。 铁牙听到警报?立刻将上校的外衣扒下来穿到自己身上，但凡觉得有用的东西也一起带上?然后才捡起手枪带在身上。 审讯室用的都是那种特别厚重的防暴门?他马上拿上校的身份卡开门?但没有任何反应。 不好，这扇门只能从外面打开！ 如果有炸药，他只需要几秒钟就能把门炸开，但他只有一支没用的手枪。 目光在审讯室里一扫，铁牙回身拎起沉重的椅子，狠狠一甩砸在占了半面墙的镜子上。 搁几十年前，根本没人知道这种镜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随着美国电影大行其道，是个人就知道镜子后边是什么。 一声裂响，玻璃上留下了大片蛛网纹，可它仍然牢牢地挂在墙上，半点没有掉下来的迹象。 铁牙脸颊微抖，突然掏枪打坏角落里的摄像机，接着手臂像吹气球一样膨胀，又一次将座椅砸向镜子。 哗啦一声响，镜子上破了个大窟窿，椅子掉落在地，顺便还扫掉了桌上的两台电脑。 铁牙一个垫步从窟窿里跳出来，刚站住脚，就听到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他举枪背贴门侧，脑中急速思索脱身的办法。 通风口？ 别闹了，这又不是拍电影，米国人怎么可能在这么重要的建筑里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 而且用屁股想都知道，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有监控，只要监控室通知一声，外面的米国大兵就知道他在哪儿。 爬进通风口容易，可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一旦被米国大兵堵住，就会立即上演瓮中捉鳖的现场版。 没时间犹豫了，铁牙死死咬住后槽牙：跟狗.日.的拼了！ 他突然开门，门外两个米国大兵顿时就是一愣。 52区很大，驻守在这里的米军很多，铁牙又穿着米军的上校军装，这俩米国大兵的第一反应，就是思索这个陌生的上校到底什么来头。 他俩压根儿就没想过，这就是传说中的亚当——换成接触过铁牙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认出他的身份，但守卫只能在紧急情况下进入研究室，整个52区，也没几个守卫亲眼见过亚当长什么样。 铁牙半点没意识到自己的穿着迷惑了敌人，二话不说举枪就打，猝不及防的米国大兵接连中枪，让铁牙一口气打倒三四个。 剩余的米国大兵大呼小叫抱头鼠窜，可走廊就那么宽，哪有个躲避的地方？ 铁牙一口气打光了枪里得子弹，回身躲进屋里，迅速换上一个新弹匣。 可就是这么短短一小会儿，训练有素的米国大兵已经稳住阵脚，几个人交替射击，密集的弹雨乒乒乓乓打在墙脚门边，碎屑四溅粉尘飞扬，压得铁牙不敢冒头。 他念头一转，突然弯腰低头，好像从腰间折断一样，上半身紧紧贴在腿上，脑袋迅速向外稍摆即收，几个红色的轮廓却留在了眼底。 铁牙拿枪的手贴地探出墙角，向记忆中的方位连开几枪，惨叫声中，枪声戛然而止。 257 全力周旋 铁牙起身，双手持枪对准敌人的方向，以极小的幅度向门外挪动。 电影里常有那种躲在墙角门后，突然把胳膊伸出去连开几枪的镜头，然而在实战中，这种射击方法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如果拐角后藏有敌人，一把就能钳住你的胳膊。 正确的做法是拉开距离，双手持枪瞄准拐角后方，小幅度侧向移动——你的身体被拐角挡住，眼睛和枪在最先暴露，不管埋伏还是偶遇，遭遇敌人的时候都有极大的优势！ 枪口指向敌人的方向，铁牙一偏头，生物雷达确认七个敌人全部死透，他立刻放下手枪，几步抢到米国大兵身边，捡了一支步枪背在身后，又抓起一支提在手上，还不忘顺两个实弹匣揣上。 米国大兵来的仓促，身上只带步枪和弹匣，连个战术马夹都没穿，不然铁牙也不至于只能带两个备用弹匣。 武器到手，铁牙立刻朝敌人来时的方向狂奔。 换成普通人，或许会下意识地朝反方向逃走，但铁牙不这么想，因为没来敌人的方向不是没有敌人，而是敌人正在路上。 反之，这边已经来了敌人，路上的阻碍或许会小一些——最理想的情况，是找到这个鬼地方的结构图，知道自己在哪儿，才有机会逃出去，否则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早晚上米国大兵围死。 监控无处不在，但只要被铁牙发现，就会立即开枪打爆。 这样做虽然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但总比一举一动都被敌人看在眼里好吧？ 铁牙并不想和人多势重的米国人硬拼，所以除了最开始打死几个米国大兵之外，此后一直极力避免和米国人碰面，但凡发现敌人的身影或听到纷乱的脚步?都会立刻改变方向。 所有跑过的地方?全都被他牢牢记在心里，铁牙就像一条浑身涂满了油脂的鱼?在众多敌人的夹缝里挤来挤去?偶尔还会跳出来打爆几个摄像头，将活动范围扩大一点。 基地指挥室?指挥官罗尔少将义愤填膺，愤然下令截断所有通道。 铁牙忽然发现前面有一扇闸门缓缓降下?他立刻加紧脚步?抢在闸门落地之前冲了过去。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十字路口，不管哪一个方向，都被同样的闸门封死。 更让他无奈的是?附近一个房间都没有！ 封锁区外?大批米国大兵赶到，它们一排排整齐列阵，举枪瞄准关闭的闸门。 然后，一号闸门升起，露出一段通道?确定没有目标后，所有人前进?一号闸门落下，然后再打开二号闸门。 就这样?数百个米国大兵用最笨、却又最有效的办法仔细排查，沿途的每一个房间都要仔细搜索?绝不放过任何疑点。 铁牙虽然不知道米国人想干什么?但他本能地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就像一只困守牢笼的猛兽?喘着粗气四处打量，可不管头顶脚下还是四周的墙壁，都没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最终，他无奈地长出一口气，眼中再次透出坚定的目光。 几分钟后，右侧闸门上升，一群米国大兵举枪瞄准，直到闸门彻底打开，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指挥官非常谨慎，并没有立刻进入通道，而是将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在后面警戒，另一部分缓步上前。 走在最前面的尖兵紧张到极点，抵达十字路口时突然转向左侧，跟在他后面的同伴默契地转向右边，两个人背靠背互相掩护。 两个人都没发现，大声汇报安全后收起了枪。 指挥官挥手示意队伍前进，可还没走到路口，一个米国大兵无意间抬头，突然看到天花板上趴着一只怪物。 那东西与恐人有七分相似，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那根粗大的尾巴。 他立刻发出刺耳的惊叫，端起步枪瞄准……很难想象，一个男人居然能发出如此尖利的声音。 其他人都被尖叫吓了一跳，他们根本没时间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立刻举枪开火。 紧紧攀在天花板上的铁牙猛然跳下，直接落到几个米国大兵之中，覆盖生物装甲的大手左右猛挥，捞起胡乱开枪的米国大兵，狠狠砸向远处的敌人。 倒霉的大兵还在空中，就被来自友军的子弹打成了筛子，绽放的血花纷飞四溅，十多米长的通道里到处都是飞溅的血点。 几个米国大兵躲避不及，被同伴的尸体砸在身上，顿时倒了一地，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的幸运，又一个米国大兵砸过来。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等到最后一个大兵砸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敌人还能站着。 枪声一定会惊动其他人，铁牙不敢大意，抄起步枪就是几个点射，将所有敌人全部击毙。 这一次的敌人全副武装，身上什么都有，铁牙迅速收集武器，光手榴弹就拿了七八个，活像个掉进了米缸的耗子。 不久之后，另一边的闸门缓缓开启，铁牙不再躲避，而是立刻摘下两枚手雷，扯下拉环贴地扔出闸门之外。 “grenade！” 轰——狭窄的空间令手雷威力倍增，十几个米国大兵倒了一多半儿，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 这还没完，接着又是一枚闪光弹爆炸，所有大兵耳不能听目不能视，而铁牙却趁此机会，一个滑铲冲出闸门。 满地米国大兵。 如果换成训练不足的二把刀，这个时候没准就胡乱开枪自相残杀了，但眼前这些大兵没有一个乱来，甚至没有人胡乱喊叫，只有指挥员大声呼叫支援。 铁牙完全可以将他们全部击毙，但是看到不远处有个门，他立刻放弃击毙敌人的想法，从天花板上悄悄爬过去，无声无息地开门躲进去。 等幸存的米国大兵恢复一些，铁牙早就躲好了。 收到接敌的消息，罗尔少将马上命令其他方向的部队朝这里靠拢，直到将附近的所有通道完全控制，才把几个方向的闸门同时打开。 可除了二十几具尸体和七八个伤员，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他一定还在那里，一定！”罗尔少将愤怒地说，“给我搜，仔细的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258 金蝉脱壳 铁牙不懂外国话，看不懂门上的洋码子，可钻进门里一看，不禁微微一怔。 这是间面积极大的实验室，左边，几张不锈钢解剖台一字排开，台子上摆着两只开肠破肚的恐人，掏出来的内脏就搁在旁边，床头的水龙头哗哗地淌着清水，冲刷着恐人的内脏。 右边，恒温恒湿的玻璃柜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小的只有拳头那么大，大的比水缸还粗一圈。 罐子里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儿，指头眼珠、心肝肚肺、剥皮的恐人，各种各样的标本都在透明的液体中浸泡，泛着令人不适的苍白。 铁牙心里忽然打了个突，如果他没找到脱身的机会，最终的命运会不会是送到这里，被一群敌人乱刀分解？ 门外脚步纷乱，他赶紧闪到解剖室最深处的角落，在几个超大号玻璃罐后面勉强藏身。 这地方根本藏不住人，铁牙的目光四处乱扫，忽然发现身边的罐子里泡着一条特别纤细、末端只有四根手指的胳膊！ 这是…… 不等铁牙看仔细，一群米国大兵破门而入。 铁牙举枪就打，一连几个点射，几个米国大兵惨叫着倒下。 米国大兵猛烈还击，激烈的枪声充斥耳鼓，纷飞的子弹噼里叭啦一通乱飞，大大小小的玻璃罐支离破碎，挡住铁牙的大玻璃罐更是倒了血霉，一连挨了十几枪，钻了十多个窟窿眼儿，罐子里的液体像小孩儿撒尿一样哗啦啦地往外淌，一股刺鼻的气味儿充斥鼻腔。 米国大兵似是想起了什么，一个声音惊恐地大吼：“ceasefire，ceasefire——” 轰—— 一声闷响，充斥实验室的甲醛蒸汽陡然爆开?铁牙眼前一黑?重重撞在墙上。 刚冲进来的米国大兵飞出门外，摔成了滚地葫芦?另外还有几个米国大兵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惨号。 数不清的玻璃罐在爆炸中受损，飞溅的福尔马林肆意流淌。 生物装甲令保护了铁牙的安全?可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生物装甲坚持不了多久。 解剖室只有一个出口?门外全是敌人?难道他没有希望了吗？ 铁牙不甘心，他还想再拼一拼。 他的眼睛在到处都是火焰和浓烟的解剖室里乱扫，忽然想起解剖台上有一支臂刃！ 铁牙冲破火焰，找到臂刃一把攥在手里?就地蹲下?运足力气将臂刃狠狠插在地上，顿时捅进去大半截。 铁牙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不管不顾地一通猛戳，再死命一阵乱刨，没多一会儿?就在地上刨出个一人多粗的窟窿。 此时此刻，他已经被火焰烤得浑身燥热?不是生物装甲挡着，这会儿怕是早就烤熟了。 纵身跳进窟窿?铁牙落地就是一阵乱滚，清凉的地面吸走一些温度?总算觉得好过一些。 他终于知道?孙猴子从炼丹炉里逃出来是什么感觉了！ 这地方是个储存物资的仓库?各种各样的箱子分门别类，他身边就是整齐码放的桶装水。 铁牙立刻扒开包装，扭开一桶5l装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小半桶，剩下的全都倒在身上，那个爽利就甭提了，就像整个人重新活过来一样。 该死的米国佬！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本该马上离开，可是这里有水就一定还有吃的，他被米国人折腾了这么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哪能就这么离开？ 劈手掀翻一个纸箱，包装上描着花体字母的巧克力洒了一地。 一拳砸碎另一个纸箱，铁皮罐头应有尽有。 没啥好说的，铁牙顾不上罐头里到底装着什么，拆开包装就是一通猛嚼，没多一会儿，十几听肉罐头下肚，满足地拍拍肚皮，那个舒坦就甭提了，给个神仙都不换！ 吃饱喝足，铁牙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可转了一大圈，居然找不到出口，只有一部货运电梯。 电梯门侧面，贴着仓库的平面图，图上一个数字引起了铁牙的注意：－6！ 合着这鬼地方是地下六层？ 担心被敌人发现，铁牙不敢坐电梯，干脆用臂刃撬开电梯门，沿着镶在墙上的维修梯往上爬。 他的运气不错，解剖室仍在燃烧，监控室的屏幕全都显示负五层的情况，压根儿没人知道他已经逃出火场。 一口气爬到顶，铁牙将电梯门撬开一点，发现外面是个面积极大的机库，一股还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似乎没人注意角落里的电梯，铁牙猛然发力撬开电梯门，悄悄钻出门外，几步冲到一架重型运输机下，躲在起落架后面仔细观察。 这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飞机，既有小巧的螺旋桨，也有胖大的运输机，其中一些飞行的造型非常奇特，就连他未来人看了，都有种非常科幻的感觉。 机库里人很少，零零散散的分布各处，看他们的模样，好像不知道地底下发生了以。 抬头看，高高在上的排窗之外夜幕笼罩。 大门忽然打开，一车敞篷吉普车开进机库，两个飞行员跳下车，大步走向一架运输机。 机械师将一份文件递给飞行员，飞行员签字确认，随后登上飞机。 好机会！ 耐心地等了一小会儿，运输机启动引擎，缓缓滑出机库。 铁牙掂了掂臂刃，开始生物雷达，十字准星瞄准运输机的引擎，他大幅度张开身体，仿佛一张拉开的长弓，猛然将臂刃投掷出去，正中运输机的引擎。 中招的引擎轰然爆响，瞬间火焰喷涌，机库登时乱成一团。 铁牙盯住一个落单的机械师，抽冷子一掌劈倒，拖到无人的角落扒掉衣服穿自己身上。 酝酿了一下情绪，铁牙突然冲出去，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哇里哇啦一通乱喊，居然让他成功跑出机库。 一个军官拦住他，指着远处猛喷唾沫星子，不知道想让铁牙干点什么。 铁牙一阵猛点头，拔腿就往外跑，离开的时候还趁乱给了军官一巴掌，打得军官跟喝醉了酒似得，头晕眼花脚步踉跄。 没办法，铁牙手劲太大，一巴掌就把这个倒霉的军官扇出了脑震荡。 259 金蝉脱壳(二) 机库之外，两架战斗机正在笔直的跑道上高速滑跑，机头忽然高高昂起，两架飞机跃入空中。 另外，停机坪上还有十几架飞机摆成一行，一群地勤正围着飞机或加油或挂载，忙得脚不沾地。 铁牙立刻盯上了值班的飞机，旁若无人地大步走过去。 一般情况下，只有战备的飞机才会加满航油，处于随时可以起飞的状态，其他飞机都不加油，就算被人抢占也飞不起来。 那几架正被地勤照看的飞机，就算没做好起飞准备也差不到哪儿去！ 行至飞机附近时，这里的地勤终于发现不对，一个头上模样的家伙做出拦截的动作，大喊了一声：“嘿！” 铁牙无视地勤的吆喝，继续走向飞机。 所有人都感觉出味道不对，立即停下手里的工作掏枪。 但铁牙根本不给他们表现的机会，突然拔枪开火，将视线中的地勤全部打倒。 枪声惊动了远处的守卫，可还不等他们赶过来，铁牙已经高高跃起，手臂搭住驾驶舱猛然发力，利落地跳进驾驶舱。 合拢舱盖启动引擎，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就像曾经训练过千百遍一般。 他不是飞行员，但脑子全套的飞行技术。 沉重的机身猛地一颤，缓缓滑向前方的跑道。 几辆军车飞也似地开过来，不过他们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没等靠近，飞机已经抵达出发点。 塔台疯狂地呼叫这架飞机，却始终得不到半点回应。 飞机屁股后头猛然喷出炽烈的尾焰，战机冲上跑道，高速滑行数百米后，昂首冲上天空。 这个时候，米国大兵总算控制住解剖室的火势，可他们没能找到铁牙，只找到了通向仓库的地洞。 指挥室接到塔台的通报，罗尔少将如遭雷击，随即怒气勃发?挥舞着拳头大吼：“击落它?给我击落它！” 警报声又一次响彻基地，一群飞行员冲上停机坪?跳上各自的座机飞上天空?只有一个飞机员呆呆地留在地面。 我的飞机哪儿去了？ 成功抢到飞机，铁牙却丝毫不敢放松?毕竟这里仍是米国人的地盘，他随时可能被米军的飞机或者导弹揍下来。 他看不懂屏幕上的外国字?但他很快就找到了飞机的定位信息?看到了目前的经纬度，大致确定自己位于米国西海岸某地。 回忆了一遍米国各大城市的位置，铁牙调整方向开加力，全速飞向距离最近的米国城市……嗯?那里会在几年后被恐人摧毁?不过目前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发现飞机转向城市，罗尔少将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等他找到答案，接到消息的金毛一个电话打到52区：“罗尔，你这个白痴到底干了什么！” 罗尔身躯笔直：“我能解释这一切，总统阁下！”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只想知道你对亚当做了什么！” “我们太大意了，亚当的能力比想象中强大得多！” “我不管他强大还是弱小?我只知道他是你放走的！” 哪怕隔着屏幕，罗尔都有被金毛喷一脸唾沫的感觉：“这是个意外?总统阁下！” “意外？这就是你的解释吗？”金毛五官都扭曲了，“很好?我宣布解除你的职务！” “不?你不能这么做！”罗尔气急败坏?额头青筋暴起。 金毛面无表情：“现在是战争期间，我有权这么做。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罗尔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强忍怒火点头：“请您吩咐，总统阁下。” 金毛嘴角向扯向耳根：“你亲自去，把亚当给我找回来，成功，你还是52区的指挥官，否则，你爱滚哪儿就滚哪儿去！” 罗尔目光阴沉，抬手敬礼：“遵命，总统阁下！” 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会亲手击毙亚当。 从飞机起飞的那一刻起，追击的指挥权就从52区转到了北米防空司令部，米国境内的几个基地同时接到紧急起飞的命令，十几架飞机同时从七个方向起飞，从不同方位包围铁牙。 不过铁牙从一开始，就没指望靠抢来的飞机逃出升天，他将高度压到八千米，故意和目标保持距离，绕着城市转来转去。 直到雷达发出锁定警报，铁牙才一把掀开座舱盖，背着降落伞跳出机外。 飞机照旧飞行，转眼消失在夜空之中。 铁牙在空中翻滚了十几圈，等高度降低一些之后，装甲细胞涌出皮肤，在他的四肢之间形成薄而坚韧的皮膜，就像穿了一套翼装飞行服，以极高的速度向目标城市滑行。 两点火焰掠空而来，极远处轰然炸开。 敌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不过在敌人找到残骸，确定他的生死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潜入城市。 黑暗中很难判断自身的高度，铁牙只能靠生物雷达描绘的轮廓，勉强判断自己的高度。直至逼近最后的极限，他才拉开降落伞，落在一座农场附近。 目测，这里距离城市起码还有七八公里。 他没急着赶往城市，而是悄然靠近农场主的小院，打晕忠诚的牧羊犬，成功潜入唯一的住宅，打晕农场主夫妇，用抢来的电话拔出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如果有可能，铁牙更愿意直接和国内联系，但是战时通讯不畅，直接联系国内非常困难，说清身份更是难上加难同，所以他只能通过外事馆转接。 天见可怜，幸好外事馆还在，如果外事馆撤回国内，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对面传来熟悉的母语：“你好，这里是华国驻米国外事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铁牙轻呼一口气，迅速报上一连串数字，中间连口气都不喘。说完最后一个数字，他马上挂断电话，立刻离开这里。 他并不担心对面的人记不住，因为打给外事馆的电话一定会被录音。 至于寻求帮助，呵呵，还是算了吧，他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身份，而且以米国人的尿性，外事馆未必护得住他。 260 你需要她 米国仍是漆黑的深夜，华国却是艳阳高照的白昼，努力工作的空调嗡嗡直转，勉强把令人烦闷的燥热挡在窗外。 安仁善满脸不可思议：“刚刚收到外事部的通报，我们的人用紧急联络代码联系了驻米外事馆！” 紧急代码是一套为特遣队量身打造的紧急联络方式，之所以搞出这么个东西，还是因为东方白率队侦察第一时空的时候，回穿到猴子的地盘。 幸亏遇上第四次畸变，要不然，区区四个人的作战分队，还指不定怎么被猴子围追堵截呢！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军方以最快速度搞出了适合特遣队的紧急联络代码。 将来再出任务，回穿时进了战区没什么好说的，跟恐人拼就是了，一旦进入界外的非交战区，就可以及时联系华国外事馆，通过外事途径解决问题。 东方白当场就懵了，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不是吧？二队有人撂外头了？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一队二队，一个名头两支队伍，装备不同任务也不一样，一队这边，确实不怎么知道二队的情况。 安仁善摇头：“不是二队的！” “还能是咱们一队的？”东方白笑得牙花子都冒出来了，“这不开玩笑么？” 一队这段时间一直窝在基地里备战，连个休假的都没有，预备队员就更不用说了，压根儿就没有接触紧急代码的资格，所有人全部在岗在位，米国那边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 安仁善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目光看着东方白，瞅得他心里直犯嘀咕：“安队，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老安叹了口气：“那个人用了你的身份码！” 东方白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我的？我人在基地，米国……呃，不会吧？另外一个我穿越到现在了？” 他愣愣地瞪大眼睛，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仁善眼里都是同情：“你别着急，只是有这种可能。” 东方白挠挠脑袋：“安队，咱们公开露面好几回了，会不会是米国人掌握了咱们的情况，故意联系外事馆，想来一个打草惊蛇？” 老安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奥运冠军：“你编故事呢？咱们刚搞出来的代码就让米国人知道了，你觉得可能吗？” 东方白讪笑：“我就是这么一说！” “说个屁，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知不知道？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你让战士们怎么想？”安仁善毫不留情地训斥，“米国人要是真拿到了紧急代码，能这么无缘无故就泄露出来么？侬以为米国人脑子全都瓦特了么？” 秘而不宣，留待将来才是秘密战线惯常的手段，米国人脑子得进多少地沟油，才会拿这么重要的东西恶作剧?故意暴露米国已经掌握了紧急代码？ 东方白脑袋都快塞裤裆里了：“安队安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说说！” “这话是能随便说的么？你是咱们特遣队的二把手?知道的是你自己随便说两句?不知道的侬晓得他怎么想？” 东方白缩头缩脑地装乖宝宝，眼睛一个劲地眨巴。 安仁善点燃一支烟?烦躁的情绪舒缓了一些：“你没跟倪晓菲提过代码的事儿吧？” 东方白一脸你丫隔着门缝看人的嫌弃表情：“我哪能跟她提这个？再说了，咱们自己跟外边联系都费劲?她也没这个渠道啊！” 青烟袅袅?安仁善表情纠结：“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难不成真是穿越回来的？” 东方白小心地问：“上边什么意思？” 安仁善碾灭只抽了半截的香烟：“咱们的一艘潜艇正向米西海岸运动，上面打算让你这个当事人过去看看。” 东方白马上站了起来：“什么时候出发？” “都说了，是打算，还没定下来呢?你就给我老实点吧！”安仁善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咱们现在的任务是备战，不是上米国认亲戚！” 东方白那叫一个郁闷：“安队，合着你就是逗我玩呢！” “屁，这事儿啊，还得看后边怎么发展?要是真接来另一个东方白，呵呵?那可就有意思了。” 东方白可不觉得哪里有意思，他一想到世上还有另一个自己?就浑身都不自在。 当天晚些时候，倪晓菲敏锐地发现东方白情绪不对：“你这是怎么啦？有心事？” 东方白笑笑：“你说?要是将来的我穿越到现在?会怎么样？” 倪晓菲一愣?随即笑开了：“好事儿啊，那我可赚翻了？” 东方白一口逆血上涌，恶狠狠地瞪着倪晓菲：“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几天没收拾你，皮又痒痒了是不是！” 倪晓菲笑得眉眼弯弯：“怎么啦，你还吃自己的醋？” 东方白悲愤得不得了：“这是吃醋的问题吗？” 他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倪晓菲笑得更开心了，一副怕你不来的模样。 就在大战将起的关键时刻，急促的敲门声响：“东方，夜星找，抓紧时间！” 刚刚酝酿出来的气氛瞬间散了个干净，东方白一口郁气无处发泄：“这特么的，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了？” 倪晓菲红着脸，憋笑憋得很辛苦：“去吧去吧，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东方白急匆匆地赶到时间基地，没好气地质问：“什么事儿啊，这大晚上的！” 夜星好像没听出话里的郁闷，眼神里只有平静：“下一次畸变随时都可能开始，我为你做准备了一件礼物，但需要你自己去找。” “礼物？”东方白眨眨眼睛，“又是核心舱？” 夜星摇头：“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啊？你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外送？” “我知道它对你们有用，这还不够吗？” 东方白一想也是：“行，那东西在哪儿呢？” 两人中间浮现地球的全息影像，夜星在大洋深处一指：“就在这里，你最好快一点。另外，带上你的小女朋友。” “为什么？” 夜星：“相信我，你需要她。” 261 拉开序幕 风雨之中，一艘万吨级科考船随着海浪左右摇摆，灯光照亮的甲板上，七八个船员围着固定在甲板上的小型潜艇忙忙碌碌。 一道闪电劈碎漆黑的夜空，短暂的光明照亮翻涌的海面。 船舱之内，东方白和倪晓菲目睹这一幕，心情就和船外的天气一样阴郁。 舱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披着雨衣的小伙子瞄了一眼倪晓菲，故意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二位，我们已经到了，舰长请你们过来。” 两个人穿上雨衣，跟在小伙子身离开船舱，舱门打开的一瞬间，风雨裹着雨点扑进舱门，浇了两人一头一脸。 抵达科考船后半段，两个人见到了满脸络腮胡子的吴船长。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吊装，但是海况越来越差，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东方白：“时间不等人，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吴船长点点头：“请你们先上艇吧。” 潜艇舱盖打开，两个人钻进艇内，舱盖合拢锁死，吴船长下达吊运指令。 吊机旋转，沉重的深潜器微微一动脱离甲板，以慢而稳定的速度送进海水。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 身穿潜水服的船员乘小船靠近，解开吊具后，吴船长通知潜艇可以出发。 倪晓菲启动深潜器，那熟练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第一次驾驶。 不过东方白见惯不怪，问都懒得问一句。 这个媳妇，可比他这个大老爷们儿厉害多了，还特别擅长驾驶各种载具，哪怕从来没接触过，上手摸一摸，顶多小半天的工夫肯定学会，再给个一天半天就能彻底熟悉，这要是搁游戏里，经验条还不知道得怎么往上涨。 无心观察艇外的景色，深潜器以最快速度一路下潜，不过半个小时，已经进入海沟，垂直深度超过一万米。 东方白毫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不是他心理素质差，而是这鬼地方太特么超出想象。 若只是三五百米，甚至一千多米，生物装甲还能抵抗一下?但是水下一万米……呵呵?十公里的水压可不是闹着玩的，相当于两千头非洲象踩在一个人的背上！ 生物装甲再强?也顶不住这么高的压力啊！ 灯光终于照见了海底?激荡水流冲击下，海底居然像果冻一样微微晃动。 两个人都有点头晕?搞不清这些铺满海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目标在哪儿？”倪晓菲问。 东方白苦笑：“我也不知道，应该就在附近吧?咱们转转看看！” 同一时间?北都指挥中心。 安静的大厅里，忽然响起急促的警报声，大屏幕上，无数个红色光点反复闪烁。 值班人员全都愣住了：“是畸变?畸变就要开始了！” “位置?数量，马上统计，快！” “位置集中在南疆地区，北部也有一些，数量暂时无法计算！” 屏幕上?一代表畸变区的红点已经连成了片，匆匆赶来的林学栋喃喃自语：“开始了?开始了！” 接到零号基地的通报时，安仁善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夜星早不送晚不送?非赶在这个时候送？会不会是夜星知道点什么，比如第五次畸变的准确时间！ 东方白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夜星不予回答。 拒绝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应?因而在通讯结束之后?林学栋立刻赶到指挥中心亲自坐镇。 没问题最好，有问题，也能及时应对。 不仅如此，他还提前通知各个要害部门，要求各部门做好应对突变的准备。 转眼就是十几个小时，本以为不会有事了，哪成想形势突然间急转直下——磁场异常的区域太多了，几乎可以把整个南疆地区完全覆盖！ 初步数据很快统计出来，光是出现在国内的畸变点，就有一千多个。 林学栋整个人都不好了，傀儡人这是砸锅卖铁不过了？ 他的目光落在大洋之上：“命令各大军区，一级警戒，出现畸变后按计划进行；通知各大城市全面警戒，特别是靠近畸变点的城市，通知天空一号，优先保证科考船的安全！” 地球之外，天空一号接到指挥中心的命令，马上启动推进器变轨，降低垂直高度，缩短绕地球飞行的时间。 战舰两侧，几根像天线一样的东西缓缓展开；舰腹下方，两个舱段打开，细长的炮管指向地面。 盟军参谋部，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的萧诚接到消息，马上向所有人通报这一情况，各国代表一片哗然。 许多人都对这个消息表示怀疑：从什么时候起，畸变也能预报了？ 但米国、毛子、还有欧罗巴却是另一种态度，他们没有半点迟疑，马上把这个消息传回去。 没的卫星的渣渣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有卫星的，都知道畸变发生的前兆是磁场变化，只是大家都没有覆盖全球的卫星监控网，没法像北都那样提前发现磁场异常。 嗯，也不能这么说，米国其实也有类似的卫星网络，但他们那个成网太早，功能有限，即不能监控磁场变化，反应速度还慢。 米国代表接到国内的通报时，消息已经送回去好一会儿了。 他不禁暗暗咬牙，怎么连卫星探测都能输华国人一头？ 北都发出警报十四分钟后，南疆出现第一个畸变区，随即大量磁变点比赛似的畸变，没多一会儿，整个南疆地区被畸变覆盖了八成。 中楠半岛、各大执事岛屿、非洲、南米……数不清的畸变区展开，数不清的穿越点成型，海量恐龙涌出穿越点，数不清的恐人高举臂刃策龙奔腾。 如果第一或第二次畸变有这么大的规模，只怕人类早就完蛋了。 各国军方不敢怠慢，立刻朝各自境内的畸变区猛烈开火，想方设法摧毁穿越点。 天空一号。 卫星系统实时显示畸变区的分布情况，舰腹下的炮管调整角度，发射准备就绪，舰长一声令下，两门激光炮，四门电磁炮同时开火，光束贯穿天地，炮弹如流星般坠落……大战拉开序幕。 262 五次畸变 （ps：前两章重新改过，接不上的兄弟请回头看） 特遣队的行动持续了整整一夜，开始的时候，还是所有人都等在穿越点附近，随时准备参战。 可没过多久，东方白就命令三、四两个战斗组回去休息，一、二两组继续。 有了新装备，出一次任务只需要那么几个人，这么多人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不如轮换休息，保持精力。 天色放亮的时候，休息好的两组人将心了一整夜的同伴替换回去，但其他人能走，负责开启穿越点的东方白必须留下。 倪晓菲也换上一身动力装甲赶了过来，但她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远远呆在旁边，绝不打扰东方白。 北都。 指挥中心的值班人员同样一夜未眠，许多人都是昨天夜里接到消息，匆匆赶回参与值班。 可是等了整整一夜，都没有任何动静，大伙多多少少，都有些怀疑上头的消息来源。 林学栋也有点犯嘀咕，虽说零号基地的消息来自于恐人，可恐人说话就那么准吗？ 他们早就说第五次畸变快了快了，但是直到现在也没个动静，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就在林学栋打算找个地方睡会儿的时候，显示着世界地图的主屏幕上，突然冒出一个闪烁的红点。 大伙一愣，刚意识到那代表了，什么，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不知道究竟多少个红点疯狂涌现，喘口气儿的工夫，大量光点遍布屏幕，更多红色光点还在不断向外延伸。 所有人都傻了，直到警报声响，才把众人从震惊中拯救出来。 林学栋扶着栏杆大吼：“磁变，是磁变，快统计数量位置！” “我方界内，南疆除四号地区外?基本被磁变点覆盖?北部也有一些，数量暂时无法统计！” 林学栋：“通知南疆?通知各大军区?详细通报磁变点位置！” “命令各大军区全力以赴，以最快速度解决穿越点！” “通知南疆军区收缩兵力?务必坚持到援军抵达！” “命令靠近南疆的地区，我不管他们到底用什么办法?必须把敌人挡在南疆北线！” “命令零号基地严防死守；命令特遣二队加强战备；命令空天一号做好战斗准备；我宣布?即刻起，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各地集结预备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一道道命令由指挥中心发送全国?就在这个刚刚进入黎明的早晨?不论南方北方，不论城市大小，全国各地，到处都是凄厉的警报，到处都是集结的军队?广播、电视、电脑，手机?所有媒体都在播放同样的消息：全国进入紧急状态，请留在家中或是前往军方指定的地点避难。 等待比想象中更加漫长?七点三十四分，第一个畸变点出现在热带某岛。 它就像一个开启信号?越来越多的畸变点出现。 二十七秒后?中楠半岛出现畸变点。 七点三十七分?界内首个畸变点出现在南疆地区，随后，越来越多的畸变点覆盖大半个南疆地区。 有些畸变点直接出现在驻军的营区附近，甚至干脆覆盖营区，枕戈待旦的将士们正等着命令呢，可身边突然就冒出一大群恐龙！ 没什么好说的，打就是了。 双方短兵相接，战斗瞬间白热化，各种重型武器不要钱似的往穿越点上砸……看不到穿越点，还看不见恐龙搁哪儿往外钻么？ 南疆军区经历了几次畸变，早就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对抗方案，再加上北都的大力支持，各种重装备、装甲车、导弹重炮应有尽有，只有找到穿越点，立马就是各种火力覆盖。 哪怕附近只有步兵，还有各种导弹和120火箭筒呢！ 恐人的意思是拿恐龙打个前站，然后恐人再冲过来抽冷子来个重的，如此一来，基本上就可以收拾残局。 哪成想人类的准备如此充分，第一波恐龙通过之后，穿越点立刻遭到重点打击，不管后面的是恐人还是恐龙，都被人类的火力覆盖一遍。 不过也有情况不太好的，位于商宁附近的一处机场被畸变区覆盖后，指挥员果断命令跑道上的飞机起飞，不想穿越点就开在跑道上，一架飞机与刚穿越过来的恐龙撞在一起，飞机当场解体，机载武器没解开保险，倒是没当场爆炸，可七八吨航油洒在跑道上，立马就是一片火海。 没多一会儿，机载武器就在烈焰的烧灼中殉爆，不止恐龙全都烧没了，穿越点也被殉爆摧毁。 但没人为这个结果高兴，因为跑道只剩下一半儿，重型飞机根本没法起飞，轻型飞机也必须轻载才能飞起来。 良山基地。 战士们刚做好准备，营区内就冒出个穿越点，而且就在一辆装甲车附近。 一群恐龙疯狂涌出，冲在最前面的暴龙一头撞在装甲车上，居然一脑袋顶翻了装甲车。 连长立即下令开火，所有轻重武器可劲招呼，打得恐龙翻倒一片。 一辆一百二十毫米多管火箭炮，是这个营区最强的机动火力，可这玩意的最短射程也有二三十公里，根本没发向近距离目标开火。 战士们只能先用密集的火力压制恐龙群，然后再想办法。 尽管军方最近这些年的装备越来越好，可很多时候，装备并不能及时到位，战士们仍然喜欢用土办法解决问题。 今天也是一样，前边的战士们拼命压制恐龙群，后边的战士在两架民用无人机下挂上炸药包，拉燃导火索后立刻操纵无人机飞向穿越点。 一架无人机先后没入穿越点，另一架还没飞进去，穿越点已经被爆炸摧毁。 战士们欢声雷动，集中火力消灭剩余的恐龙。 然而战斗还没结束，外围就发出新的警报：一群恐龙出现在营地之外！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刚解决一个穿越点吗？怎么还有一个？ 放飞无人机，战士们愕然发现，另一个穿越点就在三百多米之外，冲出穿越点的恐龙漫山遍野，无人机找到穿越点的时候，恰好拍到一群恐人凭空出现。 263 基地激战 连长头皮都炸了，马上命令部队重整防线，装甲车顶堵住营房出口，其他人全部撤入营房。 如果是畸变之前，他早就联系上级呼叫火力支援了，可如今通讯断绝，明明拥有强大的支援火力，偏偏联系不上！ 必须和上面联系上！ 连长下定决心，叫来通讯兵和另外两个战士：“你们几个，马上坐越野车突围，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我们的情况，还有穿越点的位置上报指挥部！” “是！” “马上出发，兄弟们是死是活，就看你们的了。” 越野车驶出营地的同时，一群恐龙涌向这个小小的基地。 重火力必须用在刀刃上，战士们只能用轻武器阻挡恐龙群。 一个战士想了个办法，让多管火箭炮倒退到台阶上，把车屁股抬得高一些，让只能抬高射击的火箭炮平射，一口气将四十枚火箭弹全部打出去，登时把恐龙群穿了个七零八落。 可短暂的爆发挡不住无知的恐龙，而且恐人也隐藏在冲锋的恐龙之中，令守军的处境雪上加霜。 战士们拼命向来敌开火，一头头恐龙倒在冲锋的路上，可恐人却利用恐龙不断接近。 守军只要发现恐人，立刻就是一声大喊，随即战士们就会立即向目标集火，直到消灭恐人为止。 一连击毙数只恐人，剩余的恐人干脆放弃掩护，迎着弹雨悍然发起猛冲，以阵亡三分之一、以人人受伤为代价，成功突破守军的火力网。 冲在最前面的恐人重重撞在装甲车上，手里的臂刃猛然刺穿装甲，车里的战士毫无防务，顿时被臂刃扎了个对穿。 恐人三两下切开装甲，无视车内打出来的子弹，又一刀刺穿了另一个战士。 重伤的战士死死抱住恐人的胳膊?唯一的想法就是给战友创造歼敌的机会。 然而恐人一头钻进装甲车?三两下就把车里的人杀了个干净。 远程射击，人类还能占一点优势?近距离搏杀?人类根本不是恐人的对手。 更多恐人涌上来，惨烈的搏杀开始了。 恐人就像冲进羊群的狼?它们左冲右突，一次又一次刺穿战士们的胸膛。 战士们的惨叫声声回荡?连长瞪着通红的眼睛?用嘶哑的嗓音连声大叫开火。 守军也杀红了眼睛，一个战士扛起火箭筒，一炮打烂残破的装甲车。 一只恐龙猛然起跳，打算穿过二楼的窗子进入楼内?不料一个战士举着榴弹发射器冒出来?一炮轰在恐人身上，将他炸得摔倒地面。 可另一边就没这么幸运了，跳进室内的恐人大开杀戒，臂刃猛挥几下，劈倒三个战士?尾巴猛然一扫，又打飞一个战士。 其他人集中火力?几乎把枪口顶在敌人身上，这才击毙这头恐人。 从头至尾?整个过程不过三秒出头。 不得不说，普通战士对上恐人?实在是太吃力了。 再后来?战士们完全就是拼命?不是抱着手榴弹，就是背着炸药包，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直到视线中再也没有一个恐人，直到枪声彻底停止，战士们仍然没从惨烈的厮杀中回神，好一会儿才发现，他们已经拼掉最后一个恐人，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可穿越点还在，战斗还没结束，左臂齐肘而断的连长举起望远镜，绝望地看到穿越点里又冲出一批恐人。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天边传来低沉的呼啸，两架战斗机掠空而来，炸弹导弹一齐上阵，不止摧毁了穿越点，也把刚出来的恐人收拾了个七七八八。 等这两架飞机再转回来，剩余的恐人也都完蛋大吉，剩余的再也不敢冲击军营，灰溜溜地逃进了丛林。 战后统计，一百多个人的连队最终歼灭恐人四十七个，自身牺牲六十二人，除了报信的战士毫发无伤外，余者人人带伤。 良山基地一战，是五次畸变初期最惨烈的战斗之一。 总结经验教训，军方亡羊补牢，为所有基地配备无人机，必要时可以通过无人机与外界建立联系，防止良山一战的惨烈再度重演。 这个时候，南疆三分之二的部队与南指失去联系，段国宏拼尽全力，命令还能联系上的部队发起反击。 另外，还通过北都从兄弟军区借来了一批战机，它们冲进畸变区摧毁穿越点，侦察地处畸变点内的驻军到底什么情况，通报敌人的具体位置，指挥远程炮火覆盖杀伤。 尽管南疆军区反应迅速，应对得当，可那么多部队失联，畸变点又那么多，段国宏第一次出现力不从心的感觉。 好在情况还没恶劣到极点，磁变数量虽多，畸变却没那么集中，总算给驻军留下了点喘气儿的时间。 除战机外，远程导弹群也给予南疆极大的支持，为能摧毁更多穿越点，军方甚至不惜运用远程导弹，差一点就把蘑菇弹头装进去。 南疆军区之外的穿越点，特别是那些靠近城市又不扎堆的穿越点，全都得到军方的重点照顾，基本没有哪个穿越点能成气候，好歹稳住了北方的局势。 国内的情况总算是控制住了，可界外就没那么简单了，整个中楠半岛一片哀号，军方不得不向界外发射大批炮弹导弹，摧毁靠近边界的穿越点。 再远些的，军方也是有心无力。 不是不想动手，而是南疆地区还有不少磁变点，反正猴子的地盘早就让恐人砸烂了，还是先顾了自己的老家，再琢磨怎么解决外边的威胁。 为此，就连充当战略预备队的天空一号，都在飞越南疆上空的时候搭了把手，一口气朝下面的畸变点发射四十多发炮弹。 天空一号装备激光和电磁两种主炮，激光炮对畸变区得杀伤力无限趋近于零，只能靠电磁炮解决问题。 可是炮弹进入大气层后，落点就不是那么精确，四十多发炮弹，最终成功摧毁目标的只有区区两发。 没办法，这事儿搁地面火力身上，也得看运气，天空一号没能打一个开门红，脸上无光的不是一个两个。 264 战略调整 早七时五十五分，北都指挥中心。 主屏幕上的世界地图已经被华国地图取代，来自全国的消息汇集于此，所有的情况全部标记在主屏幕上。 自打畸变开始，林学栋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主屏幕。 地图中部，一个显眼的穿越点上打了个叉，作战参谋大声汇报：“中原军区摧毁271号穿越点，正在清剿残敌。” 话音刚落，沿海地区又多了一个叉叉：“东岸军区合围316号穿越点，正在向畸变区推进！” “北疆军区摧毁411号穿越点，正在组织撤离！” 通报一条接一条，屏幕上的信息越来越多，中、北部地区信息较少，还能看清局势，南部区域，特别是南疆地区到处都是穿越点，标记和没标记的紧紧挤在一起，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林学栋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问：“南疆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新消息吗？” “报告，没有！” 国字脸大佬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老林，你有什么想法？” 林学栋摸了摸衣兜，却又想起指挥中心禁止吸烟，只能又把手放下：“你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任海生想了想说：“总体而言，我们的战略部署还是正确的，但是对南疆地区来说……” “不好说是吗？”林学栋扭头看着任海生，“你不好说我来说，南疆的战略部署根本就是狗屎！” 任海生叹气：“我们对敌人的了解太少，太小看第五次畸变的规模了。” “我们小看了敌人不要紧，关键是南疆的部队太分散了，南疆的指挥系统瘫痪三分之二，指挥机关找不到基层，基层找不到上级，没有远程炮火没有空中支援，那些分散的部队，能坚持多久？” 任海生：“我们的部队，一定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林学栋猛一挥手：“我不想让任何人坚持到最后一刻，老任啊，这是我们的失误。” 任海生点头：“这个责任，确实应该由我们来负。” 林学栋抬头，眉头挤出了深深的川字纹。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命令南疆军区集中兵力，可南疆那么多畸变区，现在命令部队移防?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反倒不如让分散的驻兵点继续抵抗，说不定还能等到援军抵达。 “南疆已经打乱了?不能动也没法动……”林学栋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东疆的情况也不乐观，这样?命令西疆军区，抽调精干力量向东推进至珂山一带?守住南疆西线；向南推进至塘山一带?封锁南部边界，防止敌军向西、向北发展。” “命令中原军区主力向南推进，压至中岭一带，预防恐人北上。” “命令东滨军区向南推进?与东疆军区内外合击?尽快解决东疆军区的敌人，抽调部队向西推进，守住南疆东线！” 林学栋的手指最终停在南疆地区：“最后，命令南疆军区，尽最大努力拖住敌人?为其他军区争取时间，最终三面合围?把敌军主力压缩在南疆一线！” 几次大规模畸变，南疆都是重灾区?如今除去军事人员之外，只有极少数人员留守?就算彻底打烂?损失再大也在承受范围之内?了不起放弃南疆地区，今后再打回去。 可一旦恐人主力向其他方向扩散，就会对邻近区域造成巨大的人员和财产损失，损失将是南疆的数十乃至数百倍！ 所以，从战略上考虑，必须把敌人堵在南疆区域，绝不能放任敌人扩散。 任海生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这一仗，南疆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这个时候，军人不付出谁付出？军人不牺牲谁牺牲？ 林学栋心情沉重：“今后，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部队必须集中使用。” 任海生的目光扫过南疆唯一的净土：“零号基地怎么办？” 每一次畸变，零号基地都是恐人进攻的重点，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但零号基地那么多研究人员，那么多史前设备，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林学栋沉思片刻：“能守则守，守不住就撤，优先保证研究人员的安全……告诉段国宏，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必须把研究人员给我接出来，一个都不能少！” “是！” 按到命令，段国宏当场骂了娘。 他也想把研究组接出来，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南疆这点兵力抵抗畸变都不够用，哪有多余的飞机接人？ 而且畸变带来了太多恐龙，固定翼飞机还能用高度甩掉翼龙，直升机要速度没速度，要高度没高度，飞到哪儿都是一大群翼龙死命往上扑，怎么接人？ 如果零号基地四周平坦，还能用运输机试一试，可那地方除了山就是谷，找块平地比挖金子还难，固定翼飞机压根儿就找不着地方降落。 可命令就是命令，有再多的困难也要想办法克服。 段国宏立刻向北都说明南疆存在的实际困难，请求北都协调兄弟军区，借调一批直升机协助撤离研究组。 邻近几个军区也不轻松，但总体情况比南疆好得多，接到命令后，马上抽调直升机支援南疆。 零号基地也接到了北都的直接命令，要求安仁善马上把研究人员组织起来，直升机抵达后立即撤离。 可研究组哪是想撤就撤的？ 那里不止有来自恐人的数据资料，还有许多恐人提供的先进设备，接到通知之后，曲老马上组织人手收拢资料，要求所有研究资料必须一起带走。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研究组只有少量纸质文件，绝大多数文件都储存在电脑里头，把硬盘拆下来，装兜里就能带走。 问题在于恐人提供的各种设备，全国一共就那么几套，根本就损失不起，曲老无论如何，都要把设备带走。 可一共就来几架直升机，那么多设备，怎么带走？ 安仁善极力劝说：“曲老，您老就放心吧，回头我就把实验室封死，保证不让恐人发现，将来咱们打回来，这些设备还是咱们的！” 265 随他去吧 “不成！”曲老脑袋一通猛摇，小眼睛里全是戒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么大规模，哪一天能打回来？再说了，就算你们打回来了，耽误的时间上哪儿找去？我告诉你安仁善，别以为我老糊涂了，我心里明镜似的！” 安仁善脑仁都疼：“曲老，咱们军方什么实力您老还能不清楚吗？如今就是准备不足，等回头顶过这一阵，肯定就打回来了，最多也就十天半月的事儿！” “都十天半个月了，你还想怎么着？”曲老气不打一处来，“一寸光阴一寸金你懂不懂？” 安仁善知道，自个儿跟曲老是掰扯不清楚了，愤愤地回头：“都愣着干什么？马上送曲老上飞机！” 东方白看看老安，再瞅瞅曲老，弱弱地说：“飞机还没来呢……” 安仁善一口气憋在嗓里，差点没噎死。 他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好你个东方白，拆我的台是吧？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甭跟我玩混的，今儿我这个糟老头子就赖这儿了，小安子我告诉你，我可以留这儿，但是设备必须得走！” 正搁这儿纠缠不清呢，方晓匆匆跑进来：“安队，恐人那边儿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正找东方呢！” 东方白瞳孔一缩：“安队……” 安仁善咬牙切齿：“废什么话，还不赶紧去！” “是！”东方白转身就跑，途中遇到倪晓菲，却来不及说上一句话，留下倪晓菲一个安心的笑容之后，东方白一路狂奔跑上天台。 光柱降下，东方白消失。 两人见面，没等东方白说话，夜星已经先开了口：“东方，我们刚刚发现，畸变引起的波动正在增强。” “什么意思？” “就是说，目前还只是一少部分，用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大规模的畸变出现。” 东方白觉得，自己听到这样的消息本该惊得失魂落魄神不守舍，可实际上居然没多大反应，连心率都没什么变化：“还有多长时间？” “和上次一样，不确定。”夜星说，“但一定比之前短。” 东方白使劲搓脸：“这一次都不一定能应付过去?再来一次……” 夜星沉默?片刻之后拍拍东方白的肩膀：“你们确实面临着极大的困难，不过不止是你们?我们也很危险?所以……我们必须关闭基地。” 东方白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那关闭之后有什么影响？” “等于离开你们的时空，不能通讯?不能给你们任何支持，包括开穿越点。” 东方白五官都扭曲了?满心的愤懑?好似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你们怎么能这样？” 夜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必须优先保证基地的安全，而且关闭基地之后，你们也不用继续守在这里。” 东方白恨不得揍夜星一顿?可他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将来呢？你们还会回来吗？” “等你们解决了问题……会！”夜星目光真诚?“而且你放心，既然我能收到来自未来的警报，那么你们一定能度过难关。” 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东方白仰起了头，眼睛死死盯着头顶：“你们，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是的！” “好吧?我知道了。” 夜星认真地看着东方白，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其实，六千五百万年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今后有没有其他文明，我们也不清楚……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这样吧?临别之前，我再送你一件礼物。” 东方白扯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管怎么样，谢谢！一为我们这个国家，这个种族；二为我媳妇儿，不过礼物就不用了。” “还是留下吧。”地球的全息影像在夜星面前浮现，他的手指一点，落到大海深处：“这里，有我给你们留下的礼物，希望能帮你们一把。” 东方白一怔：“你留了什么东西？” “等你找到就知道了……对了，带上你的女人。” “啊？为什么？”东方白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的情结，打心眼儿里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上战场。 夜星微笑：“等你们找到我留下的礼物，你就知道了……但愿它还在这里。” 东方白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等会儿，你什么意思？合着你留下的东西，你自己都不知道在不在那儿？” “六千五百万年，实在是太久了。” 东方白想起了纳米平台，点头说：“行，等解决了畸变，我就带着老婆去找。” “不不！”夜星摇头，“你最好马上出发，越快越好。” 东方白有点想不明白了：“怎么个意思？” “不能说。”夜星继续摇头，“我知道是什么，但我现在说了，你就会特别的期待特别的向往，如果找到了还没什么，万一没找到，你会是什么心情？” 我的心情就是想掐死你丫的！ 东方白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性子这么绕呢？ 夜星最终还是露了望点口风：“我只能说，它对你们解决目前的处境非常有帮助。” “武器？” 夜星缓慢而坚定地点头：“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东方白心里堵得厉害，好一会儿才说：“什么时候离开？” 夜星抿了抿嘴唇：“马上。” 东方白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好吧，那我不耽误你们了……保重。” 夜星点头：“你也是……我一定会回来的。” 光柱落下，东方白出现在天台之上，抬头仰望，依然是那片熟悉的天空，可那个隐藏在时空裂缝里的时间基地，却已经悄然离开这个时空。 算了，随他去吧！ 画面转到六千五百万年之前，一艘飞船掠过高山原野，莽莽丛林，在越过海岸线后不久，像没有惯性一样突然停下，静静悬浮海面上方。 船腹打开，数百枚只有鸡蛋大小的白色圆球下饺子一样坠入海中。 飞船关闭腹舱，又突然从静止变为疾速，沿着海面飞行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开始上升，没多一会儿就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266 极限海况 大洋之上，风高浪急，一艘万吨级深潜保障船在两艘重型驱逐舰的护航下劈波斩浪，穿行于风雨之中。 离港的时候还是风和日丽，一路上也非常顺利，偏偏快到地方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暴风雨，令许多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哇！ 换作往日，绕过去就是了，可此行的目标就在风雨之中，船长一声令下，保障船迎风击浪，义无反顾地冲进风雨。 十多个小时之前，返回零号基地的东方白向安仁善汇报了时间基地的情况，惊得老安半天没言语，赶紧向北都做了详细汇报。 基于东方白曾经找到纳米平台的过往，北都果断命令东方白脱离战斗序列，以最快速度赶往距离最近的机场。 至于倪晓菲……安仁善考虑再三，最终命令东方白把人带上。 他不知道夜星想干什么，但他清楚倪晓菲的能力不弱于东方白……好吧，只论战斗力，东方白也不是她的对手，关键时刻或许……呃，肯定是个助力。 完全版的基因改造，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就算昧着良心，也没法不承认。 暴雨一阵紧似一阵，船身大幅度摇摆，可没有任何人退缩一步，保障船冲破风雨，继续向目标前进。 同一时间，北都命令海军征用停泊于东疆某港的保障船，全体人员以最快速度就位，做好出航准备。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以最快速度把东方白送到指定地点——马里亚纳海沟上方！ 没人知道夜星留下的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但他留下的坐标恰好在海沟正上方，北都认为这不是个巧合，所以立刻征用深潜器。 没办法，这地方不是谁都能来的，哪怕最先进的核.潜艇都不行，只有专用的深潜器才能深入其中。 很幸运?华国就有一艘。 舱门打开?一位中尉裹着满身的风雨走了进来：“东方上尉，舰长请你们做好准备！” “好?我们马上就到！”东方白握住倪晓菲的手紧了紧?两个人同时起身，套上雨衣赶到左舷。 舱门一开?狂风裹着暴雨打在脸上，两个人扶着栏杆稳步前行。 两个人默契十足?脑子里正转着同样的念头：要是有动力装甲就好了……这一次的任务不是战斗?深潜器也没那么多空间搁动力装甲，他们只能把装甲留在船上。 抵达保障船中部，两人愕然看到一群人正在保障船的后半段忙忙碌碌。 保障船的前半段是高大的船楼，后半段突然塌下去?变成一片低矮的宽阔甲板?就像拦腰截掉一块。 粗大的缆绳挂在深潜器上方，前后左右各有一根缆绳固定潜器，随着保障船的摇晃，深潜器一会儿把左边的缆绳扯的笔直，一会又把右边的缆绳拽得紧绷?可不管船怎么摇晃，工作人员都能及时固定缆绳?将深潜器固定在安全范围之内。 这么大的风浪，吊运深潜器简直就是玩命?可如今是非常时期，这些可敬的船员?完全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吊运深潜器——他们在后甲板上踉踉跄跄地来回奔忙?滑倒已经是家常便饭。 一个大浪卷过来?船身向侧面倾斜，全数字操纵系统最大限度稳定船身姿态，可保障船还是向侧面倾斜十几度，一个船员恰好被浪头拍在身上，站立不稳翻出护栏之外。 东方白的心一下子揪紧，倪晓菲一把抓住东方白的胳膊。 这小娘儿们，手劲儿大着呢！ 但那个船员并没有落进大海，而是重重撞在侧舷，吊在护栏之外晃来晃去。 东方白和倪晓菲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直到这个时候，东方白才感觉到手臂上的剧痛，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赶紧拍拍倪晓菲的胳膊，示意她赶紧放手。 附近的船员不约而同地扑上去，几下把遇险船员拉上船。 遇险船员心有余悸，可他只喘了几口气，马上就爬起来继续工作。 时间不等人，他没资格赖在地上不起来。 危险不止来自风雨波涛，深潜器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一旦固定它的缆绳断裂，不管撞到哪个方向，结果都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倪晓菲抹掉脸上的雨水，眼里全是担忧：“这也太危险了吧？要不，咱们俩搭把手吧！” 随行的中尉立刻拦住：“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你们不熟悉船上的业务，别好心帮了倒忙……请相信我们。” 中尉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倪晓菲只能等在一边。 但她已经下定决定，一旦出现意外，马上就会出手。 吊机上的钢架缓缓展开，从吊架上方一直延伸到左舷之外，钢索拉起深潜器，在滑轮的带动下慢慢向外延伸。 沉重的深潜器摇摇晃晃，看得东方白心头发紧，可在众人的努力之下，最终还是无惊无险地挪到海面之上。 一个浪头突然拍过来，船身猛然右倾，深潜器像钟摆一样大幅度摇摆，钢缆忽左忽右，钢架发出咯吱吱的异响。 深潜器很重，可对保障船来说，这点重量算不了什么，最多就是砸块钢架或者侧舷，对保障船的影响小之又小。 可深潜器就这一台，一旦出现损伤，任务就彻底砸了。 关键时刻，吊机操作员沉着冷静，不是想办法降低摇晃，而是在深潜器外摆到极限的一瞬间，果断松脱钢缆，深潜器就像狠狠挨了一脚的橄榄球，远远地抛飞出去，砰地落进海里，激起的浪花比保障船还高，就像水下爆炸了一枚重型鱼雷。 钢架也到了极限，被甩脱的深潜器一拽，延伸的钢架陡然弯折，重重拍在侧舷上。 附近的船员抱头乱蹿，七八个人当场摔倒。 东方白想都不想，飞身跃过护栏，打算冲过去救人，哪成想这边才起步，倪晓菲已经甩了他两个身位。 其他船员同样第一时间展开救援，把所有遇险的同伴拖出危险区域。 不幸中的万幸，大多数人都是擦伤，最重的是胳膊脱臼，全是轻伤。 267 极度深潜 折断的钢架随着船身的摇晃而摆动，随后赶来的中尉抹了一把脸，瞅着水里的深潜器直挠头：“坏了，这可怎么过去啊！” 有吊架撑着，还能把深潜器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如今吊架完了，深潜器在一百多米外的海面上起伏不定，一会露出水面，一会儿没入水下。 东方白看倪晓菲：“游过去，有把握吗？” 倪晓菲展颜一笑，风雨中似有阳光洒落：“没问题！” 中尉眼睛都直了：“你们俩疯了吧？” “放心！”东方白拍拍中尉的肩膀，“我像拿自命开玩笑的人吗？” “不是，这么大的浪……” 东方白摆摆手：“脱下雨衣扔在一边。露出套着救生衣的健壮体魄。 倪晓菲也把雨衣甩到一边，完美的曲线散发着惊人的魅力，不过，这会儿没人注意这个。 他们俩没有任何交流，可就在保障船又一次起伏的瞬间，两个人同时行动，一起踩着护栏跃出船外。 中尉整个人都不好了：“喂喂，你们不要命了，没充气呐！” “这种天气还敢往外跳？真以为救生衣是万能的？” 中尉急了：“都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上哪儿救去啊，赶紧叫潜水员吧！” “诶诶，出来了出来了，在那儿呢！”一个船员兴奋地指着海面，中尉一扭头，果然看到几十米外的海面上冒出两个人，正可劲儿往深潜器那儿游呢！ 旁边的船员一脸惊奇：“哎，这俩人游的挺快啊，游泳队出来的吧？” “嗨，海军的人，游的能不快么？” 中尉这一口气总算吐出来，可马上又担心起来：要是靠近的时候一个浪头拍过来，把人拍深潜器上，那可就麻烦了！ 东方白率先靠近，顺利爬上深潜器，又回身把倪晓菲拉上去。 倪晓菲扭开舱盖，带着满身的海水钻进去。 东方白回身，举手向保障船敬礼，然后高高举起胳膊，朝屹立于风雨中的船员们伸出大拇指。 你们都是好样的！ 船上，几个船员举臂回礼，目送东方白钻进深潜器。 关闭舱门，锁紧，风雨阻隔在外?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东方白一把抹掉脸上的海水?脱掉湿透的衣服，赤条条地坐到驾驶舱右侧：“准备好了吗？” 深潜器和母船之间没有视频连接?怎么穿都没关系。 倪晓菲脸颊微红：“母船?奋进者号请求下潜！” 她的脸侧有一缕乱发垂下，一点水珠将滴未滴 “奋进者?可以下潜，祝你们好运！” “奋进者收到?开始下潜！”倪晓菲启动引擎?深潜器沉入水下，转眼没入水下。 她的动作熟练而准确，怎么看得了不像头一回开这玩意。 不过东方白见惯不怪，问都懒得问一句。 虽然打心眼儿里不想承认?可倪晓菲确实比他这个大老爷们儿厉害多了?最擅长的就是驾驶各种载具，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到她手上就没有开不起来的。 哪怕从来没接触过，上手摸一摸，顶多小半天肯定玩的贼熟?溜得让人怀疑人生。 东方白曾在极度的自我怀疑中郁闷地问：“你怎么学的这么快啊？” 倪晓菲耸耸肩：“因为太简单啊，随便学一学就会了！”笑得很开心?一副你快来夸我的样子。 看东方白的情绪太差，倪晓菲才说了实话：“你说?你都会开宇宙飞船了，再学怎么开飞机?简不简单？” 这么一说?东方白就能理解了?估计夜星建议带上倪晓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深潜器里只有他们俩，东方白看着倪晓菲，忽然露出一个坏笑：“湿衣服不难受吗？你应该向我学习！” 倪晓菲脸更红了：“死一边去，色狼！” 东方白大笑：“还不好意思了，来，哥帮你！” “滚！” “哈哈！”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他们俩的相互探索进行了很多次，已经摸到了老夫老妻的边。 搁在大多数人身上，坦诚相见的时候多了，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另一半儿。 但倪晓菲不一样，直到现在还总是脸红，让东方白特别有成就感，一找着机会，就主动逗倪晓菲开心。 说话间，艇外的光线明显变暗。 东方白好奇地趴在舷窗上往外看，视线内却连一条鱼都没有：“咱们到哪儿了？” “水下三百七十米。”倪晓菲说。 深度表上的数字跳得飞快，都快赶上运载火箭的倒计时了。 东方白不禁感慨，这玩意的下潜速度，比核.潜艇快多了！ 热恋中的男女有说不完的话，感觉没过多长时间，声呐屏幕上忽然闪过一道回波，倪晓菲马上降低下潜速度：“快到底了！“ 东方白一怔：“这么快？深度是多少了？” “一万出头！” 东方白突然有点心慌，若只是千八百米，生物装甲还能抵抗一下，但是水下十公里的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下水之前听船员说过，这里的水压相当于两千头非洲象踩在一个人身上。 生物装甲确实非常强悍，但能顶住十几二十头非洲像也就顶天了，两千头……还是拉倒吧！ 东方白又一次趴在舷窗上，两道光柱照亮了潜艇前方，一些白色的东西在光柱里飘飘扬扬地坠落，就像是初冬的第一场雪。 可这里是深海啊，地球的第四极啊，怎么会下雪？ “不是说深海生物趋光吗？怎么什么也没有？” 倪晓菲迷惑脸：“这地方有东西才奇怪吧？我到现在都没闹明白，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呀？” 东方白挠头：“我也不知道，夜星死活都不说。” 倪晓菲脸颊有点抽：“这么大的地方，上哪儿找啊？” 东方白继续挠头：“先下到底再说，坐标不就是这儿么？应该不会太远。” 窗外的光柱里忽然出现一只全身泛着点点微光的透明水母，东方白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外边有个东西，是不是快到底了？” 倪晓菲没说话，迅速减速制动，光柱尽头，出现了一片比沙漠更加荒凉的海床。 268 我找到了 东方白整个人趴在舷窗上，瞪大眼睛看个没完。 深海嘛，普通人也就能在网上看个照片或视频，有机会亲眼见一见的少之又少，好不容易到这儿了，哪能不仔细瞅瞅？ 可视线之内，除了青灰色的海床，就只有几块凹凸不平的石头，传说中那些奇特的深海生物一只都看不见。 “怎么什么都没有！”东方白失望到极点，“坐标对吗？” 这里不是生命的禁区，但只有最极端的生命，才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倪晓菲看看导航数据：“应该没问题，误差最多几百米。” 嚯，几百米还少么？这女人是不是对距离有什么误会？ “就在这儿转一转吧！”东方白手指画圈，“慢慢扩大范围。” “好！”倪晓菲答应一声，先在目标的位置做一个标记，然后驾驶深潜器开始绕圈。 一圈、两圈……不过七八圈，标记灯就看不见了，十多圈，干脆就是一片漆黑，转到三十多圈的时候，光柱尽头忽然冒出一片陡峭的岩壁。 深潜器一个急转绕了过去，随即放慢速度，沿着岩壁底部缓速前进。 东方白看到岩壁上有些白色的东西，被激荡的水流一冲，像布丁一样微微颤动。 “到头了。”倪晓菲说，“东方，这么转不是办法！” 东方白有些急躁：“你有办法？” 倪晓菲：“夜星说这东西对人类有帮助，对吧？” “对！” “那它的体积肯定不会太小！” 东方白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有道理，然后呢？” “继续找，但是航线没必要这么紧凑。” 东方白咧开了嘴，笑得像个白痴：“真不愧是我老婆！” 倪晓菲心里甜丝丝的：“美的你，谁是你老婆！” 东方白毫不犹豫地大力夸赞：“当然是美丽、大方、温柔、可爱的倪晓菲喽，来，亲一个！” “色狼！”倪晓菲赶紧把偷袭得手的东方白推开。 东方白笑得更像个白痴了。 “咦？”倪晓菲指指显示器，“水温上升了一点儿，附近可能有热泉，你说，夜星让咱们找的东西，会不会在热泉那儿？” 万米深的海底，水温长年恒定二至四摄氏度，水温上升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东方白说。 他早就听说过海底热泉，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有机会亲眼看一看。 深潜器调整方向，艇外的水温越来越高，不久之后?光柱中忽然出现一只半透明的海虾?艇艏灯光转动，视线中出现了一根外形极度扭曲?仿佛恶魔亲手制造的石柱。 石柱顶端?褪色的浓烟滚滚而上；石柱下方，一群半透明的海虾挤成一团?拥挤的虾群中还有几枝固执的珊瑚。 几根烟囱之间，一条好似小溪的东西缓缓流动。 东方白咂摸咂摸嘴：“真想弄几只回去尝尝。” 倪晓菲下意识地离他远点：“你也不怕吃死你？” 热泉附近的环境不是一般的恶劣?这里最高可达四百五十摄氏度?滚滚浓烟含有大量有毒物质，生活在这里的生物，早就适应了高温、高毒和黑暗的环境。 想想看吧，沸油的温度大约二百多度?最高三百出头?而这里的生物能在三四百度的高温下生存。 换句话说，在不考虑压力的前提下，这里的是也好鱼也好，扔进油锅都炸不熟，还活蹦乱跳的呢！ 一定要吃?那就只能吃生的。 东方白递给他倪晓菲一个你太天真的眼神：“我就是随便说说……哎，要是把热泉搬地面上?是不是得立马变火山啊？” “应该吧。”倪晓菲心不在焉地说。 热泉下边肯定有岩浆，那么大的水压摁着还这么活跃?真搬到地面上，还不立马喷发？ 最起码?也得喷几条岩浆河出来意思意思吧？ 再往前者?越来越多的深海烟囱出现在视线之内?海虾、贝类、螃蟹，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生物一齐生活在这里，就像一片来自地狱深处的乱石丛林。 如果把这里比喻成沙漠，那么热泉所在的区域，就是沙漠里的绿洲。 不过东方白仍然非常失望，因为深潜器的灯光只能照亮很小一片范围，看到的景象，还不如网络上流传的图片和视频。 “绕过去吧。”东方白说。 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不在火山口上。 深潜器沿着热泉区的边缘移动，就在即将地抵达热泉区另一侧的时候，东方白心头忽然泛起一种熟悉的奇妙感觉。 两个人默契十足地异口同声：“有了！” 东方白很意外，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倪晓菲：“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呢？” 倪晓菲又羞又气：“准备个鬼啊你！” “别闹别闹，跟着感觉走！”东方白赶紧指明方向。 越往前走，感觉就越强烈，大约一公里后，感觉开始减弱。 东方白正要说话，倪晓菲已经操纵深潜器调头，停在感觉最强烈的地方。 “对，对！就是这儿……你也能感觉到？” 倪晓菲点头：“嗯，就在下边！” 两个人的感觉对上了，可四周除了凹凸不平的海床，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东方白傻眼了：“不是埋沙子底下了吧？” 倪晓菲也是一阵犯愁：“不在沙子底下还能在哪儿？” 离艇肯定是不可能的，深潜器内部是常压，向外开的舱门被海水紧紧压住，从内部根本就不、可、能、打、开！ 深潜器外边倒是有两条机械臂，可是用这玩意，得猴年马月才能挖到地方？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倪晓菲问，“夜星不是故意为难你吧？” 东方白一听，顿时心中一动：“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话音未落，他已经调出生物雷达的功能菜单，可找遍了所有选项，也没找到激活之类的东西。 “不行，没用！”东方白沮丧地说。 倪晓菲一脸惊诧：“什么没用？” “生物雷达。”东方白解释，“就像开穿越点一样，应该有个启动或者激活之类的选项。可能是离目标太远……咱们坐底试试！” “不用了。”倪晓菲调出自己的菜单，立刻找到相应的选项，“我找到了！” 269 深海惊魂 东方白目瞪口呆，嗓子眼里就像堵了一枚剥皮的熟鸡蛋，噎得他说不出话来，心情不是一般的失落。 原来，夜星让他带上倪晓菲，不是为了开深潜器，而是因为必须有倪晓菲在场，才能激活那个神秘的东西。 一直以来，这都是只有他一个人才拥有的待遇，怎么就转移到倪晓菲身上了呢？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可东方白从一开始，就不希望倪晓菲走上战场。 想到这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夜星什么意思？不是留给我的吗？” 倪晓菲纠正：“不是留给你，而是留给我们，往大了说是全人类，往小了说也是整个基地，你只是其中之一，ok？” 东方白无话可说，沉默一会儿才疑惑地问：“你激活了吗？” 看艇外，一点变化都没有。 倪晓菲也凑过去，迷惑地左右乱瞅：“激活了啊！” “那怎么没动静？你再试一次。”东方白说。 倪晓菲：“试过了，灰的……” 话音未落，原本平静的海床突然出现肉眼可见的震动，海底裂开道道缝隙，海量气泡自缝隙中滚滚而出，激荡的水流冲得深潜器左右摇晃，两个人没有半点防备，立足不稳摔成一团。 一个念头闪过东方白的脑海：不是火山要爆发了吧？ “走，快走！” 倪晓菲比东方白还快一步，翻身回到驾驶位，深潜器开足马力迅速上升。 可四周的暗流就像一群无形的怪手，不断干扰深潜器的方向和速度。 两个人就像坐上了过山车，一会儿抛飞一会儿坠落，有时候还来来回回地打转，好几次都差一点撞到岩壁上。 东方白记得最近的岩壁也在两公里外，怎么转眼就到近前了？ 倪晓菲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凭借惊人的平衡能力，一次次操纵深潜器脱离险境，半分钟后，终于甩脱暗流，直线冲向水面。 东方白长长地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倪晓菲漂亮的脸蛋紧紧地绷着?两排贝齿紧紧咬住下唇。 “没事了！”东方白露出宽慰的微笑，“咱们出来了！” 倪晓菲面无表情?朝声呐屏幕点了点：“下面有个东西。” 深潜器下方三百米处有个东西正在上升?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与深潜器的距离快速缩短?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已经缩短到二百米内。 东方白笑容凝固：“什么东西？” 倪晓菲摇头：“不知道。” 她仍然全力控制深潜器?却怎么都拉不开距离。 东方白：“这个?就是夜星留下的东西吧？你快看看能不能控制……” “我试过了，没用……” 黑暗的深海之中，一片阴影自海底深处快速上升，转眼淹没深潜器。 奋力自救的倪晓菲眼前一暗?艇内艇外的灯光全部熄灭?再也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倪晓菲只凭记忆找到启动开关，一次又一次地试验，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半点动静。 “我们没动力了。”她说。 东方白摸索着找到了倪晓菲的胳膊?立刻紧紧地抓住，然后把倪晓菲拽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感受着恋人的呼吸和心跳?东方白纷乱的心情平静许多：“不管发生什么，咱们两个都不能分开。” 倪晓菲以同样热烈的拥抱回应：“好?不分开……我说我一点都不紧张，你信吗？” “我也是。”东方白说?“有你在?不管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不紧张。” 倪晓菲把脑袋搁在东方白的肩膀上，一点都不觉得东方白的情话尴尬。 深潜器忽然一顿，那种悬浮在水里的摇晃感消失不见，随即灯光点亮，两个人都有点意外，趴在舷窗上往外看，只看到一片灰白色的……呃，墙壁？ 东方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外面没有水？” 倪晓菲第一时间查看深潜器的情况，只扫了一眼就当场愣住：“艇外的压力相当于水下三十四米，这怎么可能？” 东方白：“应该就是它了，我们在什么东西的肚子里！” 两个人对视，突然不约而同地说话：“出去看看！” 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 “出什么出，外头有没有氧气啊？”东方白说。 “没问题，生物装甲能支持一会儿！” “我先！”东方白艺高人胆大，钻到舱门下边，生物装甲快速覆盖全身。 倪晓菲也一样，转眼穿好生物装甲。 东方白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倪晓菲也有一套生物装甲，虽然没听夜星提起过，但寄生生物装甲的人类应该只有他们两个。 拥有寄生资格的倒有不少，可惜北都不让，大伙只能干瞪眼没招。 扭开舱盖，东方白轻轻一推，却没有半点动静。 倪晓菲翻白眼儿：“外边还有三个大气压呢，你就不能多使点劲儿？” “知道了！”东方白运足了力气猛地一推，舱盖总算打开一条缝，丝丝气流灌进船舱，沉重的舱盖顿时一轻。 爬出舱外，站在深潜器上，东方白抬手摸摸白色的天花板，很意地回头：“好像是骨头！” 倪晓菲好像没听见似的，直接跳下深潜器：“跟我来！” “上哪儿？” 倪晓菲大步走在前面：“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东方白微怔，仔细用心感受，很快就找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吸引力。 没走几步，前面就出现了一面白色的骨墙，墙上即没门也没缝，压根儿就没法通过，哪成想两人走到面前，那面墙居然直接降入地面，等两人走过，又重新升起……这地方确实很有特点，墙壁全都是肉嘟嘟的模样，门都跟骨头差不多。 直行转弯再直行，大约二百多米之后，两个人走进一间面积不大，只有两个宽大座位的舱室。 东方白摸摸肉嘟嘟的座椅：“这地方不会是驾驶舱吧？” “试试就知道了。”倪晓菲当仁不让，直接坐在椅子上，椅背立刻探出十几根只有筷子粗细的触手，迅速连接在倪晓菲的后脑勺下边，与生物装甲融为一体。 东方白心头一紧：“晓菲，你没事吧？” 270 完美教程 倪晓菲的声音好似梦呓：“没事，这儿就是驾驶舱……天哪，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东方白一阵莫名其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伸手摸摸倪晓菲的额头，没发烧啊！ 倪晓菲就像没感觉似的，只有嘴巴还在动。 东方白小心地戳戳她的胳膊，没反应。 再戳戳脸颊，同样没动静。 这特么是完全不设防啊，要不是两个人的关系非同寻常，今儿非特么出大事不可！ 迟疑着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十几根触手探出，与生物装甲融合。 东方白只觉得大脑放空，意识骤然扩散，仿佛穿越无尽的时空，抵达时间的彼岸，变成一枚既不能说也不能动的白色小球。 同样的小球不止一颗，它们分散在一片平静的海床上，缕缕阳光透过海水，随着水波摇曳不定。 一群怪模怪样的小鱼在他身边游过，一只路过的超大号海虱被小球吸引，停下来拨弄几下。 一条怪鱼突然从沙子里冲出来，一口咬住好奇的海虱，海虱剧烈挣扎，一尾巴将小球拍进沙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白忽然感觉到海水的流动，继而听到海底的声音，再后来，一条小小的、脆弱的丑鱼钻出卵膜，可刚刚获得自由的小鱼只游了一小会儿，就被一条大鱼吞进肚子里。 东方白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全身被一种滑腻的感觉包围。 这特么是进了鱼的胃，要被大鱼消化掉啊！ 但这并不是条普通的小鱼，它大口吞食鱼腹中的胃容物。 腥、臭、酸、黏，那种怪异的口感令东方白苦不堪言，若非不能自控，他非当场把昨天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不可。 小鱼在不断的吞食中渐渐强壮，不久之后，它一口咬穿了大鱼的胃壁，先吃内脏再吃骨肉，硬是在大鱼身上咬出个窟窿，重新获得自由。 东方白感同身受，被丑鱼的经历折磨得生不如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为逃出了大鱼的肚腹，这条小鱼就该遇难成祥，哪成想还没得瑟半天，又被另一条鱼吞入腹中。 东方白这个郁闷就甭提了，这鬼东西就不能不吃胃容物，哪怕直接咬穿胃壁也成啊！ 然后这还只是个开始，后来他才发现，被大鱼吞掉，再从胃里咬出去，似乎是丑鱼独有的生存方式。 于是他分享着丑鱼的感觉视角，还有独树一帜的口味，一次次被大鱼吞到肚子里，又一次次咬出来，在不断的吞食中渐渐长大。 时间长了，东方白的神经已经麻木了，甚至习惯了丑鱼的特殊口味。“ 换个意志不那么坚韧的，搞不好就让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遭遇搞得神经了。 再一次逃出升天，还没等东方白松一口气，丑鱼居然被一头沧龙盯住，看着满嘴的利牙朝自己咬过来，东方白湿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丑鱼似是知晓不能被沧龙咬住，居然主动游进沧龙的嘴巴，而且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头撞进沧龙的喉咙，差点没把这头可怜的沧龙噎死。 啥也不说了，东方白认命地闭上眼睛……嗯，闭上也没用，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落不下。 这样的循环，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很意外，这羱沧龙居然就是最后一只，当丑鱼冲出沧龙的肚皮，它的体型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就算沧龙这样的顶级掠食者，也很难一口吞下。 丑鱼摇身一变，从万年的猎物变成敏捷的掠食者，各种鱼虾蟹贝来者不拒，唯一的追求就是吃吃吃。 它的体型越来越大，活动范围也逐渐向深海扩展，渐渐的再也不去浅海，就只在黑暗的深海中游曳。 终于有一天，东方白感觉到一种非同一般的满足，丑鱼不再游荡，而是潜入深海，钻进海床陷入沉睡。 打那以后，丑鱼很少出来活动，但每一次苏醒，都会吞食大量海洋生物，然后继续沉睡。 时光飞逝，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丑鱼那简单到极点的意识突然感觉到一种非同寻常的召唤，于是它苏醒了，掀开满身的海沙海泥，张嘴吞下了一个硬梆梆的深潜器。 东方白能感觉到自己肚子里有个东西，感觉到身体冲破海水的快意，感觉到水流冲击身体的愉悦……那是他生活了无数年的大海！ 呃，不对，是丑鱼生活了无数年的大海，他是东方白，不是丑鱼！ 意识到这一点，东方白双感觉到了倪晓菲，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两个人的意识迅速连接在一起。 当初在二号时空，他的意识就是这样与倪晓菲连接在一起，共同驾驶飞翼逃出恐人的追捕。 他还感觉到，自己随时可以回归身体，不再受丑鱼的意识束缚。 东方白的意识好像经历了无数年，可恢复正常之后，很清楚地知道只过了一小会儿，这种诡异的感觉令他非常不适应。 这东西就是夜星说的礼物没错了，可一进来，就从头到尾把它的成长经历复习一遍是什么鬼？ 正疑惑间，忽然感觉侧前方水流不对，他立刻判断出个方向应该有一只慌忙逃蹿的深海生物，从皮肤感觉到的水流特征来看，体型还不小！ 这里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眼睛看不到任何光线，一切全凭感觉。 东方白又感到丑鱼腹中的饥饿，还没等他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丑鱼已经在倪晓菲的操纵下换了个方向。 双方的直线距离也就三五百米的样子，随便游几下就追了上去，一口将那只深海生物吞入腹中。 东方白立刻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口感很熟悉，肯定是一只大王乌贼，丑鱼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他不是笨蛋，脑子里马上闪过一个念头：丑鱼的成长经历不是为了恶心谁，而是一种学习，一种教程，就像人类学开飞机战舰一样！ 只有获得丑鱼的记忆，才能将这个庞大的身体控制自如，否则，就只会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走不得更跑不得，强行控制的唯一结果就是彻底失控。 婴儿失控只会摔几下，可这玩意失控，呵呵，后果还真不好说。 271 强力颠覆 东方白的想法得到了倪晓菲的回应，两个人完全不必用语言交流，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立刻传到对方的意识里。 丑鱼不知道在海沟里沉睡了多久，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虽然它不会说话，但两个人都知道，必须先喂饱它的肚子，然后才能浮上水面。 强行上浮不是不可以，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如果把丑鱼视为一艘战舰，那么食物就是它的油料，不吃饱，怎么能上战场？ 这头大家伙不挑食，感觉还特别灵敏，没多一会儿，就吞掉了七八只乌贼、百多条大鱼小鱼。 感觉到前方出现了一头体型特别大的猎物，丑鱼立刻游过去。 这个深度已经有了一丝微光，可以看到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鲸鱼。 “应该是抹香鲸。”东方白说。 除了这种以深潜和香料闻名于世的大块头，东方白想不出还有什么鲸能潜到这个深度。 抹香鲸感觉到危险，猛然加速游动，身体快速上浮。 丑鱼正要追上去，脑门突然撞到一个东西。 仔细一看，居然是头暴龙。 丑鱼来者不拒，一口吞到肚子里，饥饿感顿时减轻不少……这玩意的口味，比胃容物好太多了！ 东方白和倪晓菲却同时一愣，这鬼地方怎么可能有恐龙？ “不好，出事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一点，控制丑鱼快速上浮。 没游几下，又遇上另一头恐龙……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穿越点开在水面上，穿越而来的恐龙溺水之后坠向深渊。 依旧是一口吞下，继续向上游，没多一会儿，丑鱼就吞到了十几头恐龙，饥饿的肚皮彻底填饱。 不必继续觅食，丑鱼快速上浮，四周的光线越来越亮，能见度越来越好，沉入水下的恐龙尸体也越来越多。 一口气冲出水面，两人立刻看到不远处有一道极光落于海面，穿越点就开在七八米高的地方，直到此刻，依然有恐龙通过穿越点，挥舞着粗壮的四肢落入水中，飞溅的水花连成一片。 倪晓菲头一回遇上这样的西洋景，瞅着不是一般的新鲜，东方白半点不关心穿越点，第一时间寻找保障船。 风雨依旧，却看不到保障船的身影，但丑鱼感到水中有一道从未接触过的暗流。 东方白念头一动：“是保障船的尾流，跟上去！” “穿越点呢？不管了？” “先找保障船！” 丑鱼一头扎进水下，急切之中，东方白想到了生物雷达，他眼中的世界立刻开始变化，很快就在远处找到了船底的轮廓。 “在那里！” “靠上去，全速！” 不知道为什么，东方白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丑鱼猛摇尾巴，如同一枚出膛的鱼雷般直线前进，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因为靠近水面，海面上出现了一道异常显眼的激流，就像传说中的海怪正在冲向保障船……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丑鱼都可以说是海怪的祖宗！ 丑鱼一边往前游，一边浮上水面，巨大的身影比保障船还长一大截。 东方白立刻看清了船上的情况，一群恐人挥舞着臂刃上蹿下跳，甲板上，已经有几个船员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到出水的丑鱼，船上的恐人全都呆住了，逃过一劫的船员飞也似的逃开，只有极少数人发现了快速靠近的丑鱼，和恐人一样呆立当场。 控制室里，一向冷静睿智的船长像个娘们一样惊声尖叫：“转舵，快转舵——” 可丑鱼的速度太快了，保障船哪来得及躲避？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恐人再也顾不上追杀人类，比赛似的往水里跳，慌乱之中，还知道避开海怪的来向。 船上的人已经绝望了，船长破音呐喊：“防冲击——” 众人立刻抓住身边的东西固定自己，可撞击并没有发生，丑鱼在即将撞上保障船的时候忽然潜入水中，从水下绕过保障船，又猛地从另一侧冲出水面。 来自左右两个方向的巨浪先后拍在保障船上，船身大幅度摇摆，但两边的浪头互相抵销，始终让摇摆处于一定的幅度之内，最终恢复平衡。 若不是倪晓菲在关键时刻来了这么一手，保障船非让浪头掀翻了不过。 那些跳进水里的恐人也没什么好结果，许多都被海浪掀起来，重重拍在船舷上，摔得骨断筋折七窍流血，眼瞅着就活不成了。 还有一些来不及跳船的，直接被浪头拍进水里。 另外，还有十几个来不及躲进舱的船员落水。 虽然都是连带的，但自家人落水可不能不管，倪晓菲感觉到东方白心中的急切，操纵丑鱼潜入水下，又从船底钻过去一回。 越过保障船的同时，丑鱼身上突然分出十几根似硬实软的纤细触手，一根触手一个，卷在落水的船员的腰间，把他们全部托出水面。 船上的人都绝望了，以为海怪没直接撞上来是故意戏弄大伙，哪成想一转眼，就把落水的船员全都救出来。 船长整个人都懵了，这到底什么情况？ 当场懵圈的又岂止一个船长，凡是看到这一幕的，又有哪个不怀疑自己的眼睛？ 丑鱼身上的触手可不止这么一点，另外还有二十多只触手探向落水的恐人，末端在恐人身上狠狠一戳，电流立刻击穿恐人的身体，将他们击毙于水下。 丑鱼浮上水面，东方白视线中立刻勾勒出几个红色的轮廓，那是滞留在保障船上的恐人。 几根触手闪电般一点，当场刺穿恐人的胸膛。 船上的精密设备太多，放电太危险，还是穿刺更安全。 重新检查一遍，确定船上没有漏网的恐人，高举的触手这才把获救的船员送到甲板上。 大伙呆呆地仰望比保障船还高的怪兽，心情不是一般的混乱。 一群船员涌出舱外，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这玩意就算不是恐人那边的，也不该对人类这么友好吧？ 丑鱼嘴巴一张，吐出了深潜器，随后东方白从鱼嘴里走出来，跳到深潜器上，大大方方地朝船员们挥手。 大伙头发晕眼发花心乱跳。 我勒个去，这特么的，三观都颠覆了啊！ 272 形势严峻 一群人目瞪口呆，看着一支触手把东方白送到船上，一群船员立刻涌过去，把东方白围了个结实，每一个人都满脸喜悦，激动地向东方白伸出双手。 他们中有的刚刚落水，湿透的衣服还贴在身上；有的刚刚还被恐人追杀，只差一点就命丧黄泉；有的以为保障船必无幸理，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可海怪甫一出现，就立刻扭转了局面。 没人知道北都与恐人的合作，也没人知道上面为什么把深潜器交给两个陌生人，更不知道这头巨大的海怪到底是什么玩意。 但他们亲眼看到东方白从海怪嘴里出来，知道这玩意控制在自己人手里，这就够了。 东方白与众人一一握手，肩膀不知道被多少只巴掌用力拍打，实在拍不着肩膀的就干脆往身上拍，还有的船员控制不住情绪，不管不顾一个熊抱。 感谢的声音更是从他上船就没停下过，他只能不断地重复：“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可聚拢过来的船员越来越多，每一个人都想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东方白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情绪在他的胸膛里激荡。 从前，那些为人民服务之类的大道理就只是道理，虽然他在军队的潜移默化中始终执行，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收获这么多人的感谢。 这种成就感，远远不是军功章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可比，他第一次深切地感觉到，什么叫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直到船长出面弹压，船员们才不得不放过东方白。 船长是海军出身，二话不说捶了东方白一拳：“好小子，今儿咱们可都借你的光了！” 东方白苦笑：“候船长，我都飘得快飞起来了，您就甭跟着凑热闹了，成不？” 候船长哈哈大笑：“行，你是不是现在就联系上头？” 东方白点头：“越快越好。” 一行人立刻向控制室走去，东方白边走边问：“畸变什么时候发生的？” “也就十来分钟吧。”候船长看了一眼手表，“十七分出头，不到十八分。” 东方白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加快脚步。 其他人不明白再次畸变意味着什么，但他是为夜星传话的人，是极少数知情者之一。 五次首轮畸变已经搅得全球不得安宁，这个突然出现在穿越点，会不会是夜星说的第二轮畸变？ 匆匆赶到控制室，却又发现保障船仍在畸变范围之内，无线通讯失灵，和外界断绝联系。 东方白急了：“候船长，必须马上开船，离开这里！” 候船长一脸为难：“深潜器还在水里……” 他知道这个时候犹豫不得，可深潜器是重要的国家资产，今后说不定还有用处，怎么能扔下不管？ 东方白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设备给我！” 老候明白他的意思，马上把一个绿皮箱子递给过去。 东方白冲出控制室，朝丑鱼挥舞手臂，一根触手伸过来缠住他的腰，把他送到大鱼嘴里。 人在空中，他还不忘指指深潜器。 倪晓菲会意，十几条触手一齐缠在深潜器上，轻轻松松地将它送上甲板，放在指定的位置。 几个船员马上冲过去，将深潜器牢牢固定住。 那边还有个穿越点呢，如果把保障船搁这儿不管，鬼才知道恐人会不会再次登船，到时候，东方白有没有机会再支援一次可就难说了。 大嘴合拢，挡住东方白的身影，丑鱼猛然加速，立刻把保障船远远抛在身后。 保障船讯引擎，加速脱离畸变区。 一群船员遥望远去的海怪，心里翻腾不休……虽然大伙都知道东方白是从海怪嘴里走出来的，可是再被海怪吞进肚子里，还是让大家有种极度怪异的感觉。 不会真被吃了吧？ 且不说这些杞人忧天的船员，东方白返回控制舱的时候，丑鱼已经冲出畸变区。 箱子打开，屏幕点亮，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卫星天线展开，自动对准天空的某个方向，通讯信号立刻跳到满格。 这么小的一个箱子，隔着丑鱼的身体都有这么强的信号，倪晓菲不禁赞叹：“不错喔！” “那当然，这是最新型号，量子技术。”东方白拿起送话器，调到对讲模式和指定通讯频段，“北都北都，这里是远洋663，收到请回答，完毕。” 等候片刻，终端却没收到任何回答，这让东方白非常没面子：“北都北都，这里是远洋663，收到请回答！” 要是再没动静，他就调成卫星电话模式，直接给指挥中心打电话！ 又等了一小会儿，东方白差点就第三次呼叫时，终于收到北都的回复：“远洋663，这里是北都指挥中心，保障船哪儿去了，你们这是怎么个情况？” 东方白和倪晓菲还不知道，终端和卫星刚建立联系，北都就发现这个位于大洋上的信号源，马上通过卫星锁定丑鱼的位置。 本以为是保障船冲出了畸变区，哪成想屏幕上看到的却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海怪。 不清楚详细情况的一片哗然，知道情况的面面相觑，技术人员重新定位几次，信号源依旧在海怪的肚子里。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这特么什么情况？海怪把保障船吞掉了？还是木偶奇遇记的现实版正在上演？ 情况层层上报，立刻惊动了始终关注此事的林学栋。 直至收到东方白的第二次呼叫，众人才接受这个现实，恰好林学栋赶到，他亲自拿起送话器，回复了东方白的呼叫。 东方白：“北都，保障船还在畸变区里，这是我们找到的生物战舰！” 指挥中心一片抽气声。 生物装甲已经很出人意料了，恐人居然还留了一艘生物战舰？ 东方白继续：“北都，我们的位置出现一个畸变区，国内情况如何，是否出现新的畸变？” 林学栋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疲惫：“半小时前，再次出现大规模畸变，目前的形势非常严峻！” 273 北冥有鱼 新出现的畸变区没有第一轮多，可分布的范围更加广泛，除最严重的南疆地区外，相邻的西疆、东疆等地区都出现在大量畸变区，平均每个区域都不下三位数。 出现在北方地区的畸变明显增多，以往不受任何影响的省区，这一回也都被波及，少则三五个，多则十几个。 换作以往，肯定出一大乱了子，但是搁在如今不过是小打小闹，都被军方及时摧毁，但畸变区大规模向高纬度地区移动，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畸变区出现的位置太过奇葩。 中部地区的野外，一条河里突然出现大批恐龙尸体，可附近压根儿就找不着畸变区，最后是当地的水利部门道出其中的秘密：这条河与地下河连通，穿越点很可能在地底深处，那些恐龙直接落进水里，不知道淹死多久才被水流带出地下。 就算过来恐人都不怕，就算没被地下河淹死，困在地底下也闹不出什么事端。 还有一处穿越点，开在海拔六千多米的雪山之上，大群恐龙涌出穿越点，立刻被寒冷的天气冻僵。 而且穿越点下方就是一片陡峭的山坡，坡底是高达数百米的深谷。 大群恐龙沿坡滚下，直到坠落悬崖，也没机会停上一停，糊里糊涂地摔死一大群。 类似的情况还有不少，虽然这些穿越点的位置险恶，但军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予以摧毁……恐龙是扑街了，但是恐人呢？ 东方白只当还跟前几次差不多，完全没想到半个华国已经乱了套，各地储备的远程火力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军方急需火力补充。 所以林学栋直截了当，张嘴就问最重要的情况：“夜星不是说这东西有用吗？它到底有什么用？能不能摧毁穿越点？” 东方白对丑鱼了如指掌：“没问题，北都，请把我们标记为友军。” “已经标记完毕。” 标记不止是在军方系统内认定为友军，还会向所有盟国通报这一情况，将丑鱼认定为友军。 实在是这东西这么大的块头，还是在公海上，不管碰到哪个国家的海军，第一反应肯定都是先给几炮再说，然后就是导弹加鱼雷的经典组合。 无缘无故的连挨几炮，还不能还手，你说亏不亏得慌？ “收到，我们马上返航……北都，给我们换个代号吧。” 林学栋疑惑不解：“什么代号？” 东方白没说话，而是递给倪晓菲一个念头，倪妹妹会意，丑鱼体内的某个特殊器官马上开始工作，分解海水产生大量气体，氢气送进背后的气囊，氧气通过一条特殊的管道压缩，储存在丑鱼体内一处特殊的腔室里。 还有一些多余的气体则直接排出体外。 保障船恰好在这个时候冲出畸变区，众多船员愕然发现，那只小山般的海怪就在前方，它的身体正向外排出大量气体，海量气泡自水底涌出，四周的海水开锅似的翻涌。 一个眼尖的船员忽然指向海怪：“诶诶诶，你们看，吹起来了，吹起来了！” 从人一看，只见海怪的后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高高竖起的背鳍逐渐消失，就像一个正在打气的气球。 “不会吧，这是要自爆？”一个声音惊诧地说。 许多人脑子里都转着同样的念头，顿时为之忧心不已。 “那俩军官呢？逃出来没有？” “大伙快看看水里有没有人……” 船员们说什么的都有，想什么的都有，但听到这话，全都下意识地收回视线，仔细观察四周的海水。 候船长心里揪得厉害，嘴里一个劲地念叨：“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 没多一会儿，海怪已经膨胀到原本的十几倍大，却始终没有爆开的迹象，众人不禁生出许多疑问，许多人的猜测已经接近真相，可愿意相信的却没几个。 几分钟后，翻腾的海水总算平静下来，海怪后背上多了一个巨大的气囊，体积最起码有海怪的几十倍大，仿佛一座小山悬在水面上，堪称遮天蔽日。 船员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许多人都生出拿针扎一下的想法。 北都指挥中心一片哗然，这玩意还有这种变化？ 天空一号刚刚飞离华国，从西侧进入华国上空，天空一号就没断了开火，途中至少摧毁三十余个穿越点，直到离境后，航天员们才能离开各自的岗位，稍稍放松一会儿。 一位航天员飘浮在舷窗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地球，可他忽然发现，海面上居然有个奇怪的东西。 他马上叫来同伴，仔细一看，好家伙，居然没认出是什么。 如果不是北都为丑鱼背书，敌我识别信号给予友军的反馈，天空一号非给一炮不可。 可航天员们全都迷惑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停止膨胀的丑鱼安静了一小会儿，两个胸鳍忽然从水来探出来，厚重的鳍忽然像扇面一样展开，变成两只巨大的翅膀。 巨翅猛地向下一扇，气流吹动海面，沉重的海怪缓缓脱离水面，鳍翅再扇，海怪继续向上游动，速度越来越快，就像它身边的空气全部化为海水。 丑鱼飞远，阳光洒落海面，波光粼粼闪动。 目睹这一幕的船员彻底傻眼：“飞了，飞了，飞起来了！” 海军中尉喃喃低语：“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天空一号，几个航天员凑到一起，同样目睹这一幕，大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玩意还能飞？” 北都指挥中心也是一样，全都想到了庄周在《逍遥游》中的描写，难道庄周目睹过生物战舰起飞的景象？历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东方白的声音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就叫鲲鹏号吧，形象。” 林学栋压住心底的激荡，欣然同意：“好，就叫鲲鹏号……它有什么能力？” 大佬根本不关心庄周到底见没见过这玩意，既然夜星说这东西有帮助，东方白也说这东西是生物战舰，战舰上怎么可能没有武器？ 274 首发命中(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 东方白：“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坐在这儿，不仅能看到畸变区，还能看到畸变区里的穿越点！” 林学栋大喜过望：“真的？” 军方直到现在，仍然不能准确定位穿越点，否则何必拿炮火覆盖疑似区域？ 那么多炮弹导弹，留在打恐人他不香吗？ 第五次畸变的规模远超前几次，几大强国至今仍在苦苦挣扎，连自家境内的穿越点都不能及时摧毁，界外的就更不用说了，压根儿就顾不过来。 如果能掌握穿越点的准确位置可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使用精确制导火力定点清除，原本需要几十甚至上百发炮弹，如今最多只需要十几发，导弹或者炸弹完全可以一枚解决一个目标！ 这是什么？这是大幅度节约的弹药，大幅度节约的成本，还有大幅度提高的效率，简直就是从本质上转变战争的形态，其作用不亚于雷达对海空军的意义。 东方白嘿嘿一笑：“我们还是演示一下吧！” 一个念头传给倪晓菲，鲲鹏号将飞行轨迹改为盘旋上升，跃入平流层后恢复平飞。 倪晓菲下达炮击指令，东方白感觉到鲲鹏号屁股后头的腔口对准海面上的穿越点，然后，生物战舰身体深处，一颗橄榄形骨弹挤进一条非常奇特的通道，在压缩气体的推动及黏液的润滑之下，沿着类似于肠道的器官快速下滑，嘭地一声闷响，直径不下两米、长八米起步的骨弹猛然喷出尾膛……知道的是生物战舰开炮，不知道的还以为突然打了个雷呢！ 东方白忽然有种负担尽去的轻松感，就像刚刚完成一次五谷轮回。 忍不住瞅瞅倪晓菲，没说话，但意思被倪晓菲感觉到了，顿时两颊飞红：“要死啊你！” 东方白嘿嘿坏笑，俺什么也没说，俺就是想想！ 可是又一个念头蹿进脑海：这玩意应该叫什么？粪炮？ 倪晓菲差点气个倒仰：“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那叫肠炮好了！”东方白乐呵呵地想。 这一次倪晓菲没反对，虽然也不是非常满意，可总比粪炮好听多了。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直至感觉到东方白脑子里的龌龊想法，才猛然醒悟过来，顿时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被东方白气的，还是撩的。 骨球冲破音爆的激波在尾膛之外爆开，沉重的鲲鹏号出现了一次小幅度的上飘。 疾速飞行的骨球穿过雾层，准确命中穿越点。 骨球穿过时间通道，以极高的速度在恐城上撞了个粉碎，封闭于骨球内的液态氢迅速扩散，骨质内含的磷单质在撞击中点燃，处于临界条件下的大量氢气轰然爆炸，当场摧毁恐城。 穿越点另一侧无法目睹这一过程，东方白只能看到穿越点消失不见：“北都，鲲鹏摧毁穿越点！” 林学栋这个郁闷就甭提了，卫星只能看到畸变区外的情况，骨球到底命中没有，命中之后有什么变化一概不知。 这不是相不相信东方白的问题，而是必须观察骨球命中穿越点后的情况，才能了解鲲鹏号拥有什么样的武器。 不过眼下不是浪费时间的进修，林学栋马上下达新的命令：“鲲鹏号，我命令你立刻返航，以最快速度回到国内！” “明白！” 既然接到了命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哪怕倪晓菲还不算正式的军人，也会严格执行军方的命令。 出发前，安仁善和林辉和她谈了一次话，正式发出邀请，希望她能加入特遣队。 没错，就是她一直希望加入，却始终被拒绝的特遣队。 不是安仁善转了性子，而是北都下了命令，鉴于夜星点了倪晓菲的名，必须立刻解决她的身份问题。 连个军籍都没有，怎么跟着东方白出任务？ 这不是能力的问题，也不是破不破格的问题，而是以倪晓菲的情况，根本就没法回归正常的生活，把她搁特遣队里，还有个东方白可以克制，放到别的地方，还指不定搞出什么妖蛾子。 安仁善当场懵了，拒绝了这么多回，这个弯一时半会儿哪转的过来？ 别说是老安，倪晓菲都别不过这个劲儿来。 老话说的好，上赶着不是买卖。 她看了这么长时间的脸色，被拒绝了这么多回，噢，现在好了，你们有事儿求我了，才想起来让我加入特遣队？老娘又不欠你们的，凭什么让你们呼来喝去？ 安、林二人自然明白倪晓菲的不满，老安直言不讳，这是上级安排下来的任务，所以他必须执行，但从本心来说，还是不希望倪晓菲加入特遣队。 没有任何看不起或者掩护，只是因为不希望好好一个大姑娘上战场。 最到底还是那句话，华国的老爷们儿还没死绝呢！ 话是心里话，可是说出来就太不中听了，林辉好一阵苦笑，赶紧把安仁善撵到一边：“小倪啊，你别跟老安一般见识，你看他这个老货，这么大岁数了，连个老婆都找不着，这里头的原因你也能猜出来了，是吧？” 安仁善瞪眼睛：“我那是不想拖累人家！” “行行行，你觉悟高，你思想正，行了吧？求你把嘴闭上吧！”林辉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老安留下，继续做倪晓菲的思想工作。 尽管他非常擅长思想工作，从各个角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不容易才做通倪晓菲的工作，寻找鲲鹏号的行动才得以顺利成行。 要不是有这个前提，就算有东方白从中说合，她也不可能服从军方的安排。 开玩笑，她再不懂事，也知道正式的军事行动不是她可以随便参与的，不出事就算了，出了问题算谁的？ 鲲鹏号尾部翘起两个腔口，储存在生物战舰体内的氢气沿着专用腔……肠道送至尾腔口，喷出的同时点燃，变成两个推动战舰前进的喷射口，鳍翅也不再扇动，而是在身体两侧平展，暂时充当机翼。 要不是背后那个超大型气囊阻力太大，鲲鹏号的速度还能再上几层楼。 275 三发全中 鲲鹏号加速上升，畸变区里忽然飞出一大群翼龙，数量不下三位数。 候船长脸都青了，猛然回身大吼：“进舱，都进舱！” 船员们飞步冲进船舱，意外地发现翼龙压根儿就没往这边飞，而是在一只特别巨大的翼龙率领下，猛挥翅膀冲向鲲鹏号。 东方白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畸变区里肯定还有漏网的恐人。” 除恶务尽，他很想把漏网之鱼全都找出来干掉。 倪晓菲回应：“这么多畸变区穿越点，还差这几个恐人么？” 东方白一想也是，全球那么多恐人，干不干掉这几个无关大局，特意跑一趟确实不值得。再者说，这地方离自家的地界远着呢，漏网的恐人有没有机会上岸都不好说。 “翼龙怎么办？”东方白扫了一眼，在翼龙背上发现数只恐人。 “放它们过来。”倪晓菲说。 收缩腔管降低供气，鲲鹏号屁股后面的尾焰缓缓收束，推力顿时大减。 翼龙迅速追上，没驮恐人的左右分散，从两翼包抄；驮着恐人的震翅高飞，飞至鹏号上方，十几只恐人纵身而下，高举的臂刃直指气囊。 保障船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全靠气囊托着，这玩意才能飞起来，这要是让恐人得手，还不立马从天上掉下来？ 东方白和倪晓菲一点都不担心，眼看恐人就要扑到鲲鹏号上，气囊两侧突然弹出数支细长而又坚韧的半骨质刺鞭。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劈开空气，重重砸在飞扑而下的恐人身上。 事发突然，数只恐人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当场被刺鞭劈成两半，顿时皮肉碎裂血雨纷飞。 剩下的巨人反应迅速，及时以臂刃格挡，但刺的力量大得惊人，无处借力的恐人被刺鞭砸飞，远远落入海水消失不见。 这玩意可是生物战舰的近战武器，就是保障船那样的钢铁巨轮，也顶不住刺鞭的反复抽打，何况只是十多只恐人？ 佯攻的翼龙也没讨到半点好处，数支触手快速挥舞，闪电般刺在靠近的翼龙身上，强烈的电流瞬间击穿翼龙的身体。 船员们只看到空中一片模糊的残影，压根儿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上百只翼龙就失去控制，跟下饺子似的从天上掉下来。 众人一看，得，这玩意比大伙想的强悍多了，根本没必要杞人忧天。 鲲鹏号上那一公一母特意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更多翼龙，才恢燃料供应，屁股后头那两朵快要熄灭的尾焰猛然膨胀，推动鲲鹏号快速上升。 湛蓝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宝蓝色，点点繁星出现在二人眼中。 两个人都不知道目前的高度是多少，但在这里俯视地面，已经和卫星图像差不了多少，就连地平线都不是平的，而是带着明显的弧度。 还是接到了北都的通报，两个人才知道目前的高度是两万一千米。 然而哪怕远隔二十多公里，鲲鹏号依然能看清地面上的情况，哪里有畸变区，穿越点又在什么地方，一清二楚。 东方白呼叫北都：“指挥中心，前方海面发现畸变区，是否摧毁，请指示。” 如果回到国内，东方白压根儿就不用请示，直接摧毁绝对没有问题。 可出门在外，还是多问一句好一点。 “鲲鹏号，弹药充足可以摧毁，弹药不足就算了吧，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 话里的意思很简单，国内有的是穿越点，剩下的你自己体会吧！ “明白！”东方白回答，“我们多练习一下！” 倪晓菲差点没乐出来，这个家伙，太坏了。 鲲鹏号的炮弹由战舰自身合成，只要食物跟得上，就能一直打下去，食物跟不上也好办，随便找个穿越点，填饱鲲鹏号的肚皮就能继续作战，比天空一号什么的好养活多了。 为了掌握生物战舰的有效射程，鲲鹏号并没有降低高度，而是在高空开火。 锁定目标的念头一出现，两个人的眼中同时出现生物雷达的瞄准界面。 所谓的驾驶舱，其实就是这头大家伙肚子里的一个空腔，舱门一关四面不透风，更没有观察外界的舷窗。 所谓的看，根本不是他们俩用眼睛观察，而是位于鲲鹏号体表的眼睛捕捉画面，再传导至二人的大脑。 生物战舰本身没有生物雷达，只有近似于信号放大、视觉增强之类的辅助功能，只有两个人坐在驾驶舱里，让控制核心成为鲲鹏号的控制中枢，才能实现观测、瞄准等一系列功能。 而且，只有完整版控制核心，才有操纵这个大家伙的能力。 目前拥有完整版核心的只有东方白本人和倪晓菲，换成其他人根本就玩不转。 大概是因为距离比较远，舰尾那个腔口忽然像竹子似的往外拔了好十好几节，从五六米一口气长到三十多米。 又粗又长的大家伙挂在鲲鹏号屁股后头，遥遥对准二十多公里外的目标。 一声闷响，炮弹出膛，两个人紧紧盯住这枚急速飞远的炮弹。 半分钟后，炮弹准确命中穿越点，一举将其摧毁。 “假的吧？”东方白有点不相信，穿越点就那么大，稍微打偏那么一丁点儿，都不可能当场摧毁。 间隔二十多公里一炮命中？这准确率也太夸张了吧？ 倪晓菲倒觉得很正常，可又不愿意反驳自家男人：“多试几次就知道了。” “好！”东方白说，“那就再找一个目标。” 往前飞了一小会儿，又一个穿越点进入视线、 如今地球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穿越点。 东方白继续请示：“指挥中心，发现新目标，请求开火！” “可以开火！” 北都不仅不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军舰下水还得试航一阵子呢，生物战舰肯定也得熟练一阵，多开几炮练练手没什么大不了，总比回了自家地界，却总是打不中目标强吧？ 砰——半分钟后，鲲鹏号再次摧毁穿越点。 这一次东方白不那么意外了，连续三发全都准确命中，已经很说明问题。 276 秘密武器 但这还不够，两个人在返航途中又实验了十几次，每一回都是准确命令，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鲲鹏号的有效射程远远不止二十公里。 什么？你说从高空射击地面目标很容易？ 别闹了，他俩用的不是导弹，而是自由落体的炮弹，连续二十公里的自由坠落，风力风向，空气的密度变化，温度变化，湿度变化，每一种因素都会影响炮弹的最终落点。 而且鲲鹏号的速度一直都没降下来，每一次开炮的位置、腔管的长度和射击角度都不一样，一连命中十几回，要么是战舰本身强悍，要么是生物雷达强悍，要么是二者兼而有之。 巧合？你来巧个试试！ 什么？你说现代火炮的有效射程不止二十公里？还是平地射击？ 别说二十公里，射程四十公里的一抓一大把，但是谁敢保证每一次都能一炮命中？至于平地筒，呵呵，鲲鹏号会飞，需要平地射程吗？ 东方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捡到宝了！ “北都，鲲鹏号开炮十五次，全部命中目标！” 林学栋大声叫好：“全速返回，越快越好！” “明白！” 两个人思绪共通，交换了几个念头，鲲鹏号体内的特殊器官继续分解生物战舰体内储存的水，气囊再次膨胀，高度随之提升——位置越高，空气阻力就越小。 米宫，米军上将杜兰德率领一群士兵闯进椭圆办公厅：“总统阁下，情况非常严峻，我们必须离开了。” 金毛怒不可遏：“我们连华国都不如了吗？华国人能挡住，为什么我们不能？” 杜兰德依旧冷静：“我们可以，但这一次的畸变点太多了，华盛顿附近到处都是恐人，我们需要时间。” “难道华国人就不需要吗？” 杜兰德面无表情：“总统阁下，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现在不是和华国人比较的时候，我必须优先保证阁下的安全，米利坚需要总统阁下的领导，所以，请你马上撤出米宫，我们没时间了。” 金毛沉着脸站了起来：“好吧，我们走！”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在这儿，但手下一说走就马上离开，他这个总统不要面子的吗？ 卫兵们立刻让开道路，前面几个持枪开路，后面的持枪追随。 登上直升机，金毛的表情越发阴沉：“没想到，我会这样离开米宫。” “我们会回来的，总统阁下。”杜兰德亲手关紧舱门，“离开不过是暂时的。” “听说华国人用上了天空一号，知道效果怎么样吗？” 杜兰德心中暗叹，实在搞不懂金毛怎么直到这个时候，还是和华国过不去：“总统阁下，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解决畸变区、穿越点和恐人，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关注华国的情况。” “得了，我并不关心华国人的天空一号到底怎么样！看着我的眼睛，杜兰德。””金毛露出极度认真的表情，“我不是傻瓜，更不是傀儡，我希望军方出动秘密武器！” 杜兰德额头渗出点点细汗，抿了抿嘴唇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那就让能控制的人跟我说话，米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在犹豫什么？我不想听到你的拒绝，更不想为你们，还有该死的国会背这个黑锅，懂？” “总统阁下，请你克制一下！” “我克制不了，要不，你马上按我的话去做，要不，让能说话的人出来，要么，你来做这个该死的位置！” 两个人的争吵惊动了其他人，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往前凑，直到飞行员接到防空司令部的消息，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总统阁下，将军阁下，华国人的天空一号即将进入西海岸上空，防空司令部希望我们暂时降落，等天空一号飞过去再重新起飞。” “啊哈！”金毛露出标志性的嘲讽脸，“华国人的太空战舰过境，我这个米国总统都要像只地老鼠一样躲起来，这就是你们希望看到的结果？嗯？” 杜兰德脸色发黑，最终选择了退让：“请给我一点时间。” “但愿恐人也会给我一点时间。”金毛扬着脖子，“还有华国人……我们又不是没有，我不想再看到天空一号出现在我的头顶。” “我会通知外事部与北都交涉，现在，请给我一点时间！” 金毛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但愿我能多活一会儿。” 杜兰德脸色更黑了，假装看不见金毛的脸色，迅速联系几个同伴，进行了长时间的反复沟通。 整整二十多分钟后，杜兰德终于朝金毛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们马上出动秘密武器。” 52区一角。 一座看似毫无异常的建筑，顶盖忽然向两侧打开，地面也在警报声中撤向两边，露出一个深达数十米的圆形地洞。 片刻之后，一艘碟形飞行器陡然冲出地洞，继而冲天而起。 欧罗巴联合指挥中心、欧罗巴航天中心、毛熊防御司令部……各大航空航天中心、防空指挥中心先后响起警报。 那东西实在太快了，能达到这个速度的，只有洲际导弹。 天空一号，航天员在刺耳的警报声中迅速就位，一个急促的声音说明情况：“北米上空发现不明飞行物，速度极快，已经突破第一宇宙速度，即将脱离大气层。” “什么东西，洲际导弹吗？米国人是不是疯了？” “不清楚，现在还看不到图像……出来了……飞碟？你们看这是不是买碟？”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谁的买碟？米国人，还是外星人？ 搁在以往，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地球上有外星人，可今时不同往日，就连六千五百万年前的恐人都能穿越时空入侵现代，这世上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情况？ 北都指挥中心，林学栋瞅着屏幕上的飞碟一脸惊诧：“这玩意到底哪儿来的？命令天空一号保持警戒！” “报告，收到米国人的敌我识别信号，飞碟标记为友军！” 任海生整个人都不好了：“呦喝，米国人手里还真特么有点好货色啊！” “许咱们和恐人合作，就不许米国人和外星人合作？他们和外星人的关系，可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 “怪不得米国人一直这么嚣张，原来他们的底气在这儿！” 277 明争暗斗 林学栋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随着尼古丁的介入，他的思绪似是清晰了一些：“飞碟是不是和外星人有关系还不一定，也可能和是史前文明的东西。” 史前文明已经得到了证实，外星人依旧虚无缥缈，从个人的角度来讲，他更倾向于后者。 生命是宇宙的奇迹，智慧生命是奇迹中的奇迹，地球又不是宇宙的中心，外星人任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哭着喊着跑地球上来，还非得跟人类过不去？ 任海生也抽出一支烟点上，连抽了两口说：“早不出来晚不出来，非赶这个节骨眼儿上冒出来，米国人不光是为了对付恐人，还有向全世界亮肌肉的意思。” 林学栋挟烟点头：“我同意你的意见。” 他神色不变，心情却很复杂。 北都占了情报上的便宜，在历次畸变中应对得当，是目标形势最好的国家，没有之一！ 军方的广大官兵，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儿，严格完成上级交予的任务就好，但身为大佬，必须着眼全局，在历次畸变中做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工作。 全球许多国家都在这段时间向北都靠拢，华国的国际地位因而大幅度上升，已经有和米国并驾齐驱的意思。 这也不单单是北都努力经营的结果，更重要的原因是米国人摊子摆得太大，为了应对畸变不得不收缩兵力，几乎是放弃全部海外基地，一夜之间人心丧尽。 当然了，米军只是表面光鲜，他们的大多数海外驻军，与当地人的关系都不怎么样——米军靠布武全球维护米国在世界各地的利益，没有驻军就没有人心，有驻军，人心算个屁啊？ 如今突然展示肌肉，除了抗击恐人的入侵之外，另一个重要目的必定是震慑友邦，警告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让他们重新回归米国爸爸的怀抱。 军方早在上个世纪，就能在正面战场击败米军，并不担心与米军刚正面，所以北都并不需要军事上的盟友，更没有控制其他国家的打算，似乎没必要关心墙头草到底往哪边倒。 但米国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将自身的意识形态强加于人，再者就是搜肠刮肚地寻找理由，对其他国家指手画脚。 而且米国在红色巨人倒下之后，始终将化国视为潜在的敌人，若墙头草重归米爹怀抱，必被米国以各种方式胁迫，以各种方式与华国为敌。 北都不想跟米国过不去，可米国总是跳出来搞事，这毛病能惯着吗？该敲打敲打，该回击回击，省得金毛总那么自以为是。 林学栋一脚踩灭了烟蒂：“米国人不是亮肌肉吗？那就让他们亮好了，谁没有怎么着！” 任海生身体微微前倾：“你的意思是，咱们也亮？” 林学栋点头：“咱们有这个实力，没必要让着米国，就算不能让那些墙头草倒向北都，也要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彻底倒向米国！” 任海生沉默片刻：“天空一号和飞碟哪个更先进？” “肯定是飞碟。”林学栋不想承认，可又做不出违心的回答，“米国人的科技领先全球好几十年，但是，咱们早晚有一天赶上他们，而且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史前文明多多少少都和恐人沾点关系，有恐人提供的全套技术，难道还比不上个挖遗迹的米国人？ “那鲲鹏号呢？”任海生又问。 “这个……不好说，鲲鹏号能不能飞进太空都还是个未知数。”他想了想又说，“你看，米国人直到这个时候才把飞碟拿出来，肯定是技术还不成熟，而且他们从飞碟上得到的科技肯定没那么全面，所以，鲲鹏号未必就怕了飞碟。” “咱们还是问问好了。”任海生拿起送话器，“帮我接鲲鹏号。” 看到鲲鹏号起飞，任海生就意识到这艘生物战舰不简单。 从军事角度来说，制造浮空战舰没多大意义，相信恐人也不会笨到这个地步，所以，鲲鹏号有极大几率是艘太空战舰。 现在，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几秒钟后，二人听到通讯参谋的回复：“首长，可以了。” “鲲鹏鲲鹏，我是任海生，收到请回答！” 东方白心头一震：“首长好，我是鲲鹏！” “东方白，请你明确的回答我，鲲鹏号能不能飞进太空！” 东方白和倪晓菲迅速交换意见：“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可以。” 任海生神情微顿，立刻与林学栋交换一个眼色：“你确定？” “非常确定！”东方白说，“但是生物战舰不能长时间脱离大气层，自持时间不长，更不能远离地球。” 林学栋愕然：“为什么？” “因为生物战舰没有动力系统，它所有的动力都来自于心脏，能量来自于消化，必须吃饱了才能战斗，如果是高强度战斗，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回地面补充一次食物，而且它的食量特别大，一次至少能吃几百吨。” 林学栋和任海生倒抽一口凉气。 按一头猪一百公斤计算，十头一吨，一千头一百吨，吃一顿就是好几千头；换成半吨一头的肉牛，一顿也得吃它千八百头。 一顿的成本起码一两千万，这成本，不比航空母舰差到哪儿去。 而且鲲鹏号需要的不是钢铁这样的死物，而是有生长周期的活物，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全国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从哪儿调集那么多活物喂鲲鹏号？ 这特么的，还没怎么用，就要养不起了啊？ 东方白的大脑还跟生物战舰的神经系统联在一起呢，就跟台式机外接一台超算差不多，脑子微微一转，已经猜到两位大佬的想法：“生物战舰可以吃恐龙，也可以吃海里的大型生物，但是补充食物需要时间。” 任海生苦笑：“这就跟海军的巡逻艇差不多，近海防御没有问题，远洋根本无能为力！” “巡逻艇怎么了，你还指望直接从恐人手里弄一艘超无畏舰？”林学栋倒是看得很透彻，“以我们目前的水平，鲲鹏号已经是超神装备了，就算不是飞碟的对手，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的意思是……” 林学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米国人亮肌肉，咱们也亮亮剑，看谁赢到最后！” 278 军援声明 当天晚些时候，北都向全世界发表公开声明：即日起，北都将在盟军框架之下，向加入盟军的国家，提供不附带任何政治条件的有偿军事援助。 需要援助的地区，可在会后与外事部门联系，北都将在稳定国内局势之后，视情况展开行动，细节可与外事部门佯谈。 北都的声明顿时引爆舆论，各种声音纷至沓来，有赞扬的，有抵毁的，也有冷嘲热讽的。 但北都就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一般，对这份声明不做任何解释。 想知道细节？找外事部门去！ 任海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私下里问林学栋：“你就不怕没人申请？” 这么大的国家，那么强的声明，要是无人问津，那可就丢大人了。 “没事儿！”林学栋一点都不担心。 无人申请，相当于在中米之间做出选择，还省事了呢。 但现实的情况是，声明刚发出去不久，来自各国的代表就差点挤爆了外事部，就是不需要军援，也都跑过来旁听看热闹。 现在是没这个需求，万一将来有呢？ 在都所有外事人员都被动员起来，他们组成若干个谈判组，与来自全球各地的代表一一全会面。 限于条件，当场会面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远程联系，双方秘密磋商各种条件。 不管来自哪里代表，第一个问题全都直指核心：何为有偿？ 考验外事人员能力的时候到了！ 这个时候，绝不能把条件讲出来，而且是与对方深入的交流，以各种方式旁敲侧击，直到摸清对方的底限。 在此期间，外事人员可以答应一些不涉及根本问题的条件，比如，用含糊其辞的方式答应出兵，但具体时间不能说的太明确，只能反复提起军援的条件，比如费药补充、物资补给、人员薪资、扶恤支出、装备磨损等等。 基本上就是看人下菜碟，战前和北都的关系越好，给予对方的条件就越优厚， 等磋商结束，负责谈判的外事人员再把情况汇总起来，交由军方筛选。 没错，就是筛选，总不能每一个申请都答应吧？军方即没那么强的实力，也没那么大的野心，搞出这么一档子事，完全就是为了恶心米国，最终只会支援有限的几个国家，而且都在华国周边，稍远一点都不在计划之内。 什么？你说你们诚心邀请？ 现在知道着急了，战前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去找你米爹？ 咳嗽，这话肯定不能公开说，只会在谈判时以距离和位置为理由推诿拖延。 总之一句话，支援是没问题的，只是现在条件不成熟，必须再等一等。 当然了，如果对方给予的条件足够优厚，北都完全可以克服一点小小困难……地面部队没办法，远程支援还是没问题的。 晚些时候，北都又发表了第二则声明，着重说明一点：军援并不限于此次畸变，如果双方达成长期协议，一旦将来再度爆发大规模畸变，北都将第一时间提供远程支援，帮助友邦抵御恐人的入侵。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潜台词是什么意思。 地面支援，必然开放领土，由北都派遣驻军。 远程支援，必须开放领空，任由北都的导弹和飞机入境，就连防空系统，都要和北都共享。 不同意？ 不答应？ 可以，但是连入界都做不到，还怎么执行军援？ 看起来确实不平等，确实要放弃一部分主.权，但北都绝非毫无底限的米国，所有的军援都会在盟军这个大前提下实行，而不是以北都或者军方的名义实施。 所以，提请军援的区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而且，许多地区都快把领土丢光了，已经走投无路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前怕狼后怕虎，只有死路一条，豁出一切拼一把，还有一线生机，两种选择放在面前，是个人就知道该怎么选。 总之一句话，北都既抓住了时机，也抓住了众人的心理，虽然在名义上有些损失，但驻军派过去了，基地建起来了，战争却怎么都看不到结束的希望，还指望北都主动把人撤回来？ 大佬们的脑子又没坏掉！ 被当地人驱逐？ 别搞笑了，知不知道军方怎么起家的？人民军队最擅长的就是跟底层百姓打好关系，挑水劈柴扫大街，看病教学送温暖，就是块石头，揣在怀里也能给捂热喽！ 真以为国外的老百姓就不知道什么是好赖？哪个当局敢说驱逐，没准当地老百姓自己就先不干了。 届时就算达不到米军那种全球布武的地步，起码能掌握部分地区的话语权。 嗯，远景目标暂时还远，现在只能说朝那个目标努力。 同一时间，鲲鹏号从东南方向进入华国境内，视线之内，没有一个穿越点能避开生物战舰的眼睛。 鲲鹏号不止自身开炮，东方白还不断向沿途的驻军通报情况，发挥军方的火力优势。 不是生物战舰力有不逮，而是北都认为，目前还不是向公众公开生物战舰的时候，鲲鹏号不适合出现在城市上空，沿途必须避开城市，以免引起恐慌。 对此，东方白只想骂一句狗.屁。 民众越不知情才越恐慌，知道自家有这么强悍的战舰，只会觉得安全！ 倪晓菲倒是觉得北都的担心有道理，如果是一艘会飞的航空母舰，军方肯定蹦着高的四处宣传——看天空一号就知道了，如今全国上下，哪个不知道天空一号是人类历史上第一艘太空战舰？ 而鲲鹏号的外形实在是太奇怪了，说鱼不是鱼，说兽不是兽，乍一看，就像把几种毫无关联的生物切开搅碎，再拼拼凑凑粘在一起差不多，跟传说中的克苏鲁起码有七分相似。 如今的年轻人深受网络文化熏陶，又正好是五次畸变的节骨眼儿上，这要是在城市上空绕上几圈，呵呵，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 提前通告？ 前几次畸变或许有效，如今小半个华国到处都是畸变区，许多地区交通中断通信不畅，有多少人能及时看到北都的通报？ 安全起见，还是绕着城市走更安全，其他的，还是等五次畸变结束再说吧。 279 全速支援 核对无误后，中尉首先敬礼：“你好，我部奉命为你部运送设备，东西都在这儿了！” 东方白光着膀子，不合适还礼，胳膊举到一半儿又放下：“时间不等人，咱们现在就交接吧。” 紧身衣扔深潜器里了，生物装甲不能暴露，他只能光着膀子出来。 中尉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都在这儿了，全是最先进的，需不需要我们解说一下？” 东方白微笑：“不必了，我都用过。” “那设备就正式转交给你们了。”中尉递给东方白一份文件，“麻烦你签个字。” 东方白掀开箱子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双方握手告别，中尉带着他的战士们登车，一溜烟跑远。 从始至终，都没多问鲲鹏号一个字。 等不及车队走远，鲲鹏号上弹出几根触手，把箱子和东方白一起卷进嘴里。 一个好奇的战士恰好目睹这一幕，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特么的，不是让怪物给吞了吧？ 倪晓菲哪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举动给一个小战士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两个人把箱子搬进驾驶舱，再次起飞的同时打开设备，几个大屏幕在东方白面前拼在一起，各种数据一一显示在屏幕之上——并不是所有设备全都搬进来，另外还有两个传感器，分别贴在鲲鹏号两侧，有了那个东西，就能及时知道战舰的高度和速度。 “太好了！”东方白握紧了拳头。 之前只有一个通讯终端，除了和北都通话，就只能给鲲鹏号定个位，其他的什么都干不了。 根本用不着东方白提醒，北都已经把问题考虑在前面，直接命令鲲鹏号接收一批设备。 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如果不是调集设备需要时间，如果不是对鲲鹏号的了解太少，北都给的设备绝对不止这么一点儿。 战舰还没进入平流层，设备已经调试完毕：“指挥中心，鲲鹏号呼叫，收到请回答！” “鲲鹏号，请讲！” “设备调试完毕，一切正常！” “指挥中心收到，鲲鹏号，你舰已进入南滨上空，指挥权将由东南联指接手，通讯频段6654。” “鲲鹏号明白！”东方白切换频段，“鲲鹏号呼叫东南联指，收到请回话，完毕！” “鲲鹏号，这里是东南联指，完毕！” 东方白睁开眼睛，屏幕上的数据一目了在；闭上眼睛，立刻切换战舰视角，山川大地尽收眼底：“联指，272号畸变区，六号炮群，距离45.2，方位26-46，高低+4，修正3！” 联指很意外，原本鲲鹏号只需要报告穿越点的位置就可以了，没以东方白直接给出射击诸元。 东方白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生物战舰的辅助大脑太给力了，数据在脑子里一过，直接就出了结果。 “241号畸变区……” “266号畸变区发现大批恐龙聚集……” 东方白一口气报告十几个穿越点的位置，相应炮群依次开火。 “272号穿越点已摧毁！” “241号已摧毁！” “恐龙群已覆盖！” 按北都的建议，只有炮群实在够不着的时候，鲲鹏号才会开炮，否则一律交给地面部队处理。 不是生物战舰能力不足，而是北都认为，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地面部队能解决的问题，就没必要动用战舰。 另外，北都认为鲲鹏号不适合出现在城市上空，所以命令鲲鹏号绕过人烟稠密的城市，一是避免引起恐慌；二是避免消息扩散；三是保守生物战舰的秘密。 网络时代，不管什么东西暴露在普通民众面前，保准给你传播得谣言满天飞，生物战舰不出现则已，出现就跑不了扒光底裤的命运。 其实北都也有两种不同的意见，有人认为应该及时公开生物战舰的情况，对提振军民士气有极大好处，对潜在的敌人也是一种震慑。 但眼下正是畸变的关键时刻，大佬们的注意力都在怎么解决畸变上，没那么多精力讨论生物战舰的问题，所以只能暂时搁置，等将来有时间了再仔细研究。 反正藏一阵子也没什么坏处，那就先藏着吧。 三个小时后，正式脱离南滨上空，进入东疆境内。 鲲鹏号不仅把南滨省剩余的穿越点全部清理一遍，彻底解决了南滨的畸变问题，还顺带击溃了十余个大型恐龙群，消灭了不少上蹿下跳的恐人。 东疆境内的畸变区比南滨多得多，鲲鹏号紧赶慢赶，总算在傍晚时分摧毁最后一个穿越点。 接下来，就是畸变最严重的南疆地区。 鲲鹏号的储备消耗过半，正式进入南疆之后，找到一处穿越点却没向指挥部汇报，而是降低高度，紧贴树梢向穿越点前进，战舰两侧垂下十余条触手，不管遇上什么样的恐龙，统统都是触手一卷送进嘴里，有的当场嚼碎，但更多的是完整吞食。 生物战舰有好几个胃，其中只有一个负责消化，其他的各有功能。有的储存活物，有的储存海鲜，也有的直接消化。 嗯，活物比死物储存的时间更久，恐人的考虑很周全——鲜活胃不是单纯的把猎物放在肚子里不管，而是先把猎物麻醉，免得它们在生物战舰的肚子里闹出什么意外。 东方白觉得很可惜，如果再有一个冷冻胃就好了，把抓到的猎物送到胃里冻起来，可以保存更长时间。 倪晓菲气得差点乐出来，一个劲地数落：“你到底长了个什么脑洞啊，这是生物战舰，不是钢铁战舰，肚子里还能冻个冰坨坨？” 一路走一路抓，等鲲鹏号赶到穿越点时已经吃了个九分饱，还在一条小河里吸取了一百多吨水。 东方白和倪晓菲和生物战舰意识相连，居然也有种吃饱喝足的感觉！ 就在倪晓菲即将摧毁穿越点的时候，东方白忽然收到南指的呼叫：“呼叫鲲鹏号，收到请回答！” “我是鲲鹏号，请讲！” “鲲鹏号，请你们以最快速度赶往零号畸变区！” 东方白心头一紧：“零号基地怎么了！” 南指：“基地遭到大批恐人围攻，情况非常危险！” “明白，请转告零号基地，我们马上出发！” 280 千钧重担 根本不用东方白说话，倪晓菲立刻操纵鹏号上升，分解而来的大量氢气充入气囊，舰尾推进器猛然喷出炙烈的尾焰，沉重而庞大的生物战舰以极高的速度飞向天际。 临走之前，还不忘给穿越点一炮，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战舰很快跃上平流层，这时两个人目睹了惊人的景象——只剩一丝蒙蒙光亮的天地之间，数以百计的明亮火焰飞掠空中，犹如一群追逐奔驰的火鸟。 看方向看高度，它们的目标九成九是零号基地！ 东方白心里咯噔一下：基地到底怎么样了？ “你别担心，一定没事的。” 东方白眉头紧锁：“这就是最快速度了吗？” “是最快速度。”倪晓菲双眼紧闭，“多长时间到基地？” “最少五十分钟。” 按说，这个速度已经不慢了，但要看和什么比。 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接近三百公里，若是战斗机以超音速巡航，只需要十五分钟就能赶到地头。 “还能再快一点儿吗？”东方白问。 生物战舰的速度那么慢，得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地头？ 倪晓菲沉默片刻：“脱离大气层可以快一些，但消耗特别大，返回之后需要时间修整恢复，剩余的战斗力非常有限！” 东方白一口气闷在胸前，吐不出咽不下。 两个人以意识交流，速度快得令人发指，直到这个时候，才听到南指的详细命令：“鲲鹏号，我命令你们，摧毁零号畸变区周围的穿越点，将恐人的后续部队截断于外，为友军创造有利战机，一举歼灭来敌，有问题吗？”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合着南指的意思不是直接支援基地？ 也对，刚才说的就是零号畸变区，而不是零号基地。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东、西、北三个方向问题不大，发现穿越点后你可以自行摧毁，也可以报告位置，重点在于来自猴子境内的恐人军团，他们不止对零号基地有威胁，更是整个南疆地区的威胁，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南侧涌进来的敌人！” “是，不惜一切代价，消灭零号畸变区南侧涌进来的敌人！” 段国宏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东方，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空军损失了三十多架战机，导弹也剩不下几发了，兄弟军区的支援需要时间，你一定要把这个时间给我争出来！” “您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越雷池一步！” “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通讯结束，段国宏紧紧咬住牙，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 他已经接到了北都的通报，知道东方白找到了生物战舰，可能飞的战舰又能有多大，充其量就是大型飞机的水平，这么个玩意，能挡住潮水一般的恐人大军吗？ 想到这里，他立刻联系北都指挥中心，大佬亲自接听：“我是林学栋！” “首长，我是段国宏，零号的情况非常严峻，我已经命令鲲鹏号全速支援，但是我认为，一艘鲲鹏号解决不了南疆的问题。” “情况那么严重吗？” “南疆的情况正在好转，但是猴子那边彻底失控，我们设立在边界线上的难民营，大部分都失去了联系，剩下的也都陷入苦战，目前还没到最危及的时刻，可是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你有什么想法？” 段国宏狠狠一咬牙：“首长，形势已经不允许我们继续留手，我建议在必要的时候使用蘑菇弹，解决界外的恐人集群！” 林学栋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你打算让鲲鹏号观察知人的位置，是吗？” “是，鲲鹏号作战能力再强，也只是一艘战舰，但它的观测能力是无价的！” 林学栋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现在的关键不是我们敢不敢用蘑菇弹，而是不解决中楠半岛上的穿越点，恐人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进现代！” “首长，援军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对付界外的穿越点？” “现在就可以，但只限于常规火力……我们正在和米国、毛熊以及其他盟友商讨这个问题，暂时还没达成一致。 段国宏满嘴苦涩：“都这个时候了，还犹豫什么？” 林学栋理解段国宏的急切，劝解说：“不是犹豫，而是在自家的土地上，怎么用都不关别人的事，可是在界外使用，万一目标区域内有人呢？万一是打着解决恐人的借口，趁机搞小动作呢？这些问题不得不防，所以，蘑菇弹可以用，但暂时只能用在界内！” 林学栋叹了口气：“国宏，我知道南疆的部队损失最大，我也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身为指挥员，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必须保持冷静，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只是着急……” “你明白就好。”林学栋说，“不瞒你说，南疆的局势发展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已经有人建议撤销南疆军区，将南疆地区作为我军与猴子之间的缓冲带，避免正面对抗恐人军团，想法有些消极，但代表了一部分人的声音。” 段国宏这下真急了：“首长……” “听我说！”林学栋的声音依旧觉着，“撤与不撤，不是我们动动嘴皮子就能决定的，南疆打的不好，就算我们不想撤，也得考虑实际情况；南疆打得漂亮，就是我们想撤，也得考虑其他人的意见，懂我的意思吗？” “懂！” “懂就好……国宏啊，南疆是我们抗击恐人的第一线，是全国最危险的区域，这副担子可不轻啊，我希望你能把它扛起来，而且要扛住，一直扛到最后，懂我的意思吗？” 段国宏咽了口唾沫：“懂！” “好！”林学栋郑重地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随时可以申请使用蘑菇弹，不过暂时只能用小当量，优先使用中子.弹，明白吗？” “明白！” “好了，继续指挥战斗吧，零号基地有情况马上报告……还有，注意鲲鹏号的安全。” “是！” 281 严峻局面 两天前，零号基地。 最后一架直升机起飞，在低沉的轰鸣声中逐渐远去。 安仁善在沉默中目送飞机离开，直到飞机脱离视线，依旧一语不发。 林辉小声提醒：“老安，说点什么吧，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撤离科研人员谁都挑不出毛病，倪晓菲跟着说得过去，可东方白跟着走了，其他人全都留下，这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安仁善明白林辉的意思，默默地点点头。 林辉朝牛犇打了个手势：“全体集合，马上！” “是！”牛犇吹响了集合哨，分散的人员立刻向操场集结，不到半分钟，所有人全部到位。 牛犇点齐人数，回身敬礼准备报告，却被安仁善挥手阻止：“入列！” “是！”牛犇向后转，跑步进入队列。 安仁善向前几步，抬起视线时，眼中只剩坚定：“同志们！” 哗！ 所有人同时立正，撞击声异常整齐。 “稍息！”安仁善声音洪亮，“相信大家都听说了，第五次畸变已经开始，而且规模远超以往，所以，上级命令科研组撤出基地，东方白和倪晓菲另有重要任务，所以也跟着离开了。” “那么我们呢？”安仁善的语调陡然高昂，“我也想把大伙全都撤出去，但是走陆路太危险，一旦遭遇恐人就危险了，只有空中撤离才能保证安全，可研究组都是从北边几个军区借来的飞机，我们哪有那么多直升机？”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我们的基地，更是我们的阵地，敌人来了，一枪不放就把基地拱手让给恐人？我安仁善丢不起那个脸！” “现在，上级命令我们紧守基地，直到畸变结束或者援军抵达，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回答的声音山呼海啸。 “好！”安仁善重重地点着头，“我命令，所有人打乱编制重新编组，各司其职，做好应对来敌的准备……解散！” 一声命令，基地上下立即开始全面准备，每一个人都按能力特长重新分配，各种武器装备下发到人，一水的电磁步枪加电击手雷，不会用的马上开始学，必须在敌人抵达之前掌握新装备的使用方法。 特遣队依旧分为四组，除一组由安仁善亲自指挥外，牛犇、章顺和方晓各带一组。 安仁善为特遣队员安排的任务是充当救火队员和预备队，另外还要兼顾侦察。 宣布命令之后，章顺立刻率队赶到天台，放飞无人机，侦察外界的情况。 小型旋翼无人机负责监控基地周边的情况，大型固定翼无人机负责远距离侦察。 几分钟后，章顺起身汇报：“报告，基地周边没有异常，正南方向发现少量恐人集结，应该是潜伏在基地附近的恐人。” “多少个？” “三十出头！” 安仁善：“暂时不管他们，密切监视就好，远程无人机发现什么了？” “暂时没有发现。” “扩大侦察范围！” “是！”章顺答应一声，不久后再度汇报，“安队，到边上了，还是没发现。” 安仁善很意外：“怎么可能？继续扩大侦察范围！” 章顺一怔：“安队，再扩大就出去了！” “那就查查外边！” “是！” 重新发布指令，数架大型无人机一头钻进雾墙，转眼消失不见。 十多秒后，无人机返回，带回雾墙外的一点消息，马上又再次脱离畸变区。 安仁善连接卫星，直接获取实时卫星图像，可事发方向根本看不到无人机的影子，雾墙之外，就是另一片畸变区。 像这种紧紧贴住零号畸变区的情况比比皆是，一眼望去，数以百计的畸变区已经把零号畸变区团团围住。 常规侦察方式已经起不到应有的作用，无人机的任务也不是寻找恐人的踪迹，而是打草惊蛇，让恐人自己跳出来。 就这样进进出出，每一次在外滞留的时间，都比上一次长一点，整整半个多小时后，章顺忽然跳了起来：“报告，九号无人机没能按时返回！” “哪个方向有问题？” “东偏北三十四度方向！” “这里！”安仁善指着地图上的一小片畸变区，“加强侦察！” “明白！” 几架无人机从远离事发点的位置脱离，迅速靠近事发位置，同时从几个方向钻进无人机失踪的畸变区。 前后不过几秒钟，一架无人机重新出现，相应的数据立刻通过卫星传回零号基地，同时还不忘抄送南疆指挥部一份。 安仁善立刻拿起送话器：“南指南指，我是零号基地，发现大批恐人集结，请求炮火覆盖，重复，请求炮火覆盖！” 刚刚拿到的照片上，一大群恐龙挤成一团，许多恐人穿梭其间。 收到消息的段国宏满脸苦涩：“基地，南疆的情况非常危急，现有远程火力有限，无法覆盖目标区域，我马上协调友军！” 安仁善一听就不干了：“南指，情况紧急，无人机已经惊动对方，敌人随时可能发起进攻，还是我联系北都协调吧。” “也好！”段国宏立马答应。 虽然不想承认，可南疆军区确实没那么多远程火力，打肿脸充胖子只会贻误战机。 安仁善马上联系北都指挥中心。 不久之后，接到命令的中原军区立刻组织四个750毫米远程火箭炮群，六个近程战术导弹集群，同时向目标区域开火。 数十枚导弹横越天空，短短几分钟后，已经越过五百多公里的直线距离，准确命令目标畸变区。 专为打击集群目标设计的集束炸弹立马在大群恐龙里开了花，将整个畸变区从头到乞求犁了一遍，不知道多少恐龙在爆炸中伤亡，到处都是倒地的恐龙和恐人的尸体，到处都是伤重恐龙撕心裂肺的惨号，残肢断臂满天乱飞，鲜血内脏随处可见。 集束炸弹还只是个开始，紧随其后的几枚导弹还没落地就提前爆开，抛洒数百颗挂在空气减速件下的末敏弹。 282 强力支援 空中的末敏弹分为两个型号，旧型号挂在一张张白色的小型降落伞下，依靠降落伞降低坠落速度，并在降落的过程中不断旋转，不断搜索目标。 新型号则舍弃了降落伞，改为旋翼式减速件，依靠电池带动的旋翼可以调节转速，控制下降速度，一旦锁定目标，还可以加速坠落，缩短摧毁目标的时间。 地面上的恐人只要抬起头来，就能看到满天末敏弹——他们不知道天上的东西叫什么，但每一只恐人的生物雷达都在疯狂的报警。 还能行动的恐人立刻爬了起来，狼狈不堪地逃跑，可空中的末敏弹专为恐人设计，他们不动还好，一动起来，立刻被末敏弹锁定。 新型号加速坠落，迅速抵达适当高度，解除保险击发弹体，一道道明亮的金属射流从天而降，一片闪亮的光芒从天而降，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同时坠落，惊慌的恐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转眼之间，刚刚还奔逃不休的恐人倒了一地。 一只恐人十分机敏，迅速隐藏到一只重伤的恐龙身后，利用恐龙庞大的身体掩护自己。 可金属射流的速度接近每秒两千米，毫不费力地贯穿恐龙，再贯穿恐人，来了个穿糖葫芦。 另一只恐人躲到树后，粗大结实的枝干挡住了金属射流，令他逃得一命。 心有余悸的恐人马上逃开，结果又被另一枚末敏弹盯上，金属射流闪过，尸体扑倒在地。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前后不过十数秒，满天末敏弹已经把集束炸弹犁过的畸变区又清扫一遍。 剩余的恐人几乎吓破了胆，再也不敢等在这里，它们不管不顾地涌出集结点，疯狂地冲进零号畸变区。 刚刚赶到的另一批恐人被他们带动，也跟着冲了进来。 一直在这个方向盘旋的无人机马上传回实时图像。 图上的恐人只有百多个，但恐龙却有一大群，因为恐人的进攻集群被远程炮火打散，敌人的队伍特别散乱，上场就是散兵线。 而且敌人不止出现在东北方向，其他几个方向同样出现大群恐龙。 安仁善一阵牙疼，恐人这是特意在畸变区外集结，打算一举攻陷零号基地啊！ 基地所属炮群弹药有限，且没有大口径重炮，老安念头一转，马上指示炮群按兵不动，随后拿起送话器就呼叫北都，请求远程炮火支援。 基地面临的情况十分严峻，放眼全球都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北都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再次协调中原军区，友军炮群继续开火。 除此之外，北都还向安仁善透露了一个消息：北方的情况比南方好的多，在北都的统一高度之下，来自北方各大军区的援军已经出发，紧急驰援南方各省。 地面部队推进速度较慢，但空中梯队已经出发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南疆上空，届时，将大幅度降低南疆军区承受的压力。 这个时候，机群已经越过中岭一带，正式进入南疆——东西走向听中岭山脉，是分隔中原和南疆的天然屏障，也是中原军区布防的重点区域。 机群指挥权及时转交南疆指挥部，指挥部立刻分派任务，将大部分战机派到最需要的地方。 鉴于零号基地面临的危急形势，南指特意将一批飞机派往畸变区，其中还包括两架重型轰炸机。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轰炸机已经是过时的产物，不仅成本高昂，也没有导弹方便。 从某个角度来讲，这种观点有一定的正确性，但轰炸机可以在战场上空长时间盘旋，有需要的时候马上开火，响应时间比导弹快得多！ 而且精确制导炸弹和空地导弹的成本，远远低于地地导弹。 总之就是二者各有优势。 机群始终保持在一定高度，越过大半个南疆之后，在即将抵达四号地区时降低高度，准备进入零号畸变区。 可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畸变区内突然飞出大群翼龙，它们猛挥翅膀，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机群。 “散开，提升高度，自由开火！” 机载雷达迅速锁定来袭的目标，机翼下的导弹不要钱似的往外打，一转眼的工夫，刚刚还很平静的天空到处都是横飞的导弹。 空中陡然炸开一团烈焰，接下来就是导弹的狂欢盛宴，数十枚导弹击落大量翼龙，可翼龙的数量远超战机，这点损失根本不放在恐人心上。 而且更多翼龙正在赶来，它们聚集在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机群。 为避免无谓的纠缠，机群迅速上升，但翼龙群始终盘旋在机群下方，不给机群进入畸变区的机会。 “基地基地，红箭一号呼叫，收到请回答！” 安仁善赶紧回话：“红箭一号，这里是零号基地，请讲！” “畸变区被翼龙封锁，我部不能下降高度，无法进入畸变区，请你们指定目标方位，完毕！” “零号基地明白！” 安仁善好一阵咬牙切齿，立刻将敌人最多的地方标记出来：“红箭一号，请你们向这几个位置投放炸弹，我部将以无人机引导轰炸！” “红箭一号明白……战斗机吸引翼龙注意，轰炸机伺机投弹，开始！” 八架战机俯冲而下，始终挡在机群中下方的翼龙马上迎击，机群这一次没再齐射导弹，而是以机炮为主，偶尔发射一枚导弹，空中的翼龙群被战斗机吸引，轰炸机趁机投入激光制导炸弹。 来自零号基地的无人机始终盘旋在恐人上方，这时，一道道肉眼难以发现的激光落到恐人最集中的地方。 但那只是人类的肉眼难以发现，恐人的生物雷达马上发现情况不对，上面这束光到底是哪儿来的？ 他们停步抬头，马上找到了空中的无人机。 但无人机始终停留在安全高度，恐人压根儿就够不着，只能临时调一批翼龙过来，打算驱逐无人机。 眼瞅着翼龙已经进入视线，来自天空的打击恰好提前一步坠入畸变区，导引头到激光信号之后，径直落向地面的目标。 283 重度打击 挥着翅膀的恐龙刚露面，从天而降的炸弹已经坠入畸变区，导引头准确捕捉激光信号，沉重的炸弹不偏不倚，准确命中目标。 满地恐人瞪大眼睛，绝望地仰望天空。 炸弹坠入畸变区后，生物雷达疯狂闪烁，一大群恐人就像炸窝的鸭子，不管不顾撒腿就跑，扔下一大群不明所以的恐龙。 可从炸弹进入畸变区再到触及地面，一共也没多长时间，四散的恐人只逃出几步，自重接近三吨的航弹已经热情地亲吻大地。 轰—— 一点三吨烈性炸药轰然爆开，顿时山崩地裂日月无光，抛向天空的土方多达三百立方，留下深达十米，直径三十米的巨型弹坑。 数不清的草树灌木飞上天空，木屑满天飞舞，其中一截远远抛开，落地时居然还砸死一头暴龙。 重型航弹可不是闹着玩的，炸点附近没有任何生物可以生存，凡是来不及逃开的动物植物全部灰飞烟灭，连渣子都没剩下。 绝对杀伤半径之内，所有恐人恐龙当场死亡，其中炸死的只有很少一部分，绝大多数都是被爆炸活活震死。 稍远一些，恐人恐龙个个身受重伤，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再远一些就是杀伤半径边缘，运气好些的毫发无损，运气不好的命丧黄泉，但更多的还是只伤不死，而且大多只是无关紧要的轻伤，恐人只需要简单的恢复就能继续战斗，皮糙肉厚的恐龙更是半点都不在乎，晃晃脑袋爬起来就没事了——这里和爆心的直线距离已经超过一点五公里！ 如果在平原上，重型航弹的威力还会更大一些，最远杀伤距离说不定能达到两公里，但四号地区多山，航弹不管落到山腰山脚还是山顶，都会因为地形的限制大幅度削弱爆炸威力，杀伤半径直线下降。 冲击波毕竟不是洪水，遇上山坡就直接变高射炮了，根本不可能绕过去。 零号基地，安仁善目睹航弹爆炸的全过程，其他人大多不知道这个情况，只是突然感觉到脚下出现明显的震动，所有人一阵愕然，反应惊人的相似：地震了？ 早不震晚不震，偏偏赶在这个时候震，这是帮人类呢，还是帮着恐人？ 震动来的快去的也快，随之而来的就是远处传来雷鸣般的闷响，举目远望，层层叠叠的山峦之后，一朵黑色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尽管所有人都是职业军人，可全军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重型航弹爆炸是什么声光效果，基地里硬是没一个有见识的，全都惊得目瞪口呆：我靠，怎么连蘑菇云都冒出来了？这规模，好像也不是蘑菇弹啊！ 天台上的安仁善放下望远镜，露出一抹舒心的微笑：“对付恐人，就该多用点带劲儿的！” 话音未落，又是一朵蘑菇云升起。 安仁善放下望远镜：“章顺，拍下来没有？” “拍下来了！”章顺马上把无人机拍下的镜头放给安仁善。 只见画面上一枚航弹坠入林间，随即大地猛然掀开，镜头里全是纷飞的泥土。接着冲击波横扫四方，肉眼可见的气浪陡然绽放，空中的无人机被气流冲得一阵乱晃，好一会儿才恢复平衡。 画面之上，好好的山坡缺了老大一块，依旧冒着青烟的弹坑附近躺满了恐人和恐龙的残破尸体，倒伏的大树连成一片， 安仁善笑得嘴都合不上了：“炸的好！” 仿佛是响应安仁善的情绪，另外几个方向同时发生爆炸，几朵小巧的蘑菇云遥相呼应，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核爆，所以很快就散开，化为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轰炸持续的时间很短，前后也就半分多钟，但重型航弹的威力不是吹出来的，一举将敌军集群炸了个七零八落，进攻节奏完全打乱。 敌人的指挥官非常清楚，继续进攻既无法形成有力的攻击波次，也没法聚集足够的兵力，完全就是添油送死，必须将队伍集中起来，重新组织进攻。 问题是一旦重新聚集，会不会又惹来人类的轰炸？他手上这点兵力，可经不起折腾了。 这时安仁善收到来自天空的呼叫：“基地基地，我部即将返航，请你们评估并通报毁伤效果。” “零号基地明白，谢谢！” “不客气。” 轰炸机调转一百八十度，朝来时的方向飞去，护航编队又盘旋了一会儿，将剩余的导弹打光，这才加速跟上。 安仁善仰望天空，握着送话器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没有空中掩护，也没有远程支援，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不过身在畸变区内，敌人根本看不见天上的情况，或许还能再瞒一阵子！ 安仁善想归想，却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侥幸上面：“命令部队提高警惕，做好战斗准备！” 按说恐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攻，但恐人能用常理来推算吗？还是看无人机的侦察结果吧！ 安仁善凑到章顺身边，连续切换信号源，分布在不同位置的无人机，踏实地回传前方画面。 透过无人机的镜头可以看到，恐人连打散的部队都不敢集结，就更不用说发起进攻了。 林辉凑到老安身边，眼中透出惊喜：“哟呵，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动静，这是怕了吧？” 安仁善摇头：“恐人就不知道什么叫怕，我觉得，这是等机会呢！” “等什么机会？” 一个战士突然举手：“报告，七号无人机失联！” 章顺几步抢过去：“怎么回事？” 战士一脸无辜：“不知道，镜头一闪就没信号了。” 章顺抬头，生物雷达开启，立刻看到远处的空中有一群翻飞的红点：“全体注意，抬高镜头！” 前方传回来的画面立刻由地面转向天空，每一个屏幕上都出现了气势汹汹的翼龙。 少则三五只，多则二三十，像看到了什么美味的猎物一般，争先恐后地扑向无人机。 一架无人机刚把镜头抬起来，一头翼龙已经冲到面前，一张嘴咬住无人机，最后一个镜头，居然是满嘴大黄牙和鲜红的喉咙。 284 全力驱逐 恐人不清楚无人机的作用，但他们脑子不笨，怎么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因而并不急着进攻，而是先招来翼龙，优先解决无人机。 这个节骨眼儿上，凡是属于人类的东西，都在恐人的小本本上记着，必除之而后快。 “我靠！”章顺一蹦三尺高，“机动规避，所有人机动规避——” 他的反应还算及时，战士们下意识地拨动方向杆，前方的无人机或是上升或是下降，也有的突然加速，总之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老老实实呆在那儿拍摄地面的。 一只翼龙早就盯住了无人机，一嘴咬过去十拿九稳，哪成想无人机恰好在这个时候突然加速，翼龙顿时咬了个空。 附近的翼龙马上追过去，跟在无人机的屁股后头轮番上阵，你来一口我来一口，都想把无人机吞入腹中。 好不好吃不在翼龙地考虑范围之内，它们也没这个智商，总之就是它们简单的大脑里有一股不咬不舒服斯基的冲动，必须把这个小东西咬住了撕碎了才舒坦。 镜头视场有限，操纵无人机的战士搞不清翼龙都在什么位置，只能使出浑身的解数极力摆脱。 无人机一会爬高一会儿蹿低，要么就是突然加速转折，总之都是翼龙那副大身板绝对飞不出来的灵活动作。 好几回都是屏幕一黑，赶紧换个方向才发现撞翼龙身上了，但翼龙就是咬不住这个小小的无人机，它不仅成功躲过翼龙的围堵，还利用翼龙身体沉重不够灵活的特点，将几头翼龙晃得失去平衡，翅膀一扭失速坠落，翻滚着掉落二三十米，才重新飞起来。 然而运气好的毕竟还是少数，数量众多的翼龙三个一群五个一组，死死盯住一架无人机咬个没完。 战士们只能凭感觉乱飞，传回基地的画面乱七八糟，根本没法继续监控敌军。 又一架无人机躲避不及，被翼龙一品叼住，画面定格，操纵无人机的战士哭丧着脸站了起来：“报告，无人机失联！” 这都第几架了？ 安仁善脸都黑了：“章顺，给我用六代，现在，马上！” 老安是真急眼了，这要是让恐人得逞，基地岂不是要变成睁眼瞎？ 章顺大声答应，马上打开装无人机的箱子，取出所谓的六代无人机。 二代是只有半个手机大小的透明款，特遣队侦察敌情的主力；六代就不一样了，这玩意足有脸盆那么大，厚重的机身沉得压手，一点都没有旋翼无人机的轻盈。 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儿，这玩意的用处本来就不是侦察，厚重一点没什么不发了。 战术头盔连接激活，无人机启动旋翼升空，以最高速度分头飞往各个方向。 依旧和翼龙纠缠的二代机加速摆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逃往六代机方向。 片刻之后，双方在空中交错而过，小巧的二代机急速远去，六代机却主动撞向翼龙，几头翼龙一口咬住无人机，可怜的六代机成了翼龙的香饽饽，被几头翼龙围住，你一嘴我一嘴，抢得那叫一个热闹。 排不上号的翼龙也不肯离开，一个个围在四围，想方设法往上冲。 章顺冷冷一笑，适时发出起爆信号。 微型协管瞬间引爆六代机携带的超级电池，空中顿时绽开一个直径惊人的球形电网，将附近的二十多只翼龙包裹于内。 另外还有十几只匆匆赶来的翼龙躲避不及，一头撞进电网。 章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不是倒霉催的么？上哪儿不好非得跑这儿边来找死？ 三十多只翼龙瞬间被电流击毙，转眼变成一群坠落的死龙。 同样的场景在各个方向同时上演，六代机首次上阵就来了一个开门红，歼灭翼龙二百余只——这东西不仅能对付空中目标，对付地面目标也是一把好手！ 初战告捷，可基地手里的六代机就这么多，而恐人控制的翼龙远远不止这一点，无人机还是没法继续监控战场。 如果是在畸变区外，还能用卫星或大型无人机高空监视，畸变区内就没办法了，只能让无人机拉开距离，勉强观察敌军的动向。 吃了大亏的恐人却没不想就这么算了，不依不饶地派遣翼龙，继续驱逐无人机。宁可承受损失，也不放任何一架无人机靠近。 驱离无人机后，恐人立刻行动起来，继续向零号基地进军。 吃了一次亏的恐人根本不肯集结队伍，而是保持安全距离，防备人类继续轰炸。 林辉咂摸咂摸嘴：“这么快就学会散兵线了？再打几场，是不是三三制都得让他们学去？” “没那么夸张，撑死了就是小鬼子的猪突战术。”安仁善心头凝重，表面上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指挥员就战场上的主心骨，哪怕心里慌得一批，也绝不能表现出来。再说了，以安仁善的心理素质，还不至于为眼前这点小场面心慌意乱。 监控敌情的无人机在翼龙的追逐下飞回基地的防空范围，一群不知死活的翼龙也跟着飞过来。 根本不用安仁善下令，安置在天台正中的全自动电磁防空系统自行启动，双联装电磁高射机枪悍然开火，咝咝的电流声中，只用零点一秒就将数十发3.8毫米子弹射出枪膛。 它们撕裂空气，带着嗖嗖的尖锐声响，瞬间将一只翼龙打成了筛子。 威力过剩弹药太多！ 系统判定杀伤效果，立刻切换射击模式，枪口微调兼射速微调，随后继续向天空开火。两根枪管轮流发射，每秒开火三到五次，每次发射子弹十到二十发，每次至少击落一头翼龙，运气好的时候，一次就能击落两到三只。 这玩意和战舰上的近防炮是一种东西，是研究组专门为低空高速目标设计的防空系统，射速高反应快，设计目标是巡航导弹、武装直升机、低空突防的战斗机和各种导弹。 连超音速导弹都不在话下，翼龙这种体型大，速度又慢的目标，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靶子。 285 远程覆盖(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 （感谢再次飘红，总算又码出一章——这一段不算字数！） 安仁善对防空系统满意得不得了，嘴巴都快笑歪了。 这可是还没定型的实验装备，要不是特遣队近水楼台，也落不到安仁善手里。 可以预见，将来完全可以把这个东西移植到各种武器平台上，全面取代现有的速射武器。 翼龙不顾生死的冲锋遭到防空系统的强势拦截，没多一会儿，已经有上百只翼龙饮恨枪下。 恐人都承受不住这么恐怖的损失速度，不得不将翼龙撤开一点，和基地保持安全距离。 无人机总算稳住阵脚，重新回传敌军的实时画面。 章顺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安队，东侧敌军接近我外围防线，即将进入暗堡射程！” 安仁善目光炯炯：“通知外围防线做好战斗准备，发现敌人不用请示，立即开火射击！” “明白……东侧敌军停步！” 安仁善微微一怔，凑到屏幕上一看：“其他方向怎么样？” “敌军主力正从北线靠近，即将进入射程……北线也停下了！”章顺的声音一变，“分兵了，北线分兵西线！” 安仁善冷哼一声：“这是想包围咱们哪，就让他们包围好了！” 林辉赶紧问了一句：“南线没动静吗？” 章顺切换画面，很快摇了摇头：“没有！” “千万不能忽略了南面，最好安排个人专门看着，老安，你看怎么样？”林辉问。 安仁善主抓军事工作，林辉主抓思想工作，平级但职责各有侧重，涉及到战斗安排，必须征求安仁善的意见。 反之，涉及到他的工作范围，安仁善也不能乱来。 “有道理，照办吧。”安仁善说。 “是……西线敌军停止前进！” 安仁善扯了扯嘴角：“东、西、北三线包围，唯独南线不闻不问……有意思，恐人还懂围三阙一？想逼着咱们放弃基地？” 林辉起身，开启生物雷达，居高临下远眺丛林，立刻看到隐藏在林间的大批恐人和恐龙。 一个疑问浮上心头：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他是到特遣队后才寄生控制核心，至今仍未完成动力装甲的基础训练，因而是天台上唯一一个没穿动力装甲的人。 章顺忽然报告：“安队，发现敌军主力，正从其他畸变区转移过来！” 切换来自大型无人机的监控画面，几个人立刻看到地面上那些畸变区间的空隙里塞满了奔跑的恐龙，它们刚从一个畸变区出来，就立刻进入另一个畸变区，最终如海啸般涌入零号畸变区。 除非恰好在空中垂直观察，否则很难察觉敌军的转移。 林辉恍然大悟：“敌人是为了等他们的主力，……老安？” 安仁善拿起送话器：“南指南指，零号基地请求火力支援，零号基地请求火力支援，速度！” 支援零号基地的机群撤回去了，可支援南疆的战机还有不少，它们虽然没有重型航弹，可远程武器还是有一些的，南指早就向基地通报过，安仁善对此了然于心。 段国宏手里预备力量非常有限，但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收到，请指示敌军方位！” 安仁善：“零号畸变区东北至西北方向，预设坐标33至42，火力覆盖，越强越好！”这是他按敌军的前进方向和行进速度算出来的打击位置，而不是敌军目前所在的位置。 段国宏马上下达指令，接到命令的十几架战机立刻调转方向，朝指定方位发射航空布撒器。 这玩意是集速炸弹的远程进阶版，脱离战机后立刻展开背上的一对折叠机翼，朝目标方向高速滑翔。 安仁善仍不满足，立刻切换频段：“零号基地呼叫北都指挥中心！” “我是指挥中心，请讲！” “指挥中心，我们需要持续的空中支援！” “第二空中梯队即将抵达！” “还得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 “太长了，我们的情况非常危急，请你们协调中原军区给予支援！” 通讯中沉默数秒，很快传来一声回应：“好的，请你们放心！” 中原军区，某部远程火箭炮连接到命令，早已做好发射准备的重型火箭发射车立即调整目标参数，片刻后，八辆发射车一口气向指定区域发射四十八枚406毫米重型火箭弹。 拖着尾焰的火箭弹还没脱离视线，战士们已经冲出发射车，开始了紧张的装填作业。 不久之后，又一轮发射再次打空发射车，连续三轮之后，总共发射一百四十四枚火箭弹，弹药消耗过半才停止射击。 航空布撒器率先飞抵畸变区，因为恐人把翼龙全都调至前方围剿无人机，布撒器飞过来的时候压根儿就没遇上半点阻拦，等恐人回过神来，想把翼龙调回来的时候，空中的布撒器已经找开弹舱，将一百多枚子弹药一口气抛出去，覆盖地面汹涌的敌军。 子弹药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落地，爆炸从后到前连成一片，无数弹片击毙大量敌军，数以千计的恐龙于非命。 恐人也有不小的伤亡，但具体有多少就不好说了，因为他们的反应太慢，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往恐龙肚子底下钻，毫发无损的大有人在，只受轻伤的也有一大批，重伤垂死的倒霉弹数不出来几个，当场完蛋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得不说，恐龙宽大厚重的身板确实是不错的肉盾，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恐人完全可以把恐人排成一圈，不止能挡住弹片，还能挡住爆炸的冲击。 更多布撒器抵达，在各自的目标区内投放弹药，毫不留情地开辟了十几处死亡地带。 但覆盖结束之后，剩余的恐人就像没事人一样，驱赶着大批恐龙，踏着满地的尸体继续前进，很有一点悲壮的感觉。 不是布撒器杀伤效果不佳，而是这东西的特点是覆盖范围大，杀伤数量多，但和重型航弹惊天动地的声势比起来，声光效果实在差得太多太多。 所以第二波敌军压根儿就没有那种天雷轰顶的感觉，自然也不会出现第一批敌军那种进退维谷的情况。 286 斩瓜切菜 后方的变化惊动了围困基地的恐人，但短暂的骚动之后，他们依旧选择继续等待。 要么不动，动则山崩海啸，一举功成。 所有恐人都死死盯着零号基地，只等援军赶到，就立即发起进攻，一举摧毁人类的据点，拿下最关键的一仗。 可计划不如变化快，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四十多枚重型火箭弹飞进畸变区。 这玩意说是火箭弹，其实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连制导系统都有，精确度高得吓人，径直飞向预定位置。 早有准备的翼龙第一时间冲上去，可它们的小身板也就找找无人机的麻烦，遇上重型导弹根本就是送菜，敢扑上去的，全都被导弹撞得骨断筋折当场丧命，没扑上去的，那是速度太慢，根本来不及往上扑。 冲破翼龙毫无作用的阻挡，火箭弹各就各位，打开弹舱抛下无数只有拳头大小、挂在降落伞下的地雷。 降落伞很小，减速效果也很差，地雷坠落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依靠自身的惯性插入泥土，转眼就在敌军与零号基地之间，布下了宽度不下三公里的雷场。 通天大道转眼变成死亡雷场，突然的毫无防备，令所有恐人措手不及。 而且地雷不止钻进地里头，还有不少挂在树上，摇摇晃晃看得人眼晕，想从这种自上而下的立体雷场毫发无伤的穿过去，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跟在最前面的恐人压根儿没把雷场放在心上，一群恐龙迈着大脚丫子就冲了进去，结果还不到五米，就踩响了一枚地雷，当场崩飞了恐龙的脚掌。 这还是恐龙皮糙肉厚，这要是人类踩上，起码崩飞半条腿。 恐人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意外而停步，大群恐龙依旧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埋头往雷场里冲，打从这个时候开始，爆炸声就一直没停过。 其他方向的队伍也没停下，大群恐龙涌入雷区，恐人拉开距离跟在后面，踏着恐龙的血肉继续前进。 恐人根本不会排雷，不想被雷场挡在这里，就只能驱赶恐龙踏雷。 反正恐龙有的是，死再多也不心疼，可劲儿冲就是了。 恐龙就是恐人的炮灰，用起来那叫一个不心疼，因而趟雷的速度快得惊人，没多一会儿已经趟开一大半，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会儿就能打开通道。 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眼瞅着就要成功了，空中再次传来低沉的呼啸，一群导弹飞过，又抛下了一大批地雷，好不容易趟开的雷场又封死了，一时间，不知道多少恐人呆立当场，一动也不敢动……不是吓傻了，而是身边全是地雷，谁动谁死。 恐人十分克制，但恐龙就不怎么老实了，许多恐龙在地雷落下之后依旧向前冲，转眼倒下一大片。 过了一会儿，恐人也都回了神，还在雷场之外的，马上组织恐龙趟雷；困在雷场里头的，一个个亮出臂刃开始排雷。 也有的打起了恐龙尸体的主意，掀动炸死炸伤的恐龙，直接用它们的身体排雷……别说，效果还不错，就是太不经炸，有点费恐龙。 这一回的速度可就慢多了，还没怎么样，第三波火箭弹又到了，在原有的雷场上又覆盖一层。 大批恐人堵在雷场之外，人挨龙龙挤人，比春运的火车站还要拥挤是。 安仁善一看这个情况，顿时为之扼腕不已，这要是往扎堆的恐人里扔一枚重型航弹，还不立马解决问题？ 恐人的指挥官差点没气疯了，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不敢让大群恐人继续留在这儿，一声令下，位于中间的恐人继续组织恐龙踏雷，而且声势比之前更大，两边的恐人从侧面迂回，绕过雷场直奔零号基地。 要是军方有足够的准备时间，拿地雷把整个四号地区铺一遍都没问题，甚至整个南疆都能好好规划一下，可畸变来的太突然，结果闹的这么不上不下。 安仁善已经向北都汇报了这个情况，北都正在组织北方几个军区的航空部队，打算以最快速度空运一批地雷过来。 但从库房里调集地雷需要时间，上机需要时间，如何布设也需要计划，更重要的是，军方储备的地雷大多数都需要人工埋设，只有极少数适合航空布设，这就太让人蛋疼了。 中原军区也好不到哪儿去，之所以只打四轮，是因为库存的布雷弹就只有这么多，而不是不肯继续支援。 发现恐人的动向，安仁善不禁叹了口气。 刚刚他都动了申请蘑菇弹的心思，可那毕竟是蘑菇弹，心里这么一犹豫，敌人已经先动起来，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包围基地的恐人也动了起一，驱赶恐龙冲向基地……安仁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恐人怎么到哪儿都带那么多恐龙？是不是离了恐龙就不知道怎么打仗？ 敌军同时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发起冲击，大批恐龙迅速接近第一道防线，恐人继续悄悄跟在后面。 安仁善及时下达新的命令，调整防御战术：“各单位注意，没我的命令不准开火，给我放近了再打！” 奔涌的恐龙进入第一道防线的射程，隐藏的暗堡却没有任何动静。 靠近第二道防线，还是没有反应。 眼瞅就要冲破第三道防线，安仁善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打！” 刚刚还毫无动静的阵地瞬间沸腾，三道防线上的所有火力点同时开火，猛烈的枪声根本分不清楚，无数个声音混杂在一起，犹如从天而降的瀑布，又像狂涌而来的海啸。密集的子弹好似瓢泼大雨，兜头盖脸砸进敌群，斩瓜切菜一样收割敌人的生命。 像电影电视里那样，零零散散的响它几声？别闹了，那是打仗么？打靶还差不多！ 埋头猛冲的恐龙顿时倒下一大片，就连跟着在最后的恐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撂倒不少。 打死的恐龙再多，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安仁善忍到现在，为的就是等恐人进入射程。 287 层层推进 零号基地的火力太猛了，虽然只有枪没有炮，可密集的交叉火力仍然揍得敌人找不着北，防线内外到处都是扑倒的恐龙，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到处都是被枪声掩盖的惨号，喘口气的工夫，恐人的第一梯队已然覆灭大半，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 甭管恐龙还是恐人，都是血肉之躯，生物装甲防御力再强，也顶不住密集火力的攒射，扑街很奇怪吗？ 已经进入射程的恐人死伤大半，剩下的全都被弹雨压制，趴在隐蔽点一动都不敢动，还没进入射程的也都躲了起来，压根儿不肯冒头——恐人打起仗来悍不畏死，说他们怕了，安仁善第一个不相信。 不过，别以为不往前凑就一定安全。 安仁善一挥手，队员们连无人机都不管了，全都趴到天台边缘，架好电磁步枪狙击恐人。 有狙击版电磁步枪的只有寥寥几人，但每一个都是优中选优的好手，除非敌人藏得严严实实，否则只要露出一点异常，就会立刻招来无情的子弹。 其他人也差不到哪儿去，虽然非狙击版没那么好的射程，但敌我之间的距离也没多远，电磁步枪的射程绰绰有余。 就连安仁善本人，都拎着一支大口径步枪上阵，能找着恐人就先可恐人祸害，找不着恐人就专门挑还没死透的恐龙下手。 恐人的第二梯队已经冲了过来，可是看到第一梯队的惨烈，指挥官明智地命令部队停止前进。 这个时候还往上冲，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基地的几道防线也放慢了射击速度，一来还能站起来的目标已经没有那么多，不必保持最高火力；二来打的时间虽短，可弹药消耗却不少，必须放慢速度交替射击，就算部分暗堡打光了子弹，也能继续保持一定的火力输出，不至于被敌军抓住机会。 十多秒后，枪声仍在基地上空回荡，但暗堡的射程之内再也看不到一只活的恐字头生物。 射程之外，数不清的恐人和恐龙隐藏在丛林之中，默默注视这一幕。 安仁善摸摸下巴，突然有点后悔打得太狠——不是把恐人吓住了吧？ “章顺！” “到！” “外边的情况怎么样？还有敌人吗？” “有，跟刚才一样多！” 安仁善一阵牙疼，敌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完了，后续部队还在畸变区外，雷区还陷住一大批，合着这十来公里的地界都让恐人铺满了？ “通知暗堡，该换的子弹都换上，咱们现在不缺这个！” “是！” 基地的暗堡分为两种，一种是全自动暗堡，全程不需要人参与，全程都是自动控制，每一个暗堡底下都有个小型的弹药库，储存的子弹通过输弹装置源源不断地送到枪里，除非机枪出了故障，不然就能一直打下去，直到打光了存弹为止。 另一种则是半自动化暗堡，捕捉目标、瞄准开枪都是自动进行，但没有弹药库也没有输弹装置，打光子弹后必须人工装填。 前者大多布置在基地防御网外围，后者大多布置在二、三道防线。 原本的方案是以第一道防线的高强度火力拒敌，二、三道防线查缺补漏，可安仁善为了多干掉几个恐人，主动放恐龙进入防线，结果后面两道防线消耗大量弹药，必须及时更换，避免留下漏洞。 接到命令，蹲守暗堡的战士们马上行动起来，分批分次更换新的弹链。 其实不止后面这两道防线，第一道防线的暗堡里也有人蹲守，但他们都是技术人员，任务不是换子弹，而是盯着整套设备，一旦出现问题立即抢修。 安仁善很想命令第四道防线的炮火给敌人一点颜色看看，但是考虑到还有更多敌人，又不得不把这个诱人的想法压下去。 基地储备的弹药有限，实在是不敢浪费。 战斗暂时中止，但是面对敌人的包围，基地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敢有半点松懈。 恐人不想给人类太多时间，因此丛林里很快出现了不安的骚动，大量恐龙充实到第一线。 普通战士看到不这一幕，但特遣队员的生物雷达将敌人的动静看了个清清楚楚，安仁善立刻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半分钟后，大群恐龙突然冲出丛林，好似开闸的洪水一般冲向零号基地，密集的脚步声叠加在一起，居然有种雷声滚滚的感觉。 这一次没有半点迟疑，恐龙刚进射程，第一道防线立即开火，顿时血肉横飞，奔涌的恐龙就像撞上大堤的潮头，看似澎湃却难越雷池一步，数不清的恐龙扑倒在地。 电影里常有类似的场景，但不论人群还是马群，体积都只有那么大，扑倒一大片也没什么大不了。 堆积的虫群更强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而恐龙呢？每一只都有两三层楼那么高，虽然被密集的火力击毙，但倒下的尸体也有两米多高，随便三五只摞在一起，就有两层楼那么高，而且它们庞大的身体异常厚重，击毙容易，击穿却很难，没多一会儿，倒下的恐龙就在防线之外筑成一道三米多高的肉墙。 后面的恐龙越过肉墙继续冲锋，不断为肉墙添加新的厚度，每倒下一层恐龙，就距离防线更近一点。 安仁善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特么哪是打仗，根本就是用恐龙铺路！ 照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多久，恐龙的尸体就能铺满战场，将战线推进至第一道防线面前，只要有一头恐龙趴在暗堡上，就能让只有机枪的暗堡彻底哑火。 用心何其毒也！ 这种战术也就恐人能用得出来，换成人类，除非能大规模克隆大象，否则根本没有半点可能！ 不过，解决起来也简单。 安仁善继续和北都通话，把基地面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指挥中心，零号基地呼叫火力支援，我们需要精确制导的重型航弹或者燃烧弹，越快越好！” “零号基地，支援你们的第二支空中梯队即将到达！” 安仁善：“指挥中心，我要的不是一波支援，而是持续支援，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三两分钟的延迟，基地就完了！” “收到，我们马上协调！” 288 千方百计 结束通话，安仁善气不打一处来：“协调协调，都什么时候了还协调！” 他也知道，其实这怪不到指挥中心头上。 华国已经几十年没打过一场大仗，而这几十年，恰恰又是军事技术快速发展的关键阶段，各种新技术、新战术层出不穷，看得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军方在某个时间段确实落后于世界平均水平——不止是技术装备，更严重的是作战思想还停留在几十年前，抱着大陆军主义不放，直到米军一场大战，许多人才明白世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世界，如今的战争也早不是当初的战争，原来，战争还可以这么打！ 痛定思痛，军方奋起直追，用了整整三十年，才重新追上世界的脚步。 但也只是装备水平上来了，战术战法依旧落后，直到最近这几年，军方才下定决心转变思想，加速军队的建设，全面向实战化靠拢，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 放眼当下，军方的实力远非昔日可比，毫不夸张地说，不管训练、装备、纪律还是兵员素质，都可以吊打全球绝大多数军队，很多方面连米军都不是对手。 但也必须承认，军方确实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比如各军兵种之间的相互协调。 电影里那种随便哪个米军士兵，呜里哇啦叫唤一阵，都能叫来空中支援的桥段肯定是扯蛋，米军再狗大户，也没富裕到那个地步。 米军的实战经验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确有其独到之处。 安仁善相信，通过高强度的实战，军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梳理发现的问题，令部队的战斗力出现一次质的飞跃。 但这场大战刚刚开始，而零号基地又恰恰是大战的中心，他根本等不到以后，需要军方现在就拿出更强的实力！ 眺望战场上不断向防线推进的肉墙，老安又气又急，脑子里把基地拥有的所有武器全都过了一遍，可就是找不着合用的装备 迫击炮？ 不行，口径和威力还可以，但还炸不开肉山。 平射炮？ 也不行，就装甲车上有几门，论威力还不如迫击炮。 导弹？ 倒是有一批，威力也还不错，可数量太少根本不够用，而且战场离基地太近了，远远达不到导弹的最小射程。 对了，炸药包！ 安仁善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拍得头盔嘭嘭响：“牛犇！” “到！” “准备炸药包，准备四零火，快！” “是！” 东西都是现成的，牛犇带着几个战士飞奔而去，没多一会儿就抱着炸药包和四零火返回天台。 安仁善亲自动手，拆下四零火的引信，再把炸药包挂在火箭弹上：“都按我这个办法做，快！” 天台上一个笨蛋都没有，战士们全都明白安仁善的意思，马上投入到紧张的改造之中。 老安再次命令：“牛犇，带着你的人继续搬；方晓，你们组负责改装！” 说完抄起亲自改好的四零火，几步走到天台边缘，单膝跪地瞄准依旧层层推进的肉墙……后方！ 炸药包分量不轻，直瞄的结果肯定是飞不到地方，必须抬高射角，才有可能命中。 “点火！” 林辉亲手拉燃导火索，安仁善扣下扳机，一声轻响，火箭弹出膛十多米后点火，加速飞向战场，越过肉墙落到飞奔的恐龙群中。 一声闷响，十几头恐龙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但也只有那么十来只。 安仁善脑仁都疼，知道炸药包威力不足，可四零火承受不了更多的重量，这可怎么办？ 他想到了没良心炮，那玩意肯定好使，问题是基地没有现成的油桶，也没时间制作合适的炸药包，更没埋油桶的时间！ 牛犇突然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安队，让我们上吧，咱们直接把炸药包扔过去！” 形势不允许安仁善继续犹豫，他稍加思索就点头答应：“小心！” 以动力装甲的力量，把炸药包扔出去百八十米毫无问题，而且打头阵的没有恐人只有恐龙，就算不能遏制敌人的进攻，反攻一波也以打乱敌人的阵脚，为基地争取更多时间。 牛犇抱起炸药包就跑：“跟我来！” 方晓也站了起来：“我们也去！” 章顺和一组的战士也都有跟上的意思，安仁善干脆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都跟上：“全体注意，每个炸药包不得低于十公斤……还有，带上绳子！” 战士们心领神会，一转眼，天台上除了安仁善和林辉，就只剩下几个操纵无人机的战士。。 林辉忧心忡忡：“老安，能行吗？” “行不行，总得试试再说。” 他重新架起狙击枪，继续视线中的敌人开火。 打不打得上不是重点，关键是他心里有股邪火无处发泄，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浇灭。 一群人冲出基地后分头行动，赶到防线后方之后，牛犇用一根结实的绳子牢牢绑住炸药包，拉燃之后，立刻抡起炸药包，在脑袋上摇成了一个大风车。 几圈之后感觉差不多可以了，突然松手将炸药包抛向战场。 借助充沛的离心力，重达十公斤的炸药包飞过三百多米的距离，落于肉墙之中。 轰——肉墙上瞬间炸出一个尺度惊人的豁口，近一点的恐龙尸骨无存，远一点的恐龙冲击波掀出去十多米远！ 效果不错，就是效率低，但这已经是目前最有效的手段。 三个小组一口气扔出去十多个炸药包，可恐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只能稍稍遏制敌人的攻势，无法从根本上扭转局面。 眼瞅着肉墙就要推进到第一道防线，安仁善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天籁：“基地基地，这里是红箭二号，我部奉命支援你们，请指示目标方位！” 老安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通报目标方位：“基地东、西、北三个方向，直线距离两公里左右，请你们马上投弹，由我们负责指引目标！” “红箭二号明白！” 安仁善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各单位注意，撤入掩体封闭暗堡，快！” 289 天降打击 牛犇脱手扔出手里的炸药包，转身撒腿就跑。 其他人速度也不慢，狗撵兔子一样逃回基地。 基地外围所有火力点全面停火，外露的射击孔立刻被一层复合装甲板挡住。 潮水般的枪声突然停止，恐人为之一愣，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多恐人直觉情况不对，但更多的恐人认为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大群恐龙继续冲向基地，没有密集的火力阻击，几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踏过了第一道防线。 随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眼瞅着就要冲到进基地，几枚重型航弹终于出现在战场上方。 部分感受过重型航弹威力的恐人顿时变成受惊的兔子，二话不说扑向距离最近的掩体。 其他恐人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回事，可他们的反应也慢不到哪儿去，同样寻找掩体迅速隐蔽。 至于恐龙就不必说了，它们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叫躲。 航弹在激光的指引下准确命中预定位置，三朵蘑菇云同时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升起，爆炸声犹如一声炸雷，震得所有人头晕眼花，强烈的冲击波如同热带风暴中心，不管几吨还是十几吨，统统掀飞没商量。 已经冲破第三道防线的恐龙同样没能逃过掀飞的下场，有些重重摔落地面，也有的狠狠撞在墙上，甚至还有一只体型小巧的，直接被冲击波掀上天台，没等落下，又被防空系统钉了数百发子弹，最后从天台另一侧滚下去，防空机枪才停止射击。 爆炸还没结束，安仁善已经重新冲上天台，眉开眼笑地环顾四方， 虽然几道防线之间还有一些恐龙，可不断逼近的肉墙已经炸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再也不能威力防线的安然。 他心里的石头算是彻底落了地：“各单位，准备战斗！” 所有暗保的射击孔同时打开，看到外面的情况，战士们也都兴奋得不得了。 说实话，眼前的场面实在没什么好兴奋的，因为凡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到处都是残破的恐龙尸体，大大小小的肉块漫山遍野，破破烂烂的超大号内脏随处可见，残留的几株大树上挂满了足有胳膊那么粗的肠子，就连外围的一个暗堡上都挂了一截，断端还一个劲地往外流淌不明液体，那味道，谁闻谁知道。 至于鲜血就更不用说了，就跟用血把基地四周浇了一遍似的， 血腥味、内脏的腥臭还有硝烟的气味儿混在一起，形成了战场上特有的古怪气味儿，风一刮直往鼻孔里钻，吸一口呛得人直咳嗽。 真正的战场和影视里的战场完全不是一回事，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大伙巴不得离战场远远的，但职责所在，环境再恶劣也必须咬牙坚持。 安仁善又联系空中梯队：“红箭二号，你们还有多少重型航弹？” “还有三枚！” 老安的笑容凝固了：“就三枚？” “三枚就不错了。”领队的飞行员苦笑，“这玩意太重了，一架轰炸机就能带两枚。” 安仁善又开始头疼了：“行，三枚就三枚吧，我需要你们留在这儿，等我请求支援时，马上按之前的坐标投放炸弹！” “好，但我们的滞空时间有限。” “我明白！” 是时候再向北都要几波支援了，只要支援跟得上，恐人就别想攻进基地！ 恐人的攻势确实中止了一段时间，但他们很快重整旗鼓，再度发起进攻。 反正死的都是恐龙，怕什么？ 安仁善想尽办拖延敌军的进度，可终究还是挡不住层层推进的肉墙，不得不请求空中梯队再次投弹。 扔光了炸弹轰炸机返航，只剩下战斗机还在空中盘旋。 恐人似乎是知道威胁来自已经离开的轰炸机，立刻发起了第三轮进攻。 这一次不止有恐龙，还有大量恐人夹杂其中，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些恐人居然不是空手，他们吃力地举着一块块沉重的石板，像盾牌一样挡在身前。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最终还是一架无人机解开谜底——恐人正在后方某处开山凿石，用臂刃切石成板，再用恐龙将石板送到基地附近，发给恐人充当盾牌。 怪不得石板表面坑坑洼洼，跟狗啃的没什么两样。 还不止是石板，也有些恐龙直接砍伐大树，大概是担心切成木板强度不足，他们直接举着木墩子就上来了。 安仁善忍不住咧咧嘴：“这脑洞可以啊！” 没说的，继续打吧！ 这一次不再只是机枪开火，位于第四道防线的迫击炮也加入作战的行列，而且专门挑有恐人的地方开炮，不敢说每一枚炮弹都能击毙恐人，但炸死的恐人也不算少。 特遣队也没闲着，狙击枪配120毫米火箭筒，看哪儿不顺眼就收拾哪儿的恐人。 牛犇觉得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向安仁善提了个主动出击、迂回偷袭的建议，却被老安毫不留情的驳回。 基地有通向远处的地道，但那是所有人的救命通道，现在跑出去偷袭，岂不是提前暴露这个最重要的秘密？ 就算真要利用地道，也得等到必不得已的关键时刻，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跑出去浪一圈。 战斗继续。 基地的防御火力异常凶猛，进攻的恐人伤亡惨重，不得不在半途停住脚步，只剩下恐龙继续冲锋。 恐人则在肉墙成型之后继续跟上，每一步都不肯脱离肉墙的掩护。 安仁善知道不能再让敌人前进了，通知空中梯队投弹后，再度命令暗堡封闭。 枪声一停，冲锋的恐人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再也顾不上什么进攻，扔掉石板撒腿就跑。 安仁善十分遗憾，早知道恐人这么胆小，他就先吓唬敌人一回，等敌人不害怕了，再让空中梯队投弹。 可惜空中梯队已经投完了，现在后悔哪还来得及？ 嗯，不过，你们以为逃回去，就能躲过来自天空的制裁么？ 安仁善一声令下，战士们马上做好准备，当十几枚炸弹出现在基地上空中，原本照射锋线的激光立刻挪向敌军后方，照向敌人最多的地方。 290 关键打击 惨重的损失终于让不可一世的恐人清醒几分，锋线上的恐人立刻停止前进，各自寻找安全的地方藏身，让恐龙继续顶在前头。 什么？已经死的太多？ 别闹，还没把这个小小的要塞打下来，就是死的还不够多！ 安仁善也对敌人的龙群战术很是牙疼。 地球就这么大，还有一多半儿是海洋，气候再好、资源再丰富，又能养活几头恐龙？ 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些恐龙还指不定来自多少个时代呢，就算十几二十年才能培养出一批，集中几百上千年的资源，打这一仗还不是轻轻松松？ 老安顿时把自己给搞郁闷了，人类再有主场优势，也只个不算特别发达的时代，实力再强，又能比得上几个恐人时代？ 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这一仗没法打了，要么赶紧投降给恐人当牛做马，要么早点死了算球！ “安队，恐人都不见了！”章顺接到一线的反馈，马上汇报这个消息。 安仁善面无表情：“暗堡继续开火，炮群给我往后边轰，哪有恐人就往哪儿打！” 炮群终于不再沉默，向敌军后方开火，虽然炮弹的落点并不集中，但每一次都瞄准恐人开火，就连躲在丛林中的恐人指挥官，都差点挨了一炮。 恐人立即调整战术，躲起来的恐人再次加入进攻的行列，他们以恐龙的尸体为掩体，小心翼翼地靠近防线。 发现这个情况，守军马上收拢分散的炮火，优先向锋线上的恐人开火。 虽然恐人反应迅速行动快捷，可总有那么几个倒霉弹来不及躲避，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炸死。 不仅是防线上炮火全开，天台上的特遣队员也搬来120火箭筒，向瞧着最顺眼的敌人可劲儿开火。 刚刚安仁善确实留了一手，但这一回凡是能用上的武器全都用上了，凶猛的火力不仅令恐龙死伤惨重，就连恐人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惨重的付出收获同样丰厚，以尸体堆叠而成的锋线再次逼近。 安仁善知道不能再拖了，无奈地通知空中梯队投弹，接着第三次命令暗堡封闭。 一连吃了两次大亏，恐人早就学精了，枪声一停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二话不说调头就往回跑。 老安那个郁闷就甭提了，早知道恐人胆子这么小，他干嘛让飞机真投？先吓唬敌人两回和，等敌人不害怕了，再突然投弹该有多好？ 可炸弹已经投下来了，现在才后悔有什么用？ 不过，以为逃回离战场，就能躲过来自天空的制裁么？ “全体注意！”安仁善一声低吼，“所有人做好准备，听到我的命令，马上照射恐人最多的位置！” 前两次都是炸肉墙，这一回换个新玩法！ 不久之后，十几枚航弹穿透雾墙，出现在基地上空，安仁善一声令下，原本照射肉墙的激光立刻挪向敌军后方。 自以为躲在安全地带的恐人瞬间炸窝，飞一样四散奔逃，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来自无人机的激光始终指向恐人最多的位置，后方的恐人一片混乱。 恐人不在意恐龙的命令，恐人的指挥官同样不在意恐人的命，之所以命令恐人躲避，只是不希望他们死的毫无价值。 而这个时候，无知无畏的恐龙依旧冲向基地。 炸弹落至战场上空，还没触地就突然爆开，洒出一片快速扩散的云雾。 十几枚炸弹同时落下，大半个战场都被扩散的云雾笼罩。 恐人都有点懵，这又是什么玩意？怎么跟刚才不一样了？ 疑惑的念头还没消散，云雾中火光一闪，瞬间引爆云雾，冲天的火光笼罩战场，升腾的蘑菇云下，比重型航弹更加强悍的冲击波横扫战场，无数恐人和恐人的尸体在高温中化为焦炭，不知道多少恐人在高温和窒息中迅速死亡。 就连战场边缘的丛林，都被冲击波祸害得不轻，到处都是倒伏的树木，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 如果说之前是血腥地狱，那么如今就是烈焰地狱！ 又一次瓦解了敌人的进攻，安仁善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因为恐人只用了极短的时间集结修整，就立刻发起了第四次进攻。 空中梯队已经离开，这一回，基地只能靠自己。 也许是连续的失败令敌人疯狂，也许是知道基地失去了掩护，恐人依旧使用同样的战术，进攻却格外的疯狂。 基地的抵抗也同样的坚决，倾尽所有力量阻止敌军靠近，双方在并不宽敞的战场全力以赴，以生命为代价拼死搏杀。 恐人的援军源源不断，基地需要的支援却迟迟未至，而且长时间的战斗消耗了大量弹药，安仁善几次询问暗堡的存弹数量，结果发现大多数暗堡的存弹已经用掉大半，少数只剩三分之一。 老安马上组织人手，通过地道向前方输送弹药……等到消耗得差不多时再送，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锋线在守军的苦苦坚持中不断推进，再一次靠近防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次轰炸留下的阴影，这一回肉墙居然没太靠近防线，离着还有五六十米就主动停下。 事有反常必有妖，安仁善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儿，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一群恐人忽然举着石板冲出肉墙。 所有火力点的枪口全都挪向石板，密集的子弹连续命中，在纷飞的石屑击穿石板，打倒举盾的恐人。 整个过程不过数秒，可就在这短的几秒钟里，又一批恐人冲出肉墙，他们胳膊上没有标志性的臂刃，而是长着一对奇丑无比的肉瘤！ 他们一冒头，就马上举起胳膊瞄准暗堡，还特么是十好几只恐人瞄一个暗堡。 自动防御系统正对付石板呢，那些恐人一起开火，隐藏在暗堡中的防御系统上电火花噼里啪啦一通乱闪，顿时停止射击。 就连隐藏在暗堡里的战士，都被电流击倒了好几个。 发现暗堡哑火，安仁善当场就跳了起来：“二线三线全力开火，一线，全力排查故障！” 291 急转直下 事出突然，安仁善根本没时间了解情况，也不可能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他没在原因上纠结，而是立即命令后面两道防线加强火力，弥补失去第一道防线的缺漏。 由于一些原因，第一道防线暗堡最多，自动化程度最高，火力也最强，是抵御敌军进攻的中坚力量，一旦失去这道防线，不仅后面这几道防线危险，能不能保住基地都不好说。 接到命令的二、三线全力开火，一轮弹雨打倒了大批恐人，但恐人迅速退后，恐龙再次发起冲锋，守军面临的局面急转直下。、 直到这个时候，安仁善才有空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完一线的汇报，他马上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电击恐人。 连这种传说中的生物都冒出来了，恐人这回还真是下了血本！ 情况对守军填下分不利，安仁善的思维以最高速度运转：“老林，天台交给你，我带人支援一线！” 林辉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你是指挥员，你留下，我去……哎呀你就别跟扯没用的了，就这么定了！” “好！”安仁善也是个果断的人：“第一组跟着林委员支援北侧，牛犇带队支援东侧，方晓西侧，马上行动！” “是！” “章顺，联系一线，优先支援没有回应的暗堡。” “是！” “通知炮队，不用留手了，给我上电击弹，给我可劲儿的轰！” 炮手马上更换弹种，以最高速度将炮弹砸向敌人的头顶。 落入敌群的电击弹触地，一个个半球形的电网纷纷炸开，电网范围之内，不管恐人还是恐龙都逃不过当场丧命的下场，就连尸体，都在电击中迅速碳化。 而且电击弹还有意外收获——一只双臂长瘤的恐人被电网罩住，两只胳膊上的肉瘤忽然绽放强烈的电光，在恐人的惨叫声中，升腾的电弧蹿出恐人体外。 死亡的恐人倒地，可肉瘤间的放电仍未停止，直到将恐人的尸体彻底碳化，最终起火燃烧，放电才渐渐停止。 刚刚还高歌猛进的攻势登时为之一滞。 安仁善眼睛都直了：这玩意这么有效吗？ 炮击还在继续，但电击炮弹毕竟不是重型航弹，电网再密集也有空隙可钻，大批恐人顶着随时可能落到头上的炮弹，向一线发起决死冲击。 失去一线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外围防线处处都是缺口，不过一小会的工夫，北侧的敌人已经越过第一道防线，向第二道防线发起进攻。 暗堡里的战士们拼命开火，收割恐人的生命，却阻止不了他们进攻的步伐。 也有一些恐人留在第一道防线，挥舞臂刃拼命挖掘射击孔。 二线基本没有自动系统，所有武器都在战士们手里，看到这一幕，战士们不约而同地瞄准暗堡，朝那里的敌人拼命开火。 要知道，一线的暗堡里不仅同生共死的战友，还有通向后面两条防线的暗道，一旦被恐人挖开，后果不堪设想。 抢修设备的战士也发现不对，扭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好家伙，射击孔外边就是恐人那丑出了新高度的脸，还挥舞着臂刃一个劲地抠墙，这特么搁谁能不吓一跳？ 战士们赶紧摘下步枪，几乎是顶在恐人的脑袋上搂火。 一线重新出现枪声，可那不是大口径机枪的声音，安仁善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这个时候已经用不着无人机观察了，直接用肉眼就能看到外围的情况。 安仁善声音焦急：“老林，马上支援71号、82号，还有66号！” “牛犇，25号、29号、37号、50号！” “方晓，55号，62号！” 接到命令的特遣队员钻进暗道，撒开两条腿全速奔跑，直到冲进一线的暗堡才停下来。 暗堡里的战士都在开枪拒敌，根本没空修理设备，赶到地头的特遣队员二话不说举枪就打，先把射击孔外的恐人干掉，然后才有时间嘱咐一句：“这边交给我，快修！” 相似的场景在多个暗堡里上演，恐人也抓住了其中的规律，发现特遣队员的暗堡一律放弃，马上换另一个继续挖。 所有人都傻了眼，继续支援吧，就只能在各个暗堡之间来回挪动，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累成死狗也未必有多少效果。 不支援还不行，暗堡再结实，也顶不住恐人没完没了的挖墙脚。 有心往暗堡上砸电击弹，可设备本身就是被电流击毁，这个时候还往暗堡上砸电击弹，还想不想修好设备了？ 这时林辉已经亲自赶到一线，拎着一支步枪冲进暗堡。 没办法，他还没通过装甲训练，不能穿装甲上战场，所以比其他队员慢了一大截。 看到林辉的身影，暗堡里的战士差点哭出来。 林辉瞄准射击孔就是一个长点射，也不管打没打中敌人，冲着战士大吼：“快修！” “是！”战士赶紧检查设备情况，但很快就哭丧个脸抬起了头，“不行啊，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林辉表情大变：“你说真的？” 战士差点哭出来：“我哪敢乱说！” 林辉又是一个长点射：“老安，有修好设备的暗堡没有？” 安仁善：“目前还没有！” 林辉心往下沉：“咱们能坚持到一线恢复吗？我建议放弃一线！” 大群恐人正在冲向一线，安仁善狠狠地咬住牙：“我命令，放弃一线，炸毁通道撤回二线，快！” 来自一线的枪声消失不见，所有人都钻进地道撤向二线。 基地北侧，一群恐龙已经冲过一线，一头恐龙直接趴在暗堡上，挡住挖掘暗堡的恐人。 安仁善牙都快咬碎了：“老林，你们撤出来没有？” “正在后撤！”林辉亲自断后，抱着炸药包跟在最后，本想炸掉通道，可是想了想又放弃了，“老安，我建议先不炸通道，等敌人挖开暗堡，咱们也打个地道战！” 地洞的宽度和高度都非常有限，必须弯腰才能行走，敌人进入地洞之后根本施展不开，只要一到两个人守住一头，就能毫不费力地挡住敌人。 “好，就这么办！”安仁善说。 292 巨化恐人 通讯结束，安仁善反复深呼吸，可心里就像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烧得他浑身难受。 当兵的再苦再难，也不能跟老百姓争这个。 基地没支援，最多就是打得苦一点累一点，实在不行还可以放弃基地，给民众的支援要是不及时不到，那是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的！ 他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战士们，可眼下战事正紧，根本不是说事的时候。 越来越多的一线暗堡重新开始射击，可敌人的战线也在不断向前推进，安仁善眼睁睁看着锋线淹没防线，着急上火就是没有办法。 搬运炮弹的战士又一次冲进库房，推着装满电击手雷的小车冲出来，组长眼睛一亮，立刻在无线电里请示：“主任，炮组请求前出投弹！” “不行！”安仁善毫不犹豫地拒绝，“你们马上撤下来，进地道支援一线！”说完切换通讯频道，“老林，马上带队撤出来，快！” 林辉正蹲在暗堡里，可劲朝外面射击，一个战士急得满头大汗，蹲在他的身边修理设备。 “撤回来投弹，快！” “让其他人撤吧！”林辉继续开火，“我撤回去没用，就呆这儿吧！” “好！” 战场上没那么多矫情，既然林辉认为留在一线更好，那就留在一线吧。 特遣队员撤出坑道，扛着整箱的手雷冲到第三道防线后面。 这里和第一道防线的直线距离足有一百多米，普通战士根本不可能把手榴弹扔到一百多米外，只有特遣队员才有这个实力。 不穿动力装甲都行。 林辉忽然发现，一只看似冲锋的恐人突然停下，拖起一只死透的恐人就往回跑。 他觉得哪里不对：“老安，恐人怎么往回抢尸体？” 他来的时间比较短，对恐人的了解不深，但恐人给他的印象就是既不怕死也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连活的不在意，死的往回抢个什么劲儿？ 安仁善也觉得奇怪，可脑子里一点头绪都没有：“我看看！” 根本用不着望远镜，抬头一瞅，安仁善立刻发现几只恐人正在拖同伴的尸体，再看其他方向，也有同样的情况。 如果是停战期间，敌人出来拖尸体还说得过去，眼下战事正紧，这个时候跑出来打扫战场，恐人脑子都进水了吗？ 在守军看不到的角落，恐人的尸体已经攒成了堆，一群恐人围住尸堆，领头那个漫不经心地挥挥手，一群恐人立马冲上去，按住同伴的尸体，开始吸收剩余的装甲细胞，吸完一只随手扔在一边，马上再换一只。 原本十分正常的生物装甲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片刻之后，这群恐人已然变成了两米多高的小巨人，浑身上下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相似的场景同时在不同的方向出现，没多一会儿，敌人掌握的巨化恐人已经达到四位数。 恐人头头终于满意了，朝基地晃了晃手指，巨化恐人立即怒吼着冲了出去。 突然发生的意外惊呆了守军，战士们不约而同地向巨化恐人开火，可子弹打在敌人身上，却被生物装甲卡住，根本就打不穿。 安仁善亲自抄起120火箭，瞄准一只巨化恐人扣下扳机……这已经是安仁善手里口径最大的重武器，没有之一！ 火箭弹没能命中目标，反倒击中了数米外的暴龙，当场把暴龙打了个对穿。 同在天台的狙击手赶紧补上一枪，可12.7毫米的子弹打在巨化恐人的额头上，居然也没什么效果。 安仁善忽然想起了什么：“装甲车呢，速射炮呢！” 为穿越任务准备的装备可不少，巨化恐人再扛揍，还能硬顶30毫米穿甲弹？搞笑呢吧？ 正等着投弹的特遣队员又忽啦啦冲进库房，把装甲车全都开出来，每个方向放几台，瞄准巨化恐人挨个点射。 别说，穿甲弹还真不是吹出来的，一炮就把巨化恐人打了个对穿，眼瞅着就活不成了。 装甲车视野狭窄，开炮后马上转向下一个目标，可天台上的安仁善看得清楚。 虽然那只巨化恐人完蛋了，但后面马上冲出一只普通恐人，大手张开往倒地的巨化恐人的尸体上一按，超大号身体迅速缩小，转眼就变成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而那个恐人却在这个过程中迅速膨胀，变成另一只巨化恐人。 安仁善再不长脑子，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刚刚他还奇怪，为什么恐人只把完整的尸体拖回去，支离破碎的、烧焦的看都不看一眼，现在全都明白了——破碎的尸体上装甲细胞太少，烧焦的压根儿没装甲细胞，拖回去干什么？真以为恐人忙着收尸？ 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恐人怎么还有这个本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东方白说过，装甲细胞吸收到一定程度就没法再吸收了。 东方白不可能编瞎话忽悠他，那就只能是恐人又搞出了新的用法。 他姥姥的！ 安仁善抄起送话器，立刻把这个情况报给北都。 话才说了一半儿，无线电里忽然没了动静，安仁善心头一紧：“北都北都，听到请回答！” “北都——” “北都！” 坏了，肯定是中继出了问题！ 一直以来，畸变区内外的通讯就只能通过特制的中继器实现，为了保证零号基地和外界的通讯，军方在零号畸变区的雾墙里设置了三个中继点。 为确保通讯畅通，其中的一个甚至安置在南边的猴子地界里，眼下通讯忽然中断，等于说三个中继点全都完了。 涌进畸变区的敌军这么庞大，北边那俩中继点出了毛病不奇怪，可南边又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章顺忽然站了起来，遥望战场喊了一声：“安队！” 尽管他的表情隐藏在头盔之下，可安仁善仍然听出了章顺的震惊和不安。 扭头一看，安仁善一个箭步冲到天台边缘，差一点就冲出去——正北方向，两个巨化恐人一左一右，扣住暗堡的射击孔猛地一掀，硬是掀开了厚达五十多公分的钢筋混凝土顶盖！ 293 郑重请求 事发突然，暗堡里的枪声戛然而止。 二线的战士目睹这一幕，立刻集中火力，期盼着密集的弹雨能将巨化恐人驱离， 一只巨化恐人马上把厚重的顶盖当成盾牌挡在身前，挡住来袭的弹雨。 另一只正想躲过去，防线后方的装甲车已经一炮打穿他的胸膛。 一群恐人迎着弹雨涌上来，一头扎进掀开的暗堡。 安仁善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儿。 人呢，人哪儿去了？ 两只巨化恐人刚冲到暗堡，史海柱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当四周传来断裂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二话不说，扔下机枪就钻进地道，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跑。 身后，七八只恐人冲到暗堡外，发现里面空间狭窄，他们马上做出分派，三只恐人跳进掀开的暗堡，其他人留在地面上策应。 发现身后的光线被挡住，史海柱猛然一个反身卧倒，扣住扳机一口气打光枪里的子弹。 如今基地已经普及电磁步枪，3.8毫米子弹威力是差了一点，可它数量足啊，再加上通道狭窄，冲在最前面的恐人转眼打成了筛子，死得不能再死。 但他挡住了大部分子弹，后头那俩恐人只受了一点轻伤。 当史海柱打光子弹，正忙着换弹匣的时候，那俩恐人一把推开同伴的尸体，纵身扑向前方那个孤独的人类。 史海柱转身就跑，一边换上新弹匣，一边大声呼喊“队长，我身后有敌人，我身后有敌人！” 新弹匣卡在枪上，他立刻回身射击，半个弹匣打在身后的恐人身上，他才意识到敌人和自己的距离只有两米，只要再慢那么一点点，就会被敌人一把抓住。 他正要一鼓作气干掉最后一个敌人，不料那只恐人一脚踹在同伴的尸体上，沉重的尸体撞在史海柱身上，后脑勺磕在墙上，登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恐人拽住史海柱的腿就往外拖，依旧挂在身上的步枪撞击着地面，发出阵阵声响。 负责这一段的中队长差点就疯了，拼命呼叫史海柱，却始终得不到半点回应。 他抓起步枪冲向72号暗堡，眼瞅着就要赶到地头，忽然发发现通道里倒着两个恐人。 不能再往前走了！ 中队长这样告诉自己：“主任，72号暗堡失守，请求炸毁通道！” 他很喜欢史海柱这个战士，但这里是战场，他必须顾全大局，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忍，令其他人陷入危险之中。 “封锁通道！”安仁善说。 “已经封锁，但只有我一个人。” “发现敌人马上炸毁。”安仁善说完这句话，恰好看到恐人将一个战士拖出暗堡。 恐人把电磁步枪摘了下来，用力扔到一边，然后提着他的衣领挡住自己，走出掩体之外。 看到熟悉的衣着，这个方向的枪声渐渐稀疏，直到最后完全中止。 其他方向好像也受了影响，枪声渐渐稀疏……那是因为恐人忽然停止进攻，而不是发现其他人发现72号方向的异常。 他们想干什么？ 安仁善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恐人单手提着史海柱，忽然一脚踏在他的小腿上，小腿顿时折断，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啊—— 剧痛激醒了晕迷的史海柱，他本能地发出一声惨叫。当他睁开眼睛看到恐人，心里什么都明白了，马上闭上嘴巴，紧紧地咬住牙，强忍剧痛再也不肯叫出声。 恐人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似乎还有些不相信，突然挥动臂刃，狠狠砸在他的另一条腿上。 史海柱一声闷哼，依旧不肯叫出声来。 在兄弟们面前，别说是叫两声，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他也干得出来。 可在敌人面前……虽然身后就是基地，就有自己的战友兄弟，可落到恐人手里，生还的几率少之又少。 所以，他不想死得太窝囊，不想临死之前，还丢父母家人的脸，更不想在敌人面前表现出一分一毫的软弱。 恐人更加意外，干脆挥起臂刃，一刀截断这个人类的右腿。 剧痛令史海柱眼前发黑，差点又晕死过去，可他差点咬碎了牙，也没发出半点声音，连哼都没哼一声。 没有同样的经历，很难想象他正承受着多么强烈的痛苦。 安仁善心头突突直跳，猛然发出一声怒吼：“狙击手，给我打死这头恐人！” 狙击手一脸为难：“安队，太远了……” 安仁善气得快要吐血，恨不得纵身跳下去，冲进战场一口气杀他个七进七出。 恐人再次举起臂刃，安仁善绝望地闭上眼睛。 一个声音蓦然在战场上空回荡：“队长，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 恐人不知道这个人类喊的是什么，但他能从中听出痛苦和挣扎，于是他放下高举的臂刃，又在断腿上戳了两个窟窿。 史海柱血贯瞳仁：“狗.日.的，我.日.你祖宗——” 他突然从身后掏出电磁步枪的备用电池，另一只手摸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雷管，狠狠插进超级电池。 然后，他看着恐人露出狰狞的笑。 恐人忽然觉得情况不对，正想做点什么，史海柱一掌拍在雷管上，电网骤然绽放，瞬间笼罩四方。 电网来的快去的也快，等跳跃的电弧消散，那里只剩下几具焦黑的尸体，一直竖在巨化恐人身前的混凝土顶盖，也随着巨化恐人的死亡轰然倒下。 天台上的安仁善站得笔直，可附近的战士们分明看到，他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安仁善知道战争一定会有牺牲，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可目睹朝夕相处的战士牺牲在眼前，他却难以抑制悲愤的情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血债血偿，老子让你们血债血偿！ “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安仁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因为用力过猛，吐字都不怎么清晰。 但他并未丧失理智：“我命令，放弃一线暗堡，所有人退守地道打阻击……章顺，录音！” “是！”章顺马上做好准备。 安仁善腰背挺得笔直：“北都指挥中心，鉴于零号基地面临的严峻局面，鉴于敌军的数量和强大攻势，我郑重请求指挥中心，向零号畸变区12、24、35、47、52号坐标发射中子弹，否则无法阻止敌人的攻势，请指挥中心慎重考量。零号基地主任，安仁善……好了，用无人机送出去吧，马上！” “是！” 294 极限时间 没人知道零号基地发生了什么，但从通讯中断开始，军方就想方设法恢复通讯，直至接到无人机传回的消息，才意识到那里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林学栋紧锁眉头，思索零号基地到底遇上了什么情况。 任海生轻敲桌面：“老林，你看这个情况，该怎么办？” 林学栋：“中子弹不是不能用，问题在于零号基地是不是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还有就是能不能先用常规武器支援一下？” “整个南疆都打成一锅粥了，能用的部队全都用上了，前面那两波，还是硬抽出来的。”任海生凝眉思索，“除非用中远程弹道导弹带常规弹头，但是零号基地那边只是恐人多，没什么重要的战略目标，拿弹道导弹支援，也太奢侈了。” 他想了想又说：“要不然，暂时放弃零号基地？” “放弃容易，再想拿回来可就难了。”林学栋摇头叹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恐人走了，实验室还在，那里不止有大量实验资料，还有纳米平台，都是我们绝对不能放弃的东西。” “那就果断一点！”任海生连敲桌面几下，“给恐人足够的震慑，也许会有惊喜。” 林学栋眉头皱得更紧：“天空一号到什么位置了？” 马上有个参谋站出来：“再有一会儿就到零号畸变区上空。” 任海生回身，不满地质问：“一会儿是多长时间？” 参谋赶紧立正：“三到五分钟！” “那天空一号现在能不能支援零号基地？” “电磁炮可以，但是天空一号报告说电磁炮精确度不太好。” 任海生身体前倾：“老林，我建议把基地坐标给天空一号，让我们的航天员决定怎么支援，你看呢？” “可以，事不宜迟，马上通知天空一号……还有，试试看，最好也能通知零号基地。” “好！” “还有！”林学栋叫住转身欲走的参谋，“通知下去，准备中子弹，如果再接到零号基地的请求，那就轰他姥姥的！” “是！” 北部山区某秘密基地。 挖空的大山里，一枚枚导弹或是隐藏在发射井中，或是装载于发射车上，只要接到命令，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射升空。 但基地只接到战备命令，导弹是做好了发射准备，可弹头却始终锁在基地深处，就连在这里服役好些年的老兵，都没机会瞧上一眼。 哪怕爆发全面战争，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赶不上一次参与发射的机会，每天能做的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模拟模拟再模拟。 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隐藏在大山深处，守护着共和国的最后一道防线。 然而来自北都的命令突然打破了固有的秩序，急促的警报声响彻基地，一个声音厉声咆哮：“一级战备，所有人二十小时在岗在位，开库房，导弹结合弹头——快快快，都给我动起来，速度！”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惊住了：这是要来真的了？ 可振奋之余，战士们心头又难免担忧，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形势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怎么突然就恶劣到必须使用核武器的地步？ 没人能回答他们的问题，也没人知道究竟会不会真的发射，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继续等待，直到命令下达为止。 天空一号。 即将进入华国上空，所有人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通讯参谋大声宣读命令：“舰长，指挥中心命令我们全力支援零号基地，坐标位于南疆地区！” 舰长蒲季民眉头一紧，起身飘至舷窗，俯视蓝色的行星。 晨昏圈已经覆盖国土西部，那片熟悉的土地半边照耀在阳光之下，半边隐藏在黑暗之中，而且黑暗很快就要吞噬南疆地区。 目测，天空一号目前的位置已经把南疆纳入射程：“测算弹道，准备开炮，注意，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宁可打偏一点，也别误中友军。” 天空一号上知道零号基地的不多，知道二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的更是少之又少，而蒲季民就是其中之一。 他很清楚失去零号基地对军方的意义，更清楚失去零号基地对军方将是多么大的损失，既然接到了北都的命令，那只必须全力以赴！ 战舰上的火控系统高度自动化，输入零号基地的坐标后，立刻根据卫星实时测定的环境数据，给出准确的弹道数据。 “火控数据好！” “数据复核好！” “二次复核好！” “动态数据输入完毕，火控系统锁定目标区域。” “一号炮位，精确制导炮弹三发装填！” “二号炮位，精确制导炮弹三发装填！” “发射准备完毕！” 天空一号左右两侧，各有一根笔直的炮管指向大地，若是靠近了仔细看，就会发现炮管薄得可怜，但炮管内部既不是膛线也不是光滑的平面，而是由一层层的金属线圈。 “开炮！”蒲季民说。 炮手轻点触摸屏幕，两枚细长的高密度合金炮弹同时出膛，天空一号的轨道出现了微弱的上飘。 屏幕上，两个闪烁的光点脱离代表战舰的图标，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地球。 一个干练的嗓音大声汇报：“飞行姿态良好，弹道与数据吻合，误差小于预期！” “引导卫星一切正常，激光照射位置准确无误！” “炮弹速度正常，入射角度正常，大气数据没有变化！” …… 各种口令此起彼伏，不熟悉这套程序的人，光是听一听就一个头两个大。 所有数据全部正常。 “继续开炮！” 炮手马上把第二对和第三对炮弹依次打出去，直到这时，战舰才启动姿态引擎，抵消开炮导致的轨道变化。 火控数据一切正常，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联系上零号基地没有？”蒲季民问。 “没有，北都通报，零号基地失联，命令我们严格执行支援命令，持续的时间最好能长一点儿。” “通报指挥中心，我舰滞留南疆上空的极限为二十二分钟，最长支援时间三十七分钟，下一轮支援需要等到一小时后，而且我舰备弹不多，无法长时间掩护基地，请指挥中心尽快协调友军，继续支援零号基地。” 295 坑道交锋 零号基地。 守军有序放弃一线暗堡，战士们沿着地道撤回二线，并驻守关键节点。 基地的地道网非常复杂，大致上是个开花结构，也就是说，越靠近基地坑道数量越少，越是外围数量越多，而且挖掘坑道的时候，还故意设置了许多有利于守军的拐点。 二线的一条通道，往往连接十几个一线暗堡，这些连接一线和二线的主干道，就是最适合阻击敌人的阵地。 别以为只是暗堡才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坑道同样也是，建筑质量不比暗堡差，再加上坑道上方覆盖着厚达数米的泥土，敌人挖穿地道的可能性非常低。 再一个，二线正打得激烈，敌人不可能冲到暗堡的鼻子底下挖地洞。 为了增强防御力，战士们在狭窄的坑道里拼命搬运沙袋，将唯一的入口堵上一多半儿，只留两个射击孔。 狭窄的通道不允许更多人守卫，最多只能挤两个，除非是遇上左撇子射手，才能再挤一个。 其他人靠不上去，干脆留在后面，哪怕给前面的战友换个弹匣也是好的。 可并不是所有的撤离都那么顺利，一个战士冲进主干通道的时候，愕然发现通道另一侧出现几个快速爬动的恐人。 人类进了坑道都直不起腰，高大的恐人就更不用说了，弯着腰都顶后背。但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适合恐人的行动方式，那就是趴在地上手足并用，像野兽一样爬动。 不是人类军队的匍匐前进，而是像电影里的舔食者那样爬。 双方同样意外，战士举枪就打，一边开火一边后退。 听到枪声，守住节点的战士们马上冲进主干道支援，可等他们冲进去的时候，又一队恐人冲进通道，与之前的恐人前后夹击，从背后一刀刺穿战士的胸膛。 枪声戛然而止，垂死的战士一声惨号：“别过来，都别过来——” 轰—— 爆炸声在坑道中回荡，那是濒死的战士，用最后的力量拉响了手榴弹。 支援的战士们停住脚步，默默退回后方的节点，继续守卫通道。 没多一会儿，一队恐人进入战士们的视野，负责堵口的两个战士立即开火，密集的子弹封锁通道，跳弹声不绝于耳。 通道中的恐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靠身躯硬顶，最前面的恐人完蛋了，马上成为其他恐人的盾牌；第二只恐人死掉了，继续成为新的盾牌。 恐人就这样举着同伴的尸体，一步步逼近防线。 若被恐人冲破阻击，第二道防线就危险了，战士们或是掏出手雷，或是换上榴弹发射器，以各种单兵重武器顽强抵抗。 看得出，恐人很不适应这种打法，损失不小却没多少战果。 但他们很快调整战术，把肉瘤恐人派进坑道，与守军隔空对射。 普通恐人也把臂刃摘下来当作投矛，发现机会立刻投掷，同样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连续死伤了十几个战士，安仁善命令守军改变思路，从死守路口，转为退守路口两侧，甚至学修筑了简单的掩体。 众所周知，室内作战遇到拐角时，往往是最危险的。 坑道不是室内，老安不熟悉这种环境下的战术，但把坑道视为走廊，把主干道节点视为走廊拐点，一切不就全都清楚了？ 避开了正对主干道的位置，恐人的进攻只能打在混凝土墙上，可他们一旦靠近出口，就会立即遭到来自两侧的交叉火力。 狭窄的通道只允许一只恐人通过，他的反应再快，也只能对付一个方向的守军，必然被另一个方向的火力击毙。 为了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守军不再使用3.8毫米轻弹，而是全面改用8毫米重弹，确保每一枪都能在恐人身上开一个血窟窿。 没多一会儿，恐人的尸体就堵死了通道。 但恐人并没有放弃，他们不断向外拖拽尸体，打开通道后继续进攻。 地面上的恐人也没闲着，他们继续驱赶恐龙冲锋，不断迫近第二道防线。 许多恐人聚集在肉墙后面，挥舞臂刃挖掘地道，进入地底后，再偏转方向，挖向守军的后方。 速度最快的恐人，已经挖到了第二道防线附近，再往前挖个十多米，就是个不断向敌军射击的暗堡。 就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空中陡然坠落两颗流星，一颗落在北侧，一颗落在东侧，但都不是落在战场，而是命中战场后方，与基地的直线距离起码有两三公里那么远。 可距离虽远，威力却大，突然如其来的爆炸比重型航弹还要威猛得多，而且直到爆炸发生，才听到一声沉重的呼啸，与喷气式飞机的呼啸声非常相似。 安仁善本能地抬起胳膊挡住面孔，放下胳膊之后才发现，基地北侧的一座小山被爆炸拦腰截断，上半截化为无数抛飞的泥土，只有下半截留在那里。 东边也强不到哪儿去，爆炸产生的余波甚至延伸到战场，惊得一群恐人全都乱了方寸，不知道该继续还是停下。 两个方向的敌人更是死伤无算，自开战以来，始终源源不断的敌军，都被流星带来的爆炸截断。 片刻之后，无数泥土夹杂着碎木落入战场，像一场另类的大雨一般覆盖基地，打在安仁善身上，噼里啪啦直响。 老安抬头望天，心头感慨万千。 再没常识，也知道两颗流星不可能同时落在一个位置，同时落到两个方向的敌人头上，就更不可思议了。 他安仁善又不是刘秀，更不是什么位面之子，老天不可能这么照顾他。 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别看老安没机会参与研究组的各项实验，可他身为基地主官，对研究组的情况非常了解，也曾在某个时间段，率领特遣队频繁帮助研究组搬运重型装备。 特别是属于天空一号的大型装备，没有特遣队的动力装甲根本就搬不动！ 虽然特遣队从上到下都闭口不言，从来不打听这些大家伙到底是干嘛的，可眼睛都长自个脑袋上，结合那段时间的各种新闻，这么明显的答案还猜不出来吗？ 296 生理极限 来自天空一号的流星打乱了进攻的节奏，但落点远离基地，虽然截断了后续的队伍，可对锋线的影响却没想象中那么大，敌军的进攻并未停止，不管地上还是地下，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17号暗堡，徐朗一个短点射打倒一头恐龙，枪口一转又是一个点射，中间几乎没什么间隔。 机枪的射击速度极快，扣住扳机，转眼就能打空一个弹链，他必须尽最大努力节约弹药。 可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刚装上的弹链转眼打光了一多半儿，眼瞅着最后一条弹链就要打完，徐朗急得大吼：“子弹呢，子弹呢——” “来了来了！”副射手推着堆满的弹药车冲进暗堡，拽下一箱子弹抽出弹链，接头一扣挂在即将打完的弹链尾巴上。 黄澄澄的子弹整整齐齐，好似一群等待检阅，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 徐朗终于松了口气，放开手脚继续开火，清脆的枪声顿时变得欢畅许多，滚烫的弹壳叮叮当当地落到一旁，壳口还冒着缕缕残烟。 角落里，灰黄色的弹壳堆成一座小山，持续的射击仍在增加壳山的高度。 副射手动作飞快，将更多弹链接在一起，一口气接了三条才松了口气，抄起板锹将堆积的弹壳弹链铲到角落，没几下又赶紧回头继续接弹链。 没多一会儿，一车子弹打光了一多半儿，副射手把最后几箱子弹摆在徐朗身边，推着弹药车飞一样冲出暗堡。 远处的天空突然一亮，徐朗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接着就是又一轮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剩半截的小山又挨一炮，一半儿消失不见，只留下另一半儿孤独地留在那里。 天空一号的第二轮炮击依旧威力十足，可落点距离第一轮炮击留下的弹坑不远，对敌人造成的打击远远不及第一轮。 不久之后，第三对炮弹坠落，这一次落点稍远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章顺！”安仁善大声咆哮，“马上联系北都，汇报目标数据，修正坐标！” “是！” 一架无人机带着数据升空，不久之后，天空一号拿到了敌军的最新资料，除了零号畸变区内的敌军分布图之外，还有整个南疆地区的不完全统计数据。 蒲季民一看就明白了，天空一号马上调整数据，再次向零号畸变区开火。 但这一次，目标点不再集中于基地附近，而是以打击敌军的后续部队为主，逐渐向东、北两个方向延伸火力。 当流星再度出现在战场上空，大批涌进零号畸变区的敌人迎来灭顶之灾，每一发炮弹落下，都是数以万计的死伤。 一连十几对炮弹落下，不止打残了恐人的大军，还彻底改变了基地东、北两个方向的地形地貌。 但这还不是结束，天空一号还将炮击范围延伸到零号畸变区之外，炮击数个重点区域。 根据北都提供的数据，敌军就是通过这几个位置集结，进而进入零号畸变区。 炮击结束，零号基地的视线之内，仍有大量敌军，但恐人的数量出现了断崖式的下降，再也没有此前那种铺天盖地的规模。 至此，战场局势得到了大幅度的扭转，就算没有支援，安仁善也有信心挡住敌人的进攻。 战斗还在继续，不过后方的恐人停住脚步，放弃继续冲击基地的想法，开始收拢分散的部队，似乎是想先集结部队，再继续战斗。 可留在锋线上的恐人没有撤下去的机会，恐人指挥官干脆利落地放弃他们，下达死战的命令后，任其自生自灭。 恐人指挥官并不知道，基地的承受力已经达到极限，只要恐人把剩余的部队一口气压上，最起码也能打烂第二道防线。 然而恐人指挥官好像是被一连串的打击打怕了，一改此前的激进，战术变得保守许多。 枪声又响了四十多分钟，战士们终于肃清残敌，持续了一天的枪声渐渐停止。 徐朗忽然发现，视线里再也找不到一个敌人，顿时陷入短暂的迷茫，等他回过神来，马上撑着地面，用非常缓慢的动作爬起来：“快快，扶我一把！” 副射手赶紧搭把手，刚把徐朗扶起来，他就立刻解开裤子，一道激流喷涌而出，已经快撑爆的膀胱总算安全了。 徐朗只觉得手上一热，顿时暗叫一声不好。 因为太着急，他一不小心尿了一手，裤子上也沾了不少，不过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先让膀胱舒服了比什么都重要。 甩掉最后几滴余沥，徐朗收起小弟弟，一脸嫌弃地甩甩手，徐朗指指水壶，扬起脖子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以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能自食其力，不然非把自己恶心死不可。 副射手会意，赶紧把水壶送到徐朗嘴边，一口气喝掉半壶水，徐朗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一趴就是几个小时，刚才注意力全在敌人身上还不觉得，如今战斗结束，徐朗浑身上下哪儿都不对劲儿。 因为长时间趴在地上射击，他的脖子异常僵硬；胳膊肘一直拄在地上，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肩膀长时间承受后坐力，受力点早就又红又肿，肩膀一动就钻心的疼；腰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说酸不是酸，说疼不是疼，就像一群蚂蚁可劲儿往骨缝里钻。 同样遭遇的战士还有很多，激战的时候，水就在身边却没时间分心喝一口，更没时间处理排泄问题，徐朗还算好的，总算坚持到最后，很多战士实在憋不住，只能尿在了裤子里。 但是，他们宁可尿裤子，也没离开战位一步，更没让机枪的火力中断。 相比之下，副射手的状态就好多了，虽然一直搬运弹药把他累得不轻，可他最起码不至于尿裤子。 这时无线电里传来最新的命令：“各单位注意，所有人继续紧守岗位，敌人随时可能再次发起进攻……大伙再坚持一会儿，先吃点东西，个人问题就地解决。” 徐朗不禁苦笑，他现在就跟散了架差不多，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297 恢复通讯 夜幕降临，基地东、北两个方向，十几个直径惊人的大坑从近到远依次排开，弹坑左右，到处都是敌军的尸体。 伫立天台，安仁善默然无语。 疲惫的林辉走到老安身后，拽了个只剩下一半儿的恐龙脑袋一屁股坐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这玩意到底是怎么落到天台上的？ 安仁善斜了林辉一眼：“累了？” 林辉扯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坦诚地点头：“不止身上累，心里也累，不过，总算是挺过来了。” 安仁善幽然长叹：“咱们都得谢谢天空号，这一波支援来的太及时了。” 林辉回头看了一眼，却因为天色已暗，看不清敌人的情况：“整整一天了，战士们的体力消耗非常大，今天晚上非常关键！” 安仁善点头：“一会儿安排一下，让正副班长多盯一会儿，让战士们抓紧时间休息。” “用不用修一下一线的暗堡？” “不用了。”安仁善说，“都让恐人破坏得差不多了……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回头你再来换我。” 林辉想都不想就摇起了头：“你也坚持一天了，你先睡会儿吧……别争，你是指挥员，等敌人再上来，你必须在指挥岗位上，我就不一样了，综合考虑，你休息最符合所有人的利益，我这可是为了咱们所有人，才把这个机会让你给！” 安仁善笑了：“行，不愧是搞政工的，道理我说不过你，我服从安排。这样，你也把动力装甲穿上，就算没法穿着战斗，观察观察敌情也是好的。” “好，我听你的。” 安仁善也不离开，找个角落就地一躺，觉得脑袋有点平，扭头看到一块还带着草皮的土坷垃，随手塞到脑袋底下权当是枕头，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同一时间，南疆某机场。 一群翼龙在机场上空飞舞盘旋，布置于机场四周的防空火力彼此交错，构成一张密集的火力网，不断有翼龙被防空炮火击中，惨号着坠落。 机场一角，三架直升机早就做好了起飞前的所有准备，飞行员坐在驾驶舱里，在焦灼和忐忑之中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黑暗中，一辆卡车冲到直升机附近，几位军官跳下车，招呼车厢里的战士：“快快，动作快一点！” 背着枪的战士们七手八脚地卸下几个笨重的箱子，吃力地抬到直升机上，人也跟着上了飞机。 塔台，上尉参谋向举着望远镜的周咏利敬礼：“团长，飞机已经做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出发。” 周咏利放下望远镜：“命令防空部队，给我来一波狠的，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开辟一条安全通道！” “是！” 半分钟后，位于机场四周的防空阵地突然加强火力，不止加强了炮火，还一口气发射数十枚防空导弹，拖着尾焰的导弹冲上天空，一口气毙伤数十只翼龙。 角落里的三架飞机早就启动引擎，飞转的旋翼搅动气流，吹得草地波浪般起伏不定。 “出发！” 无线电里传来周咏利的命令，飞行员拉动操纵杆，直升机离地而起，向前飞行的同时迅速拉升高度，机腹下的红色导航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残余的翼龙立刻发现这里的异常，不管不顾地扑过来。 防空阵地再次加强火力，将剩余的防空导弹一口气打了个干净，只为给直升机打开一条通道。 机上的飞行员倾尽全力，快速度拉升高度的同时，三架飞机迅速分散。 地面火力非常凶猛，却也不是毫无破绽，几只翼龙成功突破拦截，冲向起飞的直升机。 关键时间，编号621直升机主动迎上去，吸引翼龙的注意，机身一偏，以侧面正对来敌，舱门机枪突然喷出一米多长的火舌，将飞在最前面的翼龙打得满身鲜血乱飙。 另外两架飞机趁机加速脱离，几头翼龙追在后面，却怎么都追不上全速飞行的直升机。 空中的翼龙全部盯死最后一架直升机，621在地面火力的配合下强行拔高，可直到两挺舱门机枪打光了子弹，也没找到突围的机会。 周咏利一看情况不对，及时下达新的命令：“621，立刻返航！” 621的飞行员非常不甘心，但命令就是命令，他只能操纵飞机降落。 机场重新恢复之前的情况，空中翼龙盘旋，地面火力驱逐。 成功升空的两架直升机以最快速度直飞零号畸变区，它们从八千米的极限高度接近，抵达预定位置后迅速降落，最终在零号畸变区西侧找到一处空地。 一架飞机降落，另一架飞机盘旋警戒，机上人员抬着箱子下机，飞步冲进雾墙。 “快快快！”带队军官连声催促，战士们打开箱子，取出提前调试好的通讯设备，一头拉出雾墙之外，另一头扯进雾墙。 “放树上！”带队军官说。 战士们灵活地爬到树上，找到合适的位置架设天线，再用各种手段进行深度伪装，就算恐人有生物雷达，也别想找到树上的天线。 一条光缆连接两端的设备，军官马上打开电台：“零号零号，收到请回答！” 零号基地指挥室，值班军官腾地跳了起来：“这里是零号基地，请讲！” “我是南疆军区应急通讯保障组，正在重新架设通讯线路，一号线已经架设完毕！” “零号基地明白，太好了，谢谢你们！” “不用，应该的。” 通讯结束，带队军官招呼一声，几个战士提着工兵铲冲进雾墙，沿路挖出一道深约二十公分的土沟，把光缆埋入地下，再次测试没有问题，这才撤出雾墙，抬着空箱子登上直升机。 箱子不能随便乱丢，否则被恐人看到，还不马上猜到这里有问题？ 两架飞机并没有马上返回，而是继续寻找下一个合适的位置，将二号线架设在高高的树梢。 最后释放一颗特制的气球，它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上端浮出雾墙，下端仍处于雾墙之下，形成贯通雾墙内外的第三条通讯线路。 至此，中断的通讯全面恢复。 298 空中封锁 直升机升高远去，消失于夜空之中，机上的飞行员第一时间联系机场：“塔台，627、633机组完成任务，正在返航。” “收到，上高度到六千米，全速返回。” “明白！” 仅仅十多分钟后，大群翼龙出现在机场上方，防空火力全力开火，却无法阻止翼龙靠近机场，它们分工合作，在不同方位同时降低高度，低空进入机场上空。 机库、跑道、停机坪、到处都是翼龙的身影。 守卫部队的装甲车马上开进机场，速射炮、并列机枪、高射机枪，所有车载武器喷吐着炙烈的火焰，将视线内的翼龙一只只打倒。 翼龙迅速分成几波，一批扑腾着翅膀冲向装甲车，用它们坚硬的大嘴可劲儿乱啄，没多一会儿，就被守军的火力打倒了一大批。 可其他翼龙趁机冲进机库，逮住飞机又咬又撞，忙于工作的地勤人员伤亡惨重。 几头翼龙扑向塔台，猛啄宽大的落地窗，发现没有效果，又飞远一些，忽然加速撞过来，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众人的心脏蓦然紧缩，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外面的翼龙身上，粗长的鸟嘴、高耸的头冠、大张的翅膀，每一分细节都落入众人眼中。 塔台用的并不是防弹玻璃，而是稍厚一些的钢化玻璃，能挡多久实在难说，大伙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周咏利一动不动，瞪着窗外的翼龙：“慌什么！” 塔台中一片寂静，目光渐渐向周咏利聚拢。 周团长拿起送话器：“塔台呼叫627，收到请回答！” “嗞……627收到，塔台请讲！” “627，机场遭遇大群翼龙袭击，现命令你编队备降两河机场！” 两河机场位于南疆北部，中原军区边缘，那里的畸变区数量较少，又有中原军区的火力掩护，应该没有危险。 飞行员声音沉重：“627明白！” 切换频段继续：“南指南指，方台机场呼叫，收到请回答！” “方台机场，请讲！” “我部遭遇大群翼龙围攻，机场已经丧失所有基本功能，正在全力驱逐，完毕。” 无线电里沉默片刻，随后传来段国宏的声音：“方河机场，坚持住。” 周咏利同样沉默：“我们一定会战斗到最后！” 他豁然转身，背后就是依旧不肯放弃的翼龙：“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全体都有，跟我来！” 离开塔台，周咏利第一个抄起步枪，所有工作人员不论文职军职，不分军官士兵，全都拿起武器，跟在周咏利身后占据塔台出口，并以此为依托向视线内的翼龙开火。 基地的其他建筑里，战士们纷纷组织起来，依托建筑展开反击，有步枪的用步枪，没步枪的用手枪。 守军的装甲车有意识地冲向塔台、机库、油库和弹药库，将这几个重要建筑保护起来。 可机场不是野战部队，意外又来的太突然，装甲车备弹还算充足，可战士们手里没几个弹匣，没多一会儿，就把身上的子弹打得七七八八。 关键时刻，周咏利当机立断：“全体注意，有条件的，马上朝弹药库转移，警通中队，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给我打开通往弹药库的通道！” “是！”接到命令，中队长夏宏坚定地回应。 命令就是命令，无论严谨细致还是简单粗暴，都必须立即执行，即使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哪怕用命去拼，也一定要完成。 他稍加思索，马上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油库，你们这样、这样、再这样！” 接到命令的战士立刻冲进车库，迅速登上一辆装满航油的加油车，其中两个战士爬到了车顶，一个战士爬到车后，都用外腰带把自己绑在车上，其中就有带队的班长。 班长大吼一声：“都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班长猛拍车顶：“出发！” 引擎蓦然发出低沉的怒吼，驾驶员一脚油门踩到底，加油车像一头咆哮的巨兽，猛然蹿出车库，开上遍地翼龙的跑道，以极高的速度快速行驶。 迎面扑来的夜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班长勉强睁开一条缝，瞄准前方的翼龙扣下扳机。 副驾驶和车顶上的另一个战士马上开枪，为奔驰的加油车开路。 加油车一路冲到机库附近，班长一声狂吼，吊在车尾的战士猛拉阀门杆，航油立刻喷出罐外，沿着卡车飞驰的路线洒了一路。 加油车绕机库转了一圈，用航油航油画了个包围机库的大圈，然后加油车驶离，班长回手一串子弹打在地上，迸射的火花引燃航油，燃烧迅速延伸，变成一道环绕机库的火墙。 附近的翼龙本能的退避——没人知道恐人用什么办法控制恐龙，但深植于基因深处的天性，令它们本能地避开危险的火焰。 虽然不能解除危局，可最少挡住了后继的翼龙，为机库争取了一些时间。 夏宏气得真跳脚：“郑晓龙，你特么倒是留个出口啊！” 其实不留出口也没什么，装甲车对付翼龙有些吃力，但趟一趟火墙还是没问题的，滞留机库的人员纷纷登上装甲车，只能装八个人的尾舱硬是塞进了十几个人，冲出机库冲破火墙，一路冲进弹药库，取出库存的武器，建立一条牢固的防线。 加油车一次次往返于油库和其他重要建筑，用大片的火焰驱离翼龙，为其他人撤向弹药库创造机会。 周咏利发现这个办法不错，最后干脆下了一道命令，哪里的翼龙多，就往哪里喷航油，点着了烧他姥姥的。 这场大火一烧，机场必定损失惨重，可是都这个时候了，周咏利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先把翼龙收拢了，将来才有机会统计损失。 至于会不会引起火灾……呵呵，都这个时候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半小时后，所有人全部撤入弹药库，依托坚固的建筑严防死守，不仅挡住了翼龙的进攻工，还利用库存的单兵防空导弹，多次发起反击，视野之内，到处都是死伤的翼龙。 299 最后手段 大批翼龙多次发起冲击，却都被建立的严密防线击退，哪怕火焰熄灭，大批翼龙再次占领机场，也只能望库兴叹。 一小时二十四分之后，来自中原军区的战机编队终于抵达方台机场，向盘旋于机场上空的翼龙群发射大批防空导弹，击落翼龙数以百计。 但剩余的翼龙依旧牢牢控制着机场上空，分毫不曾退却。 直到很久以后，周咏利才知道，方台机场是第一个被翼龙封锁的机场，南疆指挥中心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上报北都，其他机场立刻加强防空火力，几个遭到翼龙骚扰的机场，全都凭借强大的防空火力挡住了翼龙的进攻。 周咏利认为，若不是为支援零号基地消耗了太多防空导弹，方台机场绝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同一时间，零号基地。 沉睡的安仁善突然感到有人推自己，他马上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林辉焦急地说：“老安，敌人上来了！” 安仁善腾地站了起来，本能地看向北方。 通过战术头盔和生物雷达的双重观察，他看到集结的敌军正在靠近基地，敌军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第二道防线的射程，战斗一触即发。 他隐约听到尖锐而急促的哨声，那是值班人员正唤醒坑道里的战士……身为军人，不论多么疲惫、不管睡得多么沉醉，听到集合的哨声都会立刻地跳起来。 那已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林辉马上汇报这段时间发生的情况：“通讯已经恢复，还有，敌军的主力在南边！” 安仁善豁然回身，立刻看到基地南侧到处都是敌军，数量之外，远超北侧的敌人。 而且敌军正在向东、西两侧运动，明显是要四面合围，彻底包围零号基地。 敌军从来没从南侧发起过进攻，这个方向的防御设施完好如初，但是面对如此庞大的敌军，究竟能坚持多久实在难说。 毕竟，敌人已经连攻了好几波，早就把守军的情况摸了个通透。 没工夫问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安仁善一把抓住林辉的胳膊：“天空一号在哪里？”他忽然想起了通讯的失联，位于南侧的三号线，肯定是这群敌人进入畸变区时被破坏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无意为之，还是看破了通讯设备的伪装。 林辉指指头顶：“刚刚脱离，一个小时之后回来。” “敌人这是故意卡着点过来的啊！”安仁善整个人都不好了，“通知南指没有？” “通知了。” “要没要支援？” “要了，已经安排了，正在赶过来……” 说话到这儿，北方的敌军突然动了，它们托着不知道从哪儿找回来的恐龙尸体，稳扎稳打逼近防线。 安仁善眼中苦涩，就基地现在的情况，还能等到天空一号飞回来吗？ 这时，另外几个方向的敌人也动了，安仁善长出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各单位注意，准备战斗！” 没有煽情的语言，没有激情的动员，有的只是平淡和疲惫。 该说的早就说过了，多余的废话和大道理早就听够了，根本没必要再说。 北线的战斗率先打响，虽然这个方向的敌人数量最少，可他们和守军交手次数最多，经验也最丰富，前进的速度虽慢，锋线却始终稳固。 防线上的战士们，也在激烈的战斗中迅速成熟，他们反击的火力并不凶猛，而是故意保存实力，放敌人再近一些。 南线的敌人就急切多了，没等东、西两线的敌军到位，南线已经发起了全面进攻，大批敌军潮水般涌向基地，位于一线的暗堡立刻吐出道道火焰，将成群的敌军扫倒。 果然不出所料，南线的敌军吸取了北线的教训，立刻以恐龙的尸体为掩护，不断逼近基地的防线。 林辉小声说：“我把一线的人都撤下来了，坑道里做了一点布置。” 安仁善点头。 按敌人的作战方式，一线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与其把大量人力放在注定守不住的一线，还不如把人撤回来加强二线。 北线的敌军已经抵达一线，恐人的尸体排成的肉墙突然停下，大批恐人钻地掀开的暗堡，沿着地道向二线发起进攻。 结果刚跳下去，就引爆了安置在隐蔽处的反恐人定向雷，沉闷的爆炸声中，每一枚地雷都爆出上千枚钢珠，跳入暗堡的恐人非死既伤。 若是以往的地雷型号，钢珠打在恐人身上肯定能被生物装甲挡住，不过基地用的地雷是专门为恐人设计的加强版，没费多少力气就打穿了生物装甲，一举夺走恐人的性命。 恐人的进攻为之一滞，似乎、好像，这和自家制定的进攻计划不太一样啊！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进攻已经开始，就不能随便退下去，后面的恐人抬走同伴的尸体，低头钻进地道……又是连续的闷响，凡是钻进地道的恐人全都遭了殃。 不止北线遇阻，东西两线也遇上了同样的情况，南线暂时还没攻克一线的暗堡，还需要一点发展的时间。 恐人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继续走坑道，还是放弃地下，从地面发起进攻？ 新的命令很快传达到位：挖洞！ 恐人充分发挥臂刃的优势，在原有的坑道一侧挖掘一条新的平行通道，从而避开路上的危险。 这也是之前用过的战术，只差一点就挖进二线。 守军已经掌握这个情况，发现恐人的异常之后不动声色，耐心地等了一段时间，直到敌人挖的差不多了，才突然引爆炸药，当场炸塌坑道。 因为坑道造的比较结实，所以炸药放的也比较多，连带着恐人刚挖出来的通道，也被炸塌了不少。 这下可把恐人刺激坏了，半天没动静的肉墙继续前进，二线的压力空前强大。 只靠轻武器，根本挡不住敌人的进攻。 安仁善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除雷场保险！” 早在战前，基地就在几道防线之间布下了大量地雷，平时处于锁定状态，踩上了也不会引爆，必要时解除保险，就是一片包围基地的庞大雷场。 毫不夸张地说，这已经是零号基地最后的防御手段。 300 一方有难 地雷对恐人有用吗？ 答案是有，但恐人根本不在乎恐人的生命，更不在意恐龙的。 所以敌军的进攻绝不会因为这点阻碍就停止，反而变本加厉，于基地南线发起更加狂暴的冲击，以密集队形踏入雷场，锋线推进到哪里，就会踏响哪里的地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连成一片，潮水般的枪声迅速沦为陪衬。 从战术的角度来讲，恐人根本就是乱来，可是从战略的角度来说，为达成目标付出一些伤亡算什么？恐人最不缺的就是兵力。 随后，东西两线同样发起了不顾性命的敢死冲锋。 北线还有再周旋一下的迹象，但只过了几分钟，就不得不放弃矜持的想法，放开手脚发起冲锋。 其实北线已经摸到了第二道防线，正在挖掘加固防线的混凝土层，但其他方向速度太快，形势已经不允许北线继续执行原本的方案。 恐人内部的竞争非常激烈，北线和南线是两个不同的团体，北线接连受挫，本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若再慢南线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再高级的恐龙指挥官也是奴隶，失败的唯一下场就是死亡。 目睹这一幕，安仁善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这里毕竟只是一处基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这句话不仅适用于敌人，同样适用于人类。 尽管心中万分不甘，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正确的决断：“命令，放弃二线，全面退守三线！” 他知道，在敌人不计损失的强大数量优势之下，再多的防线也挡不住敌军的进攻，最多就是拖延一会儿时间，然而，这已经是他，或者说基地守军能做到的极限。 安仁善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事实并不会因为他是否承认而改变。 又一次站在天台上，俯视潮水般汹涌的敌人，老安的腰背挺得笔直：“警卫部队准备撤离，全体退守基地。” 这个时候，距离撤离第二道防线仅有十多分钟，以敌军的冲锋速度来看，第三道防线最多再坚持十来分钟。 林辉沉默，心里堵得厉害，就像压了一座大山。 安仁善拿起送话器：“南指，这里是零号基地，基地外围防线即将失守，我部将撤入基地继续坚守，直到……最后时刻到来。” 放下送话器，安仁善转身，面对正南方向：“特遣队全体注意，我需要你们为大部队断后。” 没有人说话，大家默默握紧步枪，聚集到安仁善身后。 中原军区某部。 指挥车一声令下，八辆发射车同时开火，数十枚火箭弹以极快的速度飞上天空，拖着明亮的尾焰消失在夜空之中。 烟雾还没散开，战士们已经向发射车，马上开始装填作业。 疲惫的战士们已经记不请这到底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装填，他们只知道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装填地开火。 连长亲自跳上发射车，与战士们一同装填火箭弹，因为太着急动作过大，一时不慎，右手被火箭弹挤了一下，小鱼际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但他只是随便缠了一下，连血都没止，就再次投入装填作业之中。 这一幕若是落到某些官媒眼里，一定会有一句：我受伤不算什么，前方需要我们的支援。 可实际上呢？他从没这么想过，更不会这样说——真正的军人只会全力完成自己的任务，既不会有振奋人心的豪言壮语，也不会有感人肺腑的高大口号，所有的一切都在实际行动之中！ “七号车装填完毕！”一群战士跳下发射车，迅速回到各自的岗位。 “三号车装填完毕！” “六号车……” “一号车……” 连长捧着伤手跳下发射车：“好，各单位……” “连长！”通讯车里突然冲出一个人，“刚接到的命令，目标有变，新目标位于南疆四号地区！” 连长半点都没多想：“各单位注意，输入新坐标，准备开火——” 十多秒后，道道流星飞上夜空，飞向远在二百多公里外的目标。 南滨军区上空。 一支重型战机编队正飞向东疆地区，每一架飞机的机翼和机腹都挂满了各种型号的武器，沉重的挂载大大影响飞机的灵活性，本应轻灵迅捷的战机，像超载的老爷车一样笨重，飞行员的每一个动作都要加倍小心，避免发生意外。 长机飞行员陈涛忽然收到指挥中心的呼叫：“51752，收到请回答！” 陈涛马上回应：“51752收到，请讲！” “任务更改，目标有变，马上转向南疆方向，新目标位于四号地区，请立即接收坐标……注意，进入射程不必请示，立即开火，是否明白，请回话！” “51752明白，目标位于四号地区，进入射程马上开火，不必请示！” “很好，照办吧。” 通讯结束，陈涛在无线电中呼叫：“各单位注意，目标有变，跟我来！” 说完马上转向南疆方向，十多架战机紧随其后，整个编队迅速爬升高度，以求获得最大射程。 坐标接收完毕，自动导入火控系统，陈涛立刻收到已经进入射程的提示：“各单位注意，开火！” 机腹下，沉重的防区外导弹脱离，战机出现明显的上飘，操纵起来灵活许多。 导弹自由下坠十多米后点燃发动机，抛下编队迅速飞向前方，没多一会儿就只剩下点点微光。 “指挥中心，51752编队发射完毕！” “51752，请立刻前往浅河机场备降，越快越好！” 陈涛整个人都不好了，编队只发射了防区外导弹，除去两枚自卫用的格斗导弹外，还有好几样对地武器，怎么说备降就备降了？ 但命令就是命令，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允许打半点折扣，51752答应一声，马上率领编队转向目标。 四分钟后，编队抵达浅河机场。 这是一个位于城郊的中型民用机场，偌大的停机坪上一架客机都看不到，却有一队刚刚降落的军机正被拖车带离跑道，不远处的空中，还有另外一支夜航编队等待降落。 301 八方支援 陈涛脑子有点懵，这什么情况？ “51752呼叫浅河机场，请求降落，请指示，完毕！” 无线电里传来清晰而干练的声音：“51752，请在二号跑道降落，完毕！” “51752收到！”陈涛答应一声，“兄弟们，降落了，飞机带着弹呢，都给我小心点儿！” 战机在陈涛的指挥下一架架脱离编队，一架降落后另一架马上跟随，十几架飞机以最快速度降落在跑道上，又马上被地勤人员拖到一边。 不知道从哪里调来的地勤团队一拥而上，将机上的导弹全部拆下来，再把刚刚拆封的防区外导弹挂在机腹下。 这下不止陈涛，所有飞行员全都懵了。 按说战机降落之后，必须进行全面的检查保养，然后才能再次起飞，可看地勤的架势，压根儿就没有保养的意思。 不仅如此，飞机里剩余的航油，都被地勤抽出来不少。 这特么的，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仿佛是约好了一样，每架战机挂好两枚防区外导弹后，所有地勤马上撤离，被一队军车送走。 大概七百米外，另一个编队的十几架飞机刚刚拖到停机坪上，不止地勤冲着那个方向去了，装导弹的上车、各种功能的保障车，全都朝那个方向去了。 只有极少数人员和设备，还留在这里。 正疑惑间，陈涛收到呼叫：“51752，请你们立刻起飞，升空后尽快拉高，向既定目标开火！” 诶？没搞错吧？ 陈涛满脑袋疑问，可这个时候又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马上招呼大伙上机，启动引擎滑上跑道：“塔台，51752请求起飞！” 不远处的一号跑道上，另一支编队大象漫步，迅速滑跑起飞，高昂着机道冲上夜空。 “51752，可以起飞！” 十几架飞机同步滑跑加速，同样以大象漫步起飞升空，并以最快速度爬升至一万四千的高空。 不是不能再爬，而是这个高度已经够用。 雷达可以看到友军那十几架飞机的身影，它们就在前方不远，发射机腹下的导弹之后，立刻回转降低高度，重新降落在浅河机场。 陈涛就是再不长脑子，也明白上面的意思了，带着手下的兄弟们锁定目标开火，然后联系塔台，以最快速度返航。 就这样，三支编队起飞升空，拉升高度发射导弹，再返回机场重新挂载，一连搞了四轮，直到打光了所有的导弹，才降落待命。 所有人都产生了极度的疑问：一连起降那么多次，一连发射那么多导弹，那个坐标到底有什么，值得上面这么重视？ 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复起降，对飞机和飞行员都是不小的考验，好在大伙技术都不错，顺利完成了上级交予的任务，只有一架飞机引擎出了问题，空中停车被塔台勒令跳伞。 虽然那架飞机不属于陈涛的编队，可还是让空中骄子们情绪低落，直到传来跳伞飞行员平安无事的消息，大伙才恢复过来。 事后陈涛才知道，浅河机场只摔一架还是少的，参与支援行动的机场多达十几处，最多的五六十架飞机轮番上阵，最少的也有十几架飞机，战机总数多达三百余架，光是意外坠毁的飞机就有十几架，飞行员牺牲四人，伤七人，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要是搁在和平时期，只怕各单位早就停飞自查了，但如今是战时，十几架飞机的损失实在算不了什么。 大批导弹飞向四号地区，飞向两河机场的两架直升机忽然收到语气急促的呼叫：“南指呼叫627，南指呼叫627，收到请回答！” “南指南指，我是627，请讲！” “627，马上下降高度，至海拔四千米继续北上，快！” 没时间问为什么，两架飞机马上压低高度，就像两枚铁块从天上掉下来一样，机舱里的战士们出现了明显的失重感。 然而还没等它们落到指定高度，就看到了终此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景象：夜空之中，来自不同方向的一群群流星排着整齐的队伍疾飞而过，迅速消失在远方，只留下余音渺渺的阵阵轰鸣。 刚刚越过高原，进入南疆上空的天空一号看得更加清楚：大批流星从不同方向渐渐飞往四号地区，还有许多流星突兀地跃上高空，将平飞的光点远远抛在下方，在抵达最高点后迅速转为俯冲下滑，穿透黑暗和云雾，一头扎进基地边缘的恐人大军之中。 上百枚火箭弹在极短的时间内落于基地正面方向，密集的敌军仿佛落入地狱，在密集的爆炸中人仰马翻，强大的攻势瞬间瓦解。 安仁善眼睛瞪得老大，想了半天也没搞清楚，这一波支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时警卫部队已经开始撤出外围防线，虽然这一轮炮火阻止了敌人的进攻，可老安半点没有反悔的意思，依旧要求部队尽快撤回。 没办法，外围阵地落入敌手只是时间问题，而撤回基地，却还能靠坚固的外墙再挡一阵。 本以为这一轮炮火结束之后，基地又会陷入无援可依的地步，哪成想爆炸声还没结束，一小群防区外导弹就出现在基地上方。 它们锁定了基地的坐标，但不论基地本身，还是特遣队员的动力装甲，都有敌我识别装置，导弹自动回避基地，七零八落地坠往不同方向，有的正中敌军，也有的放了空炮。 不过没关系，咱们后面还有，各种不同型号、不同射程、不同战斗部的防区外导弹纷纷飞来，顷刻之间，原本岌岌可危的基地转危为安，胜利在望的敌军却被人类的远程炮火炸得死伤狼藉。 北线的恐人意识到情况不对，马上撤出战斗，队伍即刻分散，躲入丛林保存实力。 南线则恰恰相反，不甘心失败的恐人指挥官严令部队，顶着人类的炮火继续进攻。 东、西两线也接到了进攻的命令，但这两个方向的敌军全部来自南线，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补充，只能勉强纠集一批残兵，再次发起进攻。 结果刚冲出去几步，就被从天而降的导弹教做人，完全就是反而教材。 302 临时休战 安仁善带着特遣队站在天台上，不管往哪个方向看，都是连成一片的剧烈爆炸，到处都是被冲击波带飞的恐人恐龙，还有它们被爆炸撕碎的身体。 “我.日.他姥姥的！”林辉兴奋得嘴都合不上了，牙花子全都露在外面，“带劲，太特么带劲了，早就该这么对付恐人你知道不！” 安仁善却没有那么乐观，之前支援规模不比如今小到哪儿去，可敌人退缩了吗？ 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还是摧毁穿越点，但敌人始终源源不断，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老安相信，国内的形势再差，军方最终也能控制住局面，可南疆以南呢？ 中楠半岛的面积比东、南、西三疆加在一起还要大得多，而且那里气候火热，是最适合恐龙生存的地区之一，从一开始就是畸变的重灾区。 如今呢？ 四次畸变留下的穿越点还有一大堆，五次畸变又来了，中楠半岛七个国家倒了三对半，这下好了，所有的压力全都落到华国身上。 管吧，华国又不是他们的爹，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管吧，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中楠半岛落到恐人手里。 这段时间，不知道多少人念叨中楠七国太不给力，哪怕再多坚持一段时间也好啊！ 所以，一天不解决中楠半岛上的穿越点，零号基地就一天不得安宁，可眼下军方哪有多余的心思管界外的局面？ 安仁善还不知道，军方关注的远远不止界内局势，早在畸变刚刚发生的时候，就把整个中楠半岛纳入必须控制的范围之内，只不过那边早就被恐人大军破坏得不成样子，早点晚点没有差别，所以优先解决国内的麻烦，等抽出手来，才能解决南边的问题。 按目前的进度来看，明天，最多后天，北都就可以向中楠半岛进军。 可这一天，或者说半天的时差，却是零号基地最艰难的时刻。 挺过了，一切依旧。 挺不过，零号基地彻底变成过去式，哪怕重新筹建，也不再是原来那个基地。 或许，畸变开始的时候，就把所有人都撤出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安仁善同样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既在北都的意料之外，也在北都的计划之中。 第三次畸变时，北都实锤畸变的规模很可能越来越大，参谋部立足于当时的情况，有针对性地进行了大量推演，并根据推演结果制定的作战计划多达两千四百余份。 没错，就是两千四百多份，参谋部把所有能考虑到的情况全都想到了，再针对各种不同的情况制定相应的作战计划。 其中涉及时间基地和零号基地的计划约有六百余份。 零号基地遭遇的情况不止在计划中有所体现，还是最有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况之一：敌军以零号基地或时间基地为目标，发起大规模进攻！ 军方的作战方案最起码也有几十份，按敌军的进攻规模和持续时间分成轻、中、重三档，分别针对相应的情况。 其中一份计划的前提就是敌军以零号基地为最终目标，当敌军发起进攻时，军方以各种手段展开拦截，大量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 可军方的参谋团队万万没想到，敌军的进攻规模远超预期，华国南部彻底陷入战乱之中，哪怕军方倾尽全力，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扭转局面。 结果计划中的拦截成了一句空话，火力支援也因为其他方向的恶劣局面削弱大半，零号基地不得不在支援不足的情况下对抗超量的敌军。 坚持了这么久，不管安仁善还是守卫基地的战士，都已经是超水平发挥，没有任何人能指责零号基地。 整整半个多小时后，来自后方的火力支援终于告一段落，举目四顾，基地四周一片焦土，东、西两线的敌军全灭，最多也就是找出几个零星的伤员。 北线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他们躲进了丛林，却躲不过来自远方的地毯式轰炸……嗯，这么说有点夸张了，不过，确实有不少导弹在进入畸变区后受特遣队引导，落到了最合适的位置。 南线参战时间最短，可情况却最是惨烈，满地尸体从基地下方一直向南延伸到视线之外。 简而言之，虽然这一轮反攻解决了东、西两线，北线也不剩多少家底，可南线主力尚存，随时可以发起新一轮进攻。 不过，敌军似被之前的大规模轰炸震慑，也可能是担心再次惹来人类的轰炸，不仅没有立即进攻的意思，连分散的部队都没敢收拢，全都老老实实地躲在南边的丛林里，硝烟未散的战场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沉静。 敌人没动静，安仁善反而有点不踏实，总觉得恐人又在暗地里憋着什么坏呢。 午夜时分，直升机的轰鸣驱散了基地的沉静，两架直升机出现在基地附近，把吊在机腹下的集装箱放到天台，随即飞机降落，众人将伤员送上飞机后，直升机迅速飞走。 打开集装箱，里面堆满了单兵火箭，战士少的取三两支，多的背四五支，走到哪儿都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没人知道敌人准备等到什么时候，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恐人发起进攻，就离基地陷落不远了。 不仅是特遣队，警卫部队的战士也分到了刚送来的单兵火箭。 安仁善本打算把警卫部队全部撤入地下，但敌人还没攻进基地呢，警卫部队的人都不愿意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因而再三请求留下。 老安考虑再山，最终还是答应了战士们的请求。 一来是不想打压战士们的积极性；二来，等敌人发起进攻时再撤也来得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恐人居然始终没有动静，就好像把基地忘在脑后似的。 安仁善干脆安排战士们轮流休息，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林辉还想坚持，但被老安拒绝，林辉拗不过安仁善，只能找个地方睡一会儿，结果脑袋一沾地面，立马就坠入梦乡。 他是真的累了。 没多一会儿，天台上就只剩几个哨兵还保持清醒。 303 后劲不足 北都指挥中心。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但指挥中心依旧忙碌。 大厅一角，一位少校军官的脸色突然一变，腾地站了起来：“报告，卫星发现多个磁变点，又要畸变了！” 整个大厅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主屏幕上——全球多个地区同时出现大量闪烁的光点，其中，东、南、西三疆区域和中楠半岛更是光点密布，堪称畸变重灾区。 林学栋脸色苍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怎么又来了？怎么又来了？” 第五次畸变还没结束，怎么第六次又开始了？一次接着一次，这是彻底不给人类活路了啊！ 任海生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怎么这么眼熟？不对，我肯定在哪儿看过！” 林学栋也发现不对，马上调出五次畸变初期的磁变点分布图，和屏幕上一比，新出现的磁变点，就是五次畸变后被军方摧毁的点！ 换句话说，这不是什么第六次畸变，而是敌人修好了时间机器，在第五次畸变的基础上发起了5.1次畸变。 林学栋脑子嗡嗡直响，这特么算怎么回事？恐人点了恢复设置？ 关键时刻，容不得他多想：“命令各军区马上展开侦察，远程打击部队停止开火，尽快做好再战准备，一旦发现畸变区死灰复燃，马上予以摧毁！” “提醒南疆军区，加强四号地区周边的侦察力度，发现异常马上汇报。” 任海生补充：“注意畸变区上空的翼龙数量，翼龙越多，敌军就越多！” “最好派几架飞机，在畸变区最密集的地方飞几趟，把躲在畸变区里的翼龙全都引出来！” “也是个办法，可以！” 一连串命令传达下去，大佬们的心情却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零号基地同样接到通报，安仁善瞬间清醒，所有的睡意不翼而飞，各种不同的念头同时涌入他的脑海。 恐人会不会继续进攻基地、进攻什么时候开始、敌军会不会有更多援军…… 老安并没有急着叫醒大家，他悄然起身观察四周，除了南边的丛林里能找到诸多红色轮廓之外，其他方向一切正常。 畸变即将开始，敌人却没有进攻的迹象。 安仁善的表情越发凝重。 都这个时候了，敌军依旧按兵不动，等待援军的可能性非常高，如果再来一次大军合围，基地上哪儿去找那么多火力支援？ 他的目光在熟睡的战士身上扫过，心里一阵黯然。 算了，就这样吧，他已经尽力了，能挡多久是多久吧。 凌晨四点四十二分，来自南疆军区的无人机在四号地区附近发现大股敌军。 随后安仁善接到通告，敌军正在接近零号畸变区，预计早六点左右抵达。 安仁善心都没地方搁了，合着再过一个多小时，基地就完蛋了是不是？ 他立刻联系北都，希望指挥中心能及时协调支援火力，避免昨天的情况再度发生。 但各大军区必须优先解决自家防区内的穿越点，根本不可能给予基地过多的支援，而且经过一天一夜的消耗，无论装备还是人员都有不小的损失，一个搞不好，支援强度只怕还不如昨天！ 一个人在天台边缘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收到了来自南指的最新消息：大批敌军接近零号畸变区。 早六时许，敌军正式进入零号畸变区，朝基地方向进发。 安仁善知道，最后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他不慌不忙地叫醒战士们，向所有人宣布了这个消息。 这个时候，鲲鹏号已经进入华国境内，接收了军方提供的通讯设备，正在东滨上空执行清除任务。 同一时间，中原军区按北都的命令，向敌军的必经之路开火。 安仁善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所有远程火力都在一天一夜的高强度战斗中消耗了大量弹药，来自中原军区的打击强度非常有限。 稍候，零号基地又得到了三个机群，二十多个架次的火力支援，但都是重型战机，没有重型轰炸机，更没有重达三吨的重型航弹，效果同样远远不如昨天。 庞大的敌群继续前进，早七时许，已经出现在肉眼的可视范围之外。 不仅北方得到大批援兵，南线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强，两个方向的敌人齐头并进，再次向基地发起进攻。 没说的，揍他姥姥的就对了！ 安仁善一边和北都沟通，寻找更多支援，一连指挥战士们顽强抵抗……嗯，抵抗的办法就是向扎堆的敌人发射单兵云爆弹。 这是南疆目前能找到的，威力最大的单兵武器。 一朵朵死亡之云在进攻的敌群中爆开，每一次爆炸，都像一声闷雷滚过战场，留下一片被高温烧焦的尸体，还有许多被冲击波震死震伤的敌人。 这个时候，天空一号再度飞至南疆上空，接到北都的指令，蒲舰长一口气把剩余的所有炮弹都砸向南疆。 可天空一号的备弹本来就不多，昨天为了支援零号基地又打光了一多半儿，眼下一共只剩七八权，几轮炮弹打完，两门电磁炮彻底变成摆设。 来自天空的强力打击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暂时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但敌人马上又发起另一轮进攻。 眼前的场景是那样的熟悉，就好像时光倒转，又回到了昨天的同一时刻。 安仁善亲自呼叫天空一号，希望战舰能给予基地更多支援。 蒲舰长声音艰涩：“我们的炮弹打光了……” 安仁善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没有别的武器吗？” “还有激光炮，但是打不穿雾墙。” “明白了。”安仁善无奈，只能继续呼叫北都。 蒲舰长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忽然说了一句话：“两舷的炮弹舱是不是空了？” 炮弹舱紧挨着炮舱，顾名思义，是储存炮弹的地方。 “是！”炮长说。 蒲舰长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你们说，如果有个合适的初速，炮舱能不能落到我们希望的位置？” 众人大吃一惊，好一通劝说，才让蒲舰长打消这个念头。 304 最后坚持 军方把天空号送上来不容易，送到太空的每一克负载，背后都是天文数字的经费在燃烧，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抛下去？ 更重要的是，炮舱没有合适的外形，更没有精确制导设备，就那么随随便便抛下去，一则速度太受影响，落地威力不足；二来位置很难保证，准确命中目标的可能性太低。 身为舰长，蒲季民当然知道其中的问题，只是一时情急，病急乱投医搞了个乌龙，大伙一劝，马上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只剩激光炮，天空一号一身武功废了一多半儿，得到补充之前，只能敲敲边鼓打打畸变区外的目标，重要任务再也轮不到他们。 蒲季民这个郁闷就甭提了。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天空一号已经尽力支援南疆，完全没必要再想那么多，可对蒲季民，以及许许多多与之相似的人来说，只是尽力还远远不够。 所以，有人用胸膛堵住了敌人的枪眼；有人舍身炸掉敌人的碉堡；还有冒着密集的炮火，驾驶战舰撞向敌舰。 天空一号无力继续支援，来自友军的支援杯水车薪，大批敌军涌向零号基地，好似汹涌的海潮，反复拍击摇摇欲坠的堤坝。 包括安仁善在内的四十多个特遣队员坚守天台，单膝跪在天台边缘，向进攻的敌军发射云爆弹。 为避免误伤基地，战士们选择的落点都在百多米外，但这个距离还是太近了些，每一次爆炸，冲击波都夹带着各种杂物扑向天台。 枯枝败叶，泥土石块，碎骨烂肉，应有尽有。 警卫部队也打开外墙上的射击孔，不断向基地外的敌人倾泄火力，其密度之强，还要超过第一道防线。 然而基地就那么大，四面布满火力点，总数也远远比不上外围防线，所以火力虽猛，单位时间干掉的敌军却差了一大截。 不过敌人也被空间限制，越靠近基地，锋线上的敌军就越少，双方谁耐何不了谁，出现了暂时的平衡。 敌军继续使用肉墙战术，可他们这一次面对的不止是水平打击，还有来各个楼层和天台的俯角射击， 越来越多的尸体堆积在战场上，哪怕用云爆弹，都轰不开巨大的尸堆，敌军趁机发起进攻，让更多尸体成为进攻的屏障。 一群暴龙奔跑于尸堆之间，成功接近基地，突然合身扑到外墙上，双腿和尾巴一起支撑地面，整个身体平贴墙上，硕大的脑袋高高扬起，凶狠的眼睛死死盯住天台。 队员宁宝强抄起单兵云爆弹正要开火，忽然发现情况不对，一低头，正好看到暴龙的大脑袋，顿时吓了一跳。 基地外墙垂直高度二十二米，暴龙的平均身长也就十米出头，最大也就十四五米。 可这头暴龙趴在墙上，只差两层就能把脑袋搁在天台上，有种只要跳一下，就能马上蹿上天台的感觉。 暴龙似是发现了宁宝强的目光，突然张大嘴巴，示威般露出水井般的喉咙。 “我.日.你.姥姥！”宁宝强上半身探出台天，直接把云爆弹打进暴龙的喉咙。 暴龙即将出喉的怒吼顿时憋在嗓子眼里，凶狠的竖眼蓦然瞪得老大。 这个时候，一群恐人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攀着暴龙的身体爬向天台。 哪成想刚爬到一半儿，云爆弹就在暴龙肚子里炸开。 暴龙肚子里没有空气，燃料无处与空气混合，无法产生爆轰效果。 不过抛洒燃料的首次爆炸不止摧毁了暴龙的内脏，还在暴龙身上炸开一个脸盆大小的血窟窿，大量燃料从暴龙体内喷出。 随即二次点火，泄露于外的燃料轰然爆开，规模虽然比正常引爆小得多，却令那群扑向天台的恐人死伤惨重。 暴龙体内也因为混入少量空气发生爆炸，虽然规模小得可怜，可还是把这头暴龙炸得粉身碎骨，原本封在暴龙体内的燃料，也在爆炸后抛出来，第三次发生爆炸。 这一回的规模可就大多了，爆炸就发生在基地外墙不远，附近的敌军无人幸存。 然而武器不分敌我，爆炸产生的气浪冲上天台，守在这里的战士们就像迎面被重型卡车撞上，失控的身体飞出去十多米才重新落地。 一炮三响，宁宝强也算开发了使用云爆弹的新方式。 更多恐龙利用肉墙靠近基地，趴在墙上，成为恐人冲击天台的云梯。 特遣队员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手，专门对付趴墙的恐龙。 幸亏恐人上战场时只带脾气凶悍的食肉恐龙，如果敌人带几只脖子长尾巴也长的梁龙过来，脑袋和尾巴一搭，一群恐人马上就能登上天台。 发现这个情况，藏在建筑里的警卫部队加强火力，试图阻止恐龙靠近，许多暴龙地即将接触外墙时倒下，可更多暴龙扑上来，地上的尸体反而成了它们的踏脚石，距离最近的时候，一头暴龙的脑袋只差半尾楼就能搭上天台。 双方的攻防进入了最为艰苦，同时也是最激烈的时刻，为瓦解敌军的进攻，安仁善被迫命令警卫部队关闭射击孔，命令队员向墙下发射云爆弹。 一声闷响，地动山摇，靠近基地的暴龙和恐人死了个干净，但是爆炸的距离这么近，基地外墙挺得住吗？ 安仁善却半点都不担心，命令战士们继续开火。 零号基地从一开始就是一座钉在畸变区深处的要塞，论规模确实不起眼，可论建筑标准，却能将历史上的任何一座要塞甩出几条街。 以米为厚度单位的高标号钢筋混凝土墙见过么？ 舰用装甲钢打造的隔墙见过么？ 钛合金的防暴门见过么？ 说得夸张一点儿，就算近距离引爆一枚中子弹，只要爆心和基地没有实际接触，躲在基地里就不必有任何担心。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零号基地的标配，单从建筑标准来讲，说是固若金汤都是自贬身份，故意往掉价了说。 如果是空军的重型云爆弹砸下来，安仁善不敢说挺得住，但轻巧的单兵云爆弹还想轰开基地外墙？ 呵呵，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困难！ 305 放弃天台 眼瞅着部队已经摸到了零号基地的边，可就是攻不上去，恐人指挥官大发雷霆，要求所属部队不惜代价发起进攻。 大批恐人和恐龙涌向基地，地面堆积的尸体足有两层楼那么高，警卫部队不得不关闭低层的射击孔。 不关也不行，外头已经让恐龙的尸体堵死，开枪也只会钉在尸体上。 越来越多的暴龙冲向基地，特遣队员拼尽全力，可人数实在太少了，南侧一头暴龙率先将脑袋搭在天台上，几只恐人高高跃起，举着臂刃跃上天台。 可意外发生了，布置在天台正中的全自动防空系统发现了跃起的恐人，枪管突然回转一百四十度，对准恐人猛烈开火。 3.8毫米子弹突破音障的声音，就像过年放鞭炮，连续的鞭炮声连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声浪，就像一群人正在撕开什么东西。 十几只恐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大量子弹连续击中，居然硬生生被子弹打出天台，失去生命的尸体坠落墙下。 没办法，谁让生物装甲结实呢，承受那么多冲击，就算打不穿生物装甲，也能把里头的恐人震死。 就连那头暴龙都挨了一百多发子弹，半个脑袋全是细小的血窟窿，就连眼睛都打瞎一只。 重伤的暴龙一声惨号摔倒在地，任凭恐人如何驱使，都不肯再趴到墙上。 即将到手的胜利居然又丢了，恐人指挥官怒不可遏，再次下达新的指令。 片刻之后，大群翼龙自远方而来，飞至基地上空不断盘旋。 战士们发现了这个情况，可大家忙着对付恐人，压根儿没工夫琢磨这批翼龙到底想干什么。 答案很快出现，一头翼龙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一个突如其来的折转，带头俯冲扑向天台。 沉寂的防空机枪再次开火，把高速俯冲的翼龙一只只打下来。 翼龙太多，机枪的射速又快，失控的翼龙就那么直愣愣地摔下来，高度差的撞地上还能留下一条命，高度稍微大那么一点儿，触地就是当场完蛋。 射程之内的翼龙越多，瞄准一只翼龙后的射击时间就越短暂，到最后枪管都摇出了残影，每次开火最多十多发子弹，少的时候只有四五发。 用来对付恐人，估计也就是个轻伤，可天上的翼龙比恐人脆弱多了，只要挨上三五发受点轻伤，就再也没办法顺利挥动翅膀。 重伤与轻伤的区别，无非就是前者一脑袋栽下来，后者还能再挥两下翅膀，摔的不那么狠罢了。 以一己之力挡住成群的翼龙，这场面让众人很是感慨。 机枪爽了，可特遣队员却不淡定了。 大多数翼龙都是坠落于天台之外，可翼龙实在太多了，落到天台上的也不少，那么大一坨肉掉下来，一不小心就能被翼龙砸在身上。 有装甲保护，受伤的可能性不大，可天台上那点兵力本来就不够用，再因为这点事耽误一下，岂不是雪上加霜？ 再说了，枪林弹雨都熬过来了，让翼龙一脑袋撞趴，也太特么丢人了吧？ 可是很快，战士们就没心思担心脑袋上边了。 因为防空系统被大量翼龙拖住，大群恐人冲向天台，形势突然间急转直下，特遣队员左支右绌，却怎么也弥补不了四面八方的漏洞。 安仁善果断命令部队撤出天台。 他知道，一旦让敌军靠近基地，早晚会是这么个结果，战士们能坚持这么久，已经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人类擅长远攻，恐人擅长近战，因而拉开距离人类占优，反之则是恐人占据绝对优势。 从本质上说，这就是一场现代条件下的传统战争，若不是为了守住基地，守军完全可以采取更加灵活的方式展开对抗。 比如化整为零，潜入丛林和敌人打游击。 但是话说回来，对付同为人类的敌人，游击战或野战都是非常有效的手段；可对付恐人，还是阵地战更利于发挥火力优势。 接到命令，战士们果断所开敌人，以最快速度赶往位于天台正中的电梯。 先赶到的战士就地掩护，向来跃上天台的恐人开火，后赶到的战士纷纷进入电梯，就像一只空桶突然倒进了一堆杂物，前后不过五秒，空空的电梯就塞满了特遣队员。 然而还有三个队员被恐人挡住，没法靠近电梯，其中就有宁宝强。 七八个人在宽大的电梯口外一字排开，电梯里还有十几个人排成两行，拼命向敌人倾泄本就不多的子弹。 跃上天台的恐人越来越多，宁宝强知道，再这么拖下去，谁都没法离开。 于是他毅然回头，大喊一声：“走，快走！” 说完猛然加速，纵身跃出天台。 上战场就有牺牲的可能，他早有心理准备，不介意当个英雄 另外两个队员一咬牙，跟着宁宝强跳了出去。 安仁善硬起心肠：“所有人进电梯，快！” 门外的特遣队员涌进电梯，十几个队员同时投出电击手雷，一个个电网在天台上绽放，只差一点就追进电梯的恐人被绽开的电网挡住，电梯顺利合拢。 远处，几只恐人不甘心失败，掰下胳膊上的臂刃，猛地投向电梯。 砰砰几声闷响，合拢的电梯门上突然出现几处凸起，随后一支臂刃扎穿电梯门，差点就捅在林辉身上。 安仁善一拳砸在控制开关上，沉重的电梯缓缓下降。 几只恐人挥舞臂刃猛凿电梯门，又是几只臂刃透门而过。 恐人的本意是以用臂刃卡住电梯，可这部电梯自重高动力强，再加上四十多人的负重，插入电梯门的臂刃压根儿卡不住电梯，被地面挡住之后，居然一点点切开厚重的电梯门。 用臂刃扎门的恐人倒霉了，电梯和地面这么一交错，臂刃不可避免地上翘，两只胳膊顿时齐齐折断。 其他恐人一看，赶紧把臂刃摘下来，这才避免了断臂的结局。 当电梯顶面与地面合拢，看似坚固的臂刃被强大的压力当场碾碎，只剩下一截尾巴留在天台上。 306 险死还生(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 （ps：话说，到底还欠多少来着？回头我得数数——此处不在字数之内！） 大群恐人面面相觑，为首的猛然挥手，十几只恐人一拥而上，挥舞臂刃一通猛挖。 然而叮叮当当一通乱响，一向无往不利的臂刃居然没起什么作用。 他们哪里知道，天台早就用夜星提供的合金配方重新加固过。 不止天台，基地表面都进行过相似的处理，要不是处理地下建筑工程量太大，搞不好外围防线都要重新处理一遍。 通向天台的电梯行程很短，只有顶楼到天台这一小段。 下行的电梯很快停住，变形的电梯门无法打开，几个战士一齐动手，硬是把电梯门拆开，众人这才离开电梯，自觉围拢在安仁善身边。 林辉悄悄提醒：“老安，说点什么吧。” 三个队员生死不明，众人的情绪都很失落，这个时候，有必要说点什么。 安仁善脚步一顿，但马上就恢复正常：“没什么可说的，战斗还没结束呢，通知警卫部队撤入地下，其他人补充弹药，准备战斗！” 众人继续保持沉默，但每一个人都自动跟在安仁善身后，杂乱的队伍很快变得整齐，混乱的脚步迅速调整一致，不过十米数，他们已经走出失落，变成一支即将在沉默中暴发的强军。 安仁善边走边说：“所有人最快速度布防，一会儿打开顶层放敌人进来，咱们来个关门打狗！” “是！”众人齐声回应，声震四方。 基地之外。 宁宝强果断跃出天台，立刻发现他被好几只暴龙和一群恐人盯住，暴龙咧开大嘴恐人举起臂刃，一副就等你落下来的模样。 另外，远处还有好几只恐龙，以及一大群恐人正在赶过来。 如果地面上不是这么一副景象，没准他会像传说中那样，脑子里掠过各种各样的想法，甚至会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后悔。 可是面对一群敌人，他哪还有那么多心思？ 宁宝强想都不想，立马摘下腰间的电击手雷，狠狠砸向地面。 暴龙不明所以，恐人的表情却因为这个动作凝固了，他们就像一群炸窝的兔子，不管不顾地逃开。 电网绽放，电弧跳跃，三只凑近的恐龙当场被电流击倒，来不及逃开的恐人也倒下七八个。 宁宝强一头撞在倒地的恐龙身上，顿时把恐龙的肋骨撞断了仨。 逃走的恐人气势汹汹地转回来，个个高举臂刃义愤填膺。 然而头顶还有俩特遣队员呢，他们俩同样投下电击手雷，又是一群恐人倒下。 如果这里不是战场，如果这里没那么多敌人，他们完全可以挨个补枪，把这批恐人干掉，但不远处的敌人正在赶来，根本没有那个时间。 宁宝强忽然发现，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没人甘愿就这么死在敌人手里，他的眼睛四下里乱看，希望能找到逃生的方法。 天无绝人之路，小宁同志忽然发现脚下这只恐龙身上，有只炸得面目全非，身上到处都是窟窿的大号暴龙。 恐龙的尸体摞了好几层，血肉层层堆叠，早就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但恐龙的尸体那么大，堆得再紧密再严实，多少也有些空隙。 那里是不是逃生的希望？ 他不知道，但除此之外，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 “跟我来！”宁宝强纵身跳下，落到破烂的恐龙尸体上，眼睛一扫，又挤进两具尸体之间的缝隙。 缝隙非常狭窄，哪怕身穿动力装甲，行动也非常困难，他甚至能听到装甲和暴龙皮肤摩擦的声音。 另外两个队员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主意，这么窄的空隙，等恐人钻进来，连点闪避的余地都没有，岂不是要变成瓮中捉鳖的那只鳖？ 可他们俩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而且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俩同样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跟着钻进去。 “往里走！”宁宝强仔细回忆暴龙的外形结构，觉得里头肯定有更大的空间。 同伴戴志超一边往里挤，一边担心地问：“强子，能行吗？” “我也不知道。”宁宝强摘下一枚手雷，“尽人事听天命吧。” 两个队友无话可说，只能继续往前挤。 宁宝强回头，透过只有一掌宽的空隙，看到几只恐人跟了过来。 他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凶猛的狞笑，扯掉拉环，抖手将电击手雷甩到外面。 电弧跳跃，恐人和恐龙的尸体在电流中颤抖，宁宝强一刀划开恐龙的尸体，尚未凝固的血液流出体外。 他又多加了几刀，恐龙的血肉立刻堵死了狭窄的通道。 这点小手段肯定挡不住恐人，但足以为他赢得一点时间。 不过这还没完，他小心地将一枚电击手雷夹在堆积的血肉之间，做了一个非常特殊的诡雷。 只要恐人动手清理，就会引爆这枚手雷，还能再挡敌人一会儿。 继续往前挤了两米，他又在头顶那头恐龙身上使劲划了几刀，直到血水和内脏一起流出来，堵塞了通道才满意地笑了。 继续往前挤，缝隙终于宽敞一点，随后三个人在两只恐龙交叠的大腿之间重新汇合。 这里的空隙也不大，容纳三个人非常勉强，只比刚刚那条缝隙好那么一点点。 “现在怎么办？”戴志超忧心忡忡，“我们俩看过了，死胡同，无路可走。” 或许有些人觉得，他们俩走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宁宝强，有绝对的理由发生一次争吵。 但军人，更确切地说是战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刚刚那种情况，躲到这里已经是意外之喜，如果他们俩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当场提出来？ 过后才拿这种借口攻击同伴，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他们都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又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只会能力合作解决问题，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拆同伴的台。 成熟与幼稚，区别就是这么大。 宁宝强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打算看看下边能不能摸到地面，要是能摸进地下就更好了，哪成想下边还是恐龙，这到底是摞了多少层啊？” 戴志超想了想说：“咱们脚底下应该是最后一层了，我建议咱们找个合适的地方挖挖看！” “好！”宁宝强说。 “我也同意。”另一个战士说。 307 强力援兵 基地顶层。 安仁善坐镇指挥，特遣队员纷纷抵达预定位置：“一组就位！” “七组就位！” “三组就位……” 最后一个战斗组报告就位，安仁善低声命令：“全体做好战斗准备，牛犇，打开天台出口！” “是！”牛犇拉下电闸，一个连接顶层与天台的出口缓缓打开。 自打恐人占据天台，就没断了凿穿地面的想法，他们三五成群分散各处，挥舞着臂刃一通乱凿。 有几个恐人甚至跳到天台之外，或吊在半空，或骑在恐龙身上，一门心思和基地外墙较劲。 但是，用合金加固过的墙壁，哪是随便凿一凿就能打穿的？ 恐人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拗蛋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疲惫，更不知道什么是偷懒，明明没什么效果，还是死命凿个没完。 基地顶层就像开了锅一样，到处都是叮叮咚咚的凿击声，听得人心烦意乱，恨不得把恐人拽下来狠狠揍一顿。 现在通道打开了，所有特遣队员都死死盯住那个通向天台的窟窿，等着恐人下来。 通道一打开，就引起了恐人的注意，许多恐人立刻停手，特遣队员听到的凿击声顿时减少大半。 一群恐人围向那个窟窿，为首的恐人却一挥手，阻止其他人靠近，他自己走近几步，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个窟窿。 其他地方怎么都凿不开，这边却自己打开，正常么？ 拗蛋筋和缺心眼儿是两回事，恐人头头非常确定这个窟窿是人类布下的陷阱。 恐人头头再挥手，所有恐人马上返回各自的位置，继续挥舞臂刃猛凿地面。 要不是语言不通，恐人头头非指着安仁善的鼻子问上一句：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特遣队员等了一阵子，凿击声重新出现，却没有恐人跳下来，大伙都有点不是心思，连表情都管理不住了。 安仁善更是一头雾水，恐人的头铁闻名于世，之前不管设下什么样的陷阱，都会不管不顾一头扎进来，今天怎么转了性了？ 难道凿击声只是恐人搞的伪装？实际上已经撤出天台？ 老安自己都不相信这个推断：“章顺，无人机上去看看！” 一架小巧的二代机沿走廊飞到出口下，然后快速上升观察天台。 前后不过两秒钟，无人机就被恐人击落，但天台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 安仁善更不淡定了，有种狠狠挥出一拳，却打了个空的感觉。 这可不是老安的突发奇想，而是从建造基地时就定下的作战方案，基地内部的每一条走廊，都是一条难以突破的关隘；每一个房间，都是一栋独立的堡垒；各种暗门暗道更是数不胜数。 如果老安是那种下作到根本没有下限的人，完全可以在东方白和倪晓菲亲热的时候，潜入他们俩的房间看现场直播。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当然了，潜入是没问题，能不能瞒过这俩人的眼睛就不好说了。 就连楼层的高度，都参考了恐人的身高，一旦恐人进入基地，就会发现站直了脑袋顶天花板，要么歪着脑袋，要么弓着身子，总之就是让恐人从里到外各种别扭。 细节决定成败，小手段不能把恐人怎么样，却能增加守军的获胜几率，反正都是顺手的事，何乐而不为？ 总而言之，只要恐人进入基地，等待他们的将是没完没了的偷袭和阻击，问题是恐人怎么就学聪明了？ 恐人不是学聪明了，而是安仁善判断失误。 包括北都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恐人的目标是占据或摧毁零号基地，并以此为基础条件，制定了大量作战计划。 可恐人的目标压根儿就不是零号基地，而是位于基地上方的时间基地！ 占据了天台，就已经达成了恐人的战略目标，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进入时间基地，最终将其彻底控制。 在战场上，为达到目的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可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恐人压根儿就不想再和人类纠缠，凿天台只是不想人类再冒出来捣乱，而不是为了将人类赶尽杀绝。 安仁善要是知道这个结果，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吐血三升——他只要把所有人撤入基地，假装没有恐人入侵这回事，所有的战斗和对抗都不会发生，更不需要北都千方百计予以支援。 这个时候，鲲鹏号已经抵达零号畸变区附近。 通过战舰的观测系统，东方白看到许多个边缘相接，甚至互相叠加的畸变区，无数恐人恐龙在畸变区内肆意奔跑，所过之处一片狼籍。 南疆虽不是国内发展最好的地区，可也不是什么落后区域，城市村庄随处可见，然而不管鲲鹏号飞到哪里，不论城市还是村庄，东方白只能看到一片破败。 那些往日里或繁华或温馨，或拥挤或喧闹的城乡，如今鬼影都看不到一只，只有成群的恐龙和耀武扬威的恐人穿街而过。 说实话，东方白很想给他们几炮，但基地近在咫尺同，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尽快赶到地头。 等稳定住基地的情况，再解决敌人也不迟。 换作以往，东方白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有了鲲鹏号，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 覆盖大半个四号地区的畸变区进入视野，东方白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急切，目光投向零号基地，没能看到基地，却看到了二十几个巨大的弹坑，还有几处被爆炸夷为平地的小山。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蘑菇弹都用上了？基地到底和恐人打成了什么样子？ 似是发现了鲲鹏号的到来，大群翼龙突然飞出畸变区，奋力挥动翅膀冲向空中的战舰。 东方白满心的愤懑正无处发泄，翼龙群算是撞到了枪口上，他马上给倪晓菲一个信号，倪家大妹子非常配合，控制鲲鹏号压低高度，迎面冲向翼龙群。 离着还有数百米，鲲鹏号左右两侧突然亮出数十支粗细不一，功能不同的触手，它们像风帆一样大幅度张开，或直指前方，或护卫两翼，像一群忠诚的卫士，虎视眈眈地等待着敌人靠近。 308 摧枯拉朽 翼龙的速度不慢，鲲鹏号的速度也不错，没多一会儿，翼龙就飞进鲲鹏号的打击范围。 十几支触手猛然弹出，破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一片肉眼难以分辨的残影扫过敌群。 残影扫到哪里，哪里的翼龙就当空爆开，鲜血雨点一样抛洒。 另外一批触手凌空乱点，每一只被点中的翼龙，都会在抽搐中坠落云端。 还有更倒霉的，先后被两种触手命中，被双重死亡彻底干掉。 不得不说，来自恐人的生物战舰确实很有针对性，对付翼龙的围攻不要太轻松。 尽管翼龙尽了全力，可它们实在太弱了，就像面对航空母舰的小舢板一样毫无抵抗之力，鲲鹏号飞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血雨腥风，别说拦截了，就是迟滞都做不到。 鲲鹏号则一边前进一边降低高度，在众多翼龙的伴飞之下沉入雾墙，位置就在零号基地余上方，一大片阴影笼罩战场。 鲲鹏号自然没有几千里那么夸张，但它的长度至少有八百多米，是重型航空母舰的一倍还多，加上气囊膨胀带来的加成，看起来就像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小岛。 而零号基地呢？ 它在军方的地位虽然很重要，但基地的长宽有航空母舰的一半儿就不错了，在鲲鹏号面前，不过是个小弟弟。 恐人指挥官差点当场崩溃，这艘生物战舰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恰逢几只恐人千辛万苦凿开了天台，一群恐人争先恐后地跳进去，还没等他们散开，守在附近的特遣队员立刻开火射击，密集的交叉火力登时将恐人了账。 更多恐人跳进顶层，安仁善一声令下，附近的特遣队员马上撤出战斗，最后一个队员离开前，将一枚云爆弹发射出去，随后立刻关紧防爆门。 一声闷响，防爆门差点当场就义。 大股火焰冲上天台，把正要跳下去的恐人烧成了灰烬，附近的恐人连连后退。 东方白看到基地的第一眼，就是天台上突然冒出一道直蹿几十米高的明亮火柱。 连天台都落到敌人手里，东方白立马就急了：“鲲鹏号呼叫零号基地，鲲鹏号呼叫零号基地，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听到他的声音，安仁善十分意外：“东方白？你小子回来了？” 东方白眉开眼笑，也不跟安仁善多废话：“安队，咱们等会儿再说！” 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鲲鹏号尾部的四门腔炮同时启动，四枚炮弹被强烈的气流喷出体外，三枚命中南线的敌群，一枚命中北线敌群。 至于东西两线，呵呵，这会儿早就没人了。 腔炮威力不俗，堪比重型云爆弹，每一次爆炸，都会爆开一朵升腾的蘑菇云。 当然了，是小型的。 可再小也是蘑菇云，是爆炸威力的直接体现，只一轮齐射，就轰平了半个战场，敌军死伤无算。 如果人类造出同等规模的飞行战舰，和鲲鹏号对射没准还有几分胜算，但是恐人压根儿就没那玩意，面对来自空中的炮火，就只能被动挨打。 一招鲜，吃遍天，虽然鲲鹏号上还有其他进攻手段，但腔炮无疑是威力最大，用起来最爽的主力武器，东方白不管不顾，继续朝敌军开炮。 连续的炮击取得了非凡的战果，那感觉，就像用手在棋盘上将对手的棋子一片一片地抹掉。 不过，基地上还有那么多恐人呢，用腔炮轰基地……还是算了吧，轰不塌，事后也得让暴怒的安仁善好一顿揍。 依旧是几十支触手探出来，但与之前使用的不同，它们的长度最多也就十多米，搁在鲲鹏号身上，就跟长出几支体毛差不多。 但它们可不是一般的体毛，而是生物战舰的小口径速射炮，定位相当于人类战舰的守门员或密集阵。 对准下方的恐人之后，中空的毛膛里砰地喷出一支小指长短、铅笔粗细的短箭，毫不费力地击穿恐人的身体。 数十支触手同时开火，犹如一场大雨浇在基地天台，占据那里的恐人抱头鼠窜，可他们的速度再快，还能快得过鲲鹏号？ 通过战舰大脑的辅助，东方白发现自己可以清楚地掌握每一个目标的位置，生物雷达上同时有几百个准星快速运动，他居然可以准确捕捉其中的一部分，开火后马上切换目标，绝不会重复打击，更不是弹雨洗地，而是每一枚炮弹，基本都能准确命中目标，只有极少数特殊情况才会打偏。 而且他还同步控制着腔炮的射击，二者之间没有任何干扰，各打各的，谁也不影响谁。 东方白不禁冒出一个念头：就算最先进的火控系统，也不过如此吧？ 前后不过几分钟，基地附近再也找不到一只活的敌人，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南线敌军，此时正在疯狂逃走。 东方白终于有了空闲：“安队，外面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安仁善缓步走到天台出口下方，仰头看到悬浮空中的庞大战舰，登时倒抽一口冷气：“这什么玩意？” 东方白咧咧嘴：“解释起来太复杂了，回头咱们再细说……大伙都没事儿吧？” “基本上吧，警卫部队牺牲伤亡四十多人，牺牲小二十，咱们特遣队也失踪三个……” “哪个方向？东边有三个信号，是不是他们？” 安仁善精神一振：“对对，就是东边！” 几条触手垂下，三两下搬开沉重的恐龙尸体，意外发现信号也跟着动。 东方白干脆控制触手撕开尸体，三个满身血污的战士接连滚出来。 东方白和安仁善先是一阵发愣，随后都忍不住笑了。 藏恐龙肚子里？亏他们想得出来！ 三个人落到天台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天上的鲲鹏号，差点吓尿了裤子。 这特么的，明显就不是人类的风格啊！ 宁宝强二话不说就要抄枪射击，安仁善赶紧阻止，才避免了一场自相残杀……嗯，以鲲鹏号的防御力，电磁步枪最多也就是挠个痒痒。 309 特殊对待(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 （ps：感谢盟主紫星耀月再次飘红万赏……这一章本来不想放出来，因为总觉得还不成熟，打算明天改改，没想到一开app，马上就看到盟主的万赏。咳嗽，明天可能进行一点微调，但大体内容不会变。最后，这一段不在订阅字数之内，望周知。） 东方白把恐龙的尸体扔到一边：“安队，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先和上面汇报一下情况！” “应该的，你报吧。” 东方白调整通讯频率：“鲲鹏号呼叫北都指挥中心，收到请回答，完毕。” “鲲鹏号请讲！” “指挥中心，我舰已经抵达零号基地，击溃恐人解除威胁，残敌逃进丛林，接下来怎么办，请指示。” “鲲鹏号，请你舰彻底解决进攻的敌军，在保证基地安全的情况下，尽力摧毁南疆和南疆以南的穿越点，从根本上解决危机，有没有问题，完毕。” “没问题，马上行动，完毕！” 命令是接到了，可是该怎么办呢？ 若鲲鹏号远离，敌人必定会杀一个回马枪，届时基地必将再度陷入危险，可不离开，用什么办法才能摧毁穿越点？ 算了，先打个招呼吧：“安队，来命令了，我们必须离开，基地这边没问题吧？” “你放心，没问题！”安仁善朝鲲鹏号伸出大拇指。 “收到！”东方白说，“我们很快就回来！” 说罢，鲲鹏号开始上升，一边拉高，一边继续朝远处的敌人开火……多干掉几个敌人，肯定没错！ 鲲鹏号的到来，终于奠定了基地攻防战的胜局，从始至终，都没人知道恐人的目标是什么。 时间基地早就隐藏在时空的缝隙之中，只是收回了连接零号基地上方的触角……同时也是距离最远的一要触角。 别以为时间基地是从白噩纪一直存续到现代，它只是在远古的时间裂缝里向现代探出一根触角，仅此而已。 毕竟，时间对这个特殊的地方没有任何意义，时间的裂缝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具体的时间段。 基地内，一只恐人走到夜星面前，坐到他的对面：“刚收到的消息，激进派的克隆人攻占了零号基地。” 他叫伏白，虽然从未在人类面前出现过，却是夜星最好的朋友。 夜星抄起一只杯子，淡定地喝了一口：“彻底攻占？” “那倒没有。”伏白说，“表面攻占，基地还在人类手里，但是有区别吗？” 夜星神色玩味：“是没什么区别，那么，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伏白微笑，“但是你这么放任不管……合适吗？” 夜星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橙色液体，目光有些涣散：“我也不知道，也许吧！” “也许？”伏白表情夸张，“你就不怕大司庭找你的麻烦？” “他们找的还少了？”夜星笑了，笑容很洒脱，“我们又不能参与到战争中去，能做的都做完了，该给的也都给过了，继续留在那儿又有什么意义？像从前一样干预文明的进程？” 夜星使劲摇头脑袋，一副很不认同的模样。 伏白认真地看着夜星：“那你觉得，不闻不问就是对的？” 夜星沉默片刻：“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我们失败了那么多次，与其继续走从前走不通的老路，不如换个方式，放手让人类自行发展，或许有不一样的结果也说不定。” 伏白竖瞳微缩：“你这是在拿你的前途和命运在赌！” “你如果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夜星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过，我觉得人类是不一样的，他们与以往的任何一个文明都不一样，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惊喜。” 伏白压根儿就不相信：“你疯了吧？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基地控制的时间流长达六千八百万年，期间出现的各种文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伏白自认也算见多识广，虽然没怎么深入了解过人类的情况，但他看不出人类到底哪里与众不同。 “发展速度。”夜星给出答案，“人类的文明进程远超以往的任何一个时代，就连我们也没有那么快。” 伏白不负责人类时代，闻言不禁好奇地问：“有多快？” “从学会使用火，到发现时间坐标器，一共不到七千年。”夜星说。 “多少？”伏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七千年。”夜星非常明确地重复一遍。 伏白的表情不断变化，先是震惊，再是怀疑，最后是突然间的恍然大悟：“你故意骗我的，对不对！” 夜星摊手：“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伏白盯住夜星的表情仔细看，可最终什么破绽也没发现，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不会吧？” “没什么会不会。”夜星的手指在桌面上画了几下，“你相信吗，他们继承了一些属于第三文明的知识。” “怎么可能？”伏白更不相信了，“虽然他们是第三文明的后裔，但第三文明和第四文明存在十万年的文明断层，你告诉我第四文明继承了上一代文明的知识？” 所谓第三或第四文明，不是指六千八百万年中的第三和第四，而是单指人类文明。 如果东方白或者随便哪个人类听了这段话，必然会大吃一惊。 “我也很意外，但它确实发生了。”夜星笑呵呵地说，“在他们触发时间坐标之前，就知道史前文明曾经存在，只不过他们了解的非常少，绝大多数人都把史前文明当成传言……纠正一句，只有那个国家才是第三文明的后裔，其他的不是。” 伏白摸摸光秃秃的脑壳，突然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我管他到底是不是，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夜星保持微笑：“我也不知道。” “司庭知道了吗？” “当然！”夜星说，“我怎么敢不向司庭汇报？没有司庭的允许，你觉得我敢随便乱来吗？” 伏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亏我还一直为你担心，你对得起我吗你？” 夜星大笑：“知道司庭为什么通过我的建议吗？” “这里头还有故事？” “算不是故事。”夜星说，“因为我接到了未来的消息……说的更准确一点，它来自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外！” 伏白差点跳起来：“你说真的？” 夜星闭上眼睛，缓慢而坚定地点几下头，睁开眼睛说：“如果不是这样，保守的司庭怎么会答应？” 310 九牛一毛(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 “这可真是，这可真是……”伏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类第四文明虽在恐人的控制时间末端，可毕竟还在恐人的控制之内，如果司庭按以往的惯例行事，完全可以继续干涉，让第四文明向恐人希望的方向发展。 可控制时间之外传来的人类的消息，等于说人类和恐人一样，在将来的某一天掌握了时间，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肯定不是因为恐人的帮助，因为司庭帮助过太多文明，但所有过分干涉的文明，全都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嗯，这样说并不准确，但他们确实不在地球上了。 那么，是自我的发展？ 这就有意思了，恐人是自我发展，直至掌握时间。 人类第四文明也是自我发展，最终掌握时间。 伏白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司庭早就用这种方法，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夜星：“每一个文明都与众不同，谁知道呢？” “那你觉得，会不会向其他文明推广？” “应该不会吧，或者说推广了也没效果，不然还有人类什么事？” “真是意外啊！”伏白能接受这个结果，可他的思维怎么也走不出固有的桎梏，“可惜，他们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 “是啊，出现的太晚了。”夜星也是一样的唏嘘，“不过，既然我能接到他们的消息，他们掌握时空的时间，肯定比我们想的更早，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们还有机会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但愿那一天早点到来。”伏白期待地说。 “我还有个想法，想请你帮我参谋一下。”夜星说。 “什么想法？” 夜星双手交叉搁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加强自己的说服力：“第四文明表现出了超强的潜力，但他们的时空确实太远了，所以我想建议司庭，从地球接走一批人类，送到其他行星，换一个近一些的时间点重新开始，或许有不一样的收获，你觉得呢？” “喔喔，是个好主意……”伏白忽然愣住，“夜星，你真打算这么干吗？”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他的表情转换太过突兀，夜星诧异不已：“怎么，你觉得哪儿不对吗？” “不不不，我没觉得哪里不对！”伏白连连摇头，“我记得你说过，第一文明是来自宇宙的殖民者……对吧？” “对，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夜星根本不在伏白的频道上。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伏白夸张地大叫，“星际文明，殖民地球，还是人类，难道你不觉得，很可能是司庭采纳了你的建议，人类才在另一颗行星上发展为星际文明的吗？” 夜星当场就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会吧？要是这样的话，第四文明就是第一文明的祖先，可第四文明又是第一文明的后裔，这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别以为恐人掌握了时间，就彻底解决了时间悖论，他们也会陷入各种与时间有关的怪圈，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另外，时间悖论或许会导致某种不可预测的后果，但对时间长河来说，再大的浪花也只是浪花，影响再大也只会波及附近的一小片区域，毁灭宇宙？湮灭时空？ 呵呵，不必想的太多，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说起这个，夜星就觉得可笑，他只想说，人类实在是太看得起时间悖论了。 其实，恐人在某个时间段，也曾认为时间悖论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但实践证明，这种悖论就只是时间长河中微不足道的小小波动，或许对悖论波及的区域而方，悖论导致的结果确实是毁灭性的，但对宇宙或者整个时空而言，悖论真的算不了什么。 简单点说，时间是宇宙的一个特性，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切实存在，可以被生物明确地感知。 但时间也仅仅是宇宙的一个特性，类似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空间，再比如物质，还有虚空、维度等等。 所有的一切组合在一起，才构成了这个虚无广大的宇宙，它不是由某一个特性主宰，而是各种特性共同作用的结果。 宇宙是如此庞大，即使恐人掌握了时间，也无法断定宇宙的边界。 时空是宇宙的一部分，宇宙到哪里，时间也跟着到哪里。 那么，当地球上的某个时间因为种种因素搞出了一个时间悖论，比如某个本来能活到才十九的家伙，才十几岁就死于非命，于是产生了一系列与时间有关的影响，他的子孙后代，以及与他的子孙有关的一切全都不复存在，甚至整个地球的历史都被改写。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改变的只是地球，而且只是地球的某一个阶段，与整个太阳系相比，地球不过九牛一毛。 与整个银河系相比，太阳系还算不上九牛一毛，算个毛尖尖都是往大了说。 和整个宇宙相比，银河系连个毛尖尖都算不上。 那么地球在宇宙中算是什么？人体中的一个细胞？算了吧，细胞上的一个原子都夸张了无数倍，说是一个电子，好像也是给足了面子。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健康的人，会因为体内的一个电子出了问题，而彻底崩溃吗？哪怕它突然变成反电子，最多也就是和另一颗电子互相湮灭，对人体不会有任何影响。 宇宙也是一样，那么大的体量，哪是说灭就能灭的？时间是宇宙的一部分，小范围的波动再强烈，也只是小范围波动，说是从宇宙身上拔一根汗毛都太夸张了。 如果拔一根汗毛就能把整个宇宙毁掉，宇宙是不是太脆弱了？ 所以，夜星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可思议，却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大不了，更没觉得自己应该放弃，反而因为伏白的提醒，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至于挪到其他行星的人类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最终能不能达到司庭希望的水平，那就不是他能干预的了，毕竟其他行星不是夜星的业务范围。 嗯，或许可以查一查人类第一文明的确切来历，确定一下他们和第四文明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注意，夜星这么做，并不是好奇两个人类文明之间的八卦关系，只是单纯地觉得，如果能证明二者确实有关联，那么司庭通过方案的几率必然大大增强。 311 左右战场 零号基地。 一群特遣队员伫立天台，仰望鲲鹏号越升越高，看着那口径巨大的腔炮轮番开火，每一次炮弹出膛，基地上方都会传来一阵低沉的呼啸，就像一列火车横越天空。 安仁善的心情既纠结又复杂，忍不住感慨：“这小子，要飞啊！” 林辉看了他一眼，纠正说：“应该是已经飞了吧。” 安仁善忽然觉得胸口憋得慌：“好好的，怎么就搞出这么个玩意来呢？” 林辉一眼看透老安的想法：“你是怕他回不来了，对吧？” “那还用说吗。”安仁善一声长叹，“你也知道天上这东西到底从哪儿来的，要是我没猜错，除了东方白和倪晓菲，别人肯定玩不转，你觉着上边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特遣队么？” 林辉也叹了口气，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归北都直属了啊，最多就是在哪个基地挂靠一下：“东方白不错，换个岗位……浪费了啊！” 安仁善那个失落就甭提了，就像自家养大的闺女马上就要被猪拱了：“没办法，没办法啊，谁让咱们庙小呢！” 林辉一怔：“诶诶，不对吧，明明是我安慰你来着，怎么说着说着就反过来了？” 安仁善大笑，拍拍林辉的肩膀：“不必在意这么多细节，算了不说那混小子了，安排人手打扫战场吧。” 林辉当场就气笑了：“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个时候不抓紧时间休息，打扫什么战场？” 安仁善的笑声戛然而止：“对，你说的对，抓紧时间休息，别忘了安排岗哨。” “放心吧……老安，你是不是心情特别乱？这样，我再坚持坚持，你先睡会吧。” 安仁善摇头：“不了不了，我这会儿根本就睡不着，还是你先。 鲲鹏号。 解除了基地的危机，东方白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一边朝视线内的目标开火，一边哼起了他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调子。 一心二用，两不耽误。 可倪晓菲被他闹得心烦意乱，一个劲地翻白眼儿：“哎哎哎，你要不就好好唱，要不就别唱，别搁那儿哼哼叽叽的行不行？你牙疼么？” 东方白不禁愕然：“不是，我怎么得罪你了？” 说话的时候，还朝二十多公里外的一处目标开了一炮。 因为距离太近，鲲鹏号自动调整开炮时的肠压，战舰反馈给他的感觉特别奇怪，就像肚子里有个屁，而身边有很多人，不敢痛快的放出来，只能一点点往外挤。 “没得罪我，就是听得我难受！”倪晓菲可怜巴巴地瞅着东方白，漂亮的小脸蛋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倪晓菲要是来硬的，东方白还真不怕她，但是摆出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就不同了，东方白总不能没心没肺的当场怼回去吧？ “好好好，我不唱了，行了吧？” 倪晓菲咬牙：“我说的是别哼哼，跟唱是两回事，来，给本姑娘唱个好听的！” 东方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倪家大妹子，我这是被调戏了吗？是吧？啊？ “行，你想听我就唱！”东方白大大方方地答应，可参军入伍好几年了，入伍前的流行歌曲早就过时了，入伍后……别提什么入伍后，野战部队的训练管理都是出了名的严格，山豹就更不用说了，每天都是训练训练再训练，脑袋沾床就能立马睡着，哪有工夫听什么流行歌曲？ 得，还是来最熟悉的吧！ 东方白清了清嗓子，又把声调往低了压一压，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深沉一些，选了一首他最喜欢的军歌：“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个……” 唱功一般，但声音铿锵有力，透着一种别样的豪情，倪晓菲听得津津有味。 换成几个月前，她只会觉得这样的歌曲太挫，根本就不乐意听。 可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接触的事太多了，潜移默化之间，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也更加明白牺牲和奉献的含义。 仿佛是一夜之间，很多从前一直都不明白、不理解的东西，如今已经变成了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鲲鹏号越升越高，很快上升到两万多米的高空，打击半径不低于四十公里，控制范围超过一千三百平方公里。 腔炮的射程自然不止四十公里，生物战舰的升限也不止二十公里，但这一范围内不止有许多穿越点，还有很多恐人部队，所以东方白认为最好先悬浮一会儿，先把眼前的敌人解决掉，再进一步拓展控制范围。 倪晓菲忽然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摧毁穿越点之后，畸变区还在？” “算你问着了！”东方白笑得那叫一个自信，用他从夜星那儿掌握的情况再加上自己的分析解释，“因为畸变是穿越的副产品……怎么跟你说呢，如果说时间是一条河，穿越点就是砸进水里的石头，畸变区就是石头落水后的波纹，石头落进水里，但波纹还在，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需要时间？” “对！”东方白点头，“而且还不短……嗯，研究组做过很多测试，从摧毁穿越点开始算，最起码也得半年以上，长一点两到三年，也可能更长。” 从首次畸变到现在，一共也不到半年，部分畸变区确实出现了衰减，但距离消散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倪晓菲面露疑惑：“那你们穿越远古怎么没畸变？” 这个情况她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她的身份一直都很尴尬，不想东方白为难，所以一直都没开这个口，如今她的身份已经解决，突然想起来顺口就问了。 东方白：“因为跟咱们合作的恐人技术更先进，傀儡恐人技术不行，所以才会出现畸变。” 倪晓菲依旧疑惑：“明白了，照这么说，南疆最起码得两年才能恢复正常……不对，那零号呢？” 东方白语气一窒，突然觉得倪晓菲没那么可爱了：“这个这个，那个什么，我没想过！” 看他一副丢了面子的尴尬模样，倪晓菲噗嗤笑出了声：“好了好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又没说非得知道……嗯，基本差不多了，咱们往哪边走？” “走什么，继续升高，能够着的自己打，够不着的通报友军！”东方白没好气地说。 312 暴躁金毛 南疆指挥部。 鲲鹏号的参战，大幅度减轻南疆军区的作战压力，段国宏终于可以坐下来松一口气。 经此一役，南疆军区算是彻底打残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在恐人的大规模入侵面前是如此脆弱，心里不禁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坚守南疆真的有意义吗？是不是暂时把南疆扔给恐人，等摧毁穿越点之后再打回来更好些？ 这么大的南疆，哪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哪怕整个南疆地区的民众早就撤光了，也没人敢轻易说出口。 身为军人守土有责，主动放弃国土算怎么回事？将来是要被历史戳脊梁骨的！ 可他越想越觉得不该继续守下去，心中的纠结和挣扎交缠在一起，理不清剪不断。 理智最终战胜了犹豫，他下定决心拿起电话：“给我接北都指挥部……指挥中心吗？我是段国宏，请林将军接电话。” 电话很快转接：“我是林学栋。” “首长，我是段国宏！”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最后总结说，“首长，暂时撤出南疆不是放弃南疆，而是必要的战略调整，我认为，这符合国家的利益。” 林学栋：“你说的我都知道，战略调整我们也一直在做，也有撤离南疆的想法，问题在于撤离南疆之后，敌人会不会向东、西两疆，还有中原地区发展。另外，中楠半岛都快成贼窝子了，想动中楠半岛，南疆就不能落到敌人手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我明白！”段国宏很失望，很失落，但他必须服从大局。 “好了，按计划走吧，有什么想法，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是！”段国宏答应一声，开始联系中原军区。 按计划，援兵将在南疆局势彻底稳定之后越过中岭一线，全面进军南疆。 两大军区的部队合兵一处，边走边打步步为营，分割并且压缩敌军的生存空间，计划用时两到三个星期，彻底解决南疆地区的敌军。 接下来，还要汇合东疆和西疆的部队，共同配合，进军中楠半岛。 当然了，所有进军计划的前提，都是将现有穿越点全部摧毁，没有这个大前提，什么计划都是白扯。 若是刚收复一半儿，又来一个5.3次畸变，那军方的乐子可就大了……不，不止军方，全球的局势都会出现根本性的改变，如果还有5.4、5.5甚至更多畸变，那么恐人将在现代建立牢固的登陆点，彻底改变地球的整体局势。 5.2次畸变不仅给军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界外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除华国之外，情况最好的还要数米国。 米军依靠飞碟摧毁大量穿越点，但眨眼之间，那些穿越点又回来了，不得不重新摧毁一遍。 要知道，飞碟只是米军仿制的秘密武器，火力和机动能力都非常有限，而且只有一架，战斗力虽然不错，可作战效率却不怎么样。不过摧毁百多个穿越点，已经返回52区补充了三次弹药。 好在努力赢得了丰厚的回报，米军已经把自家地界上的穿越点清理得差不多了，正计划继续向南发展，切断南、北米之间的陆上通道，避免占据南米的恐人向北米进军。 就在这个时候，5.2次畸变暴发，已经摧毁的穿越点全部恢复，所有的努力变成了泡影，米军不得不从头开始。 米国，末日基地。 简陋的地下办公室里，始终关注外界消息的金毛总统暴怒不已，越想心里越是憋屈，一把抓起电话大声嚷嚷：“请杜兰德将军来我的办公室来一下，快！” 几分钟后，杜兰德走进办公室：“总统阁下，我来了。” 金毛双手交叉置于腹前，下巴高高地扬着，好像在用两只硕大的鼻孔看人：“将军，有亚当的消息吗？” “抱歉，目前还没有，我们必须集中兵力对付恐人，没有多余的力量追踪亚当。”杜兰德一肚子不满，当场怼了回去。 “不不不！”金毛摇动手指，傲慢的气息扑面而来：“亚当意味着未来，为此付出一点代价完全值得！” “是的，但我们没有亚当的任何线索，现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大规模搜索他的踪迹，相信你清楚这一点，我的总统阁下。” “是的，我知道。”金毛像是遭受了一次暴击，连脑袋上那撮毛都无精打采，“华国的外事馆呢？有消息吗？” “没有。”杜兰德说，“所有外事馆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但亚当再没联系过。” “好吧，我们曾经得到过未来，但是现在又失去他了。”金毛摊摊手，语气非常夸张，“那么华国怎么样了？他们控制住局面没有？这个总该知道吧？” “已经控制住了。”杜兰德说，“我们的卫星一直关注华国的情况，不得不说，他们干的非常漂亮，那艘来历不明的空中战舰非常厉害。” “比我们的飞碟还厉害？”金毛目光阴郁，仿佛一只即将扑向猎物的疯狗。 杜兰德表情略微扭曲，斟酌片刻才用缓慢而肯定的语气说：“我认为，二者没有可比性。” “飞碟更厉害？”金毛大脸盘子前倾，还歪着个头，就像要从杜兰德那里听几句悄悄话。 “不，生物战舰更厉害，而且不是厉害一点半点！”杜兰德快压不住即将暴发的脾气了。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东西怎么可能比我们的秘密武器还厉害！”金毛双掌猛击桌面，像个犯了病的疯子。 杜兰德满心无奈：“总统阁下，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不是你觉得不存在就能改变的东西！我必须提醒你，你是米利坚的总统，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该想办法想对策，而不是像个疯子一样在这里又吼又叫！” “你说什么？我是疯子！”金毛变本加厉，“杜兰德，我撤你的职！” “那就像撤吧，随便你怎么样！”杜兰德狠狠地瞪着金毛。 金毛也回以凶狠的目光，可是配合他那臃肿的身材，怎么看怎么滑稽，浑身上下透着无法掩饰的色厉内荏，就像一只碰上强悍对手的沙皮。 313 公开声明 几秒钟后，金总终于妥协：“好吧，让我们忘记刚刚的不愉快重新开始，我认为，那艘战舰是个非常大的威胁，不管是对米粒尖，还是整个世界，你怎么看？” 杜兰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换上恭敬的表情：“我也认为，它是世界和平的极大挑战，更是一把挑战米粒尖的利刃。” 金总微微一笑：“我们达成一致了，不是吗？” “是的，阁下。”杜兰德说。 金总身体前倾，指尖轻敲桌面：“既然如此，作为蓝星秩序的维护者，我认为，米粒尖应该针对那艘战舰，发表一个措辞强硬的声明，你觉得呢？” 杜兰德皱紧眉头，语气陡然拔高：“这个时候？不合适吧？我们现在毕竟还是盟友，如果引起北都的反弹就不好了，而且声明有用吗？” 金总一脸的嫌弃，像赶苍蝇一样挥手：“噢，得了，我当然知道声明没用。杜兰德，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应该做点什么，第一，可以恶心北都，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他们！” 杜兰德挑眉：“是的，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全都看在眼里。” “第二！”金总伸出两根手指，“我必须做点什么，让民众看到我们除了抵抗恐人，也没忘记为米粒尖的安全而努力，” “还有吗？” 金总摊手：“有这两条还不够吗？” “好吧！”杜兰德妥协，“你说服我了，站在米粒尖的立场上，我不希望任何一个国家拥有生物战舰，哪怕盟友也不行。不过，是不是把声明的发布时间延后一些，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敏感了，我们很可能被其他国家针对，包括盟友。” 金总抿着嘴，一只手摸着下巴，考虑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我希望在局势稳定之后，第一时间听到它。” “如你如愿，总统阁下。” 金总的想法最终还是没能实现，因为仅仅两天之后，5.3次畸变如期而至，刚刚压下去的龙潮再度掀起，全球再度陷入混乱之中。 好在5.2次畸变暴发的时候，各国就开始防备5.3，像华国、米方等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地区，从那时起就把所有畸变区全部看管起来，宁可放慢清理畸变区的速度，也要想方设法，或是抽调兵力看守畸变区，或以是远程武器瞄准畸变区，总之就是一旦出现问题，马上就能摧毁穿越点。 嗯，办法是笨了点，但是效果绝对也是杠杠滴，5.3次畸变的苗头刚刚出现，几大国几乎是同时发出警报，磁变转为畸变的同时，摧毁命令已经下达。 在随后的十二分钟里，重炮、远程火箭炮、中远程导弹你方唱罢我登场，以极快的速度摧毁大量穿越点，硬生生把5.3次畸变扼杀于摇篮之中。 当然了，像南疆这种畸变区集中扎堆的地方，就算军方再怎么有准备，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分钟内解决问题。 南疆和南疆以南，已经成了最让北都头疼的问题。 为此，已经在夏楠半岛上空飘了两天的鲲鹏号不得不返回南疆，落地猛吃了两顿，才勉强解决南疆的问题。 可是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东方白忽然产生一个疑问：到底该不该继续进军夏楠半岛？ 夏楠半岛对南疆的威胁太大，这个问题早晚都得解决，关键在于现在动手到底合不合适……要是再来一个5.4次畸变，那可就太特么糟心了。 糟心的可不止东方白一个，北都简直就是焦头烂额。 早在几个月前，军方就开始动员预备力量，时至今日，可以动用的兵力已经超过六百万！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六百万不仅不多，而且是太少太少，但必须说明的是，这些都是近些年退出现役的人员，各种现役技术装备上手就会用，只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恢复性训练，就能立刻投入战场。 如果不考虑准备的适应问题，再动员几千万都没有问题。 可单纯的堆砌数量又有什么意义？ 如今的战争早就不是传统的模式，人的因素虽然重要，可装备的因素也不能忽略，军方没有足够的高精尖装备，动员的兵力再多又有什么用？总不能一人发一杆步枪，就把刚组建的部队拉上战场拼命吧？ 所以，动员并不是人越多越好，而是必须考虑装备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有多少坑种多少萝卜，适当增加一点没关系，加的太多就是负担了。 说句不好听的，非常时期，还是别乱给北都加担子了。 有强大的兵力支持，北都的底气不是一般的足，可实力再强，也没法阻止恐人继续搞畸变。 大佬们不可避免地分成两种意见，一是在继续坚守的前提下向南进军；还是暂时收缩兵力，等情况稳定之后再全力反攻。 在这个问题上，不管哪一种观点都不涉及对错，只是考虑的方向不同。 在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之后，北都最终决定暂时停止南进，但界内的穿越点必须清除。 先把自家门前的雪扫干净了，旁的以后再说吧。 其他地区的情况也都差不多，大家都抱着先观察一阵子的想法，打算看看会不会出现更多畸变。 忽然之间，各地区的局势变得安静许多，有种中场休息的感觉。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米方在金总的一再要求之下，公开发表一份针对北都的声明，大意就是米方注意到鲲鹏号在对抗恐人的战争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鲲鹏号的强大，打破了蓝星的军事平衡，是世界和平的潜在威胁等等，总之就是一句话，北都已经掌握了不应该掌握的强大力量，不管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全球局势的不稳定因素。 按米方一贯的尿性，接下来必须是各种口诛笔伐，然而这一回却与以往不同，米方居然放缓了语气，认为生物战舰虽在北都的手上，却该是全人类共同的财产。 米方希望北都慎重考虑鲲鹏号的使用问题，最好由各方组成联合专家组，对生物战舰进行全面而深入的研究，进而造福全世界之类的屁话，就好像北都不公开生物战舰，就是全人类的罪人一样。 314 借鸡下蛋 消息传出，各地舆论一片哗然，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有不阴不阳说怪话的，还有指责米方趁火打劫的，林林种种，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毛子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北都，表示毛方与北都立场相同，指责米方的声明是狗屁不通的强盗逻辑，所有的说辞完全站不住脚，等待之类的话。 不过，毛方私下里一直在联系北都，希望了解并分享生物战舰的详细情况。 在国家利益面前，什么都是虚的。 欧罗巴的反应速度也非常快，但其内部分成两派，一部分支持北都，另一部分拥挤米方，各发各的声明，北都还没说话，欧罗巴内部倒先吵成了一团。 其实也不奇怪，米军全部撤回本土，可把盟友坑得不轻，原本欧罗巴内部就非常复杂，这下直接引爆痛点，许多地区对米方各种不顺眼。 他们未必真心站在北都这边，但是很乐意给米方添堵。 北都在慎重考虑之后发表了措词强硬的声明，针对米方的观点一一驳斥，核心就是一句话：你丫说的那么好听，怎么不把你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分享？ 实话实说，生物战舰的表现太强悍了，想得到生物战舰的国家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无论大小，都想分一杯羹。 真正站在北都这边的真心没几个，所以北都的声明也没否定合作的可能性，而是故意含糊其辞，忽略了这方面的问题。 直接一口拒绝，恐怕就没人再站北都这边了！ 为此，大佬们还专门抽出时间讨论一下，但只说了几句就讨论不下去了，没别的，实在是对鲲鹏号了解的太少。 林学栋干脆现场联系鲲鹏号，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东方白一听就愣住了：“研究？” “对！”林学栋说，“比如，能不能拿到生物战舰的干细胞……嗯，咱们能拿到吧？” 东方白一脸惊诧：“能倒是能，但是拿干细胞干什么？想要的话，直接送个蛋不就完了？” “送个蛋？”林学栋整个人都不好了，“那生物战舰是个雌的？还卵生？” “对，还是孤雌生殖。”东方白说。 林学栋想都不想，立马拒绝：“蛋咱们自己用，还是给别人干细胞吧！” 大伙一听，全都乐了。 人类到现在都没掌握直接用干细胞克隆的技术，必须把细胞核移入空白卵细胞，才能实现克隆。 换句话说，送出去的干细胞再多，也没什么卵用。 东方白一听就不干了：“别啊，要送咱们就大方一点，一家送一个蛋好了！” 林学栋一阵迷惑：“东方白，有什么话你一口气说完，别搁我这儿卖关子！” “咳咳，我哪儿敢啊！”东方白立马否认，“是这么回事，这个生物战舰吧，培养起来非常、非常、非常的难，需要的时间非常、非常、非常的久。” 一群大佬面面相觑，林学栋追问：“非常久是多久？” 东方白递给倪晓菲一个思绪：“几百年？” 倪晓菲回应：“不止，最少几千，几万也说一定。” 东方白愕然：“没那么长吧？” 倪家大妹子直接翻找生物战舰的记忆，先是鲲鹏号孵化不久的影像，不断在各种大型海洋生物的肚子里寄生。 这段东方白特别熟。 然后又把长成后的影像翻出来，特意挑出几种海洋生物：“你自己对比一下！” 根本不用对比，东方白一看就全明白了：“几万或者十几万年，大概吧。” 大佬们又是一阵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学栋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清楚点儿，再重复一遍！” 东方白无奈地解释：“生物战舰有记忆，它刚出生的时候，还是恐龙时代，长大的时候，海里已经找不着恐龙了，到底是多长时间，我们俩也说不清楚！” 大佬们顿时傻眼，这特么算起来，时间可就太长了。 刚到手生物战舰，东方白就说搞不出来第二艘，林学栋哪受得了这个：“没别的办法吗？比如激素催熟什么的，哪怕体型小一点也行啊！” 东方白脸蛋子直抽抽：“这个，我是真不知道，但是还有一个情况，这玩意太能吃了，从小喂到大，消耗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下算是彻底浇灭了大佬们培育生物战舰的心。 没别的，眼下保证民众有的吃才是第一位的，搞这么个大胃王出来，得多少物资才能填出一艘？ 米国要是知道这个情况，估计就是主动送过去，他们敢不敢要还不一定。 举全国之力养一只？还是别闹了，既然人类已经走了科技路线，而且技术还挺成熟，继续走就挺好，强行转换不止率低，而且不是一点半点的浪费资源。 东方白忽然接到倪晓菲的提示，咧咧嘴补充一句：“喂的多应该能长的快一点！” 林学栋大喜过望：“那就好办了，咱们用恐龙喂不就成了？哪怕十年八年才能喂出一只，咱们也是赚了！” 大佬们立刻开始讨论，一致认为自家孵化几只蛋慢慢培养，再用干细胞换取战略物资是最好的办法。 而这一切都传到东方白耳朵里，他忍不住咧咧嘴：“各位，我还是建议别用干细胞，直接给蛋，甚至孵化好了再送出去都成。” “为什么！”大佬们一头雾水。 “这个这个！”东方白组织了一下语言，“因为生物战舰大脑不小，但本身没什么智力，必须依靠控制核心才能控制，而且必须是完整版控制核心，眼下特遣一队也就我和倪晓菲有能力操纵生物战舰，其他人来了根本就没用，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 大佬们安静了几秒钟，才消化掉话里的意思。 这特么的，就是用别人的鸡下自己的蛋……呃，不对，是让别人养自家的孩子……嗯，好像也不对，算了算了，总之理解其中的意思就完了。 林学栋赞叹不已：“好你个东方白，亏你想得出来！” 这要是米方千辛万苦才培育出一艘生物战舰，却怎么都开不起来，结果特遣队派个人过去，立马就接收过来……嘿嘿，还不把米方气得吐血三升？ 简直不要太阴险！ 315 就是感觉 北都的态度一直模楞两可，但其他国家可等不了，畸变还没结束，各方的代表已然齐聚北都，就生物战舰的问题与北都展开半公开谈判。 原本都打算秘密谈判的，可眼下是什么时候？各国根本没法派遣全权代表，只能在驻北都的外事馆的矮子里头拔高个，临时任命一个。 全都是千年的狐狸，不管哪个有动静，都会惊动其他人，这边刚找上北都的外事部门，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 早不找晚不找，非这个时候找，为的不是生物战舰又是什么？跟北都的友谊？信你才有鬼！ 有句老话叫黄泥糊到裤裆里，眼下真就是这么个情况。 既然藏不住，那就公开接触好了，于是，秘密谈判变成了半公开。 之所以加个半字，是因为暂时仍是各谈各的，没人揭开最后那层遮羞布。 一向以抹黑北都为己任的米方表现得最为急切，不仅积极与北都联系，还搞起了合纵连横，日以继夜地游走于各方代表之间，希望组成临时联盟，共同对北都施压。 如果是米军撤回本土之前，估计拒绝的不会太多，可现在的情况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像牛牛这种关系一直不错的还能谈一谈，像高卢鸡这种一直跟米国有潜在矛盾的，无非就是当面应付几句，转头就把米国人卖了。 北都的代表们就偷窥多了，大家严格按大佬们的布置行动，不管哪边的代表来了，都按同样的标准好好招待，不谈生物战舰一切好说，说起生物战舰立马顾左右而言他，实在躲不开再严词拒绝。 上赶着不是买卖，北都不把架子端起来，痛痛快快就把生物战舰给卖了，那才叫奇怪好不好？ 反过来说，只有千辛万苦得来的，才会当成宝贝疙瘩。 大佬们早就做出了决定，必须狠狠坑这群趁火打劫的王八蛋一回，但北都获得鲲鹏号的时间实在太短了，除了东方白和倪晓菲，再没有第三个人了解这玩意，总不能连自家都没搞明白，就糊里糊涂的把生物战舰卖出去吧？ 北都心再大，也不可能糊涂到这种地步。 几天后。 庞大的鲲鹏号悬浮在零号基地上空，战舰之下，一架直升机降落天台，安仁善快步赶过去，将曲老扶下飞机。 曲老仿佛没闻到空气中的腐臭，环顾四周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一仗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不仅基地附近堆满了恐人和恐龙的尸体，就连十几公里之外，都有大量尸体堆积。 数不清的苍蝇乌央乌央地飞来飞去，好似一片乌云笼罩大地。 守军一连忙碌了好几天，也只把基地附近清理出来，远处依旧尸山血海，吸一口气熏得人直翻白眼儿，必须戴上防毒面具，才能在基地外头行动自如。 鲲鹏号上垂落一条条触须，它们卷起战场上的腐尸扔进远处的弹坑，没多一会儿，被尸体覆盖了好些天的外围防线终于重见天日。 看着不成样子的防线，回想从前的样子，曲老的心情异常沉重，就连声音都低沉几分：“安主任，东方呢？” “那边呢！”安仁善指向外围。 曲老眯住眼睛，勉强看到一群特遣队员小心翼翼地钻出暗堡，抬出一具尸体，小心地收敛起来，装进停在一旁的铁棺。 近处，十几个盖着军旗的铁棺整整齐齐地排成一行。 在曲老看不到的72号暗堡，林辉踏上史海柱牺牲的地方，可仔细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一块属于烈士的遗骸。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林辉只能捧起一把浸透烈士鲜血的泥土装进铁棺。 曲老收回视线：“把东方白叫过来吧，我就是为他来的。” 安仁善恍然，赶紧在无线电里喊了一声，之后小声地问：“是为了生物战舰吧？” 曲老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老安赶紧点头：“您放心！” 一根触须垂下，卷着东方白送上天台：“安队……曲老？您回来了？” 曲老实在没心情寒暄，指指头顶的鲲鹏号：“东方，方便带我参观一下不？” 东方白一愣，诧异地看向老安。 安仁善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我干什么？问你话呢！” 他也想上去看看，但是除了东方白和倪晓菲，上边根本就不允许其他人上舰。 东方白尴尬地笑笑：“曲老，这个，我说的也不算啊！” “我有北都的许可。”曲老说，“你就说里头的环境怎么样，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吧。” 东方白赶紧点头：“能，那肯定没问题。” “那就先带我参观一下！”曲老扯扯嘴角，“安主任，失陪一会儿。” 两根触手垂下，卷起两人送进鲲鹏号。 安仁善叹了口气，心里那个失落就甭提了。 进入战舰，曲老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两只眼睛像一百瓦大灯泡一样闪亮，瞅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想摸摸，直到进入驾驶舱，和倪晓菲打过招呼，曲老才叹了口气：“东方啊，北都让我过来，主要是了解一下生物战舰的详细情况。” 东方白二话不说点头答应：“您想知道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曲老把北都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哪怕早有准备，东方白还是听得一愣一愣。 曲老最后总结：“你那个长大之后再偷回来的想法就放一放吧，人家脑子又没毛病，能不要控制方式吗？” 东方白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当时就是随便说说，哪成想上头当真了……对了，控制核心造出来没有？” “造是造出来了，就是效果差点，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生物雷达统合进去。”曲老叹了口气，“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东方白不是一点半点的失望：“那不跟没有一样么？” “要不我怎么来了呢。”曲老说，“我听说，你觉得仿制核心控制不了生物战舰，是吧？为什么这么说？” 东方白苦笑：“没什么原因，就是感觉。” 316 坑个大的 倪晓菲瞪了东方白一眼：“曲老，还是我来解释吧。” “你说！” 倪晓菲：“控制核心相当于生物战舰的钥匙，如果钥匙不对，就会激活战舰的防御机制。” 曲老十分好奇：“会怎么样？” “直接吸干，应该是。”倪晓菲说。 曲老倒抽一口凉气：“这么狠？” 东方白和倪晓菲同时点头，同步率不是一般的高。 曲老却没怎么失望：“这就涉及到下一个问题了，我们的研究有了一点突破，北都准备集中一批人，尽快破解生物战舰的基因组，通过基因工程，对生物战舰做一点适当的修改，比如体型，比如武器系统，再比如你刚才说的防御机制，还有就是操控方式。” 东方白瞪大眼睛：“大工程啊！” 倪晓菲看了东方白一眼，小声说了一句：“不用那么麻烦。” 曲老和东方白一齐看过来，老爷子一脸疑惑：“闺女，你啥意思？” 倪晓菲：“生物战舰本身就是一艘母舰，它的生殖系统直接修改卵的基因……这么说吧，生物战舰的设计也是模块化，需要的可以添加，不需要的可以减掉，体型和防御系统也没问题！” 恐人留下的生物战舰，可不止是战舰那么简单。 曲老越听眼睛越亮，最后放声大笑：“好啊，太好了，闺女，你可解决大问题了！” 东方白一脸疑惑：“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倪晓菲翻白眼儿：“你只关心武器系统，其他的你问过么？” “就是！”曲老恶狠狠地数落东方白，“亏你还是个当兵的，连人家姑娘都不如！” 东方白振振有词：“诶诶，我不如自己媳妇碍着你什么事了？” 倪晓菲赶紧推了他一把：“怎么跟曲老说话呢！” 东方白脸都黑了，合着我里外不是人了是吧？ “打住，打住！”曲老赶紧把话题拽回来，“说正事！” 一公一母马上住嘴，一齐看着曲老。 曲老咳嗽一声说：“这个，小倪啊，你得跟我说说，生物战舰到底能改到什么程度，最小是多小，最大是多大，最快多长时间长大……这个也能改吧？” 倪晓菲想了想说：“也能。” 鲲鹏号之所以在海里生活了那么久才长成，是因为它本身就非同凡响，如果把潜入深海的本事去掉，再把体型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成长速度自然可以快不少。 但是，鲲鹏号潜入深海可不止是为了休眠，更重要的是利用深海的特殊环境锤炼舰体！ 生物战舰，首先是生物，需要适当的环境激发潜力，这个过程不是一般的慢。如果一直留在在浅海，鲲鹏号的成长速度可以提高好几倍，但对恶劣环境的适应能力也要差上好多倍。 曲老原本就对生物战舰的复杂性有一定的预见，可直到听完倪晓菲的解说，才知道鲲鹏号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不过，如此一来就更好办了。 曲老仔细思索片刻说：“小倪啊，你最了解生物战舰，这样，你做个几个生物战舰定制方案，能飞的不能飞的，能潜水的不能潜水的，武器必须在鲲鹏号的基础上减弱，总之就是设计不同吨位的猴版战舰……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知道！”倪晓菲点头，“就是阉.割版呗！” 曲老有点尴尬：“对，就是这个意思，威力不用像鲲鹏号这么强，够用就行了。” “这样啊！”倪晓菲有点苦恼，“我得好好想想！” 东方白补充：“穿透雾墙的观察力必须留下，不然就没意义了。” “那眼睛的功能至少也要保留百分之七十，舰脑最少也得留百分之五十，是不是太多了？” “该留多少留多少，封锁功能不就完了！”东方白一脸阴险。 “也是个办法！”倪晓菲点头。 曲老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他忍住了好奇心，只把这俩人说的东西牢牢记在心里，打算过会儿一起问。 东方白又说：“功能简单化，学习过程也可以省略，到时候咱们还可以赚他们个培训费！” “学习？”曲老有点懵。 东方白一脸蛋疼，简单解释了一下掌握生物战舰的过程。 曲老恍然大悟，顿时连声赞同：“对对，这个好！以前他们老是用这个办法坑咱们，咱们必须坑回来！” “那舰脑还可以再减去百分之十。” “你就别边么减来减去的了，要我说，留个基础功能就行，剩下的留空间，让他们自己装火控系统，最多留个神经接口操纵战舰，其他的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曲老双眼放光：“要不这样吧，咱们也搞个高中低搭配，低配的自己想办法，中配多加点功能，高配再把该配的都配齐喽！” 东方白…… “您这套路是跟卖车的学的吧？” 倪晓菲没说话，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曲老：“哪跟哪儿啊，卖车那点套路，不也是搁外边学回来的吗？” 呃，这倒也是！ 反正是要坑一把大的，多搞几个配置那是最最基本的套路，坑的就是这帮子王.八.蛋。 “那控制核心是不是也可以多搞几个版本？” “最好还是把控制核心集成在战舰里。”倪晓菲说，“生物战舰落到个人手里不是好事，控制核心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曲老连连点头：“对对，说的对，呃，能做到吗？” “有点麻烦。”倪晓菲歪着小脑袋，想象控制台中间开个专门放控制核心的窟窿，“关键是没了控制核心，生物战舰怎么识别操纵信号！” “这个我来解决……不就是脑波转换么？这个咱们早就掌握了！”曲老开始在脑中构建生物战舰的操纵系统，“不过，最好先搞一个实验平台！” “我试试！”倪晓菲马上切入鲲鹏号的数据库，“把所有不必要的系统全部减掉，也就十多米长……” “武器系统必须留下，威力可以弱，但是必须有！”曲老提醒。 “那最少也得二十多米……” “用不着那么费劲事儿，中看不中用就行！”东方白说，“腔炮就是放个屁的事儿，电击就是放个电火花，鞭打就是甩一下，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明白吧？” 倪晓菲挑挑眉，扭头看到曲老赞同的神色，这才点头应下：“懂了！” 317 趁火打劫(为盟主紫星耀月加更) 整整两天之后，曲老带着几枚只有乒乓球大小的白色舰卵离开了，从离开生物战舰到离开零号基地，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收起来过。 返回北都之后，曲老立刻着手孵化，控制系统的问题也提上日程。 毕竟，不止外销版需要控制系统，自用版一直掌握在部分人手上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又过了两天，北都终于对几个关系一直不错的友邻国家松了口，表示可以提供生物战舰的卵，甚至可以直接提供生物战舰的幼体，但必须用北都需要的东西来换。 消息很快传出去，各方有迟疑有退缩，但更多的依旧一往无前。 没别的，生物战舰的威力大伙都看在眼里，一天拿不到手，一天就睡不安稳。 而且所有人都相信，北都早晚得松这个口，除非北都自绝于蓝星，打算被全世界孤立。 不过，北都比预想中更加强硬，搞得各方代表异常恼火。 没谁愿意落到其他人后头，自认家底丰厚的毛子最先找到北都，先说友谊再拉关系，最后暗示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拿到生物战舰。 米国也慢不到哪儿去，原本还想多拉几个盟国，但考虑再三，最终还是独自找到北都的代表。 最好先探探北都的口风，再决定带不带盟友。 其他国家有的单独行动，有的抱团取暖，最终选择放弃的寥寥无几。 北都磨刀霍霍好些日子，终于等来了开宰的时候，林大佬给自家代表的指示就一句话：狮子大开口，怎么大怎么说！ 代表们摩拳擦掌，只等肥羊上门。 毛子找过来的时候，负责谈判的代表手指头往地图上一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方的固有土地，只要贵方割回来，什么都好谈。 毛子的代表当场就摔了桌子，谈判不欢而散。 但利益当头，毛子代表很快就回到谈判桌上，首先申明土地绝对不能割回来，没有这个先决条件，双方不必再谈。 再次不欢而散。 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遍，双方步步试探，终于在第三十七次会面时达成一致。 按约定，北都将在合适的时候，向毛方提供万吨级幼体两只，并提供相应的饲养技术，保证幼体的成活率。 这玩意哪有什么成活率啊，搁那儿可劲儿喂就得了，想让它能力强点，就多准备恶劣点的环境慢慢锻炼，减缓成长速度，不然压根儿就不用管。 作为回报，毛方在保有争议地区主权的情况下，向北都开放部分争议区域的资源，不论地面地下，生物还是矿产。 换句话说，毛方除了还挂个名，剩下的都归北都。 北都很想一次性彻底解决问题，但毛方压根儿就不愿意，而且提出了前置条件：提供给毛方的幼体必须顺利成长，否则约定作废。 对于这一点，双方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商讨，针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做了详细约定，仔细分割双方的责任义务，避免饲养不当、责任事故等意外情况发生争议。 等这两只生物战舰长成，毛方必须全面开放争议地区。 看到毛方的诚意之后，北都将分批分次，向毛方提供八枚不同吨位的活卵，并提供相应的孵化技术。 毛方希望活卵依旧享有幼体的一系列保证，但北都坚决不答应，一句话，幼体都玩明白了，活卵你就自己拿回去慢慢玩吧，要么付出适当代价，由北都负责孵化，要么老老实实把嘴闭上！ 至于怎么操纵生物战舰，呵呵，北都明确表示，这方面的技术咱们单独再谈，您是要低配、中配还是高配啊亲？ 毛方代表的遭遇还是好的，米方代表一出场，北都代表立马扔下一句话：“飞碟技术拿来，然后再谈别的条件！” 注意，飞碟技术只是先决条件，有了这个，还得继续讲其他条件。 米方代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倒是知道自家有飞碟，可那玩意到底哪儿来的，能不能当谈判条件，他是统统都不知道哇，没办法，只能中止谈判灰溜溜地回去联系沟通。 再次见面，北都依旧死咬着不放，什么资源啊，技术啊，全都没有用，一句话，不答应就没生物战舰，你们自己看着办。 牛牛一直是米国的铁杆，而且一直在某些问题上跟北都过不去，可以说是仇怨颇深，结果也是开局就不顺利，不管牛牛的代表怎么努力，北都始终不给任何好脸色，条件也开得非常苛刻，第一句话，就是归还大牛博物馆所有属于华国的文物，牛牛的代表差点当场吐血。 不答应？那咱们就继续拖着。 趁火打劫？ 说对了，这么多年的恩怨是非也该报一报了，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子劫的就是你！别以为兔子的小账本不记仇，时候上未到而已。 这个时候清算以往的恩怨好像有点不是时候，但不趁着这个时候使劲搞一下，难道将来还要继续受这些王.八.蛋的气吗？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自家人的屁股都不能坐歪了。 相比之下，给予其他地区，特别是自身条件不太好的势力，北都的要求就宽松多了。 没钱？ 没关系，可以贷款噢亲！ 没资源？ 没关系，可以贷款噢亲！ 没还钱的能力？ 没关系，可以租借噢亲！ 租借的钱都没有？ 没关系，用土地置换也是非常可以的，永久置换，临时置换都没有问题，详细条件咱们慢慢谈！ 北都自然不会损害自家的利益，不过呢，这些小国小家小业，也用不着大型生物战舰，搞个几千吨就是极限，万吨不是不想搞，而是根本搞不起！ 为满足低端需要，北都还专门通知鲲鹏号，搞出了一款陆行版生物战舰。 说的简单点，就是一头长了腿的小型生物战舰，虽然吨位也就一百多吨，但也有暴龙的十几倍大，屠杀大型恐龙就跟玩一样，三五头组一个编队，横趟恐龙群都不是问题。 318 志在必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几天，“北都就生物战舰问题与多方达成协议”的新闻传遍网络，消息传出，一片哗然。 尽管军方有意保密，可在一起战场上公开使用生物战舰，又怎么能瞒得过群众的眼睛？相关的消息先是在外网传开，很快回传华国。 看到这个消息，大伙瓜也不吃了，板凳也不坐了，整个网络到处都是生物战舰的消息。 大家为之激动为之振奋，为之彻夜不眠。 可是这才几天，北都就要把生物战舰卖掉？崽卖爷田也不是这么个卖法！ 广大吃瓜群众的心态直接就炸了。 “我特么直接就崩了啊，好不容易有点好东西，不偷不抢的，跟他们有个毛的关系，北都就不能硬气一点儿？” “米国佬咋就这么不要脸呢，自己家里那么多航母编队，咋就不说影响世界和平呢？噢，现在看我们有生物战舰，米国佬知道眼红了？米国佬那么大公无私，怎么卖尼米兹咧？” “双标嘛，米国佬就这尿性，别人的毛病他可以随便挑，自己身上的毛病死活看不见，还死不承认。” “口胡，世界灯塔怎么可能有毛病？” “海外驻军全特么撤回本土了，还特么得瑟什么啊？没完了是不是？” “怎么不把生物战舰开米国脑袋上去，轰他一下子就彻底清净了！” 一夜之间，有脑无脑的声讨充斥网络，谩骂声不绝于耳，瞅着架势，要是把生物战舰的控制权交给广大网友，分分钟就能平了某米。 不得不说，舆论这东西，并不总是起正面作用，特别是不明真相的时候。 北都的反应非常迅速，很快就针对生物战舰的问题发表一份公告，着重强调生物战舰属于高端保密装备，具体情况不便向外透露，但又重点说明这东西属于不可复制的意外收获，以人类目前的技术，还不能复制完整的生物战舰，只能将要求降到最低，从小型生物战舰开始尝试。 相应的技术，只靠北都一家很难吃透，必须进行多方合作。 北都与各方达成的协议，只针对生物战舰的幼体，如何孵化、如何饲养都是尚未解决的技术难题，需要在实践中慢慢完善，逐步提高相应的技术水平，才有可能造出真正的生物战舰。 还有，就是说明目前已经达成的只是意向协议，必须先解决一系列技术问题，交易才能达成。 这套说辞不只针对内部舆论，对于购买生物战舰的国家也是这么说。毕竟北都拿到生物战舰的时间也不长，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掌握培育技术，生物战舰不要面子的吗？ 退一万步讲，这话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许多代表因而打了退堂鼓——条件那么苛刻，技术还不成熟，几万吨的战舰还死贵，有这么多闲钱，买一艘正经的军舰他不香吗？佳木斯死盯着生物战舰？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事后统计，条件苛刻是各方放弃的第一因素，而技术问题则是毫无争议的第二因素！ 但包括毛、米在内的几大势力却始终不肯放弃。 为啥？因为北都也不全是忽悠！ 画重点——北都交予各方的详细说明里，有种侦察型生物战舰，它不仅可以像飞艇一样长时间滞空，还可以和鲲鹏号一样看透雾墙，准确定位穿越点！ 各方代表为之哗然。 要知道，直到现在为止，人类依然没有穿透雾墙的有效手段，一旦发现畸变，摧毁穿越点的最佳手段，就是火力覆盖。 侦察型的出现，将直接改变人类与恐人之间的战争形态，从此不必再搞地毯式轰炸，而是回归原本的作战模式，以精确制导武器准确摧毁穿越点。 别的都可以不要，但这个必须拿到手！ 当然了，其他的也不能真不要，毕竟北都已经拥有生物战舰，其他国家可以没有，但不能不了解，只是大家的态度都比较谨慎，包括米国在内，都想看到成品再出手，像毛子那么急躁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反正土地又不会长腿儿跑掉，达成交予北都，不满意不交或少交就完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米方代表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向北都提出参观生物战舰的要求。 有这个想法的远不止米方一家，但北都以战事紧要为由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 开玩笑，生物战舰就那么一艘，而且操纵方式与众不同，怎么能把老底都交出去？ 北都也不是一味地强硬，委婉地表示，如果达成协议之后有什么疑虑，直接向各方提供成品生物战舰也不是问题，只不过这玩意毕竟是生物，最好还是从小开始培养……自家养只宠物狗，还跟别人家养的不一样呢！ 另外，北都将在适当的时候，向以毛方为主的客户群开放生物战舰实验基地，届时，客户代表可以全程参观生物战舰的孵化和喂养过程。 还有，非客户谢绝参观，一句话就把米方及其盟友排除在外，差别待遇极其明显。 如果没有毛方金玉在前，米方八成也就忍了，可北都把毛子摆在前边，这个真心忍不了。 问题是米方既不愿意拿飞碟的技术交换，也开不出令北都心动的价码，谈判始终僵持，就连双方的关系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我特么凭什么让步？”又一次毫无结果的谈判之后，北都代表当着米方的面这说，“是你们自己找来的，不是我求着你们来的，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还想我们反过来求你们收下还是怎么着？” 米方代表的表情难看到极点，身为外事人员，他从没碰见过如此不讲体面的对手，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他知道，北都代表说的非常正确。 但他只是谈判代表，真正拿主意的是依旧藏在末日堡垒下的金总。 米方代表也挺憋屈，北都不给他好脸色也就算了，毕竟是谈判对手。可不管什么条件回报本土，回复都是一连串的no，谈不拢还指责代表团办事不力，像风箱里的耗子一样两头受夹板气，这特么是人干的活么？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现在就辞职返回本土，这口窝囊气谁爱受谁受去！ 319 幼体实验 东滨海军基地，生物战舰实验室。 旧库房改造的实验室里，成排的玻璃罐子一字排开，墙脚摆满各种设备，身穿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各就各位，每一个玻璃罐子边上，都站着一个实验人员。 另外，每一个下班罐子，都被几个摄像头包围，全方位无死角二十四小时拍摄。 “开始吧！”曲老说。 实验人员接过曲老手中的活卵，小心翼翼地放进指定的玻璃罐子里。 “记录！”洛茜声音冰冷，“一号罐水温22度、含氧量6.88、ph值8.11、盐度34‰……” “记录完毕，水温22，含氧量6.88、ph值8.11、盐度34‰！” 洛茜仔细检查，在单据上签字之后，继续查看二号罐：“水温24，含氧量7.02，盐度35‰……” 一共六个放入活卵的罐子，她全都亲自查看一遍，确保所有数据完全正确，这才返回曲老身边：“老师，都记好了。” 曲老看了一眼时间：“每半小时记录一遍，不只要记录环境数据，活卵的情况也要记录，有变化马上通知我！”说罢，将一份记录交递过去。 他也想一直留在实验室观察孵化情况，可他岁数摆在这儿呢，不可能像年轻人那么拼。 “您放心吧。”洛茜接过文件，大致浏览几行，顿时惊得抬起头来，“老师？” 熟悉的字迹来自曲老，内容却是活卵的细微变化。 曲老无奈地笑笑：“搁我怀里头，就这样了。” 换句话说，这几枚卵在他怀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孵化。 洛茜看看曲老再瞅瞅玻璃罐：“那，是不是把温度调高一点儿？” “不用，暂时这样就行，别忘了对照数据。” 曲老离开了，洛茜却久久不能平静。 揣在怀里怎么也得三十多度吧？而且是里边热外边凉，活卵它怎么就能孵化了呢？ 一个不难做出的判断进入她的脑海：活卵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必定远胜其他生物！ 洛茜并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因为它意味着哪怕离开适当的环境，活卵也能自行孵化，如果监管不到位，会不会出现野生生物战舰？ 她马上把这个情况记录下来，稍候向曲老建议，必须严格监管活卵，防止流落于外。 曲老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且和倪晓菲沟通过，希望能把活卵的孵化条件搞得严苛一点，最好只能在固定的温度和环境下才能孵化。 倪晓菲答应试试，但成与不成她也说不清楚。 毕竟，她只能控制生物战舰原本就有的功能，不可能无中生有。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和洛茜说了，哪怕她是曲老的学生也不行。 最后，曲老还告诫洛茜，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 洛茜一听，就明白曲老肯定知道些什么。 她在保密部门不是一天两天了，非常痛快地答应一声，从此再也没提过一个字。 虽然活卵的孵化条件比较宽泛，但实验的目的不是孵化生物战舰，而是搞清楚不同环境对活卵和孵化的影响，所以实验还得继续做。 几天后，第二批十六枚活卵送到基地，巧得很，六个只有指肚大的小东西也在同一天钻出卵膜，半透明的身体内部，小小的内脏迷你的骨骼清晰可见。 接到消息的曲老匆匆赶到实验室，看着玻璃罐子里的小家伙啧啧称奇：就这么个小玩意，到底是怎么长得那么大的？ 他冲洛茜点点头：“开始吧！” 几个实验员马上提起早就准备好的水桶，一股脑地倒进玻璃罐，一条黑鱼，一条鲇鱼，一条小型鲨鱼，还有一条长得奇形怪状，叫不出名字的海鱼分别落进一到四号罐子里，二话不说，立马将新生的实验体一口吞下，只剩五、六号罐里的幼体还在。 大家看曲老的目光都有点怀疑，这么搞真的好么？ 另外还有两个实验员将剁碎的鲜肉送进五、六号罐，四处游动的幼体马上冲上来，一口将碎肉吞下。 曲老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挥挥手说：“继续！” 实验员继续投喂，没多一会儿，幼体吃下的碎肉已经比它们的身体还要大，小小的肚皮撑得像个皮球，活像个吹足了气的迷你气球。 实验员不敢再投了，担忧地看向曲老。 曲老也担心出意外，想了想说：“五号停下，隔一小时再喂一点儿，六号继续！” 实验么，就是要搞清楚生物战舰的各种习性，能吃多少，会不会撑死自然也在实验之列。 停止投喂的五号幼体非常活跃，来来回回游个不停，似乎是发现六号还有吃的，没多一会儿，它就贴到六号罐的方向，死死盯着胡吃海喝的兄弟。 六号幼体连续吃了十多分钟，小小的肚皮撑得足有自身的二十多倍大，半透明的肚皮撑得几乎看不见，就像一颗还没煮熟的鲜肉丸子漂在水里，只有幼体转身的时候，才能看到丸子上长了一个小小的头，还有个微不可见的尾巴。 众人不禁咋舌，这也太能吃了！ “继续观察吧！”曲老说，“一至四号及时投另喂，必须让这几条鱼吃饱；五号六号按小时投喂，五号的投喂数量不得超过幼体体积；六号能吃多少给多少，不吃就再等一个小时；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没几个小时，曲老就接到洛茜的通报，六号罐里的幼体还没把肚子里的鲜肉消化干净，但自身的长度已经增长一倍有余。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五号幼体没那么明显，但体积也有明显的增长。 似乎，一切都在向良好的方向发展，就连曲老自己，都有点怀疑是否有必要安排大鱼吃掉幼体。 幼体的成长速度远远超过曲老的预期，仅仅四天之后，六号幼体已经有成年人的小臂那么长，一次就能吃掉十几公斤鲜肉，撑得活像个皮球。 五号幼体只有巴掌那么大，看起来可怜兮兮，像个得不到照顾的孤儿。 看样子，撑死幼体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曲老正在考虑为五号加点食物，实验室传来最新消息：三号罐里鲨鱼有情况！ 320 极限环境 曲老匆匆赶到实验室，一把拨开打招呼的实验员，直到看见三号罐。 罐子里的鲨鱼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不断的下潜上浮，左翻右腾，罐子里水花飞溅，好几次都差点把盖子顶起来。 以洛茜为首的实验人员紧张地守在一旁，实时记录每一点变化，还专门有两个负责压住玻璃盖。 洛茜兴奋地凑到曲老身边：“老师，这是要出来了吧？” 曲老目不转睛地点头：“应该是……鲨鱼有情况没有？” “没有，非常正常。” “那正常，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曲老岁数大了，鲨鱼又一个劲地折腾，根本看不表鱼身上的情况，“想个办法，把鲨鱼固定住！” “好！”洛茜马上安排，两个实验员拿着网靠过去，刚把盖子掀开，鲨鱼就使足力气蹿出来，要不是实验员手疾眼快一把网住，当场就得掉地上。 用早就准备好的不锈钢环将鲨鱼固定住，重新放回水中，可怜的鲨鱼依旧挣扎不休，却再也不能满罐子乱蹿。 鲨鱼依旧挣扎不休，但总算能看清楚了，洛茜马上写下一句话：体表无异常。 仅仅两分钟后，鲨鱼腹侧就冒出一个非常明显的肉包，仅仅十多秒，一只仅有巴掌大小的幼体咬破鲨鱼的肚皮，在一股鲜血的陪伴下游入水中。 和五、六号比起来，三号实在是太小了，体型根本不成比例，但它异常的凶悍，脱离困境之后，马上向鲨鱼发起进攻，没几下就在鲨鱼肚子上啃出个碗大的窟窿，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鲨鱼很快就彻底没了动静。 曲老诧异地看向其他几个罐子：“我还以为这几个小的先出来，怎么三号是第一个？” “吃的多吧！”洛茜说，“实验之前，它的食量很正常，实验开始之后，它的食量提高百分之四十。” 曲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再搞一条鲨鱼放三号箱！” “好！” 接下来的两天，一号、二号和四号相继咬穿宿主，洛茜按曲老的吩咐，有的放鱼再次吞下幼体，有的直接投喂继续成长。 三号幼体再次咬穿宿主的时候，实验人员对所有幼体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测。 检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像身长之类的项目倒没什么，了不起目测一下就完了，可体重之类的项目就麻烦了。 毕竟，幼体的凶悍有目共睹，不可能像普通水生动物那样捞出来称重，只能在不接触幼体的情况下解决问题。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麻翻了事，但曲老担心幼体因麻醉而留下副作用，所以坚决不允许这么干。 大家想了很多办法，绳网下去，咬穿；铁网下去，继续咬穿；水全放光，幼体立马张开大嘴，拼命咬玻璃罐子……幸亏幼体的嘴不大，不管它怎么咬，都不可能咬到玻璃，这才避免了一场吞玻璃自尽的惨剧。 当然了，玻璃进幼体的肚子，到底是什么结果还真不好说。 最后还是用超硬合金编了个笼子，才把这几只幼体挪出玻璃罐。 检测的过程中还差点出事故——两个实验员一前一后，两只幼体凑到一起，长得最大的六号，二话不说就咬了一号一口。 结果一号屁事没有，反过来一口把六号的下巴咬掉半个，疼得六号幼体好一通扑腾，直到六号安静下来，检测才得以继续。 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最小的三号居然是六只幼体中最重的那个，比体型最大的六号还要重两克。 但是，这是两克三克的事么？关键是体型差那么多，重量怎么会相差无几！ 于是三号立马变成重点实验对象，检测发现，它的表皮更结实，肌肉更有力，居然分毫不弱于六号。 或者说，它们俩一个以体型取胜，一个以质量称雄。 这个现象引起了曲老的高度关注，因为第二批活卵即将孵化，曲老考虑再三，下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把三号和六号放在一个罐子里！ 六号半点情面都不讲，立刻发起进攻。 三号半点都不怯场，悍然发起反击，只用了一小会儿，就咬得六号遍体鳞伤，再也没有此前的凶悍，要不是工作人员及时用玻璃板隔开两只幼体，搞不好三号就把六号吃了。 三号为什么这么强悍？ 众人的观点惊人的一致：环境！ 六号吃穿不缺，就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三号几乎一直呆在宿主的肚子里，始终在死亡线上挣扎求存……嗯，当然了，这一点实在有待商榷，只有曲老稍微了解那么一点，其他人完全就是不知情。 实话实说，在大家的眼睛里，六号的体质已经非常不错，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三号金玉在前，六号除了体型，就再也找不到旁的优势。 实验人员马上在曲老的安排下检测其他幼体的情况，结果不出所料，体型越小的幼体，身体强度就越高。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曲老又安排了几场对抗，结果看似强悍的六号被五号咬了个半死，脖子都缺了半边，可就是死不了，生物战舰的强悍可见一斑。 曲老下了最严格的命令，接触过幼体的一切都必须严格清点消毒，就含有幼体血液的水，都必须彻底烧干，哪怕一个细胞都不能流出实验室！ 按说六号已经没什么价值了，但洛茜觉得它仍然活着，现在放弃未免太早，建议观察一下生物战舰的恢复能力，于是六号得已继续存活。 曲老则是马上召集骨干，连夜修改实验计划，抢在第二批幼体孵化之前，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当第二批幼体正式孵化，它们立刻被实验人员放入各种相对恶劣的环境，每一个装幼体的罐子上，都标明了罐子里的环境。 比如高压低压、微酸微毒、高温低温、高磁或通电，每一种环境还分两种情况，一是以优质食物喂养，另一种干脆就是喂厨余垃圾。 实验人员私下里议论，就算是猪，也没有这么喂的，咱们是不是太不拿生物战舰当回事了？ 321 孵化指南 经过一段时间的细心培养，曲老总算拿到了幼体的第一份正式比对结果。 实验发现，环境越是恶劣，幼体的发育速度就越慢，而且幼体的体魄和成长速度密切相当，长的越慢，体质就越好。 如果是多种恶劣环境叠加，或者说轮流出现，结果就是慢上加慢，但体魄也会更强。 若在这一过程中给予充足的食物和均衡的营养，幼体的成长速度会稍快一些，反之若是只能吃到残羹剩饭，那就只能是慢上加慢。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就是换到新环境后，幼体会出现一个短暂的停滞期，在此期间，幼体的生长会停滞，直到适应新环境后再恢复正常。 另外，幼体越小，换到新环境后的适应速度就越快。 不是说长大一些就不能适应比较恶劣的环境，而是体型越大，适应环境时的消耗就越多。 最后，曲老率领的实验人员以损失十七只幼体为代价，搞清了幼体对恶劣环境的适应范围。 到了这个阶段，实验组基本掌握幼体的情况，为下一步正式培养生物战舰打下良好基础。 当天夜里，曲老在第一份“生物战舰孵化指南”中亲笔写下几行文字：最佳孵化温度：28至34摄氏度；水质必须干净，不能有任何污染；食物必须新鲜，营养丰富，富含蛋白质…… 总之就是一句话，从头到尾全都是反着来，保证长的又好又快。 写完了注意事项，曲老还给北都写了一份建议，大意就是必须建立完整的监管体系，所有售出的幼体或活卵，必须处于监管之下，不得倒卖、二次交易等等，最重要的是，一旦培育过程中发生意外，必须将死亡的幼体回收。 其实这一步完全没有必要，只是为了防止各方藏匿幼体偷偷实验。 至此，培育生物战舰的障碍全部扫除，第一批三只幼体正式进入培育阶段，为此，基地专门搞了一批恐龙肉回来。 以前这玩意是稀罕物，现在实在太多，扔大街上都没人捡，那些搞恐龙制品的商人迅速进入微利时代，最赚钱的反而变成了恐龙肉罐头。 为啥？ 这还不简单，恐人大范围入侵，敌占区颗粒无收，交战区域大片农田损毁，非战区也出现了大面积抛荒，粮食减产超过三分之一！ 全球饥饿人口大幅度上升，约占幸存人口的一半儿左右。 欧罗巴不仅是粮食减产的重灾区，还是阿非利加难民的首选目的地，大批难民北上，使得欧罗巴各地人满为患。 如今的情况是当地人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给难民？本地人和外来难民的矛盾越来越突出，部分地区不仅拒绝接收难民，还要驱逐已经进入这些地区的难民。 在生存都成为问题的情况下，什么人.权都得先往后靠一靠，优先保证本地民众的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在这种情况下，遍地的恐龙成了抢手资源，大批难民像原始人一样，成群结队猎杀恐龙，倒是歪打正着，令当地的恐龙大幅度减少，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 不过，猎杀恐龙只能暂时填饱一部分人的肚子，不解决粮食问题，矛盾只会积重难返，等将来彻底爆发，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就这样，差点就完蛋大吉的恐龙罐头再一次爆红，通过各种渠道大批出口，换回大量急需的资源——钱什么的，在这个时候跟废纸没多大区别，还是资源实在。 扯远了，咱们继续说实验室。 不止幼体的研究一帆风顺，控制系统的研制工作同样进度喜人。 虽然控制系统说起来很复杂，实际上早有这方面的技术储备，特遣培训队的共享战术头盔，就是这些技术的集中体现。 曲老对这个情况非常了解，把已经有的技术拿过来进行适当的修改，一份非常实用的计划新鲜出炉。 接下来，必须等第一批生物战舰成长起来，控制系统上舰才能拿到最终结果。 北都专门组建了一个假实验室，将数枚活卵和几只幼体送过去，另外还把洛茜调过去充门面。 经过精心而全面的伪装之后，伪实验室正式开张，为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还试运行了几天，才将以毛方为首的谈判代表引入实验室。 经过长达六个小时的参观，代表团恋恋不舍地离开实验室，毛方代表还现场带走两只幼体，由北都派遣人员直接护送至机场，当天就返回毛子本土。 本来就是为了坑人才安排的桥段，北都从头至尾都没进行任何掩饰，毛方代表的离开更是为此次参观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久之后，消息就在各方代表之间传开，继而扩散的各国高层。 米方代表这下坐不住了，马上向北都提出新一轮谈判要求。 北都心里乐开了花，可表面上依旧保持着不咸不淡的态度，以各种方式逼迫米方代表给予更多让步。 又是连续十几轮谈判，米方终于做出了重大退让，愿意以飞碟交换生物战舰，但只交换成品，不涉及技术。 北都很清楚米国人的想法，无非就是担心山寨，故意在技术上设置障碍。 而生物战舰是活的东西，米国人肯定以为，北都没法在生物战舰上动手脚，却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恰恰相反。 双方约定期限之后，谈判终于告一段落，谁赚谁赔暂时还不好说，但两边都觉得自家占了便宜。 稍候，牛牛以及另外几个米方铁杆，也都先后和北都达成协议，少则一两只，多则三五只，多少都得买两只回去。 北都很清楚，米系铁杆为自家买生物战舰的很少，基本只买侦察型，其他都是替米方出面。 没办法，米方代表一出场，北都代表就死咬住飞碟不放，既想要生物战舰还不想付出代价，就只能让盟友出面帮忙。 至于背后是不是付出更多代价，北都就管不着了，反正北都在谈判桌上挥起大刀来就从来没手软过！ 同样是这段时间，剑鱼号秘密抵达太平洋东侧，米西南海域。 322 胜利救援 按计划，剑鱼号早该抵达，但受五次畸变的影响，北都果断叫停救援任务，从接到命令开始，剑鱼号一直在大洋深处潜航，直到不久前局势稳定，才重新航向米西海岸。 接到抵达指定位置的报告，艇长许海生马上下达停止前进的命令，庞大的潜艇就像海中的幽灵，静悄悄地悬浮于海水之中。 “放飞无人机！”许艇长用低到极点的声音说。 “是！”战士用同样轻的声音回应。 地处米西海岸附近，与身在敌境没什么区别，必须执行最严格的声音管制，小声说话放轻脚步是最基本的措施。 就是肚子里有个屁，都必须老老实实憋在屁股里，绝对不准放出来。 否则，屁声就有可能被米方的声呐捕捉到，从而发现剑鱼号的位置。 这绝不是有意夸大，实际情况只会更严重。 潜艇上方，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东西无声无息地脱离艇壳，拖着一条细细的尾巴缓缓上行，浮上水面之后外壳打开，小巧的无人机迅速升空。 浮舱关闭，重新沉入水下，只把一丛海草似的东西留在水面。 那是伪装成海草的信号天线，天线下方那第细线，就是负责向潜艇传送信号的光缆。 剑鱼号内的屏幕上，显示着全彩夜视镜头拍到的画面——天气不是很好，大片阴云遮掩天空，海岸线曲曲折折，层层浪花涌上海滩，在乱七八糟的礁石撞得粉身碎骨。 远些的地方，可以看到几栋零星的房子，再远些的城市只能勉强看个轮廓，镜头范围之内，连一盏灯都看不到，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深沉的黑暗之中。 仔细观察屏幕，许艇长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还差两分钟就是当地时间午夜十二点。 但愿他还在这里！ 许海生想。 短短两分钟却像两个世纪一样煎熬，零时整，许艇长再次观察海岸，依旧没有任何异常，他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 看来，目标已经不在这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海岸附近的灌木丛里忽然闪了一下，然后是一串连续的闪光。 许海生精神一振，压抑着兴奋低声问：“都记下来没有？” “记下来了！” “马上回复！”许艇长看了一眼时间，午夜零时零分十二秒。 空中的无人机立刻接既定程序，回应一连串光信号。 躲在丛林里的铁牙长出一口气，悬了好些天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他早就躲在这儿了，刚刚无人机一出现，就被他的生物雷达标记出来。 铁牙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不管面对什么情况都不会紧张，可是看到无人机的一瞬间，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不是一个战士该有的反应，但他真的无法控制。 继续向无人机发送信号，双方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匆匆结束了短暂的交流。 直接在这个地方接人？ 别开玩笑了，这地方全都是礁石，得多头铁才能从这个鬼地方爬上岸？ 之所以把联络点放在这儿，就是因为这里没有任何经济价值，连钓鱼拍照的都不愿意靠近。 水下，几个蛙人爬出艇外，驾驶附着于艇壳上的突击潜艇潜往正北方向。 岸上，铁牙悄悄离开灌木丛，沿着海岸线徒步向北前进。 十二分钟后，突击潜艇率先抵达汇合地点，五个蛙人浮上水面，悄悄观察四周，直到确信没有任何异常才悄悄上岸，各自寻找合适的位置隐蔽起来。 又过了七分钟，铁牙抵达汇合点。 当他出现在蛙人视线中的时候，埋伏在暗处的蛙人全都懵了：这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 带队的少尉一挥手，一个战士主动站出来，朝铁牙打了个手势。 其他人心头绷紧，只要发现异常就会立即开火。 好在一切正常，帮铁牙穿上全套潜水装备，众人返回留在水下的突击潜艇，以最快速度返回剑鱼号。 返回途中，大伙心里仍然各种不可思议。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只知道这边有个自家人必须接回去，而且命令中说的非常明白，这个人非常危险，有可能是米方故意放出来的诱饵，所以整个行动必须加倍谨慎，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立刻放弃任务，以保证自身安全为要，必要时可击毙目标等等。 总之，此次任务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诡异，要不是有纪律约束，大伙非把铁牙扒光了，好好问一问他到底什么来历不可。 进入剑鱼号，铁牙马上被四个全副武装的水兵看管起来。 铁牙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自己人，用不着这样吧！” 没人站出来反驳，但也没人赞同，带队的军官面无表情：“职责所在，请这边走。” 铁牙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太特殊，剑鱼号的谨慎并不奇怪，不过理解是一回事，被区别对待，心里不平衡是另外一回事。 指挥舱，许海生下令撤离米西海岸。 他心里很急，想马上见见这个神秘的自己人，但眼下的位置不允许他离开岗位，许艇长只能耐心地留在指挥舱，直到远离米西海岸，才将指挥权交到副艇长手里，以最快速度赶到看管铁牙的舱室。 进入之前，许海生在门外停留片刻，平复一下心情，才带着满身的雷厉风行走进船舱。 铁牙正在吃东西，发现异常后抬起头来，迅速起身敬礼：“许艇长，您好！” 许海生一下子愣在那里，准备好的质问全都憋在肚子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迟疑地伸出了手：“你认识我？” 这张根生脸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铁牙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严格地说，是认识将来的您。” 将来？ 许海生脑子彻底乱了：“不是，你什么意思？你别跟我说你是未来人，现在三流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了！” 铁牙还挺幽默，笑着回了一句：“那您就当四流小说不就完了！” 许海生越看越有熟悉的感觉，忽然间灵光一闪：“你跟东方白什么关系？” 323不尴不尬 铁牙笑得更加灿烂，主动伸出右手：“让您看出来了，重新认识一下，克隆军团第七军下士，铁牙，严格地说，东方白是我的母本。” 许海生迟疑地握住铁牙有力的手：“克隆军团？” 母本这个词触动了他的敏感神经，好好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成了母本，这特么算怎么回事啊？ 他还不清楚东方白身边多了个倪晓菲，不然非得想歪了，问一问倪晓菲对铁牙来说算什么本不可。 铁牙收起笑容：“详细情况保密，不能说……所有跟未来有关的都不能说。” 许海生忽然笑了：“得，我还真就差点让你唬住了，别跟我扯什么克隆军团，说说你自己，到底什么来历。” 铁牙：“您是不猜到了吗，我来自未来，但除了我的身份之外，其他的都不方便说。”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许海生问。 “我觉得不会。”铁牙说，“但它就是事实。” “别以为什么都不知道！”许海生咄咄逼人，“近未来根本不能穿越，你也不编个差不多的理由？” 铁牙的表情半点变化都没有：“如果恐人是错的呢？或者说恐人担心我们穿越过去改变历史，故意误导我们呢？” 许海生很想回一回，甭特么我们我们的，你的身份还没证实呢。 可他根本没办法判断铁牙说的是不是真话，一时间居然僵在那里。 仔细回面见铁牙之前的想法，许海生突然问了一句：“密码哪儿来的？” 铁牙实话实说：“从……东方白那儿听来的。” “你跟我扯什么蛋？”许艇长生气了，“我也跟你透个底，你打那个电话的时候，计划才刚做出来，还没传达到对应的部队，你说你从东方白那儿听来的，你倒是告诉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他怎么告诉你？”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将来还会一直知道。”铁牙一点都不紧张，“许艇长，您就别搁这儿盘问我了，潜艇上条件有限，没法证明我的身份，但是等回了本土，我的身份很容易就能证明。” 许海生压根儿不信：“比如呢？” “最简单的，比对dna。”铁牙直接给出答案，“我们克隆人的基因，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一点修改，有区别，但还是可以证明身份的。” “那你告诉我，你跟东方白到底什么关系？” “不能说！” 许海生气笑了：“行，我基本上确定你就是个冒牌货，老实点呆这儿吧你……卫兵，看好他。” 铁牙懵了，怎么越说还越不信了呢：“许艇长，您这可就没意思了啊！”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有意思？”许海生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东方白的细胞离体之后，基因上就会出现变异，比对基因？亏你们想得出来！我倒是真没想到，你们的计划这么周详，简直就是严细合缝，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想到了！” 铁牙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子：“这件事我确实没听说过，但是许艇长，这事儿应该还是机密吧？” 许海生满脸不屑：“你们连密码都能搞到，知道这个又有什么大不了？” 铁牙那叫一个委屈：“我还洗不干净了？” “本来就一身臊，能洗干净就怪了！”许海生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的模样，“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 铁牙仰天长叹，有种秀才遇见兵的无力感：“从现在开始，我拒绝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许海生突然生出打了胜仗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无话可说了吧？” 铁牙：“有什么想问的，等我见了东方白再说。” 许海生抿了抿嘴：“行，那你就等着吧，看好他！”说完大步离开。 铁牙以手扶额，一阵无奈的苦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老许是这种人呢？好不容易才跟自己人接上头，最后居然是这么个结果。这要是回了本土还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还得让上头关起来？ 不，不会！ 之前没仔细想，现在仔细琢磨，东方白分明是早就知道他会穿越回来，所以才会把包括密码在内的东西说给他听。 否则，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军团长，一个是再普通不过的克隆战士，就算区别对待，也不该那么明显。 想到这里，铁牙长出一口气。 现在就等见到东方白，把他记忆里那些情况一说，就什么都好了。 赶回控制室的许海生立即联系北都：“指挥中心，我们已经接到目标，正在返航途中！” “好，目标情况怎么样？” “目标一切正常，我和他接触了一下，觉得他就是米方安排的暗子。” “你这个判断太武断了。”林学栋说，“我们安置在米方的深海传回来许多消息，其中就有这个……嗯，他叫什么？” “铁牙！”许海生提示。 “对，铁牙！”林学栋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在金毛那儿的代号是亚当，早些时候，他把米国人的52区闹了个天翻地覆，直到现在，米国大兵还满世界找他。” “伪装吧？”许海生依旧认为自己的判断正确。 “也许吧。”林学栋不了解详细情况，不会做出过于主观的判断，“他都说什么了？” “只说他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是东方白的克隆体，说东方白是他的什么母本！还是什么克隆军团的人，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问就是保密，说等见到东方白再说。” “克隆军团？”林学栋差点笑出声来，“我倒是能理解，你为什么说他是冒牌儿的了，换成我，也得这么想。” “对了，他还说，可以对比dna，说这个可以证明他的身份。” “这上哪儿证明去……”林学栋话说一半儿忽然打住。 山豹那边，是不是还有东方白的东西？应该还能检出寄生之前的dna吧？ 可转念一想，要真是东方白的克隆体，克隆时间也得是将来的某个时间段，用的也是寄生之后的dna，用寄生之前的检材比对，怎么可能得出正确答案？ 哎，这事儿怎么就这么绕呢？ ————以下不算字数———— 说几句吧，2020年的最后一天了，时间过的可真特娘的快啊，不知不觉就老了。 12月是上架的第三个月，也是福利改版之后的第三个月，下个月就没全勤了，除非均订达到五百。 目前的收藏是4287，均订是219，还差一大截，恳请有条件的兄弟，来起点订阅个正版。 入行十年，越混越回去，悲了个催的，如今全勤都快吃不上了。 324 来者不善 米粒坚末日基地。 杜兰德将军快步敲开金总的办公室：“阁下，卫星在西海岸发现了一个陌生通讯信号，我们有理由认为，那是北都最新型的潜艇。” 金总表情一变，就像刚得到的骨头被另一只金毛抢走：“西海岸？在我们的领海之内？” “不，不在领海之内，但距离很近，我们有理由相信，它有进入我方领海的可能性。” 金总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杜兰德：“我认为，这不该是个疑问句！”他忽然换上一副疑惑的模样，摊摊手说，“我不明白，只是一艘潜艇，你自己不可以处理吗？为什么问我？” 杜兰德面目沉凝：“那里靠近拉尔苏，是亚当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what？”金毛就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你确定潜艇和亚当有关？” “不确定，也没有任何证据，但北都潜艇没理由跑到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所以我认为，他们有可能和亚当接触！”杜兰德说。 金总一脸傲然：“米粒坚不需要证据，我命令你，必须搞清楚亚当在不在那艘潜艇上，必要时，可以使用一切合理的手段！” 杜兰德依旧沉着：“为一个亚当，值得吗？” “它是我们的未来，将军！”金总坐下，态度不容拒绝，“我认为值得，你呢？” 杜兰德耸耸肩：“你是boss你说的算，但恕我直言，我们只是发现了它的通讯信号，而不是用声呐发现了它！” “你想说什么？”金总不满地问。 “我想说，在它结束通讯后，我们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我们的潜艇没有任何发现，反潜巡逻机也对这一区域进行了反复搜索，但没有任何发现。” “这不可能！”金总像赶苍蝇一样挥手，“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发现的潜艇！” “但我们已经知道，北都确实有一艘这样的潜艇！”杜兰德说，“我们不知道它的确切消息，只知道它使用的某种新型电池，可以几个月不必充电，所以，它没有发电机也没有反应堆，只有安静的电池。还有，我们没办法破译它的通讯信号，而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量子加密通讯。” 米方只是有这么个模糊的消息，连那艘潜艇是新建还是改造都不清楚。 金总的表情僵住了：“你确定？” “非常确定，我很想把它找出来，拆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样的电池，但这真的很难做到。” 金总想了想说：“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必须试一试！” 杜兰德认真地看着金总：“所以，我们必须扩大搜索范围，但这需要调动舰队，已经超出了我的现职范围！” “明白了！”金总说，“命令我来解决，还有，如果它找到了亚当，那么它下一步一定是返回，你觉得它会走哪条航线？” “不好说，而且他们的航母战斗群就在大洋上，如果双方汇合……除非开战，否则就只能看着他们返回母港。” “那你必须抓紧点时间了，我的将军。” 不久之后，洋面上的所有米国舰艇全部接到最新指令，除了距离太远的暂时不动，所有靠近事发区域的舰船，全部向疑似海域集结。 原本就位于该海域的舰船或是打开主动声呐，或是释放拖曳阵列，全力搜索可疑目标。 一艘驱逐舰刚打开声呐，就收到了一个疑似信号，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可声呐兵侧耳倾听，很快就露出无奈的神色：“抱歉，那只是一头发情的鲸鱼！” 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失望的叹息。 相似的场景还在许多米国军舰上出现，不管水面还是水下，都没发现可靠的疑似目标。 此时此刻，剑鱼号就在一艘米国军舰探测范围之内。 来自米舰的叮叮声散入水下，剑鱼号上的声呐兵当场就毛了，一把摘下耳机：“艇长，主动声呐！” “方位，距离！” “方位175，距离二十二公里！” 米舰没发现剑鱼号，但水面舰艇的噪音就像黑夜里的月光，声呐兵早就知道那艘米舰在哪儿。 现代军舰的主动声呐，探测距离可达五十公里以上，剑鱼号绝对在敌方的探测范围之内，可许海生半点都不着急：“对抗系统没问题吧？” “没有，一切正常，敌舰航向不对，应该是没发现我们！” 剑鱼号是北都几十年技术积累的成果体现，除了全电无轴泵推将剑鱼号的噪音降低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之外，声波对抗系统也在这一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抗系统分成两部分，一是声波反射，形象点说，这玩意和战机的隐身方式非常相似，既通过合理的外形向其他方向反射声波，避免形成集中的反射声源。 但它只能降低主动声呐的探测距离，做不到完全消除反射。 残余的声波必须靠另一套新装备解决——声波抵消系统。 其实这个东西一点都不新鲜，主动降噪耳机用的就是这种技术，既用声波抵销声波，达到消声降噪的结果。 潜艇上的设备更加复杂精密，但原理是一致的。 对抗系统毕竟是头一回应用到潜艇上，本身就有一点实验的性质，所以许海生总有那么一点信心不足，必须由声呐兵确定敌舰航向，才能打消疑虑。 事发突然，许艇长不能确定敌舰是不是冲着剑鱼号来着，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他马上轻声吩咐：“密切注意敌舰航向，继续下潜，咱们离他们远点！” “是！” 剑鱼号方向不变，很快潜到水下六百米。 不是不想继续下潜，而是这片海域就这么深。 仅仅两分钟后，声呐兵再次将耳机推到耳后：“发现主动音源，方位046，距离不清楚，应该是米国人的潜艇！” 许海生这下可真是惊住了：“潜艇？你确定？” 大洋中的潜艇，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隐藏自己，哪有开主动声呐的？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哪儿吗？ 325 明争暗斗 声呐兵转动旋钮，确定音源的方位和角度：“非常确定，这个角度不可能是水面舰艇，拖曳声呐也不可能这么深！” 许海生整个人都不好了：“米国人是不是疯了？” 然而疯狂的还在后头。 大约五分钟后，声呐兵听到了第三个主动声源，这一回是艘水面舰艇，位于324方向。 单从方位来说，米国人的两舰一艇已经把剑鱼号包围。 问题是剑鱼号就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偏偏对方连剑鱼号的影子都逮不着，这种体验对许海生……不，对所有潜艇官兵来说都太意外太新鲜了，今天之前，他们从来没想过会出现这样令人惊喜的场景。 嗯，严格地说，是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出现的这么突然。 许海生原本以为，对方未必是冲剑鱼号来的，但一个声源可以否定，两个声源可以怀疑，三个声源呢？ 除非这一海域还有什么引起米国人注意的东西，否则老米完全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就在许海生陷入沉思的时候，声呐兵又发现了第四个声源！ 这下许艇长再无疑问，完全可以确定，米军的目标九成九是剑鱼号！ 毕竟是领跑蓝星几十年的强国，剑鱼号虽然先进，可许海生绝不会认为，米国人拿剑鱼号一点办法都没有。 注意，这不是涨别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自信和自负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正面交锋，潜艇绝不是水面舰艇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悄悄溜掉，但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悄悄溜走有一定的难度。 许海生马上调出海图，很快找到一个地方：“这里，把潜艇开过去，咱们坐沉！” 坐沉，就是潜艇下沉，艇底直接接触海底，是最有效的隐蔽方案之一，再加上许艇长特意选择的有利位置，除非米军长了透视眼，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剑鱼号的位置。 不久之后，剑鱼号抵达预定位置，悄悄坐沉海底……这里并不是最适合潜艇隐蔽的地方，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因为剑鱼号没有传统潜艇那种高高的围壳，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就能达到理想的隐蔽效果；二是因为米军非常熟悉附近的情况，清楚哪里适合隐藏。 而那些最合适的地方，肯定是米军搜索的重点，真跑那种地方去，搞不好就是自投罗网。 许海生打着米舰不走，剑鱼号就不动地方的主意，向全艇宣布了他的决定。 除了必须保持安静，舰上的生活完全不受影响。 战士们就像表演哑剧一样，不管干什么都用手势交流，只有实在没法用手势表达的时候，才会用气声悄悄说几句。 许海生担心铁牙故意闹腾，万一搞出声音，就等于为米舰指引方向。 可铁牙始终非常配合，半点都没乱来的意思，让许大艇长非常的意外。 更意外的是，米舰数量没少，可声源却少了，只剩下两个，距离还很远。 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肯定是米舰太多，声呐的声音出现了干扰，所以才改变策略，只留两部主动声呐，剩下米舰都用被动声呐辅助。 许海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声波抵消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反射系统，那玩意对外形非常依赖，声源方向或许看不出什么异常，可换个角度，没准就成了秃子脑袋上的虱子。 好在，剑鱼号及时坐沉。 北都指挥中心。 剑鱼号本该在约定的时间点上与北都联系，可时间已经过了一分多钟，指挥中心仍未收到剑鱼号的任何消息，却通过卫星发现，几艘米舰正在反复搜索这一海域。 这个异常情况马上引起北都的注意，很显然，剑鱼号遇上麻烦了！ 米国人的想法非常奇葩，他们拒绝加入蓝星海洋公约，只承受其中的大部分条款，为了自家军舰能在他国领海上乱跑，还搞出了个无害通行权。 （ps：这里就不占字数了，大伙自行度娘吧。） 从法理上讲，剑鱼号完全可以浮上水面，爱上哪儿就上哪儿，米舰若是采取敌对行动，就等于向北都开战。 可剑鱼号是不能曝光的新型装备，艇上还有个神秘目标，如果米国人当场撕破脸，可就不好收场了。 而且，米国人撕破脸的可能性还不小！ 北都可以使用长波电台向剑鱼号下达新的指令，但指挥中心不清楚剑鱼号的处境，胡乱指挥是要出乱子的！ 没时间犹豫了，林学栋下定决心，马上命令大洋上的航母战舰群向事发海域靠拢。 什么？你说米国人不乐意？ 管他乐不乐意呢，米国人越不开心，北都就越是开心！ 至于双方会不会起冲突……呵呵，战前就从来没怕过，这会儿有什么必要担心？米国人还能彻底倒向恐人，和全人类作对么？ 只是航母战斗群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抵达，北都多少有些担心，不晓得剑鱼号能不能坚持到援军抵达。 稍候，米国人得知东滨号航母战斗群驶向事发海域的消息，立刻确定剑鱼号就在这一区域，参与搜索的米舰很快增加到七艘，五艘水面，两艘水下，另外还有几艘米舰正在路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米舰主动迎向东滨号战斗群，打着围剿水生巨兽的名义，在东滨号的航线上建立了几个“交战区域”，明确通报各国必须绕行，一旦进入交战区域，安全将得不到任何保证。 “理由找的不错！”林学栋如此评价，“既然米国人这么敷衍，那咱们也不用找什么理由了，就说追踪水下巨兽，让舰队直接冲过去！” 另一位大佬有些犹豫：“能行吗？这要是真爆发冲突，老米还不得把屎盆子全扣咱们脑袋上？” “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了！”林学栋眼中掠过一丝狠辣，“鲲鹏号怎么样了？还在零号基地呢？” “对，还在零号基地，南疆的穿越点打的差不多了，这几天正往南走呢！” “先别走了，告诉东方白，他的小兄弟来了，让鲲鹏号走一趟，我倒想看看，米国佬到底敢不敢掀桌子！” 326 鲲鹏出发 接到命令，东滨号航母战斗群立刻拉响警报，舰队调转方向，以每小时三十节的航速驶向事发海域。 至于米国人的舰队，呵呵，谁在乎啊！ 指挥中心下了死命令，不惜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事发海域，有了这句话，东滨战斗群就像打了鸡血，从上到下透着一股振奋。 米国佬最喜欢仗势欺人，海军这些年没少跟米舰起冲突，以往的态度再强硬，最多就是开足马力撞过去，但这一回不一样，指挥中心是下了战斗命令的！ 消息很快传到末日基地，金总马上露出不屑的模样：“放心，我的将军，现在是一致抗击恐人的时候，北都不敢冒开战的风险。” “北都敢不敢开战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的情况比我们好得多，我们才是担心开战的那一边！”杜兰德将军耐心地提醒。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按我的意思办就好了，如果北都的舰队不知进退，我不介意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金总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还有，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我的将军，别再拿这种小事来烦我，ok？” 杜兰德深深地看了金毛一眼，扭头离开了办公室。 南疆，零号畸变区中心。 当初那个大坑如今已经变成了小湖，偌大的鲲鹏号收起气囊，落在湖面载浮载没，庞大的舰体将小小的湖泊塞了个满满当当，就像一只出壳的小鸡窝在半个蛋壳里。 舰上，倪晓菲正懒洋洋地泡在浴缸里，舒服得像只慵懒的波斯猫。 如果曲老再来一次，必然会为这里的景象大吃一惊——驾驶舱一侧的舱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扇门，隔壁船舱里摆着一张大床，几个衣柜，赫然是一处舒适的爱巢，是东方白和倪晓菲的小家。 另外，倪晓菲还搞出一间豪华浴室，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泡在池子里洗澡。 东方白爱死了她这个习惯。 说起来也挺可悲的，倪晓菲从小跟随父母出门在外，返回国内的时候很少，与亲友的关系非常普通，所以在父母遇难之后，她从没想过投奔亲友。 现在，她连基地都不想回，始终留在鲲鹏号上，把这里当成了她的新家——这段时间，她一直通过战舰的控制系统改造驾驶舱，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东方白很纳闷，想不明白她怎么能始终呆在鲲鹏号上，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问她，她就只说基地和舰上没什么区别……嗯，这话也没什么不对，荒山野岭的，又不是繁华的城市，她一个女孩子不感兴趣也没什么奇怪。 东方白有一种感觉：自打两个人认识，或者说夜星将她救回来之后，倪晓菲就只把东方白一个人放在心里，其他都是附带的。 而鲲鹏号是除东方白之外，她第二个感兴趣的东西。 要说这种性格跟夜星没关系，东方白第一个不相信，他很想问问夜星，到底在倪晓菲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咳嗽，咱东方少校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性子，媳妇都到手了，不会矫情这里头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深层次原因。他只是觉得，倪晓菲这种不合群的性格不大正常。 驾驶舱忽然传来一连串呼叫声：“指挥中心呼叫鲲鹏号，收到请回答！” 倪晓菲的好心情顿时被打乱，无奈地爬出水池披上衣服，拿起了送话器：“鲲鹏号收到，指挥中心请讲！” 听到对面是个女人，林学栋不禁一怔，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东方白呢？” 他知道倪晓菲，也知道倪晓菲在鲲鹏号上的作用，但平日里都是东方白对外联系，突然换人总有那么点不习惯。 “回基地了！”倪晓菲坐下，双腿交叠，白嫩嫩的小腿架在膝盖上，俏皮地一晃一晃。 林学栋不乐意了：“他不守着战舰，回基地干什么去了？” 倪晓菲对林学栋的语气非常不满，耐着性子解释：“时间基地一直没消息，他回去看看。” 噢，原来是有正事！ 林学栋心下了然：“你马上把他找回来，越快越好，有紧急任务！” 按说时间基地也该回来了，可是一连这么多天，始终没接到夜星的消息，呼叫也收不到任何回应，如今东方白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想办法重新和时间基地取得联系。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东方白知道，有没有时间基地，影响真的太大了。 最起码的一点，零号基地是为了保护时间基地而创建，如果时间基地不再出现，零号基地就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完全可以撤出畸变区。 通向零号基地的补给线也不必再维护，甚至南疆军区都有可能因此而撤编，总之影响不小，北都也对这事儿很是头疼，一直拿不出个合理的方案。 “知道了！”倪晓菲说。 林学栋皱紧了眉，他知道倪晓菲的情况，可她实在不像个当兵的，这一点令林大佬非常不满。 从前的事他不追究，可既然已经是个军人，就该有个军人的样子，要不是看倪晓菲是个小姑娘，他非数落几句不可。 倪晓菲马上联系基地，几分钟后，疾驰的军车一个急刹停在湖边，一根触须垂下，东方白都来不及和牛犇打个招呼，就被触须接上生物战舰。 进入驾驶舱，看到娇媚的小娘子，东方白顿时眼前一亮，但他马上警告自己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板起脸正要说话，倪晓菲冲他摇了摇握着送话器的小手。 东方白赶紧接过来：“你好，我是东方白！” “我是林学栋！”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东方白，剑鱼号遇上麻烦了，你们现在马上出发，以最快速度前往东太海域，详细情况路上再说。” “是！”东方白立刻答应一声，迅速脱掉身上的军装，念头一动，生物装甲覆盖全身……他已经穿坏了好些套军装，如今已经养成了习惯，除非是遇上紧急情况，否则都得先把衣服脱下来放好，然后再穿装甲。 327 米舰拦截 倪晓菲不满地噘着嘴，同样换上生物装甲，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最快速度？”她指了指头顶。 东方白坐下，神经与战舰的控制系统接续：“先起飞吧，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知道了！”倪晓菲答应一声，大量湖水吞入腹中，并迅速分解，战舰背后的气囊快速膨胀，没多一会儿，庞大的生物战舰已然升入空中。 东方白继续和北都通话：“首长，情况有多紧急？如果有必要，鲲鹏号可以在半小时内赶到事发区域！” 林学栋愕然：“半小时，你确定？” 开玩笑吧，就是最新型的超高音速飞行器，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飞越小半个蓝星，除非是洲际导弹…… 他忽然间恍然大悟：“你什么意思？生物战舰能上太空？” “能！”东方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但是代价非常大，再入大气层后不能浮空，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林学栋鼻子差点没气歪了：“那有屁用，正常方式飞过去！” 东方白讪笑：“是……那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学栋这才想起来，情况还没讲呢，马上把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总结说：“让你们过去，就是为咱们撑场面的，明白我的意思吧？” 东方白这才知道，这事儿居然还跟他有关，不禁对铁牙生出极大的好奇：“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倪晓菲感应到他脑子里的想法，舰尾骤然喷出两道青色的尾焰，生物战舰速度陡增，迅速跃上平流层，高度上两万米后改成平飞。 大洋之上，全速航行的东滨号战斗群遭遇了首次拦截，一群米舰故意保持适当的速度和方向，如果东滨战斗群继续按现有的方向和速度航行，米舰将于不久之后恰好挡住东滨战斗群。 米舰的意图非常明显，战士们多少都有些愤愤不平。 但坐镇东滨号的洪远征依旧心平气和：“向对方喊话，说我舰队正在追击不明水下目标，要求米舰让出航道，否则一切后果由米方承担！” 大伙听了，都忍不住想笑。 这不就是米方的设立战区的理由么？就这么直接拿过来用，不就是用别人的枪戳别人的马？ 什么？你说米国佬不同意？凭什么不同意，就许你家的舰队围剿水生巨兽，就不许我们的舰队追击不明目标？ 怎么着，你家的巨兽就比我家的目标金贵？没这个道理！ 咋？你说你先来的？ 别扯犊子，你说划分战区就划分，我说同意了么？ 接到命令的通讯参谋马上向米军喊话，措词非常强硬。 米舰自然不会示弱，马上回以同样强硬的宣言，双方不欢而散。 这是所有人都能预料的结果，洪远征依旧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命令，驱逐舰前出开道，东滨号放飞战机。” 他的手指狠狠戳在海图上：“向米舰通报，我军追击的目标即将出现在这一区域，已经起飞战机拦截，要求米舰避开交战区域，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大伙一看，好么，那地方就是米舰抢道拦截的必经之路， 洪远征点了点海图：“命令我方战机向这个位置连续投弹，我就不信，米舰还敢硬往上撞！” 指挥舱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甲板上的战机马上前进到起飞位置，一架接一架地腾空而起。 米舰的雷达马上发现东滨号放飞战机，数量还不少，顿时有点麻爪，华国人这是要玩真的？ 没办法，这队米舰不止数量有限，也不是航母战斗群，战斗力也就是东滨战斗群的零头，真打起来，倒霉的肯定是米舰。 不过，眼下东滨战斗群还只是做出了强硬的姿态，到底会怎么做还不清楚，米舰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认怂，依旧执行原本的计划，方向和速度都没有变化。 十多分钟后，来自东滨号的机群已经抵达预定位置，但米舰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赶到，于是机群在既定位置上方反复盘旋，就是不肯投弹。 米舰的心态都要崩了，这特么的，就是故意来找事的啊！ 可他们能怎么办？用雷达锁定空中的战机？可锁定简单，敢发射导弹还是敢向空中开炮？ 东滨舰队已经提前发出警告，战机把炸弹扔到海里一点毛病没有，可米舰向空中的战机开火能这么算么？就是故意打偏，也得被视为开战的信号好吧？ 米舰马上联系末日基地，金毛二话不说，立马给米舰最强硬的回复：冲过去，他们不敢！ 这时洪远征觉得差不多了，直接命令机群投弹，而且还不是一次投下去，而是分批分次，每次一架飞机，投完之后返航，其余的战机以相同间隔继续投弹。 战机带的都是集束炸弹，落到海水中炸出的水花不大，但每一枚都能覆盖一片海面，声势特别的大。 米舰看到这一幕，全都有点傻眼。 他们始终认为，来自东滨号的飞机不敢把炸弹扔到米舰上，可这个时候，东滨战斗群里的战舰也开了火，各种火箭导弹一齐落下来，好好一片海域开锅了一样，到处都是爆炸激起的水柱。 米舰队指挥官差点气炸了肺。 这特么的还怎么往前开？ 这位也是个妙人，减速转向的同时，下令向目标海域开火，算是给自家圆了个面子。 首次拦截就这样结束了，双交舰队交错而过，东滨舰队欢声雷动，米舰队垂头丧气。 据说，得到了消息的金总当场就摔了杯子，把海军骂了个狗血淋头。 洪远征不关心米舰会怎么样，他只知道，这个办法可一不可再，下一波米舰还指不定想出什么主意来呢！ 果然不出所料，几小时后，另一波米舰出现在东滨战斗群的航线附近，离着还有老远，米舰就率先发出警告，大意就是正在追击巨兽什么的，要求东滨战斗群转向，而米方标记的危险区域，赫然就在东滨战斗群的航线上，范围还不小！ 一看米舰的架势，洪远征呵呵一笑，下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命令：“左舵三，向米舰队方向前进！” 328 转移接应 北都和米方的冲突引起了蓝星各国的高度关注，毛子率先对事件表示关切，希望双方保持克制，在恐人全面入侵的特殊时期，共同对抗恐人才是当务之急。 总之就是劝两边克制一点别冲动，别让事件继续升级。 私下里，毛子一边联系北都，一边沟通米方，了解双方的真实想法，准备当一回和事佬。 随后，欧罗巴各国也陆续表达了关注，不管他们和北都的关系怎么样，都不希望双方矛盾升级。 只不过，有些国家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加台劝说，也有些势力从一开始屁股就是歪的，话里话外透着指责北都的意思。 其中也有愿意帮忙调停的，希望通过对话解决双方的矛盾。 米方咬死了不松口，只说舰队正在寻找水下巨兽，在洋面上的所有军事行动皆与北都无关，北都既无权干涉，也没有理由干涉。 北都哪是好欺负的，直接放大招，公开宣布自家的新型潜艇在事发海域失踪，米方的行动针对的不是什么水下巨兽，北都有理由相信，潜艇的失踪很可能与米方有关。 咳嗽，事发地虽然离米方本土不远，但毕竟不是米方领海，公开消息，对北都没什么不好的影响。 米方的潜艇军舰没事就在别人家门口溜达，事发海域离米领海那么远，怕个鸟？ 金毛怎么都没想到，北都居然直接掀了桌子。 他也是个光棍的，咬死了一切只是巧合，米舰队只是寻找巨兽，既没发现任何一方的潜艇，也没有过任何接触。 这倒是实话，事发海域的米舰还搜索着呢，压根儿就摸不着剑鱼号的边儿。 就连金毛自己，都开始琢磨继续和北都刚下去到底值不值得，毕竟他只是怀疑正当在潜艇上，而不是掌握了切实的证据。 可他已经是骑虎难下，若是这个时候撤离舰队，岂不是等于向北都认错服输？ 而且北都二话不说就把东滨战斗群派出来了，什么原因让北都这么着急？唯一的可能就是潜艇还在米方的控制区内！ 金毛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事件的发展出人意料，双方的冲突有点像开启大事件的前奏，各方的态度也出现了一定的变化，一边呼吁双方克制，一边防备双方真的打起来。 其实各方都知道，在恐人全面入侵的节骨眼儿上，发直接冲突的可能性非常小，关键是万一擦枪走火事件升级，两边的矛盾可就激化了啊！ 一边是米方，一边是北都，堪称抵抗恐人的两大支柱，这要是闹掰了，对谁都没好处。 然而情况忽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原本高速驶向事发海域的东滨战斗群突然减速，没多一会儿就换了方向。 接着鲲鹏号也放慢速度，不再飞向事发海域。 通过种种迹象判断，潜艇已经脱离困境。 这下米方可有点坐不住了。 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潜艇的遗迹，脱困的可能性非常高，之前很可能是潜艇和北都断了联系，所以才把东滨战斗群派出来，现在是重新联系上了，因而取消了驰援的指令。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可东滨战斗群一转向，米军就停止搜索，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没办法，米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搜索，又坚持了一个多小时，才不得不鸣金收兵。 直到确信米舰全部离开，剑鱼号才重新启航，继续返航之旅。 为防止万一，北都命令鲲鹏号尽快与剑鱼号汇合，于是鲲鹏号继续留在大洋上空，十二个小时后，生物战舰降低高度，与浮上水面的剑鱼号汇合。 剑鱼号舱盖打开，两个抱着枪的水兵率先爬出艇外，然后是背铐双手的铁牙，再然后是另外两个水兵，还有跟在最后的许海生。 一根触须垂下，东方白落到艇上，率先向许艇长敬礼。 许海生还礼，两人握手寒暄。 铁牙眼睛一亮，立刻上前一步：“首长好！” 他的声音又干脆又洪亮，吓了东方白一跳：“这什么情况？” 许海生脑仁都疼，语气那叫一个无奈：“他说他是你的手下，还是用你的细胞克隆出来的，要不是他这么说，米国佬的反应又那么激烈，你以为上面能让你把他带走？” 鲲鹏号是军方最神秘的战舰，没有之一，有机会登上鲲鹏号的，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没点充足的理由，军方怎么可能让铁牙上鲲鹏号？ 东方白一脸懵圈：“真的假的？” 铁牙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说话间抬头看了一眼鲲鹏号，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看他的表情，好像有什么顾忌。 许海生心里不大舒服，但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东方，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现在就分吧，等回头有机会了，哥安排你！” “那敢情好！”东方白一口答应，双方敬礼告别。 朝上面一挥手，两根触须垂下，把东方白和铁牙带上生物战舰。 许海生也带着水兵返回潜艇，沉入水下消失不见。 米国佬的卫星一直盯着鲲鹏号呢，这一幕全都被卫星记录下来，但鲲鹏号体积庞大，又是有意挡住剑鱼号，米国人只知道情况不对，但具体怎么回事却不清楚。 如果金毛看到这一幕，非原地爆炸不可。 东方白本以为，铁牙登上鲲鹏号会和其他人一样，对生物战舰各种好奇。 然而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铁牙似是对生物战舰非常熟悉，一点新奇的感觉都没有，根本不用东方白指点，就乱放该往哪儿走。 没多一会儿，两人进了腹舱，就是当初存放深潜器的地方，如今是东方白和倪晓菲的库房，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东方白没打算把他带进驾驶舱，弄了个箱子充当椅子，往铁牙对面一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吧，你到底怎么回事？” 铁牙无奈了：“首长，我真是从未来回来的，要不然，米国佬为啥那么兴师动众？” 329 证明身份 东方白想了想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还不足以说服我！” “我能证明自己的身份！”铁牙看向严丝合缝的舱壁，“如果我你没骗我，倪姐已经把把驾驶舱改成了你们俩的小窝，对吧？” 东方白脸色一变，马上联系驾驶舱：“晓菲，你和别人说起过驾驶舱的事吗？” 倪晓菲一脸茫然：“什么事？” “改卧室的事。” 倪晓菲愕然：“没有啊，不是你说别讲出去的吗？” 东方白的表情更不好看了：“我也没说，但是我这儿有个人知道！” 倪晓菲眼中含煞：“谁？” “他叫铁牙，说是从未来穿回来的，还是我的克隆体！” “啊？”倪晓菲傻眼，两个东方白？太特么刺激了有木有？ “等会儿，我马上过来！”倪晓菲激动的心砰砰跳，可走进到腹舱一看，顿时泄了气，“什么嘛，根本不一样好不好！” 铁牙倒是很有礼貌：“倪姐，您还是这么漂亮！”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啥？什么不一样？” 倪晓菲指着铁牙：“你不说他是你的克隆体吗，一点都不像！” 东方白挠挠额角：“你不说我还没发现！” “我能解释！”铁牙说，“克隆不是完全使用母本基因，而是在母本的基础上进行适当的修改，等回本土，你们验一验我的dna就知道了。” 倪晓菲看东方白，后者耸耸肩：“我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你还知道什么？” “很多，但是都不能说。” “口令也是我跟你说的？”东方白很是怀疑。 “是！”铁牙重重点头，“你肯定是知道我会穿越回来，所以才故意告诉我。” “为什么是我？”东方白好奇地问，“怎么不克隆别人？” 铁牙瞄了倪晓菲一眼：“倪姐是女兵模板！” “我？”倪晓菲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愕然，“为什么？” 铁牙：“因为只有你们俩有完整的控制核心……这东西不止在你们的大脑里，也在你们的dna里，克隆体有一定几率获得完整版控制核心，有核心的都留在舰队控制生物战舰，不是完整版都跟我一样，送到克隆军团当大头兵。” 东方白有点愣，这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啊！ 他马上抓住重点，下意识地放低声音：“你知道时间基地吗？” “知道，时间裂缝里那个！” “为什么不从恐人那儿多要几个完整核心？” 铁牙扁扁嘴：“因为五次畸变之后，恐人再也没出现过！” 倪晓菲还没什么，东方白却腾地站了起来：“你说真的？” “当然！”铁牙十分肯定地说。 东方白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将来还会发生什么？” 铁牙的表情变得非常怪异：“抱歉，我不能说，不管是和你有关的，还是和其他人有关的，都不能说，不然就会影响未来的时间线。” 东方白挠挠脑袋：“说的倒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但是我怎么越听越不靠谱呢？” 倪晓菲有不同意见：“我倒是觉得，有点道理。” 东方白想了想说：“那你就讲讲能说的，比如将来我说过什么！”他认真地看着铁牙的眼睛，“如果我知道你会穿回来，那么我说的话，肯定都是能说的！” 铁牙想了想，然后摇头：“没什么特别的……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知道的东西，都不适合讲。” “比如呢？”东方白问。 “我知道战争的走向，但是说出来简单，要是传出去就麻烦了。”铁牙说。 “没事儿。”东方白加以鼓励，“我听过就算了，绝不告诉任何人。” “你能保密？”铁牙声调突然拔高。 有门儿！ 东方白赶紧点头：“肯定啊！” 铁牙的声调又一下子降了回来：“我也能。” 东方白差点没噎死，恶狠狠地瞪着铁牙，这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倒霉孩子？ 倪晓菲乐不可支，指着东方白好一通笑。 东方白瞪了倪晓菲一眼，却不值得把她怎么样，只能把火气撒到铁牙身上：“晓菲，咱们能验dna不？” “没试过，应该可以吧！” “那就试试！” 倪晓菲答应一声，揪了铁牙一根头发走了。 沉默片刻，东方白说：“我倒是愿意相信你的来历了……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看你们相不相信我吧。”铁牙有点失落，“我有完整版核心，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开生物战舰吧。” 东方白皱眉，歪着脖子看铁牙：“你不是说，不完整的进克隆军团吗？” 铁牙的目光特别委屈：“我是完整版，但是你不让我进舰队，非安排我进克隆军团，现在想想，肯定是你知道我能穿回来，才故意这么干。” 东方白不乐意了：“我知道什么啊我，我安排什么了我？你甭跟我扯没用的，今儿你要是不给我来点干货，你就是说出花儿来，我也不相信你是未来穿回来的！” 铁牙都快哭了，在他的印象里，东方白一直都是个挺和气的人，怎么年轻的东方白这么别劲儿啊？ 他仔细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能说的，最后只能咬了咬牙：“有个事可以说，但你一定不能说出去！” “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铁牙马上打消全盘托出的想法：“这一回是米国佬吃了个暗亏，但是他们马上就要找回来，时间不会太长。” 东方白眉头一跳：“怎么找？” “具体的我不能讲，我只能告诉你，和倭岛有关。” 东方白诧异得不得了：“怎么又扯倭岛上去了？” 畸变前期，倭岛还比较紧挺，可是最新的消息说，倭岛在五次畸变中损失惨重，大批倭人出逃，但成功逃离的却很少。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东方白还很是惋惜了一阵，那么多熟悉的老师，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啊！ 铁牙一阵摇头，死活不肯多说一个字。 还是个死硬分子？ 东方白愤愤地想。 这时倪晓菲回来了，态度异常的严肃：“东方，你最好过来看看。” 330 难以自证 “怎么了？”东方白奇怪地走过去。 倪晓菲看了铁牙一眼，递给东方白一个平板：“这是他的dna片段。” 东方白一看，霍然抬头看向铁牙——只见屏幕上的一段dna诡异地扭曲着，排列成一串清晰的数字：540323！ “我的生日。”铁牙微笑着说。 东方白突然跳出一个念头：“跟你一天生日的肯定不少吧？就没个识别号码什么的？” 铁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东方白一脸无奈，老军长年轻的时候这么跳脱么？ “没有，不管一天多少人，都是同一个数字。”铁牙说。 更准确地说，这串数字更像批号或是生产日期，是胚胎成型的日子，而不是出生的时间，但是因为这串数字留在基因上，所以克隆人普遍将这一天当成生日。 克隆人的成长速度比自然人快得多，而且平时很少接触自然人，因而形成了许多独特的习惯。 东方白理解地点点头：“也有道理，一天那么多人，总不能每个人都单独编号吧！” 铁牙脸都黑了，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是人说的话么？ 虽然这话的确就是事实，但好说不好听啊，就不能换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太特么糟心了啊！ 不想继续被东方白打击，铁牙岔开话题：“这个能证明我的来历了吧？” 东方白扯扯嘴角：“我觉得，还不够！” 铁牙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不是，那到底要怎么样你才相信啊？” “当然是没有争议的证据，基因上这串数字，说明不了什么。”东方白认真地说，“不是我故意为难你，而是你的说法太不可思议，和我了解的东西有很大的冲突。” 他心里有个想法没说出口：恐人说穿越间隔不能太短，只这一点，就和铁牙的说法矛盾。而且不管哪一边的恐人都有修改基因的本事，万一是铁牙是恐人搞出一的间谍呢？ 铁牙彻底没话说了：“那就等倭岛出结果吧……这样，给我纸笔，我把我知道的都写下来，等倭岛有结果再打开看，这样能不能证明我的身份？” 东方白和倪晓菲对视一眼，前者想了想说：“我必须向上汇报。” “理解。”铁牙松了口气。 这是个好的开始，说明东方白已经开始相信他。 东方白起身：“委屈你一会儿。”说完冲倪晓菲努了努下巴，“给他安排个地方！” 倪晓菲像拎小鸡崽一样单手拎起铁牙，随手把他扔进一间闲置的空舱，然后和东方白一起回了驾驶舱。 东方白马上联系北都，林学栋问明情况后，深感情况复杂：“这样，你们把他送到东滨基地，我安排人接应。” 由于生物战舰实验室的入驻，东滨基地是防卫最严密的基地之一，送到那里，安全性比较有保证。 其实林学栋更希望鲲鹏号直接把人送到北都，但那么大一艘生物战舰，在战区开开还凑合，开到沿海已经非常不合适，开到北都想都不要想。 “是！”东方白答应一声，想了想又问，“首长，倭岛有什么异常吗？” “感兴趣你就自己查吧，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关注过那边的情况了。”林学栋说。 国内还顾不过来，他哪有工夫关注外边的情况？要不是金毛总跑出来上蹿下跳找存在感，他连米国那边儿都不带关注的。 当然了，只是不关注米国，米洲上的恐人还是关注的。 通讯结束，东方白失望地放下送话器，心里跟揣了二十五只耗子似的，那叫一个百爪挠心。 自打畸变发生以来，全球绝大多数地区都遭到了恐人的入侵，只有极少数高纬度地区幸免于难，倭岛显然不在这一行列，它的南端是最早出现畸变的区域之一，虽说没有南疆那么夸张，但数量也不算少。 众所周知，倭岛的防备长期依赖米国，二次畸变的时候，还能靠米国爸爸的军队抵挡一二，可是等米军全部撤回本土，倭岛立马傻了眼，拼命恳求米爹赶紧回来，可他们的米国爸爸自顾不暇，儿子又那么多，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倭岛？ 于是，倭岛只能自力更生，靠自身有限的兵力对抗畸变。 咳嗽，别看倭岛的军事实力削弱的厉害，但烂船还有三斤钉，面对大规模畸变，倭卫队居然表现的可圈可点，没少跟入侵的恐龙刚正面。 分析认为，这一点和倭岛上的畸变区数量较少有直接关系。 直到第四次畸变，一批恐人穿越倭岛，如同一场噩梦降临，倭卫队死伤惨重，平民死伤惨重，大批民众被迫北撤，基本放弃南倭地区。 这倒也算不了什么，毕竟倭卫队闹的笑话不少，面对强敌拒绝战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为此，倭岛对倭卫队的战斗力失望到极点，面对强敌，不得不发起全面动员，可响应动员的年轻人寥寥无几，反倒是许多中老年人站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总归也是兵员，分发武器送上战场，总归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但第五次畸变开始之后，倭岛南部出现大量畸变区……呃，和南疆比起来，倭岛上的畸变区实在算不了什么，可倭卫军的实战能力已经在四次畸变时暴露无疑，面对规模更大，来势更强的五次畸变，倭卫队毫无悬念地怂了。 实话实说，倭人也不全是软蛋，可战争这玩意，靠的是集体力量，几十几百个硬汉起不了什么作用，大部队都撤了，这几个人还能继续留在战场上拼命不成？ 就这样，大批恐龙在恐人的驱使下一路北上，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在整个五次畸变之中，倭卫队丢失全岛四分之一的土地，畸变结束之后……嗯，不对，五次畸变至今，只有北都和米方完全控制国内局势，欧罗巴联合控制局势，其他方向根本就谈不上控制，最多只能说维持。 毕竟，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有彻底清理穿越点的能力。 倭卫队没能第一时间清除穿越点，根据军方的了解，直到现在，倭岛上仍有穿越点未被摧毁，每天都有大量恐人踏上倭岛，率领恐龙群继续向北进发，倭岛现有的防线岌岌可危。 331 就这么办 东方白根据自己了解的情况判断，铁牙特意提起倭岛，很可能是恐人将于近期打破倭卫队的防线，大踏步向北进发，从而引起倭岛局势的全面崩盘。 不过他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水平，也就是随便想想胡乱猜猜。 鲲鹏号一路直行，将铁牙送到东滨基地，由北都派来的人手接收。 按北都的安排，鲲鹏号即将返回零号基地，可铁牙在这个时候提出条件，他可以和军方全面合作，条件是东方白必须留下，倪晓菲也成。 考虑到零号基地并不需要鲲鹏号坐镇，铁牙的情况又比较特殊，北都同意鲲鹏号暂留东滨基地。 留在儿这也不是成天飘在基地头顶上遮太阳，而是潜入海中隐藏，只有需要的时候才浮出来。 铁牙也没旁的意思，就是觉得东方白在身边心里踏实。 听到这个消息，东方白机灵灵打个冷战，都是大佬爷们儿，铁牙不是有弯弯的毛病吧？没办法，他只能暂时留在东滨基地。 让倪晓菲留下？ 别闹，他没拿自己媳妇儿冒险的习惯，他对倪晓菲再有信心，也不想把她送到某个可能是变态的家伙身边。 东方白也不想想，就倪晓菲的战斗力，俩人单挑他就没赢过，用得着他操那份儿闲心么？ 可是没办法，身为男人，保护自己老婆是源自骨子里的本能，倪晓菲也乐意被东方白宠着。 嗯，东方白之所以有这种心态，也跟单挑的时候，倪晓菲总是放水有很大关系。 不得不说，倪晓菲确实是个聪明的姑娘，不止知道给自己男人面子，更明白女人不能太强势，最起码，在自家男人面前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北都派来的代表名叫朱治，在东方白的陪伴下，他和铁牙心平气和地谈了几次，谈话的内容东拉西扯，根本找不出半点条理。 两个人说的挺热闹，东方白听的想撞墙，后来干脆找理由溜了。 反正铁牙只是要求他留在基地，并不需要每一次谈话都跟着。 据说这个戴眼镜的家伙是个资深心理学家，心理分析特别有一套，还会传说中的催眠术！ 这个可就厉害了，东方白非常想见识见识，但人家根本不给他机会，也从没打算催眠铁牙。 用他的话说，这是职业道德，只有极特殊情况才会使用，比如治疗心理创伤什么的。 只用了两天，朱治就给出铁牙的第一份心理报告，结论是铁牙的可信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东方白当场就惊了：“你说他讲的都是真的？” “应该是！”朱治推推眼镜，“除非他也精通心理学，比我还强的那种。” 看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东方白真想给他两拳：“可能性有多大？” “很低。”朱治说，“不是我自己夸自己，我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波，但差不了太多！” 东方白真想回一句：您还真是谦虚！ 不过[txt小说.txtxs.info]转念想想，北都能把朱治派过来，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没准人家就是顶尖那一波，这话是真谦虚呢？ 朱治又补充说：“现在就看倭岛那边的情况了，要是跟他说的一样，就可以证明他的身份没问题。” 东方白顿时惊了：“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朱治露出一个帅帅的笑容：“我答应他保密。” 东方白不想跟他说话了。 这时角度正好，朱治的眼镜反射一道光，东方白立刻发现不对：“诶，你这眼镜怎么没圈圈啊？” “让你看出来了！”朱治摘下眼镜，露出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戴着看起来斯文。” 嚯！ 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看着挺文静，摘了眼镜跟换了个人似的，两只眼睛就跟会放光似的，眼神那叫一个锐利，帅的既干净又阳光，配上一身笔挺的军装，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东方白要是个女人，非当场捧着心叫出声来不可。 这么个人要是不戴眼镜，都不用和人谈话，往人家面前一站，立马就能让男人提起三分警惕三分防备外加四分自惭形秽。 谈话？别说掏心窝子，能正常交流就不错了。 东方白暗暗骂娘，这张脸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你丫跟上帝有亲戚还是怎么着？ 他更不想和朱治说话了。 也就是这俩货闲着没事的时候，倭相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两个人关起门来密谈五分钟，离开时，有人注意到客人的额头一片血红，似是意外磕碰所致。 稍候，倭相主动联系米方，以极度谦卑的态度，请求与金毛通话。 具体内容无人知晓，但所有了解倭岛局势的人都能猜到，倭相肯定是在请求米国爸爸的帮助。 米国爸爸再不出手，倭岛就没希望了！ 这不是倭相一个人的想法，而是许许多多倭人共同的呼声——没有米国爸爸的保护，倭人怎么可能有安全感？ 呼吁自强的倭人自然也有不少，但倭岛军力始终被他们的米爹压制，哪是说自强就能强起来的？而且眼下也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先把这一关过了，才有机会继续争论强不强的话题。 通讯结束之后，倭相依旧忧心忡忡，似乎没什么收获，这也让其他人的心情跌落谷底。 而米方的末日基地里，切断通讯的金毛一脸高傲，第一时间叫来了杜兰德：“将军，我们的倭岛盟友需要一点必要的帮助，我认为，重返倭岛是个非常好的开端，你觉得呢？” 杜兰德非常谨慎：“以我们目前的兵力，维持局面没有问题，重返倭岛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暴发大规模畸变，否则我们的兵力将入不敷出。” “怎么可能？我们已经动员了那么多后备力量！”金毛根本不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杜兰德十分冷静：“倭卫队实力太差，我们必须投入大量兵力才能稳定倭岛局势，人我们有，但装备缺口很大，恕我直言，现在真不是重返倭岛的好时机。” 金毛还是不肯放弃：“我希望能帮倭岛一把，这是个正治问题！” 杜兰德想了想说：“我同意帮一把，但重新驻军必须延后。” “就这么办！”金毛说。 332 身份实证 又是新的一天，鲲鹏号悄悄浮上水面，但只露出水面一点点。 一根触须把东方白送到岸上，他朝鲲鹏号挥挥手，算是和自家婆娘说了声再见，然后像之前的几个早晨一样，迈着利落的步伐横穿基地。 附近的哨兵目睹这一幕，眼睛就跟瞎了一样视而不见……最开始的时候，哨兵看到鲲鹏号全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但习惯成自然，时间一长什么都变得普通平常。 好奇心还在，但那种震撼的感觉一点都找不着了。 远远地看到朱治，东方白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总觉得朱治这人挺好相处，虽说认识的时间不长，两个人的关系倒很不错。 朱治紧走几步凑到东方白身边：“今儿早上看新闻没？” 东方白无奈：“大早晨的，看哪门子新闻啊？” 生物战舰里就他和倪晓菲俩人，那么漂亮一软妹子搁身边，干点不可描述的事情不好么？ “我就知道！”朱治嘿嘿直笑，一股猥琐劲儿扑面而来。 生物战舰一直沉在水里，除非接到北都的召唤，否则只有清早和傍晚浮上水面接送东方白，接到这个消息的可能性非常小。 “甭卖关子成不成，你不说我问别人去了！”东方白作势欲走……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有点贫。 “着什么急啊你！”朱治一把拽住东方白，“昨个儿晚上，米国和倭岛发了个联合声明！” 东方白一下子想到了铁牙的话，顿时生出几分急切：“讲什么了？” “说是鉴于倭岛的严峻局势，米国那边应令行禁止的请求，打算帮倭岛一把！” 东方白眼睛都瞪圆了：“不会吧？就米国那形势，还能支援倭岛？真有那实力，当初还能撤回去？” “让你说着了！”朱治锤了东方白一拳，“米粒坚的意思，也是暂时没有多余的兵力进驻倭岛，一是准备用借贷的方式卖给倭岛一批武器，提高倭卫队的装备水平；二是打算对占据南倭的恐人军团实施毁灭性的精确打击，协助倭卫队反攻倭南地区。” 东方白一怔：“什么叫毁灭性精确打击？” “还能是什么，中子.弹呗！” “不是吧！”东方白整个人都懵了，“米国佬疯了吗？” 各国虽然可以在盟军的框架之下出界作战，可是往另一个主权地区扔蘑菇弹……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这真是米倭联合声明的本意？ 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看朱治的目光突然透出几分怀疑：“哎哎，你不是故意搁这儿跟我逗闷子吧？” 朱治不乐意了：“嗨，你看，我还能拿这种事儿忽悠你？不信你问去啊，大伙早就传开了！” 东方白摸摸脑袋，想说点什么，可好多话在脑子里转啊转，就是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朱治倒是挺乐呵：“哎你看啊，当初蘑菇弹头唯一一回实战，就是米粒坚扔倭岛头上，这回又是米国佬往倭岛头上扔，你说这算什么？像不像历史重演？” 东方白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但上一回那是敌对关系，怎么祸祸都理所当然，这一回米倭之间关系反转，早就是铁打的盟友，可怎么还是逃不开往倭岛头上扔蘑菇弹这个怪圈儿呢？ 他想了想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吧，滞留南倭地区的倭人呢？不管了？” 朱治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声明没说。” “倭岛上还那么多核电站，蘑菇弹是说扔就能扔的吗？”东方白一脸忧虑，“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倭岛的意思还不一定呢，没准是米国佬趁着畸变结束，故意冒出来挑事儿！” 上学那会儿，他无意间看到新闻说倭岛上核电站很多，到底有多少不知道，但被恐人控制的倭南地区最少也得有三五个。 想当初地震毁了一个都惹出那么大的乱子，这要是让蘑菇弹掀翻一个，还不如让恐人多占一阵子呢！ “嗨，想那么多干什么，这是咱们这个层次能关心的事儿么？”朱治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你就甭帮着上头排忧解难了，上头有的是明白人！” 东方白忽然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哎我都让你绕进去了，说，这事儿跟铁牙讲的一不一样！” “你才想起来啊！”朱治乐不可支，“部分一样！” 东方白表情有点僵：“还有不一样的地方？” 朱治：“按小说的套路，它得是先发生再发展然后上高.潮，最后才是结尾，这才刚开个头，后头的事儿还没出来呢，肯定是部分一样啊！” 东方白脚步一顿：“那，铁牙的身份没问题了吧？” “应该是没问题了。”说起正事，朱治收起漫不经心地表情，“我是这么跟上面说的，但我不是做决定的人！” 东方白目光飘远，深吸口气说：“走，见见铁牙去！” 虽然铁牙的身份还没证实，但军方给他的待遇还不错，并没有关起来，而是好吃好喝伺候着，算是暂时软禁在基地里。 两个人找到他的时候，这货正在看新闻。 见东方白和朱治一起来访，铁牙指着电视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看，我说什么来着？” 东方白一瞅，好家伙，居然是一大片倭人群情汹涌，正在抗议倭相的决定！ 其实也不奇怪，南倭是落到恐人手里了，可中、北倭还在倭人手里，越是远离战线，情况就越是稳定，哪怕生活受战争影响，出现了极大的改变，但饭还得吃水还得喝，总不能因为南倭失陷，其他人就彻底不过了。 倭人只能算是小儿科，君不见疫情期间，米粒坚依旧还是那么欢脱！ 正说话间，电视上的画面突然晃动起来，重新稳定时已经转了个方向，瞄准远处的大屏幕。 发际线特别靠后的倭相出现在屏幕上，正用一种特别低三下四的态度说着什么。 电视里声音不小，可三个人没一个懂倭语，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 倭相到底说什么了？ 333 不难理解 大约十多秒后，屏幕上画面不变，但突然出现画外音，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很不流利地解说：刚刚接到的消息，倭相临时决定，向全岛发表公开讲话……先是为米倭联盟声明向全体倭民道歉，说倭岛已经到了最重要的时刻，向米国求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声音停顿片刻，似乎是在仔细倾听：“倭相还说，真实的情况比民众的了解严重得多，如果还有其他办法，他绝不会走这样的极端，最后，再次向全体倭民道歉，这是他最后一次以倭相的身份发表讲话，他会立刻辞去倭相职务！” 说到这里，屏幕里的倭相后退几步，向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一脸落寞地走出镜头。 铁牙一脸得意，朱治唏嘘不已，只有东方白一脸懵逼。 这特么的，说辞职就是辞职了？那可是战时倭相啊，只要他自己坚持，谁都不能把他撵下台啊！ 东方白难以置信的指指电视：“这事儿你也早知道了？” 朱治一脸沉痛，重重地点头。 铁牙微微一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后头？ 还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发展不成？ 这时，另一个人走进屏幕，鞠躬后继续发表讲话，之前那些抗议的家伙又闹了起来，举着拳头不知道喊声什么。 画外音又起：“倭民正在抗议，大意是倭相这个时候辞职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是胆小鬼之类的话，总之就是抗议倭相辞职！” 东方白嘴都快合不上了：“好家伙，联合声明这帮人抗议，辞职这帮人还抗议，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谁知道！”朱治一脸不屑，“最烦的就是这种无脑黑。” 画外音：“屏幕上讲话的是倭岛副相，因为倭相辞职，从现在起，副相接管倭相职务，现在正向全体倭民发表第一次讲话！” 铁牙一点都不意外，朱治挑了挑眉，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只有东方白又是一阵惊诧。 屏幕上的倭民忽然更加混乱，连画面都跟着一阵乱晃。 一个字正腔圆的画外音出现，话里话外透出几分急切：“这是怎么了？前方的画面非常不稳定，好像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临时同声翻译：“有了有了，刚刚接任的副相说，他会坚守米倭之间的互助协议，将既定方案进行下去，所以引发倭民的又一轮大规模骚.乱……喔，天那，他刚刚说了什么？我再听一遍……我的天哪，他说卸任的倭相刚刚切腹自尽，医务人员正在全力抢救，但情况很不乐观！” 我靠，我靠，我靠靠靠！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言不合就拔刀切腹，虽然这是倭民的传统，可这个倭相也太特么生猛了吧？ 怪不得接伤的副相坚持计划，责任都让倭相背了，他有什么理由放弃？ 铁牙更得意了，东方白直嘬牙花子：“这个也提前说过？” 朱治面沉似水，重重点头：“说过。” “死了吗？” 电视上还没说，朱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透露了一点消息：“没救回来。” 东方白长出一口气。 米国人下的本钱再大，也不可能说服倭相以生命配合米国的潜伏行动，铁牙的身份没什么悬念了。 他看向铁牙的目光马上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时画外音又出现：“噢噢，副相说，倭相已于刚刚医治无效死亡，他要求倭民马上返回家中，就算不能为抗击恐人的战争做出贡献，也别给这场事关生死存亡的战争添乱……他要求……不，他向抗议的倭民下达了最后通牒，命令他们立刻返回家中，如果不肯服从，一切后果由本人负责！” “这个副相这么强硬？” 朱治：“不强硬，倭岛就完了。” 铁牙撇嘴：“强硬，也就是多喘几口气的事儿。” 东方白无话可说，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早晨真的太特么刺激了！ 嗯，他压根儿不关心倭岛变成什么样，关键是两边的距离太近了，他担心倭岛的变化影响国内。 后续的报道证实了他的担心——还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有倭民冒险乘船离开倭岛，向北、东两个方向撤离。 不久后，亲任倭相宣布，当局不会阻止倭民离岛，凡是愿意离开的都可以走，并且以当局的名义联络友邦，希望各方接收来自倭岛的难民。 各方，特别是倭岛周边都对岛上局势表示担心，毛子公开宣布愿意向倭岛提供必要的帮助，包括但不限于直接出兵。 咳嗽，毛子愿意去，倭人还不愿意毛子来呢，连官面上的套话都没怎么说，感谢两句之后直接拒绝。 倭岛已经有了一个米国爸爸，才不想再加一个毛子爸爸。 南北两棒分别发声，对倭国局势表示严重关切。 但也只是关切。 畸变之后，棒岛南部受畸变影响比较重，北边基本不受影响，为了对付恐人，两棒被迫联合，如今已经有合二为一的迹象，各种问题赶在一起，正是最混乱的时候。 要不是倭岛距离太近，两棒只怕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北都同样发表声明，认为倭岛问题必须谨慎论证，单纯投放蘑菇弹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很可能对周边地区造成长期的、不可逆转的影响。必须结合倭岛实际情况，再决定采用什么样的手段，强调任何手段都不能出意外，不能影响周边，特别是不能有极端的，长久的环境影响。 还有就是强调声明必须是倭人真正的想法，而不能是米方的一厢情愿。 最后，北都同样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向倭岛以及其他有需要的地区提供一定的帮助。 东方白很意外，他还以为北都会强烈反对米倭声明，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 如果说，以盟军名义兵出界外，是这场战争的1.0时代，那么应他国当局之约使用蘑菇弹，则意味着战争进入2.0时代，其意义非常深远。 南疆以南一直是北都的心腹之患，说句大实话，北都也有这方面的需求，之前最多就是偶尔为之，若是将蘑菇弹的使用常态化，南疆以南还是问题吗？ 有了这个大前提，北都的反应没那么强烈也就不难理解。 334 联合观察 东方白觉得挺有意思，好些个国家都愿意向倭岛提供帮助，而且在必要时都可以提供蘑菇弹。 当然了，各方这么说其实就是拆米国人的台，暗地里，估计也有恶心倭岛的意思。 开玩笑，说是这么说，除了米方，谁能真往倭岛上头扔蘑菇弹？倭岛有这个传统，别人可没有，万一打歪了怎么办？ 暗戳戳琢磨米倭联盟的不是一个两个，北都那几位大佬，都想趁着米方发射导弹的机会，偷偷向倭京之类的地方补一发中子弹。 一炮核平了倭京，那可就太爽了丫！ 大佬们都知道，不该有这么反人类的想法，但是它真的爽啊！人生趋向完美有木有？ 北都还比其他方面多了个优势，可以向倭岛提供天基动能武器的定点打击服务……现代的先进蘑菇弹，辐射残留少之又少，中子.弹爆炸之后，只需要一天就能进入爆炸现场。 可残留再少那也是辐射，对于深受辐射之苦的倭人来说，这就是最不能让人接受的地方。 而天基动能武器没这个问题，从头到尾都是物理打击，半点辐射都木有。 但北都不是搞慈善的，鉴于天基动能武器的高昂成本，必须在倭岛承担发射成本的前提下，才能向倭方提供这项服务。 嗯，费用也就是真正成本的十多倍，有恐人技术的隐性支持，真心不算贵。 新任倭相很动心，可惜遭到米爹的强烈反对，倭相咬咬牙，宁可承受倭民的责难，也要和米爹搞好关系，否则，倭岛将没有未来。 为此，新任倭相已经做好切腹的准备。 一系列变化看得东方白眼花缭乱，他很想知道后续是怎么个情况，但铁牙这个死傲娇死活就是不说，朱治更恶劣，张嘴就是保密守则。 得，不说就不说吧，谁稀罕啊，反正也用不了几天。 不出所料，公开的消息只是冰山一角，实际上，包括米、倭、毛、欧，还有北都的各方代表已经坐在一起，反复磋商倭岛问题。 按局外人的想法，问题应当集中在怎么限制、甚至禁止使用蘑菇弹，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各方争论的焦点在于，怎么把局势控制在必要的范围之内，最好是利用米支倭这个难得的契机，为今后的类似情况定一个标准。 当天晚些时候，经过连续十几个小时的磋商，各方终于达成一致，随后以盟军名义，向外界发表联合声明：声称各方将尊重倭岛的选择，尊重米倭声明的决定，但鉴于米支倭的特殊性，决定由各方联合组建盟军观察团，全程参与米倭同盟的反击行动，避免发生不愉快的意外。 另外，盟军观察团还负责监督支援行动，确保一切都是倭方的真实意愿。 潜台词很简单，那就是米国你别特么瞎搞，大伙都擦亮眼睛看着你呢！ 据说，金毛接到消息之后又掀了桌子……被各方联合针对，暴躁的金毛差点没气出毛病来。 同样听到消息的东方白倒是淡定，毕竟倭岛那边闹的再怎么欢实，也不关他的事。 听朱治说，这一顿闹腾确实与铁牙说的一模一样，北都已经确定了铁牙的身份，军方急召铁牙北上入都。 这一回的效率倒是挺高！ 东方白匆匆找到铁牙，他正坐在台阶上，一脸的空洞迷茫——接他的车已经到了，朱治就在车上，看那意思，是等着铁牙上车。 东方白走到铁牙面前，正想说话，却被一脸惆怅的铁牙抢了个先：“我本来想留在你身边，但是上边不同意。” 说完就是一声长叹，满身的负能量都快把他淹没了。 东方白抬起手，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拍在铁牙的肩膀上：“没关系，将来有的是机会。” 铁牙苦笑：“有没有机会，还真不一定。” 东方白一头问号，只听铁牙又说：“穿回来之前，我跟你有过很多接触，听你说了很多话，但是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我这个人！” “怎么会？” “没什么不会。”铁牙起身，拍拍屁股，“克隆人长的快，一年顶自然人十年，平均寿命也就七八年，等这个时空的我出生，现在这个我早就烂成一把骨头了。” 东方白呆住了，看着铁牙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这么看这我，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不就是个死么，没什么大不了，既然到了这个时代，我也想做点有用的事情。”铁牙很是洒脱，“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也包括你。” 东方白终于挤出一句话：“我只是同情……”他的目光转向一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为什么克隆人，就只能那么短的寿命呢？就是为了让他们早点上战场？ 铁牙笑了，转身走向越野车，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走了！” 目送铁牙上车，看着越野车绝尘而去，东方白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似的。 他觉得，自己和铁牙肯定还有见面的机会，可是再过个三五年呢？是不是要等到几十年后，新的铁牙走出克隆舱，两个人才能再次见面？ 但他们俩虽然是一个人，可不同的时间段，不同的记忆，从本质上说还是两个人……呃呃呃，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脑子里的逻辑就先乱套了，怪不得夜星说时间太近不能穿越，这也太特么乱了！ 铁牙离开了，东方白留在东滨基地的理由也不存在了，他很想回家看看，顺便把倪晓菲介绍给家人认识。 可畸变虽然结束，战备等级却没降下来，生物战舰又是军方的杀手锏之一，上面根本不可能给假。 他只能和家里联系一下，说说自己的事情，再问问家里的近况，毫不意外听说，妹妹东方岚已经进入飞行学院。 老爹很得意，老妈很唠叨，一切都是原汁原味儿，直到东方白向父母宣布自己有了女朋友。 二老瞬间炸窝，把终于开窍的儿子好一顿夸，反复问起倪晓菲的情况，恨不得从电话里钻过来。 好不容易安抚好二老，东方白向基地发出离开的请求。 但，被拒了，上面命令他继续留在东滨基地，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335 必须考虑 两小时后，北都。 铁牙刚下飞机，就被接上专车，一路风驰电掣，直接将他送进指挥中心。 几位大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接见铁牙。 见到几位堪称传奇的大佬，铁牙赶紧立正敬礼：“首长好！” 大佬们相视一笑，林学栋压了压手，和颜悦色地说：“坐吧，嗯，精气神都不错，怎么样，这几天还习惯吧？” 铁牙有些局促，还有些腼腆：“习惯，比我那个时候好多了！” 大佬们都笑不出来了，林学栋皱眉问：“将来的条件很艰苦吗？” 铁牙赶紧摆手：“不不不，主要是我们克隆军团任务艰巨，所以条件比较艰苦。” 既然问到了点子上，林学栋也不回避，直接追问：“能和我们说说将来的事吗？” 铁牙脸上浮现为难的神色：“首长，能说的我肯定说，不能讲的，实在没法说。” 林学栋点头：“我能理解，这样吧，我问，你答，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就算了。” 铁牙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赶紧点头：“那行！” 林学栋想了想说：“第五次畸变结束了吗？这个能说吧？” “能，肯定能……呃，结束了！” “那有没有第六次畸变？” “有！” “时间呢？” 这下铁牙说不吱声了，好一会儿才说：“时间不能讲，我只能说，积极准备，最后肯定没有问题。” “第七次有没有？或者说，一共还有多少次畸变？”任海生急切地问。 铁牙咧咧嘴：“到我穿回来之前，畸变还没结束呢，到底有多少回我也不清楚，因为克隆军团的作战目标是远古，现代是常备军的战场。” 听他这么一说，大佬们就全明白了，合着克隆人是顶替了特遣队，专门负责穿越行动，由自然人组成的部队专门应付现代的战争。 很合理，没毛病！ 林学栋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心中十分失落，叹了口气说：“任重而道远啊，这场持久战啊，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呢！” 以目前的全球局势，短时间内肯定结束不了战争，可大佬们同样没想到，这一仗会持续到几十年后。 连续打上几十年，人类将为这场战争付出多大的代价？ 铁牙抿住嘴不说话，心绪却在剧烈的翻腾。 林学栋收拾好心情：“将来的战局，能说吗？” 铁牙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摇摇头：“有可能改变历史走向的，一个字也不能说。” “大局呢？不说具体的，可以吧？”林学栋是不死心。 铁牙依旧犹豫，半分钟后终于吐出几个字：“立足现有条件，防守反击。” 大佬们的表情都跟得了便秘似的，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林学栋有点牙疼：“我都不知道问什么好了，这样，小铁啊，你自己想想，还有什么能说的！” 室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任海生几次想说话，都被林学栋以眼神压下去。 铁牙搜刮记忆，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好一会儿才迟疑着说：“我提几个不成熟的建议吧。” 林学栋眼睛一亮：“你说！” “第一，就是准备的越充分越好，范围越大越好，具体的我不能说。” 几位大佬交换个眼色，心里已经有了点谱。 准备嘛，无非就是军事和民生两个方面。 前者很简单，兵员多多的，武器多多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方设法削弱敌人，都是用惯了的办法，无非是换个方式。 后者就复杂了，听话里的意思，畸变很可能大面积向北发展，这一点在五次畸变中已经有所体现，原本十分安全的地区，很可能在将来的畸变中变成敌我交锋的主战场。 想到这里，林学栋又问：“到底都有什么样的准备，能说吗？” 铁牙更犹豫了，起码过了三分钟，才勉勉强强地开口：“一个是高原，恐龙在低海拔地区还行，海拔上八百，命就只剩半条，上一千二，基本就是等死。恐人好一点，但是离了恐龙，用不出群海战术，恐人的作战能力起码掉三分之二。” 尽管铁牙说的语焉不详，但大佬们喜形于色，干货，妥妥的干货！ 铁牙又说：“再就是北方，气候也是恐龙的天敌，但是冬天还凑合，夏天不行。” 嗯，也是条路子！ “还有水下，超过一定深度，就超出了恐人的视线……”说到这里，铁牙停顿片刻，但是想一想，既然已经说到这儿了，不如再说的清楚一些，“这个，主要是海底矿床，海底工业什么的，生物战舰已经到手了，完全有能力打造大型海底基地。” 嚯！ 大佬们全都惊了，还有这种操作？ 开采海底矿产不是件简单的事，可就像铁牙说的那样，有生物战舰支持，建造海底基地还难吗？ 按以往的技术，在浅海打造个水下基地问题倒是不大，深海想都别想——环境实在太恶劣了，光是巨大的水压，就是一道难以克服的鸿沟。 有生物战舰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把造好的舱段直接送到指定位置，拼接安装全部包揽，从头到尾一条龙服务！ 还不止是海底矿厂或者制造基地，只要投入够多，还可以打造脱离恐人视线的海底城市，将部分人口迁至海底。 届时就算地面完全被恐人控制，人类也不至于彻底沦陷。 按这个思路走，湖水或者其他合适的水体是不是也可以设置几处大型基地？丰富一下兵力的分布什么的？ “还有地下！”铁牙说。 这个就是他不说，大佬们心里也有数，地下长城了解一下！ 铁牙再次沉默，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纠结得不得了。 林学栋安慰：“小铁，实在不能说就别为难了，我们几个不知道也就算了，真让我们知道了，没准就真改变历史了。” 铁牙：“我就是琢磨着怎么说，才不改变历史。” 大佬们面面相觑，都有点好奇：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铁牙终于下定决心，忽然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面也必须考虑一下！” 336 源自未来 上面？ 大佬们都有点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打造空中基地？ 空天母舰就算了，恐人倒是给了磁悬浮技术，但目前还有太多前置技术没能吃透，一时半会儿达不到那个水平，估计，铁牙说的也不是这个。 要不然就是天空一号！ 这个就比较合理了，虽说没有生物战舰那么强悍，但天空一号在五次畸变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所以，铁牙的意思是多造几艘太空战舰？ 问题是就算有恐人的技术支持，太空战舰的成本依然居高不下，有造太空战舰的成本，完全可以造更多常规装备，何必往天上使劲儿？ 还是说，多造几艘生物战舰？这个倒是可以有。 本着谨慎小心的原则，林学栋追问：“能不能具体一点儿？” 铁牙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说出答案：“我是说，月球。” 如果他没记错，北都曾在……呃，将在第五次畸变结束后不久执行了策划已久的登月行动，两个航天员成功登上月球。 当时这个消息在全球引起轰动，但轰动的原因并不正面。 为啥？ 跟恐人的战争还没结束呢，全球那么多地区仍在水深火热之中，别人嗷嗷待哺饿肚子，你们还有钱上月亮？ 大伙看着能不眼气吗？ 别说是外界，就是自家的民众，也有很多不理解。 提升民族自信心是好事，可也得分分时候吧？ 几位大佬也一样转不过这个弯来，林学栋满脑子疑惑：“为什么？” 铁牙面露无奈：“不能说……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军方有登月计划没有？” 林学栋点头：“有，但是因为畸变搁置了，为什么这么问？” 铁牙一脸恍然，笑了笑说：“因为有一个人，反复和我提起登月的事，好像是怕我忘了一样，现在想想，他肯定知道是因为我提起这事儿，军方才恢复登月计划。” “你是说，东方白？” “对，他是登月的两个航天员之一！”铁牙的笑容突然变得特别洒脱，好像放下了什么负担似的，“我一直犹豫是不是该说出来，现在再看，他应该是想通过我的嘴，告诉你们一些东西。” 如果军方没搁置登月计划，他提了也没什么；可实际上呢？他恰恰是军方重启登月计划的钥匙。 铁牙甚至有个想法，他会不会是未来当局故意送回这个时代？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未来当局若真有这个能力，只需要一个命令，愿意穿越回来的大有人在，根本没必要算计他。 再说了，直接把命令下给他，他也绝不会拒绝。 大佬们的表情都有点扭曲，怎么这阵子不管什么事都避不开这个东方白？ 任大佬的国字脸上透着长期便秘才有的表情：“还有一个航天员是谁？” “倪晓菲！”铁牙说。 他很想说是自己，可一旦误导这几位大佬，就很可能改变既定历史，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 大佬们的表情更难看了，之前还只是东方白，现在又捎上倪晓菲，这一公一母是想上天还是咋滴？ 不对，他们俩确实快上天了！ 铁牙又强调一遍：“除了他俩，别人不行。” 大佬们个个都是人精，就是铁牙不强调，都能立马想出一二三四好几个点来，听他这么一说，更明白其中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这公母俩最近的出场率不是一般的高，大佬们马上想到了这俩人的共同点：控制核心！ 林辉轻咳一声，毫不掩饰地问：“跟恐人有关？” 铁牙摊手：“我什么也没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大佬们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铁牙不会再说，干脆也不再追问：“除了以上这几点，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铁牙索性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倭岛是个重点；米国心大手小；欧罗巴心有余力不足；毛子自保有余后劲不足；前期畸变多，后期本地强；除了南米和阿非利加，加里曼丹也是个重点……就这么多了。” 把东方白说过的话全都提了一遍，顿时一身轻松。 屋子里除了铁牙的话语，再也没有半点杂音，大佬们恨不得连呼吸都停了，半个字都不敢漏听。 铁牙确实没说太多，但每一句话，都等于是一个战略方向；每一个字，都是未来制定战略的重要参考。 战术上的失误，还弥补的机会，可战略上的失败，很可能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试问，大佬们怎么敢漏听？他们恨不得掀开铁牙的脑瓜壳子，把所有的东西都从铁牙的脑子里揪出来。 但理智告诉他们，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特别是源自于未来的消息。 如果是同时代的先知，则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 林学栋沉默一会儿，才非常勉强地点点头：“好吧，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情况，咱们再继续沟通。” “好！”铁牙站起来，跟着引路的军官离开。 他很想拒绝，很想申请上前线，可他知道，自己刚到北都，大佬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离开。 更重要的是，他掌握着未来的消息，大佬们心再大，也不可能把他派上战场。 铁牙已经在心里判了自己的无期徒刑，关到死那种。 几位大佬连地方都没换，马上开始讨论听到的消息，这个说，有必要将人口向北、向高海拔地区迁移，就算畸变规模再大，也能保证人口基础。 那个说，海底基地必须提上日程，以前缺技术缺能力，现在二者都不缺，也有足够的实际需要，不如趁机平a一波，提前占领海底这个事关未来的战略要地。 还有人说，今后制定的战略必须征求铁牙的意见，哪怕铁牙什么都不肯说，也可以通过微表情做出一定的判断，避免战略层面的决策失误。 这些都是大伙能考虑到的问题，基本上都能定下个大方向，唯独在登月这个问题上，几位大佬出现了极大的分歧。 有建造天空一号的经验，登月没有任何技术上的困难，可这个时候实施登月计划，到底有什么战略意义？ 337 物尽其用 东滨基地。 经过几天的耐心等待，东方白终于等来了上级的命令：配合工程人员，改造生物战舰。 东方白整个人都是懵的，倪晓菲也好不到哪儿去。 前者从军多年，还能忍住疑惑，打算等人来了，看看情况再说。倪晓菲却没那么好脾气，张嘴就指责上头乱弹琴，生物战舰是说改就能改的吗？研究了几天活卵，就以为了解生物战舰了？ 东方白被她说的苦笑连连，劝了几回都没效果，干脆装听不见随她去了。 说句老实话，在这个问题上，北都还真不一定占理——北都将生物战舰看作自家的囊中之物，但从本质上来说，生物战舰其实是恐人留给东方白和倪晓菲的东西，只是借北都的力量拿到手而已。 除了他们俩，目前还没有第三个人能操纵生物战舰……说句老实话，东方白能控制战舰，但许多细微的功能压根找不着在哪儿。 比如dna测定。 倪晓菲就不一样了，她已经把战舰的功能全部摸了一遍，不管多么隐秘多么不起眼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所以，倪晓菲毫不客气地改造生物战舰，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们俩都不介意帮北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但改造生物战舰，明显超过了倪晓菲能接受的程度。 东方白被她吵得心烦，再加上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干脆抄起送话器联系北都：“指挥中心，鲲鹏号呼叫，收到请回话！” “鲲鹏号，指挥中心收到，请讲！” 畸变高峰已经过去，指挥中心不像战时那么忙碌，因而回复非常迅速。 “我接到命令，说让我等人来改造生物战舰，我想问问，是什么样的改造？我们现在已经有改造生物战舰的技术了？” 接线员明显有点懵。 因为生物战舰的特殊性，哪怕在指挥中心，也只有极少数人有资格接触与生物战舰有关的消息，这位接线员就是专门负责与鲲鹏号通讯的人员。 但上面只会把命令直接下给鲲鹏号，不会专门抄送接线员一份。 他赶紧把东方白的通讯转给林学栋……这是林学栋的交待。 听完了东方白的抱怨，林学栋一阵哭笑不得：“命令上说是改造？” “是！”东方白说，语气里隐隐透着不满，“咱们就这一艘生物战舰……” “好了好了！”林学栋阻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知道这事儿，你放心，不是改造，而是追加一部分装备，主要是通讯设备，你们俩不用这么敏感，别说仗还没打完，就是打完了，也不至于卸磨杀驴。” “就只是设备？” “对，你们俩看着安排。”林学栋说，“参谋部的命令下的不太严谨，你们俩别想那么多。” 通讯结束，东方白扭头看倪晓菲：“听见了吧？” 倪晓菲知道自己搞错了，可还是死撑着不肯认输：“命令上明明说的是改造，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东方白失笑：“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 在女人不讲理的时候，最好别跟她讲理。 倪晓菲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只是心里头有气，才一直念叨个不停，过一了会儿，心气终于顺过来了，理智也跟着回到她的脑海：“你说，是不是为了等这批设备，才让咱们一直等到现在？” “应该吧。”东方白仔细想了几遍，也没觉得鲲鹏号上缺通讯设备。 几个小时后，设备送到东滨基地，技术人员压根儿就没上舰，直接在码头上就把设备组装调试好，东方白在接收单据上签字，就算交接完了。 随后倪晓菲用触须将设备收进鲲鹏号，随便找了个舱室搁起来就完事了。 “都是什么东西？”倪晓菲好奇地问。 东方白掰手指头：“一个微堆，一个超级电池组，一台最新的量子通讯电台，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反正都是通讯设备，回头在驾驶舱里接个终端就行了。” “哦，好！”倪晓菲答应。 她对机器设备不感兴趣，东方白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办。 大概是担心设备放在战舰深处接不到信号，倪晓菲特意挑了个靠近舰表的舱室安置设备，然后将一条线路拉进驾驶舱。 换个人过来，这个过程会很复杂，但对倪晓菲来说再简单不过：启动战舰的微控系统，在驾驶舱和通讯舱之间打开一条手指粗的通道，通过通道自身的蠕动，将线路扯进驾驶舱，再闭合通道就完了。 闭合后的通道，将线路死死夹住，就跟原本就长在里头似的。 倪晓菲捂着额头吐槽：“这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东方白深有同感。 刚得到鲲鹏号的时候，驾驶舱里只有两个宽大的座位，非常的生物化。 现在倒好，各种设备占了小半个舱室，光屏幕就有十好几块，生物不生物，科技不科技，完全不合适的两种风格混搭在一起，看起来特别的扎眼。 “这不是没办法么！”东方白说，“等你什么时候搞出了生物版电台，咱们就把这些东西全都撤掉！” 倪晓菲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搞生物电台没想象中那么复杂，但她必须先搞清楚科技版电台的工作原理，才能着手试制生物电台。 很抱歉，她对理工科不是很在行。 东方白启动多功能通讯终端，测试通讯效果：“鲲鹏号呼叫指挥中心，收到请回答！” “鲲鹏号，这里是指挥中心，请讲！” “通讯设备安装完毕！” “很好，鲲鹏号，以后所有通讯一律通过新设备进行……补给都齐了吗？” “齐了！” “好，现在请你们接收最新命令！” 通讯终端吐出一张纸，东方白拿到手里看了一遍，苦笑着递给倪晓菲：“亲爱的，咱们有活干了！” “又要打仗了啊？”倪晓菲接到手里，只看了几行就豁然抬头，连声音都变了调，“深海探测？” “对！”东方白点头，“上头准备建个深海基地，让咱们摸摸情况，找个最适合建基地的地方。” 倪晓菲：“哎，这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338 硬核选址 鲲鹏号再次出发，却没有升空飞行，而是就地潜入水下，挥舞着满身的触须，像一头变异的巨型鱿鱼一样悄悄离港。 离岸稍远一点，倪晓菲就彻底放飞自我，操纵生物战舰不断加速，如同巡视领地的海洋霸主，所到之后暗流涌动，无数龟鳖蟹贝鱼仰虾翻。 可是没多一会儿，倪家大妹子就感到了明显的阻力，若是加强输出，速度还能再快一些，但那样一来消耗就太大了，有点得不偿失。 将速度稳定在相对平衡的位置上，倪晓菲不满地抱怨：“这速度也太慢了啊，还从小长在海里呢！” 东方白顿时失笑：“长在海里就得速度快啊？这是谁家的道理？生物战舰这么大，根本就没那么快的速度好不好？要不是因为游的慢，怎么会一直被人吞来吞去的？” 说实话，生物战舰的外形既不适合空中高速飞行，也不适合水下高速潜航，只能说是两种航行模式的折衷方案。 倪晓菲不信邪，总觉得战舰还有改进的余地，激活控制系统，试图改变战舰的外形，让它更适合水下潜航。 可惜，生物战舰没有半点变化，依旧保持原本的外形。 东方白感觉到她的想法，先是一怔，随即放声大笑：“你可也可爱了，里边你搞一搞就算了，外型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实际上，鲲鹏号的水下速度并不慢，比最先进的潜艇还要快一些，不过倪晓菲习惯了驾驭战舰满天飞，自然会觉得潜航速度太慢。 倪晓菲不满地噘起了嘴，给了东方白一个不满的回应。 也就是这个时候离不开驾驶位，不然东方白腰上的软肉肯定又得遭殃。 鲲鹏号逐渐远离海岸，四周的海水越来越清澈，生物战舰的全方位视角，分毫不差地将水下美景映入二人脑海。 倪晓菲一转眼，就忘了刚刚的不快，兴致勃勃地左瞅瞅右看看。 看着那张欢快的小脸，东方白忽然愣住，心中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恨不得时间就此定格，从此直到永远。 感应到他的心念，倪晓菲热血上涌，就跟煮熟的螃蟹似的，从脸到脖子红了个通透。 忍不住白了东方白一眼，娇嗔：“看够没有！” 东方白嘿嘿笑：“下辈子都看不够！” 倪晓菲的脸更红了。 幸亏这地方就这俩人，要是边上还有几只单身汪，非让这对狗男女撒的狗粮腻死不可！ 倪晓菲一边和东方白打情骂俏，一边控制战舰行进，一心两用两不耽误。 东方白也没闲着，不时挥动触须，捉来各种大型海洋生物扔进生物战舰嘴里。 水的阻力是空气阻力的十二倍，潜航的消耗比飞行大得多，哪怕生物战舰还有足够的储备，也需要不时补充。 嗯，味道还是那么销魂！ 顺便说一句，他们俩吃东西的时候，从来不敢连接生物战舰，就怕这个大家伙感觉到人类食物的美味，要是它再也不肯吃生的，呵呵，北都就是专门组建一个炊事兵师，恐怕都供不上这头大家伙的消耗。 生物战舰始终贴底潜航，光线随着深度的增加逐渐黯淡，几小时后，四周已是一片昏暗，就像太阳即将落山的黄昏。 鲲鹏号忽然生出喜悦的情绪，游动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两个人不禁有些好笑。 虽然生物战舰的大脑非常强悍，但它本身的思维却很简单，这还是两人得到生物战舰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它的情绪。 东方白想了想说：“应该是回到熟悉的环境，让它觉得高兴。” 倪晓菲唏嘘不已：“那以后没事的时候，就多带它回来走一走。” 东方白愕然：“你还真反它当宠物了？” “怎么了？不行吗？” 东方白干笑两声，心说你将来可有事干了。 十一个小时之后，鲲鹏号深入水下，四周几乎看不到光亮，又过了几个小时，生物战舰深入水下一千多米，远离了浅海的勃勃生机，取而代之的是漆黑、寂静和荒凉。 视野之内，看不到任何生物，只会在偶尔的不经意间，看到一只发光的水母。 然而这还不是最终的目的地，又过了一天半，鲲鹏号潜入深达两千多米的海底，此行的第一个坐标就在附近！ 这里是一片平坦而荒凉的海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不规模小球半埋在细腻的海泥之间，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一张白纸上连续戳了许多下。 它们就是鲲鹏号此行的目标，隐藏在大海深处的宝藏——锰结核！ 北都早在半个世纪之前，就开始调查海洋资源，早知道哪里是锰结核的富集区域。鲲鹏号的任务不是找锰结构，而是在富集区寻找最适合建立深海基地的位置！ 抵达指定位置，倪晓菲才发现附近的温度异常升高，这才知道所谓的目标点，其实就是深海热液区。 深海不仅没有光，还没有热，温度长年徘徊在零至四度之间。黑暗不难克服，了不起多装几盏灯就完了，可低温却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在这个地方，最靠谱的取暖方式就是用电，可深海基地不是工作一天两天，而是要长年累月的留在这里，若是以电取暖，消耗的电量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更重要的是，一旦电力系统出了问题，对深海基地而言将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所以，刚刚组建的专家组，把主意打到了深海热液区上。 它不仅可以为深海基地提供足够的热量，还能成为深海热电站的能量来源，只要搞一个小型热电站，再配上一定数量的超级电池，就可以满足基地的电力需求。 反之，若是脱离热液区，就只能在深海建造核电站，才能有效解决电力问题。 核电站倒是好建，直接把潜艇上的成熟技术移植过来就可以了，但核电的成本、使用和维护都是极大的问题，在有替代方法的前提下，军方并不想过分依赖核电。 一个最明显的例子，就产新型潜艇不再使用反应堆，而是改用超级电池组。 围着热液区转了一圈，将热液的分布范围，各个方向的实时温度详细记录下来，再留下几枚探测器，完成了此行的第一个目标，随后，战舰继续向更深的海底前进。 339 意外发现 鲲鹏号用了整整七天，才把任务中提到的热液区全部走了一遍，海水的深度也从两千多米，一路下沉至六千多米。 在此期间，矿床的数量和质量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水深两千多米的时候，锰结核也就是核桃那么大，但在四千米之下，拳头大小的矿核随处可见，两个人还在四千七百多米的深度，找到了一枚直径不下七十公分的超大型锰结核，而且这片海床上还有大量高品质锰结核，是此行找到的最挂矿区。 然而远离热液区是个不小的硬伤，另外，水深也是个非常麻烦的问题。 不过这不是他们俩需要考虑的问题，鲲鹏号的任务只是记录数据，为北都提供最详实的判断依据。 离开最后一片热液区后，鲲鹏号并没有立刻返航，而是继续向深海前进，每走一段距离，就停下一会儿，取一点海泥海沙，再在海底打个洞，取一点岩石样本仔细收好。 就这样一路直入海沟，生物战舰紧贴陡峭的岩壁一路下行，依旧是不断取样，直到抵达一万多米深的海底为止。 这依旧不是结束，鲲鹏号紧贴海底前进一段距离，开始垂直上浮，并在途中不断取样。 就这样，生物战舰在海沟的岩壁上挑了十二个点，取得了大量岩石样本，直到腹舱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石头，鲲鹏号才不得不踏上返航的旅途。 两天后，几十辆军车驶进东滨基地，一路开到码头。 车上下来很多军人，但也有很多身穿便装的普通人。 基地已经提前封锁码头，无关人员严禁靠近，许多战士自嘲地吐槽：连海军的人都不能靠近码头，这地方越来越不像海军的基地了！ 但命令就是命令，没什么道理好讲。 车队和来人钉死在码头上，顶着大太阳等了几个小时，直到傍晚时分，鲲鹏号终于露出水面。 看到码头上的阵仗，东方白忍不住咧嘴，让倪晓菲把自己送上去。 还没踏上码头，就看到曲老带着一群人迎上来。 众人见面，曲老先指指东方白：“这小子就是东方白，以后你们少不了打交道。” 然后又让开一点，介绍与他身边的老人：“小白，这是唐路，搞海洋地质的。” 唐老个子很高，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神色也很疲惫。 “唐老，您好！”东方白礼貌地打招呼。 双方这就算认识了，寒暄几句之后，曲老找了个理由先离开了。 东方白简单交待此行的情况，返回战舰后联系北都，确定了唐路的身份，这才返回码头，将此行获取的数据转交唐老，然后就是把腹舱中的样本全部送到岸上，由唐老带来的人手接收。 他们并不是简单的一收了事，而是仔细区分每一份样本的来历，位置在哪里，深度是多少，谁和谁是邻居等等。 东方白压根儿看不出那些泥沙石头有什么不一样，可在唐老和他的团队里，每一块石头，每一点泥沙都像无价之宝，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 也就是认识唐老的时间不长，如果是曲老带队，东方白肯定要说一句：“您就别那么宝贝了，水底下有的是，您想要，我再下去取！” 唐老的团队太仔细了，结果就是倪晓菲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卸完了样本，可等全部标记完收好，已经是四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 期间，一个高高瘦瘦、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还抱着一块石头兴冲冲地找到唐老：“老师您看！” 东方白抻着脖子可劲儿瞅，也没看出哪里不对。 唐老却是双眼放光，一个劲地点头，嘴里更是夸个不停：“不错不错，好好记下来！” 东方白纳闷得不得了：“唐老，这块石头怎么了？” 唐老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压低声音说了两个字：“铀矿！” 东方白乍一听，还以为是石油的油，但马上就反应过来，顿时吃惊不小：“海里头还有这玩意？” 唐老继续笑：“回头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如果是富矿，那可就太好了！” 铀不止是蘑菇弹的原料，还是核电站不可缺少的燃料。国内对铀的需求量很大，而自身的产量严重不足，如果能在海底找到一处大型铀矿，那可就解决大问题了。 这还是和平时期，就如今这情况，军方为了备战，早就把库存用光了，缺口不是一般的大。 不止国内缺口大，国外的缺口同样不小，原本的进口渠道，都被其他国家高价掐断了，令国内的短缺雪上加霜。 东方白不知道唐老兴奋个什么劲儿，但他答应的特别痛快：“我肯定没问题，但是您得先跟上边说说。” 唐老依旧保持笑容：“有这个，上面比我还急呢！” 他翻看记录，找到了矿石的来历，顿时脸上一僵：“怎么会这样？” 东方白凑上去一看，这回看懂了，那块石头，居然是从海沟边缘找回来的，水深超过七千米。 迄今为止，两千米深的水下基地还是个不太好解决的问题，七千米深？也就深潜器和鲲鹏号才有潜到七千米的本事。 开矿就更不必说了，深潜器根本指不上。 想到这里，唐老一把抓住东方白的胳膊：“东方，你跟我说实话，你们这个战舰，能在海里头开矿不？” 东方白一愣，怎么着，您老还想让我俩下去当矿工？ 他迟疑着点点头：“应该可以。” “太好了，太好了！”唐老兴奋地搓搓手，忽然想到了什么，连码头都不顾了，拽着东方白就往外走，“来来，跟我来！” 东方白赶紧跟上：“哎哎，我跟您走，您别拽我，这要是把您拽倒了，我这责任可就大了！” 唐老不好意思地放手，带着东方白找到一位军官，要求和北都直接通话。 东方白这才知道唐老是什么意思。 电话接通，唐老接过话筒，把情况简单讲了一遍，最后说：“我希望鲲鹏号再走一次，重点探查海底铀矿……对对，越快越好！” 340 困难重重 唐老忽然把话筒递给东方白，满脸的期待：“东方，指挥中心要和你说话！” 东方白赶紧接过来：“你好，我是东方白！” “我是林学栋！” 东方白下意识地立正：“首长！” 林学栋声音严厉：“东方白，我现在代表组织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您说！” “你问问倪晓菲，能不能设计一种专门在深海采矿的生物舰……不必是战舰！” 东方白脑子有点乱：“这个，我必须问问才知道，您能说说，都有什么要求吗？” “我也是刚有这个想法，具体的还得问专家，你先问行不行吧，一会儿不用通过唐老了，你直接和我联系。” “是！” 挂断电话，唐老的表情很不好看：“这是怎么个意思？” 他虽然听不到林学栋说了什么，但东方白的回答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东方白笑笑：“上面正在想办法，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说完匆匆走开，一路小跑返回鲲鹏号，把情况和倪晓菲说了一遍。 倪晓菲眨眨眼睛，马上给出准确的回答：“应该没问题，但是多长时间能长大我可不知道，从浅海到深海也得慢慢适应。” 东方白忍着翻白眼儿的冲动：“那我就这么通知上头了。” 几分钟后，得到肯定答案的林学栋，将具体要求发给鲲鹏号，倪晓菲只用了三十秒，就催动生物战舰产生了十枚活卵。 正好实验室就在东滨基地，派了个人过来取回去，马上开始培育。 东方白和倪晓菲都没多想，只当是林学栋偶然的灵机一动，但在北都，雷厉风行的大佬们已经把专家组叫到指挥中心。 自打决定建设深海基地，北都就从全国各地抽调专家，早在鲲鹏号离港后不久，专家组就开始设计深海基地，然而蓝星从来没人设计过类似的基地，专家们没有任何参考，所有的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困难不是一般的大。 依旧是林学栋第一个开口：“今天把大家叫来呢，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设计进度。” 专家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这个说，从来没设计过这样的深海基地，还是保守一点，从小型开始，逐渐过渡到大型最好，出现问题解决问题，就是出现意外，也能及时止损。 那个说，按部就班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既然时间不允许，那就要在安全性上多下工夫，所以各种舱室一定要互相独立，一旦出了问题，最多只损失一个舱室，确保其他舱室不出问题。 还有的说，设计上问题不大，很多东西都非常成熟，拿来用就行了，问题是水下压力那么大，而且是基地还要长期留在水下，材料的强度和制造的精度必须跟上，否则将大大影响使用寿命。 认真听完专家们的建议，林学栋说：“现在有一个解决问题的机会，我想请你们，把遇到的困难都说一说，形成了份文件，比如，维生系统遇上了什么问题，是缺在技术上还是差在精度上，需要达到什么样的标准才能解决问题，可以吧？” 专家们纷纷表示没问题，性子急的，甚至表示现在就能当场说出来。 林学栋赶紧阻止专家组：“我也提出几点希望，第一，工艺可以有欠缺，但是事关安全，设计不能有疏漏，所有的设计方案，必须按最高标准，不能降低要求。各位，能做到吗？” “能！”所有人异口同声。 “第二，提交不代表中止设计，这一点也要明确。” “第三，基地主体的设计和制造，应该没有设计上的问题，是吧？” “没问题！”一位专家代表其他人表态，“无非就是耐压壳，我们早就搞出了高强度钢材，但是制造上问题很大，主要是焊缝强度不够，我的建议是制造大型3d打印设备，整体打印舱段，这样可以保证舱段强度，别说两千多米，三千米都没问题，就是四千米也有希望。” “只有四千米？” 专家面露无奈：“如果是短时间下潜，万米深海都没问题，但是长期滞留水下，问题就太多了，就算设计指标能达到水下一万米的要求，也只能从两千米开始。” 林学栋眉头舒展，点头说：“这是老成之言，有道理，请继续！” 专家：“基地主体，或者说耐压壳没什么困难，又不是必须到处走的潜艇，了不起把外壳做的厚一点就得了。现在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几个方面，一是采用常压还是高压，常压对外壳要求比较高，高压可能对人产生不良影响。” “最好是常压。” 专家点头：“为了抗压，舱体必须做成圆柱形，内部空间比较小，大型穹顶根本想都不要想。” “多造一点，也没问题。” “舱体间的固定连接通道不难解决，难的是基地和外界的连接方式，那么大的压力，不管设计缺陷还是精度不足，将来都是要出大问题的！” 深海基地的主要任务是采集锰结核，而不是一个封闭的海底社区，就算采回来的锰结核不进基地，直接堆积在基地之外，采矿设备总需要人驾驶控制吧？ 所以，进出基地的舱口必须经常使用，如果这个舱口出了问题，轻则损失一个舱段，重则毁掉整个基地。 这么重的担子，搁到谁的肩上，都是难以承受的重压。 林学栋轻轻点头：“这个，我们再讨论讨论，想想别的办法。” 专家们以为，大佬们是打算和外界合作，有的面露忧虑，有的喜形于色，也有的不置可否。 说句老实话，这事儿跟外界合作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就像自家盖了一栋别墅，沙子水泥全都是自力更生，就只有门窗是买回来的。 难不成还能因为买这几扇门窗，就把一间屋子送给卖门的？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对外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关键在于用什么样的方式合作——因为生物战舰，连米国都得求着北都，北都又不是不给钱，估计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341 万能活舰 “他们怎么能这样！”倪晓菲手里拿着刚收到的文件，崩溃地抓抓头发，满头秀发顿时抓了个乱七八糟，但她只是甩甩头，乱发就重新变得整齐柔顺。 要是这一幕被一群妹子看到，必定妒忌得质壁分离。 这么好的头发，究竟是怎么保养的？ 东方白好言相劝：“这说明上头重视你啊！” 倪晓菲都快哭了：“我宁可他们不重视我！” 东方白哭笑不得，这小娘们儿到底矫情个什么劲儿啊：“好啦，不就是设计生物舰吗？” 倪晓菲不满意了：“什么叫不就是设计生物战舰，你来设计个试试！” 东方白哪怕叫这个板，赶紧认怂：“咱们一起，一起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时间已经很晚了，换个人，说不定就要等到明天再说，可倪晓菲是那种手里有活就睡不着觉的性格，压根儿等不到第二天，马上拉着东方白开工。 文件里的第一项就是深海矿舰，提出了一系列具体要求。 比如潜深、自持时间、游动速度，货舱体积等等。 考虑到生物战舰的成长速度，北都要求的矿舰体积并不是很大，理想的长度在三十米左右。 咳嗽，这已经和蓝鲸差不多大了，但和生物战舰比起来只是个小不点儿。 东方白很快就意识到，三十米并不是随便选的，堪比蓝鲸的体型，可以保证矿舰在海中没有任何天敌，不会有哪种不开眼的生物盯上矿舰。 再者，这么大的体型，载货量也有保证。 倪晓菲很快就在鲲鹏号的系统中制定了一套方案，并将初稿传给东方白。 看着那只与抹香鲸极度相似，自身毫无特点的大家伙，东方白忽然用极其诧异的语气问了一句话：“你是不是对矿舰有什么误会？” 倪晓菲特别无辜：“我误会什么啦？这不就是按上面的意思设计的吗？” 东方白：“你这是照搬鲲鹏号的结构，让矿舰把锰结核吃肚子里，然后游回去交差，对吧？” “对啊，怎么了？”倪晓菲一头雾水。 “还怎么了？这是采矿船，用得着全封闭货舱吗？采了锰结核还得吃肚子里，不嫌费事儿吗？” 倪晓菲脑子转不过弯来：“不吃肚子里，搁哪儿啊？” 东方白崩溃：“你直接把它设计成开放式货厢不成吗？” 看自家的傻媳妇儿还是不明白，他探手在空中比划几下：“就是卡车，你把它设计成水下卡车不就完了吗？” 倪晓菲恍然大悟，马上修改初稿。 这下就合理了，身长三十多米，自身的器官只占八米，剩下的全都是开放式货舱。 “这回行了吧！”倪晓菲得意地问。 哪成想东方白还是摇头。 倪晓菲顿时不乐意了：“又怎么了？” 东方白比了个大的手势：“这么大的货舱，得多少锰结核才能装满？你自己说，这玩意装满之后还能不能游起来？” 倪晓菲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文件上也没写啊，就像心眼儿多……我再给它加几条腿，行了吧？” 东方白：“最好再加两个气囊……呃，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加气囊增加浮力是个好想法，但这个办法只能在浅海用，矿舰的工作深度最少也在两千米之下，那么大的水压，得多大的力气，才能把气囊充起来？ 一定要加气囊也不是做不到，但相应的器官必定占据原本就不富裕的空间，从而挤压货舱的空间，怎么看都有点得不偿失。 设计稿很快改好，东方白一看立马乐了。 这玩意从正面看，还像条正了八经的鱼，可看侧面就完了，从关到后八条大粗腿，跟娃娃鱼变异了似的。 从上边看就更可笑了，除了脑袋后边有一小截鱼身子，剩余的全是车斗。 大概是为了增加强度，长达二十二米的车厢还用隔板分成了八个格子，中间那道贯通全身的隔板尤其厚重。 倪晓菲不好意思地笑笑：“它帮我改的！” 东方白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生物战舰自动补全了不合理的结构……话说，这玩意明明没有智慧，怎么就这么强悍呢？难不成跟电脑似的，专门有个新生物舰的设计程序？ “不管怎么来的，好用比什么都强，就按这个往上报吧，下一个是什么？” “是……呃，交通艇？” “这个简单，按第一份初稿来就行。”东方白说，“下一个！” “救生艇！” “再下一个！” 倪晓菲的声调忽然变了：“通海阀？这什么玩意？” 东方白勉强解释：“就是舱内和外界的隔舱，跟水密门的意思差不多！” 倪晓菲看着文件上的说明，总算点了点头：“应该也不难。” “再下一个！” “垃圾……处理？”倪晓菲不乐意了，“上面到底把生物战舰当成什么了？万金油么？” 东方白想了想，咧嘴一笑：“还真是！” “你还能笑出来！”倪晓菲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拍了东方白两巴掌。 东方白赶紧安抚：“不是，你生什么气啊？” “我就是生气，连垃圾处理都出来了，我是不是还得给他们造个化粪池？” 想象一艘生物舰，把来自基地的秽物全都吞进肚子里的情景，东方白机灵灵打了个冷战。 开什么玩笑，驾驶员必须共享战舰的感觉，这特么相当于谁开这玩意，就就得天天吃屎喝尿……这也太特么恶心了！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下子理解了倪晓菲的想法。 驾驶矿舰，了不起就是负重高一点，垃圾处理什么的，实在太特么违和了啊！ “不行就打回去，生物舰也不是万能的！”东方白立场坚定地支持倪晓菲。 倪大妹子继续往下看：“制氧站……这个没问题；生物电站……想多了吧？生物农场？这个想法有点意思！” “什么什么？怎么连农场都出来了？” 倪晓菲指着文件让东方白看：“就是搞一条跟蛇一样的生物，后背设计成凹槽，能自动分泌植物营养液那种。” “我去，这都什么跟什么？能做出来吗？” 倪晓菲：“植物营养液八成没戏，自动浇水倒是没问题，试试吧！” 342 忧心忡忡 南疆，一队庞大的车队开进零号基地，早就做好准备的特遣队员和警卫部队一齐行动，刚研究组留在这里的仪器设备搬到车上。 残破的天台边缘，安仁善目光复杂，幽幽地叹了口气：“时间基地跑了，生物战舰调走了，连研究组都搬了，照这么下去，咱们这个基地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林辉深有同感，但他没有老安那么悲观：“上面的考虑肯定比我们更全面，而且塞翁失马，研究组撤走未必不是件好事……还有，这段时间我就想跟你聊聊，你是不是对生物战舰有什么误会？” 安仁善目光不善：“我误会什么了？” 林辉：“那玩意战斗力那么强，上面怎么可能把它留在零号基地？” 安仁善继续叹气：“我也知道，鲲鹏号不可能一直留下，但是一想起这事儿吧，心里就特别不是个滋味儿。” 林辉失笑：“你啊，典型的老父亲心理，这是把鲲鹏号当成自家白菜了吧？” 安仁善不乐意了：“什么叫当成自家的白菜，那本来就是自家的白菜好吧！” 当兵的都有这种心态，只要你是从我手底下走出去的，那就是我的兵，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 东方白是他特遣队的人，倪晓菲不仅是从特遣队走出去的，还是东方白的媳妇，起码有四分之三属于特遣队，这俩人一起找回来的生物战舰，凭什么跟特遣队没关系？ 也就是他安仁善深明大义，才不跟上头掰扯这个。 当然，也是确实掰不过上头，所以很明智地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时间基地还在零号基地上头，他肯定敢和上头争上一波。 林辉大笑：“得得得，讲歪理我说不过你，你乐意怎么做梦就怎么做吧，有这工夫，你还不如研究研究扩编的事儿。” “扩吧扩吧！”安仁善语气自嘲，“当了这么长时间排长，总算又晋升连长了！” 五次畸变，暴露出特遣队兵力不足的严重问题，所以扩编提上日程，预备队正抓紧时间训练，按计划，特遣一队准备再加五个战斗组，再补充一些人员，编成一个拥有九个班，每班十二人的标准战斗中队。 当然了，只是人数上的标准，特遣队的每一个正式队员都军官，行政级别比同等规模的作战部队高出好几截。 现阶段，动力装甲的成本依旧居高不下，虽然比不上战斗机，但也差不太多，而且特遣队员的数量比飞行员少得多，军方自然会给予特遣队员比较好的待遇。 等将来动力装甲的成本降下来了，或者说动力装甲大规模装备常备军，军方肯定会把相应的待遇降下来。 林辉气笑了：“不是，老安你吃错药了是吧？你哪儿来这么大怨气？啥时候变成深闺怨妇了？” “你才怨妇，你全家都怨妇！”安仁善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 林辉哼哼两声：“我安慰你什么呀，你压根儿就是吃饱了撑的，用得着安慰么？哎，你是不是憋着了？用不用我帮你找俩小娘们泄泄火？” “滚滚滚，三句话就没个正经，你丫简直就是政工军官的耻辱！” 说说闹闹，安仁善心里的失落感还真没那么强了，可零号基地的未来到底在哪里呢？ 他还不知道，北都也在考虑零号基地的问题。 大佬们从铁牙那里知道，时间基地不会再出现了，从此以后，人类必须靠自己。如此一来，零号基地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继续把特遣一队放在这里，简直就是无法忍受的浪费！ 可到底撤不撤销零号基地，同样令大佬们非常为难。 虽然铁牙说时间基地不会再出现，可部分大佬还抱有一线希望，期待时间基地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出现。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零号基地对敌人的吸引作用。 或者换个更直接的说法，零号基地相当于人类竖起一个吸引傀儡恐人的靶子！ 讲道理，从一开始，傀儡恐人的目标就是时间基地，零号基地只是挡在了敌人前进的路上，才变成了傀儡恐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时间基地已经不在了，傀儡恐人应该非常整齐非常一致地转过头去，再也不多看零号基地一眼。 可事实是敌人依旧把零号基地当成进攻的第一目标！ 如果能确定敌人再也不关注零号基地，那撤就撤了，可万一再次畸变的时候，敌人依旧把零号基地当目标呢？ 一个虚假的、却又极度吸引敌军注意力的目标，对北都来说真的太重要了，完全可以起到左右战略局面的作用，试问，大佬们又怎么值得放弃？ 当然也不是所有大佬都这么想，理智点说，敌人这一回是因为信息不对称，才倾尽全力进攻零号基地，等到下一次畸变的时候，人类还有这么好运气吗？ 目前的主流意见，是必须做出时间基地还在零号地区的假象，用所有能想到的办法迷惑敌人，说不定能起到一点效果，所以零号基地不止不会撤，还会继续加强。 这也是特遣一队扩编的直接原因，不过这个决定只有大佬们清楚，就连同在指挥中心的参谋团队都不清楚，远在南疆的安仁善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想骗过敌人，就得先骗过自己！ 考虑到未来的不确定性，北都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加强基地的防御，提高并加强自动化防御系统；另一方面精减守军数量，打算把警卫部队全部撤出基地，只把特遣队留下。 特遣队的安全也是北都关注的重点，计划为零号基地配备包括重型直升机在内的交通载具，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快速撤出基地。 另外，空出来的实验室也会进行堡垒化改造，变成坚固的地下掩体。 所有的计划，安仁善都毫不知情，更不知道撤走实验室只是个开始，后面的工程还多着呢……没人知道第六次畸变什么时候发生，工程部队必须争分夺秒，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基地的改造工程。 343 超级工厂 将所有设备搬上卡车之后，车队立即北上，途中人停车不停，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平均速度连续行驶两天一夜，将所有设备送到东滨基地。 不是东滨舰队那个海军基地，而是另一处基地，这里原本就是军方最重要地造舰基地，如今军方将部分厂房划归刚刚成立的战略工程部，计划用零号基地的设备打造一座超级工厂，专门生产高精尖装备。 超级工厂需要的人手已经提前到位，车队开进基地之后，相关人员马上接收准备。 这要是传统的机械设备，光是厂房就得建设一段时间，设备的安装调试也得两三个月。但实验室百分之八十的设备来自于恐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纳米平台，而这玩意完全不必安装调试，只要来一个有控制核心的工作人员，大比纳米细胞就会乖乖地转移到厂房里。 若是使用核心舱，速度立刻暴增几倍。 北都早就向超级工厂下达了生产计划，各种原料也早就搬进车间，纳米平台就位之后，压根儿等不及其他设备，相关人员每人控制一批纳米细胞，一头扑到原料堆上大肆分解原料，一头扑在等比例模型上测算数据，另一头按标准重新组合金属，各种零件迅速成型。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耐压舱。 从操作人员的角度来看，整个车间都像进入另一个时空，到处都是不同颜色的线条，其中既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所有人都按既定的线条控制纳米细胞，既互相独立，又配合无间。 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一群纳米细胞像水流一样涌上原料堆，各种不同的金属像阳光下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 另外一边，空无一物的地面上迅速长出几片薄薄的金属，相互之间的距离就像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分毫不差。 它们以肉眼的速度向两侧延伸的同时，厚度也不断增加，很快就出现了明显的弧度。 然后，金属片继续向外拓展，两侧逐渐向上，最后形成一个直径二十四米、内分十层、外形绝对标准的圆形耐压舱！ 纳米平台不仅制造外壳，舱内的支撑结构，还有各种内部结构全部一次成型，单独一个人的速度确实不快，但几个人一起配合，效率立马就上来了。 旁观的人不多，但每一个人都为眼前的景象赞叹不已。 耐压舱成型，检测人员马上入舱，从里到外测量一遍。 不仅耐压舱主体符合设计标准，就连边边角角，都与设计图分毫不差，质量高得令人发指。 这还不是最终成品，保险起见，又在耐压壳外面添了两层，层与层之间还添加了消声保温层。 三层特种合金外壳结合在一起，才是最终的成品。 检测合格之后，吊机将深海基地的首个舱段吊起，安置在开进厂房的平板列车上，送到另外一个车间安装设备。 按军方的要求，每一个舱段，都必须有独立的制氧设备，独立的逃生设备，还有电力、温控、各种管线的铺设，生活床铺等生活设施都要安装到位，连每张床必须配一双拖鞋都考虑到了。 总之就是能用上的东西都要在厂里完成，必须保证舱段达到接通电源就能立刻投入使用——一旦舱段沉入水下，和水面沟通就不再是件容易的事，凡是能考虑到的，必须提前准备好，而不是等基地建成之后，再想办法送入水下。 其中，许多设计参考了空间站的设计思路，还提前制定了许多硬性规定，比如在深海基地中工作生活的人员，必须每天擦身一次，每三天必须洗澡一次，甚至把个人卫生作为考评的一部分，比军队的规定还要严格，堪称苛刻。 这是因为基地里空间狭小，如果不注意个人卫生，一旦产生异味儿，空气质量就会出现断崖式的下降。 不要对某些人太乐观，对于勤快的人来说，每天洗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另外一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宁可忍受杂乱和异味儿，也绝不收拾堪比猪窝的房间。 科学表明，哪怕是猪，都不喜欢住在猪窝里，某些人的节操可见一斑。 为了保证基地的正常运行，还是用制度把所有人都约束起来更好些。 空气净化？ 呵呵，这东西肯定在设计之内，但很多时候，科技也不是万能的，如果到处都是行走的生化武器，再好的净化设备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送进舱段的所有家具全部固定在地板上，所有用品全都打包安置在固定位置，所有门窗全都有锁止装置，总之就是舱段里的一切都可固定！ 完成了这些杂务，是不是就可以出厂了呢？ 答案当然是不，还有最重要的一步：把舱段的出口封死，送进特制的高压水池，进行不低于四十八小时的高压实验。 为了达到最佳抗压效果，就连封闭出口的水密门，都是外凸的半球形。 第一个舱段最倒霉，首先是模拟深度两千米的水压二十四小时，接下来以五十米为单位逐渐加压，每个压力至少保持一个小时，直到舱段破损为止。 然而超级合金和纳米平台的结合产生了质的变化，直到设备模拟出相当于水下七千四百米的水压，首个舱段依旧没有任何问题！ 而这已经是模拟设备的极限，无法进行更高压力的测试。 北都对测验结果非常满意，但又不满足于这个数据。 开发新的模拟设备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没有设备还有大海，那里不需要一分钱的成本，是天然的最佳实验场！ 指挥中心一道命令，舱段立刻送上码头，由龙门吊送到等待已久的货轮之下。 然后由货轮送至东滨基地，直接扔到水里。 接到命令的鲲鹏号早就等在水下，舱段入水后，立刻被数以百计的触须卷住。 但舱段真的太重了，拉着生物战舰坠向水底。 倪晓菲赶紧向气囊中充气，增加浮力抵消舱段的重量，直到恢复平衡，才提着舱段缓缓驶向大洋深处。 344 深海一号 大洋之上，一艘排水量达万吨巨轮在四艘驱逐舰的护卫下缓速前进，宽大的甲板之上，十几个封闭好的舱段一字排开。 上午九时许，舰队抵达预定海域。 “减速，停车！”舰长下达停航指令，马上连接承德的战舰，“宁泉号，我们已经抵达预定位，请核对坐标，谢谢！” “星环号，正在核对坐标，请原地等待！” “星环号收到！” 大气层外，数颗卫星同时收到宁泉号的定位信号，通过卫星的反馈，宁泉号向星环号发出调整数据，巨轮右转三十四度，慢速前进四百二十米。 与此同时，宁泉号得到了指挥中心的授权，直接联系生物战舰：“宁泉呼叫鲲鹏，宁泉呼叫鲲鹏，收到请回答！” 水下，庞大的生物战舰如同海底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船队下方，鱼群在附近游来游去。 收到通讯，东方白立即予以回应：“宁泉，这里是鲲鹏号，请讲！” “鲲鹏，邮差已经就位，准备投放邮箱，请注意查收！” “鲲鹏明白，已经做好准备！” 东方白没怎么样，倪晓菲直接笑场：“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能不能别用这么挫的暗号？” “这算什么啊！”东方白撇嘴，“再更挫的我都用过。” 直到现在，老弟兄们还叫他六指呢，他找谁说理去？ 水面，星环号已经接到投放舱段的指令，固定在船上的吊机拉起一号舱，像是担心惊到水里的鱼群一般，小心翼翼地放进水里。 固定在舱段上的气囊自动充满，为舱段提供额外的浮力，工作人员摘掉缆绳，再戳破特定的气囊，航段缓缓没入水下，转眼消失在海水之中。 潜伏于水下的鲲鹏号马上靠过去，十几条触须卷住一号舱。 东方白通报情况：“捕获一号舱！” 收到消息的宁泉号，马上通知货轮投放二号舱。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直到两个小时后，十六个舱段才全部投入水下。 任务完成，宁泉号通报一声，货轮在一艘驱逐舰的陪伴下独自返航，另外三艘战舰留在水面之上保持警戒。 此时此刻，不止一颗卫星对准这片海域，包括米国在内，都对这支船队的目的抱有极大的好奇。 货轮出航不奇怪，战舰出航也不奇怪，可战舰护航货轮，还是四艘一起行动，这就有点非同寻常了。 注意这里的各方，都在猜测水下到底有什么。 不过北都早就做了最全面的准备，不管货轮还是护航编队，都以为此行的目标就在投放坐标。 可实际上呢？鲲鹏号捕获所有舱段之后马上启程，游向二百多公里外的预定位置。 那里是北都选定的深海一号所在地。 似乎，深海基地没什么可保密的，就是让其他国家知道，没这份设计制造的本事，也搞不出同样的基地。 问题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红眼病，大伙都没有的时候相安无事，可北都有而其他势力连边都摸不着，某些人的忌妒心上来了，恨不得当场原地爆炸——他们造不出深海基地，但绝对有能力给北都添堵，所以，最好还是别让他们知道。 带着十几个超大号累赘，鲲鹏号就像一只背上扎满果子的刺猬，虽然舱段自带浮力，可还是非常影响生物战舰的速度，直到六个小时后，才终于返回预定地点。 将多余的舱段小心地放在海底，鲲鹏号只带一号舱游向几公里外的热液区，按照安装图纸找好方位，反复核对几次之后，才慢慢把一号舱安置在热液区上。 从一开始，一号舱就是按这个热液区的情况设计的，舱体上的每一个支撑柱，都处于热液喷口之间，而正对热液喷口的舱体，全都是集热装置。 所以，一号舱的安放不能出任何问题，必须按设计方案准确放置。 也就是有生物战舰，否则很难将一号舱准确放置到预定位置。 接下来是二、三号舱，各占据热液区的一小片区域，三个舱段共同组成深海一号基地的动力舱，为即将建成的基地提供源源不断的电力。 其余舱段都以动力舱为中心，环形分布在热液区外围。 东方白按顺序将航段一一摆放到位，因为设计合理，所有舱段的接口全部正对。 直到这时，生物战舰才取出密封装置，将舱段之间的接口一一封死。 这也是个技术活！ 密封装置本身没什么特殊，只是一些中空的半球，将它们按编号卡在对应的位置，就能将连接舱段的通道包裹于内！ 这玩意没什么密封结构，纯粹就是以超高的加工水平制造而成，因此安装的位置和角度都不能有半点错漏，必须严丝合缝卡进凹槽。 最后，抽出半球中的海水，强大的水压就会将两个半球死死压在一起，除非向球内注水平衡压力，否则就是生物战舰，也甭想把两个连接起来的舱段拽开。 毕竟，海底的水压在那儿摆着，这玩意比什么密封手段都好用。 当然了，北都也不敢指望一层密封球就能保证安全，等工作人员入驻基地之后，还要对舱口进行必要的修整，换上自动密封门。 顾名思义，这东西本质上还是水密门，没有水的时候，像绽放的花朵一样展开，一旦密封球破损海水漫灌，打开的门瓣就会在水压的作用下迅速合拢，形成足以承受超高水下的密封结构。 这种水密门没有任何动力结构，全靠水压活动，水来的越快，封闭的速度就越快，最大限度保证深海基地的安全。 安放舱段很简单，安装密封球也没费什么劲儿，倒抽取其中的海水倒是费了不少时间，等最后一个密封球安装完成，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了。 也许是为了测试设计成果，事先准备的生物结构压根儿就没用在这里，整个基地都是科技结构。 随后鲲鹏号返回海面，将首批工作人员送进基地，并守在基地之外防止意外，直到三天之后，基地一切正常，才把剩余的人员送进基地。 至此，深海一号基地进入试运行阶段。 345 南进战役 深海一号基地的成功，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二号基地立刻提上日程。 然而一号基地运行时间太短，尽管设计合理施工精确，但很多问题只有在时间的侵蚀之下才能慢慢暴露，急着建造二号基地并不理智。 可眼下的局势又不允许北都按部就班，一群大佬差点愁白了头发。 最后，大佬们以极度的理智，做出了暂不建造二号基地的决定，但只限于生物矿舰服役之前，一旦生物矿舰投入使用，二号基地的建设就会立刻进入实施阶段。 另外，目前设计的都是小型采矿基地，而北都的最终目的，是将一部分民众撤入深海，为此，必须设计大型海底社区。 造不出穹顶结构不是问题，了不起拿舱段堆就是了，总之，海底社区势在必行！ 在此期间，唐老的分析也取得了重要成果，他率领的研究人员，在鲲鹏号带回的样本中找到了一处疑似铀矿，两处疑似金矿，两处疑似铁矿，另外还有一处疑似高品质宝石矿。 据说，一根半米多长，足有胳膊粗的石柱子上，半数都是高品质原石。 虽然战时宝石不值钱，但这玩意它看着就让人眼馋啊，光是这一小截，加工之后起码值好几千万。 可一查编号，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一截岩石样本，居然出自水深一九千六百米的海沟岩壁，除了鲲鹏号，没有什么深潜器能在这个深度施工挖掘。 拿生物战舰挖宝石，呵呵，就算东方白不反对，北都也不会如此浪费宝贵的生物战舰！ 若是高品位铀矿石，没准还能考虑考虑。 东滨基地，首批生物矿舰已经孵化成功，正在工作人员的精心呵护下健康成长。 这个时候，实验室已经发现并合成了促进生物战舰快速成长的生长激素，用在幼生的矿舰身上，每一天，矿舰都有明显的变化，而且体型越大，变化越明显。 咳嗽，实验室培育的首批活卵都不小了，最大的一只足有平头卡车那样大。 和鲲鹏号比起来，这点体积自然算不了什么，可从建立实验室到现在，一共才多长时间？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按洛茜的测算，再有十多天，首批矿舰就能下水，逐步适应高压环境，但如何控制矿舰又成了实验室必须解决的棘手问题。 生物战舰的控制系统倒是研究出来了，但那玩意是给成年生物战舰用的，未长成的战舰，驾驶室只是个小小的腔室，连只拳头都放不下，怎么能把控制系统装进去？ 实验室想不出办法，只能报告北都，再联系鲲鹏号。 对此，倪晓菲也没什么好办法。 生物战舰的自然成长过程压根儿就是放养，从来就没有控制这个说法。 北都原本打算等矿舰稍微长大一点，就把它们送至一号基地，这倒好，还没开始就没了希望，等矿舰长大，还指不定是哪个猴年马月呢！ 没办法，北都只能重新把目光放到深潜器上。 从技术上说，深潜器完全可以胜任工作，但具体怎么改装就没那么简单了。 首先，矿艇不能太小。 其次，效率不能太低。 再次，动力必须解决。 最后，可靠性必须过关。 把所有的要求捏在一起琢磨琢磨，效费比还不如等矿舰慢慢长大。 北都一看这个情况，只能放弃开发矿艇的想法，继续进行耐压舱段的各种实验，盼望早日造出适应更大深度的舱段。 深海基地只是北都近期的重点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大规模北迁、高迁、还有地下迁移等一系列计划。 北迁相对简单——由于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北方人口严重流失，许多地方楼宇众多，看起来非常繁华，可常住人口却很少，房屋的空置率很高，部分情况严重的地区简直就是鬼城，一到了夜里，偌大的小区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其他全是一片黑暗。 根据北都的不完全统计，北方的空置房屋，至少能解决半数北迁人口的住宿问题。 当然了，人口大规模迁移，必将导致供水、供电、粮食、蔬菜等一系列次生问题的出现，但这些都是可以克服，或者可以想办法克服的问题，总比留在危险区域面对恐人的入侵强吧？ 可计划提出来之后，反对的声音就一直没少过，部分大佬认为，迁移不是办法，成本高，影响大，最后还不一定解决问题。 最佳方案还是就地解决，比如建造城墙、挖掘沟渠什么的。 毕竟故土难离，国人对土地有一种深深刻在骨子里的眷恋，愿意远离故土的只是一部分，许多人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家的土地上。 好在目前的形势并不严峻，经过大佬的几轮讨论，最终决定暂时搁置迁移计划，但相应的方案必须做好，一旦有需要，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口大量北迁。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说是细枝末节，北都近期的重点仍是南疆以南！ 五次畸变的枪声还没结束，军方就开始准备反击，大批装备和人员开进南疆，一边清除残余的敌军，一边向南进发，直到逼近南界才停下来。 就在深海一号基地建成后第四天，北都指挥中心一声令下，南进战役正式展开！ 六十多万人马、一千多辆坦克，三千多辆装甲车，一万多辆各型军车，在长达三百多公里的战绩上同时开进南疆以南。 这一区域的穿越点早就被远程火力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残留的恐人和恐龙数量惊人，南下的部队优先打通道路，然后以城市为据点，以道路为依托，不断压缩敌人的活动空间，最终达到歼灭敌人的目的。 残余的恐人非常坚韧，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彻底消灭敌军，能把敌人打散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不止是北都遇到的问题，同在这一时期进军南米的米国佬、反攻阿非利加的欧罗巴联军，都遇上了同样的困难。 346 将来再说 鲲鹏号。 通讯终端接到指挥中心的信号，立刻吐出一张印满了文字的纸。 懒洋洋的东方白随手撕下来，只看一眼，浑身的懒气瞬间消失不见，腾地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倪晓菲眨眨好奇的大眼睛：“怎么了？” 东方白满脸郁闷，把文件往自家媳妇面前一送：“喏，你自己看！” 倪晓菲接到手里，只瞅了一眼就乐开了花：“哎哟，好事啊！” 东方白唉声叹气，表情迅速向生无可恋靠拢：“你是军部亲生的吧？” 他没法不郁闷。 这份文件有两层意思，一是北都决定，将鲲鹏号定为正师级，与东滨号相同，都是军方最高级别的作战舰艇。 据说，自打得到鲲鹏号，指挥中心就一直商量这事儿，可因为大佬们的事务太多，所以一直没商量出个结果，这才一直拖到今天。 以鲲鹏号的战斗力，再高一个级别都没问题，但正师级已经是作战舰艇的最高级别，已经摸到了天花板，不可能再高了。 这段时间，东方白总是暗戳戳地琢磨，总觉得北都一直不给鲲鹏号正名，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令大佬们犹豫不决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鲲鹏号只能由这两口子操纵，换个人上来的屁用没有。 一旦把鲲鹏号的级别定下来，相应的人员也要定岗定位——给鲲鹏号一个正师的级别没什么大不了，问题是舰长必须在这俩人之间选一个，这可难住了一群大佬。 东方白不久前刚刚晋级为少校，原本的晋升速度就像火箭一样快了，再继续晋升，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是不是再有三五个月，就得把他调进北都，和大佬们坐在一起研究今后的战略？ 倪晓菲就更不用提了，她虽然加入军队，但还没来得及定下职级，就被东方白拉上战场，若不是她能操纵动力装甲，是不是军官都两说。 思前想后，大佬们最终还是决定按规定办事，绝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搞特殊化，否则若是人心散了，队伍就彻底没法带了！ 于是，大佬们最终决定将鲲鹏号定为正师级，授予代理舰长倪晓菲中校军衔。 通常情况下，师级单位的主官应该是大校，但考虑到倪晓菲的年纪，大佬们先咬牙再跺脚，好不容易才勉强给了个中校。 低两级高职低配，再加上个代理头衔，才勉强以微弱优势通过了大佬们的审核。 而且文件中明确指出，若无重大贡献，倪晓菲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继续晋升。 要不然东方白怎么会那么不平衡呢，他进部队的时候就是个大头兵，不是机缘巧合，恐怕现在还沾不上军官的边呢！ 倪晓菲笑嘻嘻地扬了扬命令：“哎哟，怎么这么酸啊，这不是提到你了么？” 五次畸变和随后的一系列重大行动都是鲲鹏号的影子，东方白这段时间的功绩有目共睹，所以大佬们也把他的军衔晋升一档。 注意，不是从少校晋升中校，而是从一档提前晋升二档。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工资待遇上浮一级。 如果没有对比还没什么，有倪晓菲这么个直升中校专美于前，东方白怎么能不郁闷？ 好在他又立功了，还是一等，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安慰。 话说，军功这玩意，立得多了，好像也没最开始的时候那么激动了！ 倪晓菲心里高兴着呢，但是看东方白的情绪还是那么低落，自然不好表现出来。 她凑过去挽住自家男人的胳膊：“不高兴啦？要不我跟上面说说去？” 东方白苦笑：“说什么啊，还是别说了，要不然，上头还以为我多大情绪呢！” 倪晓菲心说你现在的情绪就不小，但这话说出来，就太火上浇油了。 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表情也跟着变了：“是不是上面打算把你调走？这可不行！” 倪晓菲不是那种非粘在东方白身边的性子，但生物战舰必须以思维操纵，两个人的思维通过战舰的生物脑连接在一起，不管什么样的思维想法都在对方的大脑中同步。 意识相通，等于打开所有心防，任由对方翻阅以往的记忆，半点隐私都无法保留。 注意，这就和平时的思维一样，根本不受控制，更不可能把对方的思维拒之门外。 两个人的关系非同寻常，倪晓菲勉勉强强还能接受，换个人过来，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防全部打开？ 从这个角度来说，生物战舰虽然名义上不属于私人，但实际上与私有没什么区别，除非指挥中心找两个人过来接管战舰，否则就只能把鲲鹏号交给这俩人。 大佬们没少为这事儿头疼，要不是时间基地消失不见，非冲进去把夜星揪出来揍一顿，再扯住夜星的衣领狠狠质问一顿。 恐人到底怎么想的，才会制造私密性这么强的战舰？ 连磨带蹭劝了好一会儿，东方白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嗯，一多半儿是因为不想倪晓菲担心，故意装出来的。 倪晓菲想方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忽然想起了南疆的战报，赶紧找出来和东方白讨论。 她对这玩意一点都不感兴趣，但东方白原本就是南疆军区的一员，又在零号基地战斗了那么久，早就盼着南进战役早点开始。 可北都下定决心了，他却远离南疆，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们势如破竹。 他很想申请南下助战，但一来深海基地初建，随时都有可能需要鲲鹏号的帮助；二来南疆以南的形势没那么恶劣，压根儿用不着鲲鹏号压阵。 要知道，这一次可不是单纯的清巢残敌，而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半岛上的敌军，恢复应有的秩序，避免半岛再次成为恐人进攻南疆的跳板。 换句话说，南下的几十万军队，出去了就没打算撤回来，而是要在战役结束后就地驻军，防止敌军死灰复燃。 嗯，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在盟军的名义下进行，至于将来怎么样，呵呵，那就要留到将来再说了。 347 极度冲击 北都指挥中心。 几位大佬坐成一排，一位中校参谋站在前方，身后的大屏幕上显示着半岛的大比例卫星地图。 “开始吧。”林学栋说。 “是！”中校答应一声，拉开伸缩教鞭点在屏幕上，“各位，根据指挥部的部署，我南下集群进展顺利，东线已于今天早些时候抵达蚬港，比计划时间提前两个小时。” 教鞭指在半岛东线中部，在屏幕上画了个圈。 “这里的情况怎么样？”林学栋问。 中校面容严肃：“情况非常复杂，沿途的敌军非常多，如果不是为了清剿残敌，东线还能再早一些抵达。” 林学栋挥挥手：“我们早就强调过，早些晚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中校：“东线的道路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但附近的敌军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清除，另外，蚬港可能是敌军的集结地之一，这里不仅集中了大批恐人，还有很多当地人幸存者隐藏在城市之中，由于巷战耗时费力，前方的想法是以部分兵力包围蚬港，其他部队继续南下。” 林学栋扭头看其他人：“你们怎么看？” 任海生点头：“建议合理，我支持，但是东线给咱们的可不是什么建议啊，这就是明着要兵来了！” 南下集群一共也就六十多万人，还是兵分五路，平均每个方向只有十多万人，除去沿途留下的部队，抵达蚬港也就三分之二，再分出去一部分……蚬港是东线的主要城市之一，七万人根本不可能包围那么大的城市，建议的目的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大佬们都笑了。 林学栋叹了口气：“这个段国宏啊，行，缺什么也不能缺人，东线马上补充兵力，你们觉得补多少合适？” “要是我没记错，四次畸变的时候，特遣队就是在这儿脱的困，那时猴子就和恐人打了很长时间的巷战……猴子的战斗力虽然不如咱们，但在整个蓝星也是排得上号的，所以，蚬港不好打。” “你就别分析了，直接说想法！”林学栋催促。 任海生笑笑：“料敌从宽，两个旅吧，调擅长打巷战的部队。” “那就调两个警卫师吧，另外再集结两个……哎，这么着，海军抽几条船，直接把部队送到蚬港，护航编队就留在港外支援。”林学栋说。 海军方面的大佬马上站出来：“没问题！” 早在战役开始之前，军方就有海运登陆的方案，但战役的目标是清除半岛上的敌人，而不是占领某座城市，或者截断敌人的退路。 恰恰相反，军方希望敌人后方的退路始终申通无阻，只有这样，残敌才会在军方的强大攻势下一退再退，最终集结在一起。 开玩笑，军方最头疼的就是敌军过于分散，最想看到的就是敌军集结，所以海运方案从一开始就被指挥中心否决了，海军只派部分战舰，参与沿海地区的作战。 但此一时彼一时，眼下又到了海军出场的时候。 参会的作战参谋马上把大佬们的决定记录下来，稍候将制定详细的行动方案，审核通过后，再以命令的形势下发执行。 除非战况紧急，否则指挥员绝不会拍拍脑袋就下命令。 林学栋又问：“你觉得，援军抵达之后，东线需要多久才能拿下蚬港？” “不好说！”任海生摇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蚬港，直接把城市从地图上抹掉最快，一点点占下来可就慢了。” 从本心上说，任海生更愿意把蚬港抹掉，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大批敌人，还能节省不少时间和精力，不管怎么看都是最划算的做法。 但部队在蚬港外围找到了幸存者，也就是说，蚬港内还有更多幸存者，这种时候可就不好开地图炮了。 也许有些人会说，不过是猴子，死的越多越好，怕什么？ 话是好说，可事不是这么做的，就算不考虑难民营里的猴子怎么样，也得稍微顾忌一下北都的国际形象，更重要的是，必须考虑战士们的心理承受力。 这不是危言耸听，自打南下集群发起进攻，各个方向的消息就陆续传回北都，其中的部分消息引起了指挥中心的高度重视。 比如，南下集群中线报告，其先头部队进入一座小城，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本以为当地人都逃出去了，哪成想深入城区后发现大量人类遗骸。 那些破碎的、折断的、残缺的骨头堆积在一起，倚靠着路边的墙壁，堆得比人还高。 几只野狗在骨堆里钻来钻去，不知道啃过多少人的骨头。 一些尸体上还残留着皮肉组织，苍蝇在骨堆中飞来飞去，冲天的臭气更是中人欲呕。 面对这一幕，战士们全都惊呆了。 除非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木头，否则，任何人看到这样的惨景，内心深处都会有所触动。 随行的政工军官马上进行干预，从各个角度开始战士们的情绪，比如挡不住敌人，国内的同胞也有同样的遭遇；我们的行动，就是为了不再出现同样的惨剧等等。 很多人下定了消灭敌人的决心，但也有很多人出现了或轻或重的心理问题，做噩梦更是普遍现象。 是我们的战士心理承受力差吗？ 当然不是，战士们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虽然被这样的惨景惊呆，但大家很快就回过神来，在极度的不适中坚持完成任务，直到撤出城外，才放弃掩饰自身的不适。 军人首先是人，有人的七情六欲，他们只是肩负着更多的责任。 脱下一身军装，那些在战场上与敌人浴血厮杀的战士们，也只不过是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 诚然，很多人都在电影中看过类似的场景，可电影的真实度毕竟有限，无法和亲眼所见带来的视觉冲击相提并论，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正因如此，军方在制定战略的时候，必须把战士们的承受能力考虑进去，而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348 意外遭遇 南疆以南，西线。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即将没入地平线，奔驰了小半天的车队终于停下，十几辆装甲车头朝外尾朝内，围成了一个简单的营地。 半个铁桶扔在营地中央，一个班长捏了一块炸药点着了扔里头，几个战士把刚刚找来的木柴扔进去，没多一会儿，就成了一堆烈烈燃烧的篝火。 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炸药都是见火就着的急脾气，必须远离火源。 可实际上，现代用的都是钝化炸药，其中的一部分用明火能点着，但不会爆炸必须用雷.管才能引爆。 所以，战场上偶尔会出现用炸药取暖之类的奇葩事……放眼天下，也就当兵的才有这个条件，换成普通人，早就吓出毛病来了。 邹明钻出指挥车，伸直了胳膊抻了抻胳膊腿儿，松了口气走向篝火。 自打脚腕受伤，他就知道自己完了，换成和平时期，转业基本没跑。 但好死不死，战争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北都发布动员令，大批退役军官重新归队，他这个现役的自然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离开。 他一直积极治疗脚伤，恢复的也不错，只要不是高强度运动都能应付，但以他的情况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山豹。 这支部队的上一任连长在三次畸变中牺牲，于是上面把他调过来，满打满算也没多长时间。 闻到熟悉的气味儿，邹明一个爆栗凿在班长的头盔上：“赵庭，你丫又拿炸药引火，你小子是不是找抽？” 赵庭一咧嘴，露出两排整齐的地包天：“嘿嘿，连长，这不是方便么！” “哪天把你小子送上天，你就不方便了！”邹明往篝火边上一坐，朝不远处的炊事车一指，“去，问问炊事班什么时候开饭！” “哎！”赵庭答应一声，脚底下却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也根本用不着他动弹，早有机灵的战士一溜烟跑过去，没多一会儿又跑回来：“连长，刘班长说菜都差不离了，但是饭还得十来分钟！” “行，知道了。”邹明一回头，正好看到一轮圆月跃上梢头，心情不禁有些失落。 月圆人不圆啊！ 没那么多心思感慨，邹明随口问了一句：“哨兵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保证安排的明明白白！”赵庭用力拍着胸脯，嘭嘭的响。 身为一班长，又是连里资历最老的指挥军士，天生就是连长的半个参谋，这些杂事，一向都是赵庭负责。 说句良心话，在许多战士们心里，赵庭比邹明这个新来的连长更有威信，这俩人要是起了冲突，战士们到底帮谁还不一定呢。 好在邹明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赵庭也明白自己的位置，虽然共事的时间不长，但关系一直不错。 正凑一起闲聊呢，旁边一台装甲车里突然钻出个人：“连长，有情况！” 营地中瞬间安静，随后所有人都像中箭的兔子一样撒腿就跑，以最快速度钻进装甲车。 邹明也钻进了指挥车：“什么情况？” 哨兵：“雷达发现大量运动物体靠近，速度不快，但数量非常多！” 邹明：“哪个方向？距离多少？” 装甲车上配备战场侦察雷达，可以发现人员、车辆等运动目标，侦察距离视周边环境和目标情况而有所不同。 “西偏南二十二度，距离三公里，速度很慢，不像恐人。” “不能大意，马上放飞无人机！” “是！” 三架无人机迅速起飞，同时从三个方向靠近目标。 这支部队属于军方的野战王牌之一，装备的无人机非常先进，但是和特遣队一比就差多了，不止体积大，噪音也不小。 几分钟后，指挥车收到无人机传回的视频信号——宽度只能容纳两车并排的公路上，一群衣衫褴褛、表情麻木的难民像木头一样缓缓蠕动。 没错，就是蠕动，是那种迈出上一步，下一步就要倒下的感觉。 邹明和赵庭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脸上的凝重。 “不是当地人，好像是从西边逃过来的！”邹明说。 做出这样的判断一点都不难，因为半岛上的民众大多是黄皮肤，只是因为气候的原因，导致他们的肤色比较深。 而这些难民的肤色更深，五官轮廓也有明显的区别，一看就是白象国的低种姓民众。 邹明发现，队伍里没有老弱，大多都是壮年男性，女性只有五分之一，孩子更是少得可怜。 许多男性身上还穿着破烂的军装，背着沉重的步枪，这些人的情况最好，不止表情更鲜活，看起来也更有活力，似乎是队伍中的组织者，或许，还是队伍中的统治阶层。 赵庭看向邹明：“连长，怎么办？” “凉拌！”邹明很是头疼，“马上向指挥部汇报这个情况，一班长，组织部队封锁道路，接到上面的命令之前，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过去！” 如果只是难民就算了，可队伍里有那么多带枪的散兵游勇，这个情况引起了邹明的高度关注。 以红头阿三的尿性，自律几乎就是不可能的，这一路上，队伍里还指不定发生过多少龌龊事，不管从什么样的角度来讲，都必须先把这群难民控制住！ 半岛西线多山多密林，原本就没几个畸变区，残余的恐人更是少之又少，军方之所以分出一路人马西进，是为了卡住白象国和南疆以南的陆上交通线！ 因为气候温暖湿润，白象次大陆也是畸变的重灾区之一，白象军在几次畸变中损失惨重，到了五次畸变时，已经丢掉了四分之三的领土，剩余的控制区全部集中在白象国西北方向。 大半个白象国已然沦为恐人的乐土，根据北都的统计，进攻零号基地的部分敌军，就有一部分来自于这个方向。 为了保证战役顺利进行，军方必须第一时间掐住通往白象国的陆上交通线，挡住敌人的进军路线，严密保护南下集群的侧翼。 战士们早就做好战斗准备，可大家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一路上没遇上几个恐人，倒是撞上了一群白象难民！ 349 正面接触 消息层层上报，仅仅几分钟后，邹明接到南指的命令，要求邹明在保证部队安全的前提下就地安置难民，等候指挥部下一步的指示。 如果是半岛难民就好办了，直接后送难民营就可以，但白象难民是另外一个族群，把他们直接送到后方，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混乱，还是等一等更好一些。 与此同时，后方的主力部队也接到了南指的命令，要求部队连夜出发，尽快赶到事发地点接管难民，卸下前锋部队的负担，避免难民影响既定作战计划的执行。 直白点说，不能因为难民拖住部队的后腿，尽快封锁陆上交通线才是第一位的。 或许有人会说，只封锁公路有什么用？恐人就不能绕开公路，直接从森林里走吗？ 恐人确实可以绕行，而且恐龙还特别适应原始森林的环境，但是反过来说，热带丛林山高林密地形复杂，就是恐龙也不可能快速行进。 而公路上就不一样了，平坦的道路能让恐人节省不少力气，前进速度更不能相提并论。 控制住交通线，确实挡不住少数恐人渗透半岛，但敌人的大部队想搞渗透那就是搞笑了，不止速度慢，还容易被卫星发现。 没办法，谁让恐龙都是大块头呢，原始森林都挡不住它们伟岸的体型，在卫星上清楚着呢！ 只要恐人的大军没办法快速机动，北都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所以，抢占交通线是遏制敌军的有效手段之一，而且这一点并不因为敌人是恐人而有所改变。 接到命令的邹明很是蛋疼，部队停在这里不过是稍事休息，吃顿饭就会再次出发，现在倒好，被难民拖在这儿了。 他的眉头渐渐皱紧：“一班长，你觉得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接触难民？” 赵庭默默计算一阵：“就他们那速度，最起码还得走四十分钟！” “那就妥了，问问炊事班，是不是能吃饭了？” 赵庭一怔，都这个时候了，您老还挂着吃饭？ 根本不用打发人跑过去问，直接电台里呼叫，马上得到回应：随时可以开饭！ 邹明立刻安排：“一班长，你马上组织战士们开饭，十分钟解决战斗！” “是！”赵庭满心狐疑，但还是执行了命令。 随后，邹明把部队集合起来，分成了两组：“同志们，雷达刚刚在我们前进的路上发现了一批难民，上级要求我们把难民就地看管起来，等后面的主力赶过来接手。” “情况有点意外，但仍在控制之内，我决定将部队一分为二，一会儿接触难民之后，一排二排由我带领，继续执行既定任务；三排留下安置难民，注意，这不是我们的地盘，自身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三排长！” “到！” “发现异常情况，果断点，别让战士们冒险。” “是！” “好了，现在出发！”十几辆装甲车再次出发，很快与成群的难民遭遇。 看到远处的灯光，难民的脸上突然生出几分活力，就连踉跄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许多背枪的难民，立刻把枪攥在手里。 片刻之后，双方遭遇，装甲车停在路边，没有任何人走出车外，车上各种武器隐隐对准难民。 更准确地说，是上难民中的武装人员暴起发难。 难民似乎也感觉到了某种不安的气息，没敢太过靠近，而是在十多米外自觉地停下。 邹明的目光透过镜头，仔细观察难民的情况，特别是那些抱枪的家伙，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人把枪口对准车队，才在无线电里说了一句：“三排长，开始吧！” “是！” 话音刚落，一台装甲车顶盖打开，钻出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用流利的英语问了几句话。 咳嗽，别说是邹明的队伍，就是整个南下集群，估计也没人懂阿三语。但英语就不一样了，哪怕战士们不那么精通，可至少都能说上两句。 三排长当兵之前就是学这个的，这也是邹明把三排留下的原因之一。 最起码，双方有一定的沟通基础，不至于鸡同鸭讲。 难民中很快有了动静，一个非常瘦弱，鼻梁上挂着半副眼镜的家伙走了出来，怪里怪气地说了几句。 邹明的英语很一般，却也能从这几句话里听出浓郁的咖哩味儿：“他说什么？” 三排长：“他请求我们的保护，希望我们给一些食物和水……咱们给吗？” “给个屁！”邹明险些骂.娘，“等主力来了再说。” 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先头部队最重要的就是速度，根本没有多余的给养分给难民。 这要是在国内也就算了，邹明宁可带头挨饿，也得先保证民众吃上东西，可这些人又不是自家同胞，凭什么把宝贵的给养分出去？ 说句不好听的，畸变的影响正在逐步显现，粮食减产已然毫无悬念，物资也不像战前那么丰富，战士们身上穿的，嘴里吃的，是国家以战时状态，用配给制度从全国同胞的身上和嘴里省出来的。 试问，他有什么资格浪费？有什么资格随便送人？最起码，这个决定不该由邹明这个连长来做。 而且这群难民早就饿的狠了，没看见吃的，或许还能继续坚持，一旦分派食物，搞不好就是一场大乱，那些带枪的家伙，一口气把所有人全都突突掉都不奇怪。 “那我怎么回复他们？”三排长问。 “就说后面有一群恐人跟着，让他们马上让开道路，再告诉他们，主力过一会儿就到，到时候水和食物都不是问题！” 这句话既是说明情况，也是威慑难民中的武装人员。 邹明想了想，又说：“再说一句，告诉他们，必须先把武器交出来，才能得到我们的保护，拒绝交武器都特么给我土豆搬家赶紧滚球……你小心点，别话说一半儿让人打了黑枪！” 三排长下意识地往装甲车里缩了缩，但马上恢复正常，扯开嗓子吼了几声。 没有武器的难民不为所动，在场的武装人员立刻陷入不安的骚动。 350 狩猎难民 宝贵的时间正被毫无意义的消耗，邹明的心情越来越烦躁：“三排长，不用跟他们那么多废话，让我们的要求办，我们保证他们的安全！” “是！”三排长答应一声，扯开嗓子吼出几句话。 难民的骚动更加明显，要不是装甲车上的速射炮散发着无形的威慑力，只怕难民中的武装人员已经打了三排长的黑枪。 就在这个时候，邹明忽然接到手下的汇报：“连长，有情况，南北两个方向有不明目标靠近，数量很多，速度很快，可能是恐人！” 邹明眉弓暴跳：“所有人，准备战斗，三排长，警告难民马上离开公路，快！” 三排长肝都跟着颤，朝难民猛挥胳膊：“散开，散开，马上离开公路，恐龙人来了，附近有恐龙人——” 他不知道恐人该怎么翻译，只能把恐龙和人这两个单词连在一起，希望难民能听懂他的意思。 许多难民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但能听懂的马上就慌乱起来，不仅没像邹明希望的那样离开公路，反而一窝蜂地涌向装甲车。 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开战的时候，非武装人员一定不能靠近坦克或者装甲车之类的军事目标，否则很可能被对方当成武装人员。 同理，也不能穿军绿色或者迷彩色的衣服。 难民中的部分武装人员还算冷静，立刻离开公路躲藏起来，但平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车上比野地里安全。 可战士们哪能让难民上车？本国民众都不行，何况是异国难民？ 不明目标的速度非常快，车队在邹明的命令下迅速收缩，做好应对准备。 与此同时，通讯兵连接卫星，获取附近的实时卫星图像，找到了清晰度最好的一张照片，截图发给邹明：“连长，确定目标，是恐人！” “全体注意，发现目标立即开火，重复，发现目标立即开火！”说完马上切换通讯频段：“六三三呼叫六动两，发现大批敌军逼近，请求支援！” “六动两收到，六三三坚持住，援军马上就到！” 开路的尖刀连和本队的直线距离也就七八公里，实际程十七八公里。 换成国内，这点距离也就几分钟的事儿，但这地方的路况非常不好，后续部队到底什么时候能赶过来很难说。 不过，邹明这位连长任职的时间虽短，可对这支部队却很有信心，不可能连这点时间都坚持不下来。 指挥车外忽然传来一阵枪声，随即邹明接到报告：“四点钟方向接敌！” 车顶的摄像机对准目标方向，夜视镜头马上找到隐藏在丛林中的敌人，指挥车顶的机枪瞄准一个目标，打出一个短促的点射。 这个时候，难民已经涌到了临时阵地附近，邹明把心一横：“发射催泪弹，驱散难民！” 或许难民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对战斗中的部队来说，任何一个难民都是麻烦和负担，更重要的是这些难民来历不明，如果只在装甲车附近老实呆着倒是没什么样，就怕他们想进装甲车。 生死关头，这些难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拍打车厢什么的，都是小儿科，接下来肯定是爬上车顶，一个搞不好就会损毁车载武器。 一共就这么十几辆车，要是因为这个少两挺机枪什么的，心里憋屈还是小事，原本就单薄的防线出现本不该有的空缺该怎么算？ 要不是心里还有所顾忌，邹明恨不得给这群不知好歹的难民一梭子。 暗中逼近的敌人遭到尖刀连的阻击，并没有发起强攻，而是利用地形避开尖刀连的火力，想方设法摸向公路。 没多一会儿，就有跑散的难民增生在恐人刀下，凄厉的惨号就连枪声都压不住。 可难民并没有变得更加慌乱，居然全都老老实实地蹲在原地，许多人干脆直接趴在地上。 不是他们心里不慌，而是经历的多了，知道这个时候根本逃不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武装人员身上。 当然，还有尖刀连。 武装分子压根儿就不靠谱，他们的装备太差了，除了步枪就只有少量手雷。 今晚虽是一轮圆月，可那点光亮也就照一照公路，丛林中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强不到哪儿去，武装人员压根儿看不到敌人在哪儿，只能端着枪喘着粗气，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是所有人一起集火。 直到这个时候，邹明才明白难民为什么这么老实，合着这是早有心理阴影，怕乱动被武装人员集火，所以才能老老实实呆着。 这一路上到底是死了多少人，才能养成这种非同寻常的习惯？ 可以肯定，武装人员确实尽了最大努力，可对恐人来说，这点反击压根儿就是不疼不痒，他们总是悄悄靠近紧张的武装人员，突然一刀刺过去，当场格杀猎物。 许多武装人员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知道敌人就在身边。好几次都是尖刀连的子弹打在武装人员附近，他们才意识到危险已经到了身边。 敌人似乎是对武装人员特别感兴趣，总是找他们的麻烦，没多一会儿就死了十几个人武装人员，遇难的普通难民也就四五个，还不到前者的三分之一。 这还是尖刀连一直开火掩护，逼退了不少恐人的结果，否则这个比例最起码也得有五分之一。 又过了一小会儿，敌人仍然没有强攻的意思，邹明的眉头越皱越紧。 情况怎么有点不对劲儿？ 恐人的战术一向是猛打猛冲，用脑子的时候很少，可这群敌人从一开始就有一种源自骨子里的耸，难道这是遇上了一群假恐人？ 还是说，敌人的目标就只是难民，所以才想方设法躲着尖刀连？ 敌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七八分钟，刚刚还呼啸丛林的恐人带着二十具难民尸体扬长而去。 直到这时，邹明才确定自己的推测。 这特么根本不是有预谋的袭击，而是特意跑出来抓难民来了！ 351 照例安置 邹明立刻上报这一情况，一边派出无人机尾随敌军，一边申请卫星追踪敌人。 四周的难民似是习以为常，恐人撤离后马上站起来，重新聚集到公路上。 邹明没能从难民的脸上找到半点悲切哀伤，唯一的表情就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邹明很是好奇，这是难民早就适应了恐人的袭击，还是一路上见惯了生死，早就把不人命当一回事？ 他还发现，一些难民捡起了遇难人员的步枪，加入武装人员的行列，在他们拿到步枪的一瞬间，地位迅速上升，由普通难民变成管理阶层。 但不是所有难民都愿意拿枪，有些难民出现了明显的回避。 似乎，枪在难民中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武器，而是地位的象征。 仔细回想，邹明骤然一惊，这才想起来，刚刚有不少难民明明手里有枪，却始终不曾开火，或许这里头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况。 这时另一个连队总算赶到，邹明和支援部队的连长碰了个头，简单说明情况，再把自己的推断说了一遍，然后把难民交给后续部队，尖刀连继续沿公路开进。 邹明是轻松了，后面的部队却陷进了坑里，最后不得不专门指派一个连队看管难民。 注意，是看管，而不是照看。 鉴于尖刀连遭遇敌情这个无法回避的事实，军方并没有强制收缴难民手中的武器，而是在掌握局面后，先和难民耐心沟通，了解他们的情况。 结果证实了几点，一是难民大多自西而来，而且大多数人非亲非故，只是为了逃难才抱团取暖。 二是难民早就习惯了恐人的袭击，那些恐人始终伴随着难民东进的路途，人最多的时候，难民总数是现在的三倍不止，但绝大多数人都被恐人抓走。 还有一个情况引起了军方的注意，大多数时候，恐人都没不是活捉，而是将尸体带走。 情况再明显不过，恐人的目的不是绑架或俘虏难民，而是猎杀难民充当食物。 询问还发现，武装人员在难民中的地位非常特殊，这不是因为他们手里有枪，而是因为武器装人员位于难民中的金字塔顶层，吃的喝的全都优先供给武装人员。 别误会，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强迫，但难民们很快就发现，恐人狩猎的时候格外青睐武装人员。 原因也很简单，武装人员吃的好喝的好，身体情况比普通难民好的多，在恐人眼里是比较优质的猎物，所以是恐人的重点目标。 而普通难民个个面黄肌瘦，全身上下就一把骨头，恐人在吃肉和啃骨头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这也就不难解释难民为什么不愿意接触武器了，拿到枪确实能得到更好的待遇，但也意味着成为恐人的重点目标，随时可能小命不保。 一边是痛快地活一阵，另一边是痛苦地多活一阵，难民的遭遇还真不是一般的悲惨。 按说还应该询问难民有什么要求，但南疆军区设置了那么多难民营，早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先把难民分成几个部分，然后分批分次发放食物饮水，虽然数量不多，但每个人都有一份儿。 难民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过正经东西了，有些人拿到手里立刻狼吞虎咽，也有人紧紧攥着舍不得吃，还有人吃完了就盯着其他人的食物，甚至还发生了强抢食物的情况。 如果是难民间的自愿上供，军方或许会置之不理，但强抢肯定是必须打击的重点犯罪，全副武装的战士立刻将抢劫犯揪出来枪毙。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如果不能在火苗刚烧起来的时候立刻扑灭，随后很可能是一场损失惨重的大型火灾。 军方的雷霆手段立刻震慑住难民中的不轨之徒，军方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成功在难民中建立起初步秩序。 大概半小时后，北都命令西线部队就地安置难民——事发地东南方向二十多公里外，有一座城市。 放在国内，那破地方连五线城市都算不上，可放在这里，最少也是中等规模的城市，别说眼前这几百难民，就是再来几万都不是问题。 军方准备按南疆边界的模式，在那里建立一座大型难民营，不仅可以安置西来的难民，还能组织难民猎杀恐人，成为一个不错的据点。 嗯，阿三的战斗力是个不小的糟点，但数量多了，怎么也能堆死几头恐人吧？ 而且阿三的精英虽少，可总归是有一些，把那些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家伙集中起来，以北都的方式好好训练一下，战斗力还是有保证的。 麻烦的地方在于这里距离南疆有点远，补给路线太长，人少的时候还好说，要是以后人多了，给养是个不小的麻烦。 好在军方一直保持着走到哪儿种到哪儿的习惯，组织难民种地自救并不难，再加上这里气候适宜，最多几个月，就能收获一批粮食。 说不定自给自足之后，南下集群还能收点公粮什么的。 这边还没安顿好，另一边已经收到最新消息：无人机在七公里外发现恐人的聚集地点，敌人的总数大概有六七十只，暂时不知道附近还没有更多恐人。 为保证道路畅通，西线指挥部马上下达作战命令，一个自行炮营奉命展开，只用了几分钟，就用炮火覆盖目标。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炮击将恐人击毙大半，受伤逃跑的一共也不到二十只。 丛林里隐藏的恐人肯定不止这点，西线部队也没继续开火，而是继续盯着他们不放，希望能有更多收获。 然而事与愿违，残余的敌人并没有和更多恐人汇合，而是集结起来，悄悄靠近难民的营地，似乎打算发起一波冲击。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军方的眼睛里，发现这批恐人停下之后，一门自行榴弹炮立即开火，制导炮弹准确命中目标，将十几个残兵败将一举击毙。 歼灭了敌人，却没人敢放松，因为丛林中还隐藏着更多恐人，他们随时可能跳出来，发起一场毫无预兆的袭击。 352 替代潜力 北都，航空航天训练中心。 一小群白大褂聚集在封闭的小房间外，每个人面前都有几个显示器，东方白只穿一条大裤衩，隔着玻璃墙站在小房间里，感觉自己像只正被众人围观的猴子。 玻璃墙外，主持实验的中年眼镜男攥住麦克，只差一点就戳进嘴里：“东方，准备好了吗？” 眼镜男名叫鲍威，和某著名米联储主席只差一个字，不过人家是管钱的，是充满了铜臭味儿的资本家。而鲍威是搞实验的，正了八经的科学家，而且是那种身上穿着军装，名声不显但水平极高的类型。 东方白挥手示意自己准备好了，鲍威回头看其他人：“实验马上开始，所有人做好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所有人盯住自己的屏幕就可以了。 确定没有问题，鲍威再次凑近麦克：“准备开始，请你穿上生物装甲！” 东方白念头一动，海量装甲细胞涌出体外，迅速组成覆盖全身的暗色装甲，看着就像从恐怖片里走出来的外星人。 “东方，现在开始降压，感觉不舒服马上说话，明白吗？” “明白！”东方白说。 “好，开始吧！”鲍威面前的屏幕上简简单单，只有几条数据，气压一项显示为101.325kpa，标准海平面气压。 助手点了一下鼠标，真空舱中的气压迅速下降，很快停在95.457kpa，相当于海拔一千米。 这点压力差根本就不是事儿，东方白毫无动静。 气压继续下降，很快降到70.957kpa。 鲍威像要吃了麦克一样问：“怎么样？” 东方白竖起大拇指：“没问题！” 虽然早有预料，鲍威还是松了口气。 研究表明，恐人对海拔和气压非常敏感，所以从一开始，他心里就对生物装甲的低压实验没什么信心，没想到结果还不错。 鲍威的心里非常疑惑，都是生物装甲，为什么恐人就那么怕高海拔？ 气压继续降低，这一次的速度慢了很多。 东方白一直没有异常表现，压力值停在54.004，相当于海拔五千米时，鲍威有点吃不住劲了：“东方，有什么地方不对没有？咱们要的是准确实验数据，千万别忍着！” 东方白无辜地耸耸肩，合着没毛病还不对了？ 助手忧虑地看了鲍威一眼：“老师，还减吗？” 鲍威咬咬牙，重重地点头：“继续！” 助手的手心里全都是汗，轻点鼠标，气压以每次一百米的速度继续降低。 47.163kpa，海拔六千米； 41.034kpa，海拔七千米； 35.582kpa，海拔八千米！ 这已经是接近珠峰的高度了，气压只有海平面的35%，但东方白还是没说一句话，站得稳稳当当。 情况实在出乎意料，鲍威冲着玻璃墙伸出三根手指：“东方，这是几？” “三！” 手势一变，再问：“这个呢？” “七！” 意识完全正常！ 鲍威松了口气：“继续！” 26.119kpa，相当于海拔一万米，气压只有海平面的四分之一，依旧没有任何问题。 这已经大大超出人类的生理极限，可数据不会说谎，这一幕就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所有人面前。 鲍威面色凝重，他知道，自己此前做的实验怕是有极大的问题，恐人对高海拔的敏感要么是装出来的，要么是有其他原因。 可不管原因到底是什么，此前的实验结果都要彻底推翻，就连北都的战略决策，都要因此而改变。 上高原？开什么玩笑，挡得住恐龙挡不住恐人，怎么能把民众往高原上迁？ 自责和懊悔如同一群蚂蚁，啃噬着他那颗焦灼的心，但他没有半点隐瞒的想法。 既然实验是他带人做的，结果也是他确认的，那么这个责任他就必须背起来。 实验仍在继续。 海拔一万一； 海拔一万五； 海拔一万七； 十多分钟后，实验舱里的气压已经降到了5.466kpa，压力只有海平面的百分之五，相当于海拔两万米，这么低的气压，已经超出地球生物的生存极限，可东方白依旧稳稳地、活生生地站在那里。 参与实验的研究人员嘴上没说什么，可表情都很不好看，心里更是想什么的都有。 鲍威心都在颤抖，攥住话筒，好一会儿才凑到嘴边：“东方，感觉怎么样？” 东方白扭扭脖子：“还可以，没什么特别的。” 气压实在太低了，他的声音变得特别微弱，不仔细根本就听不清楚。 鲍威差点瘫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坐起来：“太不可思议了，你觉得你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东方白实话实说，“现在还没感觉。” 助手肝有点颤：“老师，还继续吗？” 鲍威想了一会，麦克又一次戳嘴边上：“东方，我建议保持目前的压力，看看你能坚持多久，有什么异常的感觉马上通知我！” 他今天说的最多的，大概就是刚刚这句话。 “没问题！”东方白比了个ok的手势。 十分钟，毫无异常。 二十分钟，屁事没有。 半个小时，无聊的满地乱走。 一个小时，蹲角落里画圈圈，但问起来依旧是没问题。 直到一小时四十分钟，东方白终于举起了手：“教授，我有点气闷！” 鲍威差点跳起来：“快，中止实验，加压！” 咝咝的漏气声中，实验舱里的压力迅速上升，很快恢复正常。 舱门打开，几个实验员争先恐后地冲进去，打算把东方白扶出来。 但东方白拒绝了搀扶，自己走出实验舱。 鲍威赶紧迎上去：“你感觉怎么样？” 东方白摇头：“没事了，感觉很好……就是有点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个谁，赶紧让食堂准备点吃的！” “哎！”一个实验员匆匆跑远。 东方白活动活动胳膊腿儿，又说：“有点酸，跟运动过量差不多。” “肯定是缺氧导致的！”鲍威说，“在相当于海拔两万米的低压坚持两个小时，能没点消耗吗？有点副作用很正常！哎，没想到啊没想到，生物装甲竟然还有替代航天服的潜力！” 353 搬个凳子 东方白比鲍威还感慨呢，他只知道生物装甲十分抗压，可以抗住水下一千多米深的巨大压力，可他从来没想过，这玩意对低压的抵抗力也这么强。 鲍威把东方白按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先吃点东西……东方啊，你也知道，咱们时间紧任务重，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能不能继续实验？” “没问题！”东方白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的状态好着呢！”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鲍威郑重提醒。 东方白乐了：“我也想知道生物装甲的极限在哪儿！” 他有一种感觉，气压越低，生物装甲表面的细胞层就越致密，许多装甲细胞因此而失活。 但在压力恢复正常后，失活细胞立刻被其他细胞吞噬，又分裂出一部分细胞补充损耗，因此，他才生出探寻装甲极限的想法。 食堂很快就把吃的送过来，东方白甩开腮帮子一通狼吞虎咽，中间补了几次饭菜，一口气吃光了十几个人的饭量，这才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冲目瞪口呆的众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这话可不是掩饰，鲲鹏号上虽然准备了一批给养，但生物战舰考虑的非常全面，两个人只要和战舰连接在一起，就能直接从战舰得到良好的补充，体内积累的废弃物也会通过同样的渠道转给生物战舰，就算长时间不吃不喝，对身体也没有任何影响。 鲍威回神，赶紧合上嘴巴：“没事，实验的消耗大，很正常……你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东方白站了起来，“继续吧！” 鲍威欣慰不已：“这一次咱们直接抽到海拔两万米，然后继续降低压力，中间没有异常的话直接抽成真空，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地方，你必须马上说话！” “好，没问题！”东方白说。 鲍威招招手，一个实验员马上把喉麦送过来，他亲手递给东方白。 气压越低声音越难传递，不用喉麦根本没法交流。 东方白呵呵一笑，把喉麦箍在脖子上，开玩笑说：“这玩意质量行不行，别我没事，这玩意倒先爆了！” “这你放心，就是真空也爆不了……”话说一半，鲍威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刚才你呼吸了吗？” “什么？”东方白没听情。 “我是说，气压降到两万米的时候，你是保持正常呼吸，还是像武侠小说里那种闭气一样，全是内循环？” 神特么内循环！ 东方白一阵哭笑不得，合着我还得先练出一身精纯的内力？神经照还是九阳真经？ 在场的工作人员倒不觉得奇怪，因为大伙都知道，鲍威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武侠小说。 好在鲍威的意思传达到了，东方白笑呵呵地回答：“一直正常呼吸，不喘气我也说不出话来啊！” “那是收集空气，加压之后呼吸吗？” 东方白咧咧嘴，特别无辜地摇摇头：“没注意！” 从头到尾，他都是自然而然地呼吸，压根儿就没想过空气到底从哪儿来的，更没关心过生物装甲到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鲍威唉声叹气：“那行吧，这回你注意一下！” “好，没问题！” 鲍威搓搓手：“那，咱们就开始吧！” 东方白重新回到实验舱，工作人员把一只装在笼子里的小白鼠送进来，放到实验舱的角落里。 “这是干什么？” 鲍威：“对比一下。” 东方白恍然，这是担心设备有问题吧？成，爱搁就搁吧，反正他对任何一种鼠类都木有半点感情，包括杰瑞和米老鼠。 按鲍威的指令穿好生物装甲，舱内开始减压。 鲍威说是直接减到两万米，可他实在是担心中间出问题，故意放慢减压速度，一点点往下减。 小白鼠出现了明显的减压反应，开始的时候还各种挣扎，没多一会儿就彻底没了反应。 一直减到两万，东方白没事，鲍威这才松了口气命令助手继续。 接下来的减压依旧谨慎。 虽然两万米没有问题，但真空行不行谁也不知道。 彻底抽空实验舱里的空气那一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隔着玻璃墙目视东方白。 鲍威很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动了动，最终却只讲了一句话：“坚持，有异常说话！” 这一次东方白精明多了，进舱的时候，特意要了本小说，带进实验舱消磨时间。 一小时零四分后，东方白举手示意：“有点闷！” “充气，快快快！” 压力回复，自行出舱，一切都和首次实验一模一样，就连解除装甲后的第一句话都多大区别：“饿，上吃的，快！” 鲍威表情都变了：“合着你不是坚持不住，你是饿出来的是吧？” 东方白特无辜：“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 “行，继续吃！”鲍威一阵头疼，这才多长时间？十几人份的食物这么快就全都消化光了？饭桶也没这么快吧？ 没办法，实验需要，必须往足了供应。 为此，鲍威还特意和食堂打了声招呼，请他们准备一点高热量的食物。 嗯，或许热量高了，坚持的时间还能再长一点儿！ 吃饱喝足，鲍威再次询问：“还能继续实验么？” “能！”恢复过来的东方白中气十足，“能给我来张床么？” “不行！”鲍威斩钉截铁。 “椅子也成啊！” “也不行！” 东方白急了：“为啥啊？” 鲍威指指自己的脑袋：“怕你缺氧意识模糊，一直站着，万一出问题马上就能知道，要是躺床上，谁知道你是出事了，还是睡着了？” 东方白赶紧争取：“别啊，不给床给凳子总行了吧，要是出了问题，我总不能还坐的那么稳当吧？再说了，我还翻书呢，看我翻不翻，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鲍威正想答应，东方白居然还有后续：“还有还有，说不定坐着比站着坚持的时间长，顺便实验一下不好么？” 鲍威忍不住笑了：“你还真能找理由，成，算你说的对，那个谁，给咱们东方少校搬个凳子！” 354 以一当十 实验继续，这一次没那么麻烦了，直接抽空实验舱，从一开始就让东方白暴露在真空环境之下。 他仍然带着那本只看了一小半的书，稳稳当当地坐了一小时二十四分，才感觉到些许不适。 “静坐坚持的时间更长？”鲍威若有所思，立刻抓住关键：问题不在于坐不坐，而是活动与否！ 出舱的东方白第三次补充营养，一边吃一边傻乐，一个小时吃一顿，这一天下来岂不是要吃十几顿？ 他忽然笑不出来了，这特么比饭桶还要饭桶，简直就是饭缸啊！ “还能继续吗？”鲍威眼中含着几分期待，有些不安地问。 他想尽快拿到实验结果，但实验是否继续必须取决于东方白的状态。 另外，连续实验本身也可以视为实验的一部分——检测生物装甲的持续性。 东方白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问题！” 鲍威如释重负：“这次辛苦一点，做一点简单的运动……嗯，不用太剧烈，慢跑就可以。” 东方白目光惊诧：“那一会儿是不是还得测试剧烈的？” 鲍威点头：“如果你的状态允许。” “那还是算了吧，咱们直接来剧烈的得了。”东方白说。 鲍威想了想，点头：“也可以。” 说话间，几个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将一台跑步机送进实验舱，摆正位置接上电源，还顺手测试了一下。 一切准备就绪，实验再次开始。 东方白踏上跑步机，直接把转速调到最高，迈开大步飞速狂奔。 不过，这个速度对普通人来说不慢，可对生物装甲来说，和慢跑差别不大。 这货心里还挺遗憾，一边跑一边感慨：可惜这回不能看书了，那书才将将看完一半儿！ 一口气跑了五十七分钟，憋闷的感觉再次出现，东方白放慢速度，鲍威立刻中止实验。 结果一看，好家伙，东方白足足跑了二十多公里，平均速度基本与世界纪录持平！ 继续上食堂要吃的，结果研究员空着手回来了。 鲍威很不满：“怎么回事？” 研究员哭丧着脸：“鲍老师，食堂说不光今天的晚饭，就连明天的饭菜都没剩下多少了，死活都不愿意给……” 鲍威表情僵硬，东方白一脸尴尬：“要不，咱们明天再继续？但是今天这顿你可得管我，要不然我今儿晚上就甭睡觉了。” 鲍威咬牙切齿：“去，告诉食堂，我不管他们是做是买，总之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饭菜，就说我说的，花多少钱都从实验经费里出！” 研究员答应一声，又跑开了。 鲍威转向东方白时，马上换了一副表情：“东方啊，你看这事儿闹的，要不咱们再等会儿？” 东方白也挺不好意思，毕竟和鲍威不熟，试着提了个建议：“要不，您安排个人，找点热量高的东西备着？” 鲍威一想也个办法：“你，就是你，去搞点巧克力之类的东西，多搞一点。” 东方白赶紧补充一句：“最好是自热食品，单兵那种，那个顶事儿！” 他怕自己不讲这句，一会儿这几个哥们搬两箱压缩饼干回来就坏菜了。 那玩意热量肯定是够，但营养太差，更重要的是口感太次，东方白宁可饿着，也不想啃压缩饼干。 那个研究员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老师，库房里有航天食品……” 鲍威双眼贼光乱放：“还等什么，马上去搬！” 嚯！ 一言不合就上航天食品，东方白当场就惊了。 上学的时候，他就听过航天食品的大名，但这东西是航天专供，一般人也就能在网络上看看图片，只有航天员才能吃到，没想到自个儿今天也享受一把航天员的待遇。 没多一会儿，研究员就推着小车回来了，车上摞着好几个纸箱，什么炒饭炒面，牛肉烧鸡，各种花样应有尽有，比饭店的菜谱还丰盛。 饥饿的东方白只是扫了一眼，肚子就一通咕咕乱叫。 他腾地站了起来：“我上个厕所先！” 顿时，大伙全都会意地笑了。 鲍威感慨万千：“吃了那么多东西才上一回厕所，这肚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更让人惊奇的是，东方白塞了满肚子的食物，居然还能一跑就是一个多小时？ 他哪里知道，东方白的体质早就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许多人类消化系统根本对付不了的东西，到了他的肚子里也能变成营养和能量。 比如，纤维素！ 这东西必不可少，但人体不能直接吸收，必须在肠道菌群的帮助之下，才能分解利用。 但对东方白来说没那么复杂，直接就能分解利用，而且利用率还很高。 换句话说，东方白好养活得很，鲍威根本用不着给东方白准备什么好吃的，只要搬几根原木过来都能喂饱这个大肚汉。 不过，真正的食物和非食品在口感和能量上有巨大的差别，而且消化纤维素之类的东西需要大量时间。 他本人目前还不清楚这个情况，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放着好好的饭菜不吃，跑去啃木头桩子。 东方白以最快速度解决卫生问题，拿起软包装炒饭正打算好好开开荤，哪成想食堂的速度也不慢，推着满盆的饭菜送到实验室。 航天食品吃不成了，但他一点也不失望，二话不说抱起饭盆就开吃。 说实在的，甭管航天食品还是军用野战食品，凡是加工过的方便食品，口感和口味永远比不上刚刚出锅的饭菜。 偶尔吃个新鲜还没什么，吃的越多越不想吃。 所以东方白一点都不失望，反而很高兴自己慢了一步。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别太苛待自己。 吃饱喝足，实验继续，这一次待遇又有提升，鲍威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氧气瓶，配个全封闭头盔扣在脑袋上。 面罩就别想了，气瓶开关一开，就能从脸上飞出去。 在氧气的支持下，这一次坚持的时间特别漫长，整整两个多小时才把氧气用光，之后又坚持了一个多小时才算结束。 东方白还没出舱，鲍威就开始联系指挥中心，直接找到了某位大佬：“首长，我们必须重新考虑生物装甲的列装问题！” 355 战略决策 整整一天的实验总算结束了，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鲍威主动邀请东方白，请他大吃一顿，补足所有亏空。 席间，鲍威稍微透露下一步的测验方案，还问了问倪晓菲的情况，明确表示，军方打算根据测验结果，为二人制定全套的训练计划。 真空实验只是第一项，大头还在后面，什么抵抗离心力拉，心理素质啦、耐力啦、生存训练啦、还有航天医学工程、空间科学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东方白当场就惊了，他再没见识，也知道这是训练航天员的套路。 “啥意思？”东方白饭都吃不香了，“这是打算把我们俩训练成航天员？” 鲍威比东方白还意外：“你不知道？来之前没人告诉你？” “没说啊，就告诉我来北都，有人接机什么的，我该知道什么？” 食堂里的人全都呆住了，不约而同地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东方白。 鲍威脸上的肉抽了抽，解释说：“上面打算重启登月计划，你和倪晓菲是登月的航天员。” 停顿片刻，又补充说：“预备的，而且只有你们俩。”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时候重启什么登月计划啊？也太不合时宜了吧？” 他差点就扯住鲍威的脖子问一句，这特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俩怎么就成预备人选了？还只有我们俩？合着这是把那么多正牌航天员搁一边儿放着，找俩外行来充门面？ “你不知道？”鲍威有点诧异，忽然发现自己刚刚好像说过这句，也不等东方白回答，马上解释，“听说过战略参谋组没？” “知道！”东方白点头。 所谓战略参谋组，其实就是大佬们的智囊团，专门为大佬们的决策提供参考意见，位置不高，权力基本没有，但这些人个个都能和大佬直接对话，影响大佬们的战略决策。 “铁牙认识吧？就是他建议的，而且是建议了好几次，才让上边同意重启。”鲍威十分感慨的样子，“对了，他现在是参谋组的少校，听说本来要给他更高的军衔，但是他说军衔不能比你更高，最后才给了个少校！” 还有这事儿？ 东方白放下筷子：“我现在就想问一句，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航天员是想当就能当的么？” 他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这种时候还把他带上，知道的是铁牙不忘初心，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是他东方白在背后怂恿的？ 更让东方白想不通的是，铁牙一再坚持，说必须由东方白和倪晓菲担任登月重任。 六指同志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乱弹琴么？航天员是想当就能当的么？ 倪晓菲当初是一只飞翼，勉强跟飞行沾一点边儿，可他东方白除了纸飞机，就不会飞别的玩意儿，怎么能当航天员？ 想当航天员，首先得身体素质过关，但体质只是基础，还有各种理论的学习、设备的操作，就算最顶尖的飞行员，入队之后也得训练好几年，他屁都不懂，没个十年八年，能完成训练么？ 鲍威扯扯嘴角：“上面也有不少人对这事儿挺有意见，但是你那个小兄弟不知道怎么说服了大佬，所以才把调你进都……你以为把你叫来是为了什么？” 东方白一脸纠结：“我哪儿知道啊，就告诉我赶紧上车去机场，我连多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跟媳妇打了声招呼，就让飞机送过来了。” 乘军机赶到北都，一下飞机就被鲍威派人接进实验室，迫不及待地马上展开实验。 “这样啊！”鲍威眼里充满了同情，“尽快完成实验吧，上面急着要结果……回头我再帮你问问情况！” “行，那就拜托了！” “别说这些了，继续吃！”鲍威说。 东方白拿起筷子，一通风卷残云。 饭后返回到航天中心安排的宿舍，东方白一头倒在床上，脑子里像看电影一样把这几天的遭遇过了一遍，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情。 乱了，全特么乱了！ 东方白失眠的同时，大佬们总算抽出时间，凑一起讨论登月问题。 分管航天中心的大佬说明了今天的实验情况，林学栋详细了解实验过程，最后语重心长地嘱咐：“尽快完成剩下的实验，我要看到最详细的报告！” 说完，林学栋双手交叉倚住沙发靠背：“航天中心说生物装甲完全可以替代航天服，建议重新考虑生物装甲的列装问题，这是个好好现象啊！” 任海生提醒：“老林，现在讨论这个是不是偏题了？” “有点，但也不算偏。”林学栋说，“既然生物装甲能上太空，那就用不着航天服了，可以节省大量训练时间，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到底是用传统方式把他们俩送上月球，还是直接让生物战舰飞上太空！” 他敲了敲桌面：“虽然大家都清楚，但我还是要说明一下，我们更熟悉传统方式，有一系列成熟的经验可以借鉴，但飞船建造周期长，航天员训练时间长，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登月计划，从这个角度来说，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传统方式。” 他的目光一扫，继续解说：“生物战舰呢，简单方便，甚至不用怎么训练就能飞出大气层，可简单是简单了，对生物战舰却是不小的损伤，返回后必须恢复一段时间，更重要的是，登月期间没有生物战舰坐镇，万一第六次畸变赶在这个时候开始，我们一定会有更大的损失……你们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 任海生第一个站起来：“我先说吧，我觉得，训练两个门外汉太困难了，还是用生物战舰吧。前面五次畸变咱们都打过来了，怎么着，难不成再来一次畸变，咱们没了生物战舰还不会打仗了？所以，我支持鲲鹏号。” “我也支持鲲鹏号。”另一位大佬说，“一方面是我们没有时间拖延，另一方面，生物战舰只是把原本困难的问题简单解决了，但老任说的对，我们没了生物战舰，照样能打恐人。” “对，我支持！” “我也同意！” “好！”林学栋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就暂定由鲲鹏号登月，航天中心尽快做一份详细的计划出来，散会！” 356 留条后路 又一次实验结束，东方白走出实验舱，将身上挂零碎交给工作人员，一回身，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铁牙？” 铁牙一身笔挺的少校常服，微笑着朝东方白挥手致意。 东方白义愤填膺，分开挡路的工作人员冲到铁牙面前，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丫到底想干什么？” 这几天可让鲍威折腾惨了，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铁牙这个罪魁祸首，压根儿就没注意到铁牙身后还跟着两个穿军装的，一个中尉一个军士。 这俩人见状表情一变，马上出手攥住东方白的胳膊：“别激动别激动，有话说话别动手！” 东方白一身的力气，犯起犟来两个普通人哪能撼动，两只手就像铜浇铁铸般一动不动。 嫌他们俩太烦躁，东方白随手一扒拉，立马将这俩精壮小伙扫到一边。 这下可惹了大祸，那俩小伙回手就往腰上摸。 东方白敏锐地感觉不到，神色顿时一紧，像即将扑向猎物的豹子一样微微躬身，只要一个发力就能立刻扑出去。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说打就打起来了？咋地还要玩命是怎么着？ 鲍威脸色一紧，就要出面制止。 铁牙一看不好，抢先一步挥手示意：“嗨嗨，你俩干什么呢？紧张个什么劲儿，这是跟我开玩笑呢，是不是啊，老领导！” “屁的领导，有你这么坑人的么？”话是这么说，但东方白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愤愤地放开铁牙，指着那俩跟班质问，“这什么情况？” 铁牙回头扫了一眼，咧开大嘴笑出了两排大牙：“他们啊，我警卫员！” 东方白刚端起水杯灌了一口，闻言一口喷出来，连咳了好几声勉强停住：“你？不是，你个少校参谋，有个勤务兵就不错了，哪来的警卫员？” 非战时，只有高级军官才有贴身警卫，战时情况稍好一点，可也不至于为一个少校配俩警卫员吧？其中一个还是军官，都快赶上将军的待遇了。 铁牙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一副欠揍的模样：“没办法，不带警卫员就不让我出来。” 东方白愕然，秒懂话里的含义。 以铁牙的情况，别说是俩警卫员，跟一个全副武装战斗班都不过分。除了警卫，怕是还有监视的意思，如果铁牙露出想逃的迹象，这俩人肯定毫不犹豫地冲他开枪。 嗯，能不能打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东方白气还没气，但不想和警卫员发生冲突，毕竟他们也是改造职责，没必要给别人添堵：“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铁牙很无辜地耸耸肩：“没事啊，就是来看看你。” “少特么跟我扯蛋！”东方白一把攥坏了纸杯。 铁牙忽然找到了从前那种感觉，笑得更开心了：“真的！” “屁话，我是问你这个么？”东方白吹胡子瞪眼，朝天上指了指。 铁牙的表情有点僵，但马上又笑了起来：“我今天来呢，什么也不为，就是为了看看你，其他的不好说，也不能说。” 东方白一把勾住铁牙的肩膀：“你要是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么，鲍导，我请会儿假，一会儿就回来，东西先准备好啊！” 鲍威挥手答应一声：“行，我们也休息会儿！” “鲍导？”铁牙很是惊奇，“怎么着，你这是打算改行拍电影还是怎么着？” 东方白扯着他往外走：“鲍威，博士生导师，简称鲍导！” “嚯，这么个鲍导啊！”铁牙恍然大悟，“这也太有迷惑性了！” “大伙也是开玩笑的。”说话间，东方白把他拽到无人的大厅里，示意警卫员离远一点。 铁牙点头表示同意，俩警卫员才离开几步，守住大厅出口——很多时候，看似隐秘的狭窄空间并不可靠，这种空旷的地方反而更加安全。 东方白开门见山：“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铁牙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如果我说，我做的一切都在历史上真实的发生过，你会怎么想？” 东方白认真地看着铁牙，铁牙回以同样认真的眼神，对视了好一会儿，东方白打破沉默：“如果不是你的建议，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我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建议的，总之在我知道的历史上，这事儿确实发生过。” 东方白皱眉：“所以你就建议上头，让我俩上月球？你咋不让我俩上天呢？” 铁牙乐了：“这不就是吗？” 东方白被他堵得同话说，恨不得狠狠揍铁牙一顿。 铁牙抬腕看了一眼：“一会儿还有个会，时间有限，咱们就长话短说吧……军长，你想知道，我也不瞒你，一来呢这事儿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历史上确实发生过，二来呢，也是为了找一条后路。” “后路？” “嗯！”铁牙重重点头，“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不止是你，上头也不知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铁牙收敛笑容：“您放心，我一不危害祖国，二不危害民众，三不污染环境，但是详细的，现在真不能说……我先走了，保重！” 说罢，铁牙后退一步，举手敬礼后转身，大步离开。 两个警卫员立刻跟上，亦步亦趋缀在铁牙身后 目送三个人的身影脱离视线，东方白满心疑惑。 找一条后路？什么样的后路？难道人类文明已经到了不得不找后路的阶段？ 可铁牙的后路跟登月有什么关系？还是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需要一笔黄线换取北都的赦免？ 特赦倒是有法律依据，但重犯从来不在赦免之烈，以铁牙的情况，唯一能搭上边的罪名就是危害公共安全，属于遇赦不赦的范围。 再说了，你丫爱找啥自己找去呗，非把他和倪晓菲拉下水算怎么回事？合着他们俩也跟铁牙的后路有关系？这不是扯蛋么？ 越想越没头绪，越理越是混乱，东方白索性不想了，返回实验室接茬蹲真空舱。 事已至此，除非取消登月计划，否则他这个航天员是当定了。 357 训练学习 深夜，北都指挥中心。 又一轮讨论结束，林学栋认真看一遍会议记录，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长长地松了口气：“好了，关于登月计划的讨论全部结束，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散会！” 大佬们立刻起身，匆匆离开会场。 有的离开指挥中心，也有的直接在指挥中心休息。 根据铁牙的报告，这一次登月不止对北都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对全人类也有极大的影响，所以登月计划势在必行。 因此，大佬们最终决定，以最快速度最高效率，抢在六次畸变之前完成登月计划。 可就算以鲲鹏号为登月载体，该准备的依然要准备，该训练的同样不能忽视。 当天夜里，值班的参谋人员就把任务一一传达到人。 东方白睡得正香，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居然是鲍威拿着个电话，见面就把电话塞过来：“找你的！” 东方白整个人都懵了：“找我的怎么打你那儿去了？” “谁让你没电话来着，赶紧接，我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东方白拿起电话：“喂，你好，找哪位？” “东方白是吗？我是指挥中心。” 东方白瞬间清醒，看看来电显示：“你好，请问找我什么事？” 嘴上说的客气，心里却翻了天似的——指挥中心直接把电话打到个人手机里？这也太魔幻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是这样，这边刚刚下的决定，命令你明天返回东滨基地，到时候有人指导你进行航天员的系统训练，我现在提前通知你一声，正式命令明早之前下到你那儿，清楚了吗？” 这下东方白懂了，原来不是正式命令啊！ “好，我明白！” “好，没事了，再见。” “再见。” 电话还给鲍威，东方白露出抱歉的表情：“命令我明天回东滨。” 鲍威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什么意思？我这的实验还没完呢！” 东方白保持抱歉的表情：“上边的意思，你问上边吧。”说完缩回刻意，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鲍威连夜行动，可这是大佬们的讨论结果，直到天亮，也没找到阻止东方白离开年轻人法，倒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干脆把心一横，打了份报告，要求带组前往东滨，一手抓实验，一手抓训练。 鲍威始终觉得一个人的实验数据太单薄，此去东滨，正好把倪晓菲也纳入实验对象。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鲍导在航天中心这么多年，对航天员的训练非常熟悉，指导东方白和倪晓菲完全不是问题。 指挥中心虽然觉得鲍导亲自走一趟有点浪费人才，但鲍威坚持做完剩下的实验，东方白又不能继续留在弱者，最终只能同意鲍导的意见，还额外布置了几项任务。 结果东方白以为是自己一个人上飞机返回，哪成想离开航天中心的时候，好几辆车装满设备随行，到机场之后又跟着上了同一架飞机。 东方白不禁感慨：独自一人变成了组团行动，人生还真是处处充满了意外！ 抵达东滨基地之后，鲍威马不停蹄，立刻要求东方白和倪晓菲进入训练状态。 考虑到这俩人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训练，鲍威要求两个人以最快速度掌握所有的理论知识。 “身为航天员，理论学习必须过关，否则连往哪儿飞都不知道，还怎么执行任务？”鲍威如是说。 东方白当场大惊，因为他从来没见过鲍威如此严肃的一面。 可是当一摞理论书籍放到两人面前，东方白差点没晕过去。 这么多大部头理论，就算不必理解其中的内容，只是从头至尾翻看一遍，也得耗费不少时间，全部学习并理解清楚……鲍导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对么？ 东方白是在校大学生入伍，水平不能算差，但在部队这么多年，早就把当初学过的知识还给老师了。 而且航天理论不是一般的高深，学起来特别吃力，一看见那些单调的理论知识，东方白就各种头疼。 他很想知道，生物雷达有没有帮助学习的功能，能不能直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一口气全都塞脑子里。 好在情况很快迎来转机，北都下发的训练计划姗姗来迟，其中非常明确地指出，东方白和倪晓菲属于特事特办，将原有的理论知识删除大半。 不是不需要学习，而是他们俩有鲲鹏号，与飞船、操纵有关的理论全都可以省略。 但鲍威仍然表示，该学的一定要学，该练的还得继续练，两个人里最少也得有一个人过关。 东方白当场傻眼，甚至已经做好了泡在鲲鹏号驾驶舱里，日夜不停硬肝到底的心理准备。 不料倪晓菲的表现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没用多长时间，就把压缩了一多半的理论知识全部拿下。 鲍威仔细一问才知道，倪家大妹子原本就是公派留学生，还有充足的飞行经验，学起理论来可谓驾轻就熟，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超常的学习能力，再加上远超常人的体质，简直就是天生的航天员，要不是鲲鹏号离不开，鲍威都想把她带回去塞航天队里。 理论过关了，接下来就是加强其他方面的训练，总之就是掌握的越全面越好。 老鲍怎么想东方白不关心，他只知道有自家媳妇兜底，理论学习这一关算是妥了。 然而事与愿违，鲍威依旧要求他继续学习。 “多掌握一点理论知识，有你的好处，我命令你，训练一天没结束，就给我好好的学！” 鲍威都下命令了，东方白还能说什么？继续肝吧！ 学进去之后才发现，这玩意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难，特别是和生物战舰连线的时候，有生物脑的加持，思路特别清晰，学起来事半功倍……生物雷达没找出来的功能，在生物脑上实现了。 各种训练紧锣密鼓的同时，相应的辅助装备也都提上日程，其中的第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为鲲鹏号量身打造一艘救生飞船！ 358 万全准备 北都只知道生物战舰能上天，但如何上，上去之后会有什么表现一概不知，所以该有的预防也不能少，光是预案就做了好几个g。 生物战舰可以没有问题，但辅助装备绝对不能少，比如说救生飞船。 为这事儿，鲍威还专门和东方白谈了一回，想知道鲲鹏号上有没有生物版的救生飞船。 东方白一点印象都没有，回头问倪晓菲，才知道生物战舰有救生功能，但不是人类观念中的救生船，而是在战舰进入涉死状态时，用一种粘液将乘员团团包裹，形成大号琥珀一样的东西，然后弹出战舰。 在粘液和生物装甲的双重保护之下，生还的几率还可以。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生物战舰不管在哪儿出问题，都是这套程序，然而琥珀能不能落回地球，究竟落到哪里，落地时会不会摔死，就全特么听天由命了。 设计专门的生物型救生舰倒没什么困难，但那玩意成长速度太慢，压根儿就来不及。 鲍威听得脸上进抽抽，这叫救生程序？送死程序还差不多，要是离舰的时候角度不对，还不得直接飞太阳上去？ 喔，琥珀里没多少氧气？坚持不到太阳就憋死了？确实是恐人那种顾头不顾腚的画风。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救生船必须提上日程，这不仅是为了保证两个人的生命安全，多余的空间还能带点土特产什么的。 于是一群人涌入东滨基地，在倪晓菲的配合之下，对生物战舰进行了全方位的测量。 主要是喉咙的尺寸！ 生物战舰体表没有挂载救生船的地方，只能把它放进腹舱。那里是生物战舰体内最大的空腔，搁一艘救生船完全不是问题。 而救生船的大小则取决于喉咙口的尺寸。 数据传回同在东滨的精密制造中心，基地立刻着手为鲲鹏号量身打造一艘救生船……其实就是以按以往的设计，以新材料重新打造。 旧瓶装新酒，单从制造上来说完全没难度，麻烦的地方在于如何发射救生船。 鲲鹏号实在太大了，长度超过八百米，宽度超过三百米，高度也接近三百米，体内的构造非常复杂，从驾驶舱到战舰表面，路线不是一般的复杂。 如果把救生船安置在战舰表面，一旦出现意外，两个人唯一的选择就是以最快速度跑去找救生船。 他们俩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换成平时，这点距离真心不算什么，可在紧急时刻，一秒钟都是生与死的区别。 所以，救生船必须安置在腹舱之内，但凡有个意外，离开驾驶舱就能进救生船。 如此一来，重点就变成了救生船怎么离开生物战舰。 事关自身安全，倪晓菲也很上心，和东方白一起反复研究之后，定下了两个方案。 一是像打喷嚏一样，直接把救生船从嘴里喷出去。 不过鲲鹏号没这个功能，必须添加一些辅助设备，保证救生船可靠发射。 二是开辟一条从腹舱直通舰外的备用通道，万一救生船喷不出去，备用通道就是两个人的生命线。 东方白灵机一动，建议把救生船的直径做的小一点，最好能压缩到两米出头，这样一来，就能借用腔炮的发射通道把救生船喷出去，速度或许不好控制，但方向绝对有保证。 鲍威对此表示怀疑，觉得腔炮的尺寸根本不够用，详细了解之后才知道，这玩意宽两米长八米，发射一艘正经飞船有**的危险，但把救生船做的细一点长一点不就行了？ 也就是改改设计的事。 倪晓菲同样灵机一动，觉得借用战舰的控制系统，可以制造骨弹版救生船，但被东方白一口否决 想法是好，实现起来也不难，问题是航天基地设计的救生船凝结了众多专家的智慧，外表有耐高温涂层，顶端有减速伞，内部还有测量外界环境的仪器设备，落入大气层后的每一个步骤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骨弹呢？ 搞出个壳子肯定没问题，可降落伞和控制设备上哪儿找去？这玩意也能用骨头替代么？搞出个骨版外壳再加装设备……还是别脱裤子放屁，费那个二遍事了。 一番话说得倪晓菲直翻白眼，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除救生舱外，鲍威还在腹舱里添置了许多必要的设备。 好不容易登月一次，还是生物战舰这种超出人类观念的先进玩意，总不能完成了主线就算了，必须多加几条支线，全面考察月球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最好多定几个登陆点，把几次登月才能完成的任务一次性打包带回。 如果能每隔一段距离打个孔，多带点月壤岩心之类的东西回来，那才叫圆满呢！ 登月计划早在数年之前就开始筹备，大部分设备都是现货，只有很少一部分需要定制。 现成的不到一个星期就送到了基地，现造的必须仔细测试，又拖了一个多星期才陆续到位。 结果搬设备的时候，发现里头居然有一台小型钻探机！ 这玩意的尺寸和重量比救生船还大呢，东方白当场脸就黑了，毫不犹豫地拒绝钻探机上舰，转头就跟指挥中心打小报告，狠狠告了鲍威一状。 没办法，搞研究的臭老九脾气都不怎么好，鲍威也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气，压根儿就说服不了。 大佬们都懵了，这俩人怎么还掐上了？ 矛盾的焦点很简单，鲍威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对鲲鹏号的载重能力进行了反复计算，认为鲲鹏号增加一点负重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远远达不到载重极限，多几吨根本无所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多带点设备，把科考做的更周全一点？ 东方白的理由同样充分，生物战舰体型巨大，自重已经十分惊人，把它送直太空非常困难，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再加上救生舱等必要装备，鲲鹏号的负重已经逼近极限，冗余度少得可怜，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加限制地增加设备，而且动不动就是好几吨，负担实在是太重了。 359 主线支线 但凡对航天有那么一丢丢的了解，就一定知道这是个特别烧钱的行业，送上太空的每一克有效载重，都是大把燃烧的经费。 战前，将一千克有效载荷送到低空轨道的成本约在一万米刀上下。 说的再直观一点，假设航天员的体重是六十公斤，那么把他送上低空轨道的成本就是六十多万米刀。 不过，体重还只是小头，一套舱内服二十多公斤，一套舱外服一百二十公斤，这就是整整二百公斤，两百多万米刀就这么没了。 若是用这笔钱购买黄金，怎么也能换回来三四十公斤。 注意，这还不算任务过程中消耗的食物和饮水。 为啥航天等于烧钱？为啥小国玩不起航天？这就是了。 北都得到恐人的技术之后，航天成本大幅度降低，可也没落到白菜价的地步，鲍威这是打着只做一锤子买卖的小算盘，逮着只羊就想一直薅到秃为止， 可换到东方白这儿，账就不能这么算了，将来生物战舰还有大用呢，鲲鹏号毕竟是归了北都了，总不能因为没出培育生物战舰的成本，就不管不顾往死里祸害吧？ 可持续发展还要不要了？ 综合两方面的意见，北都迅速做出决定：削减不必要的设备，优先保证成功登月！ 眼下最重要的是登上去，完成北都指定的主线任务，考察月球什么的，根本不在北都的考虑范围之内。 或者说，在不影响既定任务的情况下，安排一点支线任务问题不大，可鲍威这是打算喧宾夺主，把考查变成主线任务，原本的正事扔在一边，这不是乱弹琴么？ 也不能说鲍威的想法就是错的，因为北都从来没向任何人公开登月计划的真正目的，在执行登月计划的航天人心里，这就是一次大型的月球考查。 鲍威很不情愿，可在北都的严令之下，只能无条件执行，把多余的设备搬出鲲鹏号，将负重减到最低。 经过长达二十多天的准备，东方白和倪晓菲勉强完成训练，达到执行登月任务的最低标准。 不过这还没完，接下来，两个人又在北都航天中心的指导下，进行了十次模拟发射，直到对任务过程了然于心，对涉及任务的任何一项数据都能倒背如流。 注意，模拟发射不是飞出大气层就完事了，而是包括飞向月球直到登陆、再从月球飞回地球的整个过程，就算把中途所有无效时间全部省略，模拟一次最少也得七八个小时。 而且模拟过程从来不是一帆风顺，中间总是要加上一些随机的意外情况，一会儿是燃料泄露，一会儿是氧气不足，再过一会儿又开始偏离航线，各种奇葩的问题层出不穷，你方唱罢我登场。 东方白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止一次地抱怨：“这特么都是谁想出来的？这不是故意折腾人么？” 还真让他说着了，模拟训练其实就是折腾人，很多航天员进行大量模拟训练，可到了真格的时候，整个飞行过程顺利的不得了，一点意外都碰不着。 话说回来，也没谁真想碰上，所有的模拟训练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鲍威还是那个要求，两个人至少得有一个过关，否则甭想拿到飞向太空的通行证。别以为有生物战舰就万事大吉了，生物战舰再强悍，该走的程序半点都不能少。 这不止是对任务负责，同样也是为航天员的生命负责。 随随便便就把人送到天上去溜一圈？ 别闹，太空旅客必须接受半年的专业训练，时间跨度长达一年，光是有钱根本就没用，还得有充足的训练，掌握足够多的专业知识。 连业余选手都训练那么长时间，东方白和倪晓菲只训练个把月，已经是法外开恩又碰巧赶上特赦，千载难逢的机会。 九月下旬，经过近五十天的积极准备，鲲鹏号终于接到了北都的电令：立刻做好准备，按计划出发！ 鲍威率领全体工作人员于码头上列队敬礼，以最郑重的礼仪送别鲲鹏号。 东方白独自伫立于庞大的生物战舰之上，以军礼回应送别。 鲲鹏号缓缓游离码头，一根触须将东方白收进腹中，随后生物战舰悄然隐没于水下，直到最后一层涟漪被海浪吞噬，鲍威才放下举了许久的胳膊。 虽然东方白把他告到了北都，但两个人只是理念不和，说不上谁对谁错，不管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不曾把对方当作敌人。 鲲鹏号并不是立即出发，而是潜入海中秘密南下，途中没少祸害水里的鱼虾。 九月底，经过长达六天的潜艇，鲲鹏号终于赶到赤道附近，二话不说，先跑到加里曼丹岛上，把附近几个穿越点产出的恐龙吃了个干净，吃得消化舱都装不下了，这才找了条河，一条条触须绑在河边的大树上，一边喝水一边分解，生物战舰背上的气囊一点点鼓了起来，庞大的舰身开始上浮。 但鲲鹏号被触须固定在地上，压根儿就飞不起来，而舰内的分解转化仍在进行，直到气囊膨胀到极限，储水舱灌满了淡水，倪晓菲才满意地点点头：“好了！” 东方白下意识地摸摸肚皮，总觉得胃里涨得慌：“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控制战舰收回触须，失去固定的鲲鹏号马上在气囊的带动下上浮，转眼就把大地抛在脚下。 “指挥中心，鲲鹏号正在上浮，舰艏方向正东，目前高度四千二！” “指挥中心收到，鲲鹏号，你目前的速度为负十四，请马上修正归零，提醒一句，你们准备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鲲鹏号明白，用不上四十分钟，十分钟足够了！” “测量船已就位，我们会随时提醒你修正位置，注意修正速度。” “明白，速度已修正为零，舰艏方向正东，高度六千整。” “舰艏方向调整为偏南两度。” “调整完毕，高度七千四！” 鲲鹏号越飞越高，直到升无可升为止：“指挥中心，目前高度两万八，舰艏方向东偏南两度！” “鲲鹏，距离发射窗口还有一分钟！” “明白……指挥中心，所有系统全部正常，我舰已做好升空准备！” “倒计时开始……三、二、一，点火！” 360 扬帆远航 “点火！”东方白同步传达航天中心的指令。 倪晓菲脑中的念头一闪，气囊中的氢气和储存的氧气混合在一起，通过专门的通道送至舰尾，舰尾的六个推进腔口同时喷出急促的气流，随即火光一闪，气流瞬间化作喷涌的强劲尾流，原本静止于空中的生物战舰开始移动，开始向斜上方前进。 二人同步战舰的触感，算是彻底、深入地了解一回屁股后头喷火是什么感觉。 与此同时，生物战舰的分解器官全力运作，将大量的水分解成氢气和氧气。 鲲鹏号实在太大了，开始的时候，速度提升非常小，但积少成多，不久之后，生物战舰的增速已然非常明显，又过了一段时间，它的速度才慢慢提起来。 就这样逐步积累，鲲鹏号的速度越来越快，二十多分钟后，终于超过第一宇宙速度，高度随之上升。 航天中心，一直盯着遥感数据的鲍威不禁感慨：二十多分钟了才三万多米，这一定是有史以来速度最慢、耗时最长的航天发射！ 这话确实没毛病，但话说回来，这同样是有史以来体积最大，载重量最高的航天发射，在人类征服太空的历史上写下了重重的一笔，足以载入史册。 鲲鹏号就像一个蹒跚的攀登者，耗时整整三十七分钟，终于挣脱了大气层的束缚，抵达海拔一百二十公里的低空轨道。 一般来说，高度超过一百公里，就可以视为脱离大气层，但稀薄的大气仍有一定的阻力，若长时间停留在这个高度，飞行器的速度会因为空气的阻挡而逐渐降低，最终坠落烧毁。 随着外部环境的改变，生物战舰产生了一系列生理变化。 停在两万八千米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感觉到这种迹象，但并不是很明显。 高度上升到三万一千米时，生物战舰的口部开始分泌粘液，这东西非常粘稠，像速干脱水一样迅速固化，将鲲鹏号的大嘴牢牢地粘在一起。 三万四千米，除喷口外的其他腔口也开始分泌粘液，以最短的时间把对外腔口全部封死。 这样的变化让两个人非常惊奇，有种被什么东西彻底包裹的感觉为，就像突然间变成一个会动的琥珀，张不开嘴也迈不开腿。 可他们俩的身体明明不受任何束缚，内外两种感觉叠加在一起，犹如一半火焰一半冰水，说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生物战舰继续上升，粘液封堵的腔口内部的细胞也开始变化，从单层或双层结构，向多层结构转变，就像把数个气闸一层层叠加在一起。 东方白愕然发现，这种结构和舰尾的推进喷口非常相似，很可能是适合真空环境的腔口结构。 只有那张大嘴依旧死死堵住，返回地球之前，大概是不可能再张开了。 就连战舰表面，也开始从单独的角质层，向多层蜂窝结构转变，将两种完全不同的环境分隔于战舰内外。 等到战舰脱离大气层，东方白和倪晓菲也因为失重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失去重力束缚的血液一个劲儿往脑袋上蹿，晕乎乎的像喝多了一样。 好在两人体质不错，没多一会儿就适应失重的环境，兴致勃勃地一阵打闹，在驾驶舱里来回乱飞。 事实证明，倪晓菲就是比东方白有飞行天赋，哪怕是失重环境，都比东方白适应的更快。 玩闹一会儿，两个人开始检查战舰的情况，结果发现鲲鹏号的情况并不乐观。 起程时的偌大气囊此时已然消失不见，储备的氢气已在升空的过程中用光了。 按说气囊应该支持到生物战舰进入太空，可是按倪晓菲的描述，鲲鹏号还没脱离大气层的时候，燃料就已经用光了，最后那两分钟，全靠水分解器官高效率的工作，才勉勉强强保持高度，越过了进入太空的最后一道门槛。 代价是舰内储水过量消耗，出发前才灌满的水舱，眼下也就剩下一半儿。 东方白头发都快愁白了，这还没往月球飞呢，这点水根本充不满气囊，等到回程的时候，可怎么降落啊？ 实在不行，就只能把鲲鹏号扔在外空，用救生舱返回地面。 或许有人会说，不是早就达到第一宇宙速度了吗？怎么还能么勉强？ 没办法，鲲鹏号实在太大了，哪怕在空气稀薄的高空，阻力依旧很大，必须以强大的推力保持速度，稍有懈怠就是功亏一篑。 就这，还是削减了大量装备的结果，否则，能不能脱离大气层都不好说！ 东方白越想越气，要通航天中心的通讯，把鲍威叫过来好一通数落，搞得鲍威咬牙切齿，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啥？因为东方白说的都是实话，他确实差一点就把鲲鹏号坑了，这让自认正直的鲍威怎么反驳？ 就让东方白痛快痛快吧。 航天员有必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如果骂他一顿能让东方白舒服一点，那就让他骂好了。 这张老脸，也算为登月计划做了贡献了……鲍威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头好过多了 鲲鹏号必须在现有轨道停留两个多小时，才能开始下一阶段的飞行，这下东方白有事干了，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全神贯注目视前方。 舰外，数以百计的触须全部张开。 生物雷达之上，前方数以百讲的光点明灭不定，一旦发现红色光点，雷达就会立刻标明射击点。 东方白马上就会控制一条触须探过去，瞄准目标喷出一枚小口径骨弹，或是与目标同归于尽，或是撞歪目标避免威胁。 注意，这里是海拔一百二十公里的低空轨道，在这一高度运行的航天器，最低也要超过每秒7.9公里的第一宇宙速度。 敲黑板，对航天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发射卫星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绝不是像醉驾一样乱来。 简单点说，就是与地球自转的方向一致，这样可以利用地球自转的速度，降低15%到18%的燃料消耗。 这也是鲲鹏号升空时，始终将舰艏对准正东方向的原因。 361 波涛汹涌 如果说遍布全球的发射场是一条条通向太空的匝道，那么各个高度的运转轨道，相当于一条建造在太空中的单向高速公路，理论上可以逆行，但成本高得可怕，所以真正的逆行根本不存在。 现在，这条高速公路迎来了一台史无前例的巨无霸，它占据了一大片路面，严重挤占其他航天器的空间。 人类进入太空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在空中留下了无数太空垃圾，小型航天器体积比较小，遭遇意外的几率极低，可鲲鹏号这么大的个头，这么大的表面积，简直就是台轨道垃圾清扫机！ 所以，东方白适时上线，誓将所有隐患消灭在萌芽之中。 在一百二十公里的高度停留两个多小时后，鲲鹏号再次点火，一边绕着地球转圈圈，一边提升高度。 按计划，生物战舰将在绕地球运转二十七周之后，正式踏上飞往月球的旅途。 由于生物战舰的体积和质量都比较大，不可能像飞船或者卫星那样，推进器只工作几秒就完成轨道修正，加速和减速也要比以往的飞行器困难得多，消耗的时间自然也要长一些。 所以北都采取了比较稳妥的飞行方案，适当放慢飞行速度，计划用七天时间飞抵月球。 经过几次修正调整，鲲鹏号终于踏上飞往月球的旅途。 东方白和倪晓菲大眼瞪小眼儿，突然发现没他们俩什么事儿了，只需要耐心地等上一个星期就完了。 东方白露出一个猥琐的微笑，冲倪晓菲挑了挑眉。 倪晓菲瞬间会意，脸蛋微微一红。 这对狗男女默契十足，声都没吭一声，拉着手悄悄离开，钻进休息舱急吼吼地各种少儿不宜，一连折腾好几个小时才战罢收兵。 他们俩两耳不闻舰外事，全身心地投入失重状态下的不可描述研究，各国却因为鲲鹏事情的升空而彻底炸锅。 鲲鹏号刚飞上天空，就吸引了蓝星各国的高度关注。 整个南下战役，都没用上生物战舰，怎么这个时候把它派出来了？北都是不是又有什么大动作？ 正搁这儿摸不着头脑呢，好家伙，那么大一艘战舰，跟屁股底下坐了火箭似的，居然一口气蹿到大气层外头去了！ 各国顿时一片哗然。 有像金毛一样，直接打越洋电话情况的；有像毛子一样，通知驻北都使找外事部沟通的；也有挖门子盗洞，找关系旁敲侧击的。 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搞清楚北都到底想干什么，再问一问生物战舰到底有多强悍。 能上天下海就已经很强悍了，结果两个月不到，那么大一艘战舰就蹦天上去了！ 或许有人会问，是不是把顺序搞反了？ 没反，因为凡是与生物战舰有关的事，全都是北都的顶级机密，别说是问，就是拿各自的顶级机密都换不来。 与其在生物战舰上浪费时间，不如先搞清楚北都的目的，反而有机会倒推生物战舰的性能。 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各国高层知道消息，但北都很快发表声明，公开承认鲲鹏号的目标是登陆月球。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外界顿时一片哗然：这玩意到底怎么蹦到天上去的？ 外界民众的讨论的焦点大多集中在北都又创造了奇迹、生物战舰如何强悍，会不会再带来更多意外上。 高层的焦点则集中于鲲鹏号登月的技术问题，招来了一大群专家教授，把所有和鲲鹏号有关的消息全都找出来，使用各种手段深入分析。 许多专家学者从开始到最后，脸上的懵字就没消失过：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政治层面，各国也都发表了观点不同的意见，哪怕战争还在进行之中，也不能打消某些黑恶势力抹黑北都的想法，各种威胁论又一次成为各方攻击北都的借口。 “用心险恶！”林学栋义愤填膺。 据小道消息说，林大将军当场就摔了杯子，随后，北都第一时间发表措词强硬的宣言，毫不犹豫地予以反击。 话说的委婉，意思给的却很直接：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你不是也看老子不爽么？有种过来打我，别特么bb！ 据不完全统计，自恐人入侵以来，百分之三十七的畸变发生在南疆或南疆周边，北都对抗的恐人达到穿越总数的百分之四十二，各方再不愿意，也必须承认北都是这场战争中的中流砥柱。 北都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论指挥论动员，在整个蓝星首屈一指，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所以，北都敢说这句话是有足够的实力，而不是单纯的打嘴炮。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看北都就各种不顺眼，这下闹得更欢了，乱七八糟的帽子可劲儿往北都脑袋上扣。 换作和平年代，许多事情放不开手脚，可现在是战争时期，北都压根儿就没打算忍着，再次发表公开声明。 话说的还是那么客气，但含义非常明确：管好你们的狗，再特么瞎bb，老子替你们管！ 随后，外事部门向各国递交正式照会，明确表示某些人的下作行为已经影响各国之间的合作，你丫自己看着办，办不明白，等老子亲自出手的时候，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北都的态度很强硬，民众更是一片欢腾，自信心和自豪感各种爆棚，所有人信心空前，各种各样的议论充斥网络。 开始的时候，都是变着花样的夸鲲鹏号登月，可没过多久画风就变成了对外界抹黑的口诛笔伐。 打首次畸变至今，民众的情绪已经压抑了太久，不是畸变规模一次比一次大，就是敌人的实力一次比一次强，要么就是动员、撤离、战时状态，整个国家笼罩压抑的气氛之中难以自拔。 如今扬眉吐气，大伙又怎么会把话憋在心里？ 高兴之余，质疑的声音也一直没断过，但北都只说鲲鹏号执行特殊任务，具体是什么死活都不肯说。 这种奇怪的态度同样引起了外界的广泛猜测，大伙说什么的都有，那个热闹劲儿就甭提了，简直就是一场全民狂欢。 362 准备出舱 东方白和倪晓菲也接到了航天中心转过来的消息，看着网友的各种评论一个劲地乐呵，为寂寞的旅途添上了一抹难得的欢乐。 除此之外，他们俩依然还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每天不是研究地球的大小，就是琢磨月球还有多远。 鲲鹏号没有舷窗，令东方白特别遗憾，因为他也像电影上那样，在玻璃上画一溜地球或者月球的轮廓，等将来回了地球，这块玻璃将是难得的纪念。 整整七天零六个小时后，鲲鹏号终于追上了月球的脚步，在地面的指挥下调整方向，成功切入预定轨道，开始环绕月球飞行。 期间，东方白意外看到一颗人造月球卫星，那是为登月计划的专属通讯卫星鹊桥，鲲鹏号登陆之后，也得靠这颗卫星与地面保持联系。 按航天中心的指示，连续进行了二十几次修正，鲲鹏号总算达到理想状态，随后航天中心标定着陆地点，将主动权交给鲲鹏号。 地面对生物战舰的了解有限，这东西到底怎么降落根本没个定数，该怎么干全看倪晓菲的发挥。 与其不明所以胡乱掺和，不如把主导权交给鲲鹏号。 倪晓菲启动生物雷达，眼中瞬间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线条，但她马上就从中找到鲲鹏号的降落曲线，立刻按生物雷达给出的数据，调整战舰的位置、速度和姿态，缓慢而坚定地落向月球。 东方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点动静都不敢出，生怕干扰倪晓菲的注意力。 鲲鹏号渐渐接近目标点，降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倪晓菲突然启动尾喷口，战舰的姿态调整为头上屁股下，一边缓冲一边降落。 两个人与战舰思维同步，倪晓菲集中注意力控制降落，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可东方白就是个闲人，这时战舰传给他的感觉极其诡异。 降落时的姿势，对战舰来说再正常不过，可对东方白来说，就像抱着两条腿坐着，脑袋向后仰到极限，然后屁股底下喷着火从天而降，重重坐向月球表面。 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坠落感还在其次，可要是配上他脑子里的念头，就实在是太特么糟心了。 他忍不住琢磨触地时的感觉，是轻轻一落马上弹起来，还是一屁股坐到土坷垃上痛不欲生……反正就是一哆嗦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倪晓菲同步接收东方白的念头，原本她还没什么想法，这下好，差点就被不着调的家伙带歪了。 狠狠地剜了东方白一眼：“你给我严肃点！” 东方白缩了缩脖子，赶紧端正心态。 地面越来越近，即将触地的一瞬间，尾喷口猛然加大出力，地面的月壤月尘轰然飞散，好似炸开一枚超大号烟雾弹，漫天飞舞的尘埃笼罩半艘战舰。 强劲地推力令战舰出现了短暂的停顿，数以百计的触手同时弹出，垂向地面撑住战舰。 此时的鲲鹏号就像一只超大号千足虫，稳稳落在月面。 随后，触手交替挪动，将仰望星空的鲲鹏号缓缓放下，最终趴在荒凉的月球表面。 东方白长出一口气：“我滴那个天哪，总算落下来了！” 倪晓菲咬牙切齿：“我真想挖开你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东方白假装没听见，抄起送话器呼叫：“指挥中心，鲲鹏号登陆，抵达指定位置！” 一秒多后，航天中心指挥大厅出现了东方白有些失真的声音，众人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挥舞着胳膊尽情地呐喊，他们互相击掌、拥抱，用力拍打同伴的后背，尽情发泄激动的情绪。 航天中心已经很久没这么欢快过了，就连总指挥都不忍制止这一幕。 大家的自控能力非常好，短暂的欢腾过后，迅速安静下来，重新投入工作之中。 郑斌朝身边的徐振鹏点点头：“该你了！” 徐振鹏接过麦克风，语气中带着遮掩不住的波动：“鲲鹏号，现在由我接手指挥，请你们按我的指示行动，是否清楚，请回话！” “航天中心，非常清楚！”东方白说。 他很清楚，成功登陆月球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很好，你们是否需要休息？”徐振鹏关切地问。 东方白微笑，看了倪晓菲一眼：“不用，我们俩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好，请你们马上做好离舰准备……我不确定离舰的具体时间，准备的越周全越好。” “明白！” 双方收线，倪晓菲启动控制系统，建立一条通向舰外的通道，将腹舱中的部分设备送出舰外。 东方白离开驾驶室进入腹舱，打开固定角落里的箱子，取出白色的舱外服，按顺序一件件穿在身上， 生物装甲可以抵抗恶劣的真空环境，但它缺乏航天服的各种功能，所以航天中心定制了两套大幅度削弱防护力的登月服。 它把防护全部交给生物装甲，因此比以往的舱外服轻巧的多，重量还不到二十公斤，完全没有厚重臃肿的感觉，反而有种干脆的爽利。其作用是为航天员提供通讯、数据共享、氧气供应、遮蔽射线等不可或缺的功能。 倪晓菲没让东方白久等，很快进入腹舱，两个人互相帮助，费了一点手脚，才把登月服穿在身上。 这已经是几经精简的结果。 阿波罗时代，穿好舱外服需要一个多小时；现代舱外服也需要十到十五分钟，他们俩这一版，撑死也就三分钟。 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东方白扣上头盔，数据终端自动打开：“通讯测试，航天中心，能听到吗？” “没问题，你的声音非常清楚！” 倪晓菲同样通过测试，到此，一切准备就绪。 拉着倪晓菲的手走过通道，站在通向外界的气闸前，东方白眨眨眼睛，忽然笑出了声：“你看这个气闸，像不像朵没开的菊花？” 倪晓菲反手就是一巴掌：“恶心死了，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谁让它长的那么像嘛！”东方白委屈死了。 倪晓菲不理他，直接联系地面：“指挥中心，鲲鹏号准备出舱！” “可以出舱！”徐振鹏说。 363 重返故地 倪晓菲上前一步，紧闭的气闸如花般缓缓绽放。 明明眼前的一切本该是很正常的画风，可是让东方白那么一讲，倪晓菲的念头都被带歪了，气得她狠狠剜了东方一眼。 连过几道菊闸，最后一层终于在两人的面前打开——一半是黑暗的天穹，一半是荒凉的月面。 苍凉的感觉扑面而来。 东方白左脚动了动，却又强行忍住，扭头冲倪晓菲笑笑：“你先！” 倪晓菲却摇了摇头：“还是你先吧。” 第一个踏上月球的人很出名，但第二个基本没人知道。她明白东方白的好意，可她并不想出这个风头。 东方白想了想说：“要不，一起？” 倪晓菲欣然同意，两个人手拉着手，东方白数一二三，两个人同时迈出一步，分属两个人的两只脚同时落在月球表面。 “可惜了。”东方白语气惆怅，“连个脚印都留不下！” 战舰降落时的尾焰吹散了月面的浮尘，鲲鹏号不是落到松软的月壤上，而是趴在一片裸.露的岩石上。 倪晓菲轻轻一笑：“没关系，咱们走远点儿！” 徐振鹏实在忍不住了：“二位，这么多人听着呢，先办正事，没事的时候再撒狗粮，成么？” 倪晓菲的脸腾地红了，嗔怪地拍了东方白一下。 东方白那张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赶紧咳嗽几声掩饰一下：“没事，你说吧。” “你们的左手边，鲲鹏号的一点半方向有个地洞，你们的任务是进去看看，把洞里的情况发回来，越详细越好……别忘了中继器。” “放心，忘不了！” 松开手，两个人正式出发，一前一后蹦蹦跳跳，活像两只大号蚂蚱。 开启生物雷达，绿色的线条勾勒月面，然而等到它们勾勒到视野边缘时，居然变成了淡淡的黄绿色！ 这什么情况？ 东方白扭头一看，立刻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鲲鹏号降落的位置是一处高地，右侧几百米外是一片边缘整齐的陡坡，黄绿色线条勾勒的轮廓来自于坡底的盆地。 它们非常凌乱，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轮廓，但线条由黄变绿，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暗示。 他马上回忆起附近的情况——这里是一处大型环形山，战舰就降落在环形山隆起的外沿上。 如果把环形山看成一个埋在月球里的瓶子，那么战舰就落在瓶口上。 那些凌乱的线条就在环形山内，相当于装在瓶子里。 倪晓菲发现东方白落后，马上停下脚步：“你看什么呢？” 东方白回神，赶紧摇头：“没什么。” 继续前进，很快就看到一溜车辄 画面同步传回地面，徐振鹏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刻叫嚷起来：“看见了吗？跟着走！” 郑斌斜了他一眼，用口型说了两个字：“稳重！” 也不知道徐振鹏是真看懂了，还是因为太了解而猜到了上司的意思，总之他马上冷静下来：“月面，听到我的话了吗？” “听到了！”东方白回应一声，依言沿着车辄前进，没多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个黑漆漆的地洞。 还有径直进入地洞的车辄。 “地面，洞里是什么东西？” “很多，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但我向你保证，地洞的第一段很安全……我建议你们谨慎一点儿，先看看情况再说。” 东方白顿时蛋疼：“很安全看什么情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东方白靠近洞口，打开头灯朝里面看了看：“地洞笔直，洞壁光滑，绝对不是天然形成！” 这下轮到徐振鹏蛋疼了：“这些我们都知道，往里走个二三十米有壁画，你们可以好好看看，再拍几张高清照片回来。” “壁画？”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玩意怎么会在地球上？ 但想起历史上那么多昙花一现的史前文明，他又释然了：八成是某个文明留下的遗迹！ “啧啧，亏他们想得出来！” 徐振鹏很想说，就是因为月球车找到了这个鬼地方，才引起了南疆的首次畸变，但这是北都的最高机密，包括他和郑斌在内，知情者一共也就十指之数。 敢说出来，他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东方白装备齐全，闻言摘下一只机械蜘蛛放在地上，启动电源之后，这东西八条腿一弹，蹦起一人多高，麻溜跳进洞里。 两个人跟在机械蜘蛛身后，保持十米的安全距离，很快就看到了墙上的壁画。 “恐人？”两个人异口同声。 徐振鹏刷地站了起来，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等了一会儿，平复一下澎湃的情绪，才用缓慢的语调询问：“二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能确定吗？” “毫无疑问！”东方白说，“但原因不能告诉你，保密。” “好吧！”徐振鹏叹了口气。 倪晓菲忽然捅了捅东方白的腰，示意他关闭通讯。 东方白照办，倪晓菲往前凑了凑，让两个头盔顶在一起：“你用生物雷达看壁画！” 诧异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东方白启动生物雷达。 只是一瞬间，各种稀奇古怪的线条同时出现在壁画区。 它们并不是静止不动，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弯折扭曲，就像那张壁画变成了一台显示器！ 几秒钟后，总算变成了整齐的米字文，生物雷达内置的翻译系统开始工作，将满篇的米字文翻译成人类文字。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东方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这是恐人的历史？” 徐振鹏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耳中：“月面月面，怎么个情况，你们俩怎么不说话了？” 东方白打开通讯设备，满嘴的苦涩：“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振鹏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有什么说什么不就完了？” 东方白咧咧嘴：“壁画上记载了恐人的历史。” 徐振鹏更不明白了：“那有什么不好说的？” 东方白：“这上面记载的，和我们了解的不大一样。” 还有这事儿？ 徐振鹏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知道畸变的原因，却不清楚北都早就和恐人搭上线了，更不知道东方白从夜星那儿得到了一批内幕消息。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插入通讯：“我是林学栋，先记下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364 文明缩影 命令很明确，身为军人，本该毫不犹豫地执行，可东方白却很为难地回应：“首长，这东西必须用生物雷达才能看见，内容还不少，就我们俩这条件，也没法记录啊！” 林学栋当机立断：“那就先放一放，以后再说。” 北都打一开始就是冲着地洞来的，压根儿就没想到壁画上还有猫腻，这个意外打乱了北都的节奏。 但大佬们非常理智，他们希望尽快了解洞里的情况，而不是在路上耽误宝贵的时间。 一旁的铁牙目光闪了闪，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东方白答应一声，继续在机械蜘蛛的引领下深入地洞，很快就看到第二副壁画，东方白本能地开启生物雷达，立刻发现另一份儿文字记录。 如果不知道壁画有问题，随便看看就过去了，可在明知有情况的前提下，又怎么会视而不见？ 一连走过几副壁画，东方白突然停住脚步：“指挥中心，申请保密通讯！”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惊了。 地面和鲲鹏号之间的通讯始终是量子加密，不存在窃听或者类似的问题，东方白申请的不是线路保密，而是将其他单位排除在外，只和指挥中心说话。 林学栋表情一变：“你等会儿！”随后看向一旁，“单独给我一条线路！” 通讯部门马上照办，数秒钟后，林学栋接到确认信号：“东方白，可以说了。” “指挥中心，这里的壁画很多，很多东西我们从来都没接触过，我认为这些资料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建议先把壁画上的内容保存下来。” “你发现了什么？”林学栋问。 东方白目光扫过排列整齐的壁画，上面的内容随着视线的转移而逐个变化：“史前文明的历史，恐人和史前文明的关系，还有各个时代的战争历程！” 这不是一条通道，而是地球文明史的缩影！ 林学栋一听，顿时犹豫了。 了解史前文明的情况，有助于人类对抗恐人，可是听东方白的意思，壁画承载的内容还不少，这得记录到什么时候？ 最想要的答案近在咫尺，却非得在路上耽误时间，他怎么可能不犹豫？ 思前想后，还是下不了决心，直到目光落到一个少校参谋的身上：“铁牙，你怎么看？” 这不是问铁牙的看法，而是在问他记忆中的另一个林学栋究竟如何选择。 铁牙毫不犹豫地回答：“最好先记下来，等到了洞里，未必还有时间回头看这些东西。” 这什么意思？ 林学栋脸色微变，想了想说：“东方，能拍照吗？” 东方白一怔：“不知道，我试试！” 他走到一幅壁画前，找到了合适的角度，再调好光线的角度，然后才选择拍摄。 一张高清照片保存完毕，东方白调出照片，用生物雷达扫描，结果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心好累。 这么多壁画，抄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照片同步传回指挥中心，铁牙同样开启生物雷达，马上解析出大量恐人文字：“没问题，可以用。” 林学栋悄悄松了口气，露出舒心的微笑：“东方白，照片可以用，从头到尾拍一遍吧。” 东方白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拍照很容易，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谨慎起见，每张壁画都要从不同角度多拍几次，拍完还要和铁牙对一对解析出来的内容，确定无误再拍下一张。 如此一来，耽误的时间免不了多一点，等最后一张照片拍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但东方白也对壁画的内容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整整四百多张壁画，内容千奇百怪，讲恐人的只有十分之一，另外十分之九记载了许多史前文明的历史。 这引起了东方白极大的兴趣，但许多壁画承载的内容居然不是米字文，而是完全没有任何头绪的史前文明文字。 一般来说，壁画的内容和承载文字之间有极大的关联，可壁画的内容都很简单，二者之间完全联系不上。 更让东方白意外的是，其中一部分壁画承载的文字，居然和汉字有七分相似，但细看又有极大区别，看不懂到底写了些什么。 环视四周，没能发现更多壁画，东方白长舒一口气：“指挥中心，我氧气不多了，申请返回补充！” 将近两个小时的消耗， 林学栋正想说可以返回，突然鬼使神差地看了铁牙一眼：“从现在开始，你来指挥！” “是！”铁牙当仁不让，“鲲鹏号，不必返回，继续走吧。” 林学栋心中一动：这小子肯定知道洞里有什么！ 东方白非常意外：“你确定？” “确定，放心走吧，用不了多长时间了。”铁牙说。 他还有一句话留在心里：除非我记忆里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东方白没有幽闭恐惧症，但黑暗狭小从来都是和压抑画等号，就算在地球上，面临这种环境都能让正常人感觉到非常不安，在月球上就更不用说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前边等着自己。 倪晓菲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她是夜星以最佳模板打造的战士，基因里天生就缺乏恐惧因子，对环境没那么敏感。 两个人继续向前，几十米后，一扇石门堵往通道。 机械蜘蛛靠近，一道光束落下，石门无声无息打开，露出一个空间惊人的洞厅。 打开的石门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洞厅里一片光明，可以看到洞厅尽头还有另一对石门，一辆小巧的月球车就停在门外，早就没了动静。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东方白心里仍然为之惊诧不已：“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搁时间信标的地方，石门打开之后，时间信标就消失了，只留下这个洞厅。”林学栋说，“你们的任务就是打开后边的石门，搞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东方白面色凝重：“晓菲，我进去，你留在外面！” 他一个人进去，万一有什么意外，倪晓菲还能驾驶鲲鹏号赶来救援。如果两个人都陷在里头，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倪晓菲明白他的意思，重重点头：“你放心。” 365 文明之敌 深吸一口气，东方白轻轻一跳跃进石门，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稍候片刻，四周没有任何异常，他再次跃起，一步步靠近石门。 生物雷达的控制界面突然跳出来，一个从没出现过的分支自动弹出，开启两个字不停闪烁。 “铁牙，门后面有什么？”东方白忍不住问。 铁牙嘿嘿坏笑：“剧透不好吧？” 东方白顿时放下心来，果断选择开启……如果石门后面有危险，铁牙绝不会这么轻松。 不知道紧闭了多少年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通道。灯光照进去，除了墙壁和地面，就只有深入通道深处的黑暗。 回身看了倪晓菲一眼，东方白死命压住逃跑的念头，转身跳进黑暗的通道。 脚尖触地的一瞬间，通道里大放光明，但只限于东方白前后十米，稍远一些，依旧笼罩在黑暗之中。。 东方白惊疑不定，犹豫着是不是继续往前走。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危险，而是未知！ 若是在地球上，就是恐人的巢穴他都敢闯上一闯，可联想起壁画上的内容，他心里就止不住地犯嘀咕。 依旧是机械蜘蛛打头阵，蜘蛛走到哪里，哪里的灯光就随之点亮，这让东方白安心了一点儿，跟在后面一阵咬牙切齿：“铁牙，我特么真是让你坑死了！” 铁牙及时鼓励：“放心，没问题！” 东方白：“你怎么那么清楚，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我告诉你的！” 这话说的绕嘴，但铁牙听明白了，登时呲牙一笑：“还真就是你说的。” 东方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前方的通道点亮，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吓了东方白一大跳。 铁牙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停！” 东方白气急败坏：“我特么怎么停？” 他刚跳起来，人在半米高的空中向前飘，压根儿就没法停下。 铁牙也急了，军长怎么没跟他提过这事儿？不是两个时空的历史出了偏差吧？ 急切之间，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吼一声：“落地马上后退！” 东方白缓缓落下，双脚落地的同时赶紧后撤，一连退了几步才停下来。 机械蜘蛛仍在一跳一跳地前进，与那人的距离已经不足二十米。 东方白赶紧发出信号，打算把机械蜘蛛叫回来，哪成想刚刚还一切正常的小东西突然慢下来，就像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静止在半空之中，信号也变得断断续续，转眼消失不见。 铁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哎哟我滴妈，吓死我了！” 东方白扫了那人一眼，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铁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非常奇怪，身高也就一米四左右，身躯粗壮四肢发达，穿着一套暗红色装甲，上面还有很多不知道起什么作用的装饰，尖顶头盔尤其有特点，看起来有点像古代的铠甲。 他背对东方白一动不动，好像没发现身后的异常。 正犹疑间，控制界面再次弹出，一个大大的选项反复闪烁：是否解除时间凝固？ “时间凝固？”东方白音调陡升，就像个从没接触过乐器的新手，突然吹出了一个高飘的长音。 大佬们看到这一幕，全都坐不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铁牙：“这就是你坚持登月的目的？” 铁牙郑重回应：“当然不是……他只是目标的一小部分！” 东方白脸上的肉直抽抽：“他是什么人？” 如果没有铁牙的警告，他或许就直接同意解除，但铁牙警告在先，他就不能不好好问问了。 “我也不清楚。”铁牙实话实说。 好几个大佬一齐瞪圆了眼睛，都想质问一句：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丫到底知道什么？ 但铁牙后面的话又把他们顶了回去：“我只知道这东西是恐人的敌人，一种来自于遥远星空的天外来客，我还知道他们是终结恐人文明的罪魁祸首，六千五百万年前，就是这个种族向地球扔小行星……他们还是多个史前文明的敌人，也是我们将来必须面对的强敌，从六千五百万年前开始，他们始终是人类文明最大的敌人。” 东方白呼出的气顿时粗了好几圈：“就是这东西？” “当然不是他一个。”铁牙声音低沉。 东方白目光复杂，大佬们目光复杂，其他人的目光同样复杂。 东方白缓了缓情绪，目光落到悬浮空中、一动不动的机械蜘蛛身上，：“我的生物雷达正在提醒，问我是否停止时间凝固，这东西身边的时间应该是被某种手段锁住了。” 他忽然想起了某岛的时间静止系列，情不自禁地咧咧嘴……说话，从前为啥看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幸亏不是在战舰上，否则还不全让倪晓菲知道了？ 林学栋冷静分析：“恐人有能力穿越时间，应该也有能力凝固时间。” 说完，他又看了铁牙一眼。 铁牙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宣布此行的答案：“沿着这条通道继续往里走，就是恐人的时间基地，但是外星人非常危险，我不建议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解除凝固。” “有准备我也不想解除！”东方白毫不避讳地公开自己的想法，“这可是毁了恐人文明的外星人，我们俩是他的对手吗？” 铁牙：“就你一个，八成不行，但是你们俩加一起，肯定没问题……别问我怎么知道，我认识将来的你，就是最好的证明！” 林学栋适时劝阻：“东方白，今天就到这儿吧，现在，你和倪晓菲马上返回鲲鹏号，等候地面的进一步命令。” 大佬就是大佬，比想象中更稳重，哪怕时间基地就在眼前，仍然稳得住情绪。 来自月球的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就像一枚大伊万在所有人心头爆炸。大佬们需要时间商量后续的行动方案；东方白也需要时间缓一缓动荡的情绪。 所以，暂停所有行动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明白！”东方白答应一声，深深地看了又矮又矬的外星人一眼，转身原路返回。 进入洞厅的一瞬间，石门在他的身后合拢，东方白长出一口气走出洞厅，倪晓菲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个人携手离开地洞。 366 史前来信 返回途中，两个人的心情乱七八糟，直至回到鲲鹏号，仍然像做梦一样，吃吃不下睡睡不香。 怪不得铁牙坚持航天员人选，怪不得一再要求北都抓紧时间，怪不得……嗯，地洞里是时间基地，那基地里的恐人干什么去了？ 东方白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儿，慢慢理清思绪，想到了这一切背后的各种可能。 从种种迹象来看，似乎是外星人找到了时间基地，恐人不得不使用两败俱伤的手段，将基地锁定于凝固的时间之中，就像在时间的长河中，冻结的一小块冰。 那么，解除凝固之后，是不是一切全都恢复正常？ 可外星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找到时间基地？人类和恐人之间的关系又该走向何方？ 各种该有的、不该有的念头充斥脑海，令东方白坐立不安，干脆也不休息了，爬起来把舰上的武器收拢一下，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计有电磁步枪两支，自卫手枪两把，多用途军刀两把。 舰上原本还有两个人的动力装甲，但出发前为了减重，全都留在了基地，还是因为铁牙一直坚持，才留下这两支电磁步枪。 东方白又是一阵咬牙切齿，这小子明知道登月之后会发生什么，却始终不肯明说，要是早知道这鬼地方情况这么复杂，他说什么也得把动力装甲带上来。 等回了地球，必须找这小子好好唠唠！ 相比之下，倪晓菲就安静多了，她本就没那么多心思，上面怎么下命令她怎么执行就好了。 不过看东方白忙得起劲儿，她闲着没事也跟着忙活一阵，用战舰的控制系统造了两枚生化版单兵火箭。 这玩意的原理简单得令人发指，战斗部就是一块中空的弹头形骨头，里面用骨壁分隔。前半截装上一点液氢液氧，后半截装一点压缩空气，用的时候敲碎弹尾的隔板，压缩空气涌出喷口，推动弹体前进。 要速度没速度、要威力没威力，唯一的优点就是简单方便，成本低廉。 不过，鲲鹏号燃料紧张，少量制造问题不大，量大……还是算了吧，是不是不想回地球了？ 正忙碌间，东方白忽然收到新的通讯：“鲲鹏号，收到请回答！” “我是鲲鹏号，请讲！” “这里是指挥中心，鲲鹏号，暂停行动，等候进一步的命令。” 东方白叹了口气：“是！” 他知道，外星人是个大问题，恐人和时间基地同样是个大问题，大佬们需要一点时间，慢慢捋顺其中的关系。 “怎么了？”倪晓菲问。 “按兵不动等命令。”东方白本想把武器装备收好，想了想又把它们带在身上，“从现在开始，枪不离身。” 倪晓菲愕然：“不用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东方白说。 回到驾驶舱，东方白忽然发现自己没事干了，犹豫片刻，将头盔中的高清照片调出来，鼠标一圈，一共四百二十七张。 之前他就发现，这四百多张壁画可以按承载的文字分成四大部分，每个都有大几十张。剩余的还能分成十几个小部分，多的七八张，少的只有一两张。 不论数量多寡，每个部分都记载了一个文明，自恐人文明开始，到人类文明结束。 不难猜测，这些壁画上记载的，就是从恐人文明到现代，长达六千五百万年的地球文明史。 还在地洞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一幅壁画上承载的内容与众不同，他以极快的速度切换照片，很快到了记忆中的壁画，与此同时，前面几张壁画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倒数第四幅，一颗小行星飞向地球，几只恐人躲在月球上，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倒数第三幅，小行星撞击地球，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倒数第二幅，大劫过后，地球上多了一个大洞，就像被人狠狠啃了一口的苹果，灾难向全球蔓延。 最后一幅，一株顽强的嫩芽拱出地面，迎着阳光，欣欣向荣。 一股明悟涌上心头：破土重生，这是破土重生！ 可它代表什么呢？是恐人并没有灭绝，还是又一个文明的出现？ 按说，这幅画应该代表恐人文明的结束，可实际上，它处于恐人文明的中后位置，后面还有不少壁画继续讲述恐人。 东方白索性分了几个文件夹，将不同文明的壁画分门别类，标明顺序之后，放进不同的文件夹，并将第一个文件夹改成四个字：恐人文明！ 再次打开破土重生，东方白将壁画放大，开启生物雷达解读，大量米字文出现，又迅速转变为熟悉的汉字，第一行赫然写着几个字：你好，我是夜星。 就是因为这句话，东方白记住了这张壁画，所以才第一个找到它。 怀着不安的心情，东方白继续往下看：虽然不知道你是东方白还是倪晓菲，但没有控制核心看不到这些内容，所以，一定是你们中的一个。 你好！ 很久不见，甚是想念。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非常复杂，心里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因为这是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一次意外，我们的科学家在一次实验中，无意间触动及了时间的本质，从此痴迷于时间，整整二十多年后，终于成功研制出第一台时间机器。 按惯例，我们把他称之为时间导师。 第一次实验很简单，导师启动时间机器，成功将一只小型恐龙送回几分钟前。 没人知道时间机器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人类（恐人）文明的又一次爆发，是文明走向星际之后的又一次飞跃。 夜星说起恐人文明时，用的那个词直译过来就是人类的意思，东方白为了区分方便，一直把这个词翻译成恐人。 然而这次看似不起眼的小小实验，却是战争的导火索。 很多年以后我们才知道，虽然实验的规模很小，但实验引导起了时间线的异常波动，它对当时的地球没多少影响，可是没过多久，原本十分友好的异星文明突然翻脸，向我们的文明发出了最后通牒，要求我们立刻销毁时间机器，还有和时间机器有关的所有资料，否则，就只有不死不休。 367 战争起源 所有人都非常意外，因为我们和尖头人已经和平共处一万多年。 看到这里，东方白立刻想起通道里那个又矮又矬的外星人，他还以为外星人只是把头盔做成那个形状，看到这里才知道，原来外星人的脑袋就是那个样子。 继续往下看，夜星留下的文字里充满了愤怒：宇宙里有的是行星，有的是资源，但星际文明并没有那么多，我们进入星际的时间长达三万多年，尖头人是唯一一个体量与我们相似的文明，两个文明之间没有任何理念或物资上的冲突，一直各自发展，相安无事。 我们很不理解，很不明白，想方设法联系尖脑壳，问他们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是基于以往的良好关系，尖脑壳并没有隐瞒，说他们也是受人驱使，可到底是谁又说不清楚，只说那是个非常神秘、非常强大的存在，他们将其称之为：虚无！ 东方白眼睛一亮，自从听到虚无这个东西，他就一直想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可是夜星始终不肯再提，没想到在这里发现了虚无的线索！ 夜星：尖脑壳说，虚无是一团闪光的影子，它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生命，但它有完整而缜密的思维，还有超出想象的莫大威能，翻手之间，就毁灭了尖头人的一颗殖民星。 对恐人宣战是虚无的意思，不是尖头人的本意，但尖头人没有选择。 他们一再强调不想开战，希望我们尽快销毁时间机器。 我们同样不想开战，但司庭认为，时间机器只是尖头人的借口，担心销毁时间机器之后，尖头人又找其他的开战理由。 如今回头再看，如果当时有人知道时间机器意味着什么，就不会有这场战争，更不会有那么多的死亡和毁灭。 东方白很是惊诧，这也太奇怪了，地球上做实验，远在……嗯，不知道多少光年之外的尖头人居然知道，还向恐人宣战？ 那个什么虚无就更让人想不通了，随手就能毁掉一颗行星？既然那东西有这么强的实力，为什么不直接毁了地球，而是非让尖头人出面？ 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好不好？ 一大堆疑问堆积在东方白心头，促使他继续往下看。 战争的阴影笼罩在所有殖民星头上，许多人认为，时间机器是恐人超越尖头人的关键，所以，尖头人才会打破和平的局面，发起战争的原因不是为了销毁时间机器，而是为了得到时间机器。 司庭联系尖头人，表达了愿意和尖头人共享时间机器的想法，但遭到尖头人的严词拒绝，随后，尖头人集结大军，兵发蓝叠星。 为了避免战争，司庭做出了销毁时间机器的决定。 如果那时真的毁掉了时间机器，战争或许真的可以避免。 可时间导师强烈反对司庭的决定，他偏激地认为，这是司庭为了对付他想出来的手段，为的是谋夺时间机器，所有的一切都与尖头人无关，更没有什么战争威胁。 所以，时间导师带着时间机器和他的部分支持者，逃离了司庭的监控。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利用时间机器，我们这些时间的信徒回到尖头人发出战争威胁之前，在月球上秘密建立基地，导师说，我们会抢在尖头人之前，彻底掌握时间的秘密，届时，恐人文明不会再受任何人的威胁。 我们坚信，并为此而努力。 然后，战争开始了。 因为时间导致的误判，导致一场波及全境的星际战争，所以我们被整个文明抛弃，是整个文明的少数派，是故事时原反派，更是人人喊打的xxx！ xxx应该是一种类似于老鼠的小动物，生物雷达没能将这个名字翻译成汉字，所以不知道究竟指什么东西。 看到这里，东方白突然有种溺水窒息的感觉。 原来时间机器或时间基地，一直掌握在一小撮恐人手里，他们不仅不能代表恐人，反而是恐人的叛徒，是战争的罪魁祸首。 从这个角度来讲，说他们毁灭了恐人文明一点都不过分。 可是问题来了，时间机器到底怎么了？虚无，或者说尖头人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这场战争为什么会从六千五百万年前，一直延续到今天？ 要知道，不管夜星从前说起的故事，或者说壁画承载的故事到底有多少虚假多少真诚，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恐龙早在六千五百万年前就灭绝了，恐人就算再延续一段时间，也不会太长。 月球地下那些凝固在时间里的恐人，很可能是恐人文明最后的绝响。 东方白想到一种可能，心中猛然一紧：会不会是因为时间机器始终存在，所以虚无和尖头人才始终锲而不舍？ 他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毁掉时间基地，能不能中止这场战争？ 不过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毕竟，不止恐人在用时间机器，傀儡恐人同样使用时间机器……哎，不对啊！ 东方白瞳孔暴缩，按夜星从前的说法，时间基地是在小行星撞击地球之间遁入时间裂缝，后来的恐人是受外星人、也就是尖头人控制的傀儡文明。 那么，追逐时间信徒的到底是不是傀儡恐人？和人类，还有众多史前文明连场大战的，会不会不是正统的恐人文明？ 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好像有一个惊天的秘密即将浮出水面，而这个秘密，很可能再次引爆又一场星际战争！ 东方白不知道尖头人到底是什么水平，可他们六千五百万年前就是星际文明，而人类迄今为止，只有天空一号和鲲鹏号两艘战舰。 这两艘号称星际战舰，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们俩是什么水平，打打地面目标，搞搞火力支援还凑合，和外星人打星际战争？ 别闹了，人家六千五百万年前就能跨越遥远的星际空间，把同为星际文明的恐人打得狼奔豕突，收拾人类还不是手拿把掐？ 这可真特么要了命了！ 368 血流成河 东方白脑子里乱糟糟的，起伏的思绪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倪晓菲的小脑袋探出卧室，娇娇柔柔地喊了一声：“东方……咦？你怎么了？” 东方白苦笑摇头：“没事，我找到了夜星留下的信。” 倪晓菲顿时一怔，凑到东方白身边坐了下来：“说什么了？” 一股沐浴后的清香钻进东方白的鼻孔，他立刻凑到倪晓菲的颈边狠狠猛吸气，心情瞬间多云转晴。 倪晓菲咯咯直笑，一把推开东方白的大脑袋：“痒！” 东方白才不管那么多，又和倪晓菲打闹一会儿，笼罩心头的阴霾终于烟消云散。 要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后边的内容，他非和倪晓菲玩一点少儿不宜的游戏不可。 笑闹一阵，东方白继续往下看，倪晓菲咬了咬嘴唇，好奇地跟着一起看。 她对恐人的历史不感兴趣，但她那么明显的暗示，东方白却无动于衷，这能忍？ 倪晓菲纯粹是想知道，东方白无视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夜星：蓝叠星发现的尖头人战舰越来越多，它们徘徊于星系边缘，随时都可能发起进攻。司庭仍在做最后的努力，想法设法与尖头人对话。 与此同时，司庭调集大军，驰援蓝叠星。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有些人在一连串不利消息面前动摇了，认为现在毁掉时间机器还不晚，甚至为此向时间导师请愿。 也有人认为司庭早就放弃了和平的幻想，对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还有人说，尖头人不过是虚张声势，要打早就打了，根本没必要拖到现在，更不会明目张胆的陈兵边境。 那段时间，基地里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有些人甚至生出了逃离基地，向司庭告密的想法。 这个时候，时间导师站了出来，他说不管有没有时间机器，战争都不可避免。 很多人不相信，但导师拿出了确凿的证据——他带着异见者穿越未来，我们亲眼看到恐人的舰队和满天的敌舰生死相搏。 时间导师说，他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毁掉时间机器，但未来不会因此而改变，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反驳的证据。 或者说，我们对时间的了解太少，不知道以现在影响未来，会不会出现某种不可挽回的灾难性结果。 我们在时间导师的劝说之下屈服了，所有人都认为，不管我们怎么做，战争都无法避免。 很遗憾，没有人发现时间导师正在误导我们，更没有人意识到阻止战争的钥匙就在我们身边，让中止战争的最后一线希望，从我们的手中溜走。 多年以后，真相大白，我们这些犯下大错的罪人追悔莫及，可时过境迁，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战争继续打下去。 直到今天，我都不清楚战争爆发的具体时间，直到司庭发布战报，才知道战争已经开始。 战报说尖头人集结了十四艘行星级战舰，三十一艘卫星级战舰，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向蓝叠星发起进攻。 蓝叠星只有两艘行星级，八艘卫星级，总兵力只有尖头人的百分之十五。 东方白很意外，星际战争这么袖珍吗？ 他还以为，两个星际文明之间的对抗，应该是数不清的战舰铺满天空，光束和导弹你来我往，数不清的残骸布满星系。 可是这场发生在白噩纪末期的星际大战，充分说明了幻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双方出动的战舰加在一起，也没超过三位数。 蓝叠星舰队拼死抵抗，为掩护民众撤离战至最后一人。但寡不敌众，最终只有极少数民众成功逃离。 尖头人攻占蓝叠星后，并没有善待遗留的民众，而是展开了一场残暴的屠杀，至少有七百多万人遇难。 司庭并没有公布屠杀的细节，但我们完全可以想象，遗留在那里的同胞是多么的绝望。 我们一直以为战报上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知道大屠杀确实是真的，尖头人还将大量屠杀的细节交给司庭。 但守军并不像战报上说的那么英勇，至少七艘战舰一炮未发就当了逃兵，其中包括一艘行星级。 脱队的战舰逃走之后各奔前程，几年后，其中一艘被司庭舰队发现，当初的真相这才大白于天下。 “怎么这么乱呀？”倪晓菲小脸纠结，“你看这里，蓝叠舰队和司庭舰队好像不是一伙的！” 东方白想起了米军和老米的国民警卫队：“不奇怪，一个是中央军，一个是地方部队。” 倪晓菲一脸恍然：“这么松散？怪不得打不过尖头人。” “这跟松散没什么关系吧？”东方白一阵哭笑不得，“我觉得，应该是因为距离太远了，所以殖民星都有自己的舰队。” 倪晓菲不想听他唠叨，很不耐烦地挥手：“继续继续，往下看！” 东方白无语，宠溺地摸摸倪晓菲的脑袋，惹来小倪同志的一阵猛拍。 夜星：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援军还在路上，而蓝叠星已经不需要他们的支援了。 更麻烦的是，尖头人的舰队离开蓝叠星后去向不明，而那个方向有好几颗殖民星，没有人知道尖头人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 支援舰队的指挥官名叫“威力巨大的星辰”，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威星果断放弃支援计划，向尖头人的殖民星进发。 半个月后，支援舰队以同样暴死的手段，摧毁了尖头人的殖民星，将那里的尖头人屠戳一空。 天地变色，血流成河。 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同情遇难的尖头人，心里的想法只有解气、痛快，直到多年以后，才明白所有的遇难者，都只是这场战争中的牺牲品。 威星并不是个残酷嗜血的人，他只想以同样强硬的手段，迫使尖头人有所顾忌。 然而尖头人没有半点收敛，不久之后，他们的舰队攻陷了飞羽星……依旧是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虚无对尖头人的威慑力远超想象，不管进攻还是屠杀，全都是虚无的意思。 369 时间机器 倪晓菲使劲眨眨眼睛：“这个虚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东方白按自己了解的情况解释一遍，听得倪晓菲嘴都合不上了：“真的假的？就是神仙来了，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摧毁一颗行星吧？” “我也觉得不像真的，八成是尖头人的借口。” 倪晓菲皱紧了好看的眉头，东方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倪大妹子一掌拍开：“干什么？讨厌！” 两个人继续。 夜星：很难想象，尖头人是和我们同样强大的星际文明，可他们居然是虚无的走狗。 直到现在，仍然没人知道虚无到底是什么，绝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虚无是真的。 如果虚无是真实的存在，那么他一定有摧毁我们的力量，但从始至终，他从来没在战场上出现。 这怎么解释？难道说，虚无是一种高等星际文明的武器，只能固定在某个地方不能移动，尖头人是受另一个文明的指使？ 我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假如虚无真的存在，那么他们的目的绝不是时间机器，甚至不是恐人文明，他只是故意引导两个文明开战，他自己却躲在一旁悄悄地看热闹。 不管开战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尖头人的暴戾引爆了所有人的仇恨，威星的反击则让尖头人退无可退，两个种族结下不死不休的死仇，就连最坚定的妥协派，也不得不转换立场，站到支持战争的队列里。 此后，尖头人继续进攻，司庭想尽办法围追堵截，但我们的殖民星又多又分散，舰队总是抓不住敌人的尾巴。 威星舰队一直留在对方的星域，继续袭击尖头人的行星，就像双方打的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底限。 司庭一直想把殖民舰队组织起来，那样一来，我们就有足够的兵力对付尖头舰队。可时间距离削弱了司庭的控制力，许多殖民星担心敌人的袭击，不愿意分散有限的兵力，拥兵自重的结果就是各个击破。 虽然我们是恐人文明的叛徒，但我们一直都想为这场战争做点什么，为此，我们用时间机器一次次穿越未来，掌握尖头人的袭击顺序，再匿名交给司庭。 准确抓住尖头舰队的动向，司庭舰队打了几次成功的阻击。本以为这样可以扭转战局，但尖头人很快就学乖了，他们拆分舰队，同一时间分头袭击几颗殖民星，发现司庭舰队马上撤离，绝不和司庭舰队死拼。 我不大懂军事，但是听其他人说，这个时候已经算是相持阶段，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用不了多久，这场战争就会结束。 直到今天，我依然记得这句话，但不是因为他说对了，而是没过多久，尖头人一改此前的谨小慎微，主动寻找我们的主力发起决战，短短几年时间，百艘以上的大型战役打了十六次。 而且尖头人特别顽强，每一次都要打到最后，哪怕只剩一兵一卒都不肯投降，要么，是我们的舰队彻底完蛋，要么，是尖头人的舰队彻底死绝，否则战斗就不会结束。 尖头人明明可以使用更成熟、更有效的作战方式，可他们偏偏选择正面对决，而且他们特别喜欢主动发起进攻，根本不考虑有没有进攻条件，只要遇上我们的舰队，就一定是不死不休。 敌人根本不必这样做，却选择了最艰难的作战方式，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原本没人相信虚无的存在，但是尖头人的表现令许多人产生了动摇。 那段时间，我们这些信徒在时间导师的指导下多次穿越时空，进入未来寻找答案，越来越多的线索证明虚无确实存在。 现在回想起来，尖头人的战术未必是错误的，因为司庭舰队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和敌人拼消耗。 按常规作战方式，敌人最少也得大几十年才能打开航线，可在这种野蛮战术的冲击之下，只用了二十多年，尖头人的舰队就打到了太阳系。 司庭为这一天准备了二十多年，大批战舰云集太阳系，敌军多点突破，司庭舰队多点迎击，百艘以上的大型战役发生了一百六十多次，数百艘战舰参与的大战也有十几次。 单单我了解过的大型战役，就有七次外缘阻击；十一次内缘阻击；两次冥王星大战……土星大战持续几个月，打碎的卫星组成了土星环；规模最大的决战发生在火星和木星之间，激战打碎了第五行星…… 倪晓菲有点懵：“第五行星说的是小行星带？” 时间往前推两个月，她对天文的了解也就是八大行星叫什么，再多就能要把楼歪到十二星座上去。 但天文常识是航天员的必修课，所以她很清楚所谓的第五行星在什么位置。 顺便说一句，这颗行星的名字无法翻译成人类文字，所以两个人干脆就直接叫它第五行星，或者简称碎星。 反正它早就碎了，这么叫名符其实。 “应该是。”东方白说。 时间已经很晚了，倪晓菲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小嘴问：“后来怎么样了？” 东方白一目十行：“恐人的舰队损失惨重，主力打没了，尖头人大军压境，要求恐人马上销毁时间机器，还说时间机器就在地球附近。” “不会吧？”倪晓菲顿时清醒，“他们还真是为是机器来的？” “看样子，确实是。”东方白点头。 倪晓菲一副理解不能的可爱模样：“时间机器有那么重要吗？” 东方白想了想说：“重不重要尖头人说的又不算。” “也是！”倪晓菲很是感慨，“那个什么导师，把时间机器交出去了吗？” “没有，他和几个铁杆，带着时间机器躲起来了。”东方白继续往下看，“心中越来越感慨，语气也越来越唏嘘，“他倒是藏起来了，但是恐人文明没办法销毁时间基地，整个文明都为他的自私承受代价。其他人眼睁睁看着尖头人进攻地球，那些被他蒙蔽的时间信徒全都疯了，光是自杀的就有三分之一，另外还有不少人疯了。” 370 寄托未来 （ps：前两章有改动，抱歉抱歉） 恐人拼上了老命，集结的战舰多达三万余艘，设置重重防线严防死守。 尖头人同样赌上了底裤，后续舰队陆续抵达，战舰总数多达五万余艘，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东方白总算舒坦了，这才像星际大战的样子！ 倪晓菲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这场大战早就沦为历史中的尘埃，可你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是怎么个意思？ 尖头人压根儿就不想隐藏进攻的意图，故意在太阳系边缘集结兵力，将进攻位置暴露给恐人不说，还特意留下足够的时间，让恐人有机会集结舰队。 尖头人并不是狂妄，而是他们确实有这个实力。 一直等到恐人的舰队集结完毕，尖头人才悍然发起进攻，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白热化，双方的数百艘战舰绞杀在一起，最终以尖头人的惨胜告终。 这只是个开始，随后，尖头人多次引诱恐人舰队集结，再以优势兵力发起进攻，一时间，恐人舰队损失惨重。 连续七场惨败之后，恐人不得不放弃外围防线……这里的外围，指的是远在冥王星轨道之外的太阳系边缘，那里小天体众多，空间环境特别复杂，不利于舰队的大规模对抗。 此后，双方又进行了十几次外线阻击战，两次冥王星大战，土星阻击战等等，单单百艘战舰以上的大型战役就打了六十多场。 尖头人猛打猛攻，恐人始终处于弱势，控制范围一缩再缩。 当敌军主力越过木星轨道，恐人已然退无可退，司庭孤注一掷，将所有战舰集中到第五行星。 翻译成人类语言，第五行星名叫青原，是颗只比地球小一点的类地行星，拥有比火星更好的先天条件。 因为地处雪线边缘，青原星本是个不毛之地，经过恐人的不断努力，气温不断上升，终于出现了初级生态圈。 可尖头人的到来打断了这个过程，双方在青原星外爆发决战，可怜的青原星被炮火包围，最后碎成了小行星带。 倪晓菲形象地将其称之为：碎星！ 是役，恐人舰队损失殆尽，沉没的战舰达到百分之九十四。 尖头人也只是惨胜，他们不管不顾，剩余的战舰一举压上，将地球团团包围，要求恐人马上销毁时间机器，否则后果自负。 此时此刻，司庭就是待宰的羔羊，高高在上的大司庭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尖头人到了这个地步，仍然坚持销毁时间机器。 许多人都为之动摇：难道尖头人的目的真是时间机器？ 就连最铁杆的时间信徒，都产生了一丝动摇，产生了交出时间机器的想法。 然而时间导师居然把时间机器的核心部件藏了起来，他本人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众多时间信徒像一群没头的苍蝇，四处寻找却毫无收获。 “这个人也真是极品，他自己倒是藏好了，就不想想，整个恐人文明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后来就是小行星撞地球了吧？” “没那么快！”东方白点头，“尖头人控制地球之后，唯一的要求就是销毁时间机器，承诺事后立即撤军，地球上的恐人挖地三尺，可就是找不着时间机器在哪儿，而且尖头在非常肯定，坚称时间机器就在地球。” 尖头人统治地球期间，动辄以寻找不力为由处死恐人，地球笼罩在难言的恐怖之中。 恐人中的部分有识之士，认同尖头人发动战争的目标就是时间机器，于是他们开始支持时间派，想方设法阻止敌人找到时间机器。 同样是那段时间，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信徒因为信仰崩溃而自尽，其他人也都生活在极度的压抑之中。 一些时间信徒打算重新制造时间机器，交给尖头人摧毁，但努力了很久，也没能成功。 整整两年之后，尖头人终于失去耐心，捕捉了一颗小行星扔向地球，并且向残余的恐人发出最后通牒：不销毁时间机器，那就等死吧！ 听到这里，倪晓菲想象小行星飞向地球，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最后忍不住说了一句：“够狠！” 被恐人改造成飞翼那段时间，她也经历过同样的绝望，因此感同身受。 夜星和他的同伴，亲眼看着小行星撞击地球，又亲眼看着灾难波及全球。 大批恐龙丧命，残余的恐人拼命挣扎，可留给他们的只有死亡。 从那时起，没人再提交出时间机器的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敌军即将撤离地球的时候，尖头人不仅没撤走，反而派来的更多战舰，四处抓捕残余的恐人，奴役他们为尖头人效力。 不用问也知道，尖头人肯定是被虚无逼急了，才做出摧毁地球的疯狂举动，可小行星只毁了地球，却没能毁掉时间机器。 尖头人只能改变一直以来的暴力直接，改为扶植傀儡势力，继续寻找时间机器的线索。 时间导师仍未出现，但信徒们终于找到了丢失的核心部件，重新启动时间机器。 返回过去什么也改变不了，于是时间信徒们将希望寄托在剩余的殖民星上，他们不断穿越未来，希望看到恐人舰队反攻地球的那一天。 可在长达十几万年的时间里，始终是尖头人扶植的傀儡恐人占据地球。 傀儡人在尖头人的支持下飞速发展，修复伤痕累累的地球，若不是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时间信徒几乎以为尖头人与这场战争无关！ 更让他们惊诧的是，傀儡恐人居然造出了时间机器！ 虽然傀儡人的技术非常粗糙，但他们确实成功了。 终于实锤了尖头人发起战争的目的，可没有任何人为此感到高兴。 这时，东方白突然发现后面的米字文统统被划掉，而且一划就是好几行，零星遗漏的几个字根本不成句子，根本看不出夜星原本想说什么。 等一行正常的米字文出现时，已经是另外一段话：我们提出了新的计划，将希望寄托于遥远的未来。 371 颠覆三观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关键的内容，你给我划掉？他暗暗咬牙，让你丫划线，等我逮住你的！ 倪晓菲也一脸的惊疑，绞尽脑汁猜测这段文字的内容，却始终不得要领。 忽然间灵机一动，倪晓菲一把拽住东方白的胳膊：“有办法了！” 东方白一头雾水：“什么？” 倪晓菲根本不解释，穿上生物装甲，坐到驾驶位上连接鲲鹏号，利用生物脑分析这段话可能的含义。 东方白一阵无语，亏她能想出这么绝的办法！ 思索片刻，他也连接生物脑，顿时效率大增。 要是北都知道他俩用生物脑干这个，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没多一会儿，倪晓菲那儿就传来一个念头，意思是线索太少，没分析出结果。 东方白早有心理准备，一点也不失望，继续看后面的内容。 尽管傀儡恐人努力恢复，但小行星的撞击永久改变了地球的气候，傀儡恐人消失后，人工环境难以维持，极端气象频频出现，大型恐龙难以适应新的环境，没多长时间就灭绝了。 小型恐龙适应能力更强一些，它们逐渐进化，适应新的环境。 与此同时，哺乳动物一步步崛起，但生物的自然进化实在是太慢了。 时间飞逝，整整八百多万年后，基地终于发现了一种有希望进化出智慧的生物。 包括夜星在内的恐人们立刻制定了完善的干预计划，甚至不惜亲自下场，想尽办法加快这种生物的进化。 可智慧生物哪是那么容易出现的？恐龙统治地球一亿多年才进化出恐人，本身就已经非常说明问题。 如果不对新生物种的进化加以干预，鬼才知道新的文明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然而恐人的第一次努力以失败告终。 详细的过程夜星没提，但东方白马上想到了那些非恐人文明的壁画，那里应该有比较详细的记载。 从灾后八百万年到两千多万年，穿梭于时间长河中的恐人不断尝试，成功影响几百种生物的进化方向，其中的数十种出现了智慧的萌芽，可最终发展为原始文明的只有六种。 恐人每一次都如获至宝，想尽办法帮助新生文明发展，但连续六次全都失败了。 有的是没等发展起来，就被凶猛的野兽打断；有的是刚有一点苗头，就因为内乱而自我毁灭；还有的确实发展起来了，却因为极度的自我膨胀而不堪大用。 东方白脑子都乱了。 什么叫极度的自我膨胀？这个词是专门指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吧？整个文明自我膨胀？这意思是随便拎出一个就是自大狂？ 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全是自大狂的社会，到底是怎么样的奇葩。 恐人在失败中总结教训，终于确定以往的方式很难成功，他们不得不改变直接干预的方式，改为在文明萌芽初期给予一定的引导，之后任其发展。 一个个初具规模的文明出现，又一个个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连续的试探令所有人筋疲力尽，最终，一个不堪重负的恐人想了个办法：在全球各地设置时间信标！ 经过充分而周密的讨论，这个方案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同，于是恐人在全球各地设置了十几个时间信标，每一个都安置在最极端的环境，比如深海、比如地下、再比如月球。 总之一句话，只有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触碰时间信标。 而且时间信标本身就有检测功能，必须发现一定水平的科技造物，才会发出定位信号。 接到信号再出发，这得少跑多少冤枉路啊？ 时间信标确实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外出的恐人还没返回，基地已经接到了几个分处不同时段的信号。 恐人对时间非常敏感，第一个注意的就是信号位置：最近的一个位于灾后3310万年，然后是灾后4200万年、6300万年、6400万年、6500万年！ 信标信号的间隔时间之长，令所有人震惊不已，更让他们意外的是最后几个信号，200万年连续出现四个文明。 没错，就是四个，因为来自6500万年的信号不止一个，而是间隔十几万年的两处信号。 不用问也知道，这几个文明之间很可能存在某种存续关系，不过这不是恐人考虑的问题，他们只关心文明是否出现，而不是究竟出现在什么时候。 他们热烈地讨论起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有人认为，每一个时间点都应该安排专人负责。 也有人说，必须集中力量扶持其中的一个。 还有人说，必须先观察情况，掌握足够的资料之后再决定怎么行动。 最后的决定是多管齐下，一方面集中力量，帮助时间最近的文明；另一方面，每一个时间点都安排专人负责。 众人分头出发，每一个时间点观察的时间都不同，但众人返回的时候，基地只过了几分钟——夜星一直说时间对恐人来说没有意义，说的应该就是这个。 风尘仆仆的恐人没时间休息，马上凑到一起讨论情况，分别为每一个时间点打上标签。 第一文明，三眼！ 东方白吓了一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史前超能文明吗？这个文明真的存在？ 继续看才发现情况不对，所谓的第三只眼，其实是一种贴在额头上的科技装备，类似于手机或者个人数据终端。 第二文明，巨人。 这个也很传说，但比起三眼就容易接受多了。 巨化的原因夜星没提，只说这个文明的个体高大健壮，拥有极强的战斗力……嗯，天顶星人就是这个模板！ 第三文明，人类。 东方白的表情僵住了，第三文明是灾后6300万年吧，怎么会是人类？ 重新看一遍时间，没错啊！ 往后看才发现，这个文明并不是地球土生土长的，而是来自遥远的猎户座，是一群星际殖民者！ 他们的母星是个东方白非常熟悉的名字：亚特兰蒂斯！ 不止东方白傻眼了，倪晓菲同样目瞪口呆，要不是这些资料来自于夜星，他们俩绝不会相信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真的存在，更不会想到，这个史前文明居然是实实在在的外星人！ 三观都颠覆了好不好？ 372 文明起源 呆滞了好一会儿，倪晓菲才打破沉默：“下一个是什么？” “利莫里亚，人类第二文明……第三个是玛雅，人类第三文明……最后一个是现代，人类第四文明。” 倪晓菲扒拉手指头，脑子里全是史前文明的各种传说：“一共六个文明，四个是人类，要说这几个文明之间没有关系，我倪字倒过来写！” 东方白咧咧嘴，这话说的，真爷们儿！ “难道是因为人类一次又一次殖民，所以才一连出现这么多回？” “快，快看看！”倪晓菲催促，“夜星怎么说的？” 东方白往下看：“夜星说，前三代人类文明都是其他人负责，具体情况他不清楚，他只负责第四文明……哎，怎么这么乱呢？” “四大史前文明变六个，咱们自己还是什么第四文明，能不乱么？诶，不对，你看啊，恐人、三眼、巨人，这就是三个了，人类本身就是第四个！”倪晓菲头头是道地分析，“肯定是有人把史前文明和第四文明搞混了！” 两个人都愣住了，东方白好一会儿才疑惑地说：“好吧，史前文明都是真的，但是那些传说到底是怎么来的，真像网上说的那样，是考古发现了史前文明的遗迹和化石？” “玛雅人还没灭绝呢！”倪晓菲指出东方白的错误，“他们只是退回原始时代……这么说，玛雅人的传说也都是真的？” “应该有一部分是真的吧。”东方白的估计比较保守，“玛雅到现代只有十多万年，延续下来不奇怪，但是前边都是近百万年的时间差，到底是怎么传下来的？” 倪晓菲：“你还是问夜星去吧！” “这上头没说。”东方白继续往下看。 由于不清楚前几代人类文明的情况，夜星直接跳过这一段，开始讲述四代文明，也就是现代人类的情况。 时间基地确定信标所处的时空之后，立刻建立了一条连接现代的通道，并于不久之后与人类建立了直接联系。 后面的事东方白基本上都知道了，但恐人做的远远不止他看到的这一点点。 夜星说，恐人压根儿就没打算和人类接触，建立时间通道，为的是准确定位人类所在的时空。 他们很快发现，四代人类与以往的任何一个文明都不一样，最让恐人头疼的一点，就是科技水平太低了。 不是说人类发展的不好，而是这个阶段根本不该登陆月球，更不该触动时间信标。 说穿了就一句话，人类的整体实力太差了。 如果再等上几百年，人类的科技出现整体性的飞跃，才是触动时间信标的好时机！ 但时间基地的动作瞒不过尖头人，按以往的经验，用不了多久，傀儡恐人就会建立通向现代的时空通道，全面入侵现代世界。 为此，恐人进行了几轮激烈的讨论，夜星临危受命，必须尽可能提高人类的科技水平。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接触和一系列帮助。 尽管人类在战争中出乎意料的坚韧和顽强，但恐人依旧不看好人类的未来，不过是不甘心放弃，才死马当活马医。 写到这里，夜星一再表示歉意，坦言本不该向任何人透露这些话，但基地此时危在旦夕。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说了。 “怎么会这样？”倪晓菲陷入了巨大的悲伤，这段话就像一柄巨锤，一次又一次砸破她脆弱的心防。 没有恐人穿越就没有全球畸变，她的父母就不会因战乱而死，她也不会被恐人俘虏，更不会被做成飞翼。 原本对夜星的感激统统变成了怨怼，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时间基地，把所有恐人大卸八块。 别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所有的一切都是恐人引起的，不管冤还是债，都跑不了他们！ 东方白的心情同样复杂。 恐人确实提供了很多帮助，可全球因为入侵而遇难的人类又有多少？恐人必须为这一切负责！ “我不想看了。”倪晓菲脸色难看到极点，解除连接脱掉生物装甲，大步返回卧室。 东方白赶紧跟上去，柔韧安慰开解。 倪晓菲勉强笑笑：“不用管我，我想静静。” 东方白再耿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闭上嘴巴陪在倪晓菲身边，直到倪晓菲睡下，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 夜星留下的东西太颠覆了，他必须理顺其中的脉络，尽快向北都提交一份情况报告。 他完全可以想象，大佬们拿到报告的表情是到底有多难看。但真相不容抹杀，他必须把真实的情况报上去，至于是否公开，就是大佬们的事情了。 本以为，该说的都说完了，可继续往下看才知道，之前讲过的东西，还只是冰山一角。 除了现代，恐人还把工作做在了史前。 他们回溯现代人类的历史，寻找最初的起源，意外发现一处源自一代文明的史前遗迹。 这是一处类似于避难所的地下建筑，储存了大量生殖细胞。 它的存在时间超过二百万年，但核心设备依旧完好，因为一场意外，激活了基地的部分功能，核心设备开始培养并教育人类。 但它的功能缺失极其严重，能教给人类的东西并不是很多，而且许多东西似是而非不成系统。 大批缺乏生存能力的人类走出基地，开始了艰难的进化之旅。也就是说，现代人类并不是自然进化的结果，而是一步到位的成品！ 从前似乎在哪听过，说是人类的进化史上有什么缺失的一环，指的会不会就是这个？ 意外复苏的基地就在中原一带，没多长时间，就形成了几个规模不一的部落。 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国人居然是史前文明的直系后裔？ 如果是这样的话，许多一直都无法解释的历史难题突然就有了答案。 比如中医，再比如八卦周易，传说中的木牛流马会不是确有其事？三日不下的鲁班鸟会不会真的存在？ 忽然间，东方白有种游子回到故乡、孤儿找到了亲人的感觉。 373 千头万绪 东方白思维翻涌，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继续往下看，夜星特意提到了一件事，东方文明复苏的时间点上，地球上还有另一 十多万年之前，玛雅文明离开地球，少量玛雅人滞留地球，缺失的文明迅速退化，沦为原始部落。 但他们始终生活在地球另一端的南米地区，不论人口数量，还是文明层次，南米都比东方强得多。 不过，两个文明实在太少了，而且距离又那么远，很难形成竞争关系。 所以，恐人将一批批人类送往世界各地，让他们在不同的区域、不同的环境同步发展，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竞争的种子。 不仅如此，恐人还一直充当文明背后的推手，时不时冒出来，推一推各个文明停滞的脚步。 东方白彻底无语，这叫不干预新生文明的发展？这简直就是定制发展路线好以？ 他立刻想到了历史上的诸多巧合——华国自古立足中原，但从几千年前开始，就饱受游牧民族的入侵之苦，每一个王朝的覆灭，都和游牧民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是不是恐人干预的结果？ 欧罗巴不仅种族众多，而且教派林立，从古至今烽烟不绝。 这，有没有恐人的背手推手？ 文艺复兴，宗.教发展，大航海时代，殖民运动的兴起，甚至于历史上那些伟人的光辉业绩，是不是都有恐人的影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人类到底是什么？恐人手里心的玩具？还是养在地球上的宠物？？ 他真的不愿意这样想，可是这些话若不是事实，夜星为什么要这么说？ 诚然，恐人的干预让人类少走了许多弯路，否则人类文明很可能需要上万年，甚至几万年才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从这个角度来说，恐人简直就是人类的上帝。 但这并不代表恐人有资格左右人类的命运！ 东方白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可在这个问题上，恐人早就没了底线，他真的没办法大度。 忽然间，他想起了夜星划掉的那一段话。 虽然找不到什么头绪，可是根据上下文的内容推测，那一段的内容应该是傀儡恐人如何灭绝。 如果是恐人殖民舰队发起反攻，那么一切完美终结，恐人没必要再找什么未来的文明。 所以，终于恐人的，很可能是一支外来的、陌生的力量，而且一定有某种迹象表明，这是一支来自未来的强大力量！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恐人的动机。 那么，这支力量会不会是人类？ 东方白顿时心头火热，恨不得立马穿越到未来看一看。 夜星不是说过么，很多来自白噩纪时间通道都遭到了未来的阻击，也就是说，人类会在不久的将来拿到时间的控制权！ 问题又来了，恐人因为时间机器惹来了虚无，那么人类造出时间机器会怎么样？ 整整六千五百万年，再长寿的种族也该死绝了吧？可他分明又记得夜星说过，这是一场持续了六千五百万年的漫长战争。 很难想象，一个文明的存续时间居然以千万年计，要是人类文明发展那么长时间……以人类的发展速度，占领整个银河系也用不上几千万年。 夜星的信让他明白了许，可还是有很多疑问得不到解答。 时空逆行至六千五百万年前，月球，时间基地。 夜星停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愕然发现自己居然写了那么多。 十几步外，一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尖头人就凝固在那里，仿佛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每一分细节都无比传神，就连眼神都是那么的凶狠。 夜星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时间基地是最安全的地方，从没想过有一天，尖头人会找上门儿来。 如今敌人大军压境，数量众多的战舰将月球层层包围，别说基地里没有合适的飞行器，就是有，也不可能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原本大家可以通过时间机器快速分散，避免被敌人一网打尽，可不知道敌人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居然将此处的时空封锁，无法与其他时空建立联系。 大批尖头人降落地面，挖地三尺寻找基地，众多时间信徒束手无策，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本质上，时间基地只是一处科研场所，不是军事要塞。不管对内还是对外，都没有武器可用，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一步步靠近，默数基地落到敌人手里的倒计时。 关键时刻，几位时间学者凑到一起商量几句，随后做出一个重大决定：用时间机器封锁基地！ 说起来很玄幻，但时间机器真的能做到。 大批信徒被学者动员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改造时间机器，当尖头人找到基地，大批尖头人涌进通道的时候，改装不过是勉强完成。 学者们立刻启动时间机器，基地外围的时空缓缓凝固，真空像抹上了一层无形的胶质，凡是进入凝固范围，全都变成了慢动作。 这是因为时间凝固必须从基地外围开始，而且速度比较缓慢，因此刚刚陷入凝固区时还能行动，再过一会儿就彻底不能动了。 更让人心惊的是，身处其间并不会感觉到异常，最多就是发现远处的同伴突然变得动作飞快，甚至像瞬移一样时隐时现。 许多尖头人本能地后退，陷入不深的成功脱身，也有些没抓住机会，直到被凝固的时间禁锢，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尖头人发现异常，基地已经被凝固的时间保护起来。 尖头人气急败坏，命令舰队向时间基地开火。 然而不管粒子还是炮弹，但凡飞进凝固区域，全都固定在基地外围，就连光束都不例外。 每一道光束飞到基地附近，都会突然消失不见，可要是凑近了仔细瞅，就能在凝固的时间里看到一小块微亮的光斑。 这下尖头人傻了眼，他们从来没想过，居然会遇到凝固的时间。 打不穿时间护盾，又不甘心放弃，尖头人只能把舰队留在基地附近，就这么死乞白赖地耗上了。 374 归于寂静 东方白咂摸咂摸嘴，心里有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这些文字记载了一个远在六千五百万年前的故事，那确实是一个波澜壮阔，荡气回肠的时代。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故事里的一切早该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可恐人却硬生生地从这条河时跳出来，把那场与现代完全不相干的战争带给人类。 人类招谁惹谁了？ 不过话说回来，看看夜星怎么说的？ 时间导师、时间信徒，这不就是个以时间技术为纽带的秘密教派么？ 甭管他们最初聚集到一起是为了什么，但发展到后期，这个组织已经有些变质了，否则又怎么会将整个基地凝固在时间里的疯狂举动？ 该叫他们时间教，还是时空教？或者光阴教？岁月教？都特么离日月神教不远了啊！ 别人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帮家伙倒好，直接凝固时间基地，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万！ 尖头人也挺奇葩，就这么跟恐人耗上了。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凝固的时间不会流逝，不管耗到什么时候，恐人都不损一根毫毛，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笔保赚不赔的买卖。 尖头人就没这么好命了，守在这里的舰队必然饱受时间的摧残，他们已经和恐人对耗整整十几万年，还能再守上十几万年么？ 不对不对！ 东方白的脑子有点乱，好一会儿才从混乱的思绪里理出头绪：按夜星所说，尖头人占领地球之后，扶持傀儡文明的时间长达十几万年。 但那是时间信徒不断穿越，从未来获得的消息。 夜星并未说明基地暴露的具体时间，但时间基地就藏在月球上，对一个星际文明来说，这点距离不过是一脚油门的事，怎么可能十几万年还发现不了？ 不管从字里行间推测，还是依照常理判断，时间基地暴露的时间都不会太晚。 尖头人的最终目的是摧毁时间机器，但时间把基地和里面的时间机器一起凝固，尖头人没办法达成目的，不得不用最笨的办法死守。 所以，尖头人盘踞地球十几万年，扶持傀儡恐人南征北战，起因全在时间信徒身上？ 综合前因后果，原来所有的锅都是时光教惹来的？原来这群王八蛋从六千五百万年前就开始祸害地球，直到今天都还不肯放手？ 也不对啊，时间机器停止活动，尖头人也算达成目的……嗯，按以往了解的情况脑补，应该是尖头人制造了新的时间机器，发现了基地的穿越活动，为防止恐人死灰复燃，所以紧追不舍，结果就是大量文明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六大文明先后与傀儡恐人接战。 合理展开一下，接受恐人帮助的几大文明，说不定也发展出了各自的时间机器，因而成为尖头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从此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虽然有脑补的成分，但前因后果总算圆上了，东方白忽然有种揭开了谜底的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话说回来，时间信徒敢凝固基地，总不会一点后手都不留吧？ 看内容，这封信已经接近尾声，但后面明明还有很长一段。 东方白的视角随着后续的内容回到六千五百万年之前。 “夜星，时间到了！”伏白远远地叫了一声，将捏在手里的果壳扔向不远处的尖头人。 果壳在空中停滞，距离伏白只有三步。 同样的果壳还有好些个，它们歪歪扭扭，高低不平，从尖头人身边延伸到伏白面前。 奋笔疾书的夜星长身而起，收起将将写完的长信：“走吧！” 赶到时间机器附近，一群同伴已经等在这里，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过情绪还算镇定。 几位学者站在最前面，时不时说上几句，安抚众人的情绪。 没多一会儿，所有人到齐，一位学者招呼一起，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各位，我们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用不了多久，凝固的时间就会覆盖基地……我们需要一些人穿越未来，到尖头人撤离之后的时间点解开凝固……我们几个自愿留下，等待凝固解除，其他人可以从暗道离开，时间不多了，请你们马上做出自己的选择。” 伏白拐了夜星一下：“你怎么选？” 夜星想了想说：“穿越吧，挑个远一点的时间。” 伏白耸耸肩：“那我也选穿越。” 时间紧迫，一位时间学者马上把选择离开的信徒带走，还有一些自愿和基地一起凝固在时间里的信徒随着另一位学者离开，现场只剩下即将穿越的恐人。 没什么多余的废话，开启时间机器，众人依次进入，每进一个人，就要修改一次目标时空，而且间隔并不固定，多的时候一千多年，少的时候六七百年。 很快轮到夜星，他和身后的伏白道了个别，正要进入时间机器，却没想到伏白突然上前一步，将夜星推进时间机器的同时，自身也跟着冲进去。 主持穿越的时间学者怒不可遏，剩余的恐人一阵骚动，但所有人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 他们不能浪费时间，更没时间跑过去把伏白拽回来。 时间学者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有搭伴的吗？都一起吧！” 既然有了第一对，就不必再苛求其他人单独行动，反正，复苏的时间早点晚点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恐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些人很快走到一起。 学者默默拉长穿越的间隔，朝剩下的恐人挥挥手：“抓紧时间！” 不久之后，最后一只恐人走进时间机器。 学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这个时候，只剩下基地最核心的区域还没凝固，几位学者重新聚集，交待各自的情况之后各自躺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耐心等待。 他们看不见时间如何凝固，只能用身体感觉四周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一位学者实在太无聊，打算和另外两个同伴聊几句消磨一下时间，出声询问几句没得到回应，才知道其他人已经被时间禁锢。 又过了十来分钟，最后一位学者归于寂静。 375 猫鼠游戏 七千四百年后，月球。 地底深处微光一闪，一个穿越点突然出现，两个恐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来，随即穿越点关闭合拢。 时光教不止把时间基地建在月球上，还在基地下方构建了错综复杂的地下设施，穿越点出现的地方，就是一处备用穿越坐标。 发现环境不对，夜星立刻穿好生物装甲，气急败坏地指责：“你干什么？” 伏白同样穿好装甲，笑嘻嘻地看着夜星：“没什么，怕你一个人寂寞。” 夜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伏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咱俩谁跟谁啊！” 夜星气呼呼地盯着伏白，但没多一会儿，就幽幽地叹了口气：“何苦呢？” 伏白顾左右而言它：“走吧，看看咱们俩的运气如何。” 两个人东拉西扯这么长时间，穿越点却始终都没打开，等于说前面的同伴全都失败了——如果基地已经解除禁锢，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将撒出去的信徒全部找回来！ 沿着熟悉的通道一路上行，越往前走，两个人的心就越往下沉——原本明亮的通道一片漆黑；原本整洁的环境脏乱不堪；原本平整的地面凹凸不平，处处透着一股腐蚀破败。 两个人万般疑惑：这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在前面的伏白突然停步：“有人！” 夜星警觉地靠在一边，仔细观察一会儿，伏白弓身缓步上前，看清情况后直起了腰：“是具尸体。” 夜星的心猛然一沉，两个人来到尸体面前，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是极月。” 极月的尸身保存的非常好，两个人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多贯穿伤，特别是胸前，三个拳头大小的伤口交错在一起，残留的鲜血覆盖伤口深处。 基地完好的时候，地下空间常年保持舒适环境，如今七千多年过去，这里既寒冷又黑暗，和月面没有多少区别。 不管什么样的遗体，在零下一百多度的低温之下，都能长时间保持原样。 根本不用仔细检查，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极月死于臂刃之下，从伤势来看，他面对的还不止一个敌人。 伏白神色凝重：“地下空间暴.露了！” 地下空间还是小事，关键在于极月和他们俩一样，也是选择穿越，如果他在出事前解除了凝固的时间，基地是不是早就落到了敌人手里？ “你记不记得他的穿越时间？”伏白问。 夜星摇头：“没注意……至少也是一千年前。” 伏白有种不妙的预感：“快走！” 两个人再也顾不上其他，以最快速度赶往地面。 夜星的心情非常复杂，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出好几种情况。 最坏的就是基地早已落入敌手，那么他们俩只能找到毁坏的基地，唯一的下场就是在空旷孤寂的月球上等死。 稍好一点的情况，是敌人发现了地下空间，但基地依旧被时间禁锢。 最怕敌人通过时空波动监控基地，如此一来，敌人肯定发现了他们俩穿越时产生的波动，这个时候怕是正在赶来的路上。 两个人速度极快，但没跑出多远，就遇上了另一具尸体，同样是在两人之前穿越的同伴。 这下更让人担心了，伏白突然停下：“不行，不能再往外走了，咱们回去！” 夜星六神无主：“去哪儿？” “随便上哪儿都行，就是不能回地面！”伏白拉住夜星就跑。 遇难的两个同伴都是在两人之前穿越，而且间隔很久，所以，敌人监控地下空间的可能性很高，若是这个时候回地面，撞上敌人的可能性同样高。 只有留在地下，利用复杂的巷道捉迷藏，两个人才有逃过一劫的机会。 必须抢在敌人全面搜索之前逃出去，否则还是死路一条！ 没头苍蝇似的跑了一阵，夜星忽然发现不对劲儿，一把拽住伏白：“停下！” 伏白也发现异常，赶紧来了一个急刹车。 前方不远，一只尖头人愣头愣脑地站在那里，但仔细再看，就能发现他的脚底并未触地。 二人对视，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 这是凝固的时间，基地还在！ 这只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两个人不敢怠慢，继续往地下深处跑，目标是隐藏在暗处的安全屋！ 虽然尖头人的进攻非常突然，但几位时间学者并不是仓促行动，而是尽最大努力完善撤离方案。 留在基地里的恐人最少，但他们肩负着传承的重任，若是基地有解开禁锢的机会，他们就是整个教派的种子。 离开基地的恐人同样重要，他们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在地下空间的隐秘处修建一批安全屋。 选择穿越的恐人就不用说了，他们是解除禁锢的希望。 若是穿越后解除了基地的禁锢，那没什么可说的，一切都可以恢复旧观，可一旦失败了呢？ 这个时候，穿越的恐人就要靠安全屋里的物资生存下去。 或许，那里还能找到其他人留下的只言片语，可以间接了解一下月面的情况。 两个人很快赶到地头，结果发现好些个安全屋已经遭到破坏，就连夜星的安全屋都毁了。 好在伏白的安全屋没事，两个人躲进去之后，总算能松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夜星问。 伏白想了想说：“先躲一阵避避风头。” 发现敌人自然没什么好说，两个直接冲进禁锢区就完了；如果敌人始终没动静，那就得好好看看情况再说。 直接解除禁锢？别闹了，他们的任务是在安全的情况下释放基地，而不是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乱来。 一连几天都没发现异常，两个人开始小范围活动，轮流离开安全屋查看外界的情况。 安全起见，每次离开都事先约好返回时间，一旦遭遇敌人错过返回时间，另一个人就能知道出现意外，迅速处置及时止损。 很残忍，但两人不得不这样做。 一段时间之后，地下空间始终平静，悄悄返回月面，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倒是在安置时间信标的通道里，找到了记载大量信息的壁画……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哪怕恐人彻底灭绝了，这些壁画也能在月球上继续存在下去，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后来的文明可能从中得知，遥远的过去曾经有恐人这样一个文明，曾经发生过一场波及数百光年的星际战争。 这是必然的，因为这个时间信标将在六千五百万年之后，被四代人类触发。 夜星知道，这个时空的地球仍在尖头人掌控之下，他和伏白商量了一阵，觉得这个时间点实在太早了些，最终放弃解除禁锢的想法。 抽了个时间将这封信留在壁画通道里，随后两人携手走进凝固的时间，成为禁锢的一部分。 376 核心矛盾 看到最后一个句话，这封不知道写了多长时间的信终于看完了。 东方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呆呆地坐在那里，半晌无言。 虽然他只是以一个读者的视角旁观，但这一切全都是真实的历史，它们彻底打破了东方白以往的认知。 此时此刻，他真的非常感慨，各种各样的心思充斥脑海，可到底想了些什么，又很难用语言讲述。 倪晓菲走出卧室，惊动了东方白，他不禁露出一个苦笑：“我还以为你睡了。” “睡不着。”倪晓菲依偎在东方白身边。 两个人体肤相依，呼吸相闻，就连心跳都在一个节拍上，东方白混乱的思绪终于平静下来，将信中的重点简单说了一遍。 倪晓菲眉头微颦，轻轻扬头露出好看的粉颈：“这么说，这里还很多地洞？” “嗯！”东方白点头，“正好睡不着，我想出去看看。” “我陪你！”倪晓菲搂紧了男人的胳膊。 东方白微笑：“好！” 穿好装备带齐武器，两个人离开战舰，以此前的地洞为中心搜索四周。 可整整两个小时过去，搜索行动毫无收获，二人只能返回战舰。 路上，东方白分析出几种情况。 一是时间基地的范围远超想象，所以通向月面的通道分布范围极广，因而毫无发现。 二是基地存在的时间太久太远，原本完好的地洞很可能在混乱的时光中损毁坍塌。 三是所有洞口都经过完善的伪装，安放时间信标的地洞有可能是故意留下。 倪晓菲一阵无语：“你就是分析出再多原因，该找不着还是找不着！” 东方白叹了口气，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明明是很失落的场景，倪晓菲却很想笑：“怎么了？心情又不美丽啦？” “我至于么我！”东方白直翻白眼儿。 “不至于你脸那么臭？” 东方白叹气，正要说话，耳朵里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鲲鹏鲲鹏，收到请回答！” 东方白立刻停步：“我是鲲鹏，请讲！” “鲲鹏，指挥中心已经做出正式决定，请你们尽快解开时间基地的禁锢。” 东方白表情一变：“指挥中心，我这里有新情况，时间基地暂时不能动！” 林学栋闻言一怔，回身看看铁牙：“他们有什么情况？” 铁牙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林学栋按下通话键：“鲲鹏号，详细说明情况！” “指挥中心，我们刚刚查到，这里有庞大的地下空间，凝固的尖……呃，外星人不止一只，恐人也有很多，但除一号洞外，没找到其他洞穴，贸然解除禁锢，后果很难预料！” “什么？你再说一遍？”林学栋整个人都不好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疲劳过度出现了幻听。 东方白原样重复一遍，最后还补充一句：“我们已经在舰外找了两个小时，没有任何收获。” 林学栋：“你确定消息准确？” “应该准确。”说话间抵达战舰，东方白回到驾驶舱，把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包括林学栋在内的大佬们听得面面相觑，都有一种刚刚日.了.狗的感觉。 大伙劳心劳力，凑一起讨论这么长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学栋很挠头：“这确实是个新情况，之前的命令废止，你们原地待命。” “是！”东方白答应一声，马上又追问一句，“可不可以出舱找地洞？” 林学栋想了想：“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可以！” “明白！” 通讯结束，林学栋揉着眉心坐下：“我们还是把情况想的太简单了。” 任海生扭头看铁牙：“铁参谋，你不是说登月行动很顺利吗？” 铁牙也是一头雾水：“是很顺利啊！” “那这是怎么回事？” 铁牙有点坐腊：“具体情况我确实不清楚，但是真出事的话，我不可能认识东方白吧？” 谁知道你真认识假认识？ 任海生很想用这句话怼回去，可是想想铁牙的情况，又吞回肚子里。 林学栋敲了敲桌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关键是后面到底该怎么办。” 任海生说：“外星人肯定是祸害，但恐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如果没有时间机器，留几个遗老遗少算不了什么，但是他们手里有时间机器，随时可以穿越回去，这个问题是不是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话说的委婉，但大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要是他们全都回去还好了呢，起码基地留给咱们了，就怕他们不肯走，继续把持着基地！” 这位大佬名叫初明阳，最大的特点就是地中海，还是那种地方无论如何都无法支援中央的类型。 “目前的矛盾中心是外星人，不是恐人！”林学栋及时纠正主题，“太祖他老人家不是说过嘛，我们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恐人本质上虽然也有爆雷的风险，但属于可以争取的对象。” 大佬们一听，想说恐人的全都马上把想法压在心里。 林学栋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我的同志们啊，时间基地还没到咱们手里呢，现在就想恐人的事是不是太早了点？你们不要混淆了次序好不好？” 气氛有点凝滞，任海生率先发言：“外星人的战斗力肯定不差，东方白和倪晓菲绑在一起，能不能对付一只外星人都不好说。” “不用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能坐在这儿的都是自己人，在这个问题上，咱们可以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林学栋说。 “那我换个说法。”任海生马上更正，“就咱们那点力量，根本抢不来时间基地，除非恐人先和外星人拼一场，咱们躲后头当黄雀。” 沉默片刻，一位大佬发言：“按东方白的意思，外星人和恐人都挺分散，是不是直接解除禁锢就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另一位大佬跟进：“鲲鹏号又不是摆设，就算单兵战斗力比不上外星人，战舰总不至于不成吧？”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经看向铁牙。 铁牙都快哭了，大佬，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377 自行决断 一群大佬的目光全都落在铁牙身上，看得他头皮发麻坐立不安。 穿越怎么着？克隆人多什么？面对这群大佬，腿肚子该转筋它就得转筋，心里它该突突，也一点都不耽误！ 一看铁牙的样子，林学栋就知道掏不出有用的东西来，干脆换了个提问方式：“我就问你一句，在你们那个时候，还有没有恐人，人类和恐人的关系怎么样？” 这是问一句么？ 铁牙心里暗暗吐槽，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如胶似漆！” 林学栋紧紧盯住铁牙的眼睛：“你确定？” 铁牙苦笑：“不瞒您说，我真没见过恐人，但军长有一回跟我说，将来要是遇上个不知道答案，还必须回答的问题，就让我说这四个字。” 大佬们都有点愣神，这个回答委实有点出乎意料。 说对上了吧，这没头没尾的，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指现在；说没对上吧，又挺像那么回事的。 铁牙也知道这话太没说服力，咬了咬牙又说：“各位首长，我明白各位担心什么，但我相信东方白和倪晓菲一定没有问题，因为历史证明，他们做到了。” 大佬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理由，也太特么强大了吧？ 偏偏还没法反驳，总不能说历史错了吧？ “你就那么有信心？”一位大佬十分怀疑 铁牙语气真诚：“不是我有信心，而是直到现在为止，历史的走向仍然和我的记忆一模一样，我认为，登月的最终结果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大佬们都看过铁牙的登月报告，虽然报告中的内容并不详尽，可凡是出现在报告中的情况，全都和现实对上了号。 想到这里，大佬们多少有了几分信心。 但问题依旧很多，大佬们一一提出自己的疑惑，逮着个细节就往死里挖，不挖到底绝不放手。 铁牙来者不拒，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鲲鹏号已经登上月球，而且就在时间基地附近，只差一步就与铁牙记忆中的一切重合，他有什么理由不努力一把？ 不过，他对大多数问题的回应都是不知道。 没人知道他是真不清楚还是装傻充愣，但总地来说，解救时间基地对人类有利，大佬们也就不再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当激烈的讨论告一段落， 林学栋按着桌子站起来，使劲抻了抻酸胀的胳膊，慢慢走到窗前，一把拉开厚实的窗帘。 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天，就要亮了！ 扭开窗子，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疲惫的精神瞬间振奋许多。 他蓦然回身，犀利的目光扫视一周：“该说的都说完了吧？来来来，都总结下一心得体会！” 大佬们都笑了，只有铁牙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一脸便秘般的表情。 “都没话说？”林学栋看似很惊奇，“那好，我来总结一下！” 大佬们马上收起笑容，齐刷刷地摆出严肃的表情，那神情那动作，就跟训练过似的。 林学栋缓缓踱步：“咱们哪，在这儿说的倒是不少，但是啊，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不过也不能说没有收获，至少我们把一部分情况搞清楚了，就算不怎么全面吧，多少他是个参考。” 他忽然停步：“这样，会就开到这儿吧，大伙都回去补觉。铁牙，你最年轻，辛苦一下，经鲲鹏号问问情况，如果他们俩有想法，那就做个方案报上来；如果没把握……那就算了。” 大佬们都有点意外，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他们还以为林学栋会命令鲲鹏号来硬的。 但林学栋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自控能力显然超人一等，越是关键时刻，越能保持理智。 “是！”铁牙站起来，转身离开会议室。 虽然林学栋说没把握可以放弃，但把任务交到他的手上，本身就已经说明了这位大佬真实的态度。 匆匆赶到指挥大厅，铁牙拿起送话器：“鲲鹏鲲鹏，指挥中心呼叫，收到请回答！” 月面，一夜没睡进补的东方白半梦半醒，听到呼叫马上爬起来，几步冲进驾驶舱：“指挥中心，鲲鹏收到，请讲！” 铁牙：“首长问你们的情况，希望你们在有把握的情况下，立足现有条件制定一份作战方案报上来，如果没把握，宁可放弃也不能冒险！” 东方白已经想了一夜，心里早有想法：“你先告诉我，外星人的战斗力怎么样？” 铁牙脸颊一抽：“这个我也不清楚，应该和恐人半斤八两。” 东方白顿时恍然：“有道理！” 以恐人和尖头人的关系，双方的单兵战斗力就算不在一个层次，差距也不会太大。 他在心里衡量一番，最终做出决断：“我觉得，尖头人应该和精锐恐人差不多。” 想想当初第一次遇上精锐恐人的狼狈劲儿，东方白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纯以单兵战斗力而言，人类确实不如恐人，但今天的东方白早非吴下阿蒙，一个人单独猎杀精英恐人的事都干过好些回了，对付个把尖头人应该不是问题。 但这只是猜测，他绝不会真当自己的战斗力中心对抗外星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能对付恐人，是因为早就把恐人的套路摸清了，可尖头人是个从来没接触过的新课题，必须从长计议。 铁牙仔细思索一会儿，终于回了一句：“我觉得你说的对。” 这么敷衍？太没诚意了吧？ 东方白正想念叨几句，倪晓菲揉着迷蒙的眼睛走进驾驶舱，坐到东方白身后，整个人靠在他的背上，还闭着眼睛，用脸蛋温温柔柔地蹭了蹭。 东方白回身搂住自家的小媳妇：“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倪晓菲依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上面有消息了？” “嗯，问我们有没有把握，让我们自己决定。” “这样啊！”倪晓菲总算睁开眼睛，娇俏的模样惹人怜爱，“那你决定了么？” 东方白环住妹子的肩头：“有点想法，但是得先摸清楚地底下的情况。” “那，咱们就赶紧摸吧！”倪晓菲说。 东方白差点吐血，神特么赶紧摸！ 378 全面侦察 月夜，蓝色的地球高挂天穹，仿佛没有尽头的荒原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月球之外，一颗小小的卫星飞掠而过，高精度遥感设备将月面上的一切全部拍摄下来，第一时间传回航天中心。 工作人员马上把重点区域划分出来，计算机和人工分析同时进行。 不久之后，一份来自航天中心的绝密文件送到指挥中心，由林学栋亲自签字开启。 简单浏览一遍，林学栋将文件交给铁牙：“马上发给鲲鹏号！” 接到文件的东方白不禁咋舌：“怎么这么多？” 那是一份详实的登陆区俯视图，标记了一百多个可能存在地洞的疑似位置，最近的七百多米，最远的在十二公里之外。 倪晓菲十分疑惑：“哪儿来的？” 东方白指指头顶：“卫星遥感！” 鹊桥名义上只是信号中继卫星，可北都好不容易发射一次月球卫星，怎么可能只承担通讯任务？ 从一开始，鹊桥就被设计成多用途卫星，通讯模块只占整个系统的一小部分，其他都是不为人知的实用功能。 遥感？小意思。 以往是没注意过地洞的问题，如今特意拍摄分析，许多疑似点纷纷浮出水面，于是有了东方白手里这张地图。 倪晓菲凑上来仔细一看，立马吐了吐舌头：“好大的工程！” 按计划，他们俩必须把所有地洞全都走一遍，摸清楚其中的情况，再决定是否解除禁锢。 虽然图上的未必都是真洞口，可只要有一半儿……不，只要有三分之一是地下空间的入口，这个工程量就绝不是他们俩可以完成。 更重要的是，他们俩不可能一直留在月球上！ 从一开始，北都的登月方案就不是一次长期行动，按计划，两个人少则半月，多则十二天，肯定返回地面。 可是如今再看，光是把这些疑似地点走一遍，都不止半个月好吧？ 舰上的储备物资还算丰富，哪怕物资耗尽，战舰本身也能提供给养。但是时间拖得越长，战舰的消耗就越大，原本如何返回地球就很让他们俩头疼，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不过话说回来，恐人能在荒凉的月球背面建造这么大一座基地，肯定有完善的补给手段，等解除了时间禁锢，完全可以为战舰提供必要的补给。 也只有这样，鲲鹏号才有可能安全返回地球。 将所有疑似点重新编号，分成几个不同的区域，再计划好每一个区域的前进路线，东方白立即出发。 之前东方白抽了个时间，把搁在腹舱里的月球车组装起来，这一回正好用上。 月球车体积不大，速度也不快，但半开放式车厢容积还不错，东方白把氧气瓶、电磁步枪什么的全都装在里头，算是给自己搞了个小型保障车。 离舰不过二十多秒，月球车驶出登陆区，裸露的月岩被褐色的沙尘覆盖，许多地方可以看到明显的覆盖痕迹。 那是鲲鹏号降落掀起的沙尘。 两分钟后，月球车停在二号点。 这是一个直径将近二十米的小号陨石坑，深度差不多有五六米，四面都是陡坡。 东方白抄起电磁步枪，大大咧咧地跳进坑里，立刻看到坑底有俩非常隐蔽的窟窿，他人都到这儿了，不进坑里都找不着窟窿在哪儿。 时间停滞实在太危险了，东方白不敢贸然靠近，捡起一块石块往下一扔，石块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缓缓下坠，砸到坑底又弹了起来半米多高，又跳了几下才消停。 几步下到坑底，东方白仔细观察这两个窟窿。 它们一左一右位置相对，露在外面的轮廓完全一至，相对高度也没有差别，往窟窿里看，都是乱石堆积的斜面。 看位置看形状，应该是陨石恰好砸塌了通道，才令这条通道暴.露在外。 天知道这场意外的碰撞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也就是月球这种连大气层都没有的恶劣环境，才能把撞击现场保存至今。 话说，这么隐蔽的地洞，卫星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舰桥，能听见我说话吗？”东方白问。 倪晓菲一把抄起送话器：“非常清楚！” 东方白离开的时间不长，但她非常担心，害怕东方白发生意外。 她自己也知道，整个月球也就她和东方白两个活物，发生意外的几率比连中十回千万大奖还低，可她就是忍不住担心。 东方白：“我准备下去了！” “小心！” “放心！”东方白捡起块石头扔进左边，很顺利地落到洞底。再试右边，也没有问题。 嗯，右边的洞口稍微大一点，就这边了！ 东方白又扔了几块石头进去，防止边边角角不容易观察的位置有问题，然后才用最谨慎的方式进入地洞。 前进二十多米后，四周逐渐恢复成完好的通道，东方白捡了几块石头抱在怀里，其中一块用绳子系上，像耍流星锤一样，一边走一边往前扔。 继续前进三百多米后，扔出去的石头毫无预兆地减速，最后悬浮于空中。 试着往回拽一拽，石块纹丝不动，再加一把力气，仍然没有变化，就像那块石头焊死在空中一般，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东方白赶紧把这个地方标记下来，左右观察一下没什么发现，马上回头离开这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鬼地方实在太危险了。 返回陨石坑，东方白进入左侧地洞，这边很顺利，只走了四五十米就抵达尽头——一处伪装满分的出口。 继续赶往三号点，结果发现那里只是一个浅坑，完全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四号、五号也是一样，赶到六号点的时候，东方白登时吓了一跳。 六号点位于一处斜坡之下，洞口早就塌了，坠落的石块违反引力定律，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一块即将落地的巨石之下，还有一只凝固在时光里的恐人。 恐人背朝下面朝上，左臂肘关节撑地，右臂高举着臂刃准备硬扛……虽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只看动作，就能感觉到形势是多么的危急。 379 史前友军 东方白不禁赞叹，到底是谁这么有水平？硬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将时间凝固下来。 换个角度继续观察，就在洞里十多米的地方，一只尖头人以狂奔的姿势固定于空中，高举的左壁末端根本就没有手，而是一个闪光的炮口，直径起码有七八十个毫米。 一道光束连接炮口和坍塌的洞顶。 “遇上我算你倒霉！” 东方白先把三号洞的位置标记下来，然后找了一尺见方的石头，瞅着方向和角度，猛地一脚踹上去，石块就像被狠狠抽了一脚的足球，猛地飞进凝固的时间。 看距离看方位看角度，这块石头有机会抢在落石之前，抢先撞击恐人，或许能在解除禁锢时救他一命。 接下来，东方白又把目光投向那只尖头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目睹尖头人的正面，可惜对方的面貌隐藏在头盔之下，看不见本来真面目。 不过没关系，东方白不在乎这个。 他找好了方位和角度，启动电磁步枪选择八毫米弹药，从容不迫地据枪瞄准，以最大功率发射子弹。 步枪微微一震，子弹无声无息飞出枪管，可只飞出十多米就钻入禁锢区，肉眼不可见的急速骤然减退，变成一枚安安静静、悬浮在空中的子弹。 东方白看看自己的杰作，忽然忍不住笑了。 这玩意看起来地人畜无害，可实际上暗藏杀机，等解除时间禁锢的时候，必将一击绝杀！ 担心一枚子弹威力不足，东方白又变化角度，一连开了二十多枪，犹如一小片弹幕悬浮在空中，直到子弹将尖头人所有闪避的路线全部封死，这才满意地收起步枪。 这一番操作，肯定够尖头人喝一壶的，不死也得重伤！ 他忽然有种想法，如果将来人类掌握了类似的能力，完全可以用来布置各种隐蔽到极点，完全无法察觉的致命陷阱。 比如在炮群上方布置一片凝固区，然后炮群火力全开，让炮弹一枚枚停滞空中。 等炮群打完了解除禁锢……呵呵，所有炮弹同时飞向目标，那场面，想必非常精彩。 思维再发散一下，如果能凝固的时间可以高度精确，甚至可以在引爆蘑菇弹的一瞬间将核爆固定在一定范围之内。 呃，当然了，他只是随便想想，成为现实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因为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凝固的空间压根儿就没法搬动，必须在哪儿固定在哪儿解除，除非日子过腻歪了，否则没谁会用这么刺的手段自裁。 东方白继续行动，结果发现大多数疑似目标都和地下空间没有关系，最终确定的目标还不到标记数量的六分之一。 登陆区必定隐藏着许多地下通道和出口，只是鲲鹏号缺乏有效的发现手段，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一排查。 当他找到四十九号疑似目标，确定十一号洞时，东方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心乱如麻。 那个凝固在时光里的身影，分明就是他最熟悉的夜星。 他一只手提着臂刃，另一只手甩在身后，哪怕一动不动，都能感觉到那种一往无前的气魄。 东方白非常好奇，很想知道夜星走向尖头人时，空间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夜星的侧后方，还有一只双手各持一支臂刃的高大恐人，应该就是夜星提过的伏白。 与高大粗壮的伏白比起来，夜星看起来居然有种娇小可爱的感觉，两只恐人搁在一起，居然有种很般配的感觉。 东方白猛然一惊，认识夜星这么久，好像从来不知道他到底是雌是雄。 再想想伏白的所作所为，很像是为情不顾一切……难不成夜星真是个雌的？ 他恨不得把夜星从凝固的时间里拖出来，当场验明正身！ 当然了，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是审美完全不同的两个种族，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发展出超友谊关系……光是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这特么得多重的口味，才能看上一只恐人？ 倪晓菲她不香吗？ 夜星和伏白前方，还有一只背对这个方向的尖头人，明显就是他们俩的目标。 话说，走了这么多地洞，大多数情况下，里面的尖头人都是背朝出口，而且每一只尖头人的背后，至少都有一只提着臂刃，即将发起进攻的恐人。 尖头人都是六千五百万年前凝固在停滞的时间里，而恐人是后来慢慢加上去的，每一只都做好了偷袭尖头人的准备。就像恐人早就预感到这一天，故意给尖头人下了个套，只等解除禁锢就一拥而上，将所有尖头人一网打尽。 好安排，好算计！ 只是想一想，东方白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他也不是好相与的，每一次发现尖头人，都会帮上一把，各种角度瞄准尖头人开枪。 想想看吧，恐人都是做好了战斗准备才走向尖头人，本以为接下来该是无声无息的干掉敌人，哪成想时间恢复流动的一瞬间，尖头人就先被电磁步枪打倒。 就算没能击毙尖头人，这副景象也能让恐人愣一会儿吧？ 要是夜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除尖头人和恐人之外，东方白在六十六号疑似目标里还有意外发现——那里有四个身穿白色宇航服，手里拿着怪异枪械的个体。 从体型上看，绝对不可能是恐人，那熟悉的背影倒和人类有九分相似，东方白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是某个人类文明的成员！ 而且他马上就找到了证据：毫无疑问，壁画上那些非米字文，必然是其他文明留下的文字，也就是说，除恐人之外，还有一些史前文明到过这里，有几个史前文明成员误入凝固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不过，属于人类的史前文明多达三个，而且都没和现代人类接触过，根本没法判断这几个人的来历。 不过，看这几个人的行进方向和武器的指向，都是冲着尖头人去的，这就说明他们不是恐人的冤家对头。 一群来自史前文明的友军？感觉怎么那么奇怪呢？ 380 一言难尽 把所有能找到的通道全部走一遍，东方白详细记录每一条通道的情况，最后回到鲲鹏号，将通道的入口位置、内部走向、到哪里是凝固区一一标记在地图上。 结果发现，前二者完全找不到任何规律，但已经确认的四十三个凝固边界，隐隐排列成一个不规则的圆。 “这绝不是巧合！”东方白神色凝重，手绘了一个连续大部分边界的圆。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时间基地的凝固范围，而基地就藏在这个圆的正中心！ 东方白又把尖头人和恐人的分布情况一一标记好，形成了一张不怎么精确的敌我分布图。 仔细思考一会儿，又和倪晓菲商量几句，东方白写了一份作战方案发回指挥中心。 御用智囊团早就集结待命，接到计划后立刻分析讨论，但是地面了解的情况太少，而且对手是人类从未接触过的外星人，智囊团也给不出多少有建设性的意见。 一位智囊的话赢得了全体成员的一致赞同：“我赞同铁牙的建议，还是让登月人员自由发挥更好一点。” 半小时后，北都同意了东方白的作战方案，一字未改。 虽然有点脱裤子放屁，但程序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是形式主义。 一来，指挥中心人多势众，联盟的脑袋瓜子也多，可以为看似完善的作战计划查缺补漏，最起码，不会留下特别明显的破绽。 二来，也是为接下来的作战行动备个案，万一玩砸了，也是经过上面同意的砸，而不是自己胡搞乱搞惹出的乱子。 这一点尤其重要，决定了最后到底是谁背这口甩不掉的黑锅。 接到命令，东方白立即出发，徒步赶到预定地点。 接下来的战斗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月球车就只有一辆，还是别开出来了。 单膝跪在月面的荒原之上，生物雷达的控制界面自动跳出，闪烁的文字又一次提醒他解除禁锢。 嗯，每一次靠近凝固区域，都会出现同样的情况，东方白已经有些习惯了。 “报告指挥中心，我已抵达指定位置，准备解除时间禁锢，请指示！” 此时此刻，指挥中心的气氛极度压抑，比五次畸变时还要凝重几分。 林学栋偏头问一旁的参谋：“我们的卫星在哪里？” 参谋看一眼数据，立刻判断出卫星的实时位置：“马上就到作战区上方。” “具体一点！” “一分钟之内！” 林学栋按下送话键：“月面，做好准备，等候命令！” “月面收到！” 虽然战斗还没开始，但东方白已经进入状态，绝不会多嘴提问，只会严格服从。 这是一名军人最基本的素质。 这一刻，无论月面还是指挥中心，都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默默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今天不过是普通平常，毫无新意的一天。只有极少数知情者才知道，今天很可能是人类历史的又一个拐点！ 四十七秒后，参谋及时汇报：“首长，卫星抵达月球背面，即将进入战区上空！” “具体点，需要多长时间？” “二十七秒……现在是二十六秒了。”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主屏幕一侧，那里是鹊桥传回来的实时卫星图像，但画面上只有永远不变的荒凉月面。 时间飞速流逝，最后十秒，所有人心底同时倒数：九、八、七……三、二、一！ 鲲鹏号出现在屏幕边缘，林学栋立刻下令：“月面，可以开始，听清楚没有？可以开始了！” 东方白立即回答：“月面收到，即将开始！” 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行不行就看这一哆嗦了！ 抱着必死的决心，东方白毅然决然地选择解除禁锢。 控制界面消失的一瞬间，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我不会就是夜星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吧？ 就在这个时候，禁锢了六千五百万年的时光开始流转，许多无尽预料的情况同步发生。 东方白脚下数十米，一片掩埋在地层中的光斑突然动了起来，以极慢的速度延伸、拉长，很快就变成一截光柱，在坚硬的岩石中开辟一小块空间。 禁锢的力量终于像潮水一般完全消退，那短短的一截光柱突然变成一道威力惊人的光束，瞬间消失不见。 同样的景象还出现在其他几个方位。 东方白脑子里的思绪还有点飞扬，不知道平静了多少年的荒凉月面突然爆发，好像变成了大厨手里的炒锅，左右摇晃上下翻腾，十级地震也不过如此。 东方白猝不及防，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接着又被地面弹起，地面好像变成了蹦床。 他整个人都懵了。 根本不给他理清头绪的时间，只听一声闷响，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大片尘土飞扬，四周立刻被烟尘笼罩。 东方白毫无准备，落地时差点掉进黑漆漆的洞里。 我勒个去！ 陷落的东方白一把扣住洞口边缘，单臂猛然发力，跳出坑外，因为用力过猛，起码超出地面两米多高。 月球重力小加速度也小，等他落地时震动都快这停了，脚下只能感觉到一点点余波。 四周月尘弥漫，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笼罩预设战场，能见度低得可怜。 情况不明，东方白不敢贸然行动，下意识地握紧了枪：“舰桥，通报情况！” 远处的鲲鹏号情况还不错，一是质量在那儿摆着，这点异常还撼动不了战舰；二是鲲鹏号始终触须撑地，大幅度缓冲震动，驾驶舱里的倪晓菲只感觉到一丝轻微的震动。 听到东方白的声音，她的目光立刻瞄向实时卫星图像：“月面出现七处塌陷，都在基地范围之内，原因不明！“ “监控呢？” “二号、七号在塌陷区内，黑屏；其他全部正常！” 倪晓菲面摆着扇形排开的一溜显示器，除了最中间那个共享东方白的第一视角外，其他全都显示地洞里的情况。 东方白的声音带上一丝急切：“情况怎么样？” “一言难尽！”倪晓菲说。 381 不敢高估 十几个屏幕十几个画面，每个屏幕上的画面，倪晓菲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凭自身的能力，她根本不可能同时看顾这么多屏幕，但是连接战舰得到超级生物脑的加持，分心关注并不困难。 她早就数过了，十一个屏幕上一共有十四个恐人，四个史前人类。 倪晓菲看得非常清楚：解除禁锢之后，尖头人和恐人同时有了细微的动作，开始的时候很小很慢，但很快就变得流畅而迅速。 可以预见，接下来就是恐人从猛然冲上去，给予尖头人一个利落的背刺，以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结束战斗。 就在这时，月面剧震，通道里的情况还要更恶劣几分。 二号屏幕中的地洞突然塌陷，随即图像消失，失去信号的屏幕变回蓝色。 接着七号屏幕同样塌陷，最后时刻，是恐人和史前人类被巨石砸中的画面。 其他屏幕上的恐人各有不同，有的行动被迫中止，也有一些不管不顾，拼命冲向尖头人。 震动正烈，三只恐人已经扑到尖头人背后，高举的臂刃猛然刺下。 但只有一只成功刺穿敌人，另外两个屏幕上的尖头人反应迅速，及时回身挡住进攻……面对恐人的进攻，尖头人立刻举起胳膊，像是来不及反应，本能地用胳膊挡一刀。 可在臂刃刺上去的时候，尖头人空无一物的胳膊上却突然透出一片半透明的能量盾，毫无悬念地挡住臂刃。 恐人似乎早有心理准备，马上挥动臂刃再次发起进攻，或劈砸或挑刺，总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最方便的角度发起不间断进攻，不给尖头人半点喘息的机会。 倪晓菲将自己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东方白，一分一毫都不曾增减。 东方白需要的是最准确、最直观的判断，而不是经过加工的私货。如果情况允许，亲眼看一下监控视频就更好了。 不过倪晓菲也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恐人对尖头人非常了解，使用这种战术，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所以，最好别和尖头人正面刚。 稍候，震动停止，其他屏幕上的恐人同样发起进攻。 但他们失了先手，尖头人已经有了防备，迅速转身面对恐人。 同样是不间断的进攻，但尖头人应付起来却容易许多。 一号屏幕上的尖头人一只胳膊上架着能量盾，抵挡恐人堪称狂暴的进攻；另一只胳膊干脆就是一门能量炮，不断喷吐光束，逼得恐人束手束脚，原本狂暴的攻势很快变得软弱无力，彻底落于下风。 不过，光束的威力好像不是很强，那只恐人连接两炮，居然都被打穿生物装甲！ 连洞口都能轰塌，怎么到了恐人身上就不灵了？生物装甲这么能扛？实在是很神奇！ 另一个屏幕上的尖头人同样举着能量盾，但另一只胳膊上不是炮口，而是一条三米左右、散发着蒙蒙微光的能量鞭！ 这东西在尖头人手里还挺灵活，抽得恐人皮开肉绽。 透没透过生物装甲看不出来，总之恐人的处境不是太好。 再看其他屏幕，除了能量盾是人手一只，另一只手里用什么的都有，而且时不时还切换一下，既可以远攻也可以近战，简直就是最理想的单兵武器，羡慕得倪晓菲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东方白听得眼睛都直了。 尖头人肯定不好对付，但他们的武器也太先进了吧，毫无疑问的高大上模板好不好？ 相比之下，恐人的臂刃有种恨不得找个地缝塞里头的感觉，根本就是土到掉渣！ 看这意思，尖头人的科技水平怕是要比恐人强上好几筹，所以，六千五百万年前的恐人文明，才会败在尖头人之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东方白忽然开始怀疑之前的决定，这个节骨眼儿上解除禁锢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这要是恐人挡不住尖头人，可就彻底完蛋了啊！ “舰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胜负比例是多大？” 倪晓菲目光呆滞，声音却很正常：“半对半吧，一对一尖头人胜算高，一对二恐人必胜。” “卫星图像呢？给我一份！”东方白心里这个气啊，背后偷袭，胜率却只有一半儿，这帮恐人到底笨到什么程度啊？ 倪晓菲迅速操作，将实时卫星图像传过去。 东方白完全可以自己连接卫星，但他就在战场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卷入战斗，多余的事情一律不能做。 卫星图上，月面荒凉依旧，看不到任何一个恐人或尖头人。 其实也不奇怪，尖头人的目标是时间基地，虽然禁锢了六千五百万年，可尖头人他也不知道啊，所以恢复过来之后，依旧会执行原本的命令，继续进攻时间基地，根本不可能出现。 而恐人的目标是阻止尖头人，尖头人去哪儿，恐人就会追到哪儿，同样不会出现。 飞扬的沙尘还没落尽，但月球没有大气，尘埃不会一直飘在空中，东方白抓紧时间，把几个地洞的位置仔细记在心里。 不是担心误入地洞，而是那几个地洞情况不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几个尖头人，所以必须关注一下，别挨了打还不知道敌人在哪儿。 解除禁锢的时间不算长，可倪晓菲面前的屏幕要么就是没信号，要么就是没了人影，完全失去监控的作用。 尖头人的战斗力确实比想象中强得多，她开始担心东方白的处境：“东方，需不需要我来支援？” 东方白本想拒绝，可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做好准备就行，先别过来！” 这一仗的最终目的，是拿到时间基地的控制权，恐人和尖头人最好拼个两败俱伤。 鲲鹏号这个时候靠近，搞不好就成了恐人的心理依仗。 再一个，生物战舰毕竟是恐人留下的东西，谁知道上头有没有恐人留下的后门儿？如果战舰被恐人控制怎么办？ 别说东方白想的太多，自从知道恐人在历史上干过些什么，东方白就再也不敢高估史前文明的节操。 382 老婆救命 弥漫的沙尘终于落下，荒凉的月面重新进入视线，东方白目光警惕，可环顾四周，除了几个地洞之外，一切都与战前没有任何区别。 若不是得到了舰桥的确切消息，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解除了禁锢。 同一时间，地下空间的战斗愈发激烈。 最初的对抗胜负各半，但接下来的战斗却是尖头人全面占优，杀得恐人节节败退，战线越来越靠近基地。 但这里是恐人的最后一个基地，虽然时间信徒的数量很少，但基地里还有很多专门用来作战的“战斗克隆人”，当基地内部恢复正常之后，复苏的时间学者立刻调动克隆人支援外线。 获得支援的恐人强势反扑，总算稳住了战绩，双方在基地外围展开了残酷的近身搏杀，每时每刻都有浑身浴血的战士倒地身亡。 而同一时间，东方白却只能守着荒凉的月面数星星。 尖头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而时间基地的防御水平又太弱，按说攻占基地只是时间问题。 但此刻毕竟不是尖头人大军压境的史前时代，残余的尖头人很快发现，他们联系不上舰队，也找不到援军，所有人分散于不同方向，相互隔绝各自为战。 没有舰队压阵，更没有援军支持，尖头人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死一个就少一个，伤一个就弱几分。 拼命抵挡了二十多分钟后，后继乏力的尖头人渐显颓势，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恐人一方倾斜。 在付出了伤亡过半的代价之后，剩余的尖头人被迫撤出战斗，而恐人也因为伤亡过大，难以展开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尖头人逃走。 地面上，东方白实在等的太久，氧气瓶都换一个了，可划定的战区还是没有半点异常。 这可不是眼睛看到的没有异常，天上还有卫星跟着呢！ 就在东方白陷入越来越严重的自我怀疑时，倪晓菲忽然发现卫星拍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东方，尖头人，一点钟方向，数量三……数量五……数量七！” 东方白腾地跳了起来，翻身卧倒在地，步枪瞄准一点钟方向，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立刻想起，那个方向有个塌陷的大坑。 倪晓菲的通报还算及时：“都在坑里！” 东方白立刻冒出一个想法：这是恐人打赢了？ 尖头人长得又矮又粗，但他们有着与身体完全不相称的灵活，像一小群蚱蜢一般，在坑底迅速移动。 东方白搓搓指尖，做好了射击准备。 片刻之后，一个尖尖的脑袋突然冒出来，接着一个矮粗的身体出现。 东方白手指搭在扳机上，纹丝不动。 更多尖头人出现，东方白依旧等待，很快，七个尖头人一个不差，全都进入他的视线。 那些尖头人的行动很奇怪，他们聚集在一起，高举双臂仰望星空，似乎是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 东方白才不管他们信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瞄准最靠近大坑的尖头人，断然扣下扳机。 根本来不及看第一枪的结果，立刻转向第二个目标继续开火，一口气连打七枪，正好一个尖头人一枪，童叟无欺。 然而令他惊诧的情况出现了，七个尖头人没有一个倒下，而是一同转身，面对东方白的方向，就像苦主终于找到了打黑枪的对头。 东方白不信邪，瞄准一个尖头人继续开枪，步枪后座的一瞬间，尖头人身周微光一闪，一层光膜裹住尖头人。 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东方白眼睛瞪得溜圆，这什么玩意？传说中的能量护罩？ 怪不得恐人不用远程武器，原来是打不穿尖头人的能量罩！ 尖头人忽然发足狂奔，向东方白的方向冲过来，而且每个人都弯腰低头，好像要拿尖脑袋撞死东方白似的。 倪晓菲也惊呆了，她之前就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现在终于想了起来：十几个屏幕上那么多尖头人，不是死在恐人的臂刃之下，就是和恐人打得不可开交，没有一个死在东方白布置的陷阱之下！ 之前因为月震没忽略了这个情况，现在回想起来，隐约间似乎是看到了微弱的光芒一闪！ 没时间和解释这么多，倪晓菲立刻启动鲲鹏号：“东方，我来了！” 东方白根本没工夫回答，手里的步枪接连开火。 前面几枪，全都被防护罩弹开，东方白一颗心沉到谷底，差一点就转身逃跑。 可他再开几枪之后，意外发现子弹穿透了能量罩，命中尖头人爆出点点火花，但没能穿透，全都被尖头人的装甲弹开了。 一口气打光了半个弹匣，尖头人已经冲到面前，东方白立刻将步枪甩在身后，反手拔出骨刀的同时，一个箭步蹿到敌人的侧面，脚还没落地，骨刀已经狠狠劈向尖头人。 尖头人抬起胳膊，几近透明的能量盾浮现，准确挡住这一刀。 东方白觉得自己好像劈进了棉花里，软棉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生死搏杀之际不容细想，东方白本能地后退，顺手摘下腰间的电击手雷，狠狠摔在敌人脚下。 电击手雷击发，但这里没有空气，没出现标志性的球状电网。但电流通过地面传导，蔓延到所有尖头人身上。 跨步电压了解一下！ 等东方白落地时，电流已经消散。 可他没有不敢有半点放松，因为七个尖头人全都站在那儿呢，半点倒下的迹象都没有。 电击手雷失效了？ 东方白心里有点慌，仿佛看到了尖头人隐藏在头盔下的丑脸，露出了狞狰狞的奸笑。 刚刚那个尖头人跨前一步，抬起胳膊亮出能量盾，东方白愕然发现，刚刚还近乎透明的能量盾，此时变得凝实许多，充其量就是个半透明，很有质感的样子。 其他人也是一样，纷纷亮出自己的武器，一副看你丫不顺眼，哥几个必须群殴你的模样。 东方白顿时菊花一凉，有种即将被暴徒轮大米的预感。 夭寿！难道老子今天要凉？ 转身逃跑死的更快，东方白强压逃走的冲动，扯开嗓子放声嘶吼：“老婆，救命啊！” 383 机会难得 “闭嘴！”倪晓菲差点没晕过去。 这可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卧房，而是战舰和离舰人员的通讯，全程都被卫星传回地面，这种时候在无线电时胡乱嚷嚷，怕指挥中心听不清楚么？ 东方白还不知道自个儿哪惹到了自家的女王大人，赶紧放低了声音：“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要凉了！” 这个死鬼，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着调？ 倪晓菲咬牙：“马上就到！” 东方白长出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刀。 他再有信心，也不可能单独面对七只尖头人，可是有生物战舰背书就不一样了，不就是再坚持一会儿么？ 打不起，老子还躲不起么？ 仿佛是感觉到东方白的想法，七个尖头人突然举起能量盾，同时冲向东方白， 除了正面的敌人之外，其他尖头人纷纷绕向东方白的侧方和后方，摆明了想把他包围起来。 东方白不退反进，出乎意料地冲向正面的敌人，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刀劈在能量盾上。 尖头人挡住了这一刀，也完全没有劈在棉花上那种感觉，而是和劈在硬木上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能量盾微微一闪，亮度好像下降了一些。 虽然东方白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敌人身上，可脑子里还是想起了最初的交战过程，脑子里立刻想到一种可能：这几个尖头人快没电了！ 没工夫仔细分析，马上又是一刀狠狠劈下，能量盾再弱几分。 东方白很想再劈几下，但另外几个敌人已经靠上来了，他不敢怠慢，猛地跳了起来，一脚踹在敌人的盾牌上，借力暴发全力起跳，像出膛的炮弹一般蹿出去三十多米，彻底脱离包围。 尖头人不肯放弃，马上又围上来，可东方白这一回既不躲也不避，就那么笑呵呵地站那里。 这一刻，鲲鹏号就在东方白对面缓缓升起，而尖头人背朝战舰方向，七个尖头人硬是没有一个发现情况不对。 敌人威胁到自家男人的安全，倪晓菲怎么会客气？，十几根触须同时举了起来，末端连续喷出数枚骨弹。 细长的骨弹以极高的速度命中目标，尖头人身周光芒一闪，却没能弹开骨弹，只是削弱了骨弹的威力。 可骨弹是来自于生物战舰的强力武器，威力远远超过电磁步枪，哪怕被削弱，依旧深深刺入尖头人的身体，尖头人被强大的动能撞得一头栽倒，挣扎着想爬起来，可仅剩的力气很快就用了个精光，倒在那里只有出气没进气。 一只尖头人幸运地被同伴挡住，总算逃过一劫，本能地举起能量盾，第二枚骨弹恰击中能量盾，登时将他撞得飞出去。 这也是唯一一枚被尖头人挡住的骨弹。 东方白提着刀就想往上冲，可倪晓菲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几只触须同时开火，一连几枚骨弹命中，可怜的尖头人彻底没了动静。 东方白长出一口气，冲鲲鹏号竖起了大拇指：“漂亮！” 倪晓菲很想数落东方白几句，可嘴角却一个劲地往上翘。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心里做了决定，等东方白回来，必须好好收拾他一顿，否则老娘心里不痛快！ 几根触须垂下，将动弹不得的尖头人卷入鲲鹏号……外星人浑身是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正想说点什么，不远处的大坑里又冒出一群尖头人，粗略扫上一眼，一共也就十来个。 东方白本能地摸刀，但倪晓菲动作更快，几根触须一通连喷，转眼将十几个尖头人全部解决。 东方白尴尬地松手：“早知道就直接把战舰开过来！” 尖头人装备好，单兵作战能力也强，可再强的战斗力，对上战舰也一样不够看。 而且尖头人的能量武器虽然好用，可不管怎么看，能耗都是个难以克服的巨坑。 倪晓菲挑眉：“谁让你担心那么多？” “没事，我现在不担心了。”东方白摆摆手，正打算回战舰，远处的坑里再次出现几个人影。 倪晓菲本能地发动进攻，触须都举起来了，才发现这一回不是尖头人，而是三个身穿生物装甲的恐人。 看到鲲鹏号，这群恐人先是一愣，随即兴奋得又蹦又跳，马上钻进大坑消失不见。 东方白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是想干什么？” 气不顺的倪晓菲直接顶回去：“你问我，我问谁去？” 没多一会儿，恐人再次出现，他们或背或抱，每一只恐人至少带了两个无法行动的同伴。 接着又是几只恐人出现，其中一只看到鲲鹏号，接着又看到东方白，立刻拖着瘸腿紧走几步，挥挥手似乎是说句话。 意识声音无法传递，立刻紧走几步，朝东方白伸出了胳膊。 东方马上扶住，面罩顶在夜星的耳畔，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打了个招呼：“夜星，好久不见！” 夜星手一紧，用极其恳切的语气央求：“东方，求求你救救他们！” 他自己只受了一点轻伤，但伏白被尖头人重创，此刻已是危在旦夕。 东方白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他马上反问：“怎么救？” “生物战舰！”夜星指向东方白身后，“战舰能救！” 知道不是说废话的时候，东方白马上联系舰桥：“晓菲，人能救吗？” 接手鲲鹏号这么长时间，他还没听说过生物战舰上有医疗功能……消化功能倒不是一般的强大。 倪晓菲的声音恍若天籁：“可以，把所有伤员带到气闸！” “收到！”东方白朝夜星招招手，想了想又架起夜星的胳膊，快步走向气闸。 其他恐人赶紧跟上，很快进入鲲鹏号。 东方白在倪晓菲的指引下，将受伤的恐人送进一间他从来没靠近过的舱室，这里的地面像海绵一样柔软，有种踩一脚就会陷下去的错觉。 将所有伤员放在地上，四周柔软的组织像流水一样涌下去，迅速淹没伤员，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384 无源之水 东方白瞬间明悟，这种治疗方式，大概和医生把受伤的手缝在肚皮里头，滋养一段时间是一样的意思。 人类的科幻作品里，最强的医疗方式就是培养槽，这玩意大概相当于生化版的培养槽……嗯，这画风，不是一般的生物化，要是来几个不明就里的人，还不得以为战舰正在消化这几个可怜的伤员？ 悄悄观察众人，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似乎，没有夺取战舰的意图，东方白稍稍放下一点心，但神经却不敢有丝毫放松，甚至暗暗后悔，怎么就鬼迷心窍，把恐人放进了战舰。 有倪晓菲坐镇鲲鹏号，只要他招呼一声，就能立马将剩余的恐人统统干掉，到那个时候，基地还不是唾手可得？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虽然人类和恐人的关系复杂得根本理不清，但身为军人，东方白始终有自己的底限，除非彻底走向对立面，否则他还不至于那么下作。 同样目睹这一幕，在场的恐人同时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叽哩咕噜说了一通，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夜星马上叽哩咕噜回了一通，同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东方白递给夜星一个好奇的目光：“哎，你们这呜哩哇啦的，说什么呢？” 夜星叹了口气：“学者问现在是什么是时候，我告诉他，现在是六千五百万年之后，人类的第四文明，最后一个信标的位置。” 东方白扯了扯嘴角：“是不是有点意外？” “是非常意外。”夜星叹气，“没想到基地封闭了这么久。” 东方白却是从完全不同的另一个角度看问题：“我倒是觉得，你们这个时间机器够强悍，时间都凝固了，还能坚持这么久，它到底是怎么起作用的？” 夜星也不隐瞒：“时间都凝固了，怎么可能有变化？” 东方白登时无语，可心里却不怎么相信，总觉得真相不会这么简单。 说话间，匆匆离开的恐人扛着伤员匆匆返回，其中一个还是身穿白色紧身航天服的史前人类，他的右腿诡异的扭曲着，破损的航天服上糊着厚厚一层装甲细胞，惹得东方白多看了好几眼。 依旧将伤员搁在伤员医疗舱里。 但只有两只恐人被软组织覆盖，另外两个毫无动静，还有一个覆盖到一半又脱开，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史前人类与众不同，软组织只包裹覆盖装甲细胞，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航天服内部蠕动，就像是传说中的深渊怪物正在侵蚀垂死的人类，有种地狱酷刑的即视感。 片刻之后，蠕动的软组织撑破了航天服，总算把史前人类完全覆盖。 几只恐人走进医疗舱，默默将没了声息的同伴抬出来。 东方白看看包裹在医疗舱里的伤员，再瞅瞅那几只肃立一旁的恐人，思绪陡然被一道闪电击穿：“其他伤员呢？怎么不搬了？” 夜星语气悲凉：“都在这儿了。” 东方白本能地追问：“你说伤员，还是所有人？” 夜星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所有人。” 恐人的伤亡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所有克隆恐人全部阵亡，大部分信徒当场战死，三位时间学者死得只剩下一个，整个时间教派伤筋动骨，只剩下眼前点人马。 东方白愣怔片刻，才愣愣地自语：“怎么可能？” 结合自身的经历，他大致勾勒出这一仗的轮廓——尖头人的武器虽好，可消耗也太，好不容易将恐人压制住，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耗尽了能量，不得不撤出战斗。 而恐人呢？虽然打退了尖头人，可自身同样伤亡惨重。 月面毕竟是真空环境，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救治，轻伤变重伤，重伤死翘翘是早的事。 东方白完全可以想象，尖头人撤出战斗之后，重伤的恐人再也坚持不住，一同倒地的震撼场景。 稍候，夜星证实了猜测，东方白不禁唏嘘不已：“这玩意也太坑了吧？” 从解除禁锢到战斗结束，满打满算也不到三十分钟，也就是说，尖头人先进的能量武器，续航时间还不到三十分钟！ 以尖头人的科技水平，提高能量武器的续航时间不该有任何困难。 东方白想不明白，尖头人为什么要限制能量武器的使用时间，这不是自废武功么？ 万万没想到，夜星给了他一个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答案：尖头人有先进的能源共享技术，他们的战舰就像核电站，能量武器就像家用电器，而且二者之间完全是点对点的无线输电，只要有一艘战舰在月球附近，整个月球都在供能范围之内，离舰执行作战行动的尖头人压根儿就用不着担心能源问题。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尖头人的战舰早几千万年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别说月球附近，整个太阳系都找不出一艘尖头人战舰。 更进一步说，文明的生命也不是无限的，尖头人延续到今天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几率，倒是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凝固在时光里的尖头人，恐怕是尖头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几根独苗，可惜，刚从禁锢里出来，就被恐人和人类联手干掉。 除非恐人脑子抽了，穿越到六千五百万年前，把尖头人引入现代，否则，今天就是这个文明最后的绝响。 曾经的恐人文明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眼前这二十多头；曾经战胜恐人的尖头文明无影无踪，只留下十几具失去生命的尸体。 不管多么强大的文明，最终都敌不过时间的流逝。按这个思路想一想，东方白还觉得挺带感。 但他马上想到另一个问题：最开始的时候，尖头人拼了老命，都要从恐人手里拿到时间机器，可是后来呢？ 傀儡文明快速发展，重新掌握时间技术，建立多个针对未来文明的时间机器。 虽然傀儡恐人的技术潮了一点，可能拔脓的都是好膏药，只要能穿越时间，管他技术潮不潮？ 既然如此，尖头人不可能拿不到时间技术，可他们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寻找时间基地？难道尖头人个个都是追求极致的技术疯子，不拿到最好的技术就睡不着觉？ 这不是扯蛋么？ 385 直接对话 东方白想的很多，但和夜星的对话并不长。 他很想问问基地怎么样了，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就像是一群家属等在手术室外，开口问基地的情况，在场的恐人还不恨死他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有异常复杂。 本就是力度时间基地而来，哪能一点不心虚？ 夜星的心情同样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是东方白解除了时间禁锢，这比预想中晚了太多太多，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特别是基地的定位，以及双方的关系。 东方白忽然听到了林学栋的声音：“东方，你不用回话，听我说。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你和恐人好好谈一谈，我们的底线是保持合作，求同存异吧。铁牙，你有什么想说的？” 铁牙的声音出现：“不用给我面子，给我往死里收拾！” 林学栋差点没气晕过去，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跳脱？ 他马上接管通讯：“如果没把握，马上跟我们联系，让谈判专家和他们谈！” 东方白心里直犯嘀咕，心说倪晓菲动作够快的。 犹豫片刻，他决定主动出击：“你们有什么打算？” 哪成想夜星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就是句废话，时间信标就在基地附近，石门就在那儿摆着，眼睛得多瞎才能忽略那么大一只尖头人？ 他只是想用这个挑起话头，没打算仔细说。 两个人一齐愣住，夜星马上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说！” “你先吧。”东方白谦让地说。 他们俩都想试探对方的想法，让对方先说，无疑是种不错的手段。 最终还是东方白率先开口：“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回白噩纪，还是留在现代？” 昨夜沉默一会儿，仿佛是在口尝话里的滋味：“白噩纪？回不去了，只能留在现代……为什么？因为已经发生的历史不能改变，我们这些人穿越回去不难，可是回去之后能做什么？历史已经发生过了，我们这几个人就是把天捅出一个窟窿，在历史的长河里也掀不起一朵浪花，所以，我们只能留在这儿。” 东方白郑重点头：“懂了，那你们打算留在月球，还是回地球？” 夜星认真地看着东方白：“你们，是不是很担心这个？” “对！”东方白分毫不加掩饰，“你们的决定，很可能……不，是一定会影响地球的局势，你觉得我们不该关心吗？” “那你们怎么想？希望我们留在月球，还是回地球？” “我不知道。”东方白诚实地说，“我还机会和上面沟通，你也知道，以我的级别，没资格想这些。” “就说你的想法！” 东方白已经想好了切入点，来了个实话实说：“我们希望得到时间基地的控制权……你先听我说完，你也知道，以人类现在的水平，就是再给我们几十上百年，也不可能掌握时间机器，你说对吧？” 夜星点头，隐约猜到了东方白的想法：“正常情况下，几百年也不够。” “但是你也说过，未来的人类帮我们阻击了大量来自白噩纪的穿越，而且时间就在不久之后，这你怎么解释？” 夜星彻底明白他的想法：“你是说，时间基地？” “对！”东方白重重点头，“不止是这一点，你说过，只有造出时间机器，才能掌控时间，也就是说，只有你们这台时间机器，才能穿越到白噩纪，解决傀儡人的统治，你说对吗？” 刚刚说话的恐人忽然说了几句话，夜星扭头回应，而且一说就是好长一段。 对此，东方白给予了足够的礼让，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不久之后，对话结束，夜星又转回来：“这个问题我们也讨论过，但是一直没有结论，你说的确实有一些道理，但这只是一种可能。” “我认为，这已经足够了。”东方白抿了抿嘴，目光逐渐变得深沉，“还是说，你们打算重新占领地球？” 如果恐人真打算那么干，东方白唯一的选择就是不死不休。 夜星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诞到极点的笑话，整个人都变得特别怪异：“别闹了，我们占领地球干什么？我们有那么多殖民星，但你们只有一个地球。” 东方白很是诧异：“你确定，你们的殖民星还在？” 文明也是有寿命的，当发展某一个阶段，就会遇上难以破解的瓶颈。 比如科技停滞、比如资源枯竭、再比如天灾人祸。 总之，终结文明的原因很多，头一天一颗小行星撞过来，幸运的躲过去了，可第二天隔壁的红巨星突然爆发，转眼变成了超新星，这上哪儿说理去？ 时间毕竟已经过去六千五百万年，这样久远的时间跨度，耗死几十个星际文明都够了，凭什么恐人就能例外？ “我不确定。”夜星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但我们的文明存在过、辉煌过，如果它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之中，只能说明它并不完美，就是努力把曾经的文明恢复过来，也会走上以往的老路。” “那要是你们的文明还在呢？” 夜星双手一摊：“那就更没占领地球的必要了啊，你忘了吗？我们是恐人文明的背叛者，是永远无法回归主流的少数派。” 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真的？” 必须承认，这是他本人，或者说北都最想看到的结果，但是这也太顺利了吧？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夜星微笑：“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 东方白坦诚地点头：“确实，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很简单，这是观念上的差距。”夜星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划了几个圈，“文明的发展有一定的规律性，相信我，等你们的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你们也会有类似的想法……怎么，你不相信？” 东方白：“不是不相信，而是很难理解。” 夜星想了想说：“举个例子吧，人类的战争总是伴随着灭绝和屠杀，但是你觉得，一百年前的人类价值观，和现代的人类价值观，是不是一回事？” 386 活体制造 东方白和夜星的交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俩说人权，说战争，更说两个文明之间的观念差异。 直到倪晓菲忍不住出声打断，东方白才意识到说了太长时间：“晓菲，治疗需要多久？” “轻伤一天，重伤四到五天。” 他的目光在医疗舱里转了转，又扫过舱外的恐人：“你们打算一直等在这儿？” 夜星回头和另一个恐人说了几句，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有吃的吗？” 东方白嘴角抽搐：“不是，你们缺补给吗？我还打算从你们这儿搞一点补给，不然鲲鹏号根本没法回地球。” 夜星：“战舰的补给没问题，人量人员的补给必须靠你们了。” “为什么？”东方白十分不解。 虽然他对时间基地了解非常少，但也知道基地拥有自给自足的能力，否则怎么能躲在这里，一直不被尖头人发现？ 不对，他们有时间机器，随便穿越哪个时代，都能得到充足的补给！ 夜星无奈地扯扯嘴角：“我们的储备区打坏了。” 直到听完了他的解释，东方白才知道刚刚的月震源自尖头人的炮击，而且是六千五百万年前的炮击压缩在凝固的时空里，直到解除禁锢才重新释放，打坏了基地的好向个功能区。 虽然月球没有大气，没有风化之类的自然进程，但这里是月球背面，六千五百万年的时光里，不知道多少小行星撞击月球，撞击扬起的沙尘坠落，将原本的月面覆盖了一次又一次，如今，当年的月面早已埋在深深的地下，就连光束所在的位置，都埋在了地底。 所以，才会出现一炮轰下去，月球表面震个没完的现象。 那几个大坑，就是因为光炮轰塌了基地，以及基地下方的地下空间，造成的大范围塌陷。 那个看起来很受尊重的恐人又说话了，夜星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点点头朝东方白说：“学者说，留在这儿没什么用处，我们吃点东西就回基地，尽快把损失统计出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东方白还能说什么？ 请在场的恐人等一等，他独自进入腹舱，和等在这里的倪晓菲汇合。 倪晓菲关心地问起恐人的情况，东方白表示一切仍在掌握之后，然后要求倪晓菲和地面保持联系，及时将这里的情况报告指挥中心。 虽然和夜星的交流非常友好，可东方白心里，始终对恐人有种无法释怀的戒备。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谨慎一些都不会错。 将储备的食物带给恐人一部分，东方白坦诚相告：“我们的储备也不多了。” 舰上准备的给养并不多，两个人吃，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如今多了十几个食量惊人的恐人，这点储备最多两天就得见底。 夜星撕开一份炒饭，也不管是冷是热，塞进嘴里就是一通大嚼，一边吃一边吐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没关系，很快就能解决！” 饭后，心满意足的恐人离开鲲鹏号，走进一条东方白从没发现过的通道。 还没靠近基地，就发现通道里倒着三只恐人，另外还有两只尖头人。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仍然保持着搏斗的姿势，恐人的臂刃深深贯入尖头人的身体，尖头人的能量炮同样顶在恐人的身上，打出了贯穿躯干的透明窟窿。 生前的对头，死后仍旧死死纠缠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 几个恐人凑上去，臂刃上下翻飞，转眼就把尖头人彻底肢解，这才把双方分开。 阵亡的恐人自然是好好收敛，至于怎么安葬就不关东方白的事了，他的注意力都被支离破碎的尖头人吸引——切碎的四肢全是金属和叫不出名字的原料，找不到任何一点血肉！ 诧异地指着满地碎块，东方白扭头看向夜星：“这是机器人？” 夜星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亮出臂刃走到东方白身边，一刀劈开尖头人的脑袋，一些类似大脑的东西流了出来，绝对的生物组织。 东方白马上找到了答案：“半人半机械？” 夜星：“更准确地说，一多半儿是机械，人只占很少一部分。” 他示意东方白仔细看尖头人的脑壳，东方白凑上去一瞅，顿时小小地吃了一惊。 人类的动力装甲穿在身，恐人的生物装甲覆盖全身，但不管什么样的装甲，本质上都是武器，都是以人为核心。 可尖头人不一样，劈开的尖脑壳里没有皮肤也没有骨骼，大脑外面直接就是坚硬的金属壳。 东方白脑子里闪过一个非常荒诞的念头：“这，不是天生的吧？” “当然不是天生的！”夜星又朝尖头人的躯干劈了一刀，就跟劈柴一样，一刀剁成两半。 没有任何区别，内脏外面就是金属外壳。 东方白有点明白了：“这是把一个人的内脏器官全都取出来，然后装进这个金属罐子里？” 夜星点头：“所有尖头人的士兵，都是这么造出来的。” “有点像昆虫的外骨骼！”东方白说，“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干？战斗力更强？” “还是那句话，观念不同。”夜星指指自己的脑袋，“尖头人等级森严，底层个体几乎没什么权力，活体制造是这个文明最大的特点。” 东方白听得直咧嘴，这特么是个什么狗屁文明啊？简直比最落后的食人部落还要野蛮。 他马上又想到了傀儡恐人的社会结构，除了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其余的个体都是奴隶……对了，傀儡人还用俘虏制造各种中武器，他一直以为那是傀儡人为了威慑其他文明而故意为之，现在再看，分明就是继承了尖头人的手段。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样一个文明，怎么就能一直发展到星际时代？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夜星对此非常不理解：“尖头人到底是怎么样的社会结构，跟他们能不能发展为星际文明有关系吗？尖头人进入星际时代的几率更大好不好！” 387 明来明往 东方白不愿意承认，可是仔细想想，却不得不同意夜星的观点。 简单点说，尖头人属于那种权力高度集中、资源高度集中、技术同样高度集中的极端集约化社会，而且整个社会极度崇拜技术。 在这种情况下，集中力量发展技术是必然的事，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下，其发展速度必然要比其他类型的文明更快。 反过来再看人类文明，完全就是尖头文明的对立面，虽然人类的发展速度也不慢，但那是因为地球上还有大量资源可以慢慢消耗，如果地球是一颗资源贫瘠的行星，那么人类还能发展到今天的高度吗？ 同等条件下，肯定是尖头人进入星际时代的几率更高，如果没能抢在资源耗尽之前进入星际时代，那么这个文明必然进入衰退期，最终被时代的车轮狠狠碾碎。 那么人类呢？ 本身就是零散的社会结构，还分成那么多国家和势力，进一步分散资源。 人类如今只是勉强摸到星际时代的边，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能不能走出来，就看地球的资源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里，东方白忽然凭空生出极度的焦虑和紧迫感，恨不得马上返回鲲鹏号，写一份详实的报告交上去。 夜星怎么都想不到，只是随便说说尖头人的情况，居然引起了东方白那么多感慨。 和其他恐人打了声招呼，夜星带着东方白先走一步。 接下来一路畅通，直到抵达基地外围，才发现另一处战场。 两只恐人，六只尖头人。 可以想象，当时这里的恐人肯定不止两个，干掉这几只恐人也没那么顺利。 夜星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用恐人的语言唱起了一段悠长而缓慢的歌谣。 东方白听不懂夜星唱了些什么，但能听出曲调中阴阴透出的一缕悲伤。 唱完那段歌谣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离开战场。从头至尾，夜星都没在死去的同伴停步。 东方白暗暗猜测，这很可能是恐人的某种习俗，而军方一直以来的习惯，就是尊重不同民族、不同区域的风俗习惯，所以他很识趣地闭上嘴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跟在夜星身后进入基地，东方白终于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但他在时间基地里的活动范围非常有限，从没来过这里。 夜星也不说话，直接把东方白带进基地深入的控制舱。 这里是时间基地的心脏，也是时间机器的所在地，说是把整个基地交到东方白的手里都为过。 随口交待一句自便，夜星自顾自地检查起四周的装备。 东方白什么都不认识，老老实实地呆在那儿，既不问也不动，只有一双眼睛四处乱瞄，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看个通透。 根据双方的口头协议，北都即将拥有时间基地的控制权，所以他早把这儿当成了自家的地盘，这种时候，别给夜星添麻烦就是最好的帮助。 几分钟后，时间学者独自赶到控制舱，两个人凑在一起交流几句，夜星主动挑起话头：“东方，已经检查过了，基地的情况非常不好，包括储备舱、医疗舱在内的多个重要舱室被毁，多个区域功能缺失，完全的区域只占基地的百分之六十！” 东方白一脸便秘的模样，直截了当地打断：“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夜星沉默片刻：“修复基地需要大量资源，还需要纳米平台，这些都得由你们提供，做为交换，打坏的储备区和生产区就不修了，一是为了节约资源，第二，是把制衡的手段交到你们的手里。” 基地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没必要再搞什么小动作。 东方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按人类的习惯，哪怕明知有这个意思，也只会隐藏在话里，让对方自行体会，绝不会明码标价摆在面前：“我只能说，把你们的意思一分不差地传达到位，其他的我什么都承诺不了。” 嗯，这样一来，零号基地的作用是不是又凸显出来了？ “理解！”夜星心情低落，有种虎落平阳的失落感。 时间学者忽然说了几句话，夜星如实翻译：“时间机器出了一点小问题，需要修复才能使用，但是不影响同一时空的传送，所以，我们想请你尽快和北都联系一下，准备好纳米平台和必要的原料。” 东方白抿着嘴，先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加大动作幅度，重重地点了几下：“可以，没问题，你们都需要什么？最好给我一份详细的书面表格。” 夜星有点发懵：“书面表格是什么？” 他自认非常了解人类，但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东方白简单解释一下，夜星顿时秒懂：“没问题！” 表格很快送到东方白手上，东方白以联络北都为借口返回鲲鹏号。 听完了东方白的汇报，林学栋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他知道时间基地的情况不好，但没想到恐人的处境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恐人，如今已然落魄到不得不依靠人类的地步。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陷入某种不可自拔的自嗨情绪之中，反而越发的小心冷静。 修复时间基地是早晚的事，但如何修复，怎么修复却不能由着恐人的性子来。 而且月球上一共就俩人类，这一点也不利于北都控制时间基地，因而有必要好好策划一下，必须趁着恐人还没缓过来的机会，以最快速度彻底拿下时间基地。 嗯，未必是武力上的，软刀子割肉也可以嘛！ 想到这里，林学栋总算开口说话：“纳米平台肯定没有问题，给养问题也不大，但是物资的调配需要时间，特别是稀有金属，我们自身的消耗也很大，必须优先满足战争需要……另外，我们还要在基地里派驻一批人手，你和恐人交流过这个问题吗？” “还没有！” “去交流，说清楚，我们双方打过交道，但我们对恐人的了解不是那么充分，所以有驻派人手的必要……既然恐人把话都说到了明面上，那咱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都从明面上来。” 388 初步方案 结束通讯，林学栋连续深呼吸十几次，依旧压抑不住振奋的心情，要不是旁边还有人看着，非当场扭腰摆臀跳一段不可。 没办法，东方白的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要不是畸变大幅度提升了他的心理素质，这会儿非犯了心脏病不可——按东方白的说法，恐人根本就是拱手让出时间基地的控制权！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这件事都特别魔幻，直到这个时候，林学栋还是和做梦一样。 但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仍然让他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先把基地的控制权拿到手里，不论恐人有什么打算，人类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注意，不是北都，而是整个人类！ 或许在一段时间之内，时间基地只能专属于北都，但从恐人那里得到的技术，必将造福整个人类世界。 想到这里，林学栋忽然有种见证……不，是参与了历史的感觉。 可他很快就陷入了幸福的烦恼。 控制时间基地的最佳手段，莫过于派驻作战部队，这也是要求东方白和恐人交流的原因。 此时此刻，月球上那批恐人已是穷途末路，除了和北都合作，没有更好的选择，林学栋据此判断，恐人答应北都派驻作战部队的可能性非常高。 所以，他现在就该组织精干力量，做好进驻时间基地的准备。 但是怎么个抽法，又怎么个调法，却难倒了这位大佬。 如果派驻位置在地球上，不管多么偏僻的地点，不论多么恶劣的环境，哪怕是零下七八十度的极地，军方都能立刻抽出大批人手。 可月球……那地方是说上就能上的吗？ 抽人没问题，把人送上去问题也不大，关键是到了月球之后如何立足，更准确地说是怎么才能在不引起恐人反感的情况下，掌握时间基地的控制权。 林学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航天队，那里有几十个合格的航天员，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立刻执行登月任务。 问题是全军几百万人，航天员却只有那么几个，自打天空一号需要大量人员操纵维护，能上的都上去了，还留在地面的没几个，掰掰十根手指头能数上两遍，这怎么往月球上派？ 而且航天员的特长不是单兵作战，把他们派上去监视恐人，一来浪费资源，二来战斗力也达不到要求。 话说回来，战斗力达标战士一抓一大把，可他们缺乏足够的专业知识，连航天服怎么穿都不知道，连自身如何生存都成问题，还怎么监视恐人？ 环境才是月球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这可不是喊喊不怕牺牲的口号就能克服的困难，就算他把最好的特种兵送上去，也照样玩不转。 林学栋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想到了几个办法。 一是抽调一批特点队员，由航天中心集中培训一段时间，与此同时，参谋部门尽快针对月球的特殊环境，制定一系列适合月球的战术方案，双管齐下，在最短的时间内培训出一批合格的作战人员。 林学栋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特遣三队，既方便又好记，而且不管谁听了，都不会和月球联系起来，保密性一流。 但航天员的培训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哪怕是有针对性的突击培训，也得把该教的全教会了，保守估计，最少也要在三到五个月，才能勉强达到最低标准，而且是降低要求的减配版。 二是改进动力装甲，让这东西能在真空环境下使用，然后把特遣队派上去。 这个办法比组建特遣三队靠谱多了，可装甲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这玩意麻烦着呢，改进周期直接决定登月期限，搞不好特遣三队都登月了，这边还没什么头绪呢。 直接穿航天服？ 别逗了，一百多公斤的玩意穿在身上，走路都成问题，一旦出了意外，怎么和恐人战斗？ 第三，也是最后一个办法最简单，还是派特遣队上去，但不是穿动力装甲，而是吸收装甲细胞，全面换装生物装甲。 这是最靠谱、最简单、同时也是最方便的最实用的方案。毫不夸张地说，军方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不这么干就别想真正控制时间基地。 军方在是否装备生物装甲的问题上一直摇摆不定，这回好了，谁也不用再纠结。 至于会不会被恐人控制……嗯，这个倒是简单，带一枚核弹上去，可以由地球远程引爆那种，一旦出现问题，就能立刻摧毁时间基地。 除非恐人再凝固一次时间，但也只能拖延时间，等将来解除了禁锢，还是得面对恐怖的。 先小人后君子，就这么办！ 还有，在林学栋眼里，时间基地最重要的地方不是先进的设备，甚至不是时间机器，而是那十几个恐人脑子里掌握的各种知识，所以，有必要派遣一批优秀的科学家常驻时间基地，拜恐人为师，学习先进的技术理论。 诚然，恐人的科技水平远超人类，想把恐人的知识全学到人类手里，似乎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过，恐人应该有办法，实在不行，就多派一点人，实在不行就把恐人请下来，专门建一所教授先进知识的高等学府。 再不行，那就推倒现有的教育体系，从娃娃抓起从头培养，十年不成二十年，二十年不成三十年，三十年再不成就一个世纪，总有一天能把恐人的科技消化掉！ 嗯，和战士们比起来，学者在月球上更缺乏生存能力，正好让战士们多照顾一下，就说是为专家安排的勤务兵……不对不对，恐人喜欢直来直去，这种长眼睛就能看出来的小把戏，搞不好会弄巧成拙，还是按之前的想法，摆明了车马把人送上去。 恐人就算心里不舒服也没办法，时间久了，习惯就好。 林学栋越想越通透，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但这只是他的初步想法，必须召集其他人集体讨论，完善计划中的细节，再交给参谋部门查缺补漏，最后才能拿出真正的实施方案。 鲲鹏号还在月球上等着呢，必须以最快速度把人派上去。 想到这里，他立刻叫来一个参谋：“通知下去，会议室集合！” 389 毛遂自荐 身为智囊团的一员，铁牙也是列席会议的人员之一。 他和其他智囊团成员坐在一起，大多数会议时间都只听不说，除非大佬们问起，才会有限度地说上几句。 但今时不同往日，林学栋刚刚宣布会议内容，铁牙的心就止不住地一通乱跳。 终于等来了啊！ 他耐心地听着大佬们讨论分析，脑中对月球的局势慢慢明了，心思也更加活泛，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终于，林学栋点到了他：“铁牙，说说你的看法。” 铁牙缓缓站了起来，用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说：“各位首长，有这么一个情况，据我所知，时间基地需要一个智能中枢，它是控制时间基地的关键，只要智能中枢掌握在我们手里，时间基地就是我们的。” 所有人都惊了，一齐看向铁牙。 林学栋立即追问：“什么是智能中枢？为什么没听你提过？” 铁牙目光微动：“具体情况比较复杂，我就不在这里说了，我恳请各位，把智能中枢纳入谈判条件，最后，我自愿成为智能中枢。”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林学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智能中枢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本能地想起年轻的时候，总是能在小说里看到人类死亡之后，变成人工智能或者电子生命的桥段。 难道恐人也有这方面的技术？ 铁牙：“智能中枢相当于主控系统，但恐人非常排斥人工智能，更喜欢生物战舰那种以人脑连接生物脑，放大人脑功能的控制方式。” 在座的各位都看过东方白的报告，听他这么一说，马上明白了时间基地的运作方式。 林学栋立马摇头：“不行，我们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 铁牙苦笑：“首长，我成为智能中枢，能起到更重要的作用，而且我昨天已经满四岁了，对人类来说，四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是我这种人来说，四岁已经是黄土埋了半截，就和普通人过了五十岁一样，不止身体机能大幅度下降，各种疾病会找上来。”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不怕让你们知道，以我的新陈代谢速度，一旦发生癌变，初期最多三五天，中期最多十几天，撑死二十几天就是晚期扩散，以现在的医疗手段，只要发现的稍晚一点，就是必死无疑的不治之症。” 铁牙的目光扫过众人：“各位首长，虽然我是克隆人，但我也想活的更久一些，不想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所以，我恳求各位，让我进时间基地，成为基地的智能中枢。” 大佬们面面相觑，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林学栋疑惑地问：“如果你变成了智能中枢，那还是你自己吗？” “应该是。”铁牙不怎么确定地说。 林学栋揉了揉太阳穴：“这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原则上，我同意把智能中枢的问题纳入谈判，但是成不成不能保证，你要有心理准备。” 铁牙笑了：“放心吧首长，只要我们争取，恐人肯定答应，他们不怕这个，反倒希望有个智能中枢。” “怎么？恐人没人愿意当智能中枢？” “据我所知，是的。” “为什么？” “不清楚。” 铁牙确实不清楚，不过这事儿从来不是什么秘密，无非就是观念不同，必要的情况下，充当一段时间的智能中枢还可以，但是生物脑思维速度太快，不管干什么都跟开了加速器似的，不管多少工作多少任务，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剩下的时间就是闲着。 一天两天还能坚持，三天五天也还勉强，可是时间再长就太无聊了。 想想看吧，每一天都像一整年一样漫长，一年半载跟过了好几个世纪似的，就像是把意思囚禁在时间流速缓慢几十倍的另一个世界。 神经再粗壮再不分岔，也经不起那种孤寂一人，仿佛要一直持续到世界尽头的心理折磨。 林学栋盯着铁牙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这就是你极力要求登月的真正目的？” 这话已经是在质问了。 铁牙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是我的一点希望，但登月行动意义重大，我这点小目标只能说顺便。” “好一个顺便！”林学栋总觉得，铁牙是挖好了坑让大伙跳下去，但想一想时间基地的重要性，又觉得早点登月没什么坏处。 毕竟，时间基地是一处无主的宝藏，早点打开握在手里，总比将来被其他人抢先了好吧？ 就算其他国家没接触过恐人，没人寄生控制核心，不可能解除时间基地的禁锢，但恐人呢？ 如果是一群恐人解除了时基地的禁锢，那乐子可就大了。 总而言之，登月利大于弊，死咬着这点小问题根本没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林学栋叹了口气：“成为智能中枢之后，你还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了。”铁牙说，“请你们相信，这将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大伙仔细口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控制了时间基地算不了什么，可要是从恐人身上学到一点有用的东西，那可就什么都值了。 任海生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铁牙，我这人脾气直，有话直说你别见怪昂！” 铁牙姿态放得很低：“您太客气了，有什么话您直接吩咐就成。” “是这样。”任海生认真地看着铁牙，“如果你成了时间基地的智能中枢，是不是可以快速掌握、快速消化恐人的各种知识？” “理论上说，是！” “那就好办了。”任海生笑了，“我们派上去的人，听不懂的几率非常大，但是你成为智能中枢的话，完全可以事后补课，帮我们的人掌握恐人的技术，弥补一下双方的差距，你们觉着呢？” 听了这话，其他大佬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对啊，既然生物脑是思维的放大器和增强仪，那么任海生的假设完全可以实现，这可比留在智囊团起的作用大多了！ 林学栋终于下定决心：“铁牙，回去准备一下吧。” 铁牙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是！” 390 零号中枢 南疆，零号基地。 安仁善独自伫立天台，手扶女墙远眺茫茫林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自打恐人消失，基地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虽然上面还没有明确的决定，但他自我感觉，基地已经处于撤销的边缘。 虽然特遣一队不会因此而解散，可他心里依然有些失落。 对全军的大部分官兵来说，零号基地是个闻所未闻的地方，但每一个了解零号基地的人都知道，这里始终是畸变的核心区域，特遣队和恐人之间的大仗小仗不知道打了多少，干掉的恐人加起来，比全球所有地区的战果加起来还多！ 对于每一个在这里战斗过的人来说，零号基地都是一个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地方。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安仁善回头，看到了匆匆赶来的林辉。 林辉挥了挥手里的文件：“老安，北都的命令！” “讲什么了？”安仁善问。 “命令我们马上抽调精兵强将，组建特种作战分队……” 林辉还没说完，安仁善的声音陡然拔高：“特遣队里组建特种作战分队？” 特遣一队的老底子来自于山豹，本身就是比特种部分更强一筹的作战队伍，这还怎么挑特种作战分队？越混越回去吗？ 拿到文件扫了几眼，顿时喜上眉梢：“上面打算装备生物装甲？” “对，而且还特别急。” “好事啊！从老队员里抽人吧，算我一个。” 林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的安大队长，你就别闹了，咱们队里的骨干就那么几个，真照你说的办，还不一下子全都抽空了？” “抽空就抽空，文件上说的多清楚啊，这只是第一批，没问题马上扩大规模，其他人不过是早晚的事……嗯，回头你先摸摸底，谁能接受生物装甲，谁不能接受，咱们心里得有个数，思想工作必须及时跟上。” “你放心，回头我就安排。” 安仁善开心之余，忽然又叹了口气：“要是穿着生物装甲，还能再穿一层动力装甲就好了……” 林辉一阵哭笑不得，正打算调侃几句，空中突然闪过一抹淡淡的白光。 林辉脸色微变，正要说话，一道光柱从天而降。 安仁善的大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本能地转了半圈，迅速掏出手枪对准光柱。 是恐人？还是傀儡恐人？ 光柱消散，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小个子恐人出现在天台上，随即那人全身的生物装甲迅速隐入皮肤之下，一丝不挂的东方白晃着两腿之间的那一坨，笑嘻嘻地挥手打招呼：“安队，林委员！” 安仁善脑子差点宕机，瞅瞅头顶再看看东方白，惊诧得不得了：“怎么是你小子？你这是什么情况？” 林辉也是一头雾水，脑子里各种想不明白。 东方白苦笑：“先给我找套衣服成不成？你们总不能让我一直光着说话吧？” “你说你的，我叫人拿衣服！”林辉身上还套着动力装甲呢，打开通讯设备吼两嗓子，马上就有人取了套衣服送上来。 安仁善已经等不及了，拉着东方白好一顿盘问。 东方白无奈地摊手：“不该问的秘密不问。” 安仁善差点没噎死，不死心地瞪圆了眼睛：“你小子到底干什么去了？” “您就别费事儿了，过会，再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知道东方白不可能说聘为，安仁善只能打消追问的念头，嘴上一个劲地感慨：“你小子，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我们还在这儿蹲着呢，你丫开着战舰满世界飞，这会儿又把恐人找回来了，你小子这是要上天啊！” 他是不知道东方白经历了什么，这哪是要上天，根本就是已经上完了天，又从天上回来了。 没头没脑地聊了几句不涉密的闲话，零号基地再次收到北都的命令：基地全体人员全力配合，无条件满足东方白的要求！ 安仁善更好奇了，心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命令都在这儿了，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安仁善知道，东方白肯定是执行了某种秘密任务，而且是非常重要那种。 东方白一点都不客气：“我要所有方便食用的储备食品，还有大量的饮水和淡水。” 饮水和淡水必须分开，前者是卫生达标，提供给时间基地的恐人饮用，后者是给鲲鹏号的消耗，水质差不太多就行。 安仁善和林辉面面相觑，前者惊问：“所有的？” “对，米面不要，新鲜的副食不要，罐头、野战食品、压缩饼干之类的全都要！” 安仁善压抑追问的想法：“老林，你安排一下，尽快搬到天台上来！” “好！”林辉答应一声，立刻安排下去，没多一会儿，身穿动力装甲的战士们，就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赶到天台，活脱脱一副超级搬运工的模样。 意外发现东方白也在，牛犇等一众老队员立刻围上来，你一句我一句问个不停，都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没等他们问出个一二三，安仁善已经跳起来，把大伙全都撵去搬箱子。 没多一会儿，基地的储备就搬运一空，在天台上码成了两米见方的一堆。 食品简单，带包装一起送过来就完了，但是水就麻烦多了，必须先找容器，装满后再送上天台。 而且必须是合格的密封容器。 搁时间基地里头，密封不严就算了，可是要往鲲鹏号上送，出了基地还不立马开锅？等送到地方，能剩下一半儿就不错了。 冻成冰也是个合适的方案，但是这里地处南疆，全年最低温度也在十度以上，取冰难度更高。 要是有恐人的冷冻射线就好了！ 东方白悄悄地想。 好在这事儿早就和北都报过备了，北都也有相应的安排，不到一个小时，几架直升机赶到零号基地，带来了一批容积50升的高密度聚乙烯塑料桶，初步解决了容器问题。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支车队赶到基地，带来了基地急需的储备食品和大量铁桶，彻底解决了容器问题。 从那时起，来自天台上方的光柱就没间断过，直到深夜才停下来。 391 寄生实验 不明就里的战士们惊奇地发现，摆满天台的物资全部消失不见。 从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基地就要往天台上送一批物资，时间长了，所有人都见惯不怪。 南疆军区除了将物资送到零号基地，其他的一概不知，了解的情况还没有安仁善多，但这并不影响段国宏做好后勤工作。 除了大量物资之外，还有一辆车运来一批特殊的货物——来自南疆实验室的装甲细胞！ 虽然研究组撤出了零号基地，但商宁郊外那个临时实验室一直没撤，那里储存了大量装甲细胞。 因为军方的犹豫，这些装甲细胞始终派不上用场，相关的研究也早就停了，只有当初培养出来的细胞还留在那里。 实验室还派来了几个研究人员，东方白看着眼熟，可认识的一个都没有。 按北都的安排，安仁善挑选了几个志愿者，牛犇赫然在列。 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事儿怎么能少了我老牛？ 牛犇心里明镜似的，东方白已经把所有人远远抛在身后，大家都是山豹出来的战友，怎么他东方白就能爬那么高，其他人就只能仰望他的背影？ 就连倪晓菲那个丫头片子，都后来居上死死压住其他人一头，这能忍？ 普及生物装甲，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牛犇怎么可能放弃？ 章顺和方晓也申请来着，伸出是被林辉挡了回去。 还是那句话，队里的骨干就那么多，一口气都让东方白要去做实验了，特遣一队岂不是要散架？ 想去可以，必须等第一批志愿者完成寄生，看看情况再说。 这是老成持重之言，北都再着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某天夜里，以牛犇为首的七个战士被安仁善秘密集结起来，先是由东方白普及了一下吸收装甲细胞的经验，然后七个人抽签决定吸收顺序，最后在研究人员的监护下，依次吸收装甲细胞。 东方白事先检查过，剔除了部分不能用的装甲细胞，只把完好的留下。 牛犇抽到了五号，属于中间靠后的位置，如果吸收过程不顺利，轮到他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一切准备就绪，安仁善宣布吸收开始，抽到一号的特遣队员名叫霍林，他立刻走出队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满盆的装甲细胞，神情有些紧张。 “还是我先吧！”牛犇主动站出来。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打算起个带头作用。 霍林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才一咬心一横，一只手按进堆积的装甲细胞，松散的装甲细胞就像找到了队伍的散兵游勇，立刻攀上战士的胳膊，钻进他的皮肤。 他的脸色紧绷，青筋凸显，仿佛正在遭受非人的虐待。 东方白诧异得不得了，心说吸收装甲细胞有这么痛苦吗？ 不过霍林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大伙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上升一会儿下降，这会儿总算是平静一些。 大概是实验室培育的装甲细胞密度太低，霍林一连吸收三大盆，才表示够用了。 安仁善没叫第二个战士，而是招手把霍林叫到一边：“东方，你来指点一下！” 霍林在东方白的指点下，尝试穿着生物装甲，一连试了几次都没动静，惹得东方白都想出去抓两只恐人，和霍林关在一个笼子里试试有没有用。 其他人的思绪各有不同，有人觉得霍林不在状态，也有人觉得装甲细胞可能有问题。 安仁善实在看不下去了：“东方，你到底行不行啊？” 东方白气不打一处来，你丫才不行，你丫全家都不行！ “这是我行不行吗？这是他行不行好吧？” 霍林急得满头大汗：“我已经尽力了，可就是找不着感觉！” 东方白继续尝试：“你想一想这辈子最让你憋屈，最让你生气的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啊！” “我已经在想了啊！”霍林都快哭了。 牛犇看不下去了：“这小子是个乐天派，天生没心没肺，不管多憋屈的事儿，肯定过后就忘！” 东方白顿时无语，这是谁把这个活宝招来的？ 霍林小声嘀咕：“那这也不能怪我啊！” 安仁善叹了口气：“这小子适合在战场上激发生物装甲，行了，你也别搁这儿干着急了，一边坐着歇会儿去……其他人都看见了吧，吸收装甲细胞很安全，二号，你继续！” 现场有七个人呢，霍林不行，其他人总有行的吧？ 结果让所有人大失所望，二号一样没反应，最后不得不跟坐到霍林身边，两个难兄难弟做伴去了。 形势陡然严峻起来，安仁善小声问东方白：“是不是控制核心的问题？” 东方白犹豫片刻，仔细搜索当初的记忆，最终摇头说：“应该不是，减配版少的是控制战舰之类的综合功能，控制生物装甲是最基础的基础，如果说控制核心是一台电脑，那么生物装甲的控制模块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程序，不管精减什么，都不可能把这个功能减掉。” “那就再试！”安仁善也是豁出去了，“实在不行，我就把他们拉出去跟暴龙单挑！” 东方白脸上一抽，看安仁善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心说老安你用不用这么拼啊？ 更关键的是，你丫拼的是别人的命啊！ 这让东方白想起一件事。 还是新兵的时候，听老兵说某年的新兵跑四百米障碍，跳进两米坑就死活上不来。 最后指导员来了个绝的——你上不来是不是？来来来，把军犬扔下去！ 说到做到，一条大狼狗扔下去，坑里的战士就跟腿上装了弹簧似的，蹭地一下就蹿出来，那个利索劲儿就甭提了。 可他当初激活生物装甲是怒气勃发，和暴龙放对，是恐惧更多吧？ 老安也就是随口说说，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用那种极端的手段。 他觉得思想工作还是林辉更在行，果断叫醒睡梦中的林委员，把开导战士的任务交给他。 林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安抚战士的情绪他很在行，激发战士的怒火……嗯，目的虽然不同，方法也有区别，但原理是一致的！ “应该没问题，先让我试试！”林辉说。 392 因人而异 零号基地，地下实验区。 以牛犇为首的七个战士整齐端坐，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绷得紧紧的，现场的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七人前方，林辉一脸苦涩：“老安，我是真没办法了，还是再想想别的招吧，实在不行就和上面求个支援。”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零号基地办不到的事，在上面看起来或许很简单也不一定。 安仁善一个劲地咬牙：“你就这么放弃了？” 林辉脸色更苦：“这是我愿意放弃么？哪怕有一丁点的作用，也能坚持下去，可你看看他们几个，哪个有动静了？” 一旁的东方白目光扫过众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以前是上面不让吸收装甲细胞，大伙看着眼馋没办法。现在口子放开了，战士们也吸收了装甲细胞，可怎么都没办法激活，你说让不让人着急？ 安仁善瞅瞅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内部资料，提了个没办法的办法：“要不，再换一部？” 林辉一脸绝望：“这是我刚从上边申请下来的，从来没公开过！”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是监控拍下的畸变过程，时而恐龙肆虐街道，时而恐人大杀四方，还有军方奋力阻截，最后却死伤惨重的场景。 绝大多数镜头，拍的都是普通民众，看着他们在恐人的屠刀下惨死，所有人都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每个人的情绪都像海啸一样翻涌，一波紧跟着一波。 可不管大家的情绪多么激荡，生物装甲就是没有反应。 林辉犹豫了一下，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要不，看国外的？” 因为北都准备充分控制得当，普通民众在历次畸变中的损伤并不大，但外界就不一样了，动辄屠城灭国，尸山血海半点不夸张，论残忍度和视觉冲击力，都比军方这份内部资料更胜一筹。 当然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而是傀儡恐人欠人类的一笔笔无法控诉的血债！ 安仁善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国外的视频，感官上是更刺激，问题是我们对战士的教育都是保家卫国，那些人又不是我们的同胞，大家就算有感觉，情绪还能更激动？你要是放那个岛或者米国的视频，说不定还起反效果呢！” 林辉一想也是，顿时变马霜打的茄子。 东方白适时提出自己的看法：“安队，林委员，我觉得，大家的情绪已经很到位了，是不是还缺少某种外在的刺激？” 老安和林辉对视一眼，前者犹豫着猜测：“你是说，必须面对敌人？” “差不多吧。”东方白点头。 “我是真没办法了。”林辉生无可恋，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不称职，“总不能真逮几个恐人回来吧，一个两个可以，三个五个也行，但是百八十个呢？” 他说的简单，想的更加深入。 如果是未激活生物装甲的战士单独面对恐人，万一情绪还是不够，没能及时激活，会不会牺牲在恐人的屠刀之下？ 若是提前准备充足的安全手段，战士们的潜意识里会不会产生依赖心理，最终导致情绪不到位？ 就算上级不惜承受牺牲的代价，可要是激活率太低，牺牲太大呢？ 安仁善目光炯炯：“有什么办法你就直说，甭卖关子。” “尽可能的我当初面对的场景吧，除此之外，我也是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要不，我去问问恐人？” 安仁善眼睛一亮：“那你还等什么！” 几分钟反，东方白返回时间基地，找到了夜星开门见山：“夜星，你们的生物装甲是怎么激活的？” 夜星有点懵圈：“没什么特别的啊？” 东方白马上把自己遇上的问题说了一遍。 夜星惊诧地瞪大眼睛：“极端情绪？亏你想得出来！” 这下轮到东方白懵圈了：“怎么？不对吗？” “当然不地，生物装甲根本就用不着激活，这么说吧，装甲细胞不是吸收完了就能马上起作用，控制核心必须逐步掌握装甲细胞的控制权，这个过程有长有短，因人而异。”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那我当初是怎么回事？” “第一，是你寄生了完全版控制核心，它改造了你的体质，让你的身体更适合生物装甲，所以速度比较快；第二，你当时的情绪也起到了一点作用，但那是因为生物装甲已经离临界点不远了，不然你就是气出来脑溢血，也一样屁用没有！” 东方白当场就垮了：“不会吧？那平均是多长时间？” “快的三五天，慢的几个月。” 这下东方白可真挠头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夜星安慰说：“不过，极端情绪也不能说没有作用，特别是和战斗有关的极端情绪，对生物装甲确实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嗯，我没有人类大规模寄生装甲的数据，具体的实在不好说。” “怎么会这样？” 夜星犹豫了一下，双说：“要是医疗舱还在，我倒是能帮帮忙，分析一下控制核心梳理装甲细胞的速度，就能大致计算出成功寄生的时间，可惜医疗舱已经没了。” “明白了。”东方白失魂落魄，一个人默默离开。 说实话，这事儿不上北都急，他自己也一样急。 驻军不仅是北都能否控制时间基地的关键，更是研究人员进驻时间基地的前提，驻军一天不到位，研究人员就不能进时间基地。 如今月球上只有东方白和倪晓菲两个人类，基地里的恐人却有十几个，而且不管完好还是损坏，所有设备都在恐人的控制之下。 别说暗地里搞点小动作，就是当面乱来，东方白都看不出问题。 北都之所以急着扩编特遣一队，就是因为月球上的局面太不明朗，只有彻底控制时间基地，大佬们才能把心放回肚子里。 可谁能想到，原本十分完善的计划，居然卡在了生物装甲上，而且是短时间内看不到成果那种。 无奈，北都只能另想办法，林大佬一声令下，军方立刻着手，在所有在校飞行学员中选拔一批航天员。 既是为了给航天队输送新血，也是为了给时间基地准备一批人。 393 夜有所梦 深夜，鲲鹏号。 熟睡的东方白忽然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 倪晓菲比他还要快一步，翻身的同时胳膊一撑，像会轻功一样飘起两米多高，落地的同时迅速钻进驾驶舱。 舱门打开，声音蓦然变得异常清晰：“指挥中心呼叫鲲鹏号，收到请回答！” 东方白起身，倪晓菲已经摘下送话器：“指挥中心，这里是鲲鹏号，请讲！” “东方白呢？让东方白说话！” 东方白纵身落到倪晓菲身边，接过送话器：“我是东方白！” “东方，刚刚接到零号基地的消息，说什么牛犇成了，让你马上过去看看。” 残余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东方白赶紧答应：“好，我马上就到！” 通讯结束，倪晓菲一脸好奇：“是不是生物装甲？” “应该是！”东方白轻吻倪晓菲的脸颊，“走了！” 倪晓菲送走东方白，回到卧室躺下，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这鬼地方，她早就呆够了。 零号基地。 光柱落下，东方白和天台上的哨兵打了声招呼，一溜烟冲进基地。 平日里，基地严格执行规章制度，除哨兵外，所有人都会在晚二十一点准时熄灯休息，这个时候早该是夜深人静，查寝都是轻手轻脚，绝不发出半点多余的声音。 可今天却不一样，还没到宿舍区，东方白就听一阵吵杂的声音，等进入宿舍区所在的楼层之后，立刻看到走廊里聚集着一群战士，把本来就狭窄的通道挤得满满当当，全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人零里的牛犇。 一个眼尖的战士看到东方白，马上喊了一嗓子，大伙马上让开一条路，东方白这才看到人群里的牛犇，还有安仁善等人。 总之一句话，特遣队的战士们基本上都在这儿了，不属于特遣队的战士知道分寸，再好奇也不会往特遣队员身边凑。 没办法，一水战斗力爆表的军官，战士们能没压力么？ 东方白大步走到牛犇身前：“听说你可以了？” 牛犇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听东方白这么一说，还有点不好意思。 东方白立马捶了牛犇一拳：“你小子行啊！” 安仁善一个劲地怂恿：“说说，你到底怎么成的！” 那表情那语气，似乎隐含某种深意。 牛犇更不好意思了：“就是，就是做了个梦！” 看他那副表情，就像十七八岁的棒小伙，突然听到家里给他相了一门亲，找了个漂亮媳妇儿似的。 东方白不禁好奇心起：“不是，你做了个什么梦啊？这副鬼样子是什么意思？嗨嗨，别低头，再低脑袋就塞裤裆里了！” 安仁善笑呵呵地说了一句：“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牛犇立刻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我自己说……那个什么，我就是梦见娶媳妇入洞房……” 东方白诧异得不得了：“不是，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都是精壮的棒小伙，偶尔做个旖旎的梦，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除了他这样有媳妇的，哪个没做过？ 牛犇咧咧嘴：“正关键的时候，我梦见恐人把我媳妇抢走了……” 好家伙！ 东方白恍然大悟，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他愣了一小会儿才回过神来：“不是，你这梦做的，让我怎么说好？”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按东方白的理解，梦这个东西就是一种潜意识层面的心理渴望。这是多大的心理阴影，才会在娶媳妇入洞房的关键时刻，遇上一只跑错片场的恐人？ 这特娘的，爱情片瞬间变恐怖片？看样子，牛犇受的精神刺激还真不小，今后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影响后半生的性福？ 知道了前因后果，东方白马上朝牛犇打了个手势：“来，装甲穿上，我看看！” “好！”牛犇的表情立马就变了，跟胸口碎大石的江湖艺人似的，脸红脖子粗运足了力气，浑身的肌肉高高鼓起。 一秒，没变化。 两秒，没反应。 三秒，还是没动静。 足足等了七秒，装甲细胞终于不情不愿地出现在皮肤表面，慢慢形成了完整的生物装甲，整个过程持续二十多秒，前后加起来，用时超过半分钟！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这么慢？” 牛犇：“可能是我不太熟练吧，刚才一下子就好了。” 东方白的目光转向安仁善：“安队，你怎么看？” 老安鼓励说：“能穿上就是好事，剩下的无非就是熟能生巧。现在的问题是，其他人能不能借鉴这个办法。” 林辉蓦然瞪大眼睛：“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借鉴啊？还能把其他人塞牛犇的梦里头去？你当你是孙猴子呢？” 安仁善不乐意了：“我都说是借鉴了，借鉴懂不懂！” 如果确实有效，他亲自出面给战士们安排妹子，再安排恐人抢亲都没问题！ 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要是他敢说出来，非让战士们一人一口唾沫，活活喷死不可——大伙已经很憋屈了，你丫安排妹子就算了，还打算关键时刻抢人？你丫还有点人性没有？ “等会等会儿！”东方白赶紧阻止这俩人开喷，“这个，战士们都回去睡觉，咱们几个凑一起好好研究研究，当然了，你们要是也能做个梦就把装甲穿上，那就更好了！” 战士们顿时一阵低笑，随即各回各屋。 不过，心大的虽有，能睡着的还真没几个，一个个的，全都可劲琢磨牛犇的事，那六个还没激活生物装甲的战士，更是一门心思地琢磨，自己怎么才能做一个相似的梦。 当然了，不必像牛犇那么惨绝人寰，刺激到位就好。 以安仁善为首的几个人直接进了会议室，林辉还没坐下，就气哼哼地来了一句：“依我看那，这事儿也没什么可研究的，梦这个东西，是说做就能做的么？” 安仁善也很疼，想不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但东方白却露出一个非常自信的微笑：“梦这个东西，一般人确实左右不了，但是有一种人绝对可以！” 394 非常手段 十分钟后，北都。 急促的电话铃声，叫醒了熟悉的朱治，看清来电显示的一瞬间，朱治的睡意立马不翼而飞，接起电话连声答应，马上起来收拾行装。 刚收拾好行李，一架直升机已经出现在小区上方，以最快速度将朱治送到最近的机场，由专机送往南疆地区。 具体过程虽不一样，但大致的遭遇，却和东方白非常相似。 刚吃完早饭，一架直升机把朱治送进基地。 见朱治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当兵的，安仁善心里马上犯起了嘀咕：“东方，这谁啊，他能行吗？” 东方白低声回应：“你就瞧好吧！” 安仁善一阵纳闷儿，心说我瞧什么呀？ 朱治离着老远就看到了东方白，虽然分别的时间不长，可老友相见，两个人都很感慨。 寒暄几句，马上进入正题，东方白把自己遇到的困难仔细说了一遍，任何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他们俩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因为铁牙的关系，东方白知道朱治的职业需要尽可能详细的资料，而不是似是而非的胡说。 朱治一听就乐了，这不就是他最擅长的么？怪不得上面连夜把他派到南疆。 “好，我大概是明白了，但是这个东西比较复杂，我需要你们全力配合。” 安仁善立刻答应下来：“没问题，你说。” “第一，我的身份必须保密，这对我的工作有好处。” “可以。” “第二，我必须和战士们面对面的谈一谈，不能有其他人在场，这有利于战士们放松心情。” “也没问题。” “第三，成与不成我保证不了，只能说尽力而为。” 东方白也乐了：“你什么实力我还能不清楚么？都按你说的办！” 安仁善恶狠狠地瞪了东方白一眼，老子的台词都让你抢光了，加戏是不是？ 哪成想朱治非常郑重地摇了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催眠这东西也是很个性化的东西，每一个人都不一样，而且意志越坚定就越不容易催眠，最重要的就是本人必须配合，而且催眠需要放松，而你们需要的是极端情绪，这也是个难点。”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没几句话，朱治就把问题说了个清清楚楚，安仁善和林辉彻底晕了。 很巧，他们俩都不相信世上真有催眠这么一回事，但是听朱治说的头头是道，一直坚信的东西居然开始动摇了。 东方白很理解他们俩的心情，因为他当初也不相信这玩意，真正接触过之后，才知道世界上真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还达不到颠覆三观的地步，只能说术业有专精，催眠这玩意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更不是普通人可以随意接触。 总之，限制还是挺多的。 以安仁善为首的特遣队指挥层都对朱治抱有极大希望，可朱治却半点都不着急，先和包括牛犇在内的特遣队员接触了几天，然后才开始单独谈话。 不是一次就谈成，而是由浅至深逐渐深入，挖掘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隐藏最深的东西。 注意，不是秘密，而是他们最担心、最害怕的东西，有了这个基础，才能有针对性的设计适当情节，诱导每一个人的极端情绪。 为此，朱治还要求基地专门搞了一间引导室，里面的布置都是朱治亲自搞的，看着就有一种放松的惬意感觉。 直到三天之后，朱治才开始首次尝试，而且第一个催眠对象居然是牛犇，而不是那些还没成功的战士。 这就让大伙看不懂了，牛犇已经成功了，怎么还要催眠？ 其实很简单，这家伙的进步速度太慢了，东方白问过夜星之后，确定这是一种异常情况，而不是什么熟练度不足导致的缓慢。 正式引导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长，大伙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朱治才走出引导室，朝大家露出一个微笑：“幸不辱命！” 牛犇跟在朱治身后，一脸的轻松。 安仁善急着看效果，马上冲牛犇嚷嚷：“来来来，小牛啊，变个身让大伙看看！” 朱治眉头一跳，心说这位安主任怎么这么不着调？ 牛犇咧嘴一笑，既没摆姿势也没运气，就那么随随便便一站，生物装甲迅速覆盖全身。 速度仍然没东方白那么快，但和此前已是天壤之别。 东方白以最专业的眼光点评：“还是慢了点，不过够用了。” 安仁善急不可待：“那其他人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他说的不止是催眠引导，还有更多人寄生装甲细胞。 “可以了！”朱治说。 林辉政治性最强，马上提醒安仁善，最好尽快把这事儿报告北都。 安仁善秒懂，拉着林辉就汇报情况去了。 接下来，朱治以每天一人的速度，连续催眠剩余的六个战士，最短的只用了十二分钟，最长的整整用了四个小时。 不过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战士们全都初步掌握生物装甲。 至此，首批七人成功装备生物装甲。 但成功穿上生物装甲，不代表已经熟悉这套装备，在北都的指示下，七个人组成特遣一队内部的首个特战分队，由东方白主抓训练，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具备作战能力。 另外，谨慎起见，军方还安排了一批人手，对七个人的情况进行了全面而细致的检查，详细掌握每一个人的信息，不仅相互之间横向对比，还要拿东方白和倪晓菲进行纵向对比。 要不是逮不着恐人，他们甚至想和恐人也比上一比。 毕竟，只要知道差距在哪儿，才知道怎么发力追赶。 结果发现，每一个战士对真空的忍受力都不一样，像牛犇这样综合素质好一点的，最长一次坚持过五十多分钟。 另一个数据稍差一些的战士，坚持的时间只有三十五分钟。 这个现象引起了所有人的高度重视，毕竟月球上环境特殊，要是连自己能在真空环境下活动多长时间都不知道，那可真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这样，北都派驻月球的第一支部队渐渐成型。 395 河豚装甲 朱治的成功，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原本因为生物装甲而不得不搁置的计划重新启动，众多与之相关的人员和部门满负荷运转起来。 仅仅两个小时，包括铁牙在内的驻月球基地专家组集结完毕，开始了密集的突击培训。 没办法，谁让基地在月球上呢，不经过严格的训练，普通人连门儿都甭想出。 另外，时间基地的恐人造的，内部环境常年与白噩纪保持一致，氧气含量稍高于现代地球，贸然进入有可能出现醉氧，因此在出发之前，必须进行相应的适应训练。 嗯，寄生了装甲的特遣队员没这方面的问题。 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之下，人员和相应的物资迅速向零号基地集中。 为了防止畸变突然暴发，北都还把位于商宁附近的特遣训练大队调进零号基地，充实守卫力量。 按北都的命令，预备队员中止了动力装甲的训练，准备直接上生物装甲。只有训练成绩最突出那一小撮，才有进入特遣一队的机会。 虽然生物装甲仍在特遣一队的编制序列之内，但北都的内部文件已经将其称之为特遣三队，只是为了保密，才继续留在特遣一队的框架之内。 一连串变化看得安仁善眼花缭乱，令他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危机感。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特遣一队就会成为历史，生化版动力装甲也要从退出军方的装备序列。 有这种担忧的远远不止安仁善一个，许多战士也有同样的想法，但大家又非常希望军方保留动力装甲，哪怕拥有生物装甲，也还是对动力装甲情有独钟。 生物装甲确实强悍，确实能大幅度提高宿主的身体素质，可恐人那种近身肉搏的作战方式实在不适合人类军队，战士们还是更习惯枪炮和导弹。 说实话，就算身穿生物装甲，有能力恐人面对面肉搏的依旧是极少数。 为此，军方绞尽脑汁增加特遣三队的单兵作战能力，最终还是将目光瞄准了动力装甲，向承担设计任务的团队下达了一系列硬性指标。 不止要求多，时限还短，这可愁坏了设计人员。 大家凑在一起大开脑洞，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一个个提出来又一个个否定，只有很少一部分有可能实现的想法详细记录在案。 军方的要求太过苛刻，根本没时间重新设计，而且旧版动力装甲非常成熟，重新设计很难超越，因此设计人员直接在生化版动力装甲上开动脑筋。 为什么不是科技版？当然是因为科技版技术太不成熟，可靠性远远不如生化版。 设计人员优化装甲的外部结构，大量增加咬合结构，把单纯的实心装甲板，变成了结构复杂的铰合结构，从而令动力装甲拥有更好的适应性。 嗯，说的简单一点，就是让装甲拥有一定的伸缩性，平时处于收缩状态，适合人类的体型穿着，一旦遭遇意外，装甲里的战士召唤生物装甲，体型骤然膨胀，铰合结构自动展开，装甲瞬间放大一圈，适当增加内部空间，将生物装甲一并容纳于动力装甲之内，将两种装甲的长处结合在一起，大幅度增加特点队员的作战能力。 因为这种装甲是专门为特遣三队设计，因此在内部文件上称之为三号装甲。 战士们从来不缺幽默细胞，根据这种装甲的特性，给它起了个非常形象的绰号：河豚！ 说实话，河豚装甲的铰合结构不止复杂，还降低了装甲的强度，削弱了防御力，不是一般的鸡肋。 任何一个有脑子的特遣队员，都不会选择河豚装甲。 可对特遣三队来说就不一样了，生物装甲本身就是极好的防护，河豚装甲的首要作用不是增加防护力，而是方便战士们携带各种武器装备！ 军方对新式装甲的定位，不是航天服加动力装甲，而是特遣三队的专供版单兵战术系统，相当于在生物装甲之外加挂一层全覆式多功能防弹衣，完美解决特遣三队的作战需要。 众所周知，月球的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了解这一点的设计师们各种放飞自我，在装甲上设计了大量挂载结构，可以加挂各种重要武器模块，却不会超过装甲的负重极限。 什么导弹巢、火箭巢、布雷器都是小意思，有个丧心病狂的设计师，甚至把近防炮的思路用在了动力装甲上，设计了一款装甲版近防系统。 据说这玩意能以每秒两万四千发的超高射速，摧毁距离在八百米之内、速度不超过一点六马赫的任何飞行目标。 放到月球上，有效摧毁距离立刻增加到五千四百米。 还有几个研究员凑一起合计合计，设计了一款小型飞行包，通过装甲内置的微型陀螺仪稳定姿态，可以让河豚装甲在月球上自由飞翔。 当然了，只限于低空。 第一次看到河豚装甲的概念图，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特么是单兵装甲？ 一个作战分队分工合作，分别携带各种不同的作战模块，每一个人的作战能力都不能说特别强，可是所有人综合起来就不一样了，那是远近皆宜攻防一体，简直就是移动版微型军火库！ 单从武器装甲上讲，跟一艘小型战舰多大区别。 军方把这种搭配方式称之为极限模式，但极限模式只适用于月球或其他重力偏低的地外天体，若是在地球上……呵呵，只怕还没开战，装甲就先被沉重的武器模块压垮了。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没必要把动力装甲搞的那么极端。 但特遣三队目前的假想敌是残余的恐人，他们那种近身肉搏的作战方式，特别适合在狭窄的空间里战斗。 扬长避短是战胜敌人的不二法宝，不把战士们武装到牙齿，拿什么震慑恐人？ 直接穿生物装甲上月球？恐人再落魄，也会打心眼儿里看低人类一头。 看高看低不是重点，关键在于那样的特遣三队缺乏威慑恐人的能力，这才是北都最在意的东西。 396 最终归宿 一个普通平凡，又注定不再平凡的日子，特遣三队奉命集结，即将正式进驻时间基地。 物资早就在零号基地的天台上堆积如山，即将出发的人员按隶属关系分成几群，每一个人的神色都不相同，有的神色紧张，有的面无表情，也有的充满期待。 东方白在人群中看到了铁牙，他立刻走过去，给了铁牙一个热情的拥抱：“我真不敢相信你的选择！” 铁牙笑呵呵地放开东方白：“这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我这又不是去送死，只是换个方式活着，而且能多活很多年。” 听他这么一说，东方白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多活几年是坏事吗？ 当然不是。 可身体困在培养槽里，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而且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年纪，都会有不同的回答。 对于生命短暂的铁牙来说，时间基地确实是个不错的归宿。 东方白心里万分感叹，如果时间基地的医疗区没打坏，或许还能为铁牙重一具新的身体，为什么偏偏就打坏了医疗区呢？ 按说医疗区应该很容易修复……嗯，回头找个时间问问夜星！ 东方白一边和铁牙闲聊，一边观察其他人的情况。 他本以为，除了特遣三队之外，就只有少量科研人员进入基地，却没料到北都派出的人手比想象中多得多。 其中有十几个正牌科研人员，虽然东方白一个都不认识，但和曲老接触的多了，他们身上那股子研究的味道一眼就能看出来。 还有三十多个穿着打扮像科研人员，可身上那股味道，一看就是军人的家伙。 他们是军方从各个航校抽调的飞行学员。 能考上飞行员的，个个都是学霸，本身基础就好，再加上优秀的身体素质，是最适合进驻月球的人群之一。 军方把他们派进时间基地，不止是科研人员的有效补充，必要时，还是特遣三队的强悍助力。 此外，他们还要在月球上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研究低重力条件下的各种战术。 别搞错了，地面战术那是特遣三队的事，他们搞的是飞行。 听说北都正在研究适合月球使用的作战飞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装备驻月球部队。 东方白后来才知道，他那个妹妹差一点就成为首批进驻月球的人员之一。 不过因为她入伍的时间太短，所以排名稍微靠后了那么一点，最终遗憾错过派驻月球的机会，只能选择航天队，成为一名预备航天员。 最近一段时间，北都对航天员的需求大幅度上升，现役飞行员本来就极度短缺，大量抽调太影响部队的作战能力，所以只能打飞行学员的主意。 从飞行学员直接跳进航天队，这在和平时期简直就是无法想象。 对此，东方白完全不知情，若是东方岚肯说一声，以东方白的人脉关系，把她塞进驻月名单并不困难。 或许有人会说，动不动就挖门子盗洞找关系，有意思么？ 注意，这是战争年代，月球是什么好地方么？ 人类和恐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明确下来呢，登月人员随时可能面对来自恐人的危险，这是什么好事么？ 正常人的反应都该是避之不及，只有军人，才会在明知危机重重的情况下依旧奋勇向前。 就快到出发的时间了，已经有带队军官开始整队，东方白正想命令特遣三队集合，耳机里忽然传出安仁善的声音：“东方，指挥中心找，马上给你接过去！” 什么情况这是？ 东方白有点懵，部队马上就要出发了，老安不上天台，却当起了接线员？ 怀着满脑子的心思，东方白听到一个声音：“喂，东方白吗？” “我是！” “刚刚收到鲲鹏号的消息，倪晓菲要求你马上返回，越快越好。” “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 “明白了，我马上就到！” 通讯结束，东方白立刻联系安仁善：“安队，指挥中心通知我先走，我先把牛犇带上去，这边准备好之后通知我！” “好，你抓紧时间！” 东方白喊了牛犇一声，拔腿就往天台中央跑，铁牙见状一愣，也跟着追了上去。 光柱落下，三个人瞬间消失，出现在时间基地内部。 铁牙马上说：“现在就把我送过去，我来控制基地。” 东方白担忧不已：“能行吗？” 铁牙：“都这个时候了，不行也得行，再说，你忘了我从哪儿来吗？” 东方白一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铁牙笑着点头：“这是我唯一的生机。” “懂了。”东方白马上联系夜星，把他们带到核心舱附近，将铁牙送进角落里的培养槽。 铁牙穿好生物装甲，朝东方白挥了挥手，几根触须探入其中，迅速插入铁牙的后脑下方，随即淡绿色的液体慢慢淹没铁牙。 直到液体充满培养槽，夜星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好了。” 说老实话，他虽然不想当什么智能中枢，但也不希望由人类充当这一角色，可既然决定与人类合作，那就要命出一点诚意，不把基地的控制大权交给人类，北都绝不会相信史前文明的遗老遗少。 东方白试着叫了一句：“铁牙？” 没有回应，他立刻看向夜星：“怎么没动静？” “你以为智能中枢是那么好当的？这么大的基地，怎么也得适应一会儿吧？” 东方白有点明白了。 这就和鲲鹏号差不多，触须插入之后，铁牙的身体就会进入休眠状态，而他的意识则进入基地的生物脑。 这个时候，基地就是他的身体。 人的意识最熟悉人类那个双手双脚的身体，而基地呢？到处都是通道，到处都是设备，到处都是数据，就像一个普通人，突然变成了千手观音。 突然多出那么多条胳膊，相互之间不打架才怪，必须逐步学习逐步适应逐步练习，才能慢慢掌握每一根手臂。 了解完铁牙现在的情况，东方白不再耽搁，马上返回鲲鹏号，临走前还问了夜星一句，但夜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397 证明身份 北都指挥中心。 接线员忽然收到新的通讯：“指挥中心，鲲鹏号呼叫，紧急情况，代码019，马上请值班首长接听！” 接线员先是一愣，随即神色大变，以最快速度将通讯转出去。 几秒钟后，林学栋的声音出现：“我是林学栋！” 电台里立刻听到东方白的声音：“首长，我这里有个非常、非常、非常紧急的情况！” 林学栋心里咯噔一下：“时间基地出事了？” “没有……” 林学栋的心依旧悬在半空：“恐人出事了？” “也不是……” “鲲鹏号怎么了？” “鲲鹏号也没怎么。” 林学栋的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这也没事那也没事，你哪儿来的紧急情况？” 东方白叹气：“首长，你听我说……” 不久之他，东方白离开时间基地，一边往回赶，一边联系倪晓菲：“舰桥，什么事这么急？” 倪晓菲：“那个史前人类醒了，指名要见你。” “见我？”东方白顿时愕然，“至于吗？就不能等我忙完了再说？” “至于，非常至于！”倪晓菲的回答出乎意料，“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楚，你赶紧回来就对了！” 东方白一头雾水，什么毛病啊这是？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倪晓菲也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啊？ 带着满脑子的狐疑，东方白返回鲲鹏号，直接赶到医疗舱。 满舱的恐人早就痊愈离开，唯独史前人类伤的太重，依旧裹在厚厚的软组织里，活像个大号肉茧。 东方白探头一看，正好对上史前人类深沉的眼睛。 他马上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朝史前人类挥挥手：“你好，能听懂我的话吗？” 说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对啊，时间基地里那么多恐人，就夜星一个人懂汉语，和其他恐人交流必须由夜星充当翻译。 史前人类就更不用说了，倪晓菲昌怎么知道这个史前人类要见他的？ 那个史前人类被东方白的声音惊动，涣散的目光迅速凝聚，用带着北方口音的普通话问：“兄弟，现在是哪一年？”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一阵心惊肉跳，本能地脱口而出：“你是谁？” 那人波澜不惊：“中原军区空116旅少校飞行员，徐飞，代号海东青！” 我勒个去！ 东方白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开玩笑的吧，一定是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是海东青？ 可一个史前人类，冒充海东青又有什么好处？又是从哪儿知道海东青这个人？ 看东方白一副呆样，徐飞眉头一挑：“兄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的情绪很收敛，表情的变化很小，哪怕神情舒展，眉心也能看到深深的川字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东方白不禁苦笑：“我的身份比较敏感，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现在还是你失踪那一年，一共也没过几个月。” 海东青和白隼失踪的时候，东方白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么回事，军方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也一直没公开这两个人的情况，直到零号基地开始执行穿越任务，军方对特遣一队解密了一批文件，东方白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徐飞的一下子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东方白咧咧嘴：“咱们就别纠结可不可能这个问题了，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徐飞感慨万千，但思绪依旧冷静，目光在生化版医疗舱里扫了一圈：“在你请明自己的身份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东方白就跟吃了苍蝇似的，可徐飞这话确实没毛病。 任谁重伤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么个奇怪的地方，都得仔细想想，是不是落到了敌人的手里。 “你觉得怎么才算请明？军官证？” 徐飞立马摇头：“我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请你抓紧时间，我有重要情况上报！” 东方白想了想说：“你暂时出不了医疗舱，没法带你回地球，这么办吧，我跟上头联系一下，把你的战友找几个出来，你看怎么样？” 这个办法不止能请明东方白的身份，同时也能请明徐飞的身份，两全其美。 徐飞立刻点头，心里相信了七分：“请你务必抓紧时间。” 东方白离开医疗舱，马上和指挥中心联系。 林学栋听完，思绪也有点混乱：“这怎么可能？” 他知道，现实往往比故事更加离奇，可是这也太离奇了吧？失踪的飞行员变成史前文明的人……嗯？ 他忽然想起来了，当初那俩飞行员就是在穿越的时候失踪的，究竟去了哪里根本没人知道，如果是误入了通向史前文明的时间隧道，倒也没什么不可能！ “好，知道了，你准备一下，我这边马上摇人！” “是！” 东方白答应一声，立刻准备通讯设备。 十多分钟后，一条连接驾驶舱的临时通讯专线架设完毕，东方白再次联系指挥中心，建立双向视频通讯。 这个时候，林学栋已经把徐飞的资料调了出来，看看档案里的照片，再看看视频里的徐飞，看起来确实像同一个人。 不过照片上的徐飞也就二十七八，视频里这个最少四十往上，说五十也肯定有人信。 林学栋并没有浪费时间问东问西，马上连线徐飞失踪前所在部队。 接到通知的部队都懵了，马上把认识徐飞的人员集中起来，通讯建立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那一头。 徐飞准确地叫出了所有人的名字，包括同为飞行员的战友、机务班的战士、通勤车的司机、炊事班的老兵。 说完了名字，还能说出双方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交集，虽然不怎么详细，但都得到了相关人员的确认。 因为时间比较紧，后面还有一些人陆续赶到，有些人的名字确实记不清了，但只要稍微给一点提示，马上就能想起来。 对此，徐飞的解释是时间太长了，很多记忆确实有些模糊，至于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却一个字也没提。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必再说更多，鲲鹏号上那个人就是失踪的徐飞，确凿无疑！ 398 细说往事 证明了徐飞的身份，林学栋很快切断连线，只剩下指挥中心和鲲鹏号单线联系。 “徐飞，详细说说你的情况，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徐飞知道，自己掌握的消息虽然重要，但没必要着急这点时间，先说明自身的经历，有利于说服指挥中心。 于是他回应说：“是这样，当初在白噩纪，我跟老郑，就是郑海洋一起飞向穿越点，当时是我先通过穿越点，但没能回到现代，而是进入了一片激烈的战场……” 随着那逐字逐句的陈述，徐飞的思绪重现当年的景象。 通过穿越点的时候，徐飞大脑一片空白，等恢复正常时，已经出现在一座巨大的城市上空。 目测，他的垂直高度起码有三公里，可高大的建筑居然比战机还要高得多，而且这地方的建筑风格特别科幻，充满了异域风情。 高大的建筑之间，成群的翼龙在建筑之间穿行，一种只有翼龙一半大小，异常灵活的弯月形飞行器在空中上下翻飞，不断击落翼龙。 飞近些才发现，与弯月战机对抗的不止是翼龙，还有一种更加灵活，战斗力更强的大型飞龙，但徐飞的脑子里对这种飞龙没有任何印象。 东方白适时补充几句，说明了飞翼的形象，马上得到了徐飞的肯定：就是这东西！ 徐飞的脑子彻底乱了，觉得翼龙、飞翼和弯月战机全都虎视眈眈。 他立刻摆动操纵杆，全力甩脱盯住战机的翼龙，随后找了个空档，控制战机快速爬升：“白隼白隼，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看不见你，我被翼龙盯住了，正在摆脱，正在摆脱！” “找机会爬升，尽快提升高度！” 四周都是超高层建筑，雷达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就是无用在摆设，所以获得高度可以占据更多优势。 “不行，没机会！”郑海洋声音焦急，“我试试低空甩脱！” 说话间，郑海洋一推操纵杆，战机猛然下沉，迅速压低高度。 屋漏偏逢连夜雨，郑海洋的动作引起了城市主人的注意，两架弯月战机放弃翼龙，突然扑了过来。 郑海洋差点没哭出来，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明明看见翼龙追着他到处跑，可弯月战机还是把他当成敌人。 这里的主人怎么这么没智商？ 弯月战机靠近一些，仿佛是忽然间发现死咬住战机的翼龙，突然偏转方向，几道光速微微一闪，数只翼龙瞬间失控，翻滚着撞到结实的建筑上，顿时骨断筋折。 解决了烦人的苍蝇，弯月战机继续追向郑海洋，逼得他不得不加速逃命。 可两个人已经在白噩纪飞了那么久，机上的燃烧所剩无几，没多一会儿，所剩不多的燃料就被高强度机动烧了个干净。 这时只有两个办法逃命，一是迫降，二是跳伞。 这鬼地方根本找不到机场，没有迫降的条件，跳伞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在飞机失去动力的一刹那，郑海洋果断弹射跳伞，失控的战机坠落，和翼龙一样，一头撞在结实的建筑上，瞬间粉身碎骨。 机上的弹药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燃料也没剩下几滴，爆炸的规模小得可怜。 降落伞顺利打开，郑海洋却是死的心都有了——那两架弯月战机并没有飞走，而是绕着郑海洋飞了一圈又一圈，就好像盯死了猎物的猎手，正盘算着从哪里下刀更致命。 完了！ 郑海洋心如死灰，可那俩弯月战机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反而把靠近的翼龙统统干掉，看那意思，好像是想保护白隼的安全。 这个发现令郑海洋惊诧不已，这算怎么个意思？总算分出敌我来了？ 徐飞的经历更简单一些，战机在他的控制下一飞冲天，迅速脱离战场。 许多翼龙都发现了空中的战机，可它们的飞行速度太慢，压根儿追不上战机。 飞翼的速度倒是够快，徐飞的屁股后头起码跟了十几头。 他的情况还不如郑海洋，但徐飞确实飞的够高，脱离了主战场后，勉强看清了城市的俩月——这座城市大得惊人，哪怕以飞行员的眼力，也看不到城市的边缘。 眼下，这座巨型城市到处都是飞舞的翼龙，许多高层建筑的平台上，都能看到全副武装的战士和凶残的恐龙厮杀，战斗波及全城。 没等他飞离战场，座机燃料耗尽，发动机空中停车，原本向上的机头自动调转，一头栽向地面。 徐飞本可以跳伞逃生，但考虑到这里是繁华的城市上空，他本能地握紧了操纵杆，全力控制战机的姿态，目光更是四处乱扫，打算把战机开到一个安全点的地方再跳伞，避免误伤当地人。 事后，徐飞为自己的决定捏了一大把冷汗，但在当时，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地做出了决定。 后来他才知道，当时已经有几架弯月战机接到指令，只要徐飞跳伞，就会立刻摧毁战机。 可他迟迟不往外跳，那些弯月战机都不知道怎么办法了。 摧毁吧，里头还有个人；不摧毁吧，战机一个劲地往下掉。 徐飞瞅准了位置，将战机开进建筑之间的空隙里，直至高度只剩几百米，确定下方没有当地人，这才弹射跳伞。 降落伞打开后不久，战机一头扎地在上，在翻腾的烈焰中粉身碎骨。 几架弯月战机出现，在徐飞头上反复盘旋，直到落地也没离开。 落地的徐飞很是茫然，站在空无一人的道上左瞅瞅右看看，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关键时刻，一个人类从路边的建筑里冲出来，一连朝徐飞挥手，一边哇哇大叫。 很意外，那居然是个人类，还是面貌与国人非常相似的人类！ 徐飞听不懂他说什么，但能看懂他的手势，马上提着求生包冲过去，在当地人的指引下跑出去几十米，进入一栋看起来就特别结实的建筑。 在这里，他见到了更多当地人，他们试图搞清楚徐飞的来历，但双方语言不通，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399 同源而生 每一个当地人都对徐飞非常好奇，目光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往徐飞身上飘，似乎是对飞行服上的各种零碎特别感兴趣。 但没有任何人靠近打扰，就连看守都没一个。 徐飞也认命了，到了这个地方，他就是能逃出这个城市，还能逃出这个时空？与其跑到野地里和恐龙搏命，还不如留在这里赌上一赌。 最起码，这个文明的成员都是人类的样子，而非面目可憎的恐人或者外星人。 于是他摆出一副非常友好的样子，把身上多余的装备全都脱下来，只留下一身衣服，还有一把防身用的手枪。 说起来也挺奇怪，当地人压根儿没有收缴武器的意思，他自然不会主动交出武器。而且这玩意是个要命的危险品，必须随身携带，而不是和那堆装备放在一起。 万一被哪个好奇的小朋友拿去，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啊！ 这一等就是整整两天，当地人的友好不是吹出来的，除了不能离开，徐飞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连吃饭，都有当地人把食物送过来。 面对陌生的食物，徐飞犹豫了很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当地人也是人类。 他已经做好了食难下咽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当地人的食物味道非常不错，徐飞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几天下来，救生包里的应急食品愣是没动过。 没办法，应急食品压根儿就不好吃。 他还在救生包里翻出了一些糖，本打算分给这里的小孩子，但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忍住了。 当地人确实友好，但他眼下的身份实在尴尬，而且现代工业技术生产出来的食品，能不能被当地人接受还是两说，万一吃坏肚子，甚至出现食物中毒，他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总之，一切以谨慎为先！ 经过连续几天的接触，徐飞总算收获了当地人初步的信任，几个胆子大的姑娘小伙，已经愿意和他近距离接触。 徐飞发现，当地人对他飞行服的款式特别感兴趣——当地人的穿着类似于古希腊人，都是大块的布料直接披在身上，既随意又简单。 不论男女，都不佩带装饰，只有公职人员，才会用不同的装饰区别身份。 别问徐飞是怎么知道的，如果连这么简单的分析都做不好，他这个飞行员就白当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知道，当地人压根儿没有穿内衣的传统和习惯，这让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不大正能量的想法。 再后来，越来越了解这个文明，徐飞才知道两个文明的差异不是一般的大。 最让他颠覆三观的地方，是这里没有法定的夫妻关系，合则聚不合则离，但在共同生活的时候，又对彼此极度忠诚。 如果在拥有配偶的期间内出轨，最起码也是轰动半颗行星的大新闻。 徐飞整整等了六天，总算等来了两个佩带徽记的公职人员，可他们俩什么都没问，只是用一种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在他的皮肤上贴了一下，然后就微笑着离开了。 第二天，这俩人才重新出现，另外还有几个佩带不同徽记的人出现。 他们把一个看起来就特别矬的镂空头盔戴在徐飞头上，随即一股微弱的电流击穿了他的大脑，徐飞当场晕过去。 等他醒过来时，那些人已经不见了，而他掌握了这个文明的语言。 徐飞很惊讶，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文明这样神奇。 东方白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恐人也能做到。 林学栋也是。 但他们俩都没打断徐飞的想法。 不久之后，那两个人第三次出现，还把一直没有消息的郑海洋带了过来。 战友相见，两个人都非常激动，简单地交流了一下分开之后的遭遇，结果发现除了地点和人物不一样，其他的基本一致。 两个当地人非常友好，礼貌地等两个人说完，才与两人进行了坦率的交流。 直到这个时候，这俩流落史前时代的倒霉蛋儿，才知道当地人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们故意将两个人分开，分别取得两人的dna样本，比对发现，与当地人只有极小的区别，可以认定，双方是同一个人种的不同分支。 徐飞和郑海洋大吃一惊，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说到这里，徐飞忽然露出诧异的表情：“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东方白抿了抿嘴：“你是到了二百万年之前，遇见的是亚特兰蒂斯人吧？” 徐飞顿时愕然：“你怎么知道？” “我们也是刚知道不久。”东方白语气感慨，“从恐人那儿知道的。” 说起这事儿他就觉得有意思，人类的科幻作品始终致力于抗击外星人，却不知道人类本身，其实就是外星人。 太有戏剧性了有木有？ 徐飞恍然大悟：“怪不得！” “继续吧，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林学栋说。 徐飞继续陈述：“那个头盔不仅能把当地语言写入大脑，还从我们俩的大脑里提取了一些记忆……” 先进的文明就是不一样，审讯都不用上刑，直接读取记忆就解决问题。 详细了解两个人的来历，亚特人决定让两人见面，并对两人说明情况。 不得不说，两个人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正好赶上恐人大举入侵。 对此，徐、郑二人唯一的感觉就是幸运。 虽然这里不是原本那个时空，可怎么说也是个人类时代，比受困白噩纪，整日与恐龙为伍强出千百万倍。 亚特人对两人的来历做了一些调查，汇集了所有能找到的线索，但没人知道他们俩到底来自哪一个时空，只能大致推测二人来自未来的某个时代，未来的时空和亚特人一样，正遭遇恐人的大规模入侵。 这就让亚人闹不明白了，未来怎么退化的那么厉害？而且恐人的入侵居然一直持续到遥远的未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亚特人科技水平极高，军事实力极强，虽然入侵来的突然，却不像人类那么被动。他们第一时间封锁畸变区，清巢敌军摧毁穿越点，前后不过七天时间，就把来自白噩纪的入侵者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400 念念不忘 亚特人并没有时间方面的科技，但封锁住穿越点，就掐断了入侵的途径，这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他们完全无法想象，未来的人类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退化到连恐人都对付不了的地步。 亚特人对这个问题非常好奇，却又死活找不到答案，直到恐人主动联系亚人，情况才出现了转变。 恐人告诉亚特人，徐飞和郑海洋来自二百万年之后的人类文明，如果有需要，他们可以把人送回去。 可两人返回现代的机会被亚特人无情地拒绝——恐人希望亚特人主动发起反攻，摧毁白噩纪的后恐人文明，但亚特人殖民当局毫不犹豫地拒绝恐人，把徐、郑二人送回现代的提议自然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徐飞重点强调亚特人是来自狂户座的星际殖民者，语气无比郑重，然而听的人却不为所动。 这都是第二次听说了，自然没有第一回那么颠覆。 本以为会看到两个震惊的神色，却发现两人面色如常，徐飞突然发现，他掌握的每一个爆炸性消息，都被北都提前知晓。 这让他有种掉落云端的挫败感。 林学栋轻咳一声，安慰了一句：“我们知道亚特人是星际殖民者，但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嗯，你继续。” 徐飞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继续往下讲。 亚特人的时代非常先进，但徐、郑二人打心眼儿里想回现代。那段时间，他们俩非常沮丧，问题是亚特人没有时间机器，又不可能为他们俩向恐人妥协，最后只能被迫留在二百万年之前。 不得不说，亚特文明确实达到了极高的水平，特意安排人手疏导徐、郑二人的心情，自愿参与这项工作的亚特人还不少。 用现代的观点来看，亚特人早就迈入了共产主义社会，工作对于亚特人而言反倒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那段时间，两个人认识了不少新朋友，郑海洋甚至还拥有了一位脾性相合的配偶，很漂亮那种。 咳嗽，亚特人男的帅女的靓，压根儿就没有丑男丑女。 徐、郑二人搁现代人里，不敢说多么帅气，可也是非常阳光的男子汉，再加上军人气质加持，怎么也能归类的帅哥里头。 但和亚特人比起来，秒变丑小鸭。 问题是亚特人根本不在乎这个，不少人还因为这个对他们俩特别感兴趣。徐飞若有这方面的心思，肯定也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配偶。 徐飞觉得郑海洋有些放纵了，为此还和郑海洋谈过几回。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确实没有办法，肯定回不了现代也就算了，他可以直接认命留在这个时代。 可恐人那里明明有回现代的办法，为什么不努力一下？哪怕最后失败了，努力过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郑海洋也愿意回归现代而努力，可他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更不看不到希望在哪里。 和恐人讲条件？别闹了，他们俩连面见恐人的渠道都找不着。哪怕亚特人愿意帮忙，他们俩用什么说服恐人？难不成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能说服恐人？ 那可是时间机器，那可是穿越时空！ 飞机上天还得烧航油呢，穿越时空怎么可能没有消耗？恐人又不是做慈善的，凭什么帮他们俩？ 最后，徐飞都差一点绝望了。 但没过多久，机会居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因为提取过二人的记忆，亚特人发现他们俩作战非常勇敢，所以提供了两个选择，一是回归社会，二是加入军队。 回归社会很简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无忧无虑过完这一辈子，什么时候完蛋大吉什么时候拉倒。 加入军队就不一样了，亚特社会高度发达不假，但总有些工作需要人类完成，军队就是其中之一！ 军人拥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福利，在亚特社会中的地位非常高，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加入，而是真正的精英集中地。 前者，只能默默无闻度过一生，如划破夜空的流星一般稍闪即逝；而后者，却有可能和恐人接触，甚至使用恐人的时间机器返回现代！ 徐飞毫不犹豫地答应，郑海洋犹豫片刻，咬着牙答应下来。 几天后，两个人成为亚特军的预备成员，入伍的第一件事，就是戴那个很不起眼的镂空头盔，将各种知识分批分次灌入大脑。 很简单很暴力也很直接，但非常有效。 只用了十几天，他们俩就拥有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学不完的知识，效果与传说中的灌顶非常相似。 当然了，区别也是很大的，灌顶是全面的启发，不止是知道，还是深入的理解；头盔只是简单的写入，相当于死记硬背，随时可以调用相关的知识，但该不理解的还是不理解，该不会运用的还是无法运用。 为此，亚特人安排他们俩进入军中，在各种不同的岗位上轮番历练实力，掌握各种先进的作战装备，在与恐人的战斗中快速成长。 没错，还是恐人，那些入侵亚特时空的傀儡恐人屡败屡战，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而亚特高层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从来没有主动出击的意图。 私下里，两个人研究过很多次，都觉得亚特人太不思进取，要是北都拥有亚特人的条件，怕是早就迂回白噩纪，搅得恐人后方不得安宁……这是军方的老传统了。 时光飞逝，数年后，两个人分别成为不同战舰的预备舰长。 亚特人的战舰非常有特点，外形酷似拆了桅杆的海船，弯月战机就挂在船舷两侧，出动时一声令下，灵活的弯月战机脱舷而走，组成编队摧毁目标，高效而又迅速。 亚特人一直在战争中占据上风，除了首次大规模畸变吃了一点亏之外，再也没让恐人突破防线，不管哪里出现畸变，舰队都会立刻赶到现场，第一时间解决问题，绝不给敌人半点机会。 徐飞常常感慨，要是北都有这么强的实力就好了。 他还常常思索，将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亚人为什么消失不见，现代人类又是从何而来，可他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可能找到答案？ 不过是放不下的执念罢了。 401如出一辙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十九个春秋。 经过多年的拼搏，徐飞已是一艘中等主力舰的舰长。 他有了一个固定的伴侣，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以往的一切似乎早已淡忘，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回家的执念始终不曾消散，只是悄悄隐藏在心底的角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郑海洋呢？只是一艘小型战舰的副艇长。 最初那几年，他也曾努力拼搏，但在几次最关键的竞职中被当地人挤了下去，从此认清现实，彻底放飞自我。 亚特人实施严格的竞聘制度，军中的每一个职位，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能者上庸者下是最基本的法则。 一句话，只要你有能力，随时可以把你的上司挤下台。 徐飞成功了，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多少亚特人被他踩在脚下。 郑海洋失败了，被当地人踩在脚下。 徐飞觉得郑海洋拥有足够的能力，只是差了一点点努力，为此还劝了郑海洋几次，但自暴自弃的郑海洋不为所动，徐飞只能闭上嘴巴，从此再也不提回家的事。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童话，既然彼此理念不合，说多了只会影响良好的关系，点到为止才是正确的相处之道。 彼此安好，各奔前程。 然而时间久了，就连徐飞都觉得，这辈子大概没什么希望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地球殖民局忽然收到了一个令所有人为之震惊的消息——位于三百多光年之外的绿宝石星，遭到了另一个星际文明的大举进攻，附近多个殖民星已开始全面动员，地球殖民局也接到了友军的通告。 绿宝石是亚特语直译，音译应该叫费洛兰多塔里玛。 听到这里，东方白蓦然瞪大双眼。 林学栋的表情微微一变，脱口吐出三个字：“尖头人？” 徐飞思绪都不连续了：“什么东西？” 林学栋：“我是说，那个星际文明……东方，你解释一下！” 东方白将尖头人的特征他说说了一遍，重点强调尖头人的半人半机械改造。 徐飞听完立马摇头：“当然不是，这种外星人脑袋不尖，但鼻子特别大，都叫他们宽鼻人或是厚鼻人。” 如果只是一种敌对的星际文明，直接叫外星人就什么都解决了，但不止一种的时候，以种族特征取名就是最简单最直观的区分手段。 宽鼻人是个非常奇特的种族，他们的母星在某个时期出现了波及全球的气候灾难，导致了全球性的灭绝事件，空气中含有大量毒气体，人类在这种环境之下根本无法生存。 但这场灾难的发展非常缓慢，时间线长达数百万年，一种生物在漫长的时间里进化出了复杂的鼻腔结构，可以有效过滤空气中的有害物质，因而得已生存。 后来，这种生物开枝散叶，演化出种类繁多的亚种，其中的一支在进化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一支星际文明。 宽鼻人的鼻子夸张到什么程度呢？平时收缩起来，盘踞整张脸的正中央，如同长了个硕大的肉瘤。 展开时垂下，就像一张天生自带的防毒面具，完全覆盖鼻子以下的半张脸，将嘴巴纳入保护之内。 东方白听得眼睛都直了，照这么说，找个宽鼻人扮演二师兄都不用化妆，没准还得先把鼻子切掉一部分。 最开始的时候，没人把宽鼻人当一回事，毕竟亚特人是非常强大的星际种族，光是徐飞知道的殖民星就有大几十个，这还只是距离近的，更遥远的星空之中，还有为数众多的亚特人殖民星，据说，亚特人拥有五分之一个猎户臂！ 当然了，这其实是以讹传讹，所谓的五分之一，指的是旋臂宽度，还是忽略了厚度的宽度，如果是五分之一的宽度，再加上两千多光年的厚度……呵呵，亚特人还没那么强大。 宽鼻人？ 在此之前，根本就人没听说过，估计也就是个刚刚步入星际文明的小种族，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才敢挑衅亚特人这个巨无霸。 所有人都以为，绿宝石舰队可以很轻松地碾压宽鼻人，但事与愿违，绿宝石舰队节节败退，最后居然困守殖民星，不得不向友星求援。 这个消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继而义愤填膺，亚特人就像一只被猴子挑衅的雄狮，立刻着手组建支援舰队，身为主力舰长，徐飞的战舰也被划入援军的行列。 另外，亚特军还召回了一批退役军人，郑海洋赫然名列其中。 就在这个时候，恐人再次找到殖民局高层，说宽鼻人的入侵不是意外，而是虚无在这个时代的打手，这一切都是虚无在背后指使，包括恐人在内，几大史前文明的覆灭都和虚无有关。 可问他们虚无到底是什么，恐人又怎么都说不清楚。 东方白和林学栋都有点傻眼，这个虚无怎么又冒出来了？还有，怎么总是明星际文明甘愿被这个神秘的文明驱使？ 将这一过程中的细节刨除，亚特兰蒂斯人的遭遇完全就是恐人文明的翻版！ 为什么这个虚无总是和地球文明过不去？ 恐人时代是为了时间机器，亚特人又没那玩意，到底哪里招惹虚无了？ 他们俩想不明白，徐飞同样说不清楚，他只知道，以太阳系为中心，半径三百光年的庞大星域是虚无的禁区，他们从不进入这一区域，但在禁区之外，虚无不是一般的强势。 事后才知道，战争期间，多个位于禁区之外的亚特人殖民星被虚无摧毁，遇难的亚特人数不胜数，就连几千光年之外的亚特母星，都没能逃过这一劫。 那段时间，被迫逃离家园的亚特人数不胜数。 可以说，是虚无新手将亚特兰蒂斯人打落神坛，从一个强大的星际文明，沦落为再也不敢踏足行星的流浪文明。 亚特人的流浪舰队依然拥有大量先进技术，可在虚无的威胁之下，亚特人不敢殖民任何一颗行星，只能在黑暗的宇宙中不断的流浪，强大，却又悲哀。 东方白和林学栋彻底懵了，虚无到底是什么东西，地球……不，太阳系又有什么东西，让虚无如此畏惧？ 402 爆裂星辰 宽鼻人的实力远超想象，但亚特人从不畏惧挑战，支援舰队以最快速度组建完毕，立刻出发赶往绿宝石星。 说到这里，东方白忽然打断：“等等，据我所知，恐人没有超光速技术，亚特人有？” 徐飞有点愣神，没想到东方白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他马上回答：“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亚特人认为，光速是这个宇宙的速度上限，自然界中不存在超光速，或者说，物质被束缚在光速之内，人类本身是由物质组成，因此受法则限制，哪怕存在超光速物质，人类也不能观察或者理解。” 这下轮到东方白愣住了，还真没超光速？ 东方白一脸惊讶：“不对吧，没超光速，亚特人怎么殖民星际？” 他还以为，夜星是故意忽悠他，才说恐人没超光速，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说法居然得到了徐飞的认同。 怪了，没超光速，恐人和尖头人的战争才打了几十年，到底是怎么打到地球附近的？ 还有亚特兰蒂斯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星际移民？难道每一次都要飞上几十上百年？ 徐飞继续解释：“我是说，绝对意义上的超光速不存在，但存在相对意义上的超光速，嗯，比如压缩空间；比如虫洞或者星门；再比如维度跃迁之类的。” “这么多？”东方白还以为，有一种实现超光速的办法就已经不得了了，没想到徐飞一口气说出好几种。 “也不多，这只是我知道的，总之就是想办法绕开光速上限这个坑。” 东方白懂了，恐人是玩时间的，别说是超光速，只要技术到位，瞬移都没有问题。 别的不提，就说时间基地吧，时间机器已经出问题不能用了，可通向零号基地的传送通道始终正常使用。 这玩意的技术水平大概率比不上时间机器，但也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再过个百八十年，能不能实现都不好说。 徐飞继续往下说，语气忽然低沉许多。 地球舰队抵达绿宝石星的时候，来自其他二十多颗殖民星的舰队已经提前抵达，战舰总数多达七千余艘。 亚特人在恐人的问题上非常保守，但在自家殖民星的问题上非常激进，舰队很快分成两批，大约三分之一守卫殖民星，三分之二主动出击，寻找歼灭敌军的机会。 详细的过程徐飞没说，林学栋也没细问。 规模那么大的一场战役，前因后果再加上作战过程，详细记录完全可以写上几十万字。 简而言之，宽鼻人比想象中难缠得多，经历了三年的激战之后，亚特兰蒂斯舰队消灭敌舰两万多艘，堪称战果辉煌，但自身的损失也有四千多。 绿宝石星四周到处都是战舰的残骸，每到夜里，流星总是布满天空。 三年的时间，亚特舰队总算找到了宽鼻人的母星，意外发现这个文明已经彻底转化为军事文明，每一个成员都是军人，每一分资源都投入战争，每一天，都有大批留在母星上的宽鼻人困饿而死。 亚特人接触过的星际文明不是一个两个，也算见多识广，可如此激进的文明听都没听说过，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是说不存在类似的文明，但那种极端文明的先决条件是宗教式的全民洗脑，然后爆发全民狂热，最终才会诞生极端文明。 可观察发现，宽鼻人没有半点狂热的迹象，他们的高层在不断搜刮资源的同时，又想尽办法维持民生，简直就是矛盾的综合体——你丫少造几艘星际战舰，节约的资源起码能喂饱半颗殖民星！ 母星暴露没能阻止宽鼻人，他们反而变本加厉，集结所有的战舰，发起了自杀式的决战。 双方的大批战舰被摧毁，经过连续两个星期的激战之后，一支宽鼻人偏师成功靠近绿宝石星，摧毁了这颗宇宙中的明珠。 宽鼻人达成了目的，但所有亚特人都在这一刻陷入了疯狂，始终徘徊于宽鼻人母星附近的亚特战舰立刻出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愤然将之摧毁。 徐飞的战舰也是其中之一。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既然宽鼻人不计代价发起战争，那么每一个宽鼻人都不再无辜，哪怕他们是被迫卷入战争。 如果宽鼻人是无辜的，那么遇难的亚特人该怎么算？ 所以，徐飞从没因为自己亲手摧毁宽鼻人的母星而内疚。 战场之上，亚特人不计代价的发起进攻，成为压倒宽鼻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终于全歼了宽鼻人的舰队。 战争结束了，但没有任何人为之欢呼，一种莫名的沉重笼罩着所有参战人员。 绿宝石星没了，逃过一劫的居民寥寥无几，亚特人总指挥悲愤到极点。 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他命令剩余的战舰撤离，返回各自的殖民星。 绿宝石舰队还剩下几十艘战舰，每一个殖民星都欢迎他们加入，但他们哪里都不想去，决心留在这里，在绿宝石星附近建造一座太空城，容纳战争中的幸存者。 他们还想恢复绿宝石星，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它能恢复从前的模样。 虽然历经苦难，但希望尚存，似乎，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可就在这个时候，正值壮年的恒星忽然急剧膨胀，表面由黄色变成了红色，继续而变成暗红。 舰外的辐射强度直线上升。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事先毫无预兆。 总指挥全凭本能，下了最后一道命令：逃！ 诸多亚特战舰全速脱离，反应快的、运气好的，以超光速脱离险境；反应慢的、运气不好的，还没等战舰进入超光速，悍然爆发的恒星已然吞噬了一切。 没人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但恐人坚持认为，这是因为绿宝石星的位置远在三百光年之外，超出禁区范围，所以，在宽鼻人失败之后，虚无亲自出手摧毁恒星。 没人赞同恐人的观点，但除此之外，找不出更合适的解释。 403 毁天灭地 东方白倒抽一口凉气，林学栋则是一脸阴沉。 虚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他们俩的知识面，完全可以想象恒星爆炸时的场景，但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将正处于稳定期的恒星摧毁。 这还是文明的力量么？就是传说中的神明，怕是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吧？ 恍然之间，东方白第一次怀疑唯物主义是不是真的正确。 林学栋倒没这种怀疑，他坚持认为，所谓虚无一定是种特别先进的文明，不管摧毁行星还是摧毁恒星，都是这个文明的超级武器，而这种武器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之外，很可能是从宇宙最基础、最根本的法则入手，才会拥有瞬间瓦解恒星的力量。 这样说或许太抽象了，但在人类掌握核弹之前，爆炸是属于炸药的天职，没人相信，甚至想象不到只需要一枚核弹，就能瞬间摧毁整个城市。 所以，不是科技达不到瞬间摧毁恒星的高度，而是虚无远远超出人类想象的极限。 这不是只靠想就能弥补的差距，只有不断的发展壮大，但人类有能力站到同样的高度时，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当然了，所有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人类能一直存在，且能继续发展。 恒星的爆炸不是件小事，因为它还有另一个令所有已知文明毛骨悚然的名字——超新星！ 逃离战场的亚特战舰，迅速将这个消息通报附近的殖民星，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所有殖民当局不约而同地做出了放弃殖民星的决定。 多年心血一朝成空，很痛苦，很无奈，却又别无选择。 亚特人的文明水平远超人类，完全有能力精确测定超新星的爆发范围，但那是自然形成的、已经步入老龄化的恒星。 而这一颗正值壮年，没有任何同类型的观察数据可以参考，完全无法判断此次爆发的威力范围，只能给出一个尽可能大的死亡半径。 超新星爆发不是小行星撞地球，后者不过是行星级灾难，每一颗宜居行星，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而前者是真正的宇宙级灾难，凡是位于威力半径之内的宜居行星，都会遭到难以逆转的毁灭性打击。 只有千百万年的漫长的时间，才有可能抚平超新星爆发带来的伤害。 唯一的好消息，是殖民星的密度没那么高，距离绿宝石最近的殖民星是二十九点四光年之外的克里多维。 别以为二十多年很充足，那是整整一颗行星的撤离，从决定放弃行星的那一刻开始，所有资源都要集中使用，不能有一分一毫的浪费。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放弃家园，一些亚特人自愿留下，躲进了深深的海底，将希望寄托在海水之上。 二十九年零五个月后，伽马射线暴如期而至。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宇宙级灾难中存活，也没有任何仪器设备能在高强度的伽马射线中正常工作，只有一艘隐藏在卫星身后的无人飞船，能在行星跃出地平线的时候，将行星表面发生的变化忠实地记录下来。 但它没法向外发送信号，或者说，发出去的信号掺杂在伽马射线暴里，没有任何人敢闯进射线暴里接收信号。 直到很多年后，无人飞船拍下的一切才被外界发现——伽马射线暴笼罩克里多维的一瞬间，刚刚还隐没在黑暗中的半颗行星瞬间被强光照亮，随后大气层中出现了大范围的雷暴，半边行星完全被雷暴覆盖。 根本不用伽马射线发威，只是这场雷暴，就把这颗宜居行星摧残得不成样子，大地崩裂江湖干涸，所有能燃烧的东西都在燃烧，不管动物、植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行星上已经没有人类，但留在这里的动物遭受了无法随的灭顶之灾，只是一瞬间，眼睛就被强光摧毁，接着雷暴降下，生命瞬间消散。 雷暴不是一瞬间，而是持续了整整三个多月，直到伽马射线暴结束，才随之消散。 行星每旋转一周，高强度伽马射线和雷暴就会将行星表面肆虐一遍，每时每刻，灾难对行星的伤害都会增加几分。 不仅陆地上的一切遭到毁灭性打击，海洋中的生物同样逃不过这一劫，超高强度的伽马射线穿透几公里的水层，绝大多数海洋生物相继死亡，海面上到处都是飘浮的死鱼。 只有极少数深海鱼类，勉强度过这场席卷全球的大灭绝，但浮游生物几近灭绝，海洋生态链完全断裂，深海生物同样面临着缺氧和食物匮乏的考验，多数大型生物最终难逃一劫。 三个多月之后，伽马射线暴结束，但这并不意味着灾难的结束，冰川融化、河流改道、洋流中断、全球气温断崖式下降……由射线暴引起一的系列次生灾害还的蹂躏这颗可怜的行星，克里多维不可避免地进入冰川时代。 隐藏在海底深处的亚特人依然存活，他们有能力干预行星的气候变化，但新的气候体系必须由行星环境来决定，那不是人能决定的东西，只能通过各种手段间接干预。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一年零四个月之后，超强的粒子风暴再次席卷克里多维，引发又一轮全球灾难。 带电粒子将行星大气层搅得一塌糊涂，全球各地都能看到漫天的极光，就连赤道的白昼，都被极光妆点得五彩斑斓。 直到五个多月之后，满天的极光才开始消散，八个月后，粒子风暴彻底结束。 不过，伽马射线暴已经把克里多维摧残得不成样子，粒子风暴虽是雪上加霜，但克里多维已经没什么可以损失的了。 “那个克什么维，现在怎么样了？”林学栋好奇地问。 “应该还是冰川时代。”徐飞唏嘘不已，“那是一颗行星，亚特人技术再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宇宙级灾难造成的后果扭转回来。” 地球历史上的冰川时代动辄几千万年，甚至持续两三亿年，二百万年虽长，可对行星的演化来说，真的太短、太短了。 404 漫漫归程 接到消息的时候，徐飞和他的战舰还在宽鼻人母星附近。 那里位于三百光年的禁区之外，爆发的恒星恰好挡在返回太阳系的路上，原本只直航就能回家，现在却要远远地绕一个大圈，路程增加一倍不止。 知道情况不对，舰队立即出发，可还是被超新星挡住归途，不得不再绕得再远一些。 东方白脑中仿佛出现了伽马射线暴以球状向外扩散，一支可怜的舰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远离危险区域，以至于归程越来越远的情景。 这简直就是亚人版的人在囧途！ 亚人的战舰不是无限续航，绕行消耗了大量的燃料和时间，行程还不到三分之一，舰队的燃料已经接近极限——直航正好返回地球，继续绕行只会越走越远。 解决的办法很简单，随便找一个星系，躲在恒星或某颗行星的身后，等伽马射线暴结束之后，再重新起航。 嗯，各种星体都是伽马射线暴的天敌，如果说射线暴本身是个球体，那么各种天体就是在球体上钻了一个又一个窟窿的驻虫。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不难，但它却是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因为伽马射线暴以球形扩散，一旦这样做，舰队就会钻进球体内部，想回归地球，就必须以超光速穿过厚达三个多月的伽马射线层。 注意，这里指的不是时间，而是距离！ 亚特战舰非常紧固，可也顶不住高强度伽马射线的长时间照射，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挡在超新星和太阳系之间的星系，通过星体留下的窟窿，脱离球体内部。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 因为星体全都处于绝对运动之中，超新星和驻虫的位置关系时刻都在变化，驻洞也随着二者的变化而移动。 找到驻洞不难，难的是确定驻洞的准确方位，并在通过期间始终保持位置正确！ 这可不是看看星体在哪儿就能解决的问题，必须进行大量的测算，而且在这一过程中绝对不能出现半点错漏，否则一旦陷入射线的海洋之中……也不是没有脱身的办法，将速度保持在光速，与伽马射线的速度同步，战舰不会接触大量射线，从而避开射线的伤害。 可如此一来，战舰就困在了射线层之中，不能加速，也不能减速，什么时候射线衰减到安全强度以下，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困境。 画重点，这里的安全强度，指的是超光速飞行时的安全——在射线层中静止不动，和在射线层中高速移动，接触的射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数量级！ 东方白听得一头黑线，搁地球上，航海遇上风暴就已经是非常要命的情况了，这倒好，居然研究怎么在超光速传播的射线层里生存，还真特么是星际文明才会遇上的烦恼！ 那时的徐飞只是个艇长，并不是舰队的指挥官，但那段时间，所有的重要决定都是艇长们共同制定完善，而不是指挥员的个人决定。 毕竟是涉及舰队安危的重大决定，指挥官不想独断专行。 所有人达成一致之后，计划进入实施阶段。 找个星系很简单，舰队在那里等了几个月，伽马射线暴如期而至。 三个多月之后，射线暴结束，舰队再次出发。但没过多久，又遇上了粒子风暴。 亚特战舰扛不住伽马射线暴，却能硬扛粒子风暴，因为这玩意在星际空间极其普遍，不管飞船还是战舰，都要有足够的防护力，才能进入星际空间。 不过舰队的飞行速度多少受了些影响。 就这样，舰队在球体内部穿行三十多光年，抵达球体另一侧，找到合适的星系之后进行了反复计算，确信数据没有问题之后，舰队继续前进。 东方白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问号，忍不住打断：“等等，亚人战舰的速度不是挺快的吗？你们怎么三十多年还没飞出去？” 伽马射线以光速传播，既然在球体内部穿行三十多光年，那不就是飞了三十多年？ 徐飞一愣，突然露出诧异的神色；林学栋脸色一黑，恨不得敲开东方白的脑子，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就连在无线电里旁听的倪晓菲，都无奈地一把捂住额头。 “你是不是脑子抽了！”倪晓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超新星是球心，舰队飞的是球的直径，对半打折懂不懂！” 东方白瞬间恍然，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哎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脑子没转过这个弯来……呃，不对啊，十五年也不少了吧？” “全速飞行消耗的燃料太多。”徐飞叹了口气，“宽鼻人的母星和绿宝石有段距离，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在绿宝石补充物资，但是绿宝石没了，为了保证航程，就只能牺牲航速。” 这下东方白全明白了。 虽然进行了严密的计算，但是脱离阶段的航行并不是一帆风顺，因为射线这个东西虽无形，可实际上还是有质量的。 它会受各种因素的影响，不仅是恒星的引力，大质量行星的引力也会对射线的传播方向有一定的影响，结果就是计算出来的通道根本不安全，越是远离星体，通道的射线强度就越高。 过粒子风暴区的时候还好，就算误入危险区，也能及时调整回来，了不起就硬顶一波。 可射线层就不一样了，等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舰队已经困在了射线层内，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到底还是发生了。 没人愿意困在射线层里，舰队要么继续前进，要么脱离超光速，再次寻找新的星体。 然而如此反反复复，必然会消耗本来就不怎么充足的燃料，结果就是陷入无法解脱的恶性循环。 关键时刻，指挥官做出了最正确，同时也是最无奈的决断：放弃半数战舰，将人员和燃料集中到其他战舰上去，尽快脱离桎梏！ 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对于星际舰队来说，战舰是最宝贵的资产，哪怕放弃，也不能随便丢掉。 因此舰队在星图上找了一颗荒凉的行星，脱离超光速后，将多余的战舰安置在行星上，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战舰继续行程。 405 百年孤独 舰队在穿过射线层的途中，又因为意外损失了两艘战舰，其中包括指挥官所在的旗舰。徐飞临危受命接过指挥权，率领舰队继续前进。 最终，成功通过的战舰只有七艘。 截止到这个时候，舰队返航的旅程已经持续二十多年，所有人都迫切地希望尽快返回太阳系。 徐飞命令舰队赶往最近的亚特人殖民星。 他本打算从友星那里获得一点帮助，哪成想亚特人恰好在早些时候完全撤离，只剩下一颗空空的行星。 不幸中的万幸，亚特人没有破坏行星的习惯，行星上的工业设施应有尽有。 舰队花了点时间收集燃料，虽然没能补满消耗，但足够返回地球。 七艘战舰全速前进，终于在阔别二十七年之后重返故乡。 舰队返回的消息震惊殖民局，随后消息传开，顿时轰动地球。 尽管打了殖民局一个措手不及，可亚人高层仍然为远征归来的将士准备了一场简单的欢迎仪式。 回归原本是件好事，可弹指一挥间，三十年云烟匆匆而去，地球上早已是物非人亦非，很多事情都变了。 徐飞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殖民局决定撤离地球。 太阳系和绿宝石的直线距离超过三百光年，但亚人观测到的数据显示，伽马射线暴在这个距离仍然具有极高的强度，地球并不在危险区域之外。 按时间来算，伽马射线暴还需要二百七十年才能抵达地球，但殖民局打算尽快撤离，而不是留在地球再等两个世纪。 文明的发展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亚人殖民舰队抵达一颗宜居行星之后，必须持之以恒地投入大量资源，不断开发行星，推动文明稳定向前发展。 如果投入不足，必将导致一系列社会问题，压制在繁荣之下的负面现象必然有所抬头，若是积累到一定程度，甚至会全面爆发，彻底摧毁原有的社会秩序。 地球已经是棵即将倾倒的大树，不管亚人投入多少资源，都没有拯救地球的能力，面对必然倾覆的结局，继续投入显然是浪费时间和资源，及时抽身才是正确的选择。 另一方面，虽然宜居行星在这个宇宙中并不罕见，可也没多到烂大街的地步，这么多殖民星同时撤离，每一支舰队，都需要一颗新的殖民星。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前期撤离的舰队可以在脱离危险区后马上寻找新的宜居星，中期撤离的舰队要么在友军挑剩下的宜居星里随便选一颗，要么走的更远些，寻找环境更好的宜居星。 后期呢？肯定要走的更远一些。 这不止是距离的问题，宇宙看似广袤安宁，实际上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未知的星域，未知的天体，未知的文明，任何一种意外情况，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早点撤，就能早点找一颗合适的行星；早点撤，就能早点安定下来；早点撤，就能节约二百多年的长期投入！ 殖民局为什么要继续留下？ 决定很正确，可影响同样非常巨大，那段时间，地球上的亚特人社会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动荡不安，但殖民局决心空前，以最强硬的手段，将所有反对的声音全部压下。 每一天，都有新的殖民船下线，每一天，都有大量亚特人远赴星海。 如果这是一场星际殖民的开端，那么一切的基调都会令人热血沸腾，可是这一切偏偏是逃离家园的起始，每一个离开的民众，心中都是满怀不舍。 徐飞很郁闷，想找个人倾诉， 然而三十年未归，原本的配偶早就另寻他人。 这在亚特人的社会中并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徐飞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再找一个。 可徐飞却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特别是两个人还有那么多子女。 他最大的孩子已经四十几岁，最小的也有三十多，孙子孙女都生了好些个。 子女还好，哪怕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心底仍有几分挂念，但孙子孙女就不一样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徐飞，都不知道怎么对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爷爷，哪怕有心相处，也是各种尴尬。 所有的一切都让徐飞非常失落，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不明白自己努力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想到了郑海洋。 但郑海洋在这三十年里过得非常安逸，已经是十几个孩子的爷爷，远远看到郑海洋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的模样，徐飞默默地转身离开。 他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现代人，不是那个并肩作战的战友，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亚特人。 这让徐飞的内心更加孤独。 好在并不全是坏消息。 因为成功率领舰队返回地球，徐飞更进一步，成为一支分舰队的指挥官，麾下拥有两大四小六艘战舰，不仅向亚特高层迈出最坚实的一步，还能接触到更多机密资料。 于是，他知道亚特人高层和恐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冷漠，双方的接触交流非常频繁。 他知道禁区之外的数颗殖民星被虚无摧毁，大量亚特人被迫流亡星际。 他知道亚特人对傀儡恐人的战争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知道地球才是这场战争的核心。 最后，他知道月球背面有一片区域，被亚特高层划为禁区，知道亚特人就是在那里触碰时间信标，这才引来了恐人的入侵。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球上的居民越来越少，但撤走的只是普通民众，亚特军方对傀儡恐人的阻击从没停止过。 亚特人可以放弃地球，但并不等于傀儡恐人可以乘虚而入。 为此，殖民局在即将撤离地球的时候，还安排一支舰队留下，继续阻击来自白噩纪的恐人。 伽马射线暴还有二百多年才到地球，亚特人想给未来的地球文明留下一个完整的地球，而不是一颗残破的行星。 徐飞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但愿意留下的亚特人并不多，可战舰少了，又照顾不了那么多穿越点。 殖民局没有办法，只能改造一批无人战舰，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 徐飞的任务，也从指挥舰队阻击傀儡恐人，变成了维护舰队正常运转。 406 深层原因 最后一艘撤离的飞船开走了，留下空无一人的地球，还有地球外空的留守舰队。 绝大多数时候，留守舰队的官兵都在休眠舱舱里沉睡，只有出了问题的时候，战舰才会叫醒相应的人员。 睡睡醒醒之间，转眼又是两百多年。 期间徐飞醒了三次，其中两次是全球性的大规模畸变，另一次是小行星飞近地球。 恐人的进攻被留守舰队无情粉碎，小行星只是虚惊一场。 再次醒来，徐飞的第一反应就是看时间，发现伽马射线暴还有半个月就到地球，这是殖民局离开之前，为留守舰队定下的撤离时间。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二百多年的留守期已经结束，可他的时间观念彻底乱套，无论如何都算不明白，自己的年龄到底是多少。 其他人陆续醒来，渐渐聚集到一起。 所有人心里，都有小说读到最后一页的感觉，远眺地球，有些人怀念过去，也有些人想象未来。 副官适时提醒，舰队该出发了，不想徐飞忽然转身说了一句话：“你们走吧，我留下。” 所有人都呆住了，随即纷纷出言相劝，也有知道徐飞来历的，心中若有所思。 苦劝无果，却未上演群起而逼宫的戏码，更没出现严令众人离开的情节，大多数人乘战舰离开地球，只有几个铁杆心腹坚决留下。 徐飞的心情很复杂，因为他从来没特意发展过什么心腹，他不知道，这几个愿意留下的究竟是真的铁杆，还是有其他目的。 不过，答案很重要吗？ 他并不在意铁杆们是否还有其他目标。 徐飞剩余的几艘战舰降落在月球背面，位置就在禁区边缘，然后带心腹找到了地下空间的入口，找到了凝固在时间里的恐人和尖头人。 一切都与传说一模一样，徐飞掏出手枪，迈着坚决的步伐走进凝固区。 铁杆们相视苦笑，相继走进凝固区。 数日后，仿佛是知道留守舰队已经离开，又一次大规模畸变开始，大批恐人涌出穿越点，占领地球表面。 可仅仅几天之后，伽马射线暴如期而至，引发全球灾难。 两极融化，海平面上升，全球气候剧变。 不过，毕竟和超新星相隔三百多光年，伽马射线暴的强度已经无法摧毁地球，变化虽然明显，影响却缓慢。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臭氧层遭到了极大破坏，紫外线强度大幅度上升。 刚刚占领地球的恐人灰溜溜地退回白噩纪，从此转过头去，再也不看这个时代一眼。 属于这个时代的土著生物，在恶劣的环境中挣扎求存，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地球最终安然度过这场灾难。 走进凝固空间的徐飞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被困于时间之中，他只感觉自己向前走了几步，洞顶突然坍塌，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受了重伤，连那几个铁杆到底怎么样了都不清楚。 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在鲲鹏号的医疗舱里，身边还有好些个恐人。 徐飞知道自己得救了，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谨慎起见，他选择沉默。 再后来，无聊的倪晓菲好奇史前人类到底长什么样子，跑医疗舱来看新奇，徐飞一眼认出倪家妹子身上的军徽和红旗。 那些一直压抑在记忆深处的东西瞬间翻涌而出，哪怕经历过那么多，他仍然压抑不住心底的激荡，忍不住开口说话，这才和倪晓菲搭上线。 情况说完了，东方白顿时陷入沉思。 以亚特兰蒂斯人的科技，那场伽马射线暴八成奈何不了他们。 但是仔细想想，亚特殖民局之所以撤离，未必全是伽马射线暴的原因，更重要的，恐怕还是地球是这场战舰的导火索。 谁占据了地球，谁就要承受来自远古的入侵。 这倒不算什么，恐人的实力就那么回事，欺负欺负现代人类还可以，对上亚特人真不够看。 问题在于，三百多光年之外还有个始终没正面出现过的虚无，还有被虚无胁迫的其他星际种族——前有尖头人，后有宽鼻人，将来还指不定有什么人。 单单虚无这个种族，就已经对亚特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战争期间损失的殖民星加在一起，总数不低于一百！ 那可是一百颗殖民星，每一颗都倾注了亚特人极大的心血，可就因为无意间占据地球，那么多殖民星说没就没了。 亚特人的肠子都悔青了，如果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别说占据地球，亚特兰蒂斯人怕是连太阳系方向都不会靠近。 银河这么大，旋臂那么多，哪里找不到宜居星？ 毫不夸张地说，这场战争对亚特人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试问，他们怎么可能继续霸占地球？ 这么烫手的山芋，谁特么爱要谁拿去，反正老子不要了！ 但亚特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地球还就和牛皮糖一样，彻底粘在人类身上了——亚特人之前，不管什么文明都是一波流，要么被恐人彻底灭绝，要么放弃地球逃向星海。 嗯，历史上那么多先进的史前文明，却没有一个坚持到最后，东方白觉得，很多文明并不是怕了恐人，而是实在搞不过虚无，才不得不远走他乡。 林学栋想的更深一层：“徐飞，你说你把战舰停在了月球背面？” “对，就在月球背面！”徐十分肯定地回答。 林学栋的眼睛眯了起来：“那艘飞船还能用吗？” 徐飞诚实地摇头：“我也不清楚，毕竟都二百多万年了。” “那具体位置呢？” 徐飞马上说出方向和距离，东方白一听，豁，那不就是环形山里头么？ 林学栋忽然站了起来：“徐飞，我非常愿意相信你，但我现在有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您说！” “你毕竟在史前时代生活了那么久，我希望你如实告诉我，你现在是亚特人的将军，还是军方的一员？”林学栋以极度认真的目光看着屏幕。 徐飞闻言，热血上涌，久违情绪在他的胸膛激荡，回以同样认真的目光：“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永远是人民军队的一员！” 407 未经证实 该说的都说完了，屏幕两侧同时陷入沉默。 徐飞是没什么可说，东方白是不知道说什么，林学栋是不到说话的时候。 他正静静地思索，徐飞带来的消息究竟是好是坏，又会给北都的决策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嗯，如果亚特文明依然存在，似乎可以通过徐飞，和消失二百多万年的亚特兰蒂斯人搭上线。 但亚特人毕竟是早已消失的史前文明，如今是否还存在都是个问题，就算他们仍然是强大的星际文明，是现代人类的直系祖先，可人类和亚特人的关系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亚特人还能越过遥远的星际空间，跑地球来帮助人类抵抗入侵？ 别傻了，就那么一点生物学上的关系，亚特人还不至于为人类拼死拼活？ 真这么刚，当初何必撤离地球？ 所以，联系亚特人的想法立刻被林学栋否决，北都的大佬们没那个胆量，从来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外来支援上。 那么，亚特人的战舰呢？ 鲲鹏号只是一艘不能远航星际的“近海战斗舰”，但从它出现至今，带给北都的一直都是惊喜。 亚特战舰是真正的星际战舰，不管技术水平还是综合作战能力，肯定远远超过生物战舰，哪怕只能得到一艘，北都的实力都会出现一次质的飞跃。 可问题哪有那么简单，徐飞的战舰已经在月球上停了二百多万年，亚特战舰的质量再好，保养再得力，也不可能在岁月无情的侵蚀下依旧完好无损，还能剩下多少有用的东西实在难说。 林学栋虽然不搞技术，但技术这东西一步一个脚印，不是你拿到了实物，逆向工程就一定可以成功，而是必须掌握从原料到工艺的一系列技术，才有可能实施逆向工程。 成不成功还得再看。 人类和亚特人的技术差距，就像珠峰和马里亚纳海沟那么远，北都得到亚特战舰，就像原始人得到了五代隐身战机，照猫画虎再搞出来一架？别闹，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反而有可能一不小心，无意间把自己玩死。 就算有徐飞这个资源指挥官亲自指点，最多也就是把原始人训练成合格的飞行员，不可能让原始人掌握制造五代战机的一整套工体体系。 相比之下，反倒是徐飞脑子的东西更有价值，林学栋相信，徐飞肯定掌握着一些比较基础的亚特技术，那才是北都有可能吃透的东西。 想到这里，林学栋视线上移，重新落到屏幕上：“东方，徐飞的伤还需要多久？” 这个问题东方白根本答不上来，幸好倪晓菲及时救场：“大概五到七天！” 东方白复述，林学栋点头：“东方，基地那边还得你再跟进一下，毕竟是从头开始，有什么问题及时解决。” “是，您放心！”东方白说。 “还有，回头你再和徐飞仔细沟通一下，抽时间看看亚特战舰的情况，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 “是！” 林学栋又转向徐飞：“小徐啊，多余的话我就不在这儿说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伤好利索再回北都，具体的东西咱们到时候再说！” 徐飞看了东方白一眼，又转回屏幕注视林学栋：“首长，战舰不是放在月球表面，而是亚特人的月球基地，除了战舰之外，那里还有很多有用的东西，我觉得，还是等我伤好了再开始比较好。” 林学栋点了点头：“可以。” “还有一个情况。”徐飞的表情异常凝重，“我听过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传言，说地球附近有个虚无安置的观察站，只要触动了时间信标，观察站就会立刻通知虚无，用不了多久，虚无麾下的星际文明的舰队就会发起进攻。” 东方白顿时一惊，林学栋也好不到哪儿去：“就像宽鼻人？” “对！”徐飞点头。 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根本挡不住星际文明的进攻，唯一的下场就是彻底完蛋。 林学栋皱紧眉头：“其他文明也都是这种情况？” “不清楚！”徐飞摇头，“但是结合亚特人的遭遇来看，可能性非常高。” 林学栋牙都差点咬碎了：“东方，马上联系恐人，问问有没有这个情况！” “是！”东方白答应一声，但他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首长，那些壁画会不会有这方面的记录？” 林学栋：“我不管你是找恐人还是看壁画，总之，以最快速度给我答案！” “是！” “徐飞，再详细说说你了解的情况！” 徐飞摇头苦笑：“我就知道这么多，还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放到最后才说。” 林学栋目光阴沉：“八成是真的。” 徐飞为之一怔，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林学栋嘴角动了动：“因为傀儡恐人的战斗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可历史上那么多史前文明全都没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逻辑，可仔细想想，又大有道理。 在遭受入侵的历代文明之中，人类可能不是最弱的，但也绝对沾不上强大的边儿。可并不强大的人类却挡住了恐人的进攻。 好吧，不是所有国家都能做到，但能做到这一点的远不止北都一家。 这说明什么？说明恐人远远不如看起来那么强大！ 什么？你说入侵现代的恐人不是主力？ 入侵其他文明的倒是主力，问题是他们也没能把那些史前文明怎么样啊，该被吊打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被各种吊打？ 各种来历成谜的星际文明，才是虚无手中真正的王牌，头等的主力，是逼迫文明退出地球的真正黑手。 这么一想，傀儡恐人忽然有种二鬼子皇协军的即视感。 虚无变态强，尖头人很强大，恐人很强大，史前文明个个都比傀儡恐人强大，只有现代人类远不如傀儡恐人。 林学栋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合着现代文明才是地球历史上最垫底的那个文明，还是唯一一个刚刚走出地球，也是唯一一个没能力逃离太阳系的文明。 这特么的，到底招谁惹谁了？ 408 不可避免 大步走进时间基地，东方白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住。 是否进入时间基地的判断标准非常简单，基地之外，是只有地球六分之一的低重力，进入基地范围之后，则是与地球完全一致的标准重力。 “铁牙？”东方白试探着呼唤。 他不清楚智能中枢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按他的理解，应该是和人工智能差不多，都是控制整个基地的智能。 几秒钟后，东方白听到了铁牙含糊的声音：“没事别来烦我！” 东方白脸都黑了：“不是，你什么意思？过河拆桥是不是？” 铁牙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一些：“我正在熟悉基地，必须集中精力。” 吆喝，说的还挺押韵？ “有正事！”东方白说。 铁牙一听，马上分出一部分精力：“你说！” 东方白：“你掌握基地的数据库没有？” 培养槽里的铁牙吐出几颗气泡：“我掌握那玩意干嘛，看得过来么？需要的时候临时调用就行！” “那太好了！”东方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但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我想知道史前文明的一些情况，有记录吗？” “有！”铁牙说，“而且很多。” 东方白：“你帮我看一看，各个史前文明发生畸变的具体时间……不用说给我听，记下来就行。” “合着你是把我当秘书了是吧？”铁牙闷闷地说。 “不不不！”东方白促狭地摇动手指，“你最多只能算半个秘书。” 有事秘书干，没事那啥秘书，铁牙只能实现前一半儿的功能，后一半儿无能为力，半个都是往多了算。 铁牙没闹明白，但非常尽职地找到了东方白想要的东西：“好了！” 东方白：“你再看看，这些文明是不是都遭遇过外星人？” “不是！”铁牙的回答简单明了，“也就几个进入星际时代的大文明遇上过，没进星际时代的，根本不是恐人的对手。” 东方白有点牙疼：“只看进了星际时代的！” “没问题！”铁牙调集相关的信息，“你想问什么？” “畸变发生之后，多久遭遇外星人！” “这个啊！”铁牙查看数据，“最短的三年出头，最长的二十多年。” “只有三年？”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照这么看，如果人类的运气不好，是不是再过几年，外星文明就会打上门儿来？ 就算时间长一些，再过二十多年，那也不过是一代人的时间，人类的发展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整体跨入星际文明。 “最短的是三年！”铁牙声音凝重，他已经明白东方白想知道什么了，“我对比了各个时期的记录，越是强大的文明，遭遇外星文明的时间就越早，比如恐人、再比如亚特兰蒂斯人。” 东方白挑眉，听出铁牙话里有话：“然后呢？” “他们都是强大的星际文明，有许多分布在外的殖民星，都是殖民星最先接触外星文明，如果没有外围殖民星的阻挡，最快也得十二到十五年才能抵达地球。 东方白的神色稍稍一松，但马上被苦涩取代。 不管十二年还是十五年，都实在是太短了！ 更让他郁闷的还有一件事，按铁牙的说法，只有进入星际时代才会遭遇外星文明，人类如今仍困在行星之上，只有极少数人才有机会脱离大气层，短暂遨游太空。 那么，如今的人类应该算是非太空时代，还是已经进入太空时代？ 如果说鲲鹏号出现之前，只能算非太空时代，那么鲲鹏号出现之后呢？ 东方白提出自己的疑问，铁牙也迷茫了，这特么根本就办法判断好不好？ 恐人记录的东西倒是不少，可地球历史上出现的星际文明一共就那么几个，数据严重不足，严重影响判断的准确度。 “做最坏的打算吧。”铁牙说。 东方白的眼睛忽然一亮：“铁牙，从现在到你那个时候，时间不短了吧？” 铁牙秒懂：“没听说过外星文明入侵，我们的主要对手还是恐人。” 东方白猛拍大腿：“这不就结了？外星文明这是压根儿就没出现啊！” “也不尽然！”铁牙当场拆台，“数据库里找不到亚特舰队的任何记录，但你说基地附近就有一艘亚特战舰？” “你别问我！”东方白摇头，“我现在还糊涂着呢，就是先来问问情况。” 铁牙沉默片刻，仔细梳理所有能找到的数据，最后犹豫着说：“我觉得，情况不是很好。” “怎么讲？” “不是非星际文明就不招外星人，而是没等虚无把外星文明派过来，他们就先让恐人干趴下了，能压住恐人的，全都被星际文明碾压过……嗯，每一次出现的星际文明都不一样，怪了，虚无搁哪儿找来这么多星际文明？当文明是大白菜么？” 东方白终于懂了：“等于说，外星人肯定会来，无非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对！” 东方白马上说起观察站，问铁牙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铁牙很干脆地摇头：“没有任何记录，但是从已知的条件分析判断，确实有可能存在这么个东西。” 虚无不入禁区，这事儿早有定论，那么虚无通过什么手段知道地球上的情况？ 看恐人到底入侵哪个时代？隔着三百多光年，得多好的眼神才能看出问题啊？ 再说了，这么远的距离，源自地球的光需要三百多年才能出现在禁区之外，等虚无看到三百多年前的景象，再先去哪里来得及？ 甭提超光速，东方白听说飞船战舰有超光速，远程通讯有超光速，却没听说谁的眼睛能实时看到三百多光年外的景象。 所以，借助仪器监视地球，是虚无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恐人和亚人共同的学说之上：世上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超光速！ 东方白越想头越大，最后干脆把所有念头全部甩到脑后，准备如实上报所有情况，让北都的大佬们带着参谋头疼去吧！ 409 大胆假设 北都指挥中心，以林学栋为首的诸位大佬正襟危坐，几块大屏幕上，显示着身处不同位置的与会人员。 东方白根本没资格参加这个级别的会议，但从南疆畸变开始，他一直都是大事件的亲历者，类似的会议已经参加过好几回。 这一次也是一样。 他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敬礼后再也不说话，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只带耳朵不带嘴巴，除非被提问，否则决不主动发言……东方白早就把面对这种情况的各种秘诀牢记于心。 会议室里沉默了一会儿，林学栋终于打破沉默：“这么说，我们只有十二年？料敌从宽，保守一点，按十年算！”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可深深皱紧的眉头，却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忧虑。 所有与会者的表层都难看到极点，大家都知道人类面临的整体局面不是很乐观，可谁也想不到，局势居然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十年？ 十年很长吗？ 对某个具体的人来说确实很长，可对科技的发展而言，十年真的太短了！ 米国某特航母，从切割第一块钢板到正式服役，历时近十二年； 五代机从立项到首飞，历时十四年； 载人航天从立项到首次将航天员送上太空，历时十一年；到首个空间站发射升空，历时十九年。 如果不是鲲鹏号横空出世，北都的登月计划直到现在仍然是个计划。 综上所述，北都取得的每一项成果，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慢慢打磨，并不是拍拍脑袋立个项，三五个月就能看见成果。 任何一项重大突破，都需要长期的投入和科研人员的不懈努力。 单从科技来讲，如今的北都确实比从前强得太多太多，可我们从前同样落后了太多太多，这些年的奋力追赶，只是拉近了北都和世界一流水平的距离，许多方面还远远达不到一流水平，更不要说领跑全球。 说句老实话，人类文明的整体水平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任何一个星际文明，进攻地球都能打出毫无悬念的碾压局。 别说是北都一家，就是全人类绑在一起，也没有半点胜利的希望。 大家能想到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举手投降，从此被外星人肆意屠杀随便奴役；要么顽抗到底，死也死个痛快。 与会者都是军人，举手投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答案，唯一的选择就是死战到底，玉石俱焚。 但扪心自问，顽抗真是正确的选择吗？ 投降，或许人类还能继续生存下去，可顽抗，很可能就是人类彻底灭绝。 各种念头在众人的思绪中来回往复，扭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任海生的目光扫过众人，身体微微前倾，胳膊搭在桌子上：“老林，铁牙的情况我们都知道，按时间算，可绝对不止十年啊，那么我想问一问，未来的人类，到底是怎么挺过去的？” 大坐的大佬都知道铁牙的事，东方白更是和铁牙关系密切，任海生完全不必隐藏自己的想法。 众人闻言顿时怔住。 对啊，铁牙是从几十年后穿回来的！ 林学栋忽然看向屏幕：“东方，这个问题，你问过铁牙没有？” “提过，根据我的了解，他从来没听说过星际舰队，不管是我们自己的，还是外来的星际文明。” 听完这句话，好些个大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林学栋指尖敲了敲桌子：“有点意思，难道外星舰队没来？” 话是这么讲，可他马上摇了摇头：“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不能像鸵鸟一样藏着脑袋，看不见就装不知道！” 任海生附和：“我认为，铁牙完全不知情，本身就非常奇怪。” 说到这里，他还有意无意地瞄了东方白一眼。 东方白那叫一个别扭，心说你讲话就讲你的，瞅我干嘛？ 不知道林学栋到底理解了什么，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情况很简单，唯一的解释，就是必须严格保密！ 或许有些人会简单地认为，铁牙了解的情况全部来自于东方白，而这只是他们两个人私下交流的结果。 但这么想真的是大错特错，在座的大佬随便挑，哪个不知道铁牙的事？ 按铁牙的说法，将来的东方白不过是个军长，在普通人眼里确实是高不可攀的位置，可在大佬们的眼时在，军长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没有大佬们的支持，东方白自己一个人就能把铁牙安排得明明白白？ 别闹，就算大佬们没出力帮忙，最起码也是私下里默许，毫不夸张地说，那时的高层，肯定对铁牙的情况了如指掌。 开玩笑呢，这是把一个掌握大量重要情况的大活人送回过去，一个搞不好就会改变历史，甚至影响未来的历史走向，这能随便乱来吗？这敢随便乱来吗？ 未来的高层，敢让东方白一个人负责后果这么严重的计划吗？敢不分青红皂白，什么都告诉铁牙吗？ 所以，情况就很明显了，不是这些事情根本没发生过，而是未来的大佬们刻意隐瞒，压根儿就没让铁牙知道。 先不说未来到底怎么样，就拿现在来说吧，纵观全局，人类虽然落于下风，损失了不少国家和区域，但都是欠发达地区。 北都、米国、毛子和欧罗巴联盟虽有伤损，但实力犹在，堪称人类的四大支柱，截止到目前为止，上述几大地区的整体局势还算稳定，短时间内，恐人还不能把人类怎么样。 可一旦消息传开，所有人都知道人类只剩下十年，会发生什么事？ 要么，是所有人都不相信，都当这话是无知人士散播的谣言；要么，是传言被证实，届时所有人再也看不到希望，只怕外星人还没打过来，人类内部就先乱了套。 千万不要高估某些人的节操，从古至今，人类历史上出现过无数的先贤圣者，但也要看到，宵小小人从来不曾绝迹，而且绝大多数人在遭遇意外的时候，都有一种盲从心理。 外星人的消息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410 关键发言 林学栋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来，竖起一根手指：“我再强调一遍，今天的会议内容必须严格保密，不准向任何与会者以外的人泄漏消息，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都明白没有？” “明白！”所有人异口同声。 林学栋又说：“星际文明这个情况事关重大，我认为必须重视起来，所以呢，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法都提出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全都闭着嘴巴不说话。 不是不想说，而是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不成熟，打算先听听别人的意见——位置越高，发言就越需要谨慎。 “这样，我先来几句抛砖引玉！”林学栋竖起食指，“第一，马上着手建设月球基地！” 所有人都是一愣，任海生马上反问：“不是有时间基地了吗？” 这也是许多大佬共同的想法，早把时间基地看成了自家的囊中之物。 林学栋叹气：“同志们啊，时间基地是我们的吗？将来或许是，但是现在，它还是恐人的！既然那里还有亚特人的战舰，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么有利的条件利用起来？” “你的意思是，围绕亚特战舰造一座科研基地？” “对！”林学栋说，“十年时间确实不长，但我们就这么等上十年，肯定什么都得不到，努力十年，没准还能有所收获，你们说是不是？” “有道理，我赞同！” 大佬们纷纷发言，通过了建设月球基地的决定。 林学栋看向屏幕：“东方白，你那里有问题吗？时间基地能不能承受大量物资的转运？” 东方白顿时迟疑，但马上实话实说：“给时间基地的物资都运完了，我认为问题不大，但具体情况还得问铁牙。”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会后马上解决！” “是！” “第二！”林学栋竖起两根手指，“人员的选拔，我的意见是放宽限制，能力优先，但强扭的瓜不甜，参与月球计划的人必须自愿，任何时候都不能强迫……事先有限度说明情况，签定保密协议，同参加计划的人马上送到月球，地月通讯必须加以限制，确保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走漏消息。” “那就干脆取消通讯设备，或者通过时间基地延时转接。” “可以。”林学栋点头，再竖起一根手指，“第三，全力开发亚特战舰，能拿到什么样的技术，就拿什么技术。” 说到这里，这位大佬露出无奈的神色：“说实话，讲这么多，我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无非就是不想窝窝囊囊地投降，无论如何都想拼上一把，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呢？” 众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林学栋说的再轻松，也搬不开众人心头的重压。 一位大佬实忍不住问：“有用吗？我们只有十年，这么点时间，能研究出什么东西？还不如全力开发生物战舰更实际。” 另一位大佬反驳：“生物战舰根本没用，对付恐人还行，对付外星人根本就是送死，除非还有更成熟的型号。” “那恐人当年是用什么对付外星人的？不是生物战舰吗？”又一位大佬问。 “不清楚，但据我所知，应该是正常战舰，钢铁那种。” 此言一出，众人再度陷入沉默，不是尴尬，而是无奈的、有力气使不出来那种沉默。 东方白本来不该说话，可是听到这里，实在是憋不住了：“报告！” 所有人都是一愣，林学栋诧异地挑挑眉：“讲！” “是！”东方白表情严肃，“首长，我想说几句话！” “和会议有关吗？” “是，关系非常大。” “你说。”林学栋拍板。 私下里，他可以和东方白谈笑风生，甚至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在正式场合，必须区分不同的情况。 东方白放缓语气：“各位首长，我想说个情况……” “说重点！” “是……时间基地虽然还在恐人手里，但我们已经可以影响时间基地，所以，我认为根本用不着想那么复杂，只要能在十年之内修好时间基地，把研究人员送到另一个时空，就能拥有数不清的时间慢慢研究！” 会议室里瞬间一片寂静，但仅仅过了片刻，忽然间如火山爆发一样混乱起来。 对对对，实在是太对了，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呢？ 时间基地就在那里，只要修好时间机器，时间对人类而言，将再也不是问题。 林学栋使劲拍着桌子：“好哇，好！一语惊醒梦中人，东方白，这事儿我必须给你记上一功！” 未来的人类为什么能成功，只怕这就是原因所在！ 他立刻转向其他人：“现在的问题有两个，一是什么时候能修好时间机器，东方，这个任务还得交给你，继续跟进，尽快给我个章程！” “是！”东方白心里苦笑，这么一搞，什么时候才能回地球啊？哪怕先回去，再从零号基地上来也行啊！ 可看这意思，怎么也得先把亚特战舰的情况搞清楚，北都才有可能松口。 林学栋掩饰不住眉眼之间的兴奋：“我认为，修复时间机器只是时间问题！” 在此之前，北都了解到的很多情况根本就解释不清，可是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比如未来的人类为什么可以帮助现代阻击畸变，如果不是修复了时间机器，人类凭什么掌握时间机器？ 那么多前置科技，就是咬碎了所有人的牙，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啃下来，对吧？ 任海生发言：“现在讨论可能早了点，但我觉得，应该马上把穿越到什么时间定下来，人员、物资、设备都要提前准备，时间机器修好之后立即出发！” 大佬们马上开始讨论，有的说将来合适，毕竟未来的人类非常，而且知道历史上发生过什么，或许可以从未来人类那里得到一定的帮助。 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穿越未来，有什么成果都得先送回现在，然后才能转化为武器和设备；回到过去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把研究成果封存在一个合适的地方，现代开启封存就能直接利用，效率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还有人提出位置最好别放在地球，最好是月球，有条件的话，其他行星也行。 总之，沉闷的气氛完全打破，众人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充足，讨论更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411 泱泱大国 一个个问题在激烈的讨论声中定下基调，细节如何填充不是大佬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会议的最后，林学栋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询问：“同志们，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管恐人还是外星人，都是全人类的事，只靠我们一家，是不是太单薄了，我建议大家各抒己见，讨论一下是否将毛子和米国引入计划。”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可与会众人全都沉默了。 林学栋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更加低沉：“怎么都不说话了？” 依旧是任海生打破沉默：“老林，道理大家都懂，从理智上说，这事儿关系到全人类的生死存亡，不管讲人情、讲道理还是讲利益，都该集结全人类的力量，共同应对危机，而不是我们一家殚思竭虑单打独斗。” 说到这里，任海生停顿一下，抽出一支烟点上，用力吸了一大口：“可道理归道理，感情是感情，老米敌视咱们不是一天两天了，搞出来的烂事一抓一大把，我连提都不想提。就米国佬那尿性，他们要是认真合作就算了，可万一他们表面上合作，暗地里拆咱们的台呢？” “是啊！”另一位大佬附和，“米国佬可没少干这种事，要我说，与其日防夜防，还不如咱们自己单干爽快，难不成没有米国佬，咱们还成不了事了？” 一群大佬打开了话匣子，有的赞同有的反对，但总的来说，还是反对居多。 不是大家没有大局面，实在是这些年积累的怨气太足了，已经到了点火就着的地步，要不是双方都有顾虑，说不定早就打起来了。 林学栋一直不说话，认真倾听每一个人的意见，直到没人再说话，才环视一周：“都说完了？” 没人说话，许多人莫名的心虚。 “谁还有意见，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就是有想法也不敢说出来了。 “没人说话是吧？那都听我说！”林学栋叹了口气，“我们走上这条路，首先为的是国家，是民族，但同样也是为人类这个种族！确实，米国佬很不厚道，一直在各个方面针对咱们，但我想说，做决策的只是一小撮人，可最终结果不是那一小撮人承受，而是和全人类息息相关！” 他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太祖他老人家说过，我们就是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当年，我们可以搞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那么今天，我们为什么不能团结米国人？当然了，那些实在团结不了的一小撮人，还是不团结的好，咱们绕过他们，把和我们利益相关的米国人团结过来，不好吗？” 说到这里，林学栋回了口气：“我的同志们啊，咱们可是从来都不以国籍或者民族区分敌我，意识形态才是区别敌友的关键！全球合作，既是我们对本国民众的安危负责，同样也是身为大国必须要有的担当！” “把什么好东西都说起自己的，是个名人就说是自己国家的，硬是把别人的祖宗说成自己的祖宗，总觉得不给自己找个祖宗，就矮别人一截，就抬不起头来，这正常吗？这是小国寡民才有的狭隘思想！” “什么是大国？既不是国土面积有多大，也不是制度有多先进，而是这个国家必须有宏大的气度，有大国的担当，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小国寡民叫嚣几句，那些属于我们的东西，就会变成他们的吗？” “我中华泱泱大国，凭什么是大国？凭的是五千年的底蕴，凭的是海纳百川的胸襟，不管恐人还是外星人，都是事关全球安危的大是大非，怎么能像小国寡民一样斤斤计较？” “同志们啊，我们不是普通民众，我们是这艘大船的掌舵人，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不能掺杂个人感情，必须把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若非如此，我们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林学栋声音不大，但话语中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撞进了所有人的心底。 在这一瞬间，东方白忽然觉得自己的思想升华了，以往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变得不再重要。 注意，不是回避，更不是遗忘，而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必须立场明确，为了全人类的安危暂时把那些对立的东西放在一边， 米国佬若是好好合作，那以往的对立完全可以翻过去不提，但你要是在这个时候还像根搅屎棍一样搅东搅西，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金毛不是不合作么？那就换一个合作的米国佬当头头好了。 事关所有人的安危，相信米国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如果绝大多数米国佬是非不分，那米国也没什么拯救的价值了，让米国佬都去死好了！ 在林学栋的主持下，所有大佬举手表决，高票通过全球合作方案。 基调定下了，接下来就是细节上的讨论。 合作归合作，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包括林学栋在内，所有人都认为，只能有限度的向其他合作方开放情报和技术，关键信息以及核心技术必须掌握在北都手里。 比如时间基地、比如计划中的月球基地、比如恐人技术、比如亚特战舰！ 如何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历也是个问题。 一位大佬建议谎称发现史前遗迹，但马上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亚特战舰本身就是史前遗迹，这根本就是大实话，哪里说得上谎称？ 有大佬认为，遗迹的位置绝不能在月球上，更不能让其他国家联想到月球！ 问题在于鲲鹏号原本只计划在月球停留几天，可实际停留的时间远远超出计划，若北都在这个时候宣布发现史前遗迹，各国怎么可能不往月球上想？ 另一位大佬改进建议，既然暴露几率那么大，不如来个隐真示假，把时间基地好好藏起来，公开宣布在月球上发现史前战舰，反正北都已经占了先手，其他国家就是有心登月，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准备，根本抢不过北都。 嗯，亚特人的遗迹，对北都来说就是祖先的遗泽，继承得毫无心理负担！ 412 方方面面 会议结束，大佬们正式将其命名为“遗迹计划”。 参谋部门第一时间分割计划，填充细节，发往各个部门。 南疆方向，零号基地接到命令，继续扩大特遣三队的编制。 时间紧任务重，安仁善头疼得不得了。 截止到目前为止，特遣一队所有正式和预备队全部完成控制核心的寄生，生物装甲的吸收也完成大半，可自主激活的一个都没有，全靠朱治力挽狂澜。 可朱治只是一个人，数以百计的特遣队员焦急等待，他却只能一个个慢慢来，严重影响生物装甲的装备速度。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北都专门调配了一批心理专家赶赴南疆，命令安仁善，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扩编任务。 安仁善差点砸了电台。 这是说扩就能扩的吗？老子这个主任都得排在后头，心理医生就位之前，还是别做白日梦了。 北都也不想这么干，可生物装甲是控制月球的关键，纵观全军，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大量装备生物装甲的只有特遣一队，不逼安仁善逼谁？ 其他部门也好不到哪儿去，航天中心接到命令，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设计出实用的月球基地。 整个航天系统都懵了，月球基地是说设计就能设计出来的吗？ 诚然，月球基地是登月计划的一部分，相关的理论研究早就开始了，可直到目前为止，月球基地仍然停留在理论阶段，大姑娘上轿现扎耳朵眼儿，他也来不及啊？ 但命令就是命令，作为军方的子系统之一，航天系统打着极重的军方烙印，军令如山，岂容质疑？ 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航天部门连夜召集精兵强将，开始了理论向实际转化的艰苦历程。 说实话，月球基地本身的设计并不困难，难的是怎么把基地送上月球，各种配件的尺寸、重量、展开后的功能、如何维持舱内环境、怎么解决生活问题……这些看似简单的细节，才是让设计人员头疼的大问题。 仅仅一天之后，航天中心又接到了详细的实施方案，大幅度放宽月球基地的各项指标。 如此一来，设计起来是简单了，可设计人员却集体炸毛了。 开什么玩笑，月球基地是这么设计的吗？ 按原本的方案，航天系统的重型火箭需要发射十几次，才能把两到三个舱段送上月球，完成基地的一期工程。 由于火箭的载重量有限，一期工程顶我就是个短期驻留的水平，两三个人住上个把月就顶天了。 后续工程必须慢慢展开，如果按军方的要求，没几百次发射根本实现不了。 可新方案呢？重量放宽七点四倍，尺寸放宽二点二倍，已经服役的重型火箭哪有这么大的载重量？这不是乱来吗？ 设计人员差点集体罢工，要求上面修正不合理的细节，好一阵鸡飞狗跳。 他们哪里知道，最高重量限制，其实是东方白身穿河豚装甲时的最大出力，改进的规格，是时间基地通向月面的通道尺寸。 总之，按新的标准设计，准能送到月球上。 航天中心好说歹说，总算把设计人员安抚下来。 科研部门同样收到了军方的通报，要求立刻选拔精干的科研人员，准备执行特殊任务，还详细列举了需要的人员类型。 科研部门的头头脑脑们一个头两个大。 自打南疆出现畸变，军方就开始抽调科研人员，而且只要最好的。后来更是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征调人员，大量骨干调离原单位，原本的科研体系几近崩溃，各个单位举步维艰。 如今还要继续抽调，这是要彻底解散原本的科研体系，另起炉灶么？ 为这事儿，科研部门的头头专门跑了一趟指挥中心，找林学栋讨要说法，结果被林大佬好一顿教训，最后灰溜溜地回去，老老实实按军方的要求办事，半点也不敢敷衍。 开玩笑呢，军方的计划是能敷衍的事么？谁搞砸了，谁就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这么大的帽子，谁特么敢往头上戴？ 计划还涉及很多次要部门。 宣传方面必须在接到指令后，第一时间向全球宣布几个重磅消息，其中的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引起舆论界的十级地震。 相关的工作人员反复检查文件，甚至找到指挥中心反复核实，这才相信文件是真的。 外事部门必须做好应急预案，以便公开消息之后与毛、米、欧等各方势力接触。 工业部门必须做好准备，月球基地的设计图一出来，马上着手制造。 军方必须在防备畸变再次发生同时，全力配合各个部门的工作…… 就连矿务部门，都要抽调一批人手，准备在月球基地正式建立之后，详细勘测月球的矿产分布，为下一步的方案做好准备。 地面上紧锣密鼓的同时，东方白赶到时间基地，轻轻叫了一声：“铁牙！” “又怎么了？”铁牙的声音那叫一个无奈。 东方白：“我想问问，时间机器什么时候能修好，它关系到北都一个非常重要计划，生死存亡那种。” 铁牙愕然反问：“你不知道？” 东方白有点糊涂：“我知道什么？” “时间机器其实没问题，出问题的是配套的能源炉！” “很难修吗？” 铁牙：“倒是不算难，问题是专门搞这玩意的恐人挂掉了，其他人都是半桶水二把刀，想修好没那么容易。” 东方白恍然大悟：“所以说，不是时间机器坏了，而是供能不足，无法启动？” “强行启动也不是不行，但有失败的风险，只能穿越到不那么远的时间点，而且只有一穿之力，根本没法返回……人类还没掌握这种能源，所以就是恐人把基地让出来，咱们也控制不了基地，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东方白叹气，“那你觉得，什么时候能修好？十年够不够？” 铁牙当场就惊了，什么情况这是？ 他想了想说：“给我几年时间，等我彻底掌握时间基地，一切都不是问题！” 413 首探战舰 缓缓踏前一步，东方白落足月面之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倪晓菲的声音响起：“感觉怎么样？” 东方白轻轻一蹿，没使多少力气，却一步跳出十多米外：“很轻，很灵敏！” 说完使足了力气，猛然向前一跃，沉重的河豚装甲猛然跃起十多米高，当冲力即将耗尽的时候，背后的飞行包自行启动，推动装甲继续向前，直到东方白下达停止推进的指令，飞行包才降低功率，托着装甲缓缓降落。 回头一看，好家伙，距离鲲鹏号足有四百多米远，要是东方白不关飞行包，还不知道得飞到哪儿去！ 倪晓菲忽然发现东方白以极高的速度远离，顿时吓了一跳：“东方，你怎么样？” 东方白伸胳膊抬腿，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前所未有的好！” 说完找准方向，控制力量不断尝试装甲的各种功能……飞行包启动与否全看跃起时的力量，这个度必须由每个人自行练习掌握。 几个小时前，首批七件河豚装甲运抵零号基地，除五件装备特遣三队之外，另外两件属于东方白和倪晓菲。 与此同时，指挥中心向东方白下达勘测遗迹的命令。 指挥中心并没有规定时限，所以东方白决定先熟悉装甲，再执行任务。 老话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在东方白眼里，这身装甲最重要的功能不是增加多少力量，也不是携带多少武器，而是内置的氧气瓶容量够大，能让他长时间在月面活动，而不是每隔一会儿，就必须返回鲲鹏号补充氧气。 十分钟后，东方白全力一跃，一口气飞行一千四百多米，落地时双脚恰好踏在环形山内缘。 居高俯视，盆地中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地面，而且盆地的面积很大，肉眼看到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在东方白的印象里，环形里都是那种一马平川的地形，只有这里与众不同，就像几百只疯狗啃过似的。 启动战术头盔上的探测系统扫描盆地，并将结果传回鲲鹏号，由战舰传回指挥中心，数据系统立刻按扫描结果建立3d模型，复刻盆地中的景象。 接到扫描完成的提示后，东方白马上换个位置，重复扫描过程。 前后耗时整整四个多小时、东方白绕着扫描二十七次，才把直径超过七点四公里的盆地大体扫描一遍。 结果发现，盆地在鲲鹏号方向的平均深度只有二百米左右，最深处也不超过三百米，可在盆地的另一侧，有个深达九百余米的陨石坑，应该是一颗小天体正好砸在环形山内部，形成了环里套环、山里套山的格局。 月球背面到处都是环形山，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但东方白在内环的山壁上，发现了疑似通道的地方。 再仔细看，又发现了长达三百余米厚度也有近百米的断层空间，似乎是陨石砸穿了亚特人的地下基地。 这可把东方白惊讶坏了，徐飞只说把战舰停在这个地方，却没提地下还有个亚特人基地，要不是时机不对，他肯定立马返回鲲鹏号，揪着徐飞问一问：“你丫到底是闹哪样啊？” 说徐飞对这个基地不知情，东方白第一个不相信。 这地方不是亚特人的，难道还能是恐人的？ 滞留月面四个多小时，东方白的身体虽然还能坚持，但精神已经有些疲惫，不得不返回鲲鹏号休整。 脱下河豚装甲之后，他先和指挥中心汇报了一下情况，获得北都的同意之后，马上赶到医疗舱。 友好地打了声招呼，东方白提起了自己的任务，简单说明过程，重点提起陨石坑。 徐飞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怎么会这样？” 东方白很是诧异：“环形山里是不是有个亚人的基地？” 徐飞面露出苦涩：“那不是什么基地，就是我那艘战舰！” 嚯！ 东方白整个人都惊了：“那就是战舰？你那战舰到底有多大啊？” 徐飞脸上的肉抽了抽：“长五点四公里，宽六百二十米，高七百零六米，大概就是这么大。 东方白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多少？” 好家伙，直径七公里的坑，停一艘五千四百米的战舰，单从数据上看，也就是刚刚好。 徐飞很明确地重复了一遍数据：“不会有错，这就是我那艘战舰的尺寸，按亚特人的标准，这个尺寸是大型战舰，四千左右是中型，两千左右是小型，再低就不是星际战舰了。” 东方白愕然：“亚特人也用米？” 徐飞气不打一处来：“我自己换算过来的！” 东方白赶紧陪笑：“好吧好吧，别在意这些细节，但是我看那个窟窿里也就百八十米，根本没有那么厚啊？” 徐飞仔细问清陨石坑的位置，心里做出相应的判断后一脸惋惜：“那应该是舰尾的上翼面，只要再往外偏一百多米，就砸不着战舰了！” 好么，这也太寸了吧？ 东方白虚心请教：“还需要注意点什么，你还是都告诉我吧！” 徐飞也不隐瞒，仔细讲解战舰停放的方位和角度，结合扫描结果，东方白心里总算有了点谱。 离开医疗舱后，东方白不禁感慨，二百万年的时光，实在是太漫长了，当初徐飞把战舰停在这里的时候，环形山还有足够的深度，可现在呢？大多数地方已经被厚达数百米的尘埃铺满。 嗯，通常情况下，月球不该有这么大的变化，唯一的解释就是小行星撞击时掀起大量的壤月尘，它们在坠落的时候填满了战舰四周的空隙，将盆地的平均海拔抬升了数百米。 话说回来，时间基地在很久以前，似乎也是在月球表面，只是做了适当的伪装，才瞒过了尖头人。 可如今呢？整个基地都埋在深深的地下，一层层月尘覆盖基地，从松散到坚实，最后在漫长的时光作用之下，变成了坚硬的月岩，甚至连出入基地，都必须走地道。 由此可见，这世上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哪怕平静如月球也不能例外。 414 人员优先 再一次站在环形山内缘俯视盆地，东方白脑海中浮现徐飞的讲解，杂乱的地貌忽然间有了几分规律，那些乱七八糟的凸起凹陷，仿佛是按照战舰的走向，形成了一条贯穿盆地的特殊长廊。 仔细核对一遍，详细记录数据之后，东方白开启生物雷达。 各种线条在他的眼中延伸变化，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台超大的织布机，在他的眼前编织经纬。 等所有线条不再移动，再去除无用的绿色线条，红黄两色的线条组合在一起，总算能看到一点战舰的影子。 嗯，大概就是战舰的上层建筑，和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装备，哪怕历经二百多万年的时间侵蚀，许多装备仍然闪着危险的红光，提示东方白哪里有危险。 战术头盔无法记录这一幕，东方白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那里，一笔一画地将他看到的东西画下来。 他不是搞美术的，也没这方面的爱好，画下来的东西歪歪扭扭，既没层次也不准确，就算是他本人，过后也未必能认出到底画了些什么。 不过东方白发散思维，很快就想了个另类的办法。 他返回战舰，让倪晓菲帮他做了个透明的画板，竖在面前观察盆地，然后一笔笔将看到的线条描在画板上。 这下好多了，勉强能看出远近层次，各种危险区域也都表现在画板上。 画完最后一笔，东方白长长地松了口气。 说实话，只要寄生了生物雷达，都可以现场观察战舰，根本不用事先画什么危险区域分布图，但北都的意思，是要把一批科研人员派过来，所以必须先把情况了解清楚。 这话说的，不就是不打算给科研人员寄生控制核心么？ 东方白哪里知道，首批科研人员已经聚集到北都，正在曲老的主持下寄生控制核心。 开玩笑呢，虽说人无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但从实际作用上来说，科研人员就是比战斗人员金贵。 无关身份职务，而在于脑子里的知识！ 连入驻月球的战斗人员都是人手一套生物装甲，凭什么不给科研人员装备？ 老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 能穿生物装甲和恐人死磕的战士，不敢说全军一抓一大把，但愿意加入特遣三队的，肯定不在少数。 可能穿生物装甲上月球，还能研究亚特战舰的，那可真就是凤毛麟角。 试问，北都怎么会在意那几套生物装甲？ 北都也是没有办法，月面环境太恶劣了，航天服又笨重又麻烦，根本不适合在月球表面长时间滞留，生物装甲不公能解决这个问题，还能大幅度缩减月球基地需要维生设备，光是这一项，就能节约大量设计时间，还能在月球基地建立之后，节约大量物资损耗。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利大于弊，不装备生物装甲装备什么？ 再说一句大实话，北都压根儿就没打算在这个时候登月，更没打算在月球上建立永久性科研基地，只是形势把北都逼到这个份儿上，才不得不赶鸭子上架。 北都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硬着头皮往上冲，而且是必须把所有能利用的条件都利用起来，才能勉强解决面临的各种问题。 所以，北都如今是有什么用什么，多余的条件一律不能讲。 东方白还不知道，不管在特遣三队的问题上，还是科研人员的问题上，北都都是抱着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的态度，谁先激活生物装甲谁先上，没动静的只能往后靠。 就这几天的时间，北都已经把全国所有搞心理学的专家一网打尽，所有人全部集结起来，帮助研究人员解决生物装甲的激活问题。 许多研究人员压根儿就不相信世上有催眠这回事，面对心理专家的引导各种不配合，无奈，月球基地筹备组只能把这部分人无情淘汰。 月球基地的设计也是一日千里，部分舱段已经开始建造，按目前的进度，首批科研人员成功激活生物装甲的时候，也是月球基地一期工程完工的时刻。 东方白非常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 数日后，特遣三队第二批五人正式入驻时间基地，基地中的特遣队员增至十人。 又过了几天，月球基地一期工程所需的舱段运抵零号基地，同期抵达的还有十二个科研人员组成的研究小组。 月球基地虽然采用模块化设计，但组装需要时间，测试更需要时间，这些都需要特遣三队帮手，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基地才能投入使用。 北都的方案是先把科研人员安排到鲲鹏号上，等基地建成之后再迁出来，届时鲲鹏号就可以返回地球。 东方白忍不住吐槽，鲲鹏号本来就没那么多舱室，为什么不把人安排到时间基地？ 这个时候，铁牙已经掌握了时间基地的部分功能，人员和物资的转运工作不必再劳烦东方白主持——别看储备的能量只能搞一次短距离穿越，但用来传送物资和人员，却能支持很久，可见穿越时间是多么耗费能量！ 零号基地天台。 光柱闪过，装基地零件的箱子马上消失一个，看得一群人啧啧称奇。 安仁善大手一挥，另一个箱子送到天台正中。 按这个速度，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就能把物资和人员统统送进时间基地，届时安仁善也能稍稍松一口气。 这一段时间，通过零号基地转运的物资实在太多，而且北都不希望时间基地拥有太多物资，送到基地里的物资已经堆满了库房，可真正送进时间基地的，却只有很少一部分。 安仁善和整个特遣一队几乎变成时间基地的后勤大队，从上到下各种焦头烂额。 所有人都以为，今天会和以往一样顺利，可就在这个时候，北都指挥中心忽然接到卫星的预警：国内外多个地区发现征兆，预计七分钟后发生大规模畸变！ 南疆地区依旧是畸变的核心区域，东疆地区、中原以南地区，也将出现密度远超以往的大规模畸变！ 接到指挥中心的通报，安仁善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别管物资了，优先转运人员，快快快！” 415 六次畸变 每一个科研人员都是北都的宝贝疙瘩，成功寄生控制核心，并且激活了生物装甲的更是宝中之宝，哪怕拥有不错的战斗力，也不能把他们派上战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折在零号基地。 光柱落下，直到最后一个研究人员消失，安仁善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继续指挥战士们搬运设备。 畸变并不赞同于敌人发起进攻，二者之间有相当长的时间差，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把堆积在天台上的设备送进月球基地。 几分钟后，畸变开始，特遣队专用无人机四面放飞，时刻监视各个方向的情况，只要发现异常，就会立刻中止搬运，全力备战。 不止零号基地反应灵敏，各地驻军的动作同样迅速。 五次畸变之后，军方组织全军总结经验教训，收集意见建议，对各地驻军进行了细致的调整和周密的部署。 卫星发现大量磁变点后，指挥中心第一时间通报各地驻军，凡是靠近磁变点的马上撤离，远离磁变点的立刻集结，以连为单位放飞无人机，分头赶往附近的磁变点。 和从前相比，无人机的数量和质量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和战前完全不是不一个档次。 畸变区出现的同时，第一批无人机已经赶到，二话不说一头钻进雾墙， 雾墙切断了控制信号，无人机立刻启动应急程序，弹出通讯气球。 这东西就是最先应用在零号基地那种，自动充气自动悬停，形成贯通畸变区的通讯中继。 驻军接到信号之后，立刻转发北都指挥中心。 参谋人员把接到的第一个信号放到主屏幕上——一架无人机于空中俯视穿越点，一群伸展着翅膀，有点像单翼机的东西排队飞出穿越点，迅速占据了半边屏幕。 “飞翼？”林学栋差点当场破音。 这时，另一个信号接入指挥中心，屏幕上原有的画面立即退到角落。 只见一片林间空地上，几个恐人凭空出现，手里还抬着不少东西。 他们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摆在空地上，像搭积木一样组合在一起，没多一会儿，一辆没轮子的车就初见雏形，车身正中还有个桅杆一样的东西。 更多恐人涌出穿越点，可还没等看清他们到底搬出了什么东西，镜头忽然一阵剧烈摇晃，接着天旋地转，画面消失。 “无人机坠落！”一个声音大声通报。 新的信号继续接入，每看一处穿越点，大佬们的收着就皱紧一分，所有人心里都种不妙的预感。 以往的畸变都是以恐龙为主，恐人为辅，走数量取胜的暴兵战术。 据说，是恐人把高级兵种全都派到其他时代，留给现代的只是低等残次品。 可这一回不一样了，不管飞翼还是那些看起来很不一般的恐人，都给人一种非常精锐的感觉，这绝对是恐人把主力派到了现代。 军方的准备足够充分，但那是针对龙海战术，精锐兵种完全是个从没接触过的新课题！ 单从数量上就可以看出来，恐人的精锐兵种走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战术——卫星扫描显示，畸变的总数还不到五次畸变的一半儿，畸变区的密度要低上许多。 尽管已经做了最完善的准备，林学栋仍然追加几道命令：“通知各部队加强防空，把发现飞翼的穿越点都给我标出来；继续放飞无人机，加大侦察力度……无人机打没了就上侦察机，侦察机打没了就上直升机，总之，必须时刻掌握畸变区内的情况！” 自打战争爆发以来，战场从没像今天这样清晰明了。 还没等命令传达下去，几个方向的驻军已经向附近的畸变区发起进攻，各种炮火覆盖穿越点。 炮弹穿过密集的飞翼云，少数倒霉到极点的飞翼直接被坠落的炮弹击中，突如其来的凌空爆炸不止干掉了中弹的飞翼，连带着附近的飞翼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损。 大佬们很意外，飞翼这么脆弱？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 地面上，那些刚刚组装好的车子迅速散开，少数来不及躲避的，直接跑回穿越点。 炮火落下，目标区域一片狼藉，很快传回前方的战报：“摧毁穿越点，正在追剿残敌！” 局势没想象中那么严峻，大佬们不禁产生了几分疑惑：难道是神经太过敏了？ 可很快就出现了新的情况，炮火即将覆盖穿越点的时候，几辆刚刚组装好的恐车迅速围住一个穿越点，高高竖起的桅杆向空中坠落的炮弹开火，一道道光束命中空中的炮弹。 炮弹落地，爆炸，将目标区炸了个天翻地覆，可唯独穿越点附近毫无动静，被光束命中的炮弹直接砸在地上，压根儿就没爆炸的迹象。 几辆车硬是在密集的炮火中保住了穿越点。 这可太让人意外了。 根本不用指挥中心发话，附近的部队马上展开又一次炮火覆盖，而且这一次不再是单独的高爆杀伤，而是多种弹药混合使用，什么燃烧、烟雾、空爆，凡是手里有的全都用上，各种不同的火力形成了全方位立体打击。 意外的是，敌人居然又顶住了。 连续失利两轮，前方指挥员急红了眼，第三轮直接上云爆弹，只看到屏幕上火光一闪，接着就是画面剧烈抖动，等一切平静下来，穿越点和那几辆车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大佬们的心情并没有随之好转。 从敌人的行动方式上来看，他们不像正式发起进攻，反倒像是故意放水，引诱北都发起进攻，试探守军的情况。 林学栋咬了咬牙，忽然下达新的命令：“通知鲲鹏号返航，马上！” 所有人都尺了，任海生低声问：“老林，来得及吗？” 生物战舰是军方的最强手段不假，可月球那么远，最快也得两天才能飞回来。战场上瞬息万变，等鲲鹏号返回地球，还指不定打成什么样了呢。 林学栋紧锁眉头：“先回来再说，没鲲鹏号，我心里没底。” ————以下不算字数———— 状态很不好，实在码不出来了，今天只有一更，抱歉。 416 紧急起航 月球，舰库盆地。 这个停放战舰的盆地，原本有个别扭的外国名字，东方白很不喜欢，所以直接改叫舰库，既简单又明了。 自己方便就好，其他人承不承认，关他屁事？ 又一次猛力跃起，落地时已在陨石坑边缘，东方白也给这里取了个名字，唤作舰坑。 嗯，很形象，很东方白。 停在舰坑边缘，仔细观察坑里的情况，先是战术头盔的夜视模式，再是生物雷达的线条勾勒，反复观察地层中那些属于亚特战舰的夹层：“从哪个方向进？” 耳机中传来徐飞的声音：“右手边，两点钟方向。” 这是东方白第三次进入舰库盆地，为了尽快查清亚特的情况，他特意把通讯设备送到医疗舱，打算在徐飞的指点下完成探访。 咳嗽，毕竟是星际文明留下的战舰，哪怕已经在月球停放二百万年，也不能保证战舰里的所有设备全部失效，万一遇上点危险的东西，他自己就只能硬顶，可有徐飞提醒，就能提前避开。 东方白觉得，如果这艘战舰停在地球上，质量再过关，估计也早就被侵蚀得不成样子，可没有氧气就没有氧化，没有水分就没有腐蚀，就连环形山里的温度，都常年保持在零下一百好几十度，将分子的运动降到最低。 所有这一切，都是有利于战舰保存战舰的条件，亚特人的战舰还自带维护系统，二百万年到底能不能彻底破坏这艘战舰，还真就是个未知数。 在徐飞的指点下找到目标，启动战术头盔的望远功能仔细观察，发现那里有个特别显眼的空洞，就算被变形的舱壁遮住半边，剩下的一半儿仍然有种非常宽敞的感觉。 “就是那个窟窿？”东方白谨慎地核对目标信息。 徐飞脸色泛黑：“什么窟窿，那是舰尾的左侧主通道，你可以标个一号通道。” “明白了！”东方白照办，切换生物雷达继续观察，确定目标点附近全都是绿色线条，这才轻声回应，“我开始了！” 说完猛然发力，纵身跳进舰坑，自动坠落一段距离之后启动飞行包，东方白径直飞向目标。 距离远时不那么直观，等飞近了才发现，一号通道的体量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起码有三到四层楼那么高。 准确落进通道，东方白反映头仰望，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渺小。 通道里漆黑一片，哪怕夜视仪，也只能看到模糊的暗影。东方白打开头灯，昏暗的光勉强照亮四周。 这点亮度对肉眼来说几近于无，但在夜视镜头里无异于旭日初升，立刻照亮了通道，四周的一切更是纤毫毕现——入口处的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月尘，越深入通道，月尘就越薄，大概七八十米后渐渐消失不见。 舱壁和天花板上镶着一条条铁轨似的凹槽，凹槽左右还有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亚特文明，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通道很长，东方白抻直了脖子瞅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远处到底有些什么。 取出两只机械蜘蛛放在地上，两个小家伙立马迈开细长的机械腿，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亚特战舰深处。 东方白低声问：“里头没危险吧？” 徐飞：“这是战舰内部，能有什么危险？你就放心大胆的往里走吧！” 东方白脚底下生了根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的任务是查明这艘战舰的情况，不是深入战舰冒险！” 他非常清楚，大型战舰的内部结构特别复杂，一个搞不好就会迷路，如果他这个时候在亚特战舰里走失，除了倪晓菲之外，连个能来帮忙的人都找不出来。 所以，必须谨慎，没有绝对的把握，绝不深入战舰。 机械蜘蛛传回的画面也没多看，在入口处安放通讯中继装置，直接把信号传回鲲鹏号。 这些费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北都的参谋团队负责去吧！ 徐飞一阵无奈：“别总是把亚特舰挂嘴边上，怕别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着？” 东方白缓步前进：“不叫亚特舰叫什么？” “它有名字，孤峰号。”徐飞说。 这艘战舰于他而言，远远不止是战舰那么简单，还是最忠实的战友和朋友。 东方白从善如流：“知道了，孤峰就吧，你怎么给战舰取了这么个名字？” “没什么，可能是我那段时间太空虚了吧。”徐飞语气自嘲， 东方白忽然觉得，徐飞的精神似乎有点问题，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一个人滞留史前时代那么多年，又始终不能彻底融合进去，心理压力能不大吗？ 等回了地球，可以找朱治来帮他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中忽然听到一声轻响，通讯频段自动切换，随即倪晓菲略显焦急的声音出现：“东方，指挥中心急电，命令我们立刻返航！” 东方白豁然停步，转身就往外走：“什么情况？” 按北都的安排，鲲鹏号根本不可能在近期返航，突然来这么一道命令，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倪晓菲立刻回答：“六次畸变开始了！” 东方白心头一跳，脚步更急几分，接着干脆跳了起来，飞行包短暂开机，落地时已经到了出口附近。 他没选择减速，而是深蹲触地后猛然跃起，脱离通道后启动飞行包，炙热的火焰带动装甲急速上升，一口气飞出舰坑。 徐飞知道出了问题，但他一直忍到这个时候才出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六次畸变开始了。”东方白说。 徐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再有两天他就能痊愈离开医疗舱，早不畸变晚不畸变，偏偏赶在这个时候畸变，这一走，将来再想回月球可就难了！ 他还不知道，如今可以走零号基地的传送通道，心底百味杂陈，复杂得难以形容。 东方白准确落在坑外，像个落地的琉璃球似的连跳几次，卸掉冲力后重新调整方向，再次跃起直飞鲲鹏号。 飞行包中储备的燃料迅速消耗，等燃料见底时，东方白已经飞到鲲鹏号附近。 417 地面局势 一口气冲进鲲鹏号，气闸刚在东方白身后合拢，倪晓菲已经启动推进器，青色的焰流在战舰底部迸发而出，失去庞大的战舰缓缓脱离月面。 将河豚装甲留在腹舱，东方白以最快速度赶回驾驶舱，一屁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几根触须探出，将他的意识与战舰连接在一起，他马上感觉到屁股后头传来炙热的触感，那个热辣、那个酸爽就甭提了……注意，生物战舰的喷射腔口有将近二十个，各个腔口反馈的感觉惊人的一致。 想象一下，浑身上下二十多个菊花，同时涂满了辣椒的感觉，大概就能体会东方白是如何的酸爽了。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情况怎么样？”东方白传给倪晓菲一道意识。 倪晓菲本能回复：“一切正常！” 她知道，东方白问的不是畸变，而是战舰的情况。 这时战舰已经脱离月面，速度不断上升，片刻之后，进入绕月飞行阶段。 按标准脱离程度，鲲鹏号至少该围绕月球飞它二三十圈，期间不断调整方向角度，直到符合理想的返航条件，再加速彻底脱离月球引力的束缚，踏上返程之旅。 但那是在鲲鹏号储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做出的妥协方案，过程复杂不说，还特别浪费时间。 如今战舰早就补满了储备，压根儿用不着那么复杂，所以倪晓菲干脆利落地抛开返航计划，全凭感觉调整喷口方向，加速脱离月球。 无线电里马上传来航天中心的询问，但倪晓菲选择无视。 几分钟后，战舰将月球甩在身后，向远在三十八万公里外的地球飞去。 航天中心迅速测算战舰的飞行轨迹，确定航向无误后，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质问随之消失不见。 航天是一门非常严谨的科学，自打航天中心建立以来，还从没遇上过这种情况。 可话说回来，鲲鹏号也不是以往那种原始的航天器，哪怕生物战舰蹩脚了一点，那也是正了八经的太空战舰，如果连最基本的飞行都做不到，那还玩个屁啊？ 战舰的速度比来时快一些，但仍需整整两天时间才能飞回地球，倪晓菲确定航线没问题后解除意识连接，扭头看向东方白：“情况怎么样了？” 东方白连线指挥中心：“我正在看！” 畸变刚刚开始，眼下正是指挥中心最忙的时候，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干扰地面的工作人员。 但舰上有一台北都特批的数据终端，这玩意始终与指挥中心保持连线，除极少数机密信息外，指挥中心收发的数据都会抄送数据终端一份。 东方白与战舰保持意识连接，目光一扫，立刻将最关键的部分找出来。 “这个！”东方白点开一份文件，一段由无人机拍下的视频自动跳出来，从画面上可以看到，某穿越点正被己方炮火反复覆盖，但几辆造型奇特的东西围住穿越点。 炮弹接连落地，沉重的炮弹深深贯入泥土，可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穿越点依旧好好的摆在那里，成群的恐人飞速通过。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什么情况？ 又一轮炮击落下，情况忽然逆转——一枚失效的炮弹重重砸在保护穿越点的设备上，顿时把那玩意砸了个稀烂！ 一枚炮弹重达几十公斤，落地时的冲力不是一般的大，别说是这种看起来就很脆的设备，就是主战坦克脑袋上挨这么一下，当场砸穿顶装甲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甭管爆没爆炸，总之炮击摧毁了一台设备，完整的防御体系出现缺口，几枚榴弹落地，登时炸翻剩余的设备，随即炮火摧毁穿越点。 东方白暗暗猜测，这东西很可能是冷冻光束的便携版，炮弹被光束击中，突然间大幅度降温，最终导致引信失效……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他不清楚，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视频结束，后面是一道紧急命令，要求各地驻军加强火力，炸不死敌人，也要用炮弹砸死敌人！ 接下来，就是连续的告捷通报，各地连续摧毁多个穿越点，严峻的局势迅速扭转。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空一号终于返回本国上空，两门电磁炮交替开火，不断摧毁射程内的穿越点。 电磁炮弹以动能打击地面目标，恐人的拦截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只要成功命中穿越点，就只有立即摧毁这一个结果。 位于南疆及南疆以南的大量穿越点被天空一号摧毁，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然而天空一号最大的问题就是携带的炮弹太少，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已经把电磁炮弹打得七七八八。 好在军方早有准备，琼州发射基地接到北都的命令，四枚早就做好发射准备的重型火箭立即发射，将天空一号专用的弹药舱送进太空。 这是北都吸取五次畸变的教训，专门为天空一号准备的弹药补给。 天空一号确实是人类目前最强的常规战力之一，但这玩意的成本实在太高了，哪怕北都得到了恐人的老板说支持，火箭的发射成本依旧居高不下，要不然，也不会只准备这么点备用弹药。 北都目前的想法很简单，天空一号的任务就是坚持到鲲鹏号返回，而且它的主要任务不是消灭敌军，而是摧毁穿越点。 东方白不禁松了口气。 恐人也好，恐龙也罢，在这个时代就是无根的浮萍，只要摧毁了穿越点，消灭穿越而来的敌军无非就是时间问题。 开局不利，恐人立刻调整战术，已经穿越过来的恐人迅速分散，化整为零隐藏起来。 数量众多的飞翼似乎是接到了新的命令，立刻拉升高度分头离开。 这玩意的机动力可比恐人强多了，关键是每一头飞翼里头至少藏着一只恐人，一旦大规模扩散，后果不堪想象！ 驻军立刻进入防空模式，各种防空武器接连开火。 远距离用车载防空导弹、近距离用单兵防空导弹、再近些就是自行高炮加高射机枪。 418 阵地攻防 (ps：昨天状态不好，前两章有改动，基本是推倒重写，兄弟们回头看下吧。) 从空中俯视，战场上空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失控坠落的飞翼。 东方白发现，敌军明显分成几个批次，少量飞翼主动靠近防空阵地，甚至疾速俯冲发起自杀性进攻。 降低高度之后，防空火力的命中率大幅度提升，不断有俯冲的飞翼在空中失去控制，一头撞在地面上，登时骨断筋折。 东方白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恐人最擅长的就是人海战术，连恐人的命都不当一回事，飞翼这种生物武器就更不必说了。 但他还是想差了，一头飞翼成功飞到阵地上方，而且反常地主动减速。 防空火力命中飞翼的同时，舱门突然打开，一只恐人腾身跳出舱外，挥舞着臂刃落入阵地，立刻挑翻了附近的几个战士，断裂的尸体抛飞出去，顿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战士们马上发起反击，可那分明就是个精锐恐人，动作灵活得不可思议，一转眼，牺牲的战士已经多达十几人。 更多飞翼冲过来，更多恐人纵身跃下，以极快的速度冲击阵地中的守军。 东方白急得直咬牙，恨不得顺着屏幕钻过去，亲手干掉落地的恐人。 这算什么？恐人版的空降兵？再这么持续下去，阵地就彻底完了！ 一个战士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在臂刃刺穿他的同时，一把扯掉手雷的拉环。 然而恐人比想象中更加灵活，随手一抖就将濒死的战士拦腰切断，尸体远远甩到十几米外。 手雷轰然爆炸，本就死在的尸体雪上加霜，可恐人却连一点油皮都没破。 相似的场景在多个地区的不同战场上反复上演，战士们用手雷、用地雷、甚至抱着炸药包冲向恐人，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消灭来犯的恐人。 可恐人太灵活了，绝大多数战士最终含恨而亡，成功的例子寥寥无几。 眼睁睁看着陌生的战友一个个倒在镜头的另一端，东方白的胸膛几乎要当场炸开。 继续往下看，东方白的眼睛忽然湿润了。 东疆某地，一个战士率先发出向我开炮的呐喊，接下来，许多个战场上的许多战士，发出了同样的怒吼。 他们确实生长在安逸祥和的社会之中，没经历过饥寒交迫的困苦，没有苦大仇深的阶级对立，但他们身上，依旧流淌着澎湃的热血。 总有人说，某零后怎么怎么样，是怎么怎么垮掉的一代，可实际上呢？在各种突如其来的天灾面前，无数人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在战争降临的一瞬间，无数人挺起了并不坚固的胸膛。 当敌人冲到面前，正值大好年华的战士们，和他们的先辈一样，用生命、用鲜血奋勇拼杀。 时代在变化，价值观也在改变，可总有那么一些东西，深深地刻在这个民族的骨子里，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谁敢说这样的战士是垮掉的一代？ 谁敢！ 更多恐人落下，战场上的形势越来越严峻，胜利的天平正在向敌人倾斜。 各地的指挥官根本没有选择，不得不在悲伤和愧疚中下令炮击。 转瞬之间，炮火覆盖恐人占领的阵地。 这一刻，林学栋无比痛恨自己的犹豫，如果能早一点装备生物装甲，哪怕每个军区只能分配到一少部分，战局还会不会如此被动？ 为防止恐人继续冲击阵地，守军向战场上方开火，特制的导弹引爆之后，立刻抛洒灰色云雾，转眼之间，守军阵地笼罩在厚重的烟雾之中，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那么夸张，但能见度最多也就十几二十米。 办法确实土了点，可效果还算不错，暂时遏制了恐人的冲击。 而且烟雾不影响雷达，防空导弹还能继续发射！ 恐人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不再追求直接落进守军阵地，而是落到烟雾之外，再逐步向阵地内推进。 烟雾对恐人的影响大，对守军的影响也不小，相比之下，还是对守军影响更大——人类武器必须依靠距离发挥威力，恐人却是近战的专家，战场上的环境对谁更有利还用说吗？ 但是很快，阵地上的战士们接到新的命令，要求所有人立刻戴好防毒面具。 仅仅十多秒后，守军引爆事先安置在阵地上的毒气弹。 这是一种专门针对恐人研究的神经毒剂，但对包括人类在内的其他生物同样致命，只是致死剂量稍大一些。 北都也是被敌人逼到了墙角，才想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进入烟雾的恐人很快发现情况不对，他们的神经被毒剂麻痹，行动力和判断力都出现了为大幅度减退。 守军趁机发起反击，成功歼灭进入烟雾的恐人。 不知道恐人用什么办法传递消息，剩余的恐人再也不肯靠近烟雾，大批飞翼绕过守军的阵地，继续飞向远处。 东方白继续往下看，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数只飞翼在发现人类的城市后立刻停止前进，稍候，附近的所有飞翼全部朝这个方向集中，即将向城市发起进攻。 这里不是早就把民众撤走的南疆，城市里依然生活着数十上百万民众，虽然所有人都接到通知，不是躲在家里，就是躲进避难所，可被恐人冲进城市，必然出现重大伤亡。 守军早就做好了准备，没等飞翼靠近，就率先开火先发制人。 经过几次畸变的洗礼，每一座城市都建立起全套的防御体系，比野外的预设战场完善得多。 各种防空武器轮翻上阵，甚至向空中的飞翼发射空爆毒气弹，中招的飞翼下饺子一样往下掉，剩余的飞翼迅速散开，不敢聚集在一起。 恐人吸取教训，放弃聚集的想法，直接在远处释放恐人，让他们步行靠近城市。 但城市外的防御体系也没那么简单，各种壕沟铁丝网，凡能想到的手段，不管有用没用全都用上了，只为能多挡恐人一会儿。 恐人还没靠近最外围的雷场，守军已经向敌军的散兵线开火，大口径炮弹十点一样落下，爆炸的火光连成一片，沉闷的爆炸声如同滚雷般不绝于耳。 419 佯攻牵制 恐人的行动一如既往的迅速，但重炮的杀伤不在于是否命中，而在于冲击波和弹片，就算身穿生物装甲，比人类更能扛，可距离靠近一点，依然能把恐人当场震死。 从高处往下看，城市几乎被炮火构建的城墙包围，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大量炮弹在城市外爆炸。 军方也是豁出去了，这样的战斗，每一秒都是大把燃烧的多钱。 不得不说，现代人类军队远比任何一个时代都要奢侈，小到子弹大到飞机导弹，每一样都是钱、钱、钱！ 好在北都还坚持得住，而且进入战时体制之后，各种成本大幅度降低，若非如此，北都根本打不起规模这么大的战争。 恐人的进攻被炮击挡住，不过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放弃，更多恐人顶着炮火发起冲锋，悍然冲破守军的火力封锁，许多恐人穿过封锁线时，已经被炮弹炸断了胳膊，居然还有断了腿的恐人硬生生爬出封锁区。 许多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不明白恐人这么拼到底是为了什么。 指挥员不会因为敌人的顽强而心软，一声令下，布置在城市边缘的直射火力开始点名，将不良于行的恐人一一击毙。 那些轻伤甚至没受伤的恐人继续前进，直接冲进了预设雷场。 这玩意可比炮击精准多了，冲锋的恐人没跑几步，就被脚下突然爆开的地雷炸飞，落下时还会引爆更多地雷，转眼之间，生物装甲就彻底炸烂，再也不能提供任何保护。 只靠城市外围的雷场，就能把敌人牢牢地挡在外面。 进攻这里的恐人虽多，可还没多到趟开雷场的地步。把分散的恐人集结起来，从一个方向进攻倒是可以趟开雷场，但是守军会给敌人集结的机会吗？ 敢在守军眼皮子底下集结，以为守军的大炮是摆着好看的吗？ 一连串的失利让恐人学乖了，他们不再从地面发起进攻，而是调集大批飞翼，从空中扑向城市。 本以为，放弃飞翼是避开了人类设下的大坑，却不料地面更加危险，最终只能无奈转回最初的战术。 没关系，自打知道入侵的现代的敌人都恐人的低端部队，北都就一直在做最坏的打算，如今高端兵种出现，正好把之前准备的武器利用上。 比如微波弹，这玩意能在爆炸的一瞬间产生强烈的微波，就像一个无形的超大号微小炉，予以敌人最热情的迎接。 实话实说，这玩意的强度虽高，但持续时间太短，根本不可能烤熟敌人，最多就是烫伤体表。 但这已经够了，体表大面积烧伤可不是闹着玩的，随着一枚枚微波弹在飞翼群中爆开，中招的飞翼纷纷坠落。 运气好的，落到雷场之外，还能捡回一条命；运气不好的直接落进雷场，顿时死无全尸；还有那运气不好不坏的，掉进层层排列的铁丝网阵，转眼被铁丝网缠了个结实，连舱门都打不开。 这个时候，躲在飞翼体内的恐人若是还活着，就只能用臂刃切开飞翼，否则无法脱困。 不过，美事别想的太早，基本上，飞翼只要被铁丝网缠住，就会立刻遭到守军的炮决，能及时逃离飞翼的少之又少。 东进雷场的更有意思，飞翼被地雷炸死之后，里面的恐人还活着，而且他的反应还挺快，立刻切开飞翼逃跑。 问题是这只恐人太急了，根本不问方向，落地时还在雷场里，脚下的地雷无情引爆，登时尸骨无存。 除微波弹外，军方还准备了大量激光近防炮，这玩意和天空一号上的激光炮是一个研究所里出来的同胞，只是体积小得多，功率也低得多。 这玩意有两种使用模式，一般情况下就是高能激光炮，可以杀伤敌人的个体目标，配上全套的近防系统，发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实验的时候，一门激光近防炮曾在三秒内摧毁十二枚来袭的导弹，而这还不是这东西的极限。 另一种模式是致盲模式，就是用一组特制的透镜，把原本集中的光束扩大，从点杀伤变成面杀伤。 虽然威力分散了，没办法一击致命，但烫伤皮肤、烧坏眼角膜还是没问题的。 想想看吧，肉眼不可见的激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战场，光束所过之处，恐人捂着眼睛倒下，飞翼闭着眼睛乱飞……那场面，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失去眼睛，再强悍的恐人也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战斗只持续了半个小时，恐人不断改变战术，却始终不能突破守军的防线，最终只能无奈撤离。 这其中既有军方防守严密的功劳，恐人分力分散同样出力不小。 说句老实话，守军手里还有一批毒气弹，但这玩意属于双刃剑，一个搞不好就会伤及无辜民众，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守军绝不会用这玩意。 放弃进攻的恐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远些的地方徘徊不去。 军方才不惯着恐人的毛病，只要发现敌人集结就会立即开火，重炮射程不够还有导弹，总有一款合适的武器能给敌人带去死亡。 就这样，一个方向的战斗暂时停止，两个方向的战场重归宁静，没过多久，六次畸变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居然从直接冲突变成了对峙。 当然了，这只是浮出水面的表象，从始至终，敌人的目标都是零号基地，其他方向的进攻只是为了牵制军方的力量，而不是打算占领人类的城市。 就在各个地区先后停火的同时，来自南疆各个畸变区的大批飞翼赶到零号畸变区外，还没进入畸变区，就提前开始俯冲，靠近地面时放出恐人。 飞翼继续向前，径直飞进畸变区。 恐人落地后快速穿行于丛林之中，与空中的飞翼同步推进，兵锋直指零号基地。 提前起飞的无人机将这一幕送回基地，安仁善不禁一阵牙疼。 如果是普通恐人，他还有挡住的信心，可那些恐人一看就是精锐，特遣队员一对一根本不是对手。 来的少也就算了，可光是镜头里就有大几百只，就基地这点实力，怎么打？ 420 早有准备 目睹恐人进入零号畸变区，北都指挥中心的大佬、各大军区指挥员、鲲鹏号上的东方白，所有人的神经都为之一紧。 大战将起，零号基地守得住吗？ 只靠特遣一队，肯定不行！ 林学栋立刻对南疆军区，对中原军区，对北方所有未参战的军区，还有战略火箭部队下达一系列命令，核心只有一句话，不惜代价，保住零号基地！ 各军区各军种同时行动起来，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每一个接到命令的基地，数以万计的官兵做好战斗准备，只需指挥中心一声令下，就会给予敌军最彻底的毁灭性打击！ 刀出鞘箭上弦，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神经都像即将绷断的琴弦一样紧。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零号基地并没有遭到恐人的进攻，从无人机拍摄的画面上看，恐人进入畸变区后迅速散入丛林，脱离镜头后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飞翼倒还在空中盘旋，但没多一会儿，它们也落入丛林。 刚开始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可随着进入丛林的飞翼越来越多，大批飞翼占据了几座山头，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飞翼的身影。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疑问同时出现在许多人的心里。 毫无疑问，除了零号基地，敌人不可能有第二个目标，可敌军明明占据绝对优势，为什么会在即将发起进攻的节骨眼儿上突然停下？ 这根本不合情理！ 大佬们小声商讨，却始终没个准确的结果，一大群参谋也在不停地讨论，同样想不出合理的缘由。 就在这个时候，指挥中心忽然接到新的战报，南疆以南发现大量敌军，正由南向北快速推进！ 根本不用看参谋部的分析，众人立刻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敌军的目标一定是零号基地！ “懂了！”一位大佬重手拍击额头，“可能是敌人不想损失太多精锐部队，所以才主动停下！” 诸位大佬一听，都觉得有点道理，但眼下掌握的情报太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这位大佬的想法，只能说是有一定可能。 “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敌人是早有预谋啊！”任海生皱着眉头说。 南疆以南是四次及五次畸变的重灾区，那段时间，中楠半岛几乎变成恐人的大本营，所有的秩序全都被恐人的入侵打破，大批军队瓦解，大量民众逃亡，半岛之上哀鸿遍野，大量难民北逃。 这也是军方设置大量难民营的直接原因。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中楠半岛的情况逐渐明晰，北都慢慢意识到情况不对。 恐人在畸变时以半岛为跳板，向零号基地发起了大规模进攻，令北都产生了一个错觉——敌人是因为北都守的太严密，南疆根本没有机会，所以将穿越点选在南疆以南。 那里的气候更适合恐人，各方的军事实力参差不齐，确实是个上岸的好地方。 事实证明，恐人确实选对了，在畸变中一举车翻所有半岛势力，基本占据半岛。 那段时间，北都忙于应付国内的严峻局面，如果只是把那里当作进攻的跳板也就算了，可随后发现，进攻零号基地的恐人只占敌人总数的一部分，还有更多恐人分散在半岛各地。 这是什么？这是鸠占鹊巢，是要把半岛打造成恐人在现代的第三个基地啊！ 这能忍？当然不！ 所以才有了南进计划，军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将敌军主力引诱出来，集中兵力聚而歼之。 但敌人狡猾得很，行动初期，部分恐人主动现身，和南下的部队进行了激烈的战斗，可没过多久，盘中半岛的恐人就主动躲起来，再也不肯正面交锋。 南进集群兵力有限，先占领交通线，再占领部分重点城市，手上的兵力立刻捉襟见肘，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清剿野外的敌人，反倒是恐人时不时冒出来，和守军打起了游击。 那段时间，半岛的战局非常混乱，后来双方渐渐打出了默契，越是靠北，越是靠近城市和交通线，南进集群的控制力就越强。 反之，则是恐人的天下。 军方占据点和线，恐人占据面积庞大的森林和原野，看似军方依托道路将恐人分割，实际上处处都是漏洞。 说句不好听的，这简直就是农村包围城市的穿越版。 从战略的角度来说，南进计划已经失败了，但南进集群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半岛的局势，所以军方并没有将部队撤回来，而是想方设法加强控制力。 只不过军方的重心始终还是国内，因而对南进集群支持不足，没有条件进行大规模搜索，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将一心避战的敌人找出来。 那里的自然环境非常原始，离开道路，现代化军队很难推进，就连老米，当年也在丛林中折戟沉沙，军方很清楚自身的情况，绝不会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和恐人在丛林里打游击？活拧歪了吗？ 当然了，南进集群也不是没有收获，一些当地人从小生活在丛林之中，野外生存满分，从一开始就躲在丛林里，后来恐人大规模进入丛林，也有一部分幸运儿逃过一劫。 一个逃出丛林的幸运儿交待，丛林中的恐人和恐龙非常多，恐龙都快把丛林啃成了荒原，而恐人又以恐龙为食，形成了一条清晰的生态链。 这个消息让军方非常意外。 一直以来，都以为恐龙是恐人的帮手，相互间的关系就像骑兵和战马，哪想得到，那些恐龙居然是恐人储备的粮食！ 不管怎么说，恐人确实在丛林里站住了脚。 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大批恐人突然跳出来，一部分大举北上，兵锋直指零号基地，可更多的却是留在原地，大举破坏道路，阻断半岛和南疆的交通。 大佬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看，这一连串的操作，都像是百团大战的翻版，要不是恐人无法伪装成人类，大佬们几乎要以为恐人已经打入人类内部。 421 分割阻断 不久之后，大批敌军涌入零号基地，在安全距离之外将零号基地团团围住，基地已然成为与世隔绝的孤岛。 安仁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甚至不敢面对驻守基地的战士，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一支接一支地抽个没完。 他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可让他怎么跟战士们讲？ 噢，直接说敌人包围了基地，咱们守不住也走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敌人死拼？ 话可以说的委婉些，如果把任务交给林辉，能讲的热血激情，可讲的天花乱坠，也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 他不想把战士们送上必死的战场，但合围已经完成，敌军随时可能发起进攻，安仁善别无选择。 同一时间，北都同样陷入了低迷的气氛之中。 林学栋下了最大的决心，做了最坏的打算，只等敌军进攻，就立刻发起无情的全面打击。 然而敌人硬是没给机会，合围完成之后，居然还是不动地方，半点发起进攻的迹象都没有。 众人的脑子都有点懵，搞不明白恐人到底在等什么。 知道军方打算用蘑菇弹，故意消磨耐心？ 别闹了，发射数据早就装导弹里头了，只要按一下电钮就能把导弹发射出去，而且必定准确命中目标，几个人轮流值班，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人，怎么也把这段时间挺过去了。 还是说，鉴于五次畸变的教训，恐人觉得目前的兵力还不够用，打算再等一批援兵？ 几分钟过去了，敌人没动静； 十小时过去了，还是没动静； 半小时过去了，仍然没异常。 战场上别说是半个小时，就是几分钟甚至几秒钟，都有可能决定战争的胜负，恐人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不对吧？”一位大佬满脸疑惑，“恐人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进攻？” “你说围点打援还是囚笼战术？”另一位大佬脱口而出，“用不用学的这么彻底？” “不一定，也可能是打算困死零号基地。”林学栋揉了揉太阳穴，却无法缓解头疼的感觉。 如果换成登月……不，是发现时间基地之间，随便敌人怎么都行，反正零号基地一共也没几个人，储备的物资又一大把，坚持几个月半点问题都没有。 可今时不同往日，人员多了几倍倒没什么，储备的物资非常充足，可以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问题是北都为了控制月球基地，始终将提供给恐人的给养物资维持在一个合适的水平，如果零号基地正常运转，每隔几天补充一次物资只是小事情，可时间基地不能暴露，一旦开始传送，敌人会不会发现基地的位置？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敌军离开之前不能传送物资，所以，必须抢在时间基地耗尽储备之前，坚决、彻底的解决敌人。 佯攻原本是步臭棋，可现在回头再看，分散在各个方向的敌军，已经控制了通向南疆所有公路铁路，除了飞机，再没有其他手段进入南疆。 虽然敌军不再进攻，不必担心敌人攻进城市，可不管几大军队之间，还是军区内部的部队，都被敌军强势分割，想从陆地支援零号基地，难着呢！ 北都断定，敌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零号基地已经站在了六次畸变的风口浪尖，敌人什么时候动手，北都什么时候全面反击，可到底能不能挡住进攻，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心里有底。 这个时候，林学栋想起了铁牙，很想问问这一仗的最终结果，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忍住了，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这一仗要是打输了，人类还有没有未来都不好说，既然铁牙是从未来穿回来的，那这一仗肯定就输不了！ 但只能说明人类挺过了六次畸变，至于零号基地挺没挺住，那可就不好说了。 趁着战局暂停，林学栋还抽空关心了一下外界的情况。 全球局势在恐人的大规模入侵中一变再变，如今已然形成北、米、欧三足鼎立的局面……嗯，没错，就是三足鼎立，因为毛子的精华地区全在欧罗巴境内，目前属于欧罗巴的中坚力量。 面对强大的敌人，欧罗巴那些固执的国家，终于再次放下意识形态的争执，重新与毛子展开合作。 话说，全欧上一次如此精诚团结，是不是二战那会儿对付***的时候？ 从地图上看，就会发现南半球基本沦为恐人的天下，而北半球依旧苦苦坚持，三条腿中的每一条，都是抵抗恐人的中坚力量，是维持现有局势的重要支柱。 无论缺了哪一个，都会对岌岌可危的局面造成毁灭性打击。 在恐人的入侵面前，人类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三方虽有矛盾，但在恐人的问题上始终利益一致，这也是各方维持合作的基础。 唇亡齿寒的道理没人不懂，因而盟军参谋部里始终小摩擦不断，大摩擦不犯，截止到目前为止，各方的合作还在继续，只是都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所以北都始终关注其他方向的情况，一旦发现异常，就会立刻启动应急预案，必要的时候，甚至会欧罗巴方向战局不利的情况下，主动发兵助战，甚至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使用蘑菇弹！ 嗯，别担心，外事部门已经就相关问题和毛子，还有欧罗巴方向的几个主要国家达成了协议，其他国家也进行了相应的沟通。 事关自身的安危，只要还长着脑子，就不会在关键时刻拒绝外来的强援，哪怕双方战前矛盾不浅。 画重点——这份协议是相互的，如果北都不能维护东半球的局面，导致战局崩溃，那么毛子也可以对相应区域发起进攻，协助北都稳定局势。 恩，这事儿严格说起来确实有点敏感，很可能触动某些人脆弱的神经，什么丧权辱国之类的东西全都会冒出来。 但是，全球合作是在恐人入侵这个大前提下的必然选择，没人希望看到那一天，却又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话说回来，读读二战的历史，就知道当初毛子和老米到底进入过多少国家，所以这事儿完全不必那么敏感。 422 三大支柱(简述全球局势，不喜勿订!) 因为北都及时果断出手，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中楠半岛的局面，隐藏的恐人虽多，但中楠半岛最终也没成为恐人在现代的第三处巢穴，北都的压力基本来自于畸变中的穿越。 欧、米两个方向就不一样了，阿非利加和南米被恐人占据，大量恐人在畸变的时候冲出丛林，与来自白垩纪的恐人一道，向欧、米两个方向发起全面进攻。 这是恐人占据非、米以来，首次发起进攻，因而倍受各方关注。 但现实与理想永远有一首难以逾越的鸿沟，非洲丛林与欧罗巴之间隔着贫瘠的撒哈拉大沙漠，恐人大军必须越过这条生死线，再游过地中海，然后才能登陆欧罗巴。 这么一顿折腾，十成战力起码得去掉五成！ 大佬们连地图都不用看，就能想象到这段旅程是多么的困难。 眼下多个畸变区已经在欧罗巴多点开花，正与守军激烈交火，双方都有极大伤亡。 可来自阿非利加的恐人援军，才刚刚踏进沙漠，眼下看起来倒是气势高昂，可恐龙又不是沙漠生物，两千多公里的沙漠是那么好穿越的吗？ 这哪是主动发起进攻，根本就是主动送死！ 从卫星捕获的图像上看，进入沙漠的恐龙并不是常见的巨霸组合，而是以一种双足细身、体长只有四米左右的恐龙为主。 畸变至今，大佬们对恐龙的了解已经堪称半个专家，马上从外形上判断出这应该是一种吃肉的恐龙。 但在今天之前，没有任何人见过这种恐龙，很可能是恐人为了越过沙漠，特意把适合沙漠的恐龙搞了出来。 这种恐龙似乎是群居生物，它们成群结队涌出丛林，在荒凉的沙漠中俯身狂奔，飞扬的沙尘遮天蔽日。 大群细身龙跑了十几分钟之后，中大型恐龙和恐人才出现在屏幕上。 哪怕隔着屏幕，大家都能感受到恐人的尴尬。 路程这么远，必须提前出发才能及时赶到战场，可一出丛林就是浩瀚的撒哈拉大沙漠，那么多恐龙恐人大规模北上，等于直接向人类发出战争预警！ 可畸变开始后再出发，又没法及时赶到欧罗巴，简直就是左右为难。 而且恐人很清楚沙漠的威力，根本不敢乱走，而是沿着尼罗河一路北上，而这又要走不少冤枉路，等他们赶到欧罗巴，没准都七次畸变了。 总之一句话，欧罗巴形势还算稳定，只要不作死，短时间内出不了问题。 后续的发展证明了大佬们的判断，当恐人的非洲军团主力离开丛林，全部进入沙漠之后，毛子向前进中的恐非军团发射了一枚洲际弹道导弹。 别以为一枚很少，这玩意搭载分导弹头，一次就可以投下十枚蘑菇弹，同时摧毁十座城市！ 数分钟后，导弹准确飞至行进中的恐非军团上方，十枚蘑菇弹从天而降，片刻之后，尼罗河两岸同时升起十颗耀眼的太阳，强光烧毁了恐人和恐龙的眼睛，烧伤了他们的皮肤，随后，十朵蘑菇云同时升起，冲击波携带着冲击波横扫四方， 大群恐龙在爆炸中倒地身亡，尸骨无存者不计其数，逃过一劫的还不到十分之一！ 可是没过多久，这些看似幸运的家伙就出现了各种辐射反应，两天后，属于恐非军团的最后一只恐人倒下。 至此，这支不可一世的恐人军团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在此之前，各方虽然已在战争中使用过蘑菇弹，可都是在自家地面上释放微型版，当量最高也就两千吨——这也是唯一一种能在自家地面上使用的蘑菇弹！ 别以为当量小威力就差，对蘑菇弹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个当量肯定是中.子弹没跑，全球只有中、米、毛有这玩意，高卢鸡有技术，但从没公开承认制造过。 约翰牛连实验都没做过，就算有，也是从米国佬给的，而不是他们自己造的。 另外就是三哥，他们一直说自己有中.子弹，但国际上都知道，他们大蘑菇的小型化都做不到，没这个前置技术，压根儿搞不出中.子弹。 毛子这一回，是首次在战争中使用大当量蘑菇弹，每一枚弹头的当量高大五十多万吨，别说一个恐非军团，就是再来两个，只要不够分散，也一样是死绝的命。 解决了恐非军团，欧罗巴算是彻底稳了，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对付畸变上。 再看南米。 那里的恐人比非洲的同伴幸福多了，最起码没有大沙漠挡在南北米之间，不必暴露在毫无遮掩的荒野之上。 但是，恐人南米军团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南北米之间唯一的陆地连接名叫巴拿.马，在这片神奇的土地分隔太平洋和加勒比海，最窄的地方只有六十公里。 也就是说，不管恐米军团有多大的盘子，想进攻北米，就必须从这个只有六十公里的地方趟过去。 否则，就只能从加勒比海游过去！ 不过不好意思，老米怎么说也是明面上实力最强的国度，封锁加勒比肯定做不到，但六十公里的陆地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这里还有一条人工天堑：长达八十多公里的运河！ 虽然比不上生死一线的撒哈拉，但老米也算占据不错的地利，要是这样都能让恐米军团打进北米，米国佬还是别抵抗了，不如买块冻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如果有必要，米国佬绝不会吝啬手中的蘑菇弹。 不管怎么看，北米的情况要比欧罗巴好得多，完全没必要替米国佬操心。 但是，其他地区的情况就不怎么样了，阿三龟缩于北部苦苦支撑；倭岛拼力抵抗依旧节节败退……就这还算是好的，起码距离全面沦陷还有一段距离。 没有底蕴雄厚的大国支撑局面，所谓的军事强国就是个笑话，不拖累三大支柱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局面，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要是能再牵制一部分恐人，哪怕只是很少一部分，都是为人类对抗恐人的大局做出了卓越贡献。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还能继续为大局贡献力量的地区，已经越来越少了。 423 成功失败 零号基地。 吱丫一声轻响，脸色泛白的朱治推开引导室的门，等在外面的几个人立刻涌上去，将朱治团团围住。 安仁善迫不及待地问：“情况怎么样？” 朱治虚弱地摇摇头：“我太急了。” 众人同时露出失望的神色，可看着朱治那副脚步虚浮的样子，没有任何人能说说苛责的话来。 自打零号基地被恐人围困，朱治的心态就一直不太稳定，引导激活的时候，也有些急躁。 如果换成被困之前，他一定会再等一等，直到时机成熟，才会展开引导。 可基地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寄生装甲，就多一分对抗恐人的力量，不止朱治着急，包括安仁善在内的基地管理层更加急切，各种因素凑在一起，才导致了这场本不该失败的引导。 失败一次之后，再次引导要比第一次困难得多，就目前的局面来讲，恐人进攻之前根本没有再次引导的条件。 安仁善长长地叹了口气，拍拍朱治的肩膀说：“天各有命，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一直把朱治的努力看在眼里，从进基地到现在，失手的次数屈指可数，本以为这一回可以成功，却没想到最终的结局是失败。 朱治答应一声准备离开，林辉看他脚步虚浮，打算伸手扶一把，却被朱治拒绝：“没事，我能行！” 林辉心中叹了口气，放弃了搭一把手的想法。 这个朱治啊，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要强！ 安仁善站在门外，等思绪平复一点，才迈步走了进去，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问：“小向，你没事吧？” 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前所未有的缓和。 就连林辉都诧异地瞅了老安一眼，这位从来都是嗓门吼的震天响，今天怎么转性了？ 向宏生摇头，苦笑：“我没事。” 安仁善细心引导：“有什么不痛快的你就说出来，别放在心里憋着！” 林辉又诧异了一回，这还是那个始终说自己搞不好思想工作的安大队长么？ 向宏生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远方的丛林：“这就像一场噩梦，我以为已经醒了，可实际上还是在梦里。” 当初他肋骨骨折，算不上重伤，却不得不离开部队休养。老安借着特遣一队扩编的机会，把还没痊愈的向宏生招了进来。至于那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装甲寄生成功，最多三天就能长利索。 安仁善的声音恢复正常：“别灰心，还有机会。” 这小子身高体壮，就连吸收的装甲细胞都比其他人多两成，怎么看都不该失败，可偏偏就在他身上出了岔子。 向宏生笑了，表情特别洒脱：“安队你放心，咱们山豹的人，还不至于连这点小打击都承受不住，再怎么说，我也比小胜强多了……对了，猴子呢怎么样了？” 他不想再说自己的事，主动转移话题。 安仁善懂他的想法，配合着说：“还没结果。” 说话间，另一间引导室的门开了，一位中年专家走出来，朝等在外面的众人点点头：“幸不辱命！” 众人同时露出喜悦的神色。 干瘦干瘦的猴子笑呵呵地走出来，目光一扫，发现那边开着门，却不见向宏生的人影。 他马上凑过去，先和两位领导打了声招呼，然后马上问：“老向，感觉如何？” 向宏生再次苦笑，猴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不会吧？” “没办法，我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又中奖了。”向宏生语气洒脱，心里却有种无法发泄的憋闷。 猴子摸摸脑袋：“别灰心，不是还有机会么？下次一定没问题！” 这些话从他这个成功者嘴里说出来，怎么都给人一种特别没说服力的感觉。这要是换个不熟悉的，搞不好就是当场翻脸的结果。 向宏生笑笑，表情比刚才自然多了：“用不着这样，你还不知道我什么人么？我这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你们就放心吧！” 他说的轻松，然而是个人就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只是不想其他人为自己担心才这么说。 安仁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但心里却已经安排上了：回头让林辉跟这小子好好聊聊。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 向宏生大步走出引导室，猴子与他并肩而行，小说解说自己的体会。 毕竟是一起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兄弟，猴子希望自己的经历的引导过程，能对向宏生有所帮助。 刚走出几步，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彻基地，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想都不想撒腿就跑，以最快速度奔向各自的岗位。 安仁善和林辉对视一眼，两个人以最快速度赶到指挥室，一推开门，安仁善的大嗓门儿就响了起来：“什么情况？” “主任，恐人有动静，可能是要进攻！”值班军官指着屏幕说。 屏幕上是无人机发回来的实时画面，只见原本占据了几座山头的飞翼像炸了窝似的飞起来，在那几处山头上方来回往复，不断盘旋。 安仁善收着收紧：“还有别的发现吗？” “暂时没有……其他方向都没发现异常。” 说实话，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值班军官有点小题大做，毕竟飞翼还没靠过来呢。 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谨慎都不嫌过分，宁可报假警，也不能因为关键时刻的麻痹大意，导致不应该出现的结果。 “继续监视，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话音未落，成群的飞翼忽然停止盘旋，挥着翅膀飞向基地。 得，这下不用汇报了。 警报还在响，战士们已经按预案赶到各自的岗位，相应情况层层上报，最终在指挥室中汇总。 总之就是一句话：人在岗枪上膛，随时准备歼灭来犯的敌军！ 恐人多能怎么样？飞翼多又能怎么样？不踩着守军的尸体，休想占领基地！ 看着逐渐靠近的飞翼，安仁善觉得不像是正经进攻，倒有点像火力侦察，于是拿起送话器：“全体注意，敌军正在靠近基地，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擅自开火！” 424 尾刺模式 零号基地意义非凡，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恐人的进攻一开始，立刻将各方的视线吸引过来。 林学栋再次各军区、各军兵种下达最新命令，强调必须防患于未然，而不是等敌人打了基地，再想办法予以支援。 一声令下，全军动员，邻近南疆的各军区纷纷拉响战斗警报，远程火箭炮瞄准四号地区，导弹装载目标数据，飞机载弹滑上跑道。 不久后，第一批远程火箭发射升空；接下来，满载的战机滑跑起飞；只有做好了发射准备的导弹，还在紧张的待命之中。 短时间内，能支援零号基地也就是这几样了。 这个时候，飞翼群还在飞向零号基地的途中！ 远程火箭炮飞行速度极快，没多一会儿就进入恐人实控区，呼啸的导弹横掠天空，刚刚还十分安静的恐人顿时躁动起来，就像被狠狠捅了一下的马蜂窝！ 大群飞翼立刻起飞，挥动翅膀飞向空中的火箭弹。 通过卫星目睹这一幕，大佬们的表情都很奇怪。 飞翼的速度再快，还能比火箭弹更快？这和螳臂挡车有什么区别？ 鲲鹏号上，东方白和倪晓菲亲眼看到大批导弹腾空而起，数以百计的战机紧随其后，令人窒息的肃杀扑面而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拦截不会有什么结果时，空中的飞翼双翼收缩，与此同时，体内一个不起眼的器官突然破裂，储存于器官内的液体进入血液，尾部忽然喷出炙热的尾焰，就像屁股里头装了一台喷气式发动机。 原本已经升无可升的飞翼，速度陡然拔高，像一枚枚冲天而起的导弹一般，迎面撞向空中的火箭弹。 突如其来的意外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东方白一把抓住倪晓菲的胳膊：“这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 倪晓菲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虽然她也曾是一头飞翼，可她确实不知道飞翼还有这种能力。 一头飞翼迎面撞在火箭弹上，空中登时爆开一团炽烈的火焰。 接着多枚火箭弹被飞翼撞毁，盘旋于高空的预警机立刻发现不对，空中指挥员看到前下方出现大量直冲天空的尾迹，立刻到情况不对，向紧随其后的机群发出警报：“各机群注意，马上爬升，高度八千待命！ 后方的导弹群也接到命令，立刻修改导弹的飞行数据，大幅度提升飞行高度。 说话间，飞翼撞毁最后一枚火箭弹，空中到处都是爆炸留下的烟云，大大小小的火箭弹碎片下雨一个往下落。 成功撞击火箭弹的飞翼只是少数，但其他飞翼并没有因为失去目标就返回地面，而是继续向更高的位置爬升。 这个情况立刻引起了预警机的注意，并没有因为飞翼的位置相对较低就马虎大意，而是再次下达新的指令：“各机群注意，继续爬升，高度一万二待命！” 更多飞翼飞上天空，改变形态后，像火箭一相直插天穹。 首批火箭弹已经全部被敌军拦截，后续的机群是支援零号基地的主要手段，其重要性可想而知，现场指挥员把心一横：“动动幺呼叫两动两，立刻歼灭升空的飞翼，各机群，注意规避！” 预警机立刻划分作战空域，已经升到指定高度的机群继续向上爬升，只有一架中型轰炸机突然向下俯冲，蜻蜓点水般甩出一枚重型导弹后，立刻重新爬升，迅速返回编队。 导弹飞出一条弧形的弹道，准确飞进大群飞翼之中。 几头飞翼调整方向，似乎是想拦截这枚导弹，但它们误判了导弹的速度，几次拦截都没成功。 当导弹飞到飞翼群正中时，预警机下达引爆指令，空中一道强光闪过，一朵小小的蘑菇云升起，无形的高速中子流瞬间贯穿大批飞翼的身体。 低空那些刚刚起飞的飞翼顿时如遭雷击，一个个歪歪扭扭不成样子，转眼坠落在地。 地面上的恐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许多恐人被狂暴的中子流击中，只是因为距离比较远，才没当场死亡——这玩意的杀伤半径只有八百米，再远就是非致命范围了。 可让人意外的情况又出现了，除了少数靠近爆心，直接被爆炸气化消失的飞翼之外，其余的飞翼居然没受多少影响，最多就是被爆炸的气流吹偏了原本的飞行方向！ 低空的飞翼明明受了爆炸的影响，为什么高处的飞翼就不受影响？ 二者最明显的不同就是飞行方式，可为什么火箭式飞行就不受中子流的影响？这特么根本就不科学！ 不论前方还是后方，各级指挥员想破了脑袋，也没找到合理的答案。 预警机第三次提醒：“各单位，注意规避！” 指挥员已经发现，飞翼进入火箭式飞行之后，灵活性大打折扣，只能小幅度改变方向，就跟窜天猴差不多。 这样的目标航迹可以预判，完全可以提前规避。 事实也是如此，各机群所属战机马上调整位置，避开飞翼的威胁区域，不久之后，飞翼群与机**错而过，没有任何一架战机被飞翼摧毁。 片刻之后，蹿升至一万八千多米的飞翼余势用尽，速度快速衰减并在不久后归零，然后，数以百计的飞翼彻底失控，有的打转有的翻滚，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坠向地面，最终一一摔落地面，个个粉身碎内。 指挥员都懵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合着刚才这群飞翼已经被中子流弄死了，却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往上飞？ 不对啊，这要是搁战机身上很正常，可飞翼不是生物么？这特么是生物该有的能力么？ 很快，指挥员又发现了一个新的情况。 不止被中子.弹消灭的飞翼失控坠地，就连在爆炸范围之外的飞翼，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也就是说，只要是进入火箭式飞行的个体，最终结果都是坠地死亡，跟挨没挨中子.弹根本没、关、系！ 指挥员总算明白了，原来飞翼的火箭模式跟蜜蜂的尾刺一样，都是过后必死的自杀性进攻！ 425 一专多能 找到了飞翼的弱点，并不意味着接下来的航程一帆风顺。 这玩意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机群飞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火箭式飞行的大鸟，机群不得不在纷飞的飞翼的反复拦截中曲折前行，前进速度大受影响。 同一时间，零号基地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安仁善耐心地等飞翼靠近，等敌军进入防空武器的射程，突然下令开火。 一轮防空导弹飞上天空，在密集的飞翼群中爆炸，顿时击落目标数十。 但更多飞翼补充上来，防空导弹的击落速度，居然远远比不上敌军的补充速度，以至于飞翼群步步紧逼，转眼就飞到近前。 关键时刻，安置在天台上的四门激光近防炮及时开火，一道明亮的光束喷出炮口，犹如一把巨剑撕裂天空，在飞翼群中反复切割，光束指向哪里，哪里的飞翼就会失控坠地。 近防炮看似一道光束，实际上，并不是一道连续的光束，而是由高频率发射的千百道激光组合而成，在超高速摄像机的镜头之下，才能看到光束的间断。 为了解决激发腔的过热问题，这玩意参考了加特林的结构，六个激发腔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多腔发射结构。 但这东西的更换速度比加特林慢多了，首个激发腔工作八秒才被替换下来。 这玩意原本是打算运到月球，加强特遣三队的火力，但六次畸变来得突然，安仁善一个电话打到指挥中心，立马将四门炮截留。 敌人大军压境，可不是客气的时候。 果然，这几门炮为基地赢了一个开门红！ 已经返回地球，但一直留在大气层外的鲲鹏号，也在这个时候向地面开火。 不是不想进入大气层，而是鲲鹏号体积庞大自重又高，进入大气层后，减速是个大问题。 气囊？ 别闹，那玩意起飞的时候是助力，若是降落的时候，背着充满的气囊，以每秒超过七公里的速度进入大气层……呵呵，那么大的体积，那么大的截面，以为大气阻力是闹着玩的吗？ 鲲鹏号安全降落的标准程序，是以适当的角度进入大气层，在降落的每一个阶段，分别打开不同面积的减速伞，而气囊，将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张减速伞，决定着战舰能否安全落地！ 就算鲲鹏号安全返回，气囊也会因为降落中的撕扯而彻底完蛋，必须有足够的时间和充足的营养强力支持，才能慢慢长回来。 什么时候长好，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飞上天空。 也就是说，鲲鹏号要么落进远离零号基地的大海，养好伤再出来；要么落到零号基地附近，伤好之前再也不能动地方。 六次畸变正在节骨眼儿上呢，这个时候把鲲鹏号叫回来，就是为了对付恐人，进大气层就趴窝，这算怎么回事？ 没有办法，北都只能让鲲鹏号留在轨道上，这样至少还有高度优势，可以充当轨道炮台，为地面提供一些火力支援。 为了将利益最大化，北都特意将鲲鹏号和天空一号分别安排在地球两侧。 天空一号一个多小时才能为地面提供一段时间的支援，加上鲲鹏号之后，这个时间缩短了一半儿，支援时间却增长了一倍，空窗期大幅度缩减。 来自鲲鹏号的炮弹像流星一样划过天空，可还没等炮弹落地，敌人又有了新的变化。 空中的飞翼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阵毫无规律的乱飞之后，刚刚还凑成一堆的飞翼快速分散，有的保持高度，有的转飞低空，也有的直线上升。 飞翼散开之后，近防炮的击落速度直线下降，还不到最高峰时的一半儿。 数只飞翼成功飞至基地上方，它们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无视防空火力，一头栽向基地天台。 来自近防炮的激光一连在飞翼身上穿出好些个窟窿，可它们就像没有感觉一样继续坠落。 天台中央，基地唯一一门30毫米近防炮终于开火，密集的炮弹飞上天空，准确命中坠落的目标，顿时把飞翼炸得粉身碎骨，鲜血和碎肉仿佛一场冰雹，噼里啪啦砸落天台。 这个时候，并没有人发现异常，但只过了一小会儿，战士们就发现不对劲儿——凡是沾染了飞翼血肉的地方，都像洒了强酸一样滋滋冒烟，刚刚还威风八面的近防炮，转眼间已是锈蚀斑斑。 安仁善心头一惊，暗叫一声不好。 众所周知，为了对付海面上高温、高湿和高盐的环境，军舰上的装备必须拥有极好的防腐蚀性，从选材到制造，再到防护手段，每一项都不能少。 可就是这么一门炮，只沾了一点飞翼的血，居然就腐蚀成这样。 这特么是飞翼还是异形？ 近防炮仍在开火，更多飞翼血洒向天台，进一步加剧近防炮的腐蚀。 安仁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干瞪眼没办法。 他连到底是什么东西起腐蚀作用都不知道，贸然把战士们派上天台，等于是冲出去送死！ 更让安仁善惊悚的情况出现了——不仅近防炮被腐蚀，就连混凝土浇筑的天台都在冒烟！ 仅仅数秒之后，30毫米近防炮第一个出了问题；又过了几秒，四门激光炮先后趴窝，原本倚为长城的防空体系全面崩溃。 好在鲲鹏号支援及时，几枚重型炮弹落在基地四周，瓦解了飞翼的攻势。 战后，军方解剖了多只飞翼的尸体，意外地发现，飞翼体内长有多个功能不明的小型脏器，都是拳头大小，内部装有一些不明液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它们不属于任何正常的身体系统，完全是不该出现的、多余的东西。 研究人员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都没搞清楚它们的功能，直到将脏器中的液体与飞翼的血液混合，才发现它们真正的功能。 有的混合之后产生大量可燃气体，这跟火箭式飞行有关；有的混合之后令血液拥有超强的腐蚀性，这是零号基地碰上的情况；但更多的是混合之后，变成了作用不明的液体。 研究人员认为，这种液体必须作用于活体飞翼之上，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效果。 简而言之，每一颗脏器都能增强某个方向作战能力，相当于随身携带的一次性buff！ 林学栋了解情况后不禁感慨：飞翼这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功能！ 426 强势支援 几道流星从天而降，砸进遮天蔽日的飞翼群中，满天飞翼顿时大乱，挡路的被流星砸得粉身碎骨，靠近的被强劲的气流吹得失去控制，其他的全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乱成一团。 眨个眼睛的工夫，流星落地，突然出现的强光闪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蘑菇云还没升起来，冲击波已然横扫战场，飞沙走石日月无光，磨盘大的石头满地乱滚。 转眼就将空中的飞翼一扫而光。就连那些还没来得及起飞的家伙，都被冲击波吹得满地乱滚，拳头大的石块满天乱飞。 就连丛林中的大树，都被冲击波吹得东倒西歪，许多粗壮的大树瞬间倒伏于地，又猛然回弹竖起，粗壮的树干像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这还是好的，有些树木树干不够坚韧，直接被冲击波折断，树冠飞上天空，只剩半截树桩戳在地上。 还有些树木扎根不稳，当场就被冲击波连根拔起。 许多飞翼只是被冲击波吹走，原本命不该绝，可是被满天横飞的碎石乱木击中，没伤的变轻伤，轻伤的变重伤，重伤的直接死了个通透，彻底回了姥姥家。 不仅飞翼遭了殃，恐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靠近落点的尸骨无存，稍远一点的个个秒变滚地葫芦，再远些的各种狼狈。 翻滚的恐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撞上飞翼的不止一个。 好在恐人的体型比飞翼小得多，受力面积也要小得多，失控范围比飞翼小得多。 来自太空的火力支援，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恐人的第一轮进攻被生生遏制。 虽然靠近基地的恐人部队已是人仰马翻，但恐人并没有放弃进攻，而是将远离基地的预备队派了上来。 他们不管不顾，踏着满地的尸体，甚至踩着爬不起来的伤员，再次向零号基地发起进攻。 隐藏在暗处的恐人精锐，依旧按兵不动。 恐人同样安排一批飞翼协助进攻，但有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不敢在一窝蜂地涌上去，而是大幅度拉开距离，以松散的队形基地。 安仁善目睹这一幕，不禁冒出个想法：难道恐人打算用普通部队，耗尽基地的弹药？ 基地方面已经做好应对准备，只等敌军靠近。 其实飞翼就算继续采用紧密队形也没问题，因为天台上的近防炮全都完蛋了，根本没有快速应对大量空中目标的手段。 不过，北都动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目标不止是保住零号基地，而且要尽量把敌人消灭在进攻的途中，而不是等他们爬上基地搅风搅雨，再拿刷子把他们扫下去。 因此鲲鹏号的第二轮支援及时抵达，恰好赶在基地即将开火的前一刻。 恐人继续进攻，鲲鹏号继续开火，前后半个多小时，连续瓦解七轮进攻。 零号基地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以近防炮回应过进攻，之后居然抢到开火的机会！ 鲲鹏号不得不停火，纯粹是因为已经飞离南疆上空，距离越来越远，腔口的角度已经从最初的指向前下方，变成了平指后方。 炮弹也从圆滚滚的普通弹，变成了带着两对翅膀，外形酷似导弹的滑翔增程弹。 就连开炮时的力量，都从最初的随随便便，变成了现在的全力以赴。 这可苦了负责开炮的东方白，每一炮都必须使出全身的力气夹紧腔口，直至肠道内的压力达到极限。 感觉就像吃坏了肚子，胀得快要爆开，却还得死死夹住屁股那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酸爽！ 嗯，其实以鲲鹏号目前的位置，想继续炮击也不是不行，但距离越远精度就越低，为防止误伤基地，还是别在这个时候逞能了。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来自邻近几个大军区的机群，总算冲破了飞翼的封锁，成功抵达零号畸变区。 那可是携带了中子.弹的攻击机群，后方还有大批导弹严阵以待，随时可以用炮火将战场清洗一遍。 真当国家力量是闹着玩的么？ 机群的到来对恐人产生了极大影响，飞翼不得不分成两部分，一半儿继续进攻基地，另一半儿冲上天空，全力阻滞机群。 恐人知道，一旦被人类掌握战斗的节奏，再想扭转局势就难了，趁着机群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赶到战场，恐人悍然发动全面进攻。 大批飞翼和大批恐人如洪水般奔涌向前，大有一举淹没基地的意思。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有种奇怪的感觉：恐人的指挥官是不是对人类特别不了解？ 不用多，时间倒推一百多年，人类还真对付不了这种高强度的密集冲锋，哪怕有机枪都不行。 无他，国力不允许，就算机枪够用，也没有那么多子弹挥霍——恐人不是挨一枪就完蛋的人类，还特别喜欢顶着同伴的尸体冲锋，一般来说，对付这种目标枪只能靠边站，炮才是真正有效的武器。 为阻止恐人的攻势，机群向敌军发射多枚重型云爆弹，还有大量集束炸弹和燃烧弹，虽说都是常规武器，可威力却非同凡响。 零号基地之外，就像一有条无形的分割线，不管恐人如何努力，都无法越过分界一步。 五次畸变时，军方准备不足，才让零号基地打得那么艰苦，如今北都准备充分武器充足，且在作战过程中不惜代价，怎么可能一点成效都看不出来？ 这还是形势不怎么急迫，如果有必要，始终在高空盘旋的重型战机，随时可以向战场投放中子.弹。 另外，毒气弹也准备了一批，不过这两样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玩意，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能乱用。 到了这个时候，安仁善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看看坑坑洼洼的天台，心里阵阵后怕。 北都指挥中心，始终关注南疆局势的大佬们同样松了口气。 确定南疆的局势已经稳住，林学栋看了一眼时间：“都准备好了吗？”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上校参谋马上回应：“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林学栋腰背挺得笔直，“别让南疆等太久！” “是！” 427 鲲鹏威武 一声巨响，飞沙走石日月无光，蘑菇云还没升起来，冲击波已然横扫战场，磨盘大的石头吹得满地乱滚，附近的飞翼就像被疾驰而来的重卡迎面撞上，又像被击球手狠狠抽了一记本垒打的棒球，猛然向爆炸的反方向弹了出去。 地面的恐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原本躲在战场外围看基地的热闹，哪成想祸从天降，一颗流星突然砸在头上。 如果只是流星也就算了，可还没等恐人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流星已经轰然爆炸，炙烈的火焰席卷大批恐人，他们连吭都没吭一声，就被高达两千多度的高温烤成了焦炭，不是火焰持续的时间太短，非当场火化了不可。 火焰之外，爆轰形成大范围的超压区，险些卷入火云的恐人瞬间承受几十甚至上百倍的超高压力，五脏六腑当场碎裂，大批恐人七窍流血而死。。 当超音速冲击是好玩的么？没当场震出五马分尸的效果都是生物装甲的功劳。 再远一些，超出绝对杀伤范围的恐人险而又险地逃得一命，但超压近百级的超级狂风，所有位于这一范围内的恐人，不是飞上了天，就是变成了滚地葫芦。 运气好的，东进凹地再次逃过一劫，运气不好的，指不定撞在什么东西上，毫无悬念地当场毙命。 远在战场之外的丛林也跟着遭了殃。 质地坚韧的大树足有水桶那么粗，却被冲击波狠狠按在地上，树干几乎和地面平行，眼瞅着就要折断，又猛然弹回去，以极大的幅度来回摇晃几次，才慢慢恢复正常。 质地不够坚韧的树木当场被狂风折断，上半截飞上天空，只剩下半截还戳在地上。 根系够发达的树木连根拔起，有的上天有的落地。 杂草灌木就更不用说了，狂风所过之处，连地皮都能刮下来一层。 失控的恐人惊恐万状，有的拼命抓住身边的一切，试图固定住自己，最后被迎面滚过来的石块或树木砸了个正着。 也有的缩成一团随波逐流，撞得骨头都散了架，却幸运地活了下来。 还有的不小心飞上了天，和失控的飞翼撞在一起，结果被凌空爆炸的飞翼炸了一血腐血，半边身体在惨号中迅速融化。 冲击波虽强，但毕竟不是核爆，威力范围并不是很大。 但冲击波对翼群造成的伤害却远未结束。 这是因为飞翼的体型太大了，不比重型战斗机小到哪儿去，受力面积比恐人大得多，一旦被冲击波抛飞，最起码也要受点轻伤。 而且最容易受伤的位置就是翅膀，结果等冲击波的余势耗尽时，只有最外围的飞翼还能控制住姿态飞起来，其他飞翼只能徒劳的扇动翅膀，像块石头一样坠向地面。 落地摔死还算好的，关键是有些飞翼已经破碎了内脏，不是在抛飞的过程中爆开，就是在落地之后炸成一团碎肉。 附近的飞翼和恐人倒了大霉，也尝了一回腐血的滋味。 嗯，致死的很少，半残的很多，烧伤的更是大有人在。 说起来很长，但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其实很短。 空中的无人机也受了冲击波的影响，画面好一阵摇晃。 好在无人机不止一架，相关人员马上切换信号源，总算看到了完整的过程。 整个零号基地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安仁善都傻了眼。 这特么的，效果也太好了吧？ 岂止他们这些被援助的大吃一惊，就连东方白，都被这一炮的效果惊呆了。 他忍不住扭头看倪晓菲：“这是造出来的新型号？” 生物战舰受倪晓菲的完全控制，骨弹的形状、结构、尺寸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不料倪晓菲很无辜地摇了摇头：“没啊，就是普通弹。” 这下东方白不淡定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玩意威力这么强？ 他哪里知道，有这么好的效果，不止是这枚骨弹本身的威力强悍，飞翼的腐血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从某个角度来说，是鲲鹏号和翼群联手坑了恐人一把大的。 来自鲲鹏号的火力支援，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恐人的首轮进攻差点就成功了，却被这一炮生生遏制。 敌人损失不小，但也不会因为战场上的损失放弃进攻，恐人指挥官果断放弃前方打残的部队，将后面的预备队派了上去。 依旧是飞翼在空中打前锋，普通恐人在地面逐步推进，精锐依旧按兵不动。 有了刚刚的教训，空中的翼群不再挤成一团，而是拉开距离放慢速度，和地面部队一道，搞出了恐人版的地空协同。 看到敌人再次发起进攻，安仁善不禁叹了口气。 其实飞翼就是继续挤成一团也没多大问题，因为天台上的近防炮已经毁了，除此之外，基地没有应付集群空中目标的手段。就翼群那种一言不合就自爆，还到处洒腐血的作战手段，基地那点防空火力根本就不够看。 不过，北都铁了心保零号基地，靠的可不是基地自身那点有限的火力。 鲲鹏号立刻发起第二轮支援，一口气向地面开了四炮，其中只有一炮落向基地周边，另外三炮都是瞄准恐人的后方，那些集结待命的部队。 开玩笑呢，进攻部队那么分散，一炮才能解决多少个敌人？后面的敌军那么集中，不打上一炮，东方白浑身都不对劲儿，就像心里知道下一期彩票的中奖号码，必须买买买一样。 四枚炮弹直坠战场，刚进入畸变区，就被恐人发现。 恐人心再大，也不可能无视那么大的损失，早就对突然冒出来的流星起了疑心，专门安排了观察哨。 看到空中的流星，观察哨立即示警，集结起来的恐人都不用指挥官下令，立刻化整为零，以最快速度逃离危险区——他们都有生物雷达，对危险区域的预判非常准确。 但预判准确是一回事，能不能及时逃出危险区则是另外一回事，当炮弹落地爆炸的时候，仍有许多恐人没能逃出去，结果又损失了一批部队。 428 继续跳啊 （ps:426，427大改，请大家回头看，不是拿已有的内容糊弄大伙。） 已经发起进攻的部队因为队形分散，损失反倒远远小于后方。 恐人的指挥差点气疯了，因为隐藏在暗处的精锐，也在这一轮炮击中损失不小。 气归气，恐人的指挥官却没失去理智，命令后方的部队分散待命之后，再次把注意力放到进攻部队身上。 身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就是在形势最恶劣的情况下，也必须保持足够的理智，而不是因为一时之气，就把手上的底牌一股脑地全都扔出去。 那是赌徒，不是指挥官。 鲲鹏号继续开火支援，发现敌军分散隐蔽之后，意识到重型炮弹无法再创辉煌，东方白也改变了支援的方式，改用小型炮弹。 其实他更想用子母弹，也为这事儿和倪晓菲沟通过好几次，但始终造不出合适的成品。 以科技制造子母弹很容易，无非就是使用适合的引信，在合适的高度主动引爆炸弹，将子炸弹提前释放出去，扩大轰炸的范围。 生化版子母弹就没那么简单了，这玩意压根儿就没有引信的概念，全靠撞击引爆。 但是都落到地面上了，再抛洒子炸弹又有什么意义？ 总不能提前通知零号基地，让基地主动发起拦截，提前引爆子母弹，以达到抛洒子炸弹的目的吧？ 以气压引爆倒是个办法，问题是气压这东西并不是固定不变，鬼才知道现在的气压到底是多少，万一搞错了，不是提前引爆，过于分散威力不足，就是落地之后还没爆，直接变成哑弹。 倪晓菲还设计出一种螺旋分解方式，就是在弹体上刻导游线，令炸弹在下坠的过程中不停自转。 高空空气稀薄，转速比较慢，不会引起自散。随着高度降低，空气密度不断增长，弹体的转速不断提升，当旋转达到一定的水平，弹内的子炸弹因为离心力撞破外壁，从而达到抛洒的目的。 但这个设计同样无法精确控制。 两个人还设计过一种“先导弹”的引爆方式，既两枚炮弹一前一后，保持适当距离，头弹触地引爆，后弹因爆炸而分散。 乍一看，没有制导，如何保持弹道一致很成问题。但在尾流的作用下，保持弹道一致并不困难，反倒是如何保持适当距离成了解决不了的麻烦。 两个人想不出办法，干脆把问题报到北都，由专业人员帮忙想办法，可直到现在，也没把子母弹搞出来。 没办法，只能先用小型炮弹应付着。 这玩意不是不能用，只是炮弹数量越多，坠入大气层时的消耗就越多，鲲鹏号储备有限，节约的越多，支持的时间就越长。 诚然，每一发炮弹的消耗都不算多，可日积月累积少成多，就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了，两个人从各个方面精打细算，想尽一切办法降低消耗。 一旦耗尽储备，鲲鹏号就只能返回地球，而且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参战。 不管北都还是这对公母，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支援还在继续，炮弹虽然小了，可东方白总是瞄准敌人最多的地方开火，带给敌人的伤亡并没有降低多少。 可对恐人来说，轻型炮弹只是带来一点完全可以接受的伤亡，重型炮弹就不一样了，每一发落地，都给这个群体带来极其沉重的心理压力，二者的威慑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层次。 鲲鹏号的火力支援持续了整整三十二分钟，在南疆上空的时候还好说，直接往下砸炮弹就行，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战舰渐渐远离南疆，腔口的角度慢慢从垂直向下，改成了平指后方。 炮弹也从圆滚滚的普通弹，变成了带着两对翅膀，外形酷似导弹的滑翔增程弹。 就连开炮时的力量，都从最初的随随便便，变成了现在的全力以赴。 这可苦了负责开炮的东方白，之前开炮，感觉就像放了一个屁，轻松外加愉快。现在每一炮都必须憋足了力气，就像泄肚时明明已经顶不住了，却还要死死憋住，直到肠道内的压力达到极限，一泻千里为止。 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酸爽，得到生物战舰这么长时间， 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来自友邻军区的战机群总算赶到零号畸变区，虽说是姗姗来迟，但也不算太晚。 以鲲鹏号目前的位置，继续支援也不是不行，只是骨弹毕竟不是制导弹药，命中率全看开炮时的计算，距离越远、躲角越高，精度就越低。 为避免误伤零号基地，还是别在这个时候逞能了。 机群还没靠近，就被恐人发现，恐人的指挥官立刻命令飞翼撤出战斗，转为拦截机群。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可飞翼的拦截方式太过单一，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在途中总结出不少经验，并且现场推广，效果相当不错，就算飞翼密集防空，大群战机也能在飞翼的空隙中穿梭自如。 到了这一步，制空权已经掌握了一半儿。 虽然机群没有鲲鹏号那么夸张，可机上携带的中子弹也不是闹着玩的，再加上后方还有大批导弹待命，军方随时可以用炮火将战场清洗一遍。 真当国家力量是闹着玩的么？ 或许放到白垩纪，这点实力远远比不上恐人，但在这片土地上，军方的实力远远超出入侵的恐人。 恐人连番失利，就像一盆盆冰水浇在指挥官的头上，他很清楚，战场的节奏已经被人类掌握，之前都没拿下零号基地，现在就更难了。 此时此刻，他有两个完全不同的选择，一是破釜沉舟，不管不顾一举压上，但这是赌徒的做法，不是指挥官该有的行径，他打心眼儿里不想这么干。 二是暂停进攻，隐藏起来等待机会。 不必过多考虑，之前的损失促使恐人指挥官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当机群赶到零号畸变区上空时，刚刚还大举进攻的恐人已经潮水般撤出战斗，迅速分散钻进丛林，转眼消失不见。 这下反而轮到机群不淡定了。 狗.日.的往哪儿躲，刚才你们不是很跳吗？继续出来跳啊！ 429 现在开始 谁也没想到，恐人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怂了。 安仁善立刻松了口气，甭管怎么说，总算把这一波挺过去了，再打也是以后的事……想想几乎烧穿的天台，心里一阵阵后怕。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啊！ 他很想安排人手，修补一下天台和墙面，可基地储备的建筑材料并不多，也没有合适的工程机械，这么大的工程，全靠人工半个月都啃不下了，最终只能怏怏不乐地放弃。 坐镇指挥中心的大佬们同样松了口气，虽然机群赶到，而且机上携带强力武器，可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在自己的地头上种蘑菇，所以敌人的撤退深得大佬们的欢心。 你丫太有眼色了！ 但是，恐人虽然暂时停止进攻，大佬们却不想就这么算了。 林学栋看了一眼时间，淡淡地问了一句：“都准备好了吗？”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上校参谋马上回应：“全线部署完毕！” 林学栋有些意外：“东线不是还差一点吗？” “十二分钟前完成部署，他们距离太远，但总算是赶上了。”上校解释说。 林学栋笑了：“认识？” 上校坦然承认：“是，老战友了。” 在林学栋面前，这种事直接承认不会有什么后果，反过来说，若是刻意隐瞒，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大佬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我不管他们距离远近，我只问他们是否在规定时限之前完成部署！”林学栋说到这里，扭头看向其他人，“怎么样，咱们现在就开始？” 任海生点头：“那就开始吧！” 其他人也赞同：“开始吧！” “好！”林学栋豪气干云，“那咱们就开始……现在是十八点零四分，通知各部分，我给他们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十八点三十分，准时发起进攻！” “是！” 众人齐起答应，一群参谋马上把命令传达下去。 以往的每一次畸变，军方都处于绝对的守势，战役中前期只会出现小范围的反攻，只有在战役末期，才会随着战事的逐步发展，出现大范围的反攻作战。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每一次畸变都发生的太突然，军方的准备再充分，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必须先挡住敌人的进攻，稳住局势再图谋反击。 而这一次与以往不同，虽然规模小了，但敌军更加精锐，作战更有章法，目的性也更强。 毫不夸张地说，前几次畸变，恐人纯粹就是靠数量规程胜利的乌合之众。只有这一回，才是有组织的正规军。 不过很抱歉，大佬们并不担心，反而悄悄松了口气。 乌合之众的作战手段只有一拥而上，就跟手里拎把西瓜刀，看谁不顺眼就冲上去乱劈的神经病没什么区别。 而且敌人的数量太特么多了，总是压得守军喘不过气来。 正规军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作战思路非常清晰，这反而成了北都展开反击的基础。 别看休战时间只有区区几天，但每一天，都有高速军列奔驰于铁轨之上，将大量人员和大批装备秘密运抵前线。 截止到目前为止，东疆北部的东线集群、南疆北都的中线或北线集群、西疆北部西线集群已经全部部署完毕。 同样是这几天，卫星反复扫描沦陷区，无人机全天二十四小时监控畸变区，随时随地掌握敌军的第一手资料。 反攻的时机已经成熟！ 中原军区南部，中岭山脉深处。 一处不起眼的坳里，有个地图上都未必能找到的小小村落，早在十几年前，这里的村民就已经迁出山外，只剩下残破的小村，在风雨之中日渐凋零。 不过，最近这几天，这里忽然变得热闹起来，虽然破旧的房屋没有任何变化，可附近却多了一些行色匆匆的军人。 山里天黑的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太阳就已经下山了，但是直到六点，头顶依旧可以看到一片微蓝的天空。 天色渐暗，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昆虫躲在树丛里，奏响了山中独有的小夜曲。 就在这个时候，指挥部忽然收到上级的指示，指挥员马上抓起送话器，用尽全身的力气低吼：“各单位注意，马上做好准备！” 一个声音又惊又喜：“营长，这是要开始了？” “对，要开始了！” 刚刚还很安静的小村，迅速变得躁动不安，成群的军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冲向村里村外的空地，扯掉密实的防护网。 不起眼的树丛土丘，转眼变成一门门斜指天空的大炮。 炮弹箱打开，装填手脱掉身上的军装，从弹药车里拽出沉重的炮弹，一一扭上引信，再仔细检查一遍，直到确信没有任何问题，才搬起一枚重达四十五公斤的炮弹，搁在大炮的自动装弹机上，按动开关，设备立刻将炮弹送进炮膛。 另一个战士将药筒搬过来，手动塞炮膛，做好了射击准备。 炮手早就按事先准备好的射击诸元，调整好方向和角度，只等上级一声令下。 军方装备了很多只需要按几个按钮，就能准确命中目标的自行火炮，但不那么自动化的卡车炮、拖拽式火炮也有很多。 它们同样是威力惊人的战争之神！ 所有人做好准备之后，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十二分钟，每一个人都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焦急地等待。 这一刻，时间是如此的缓慢，以至于所有人都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当分针指向三十，秒针终于归零的那一刻，指挥员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猛地一挥手。 信号员指挥旗重重挥下：“放！” 接到命令，所有炮位同时开火，剧烈的震颤之中，大炮悍然怒吼，将一枚枚炙热的炮弹送上天空，飞向远在几十公里外的目标……虽然炮位分布在村里村外不同的位置，甚至在山的另一边还有几门，但所有炮口全都指住同一个方向，绝不会因为位置分散就影响精度。 接到命令，所有炮位同时开火，剧烈的震颤之中，大炮悍然怒吼，将一枚枚炙热的炮弹送上天空，飞向远在几十公里外的目标……虽然炮位分布在村里村外不同的位置，甚至在山的另一边还有几门，但所有炮口全都指住同一个方向，绝不会因为位置分散就影响精度。 （稍候，马上改好） 430 全线进攻 大炮怒吼，惊天动地。 部署于前方的轮式迫击炮、轮式突击炮；部署在中线的履带式、轮式自行火炮炮、牵引火炮；部署在后方的中程火箭炮；部署在更后方的远程火箭炮。 从前锋到中段，从后方到大后方，八千多门各种口径的火炮、火箭炮同时开火，数不清的光明点将夜空点缀得繁星点点，整个世界，都在炮声中颤抖。 “大炮才是男人的浪漫！”炮兵营长目光炯炯，胸中有种莫名的情绪来回激荡。 从军多年，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走上真正的战场，是时候让恐人尝尝大炮的滋味儿了！ 迫击炮突击炮的射击速度极快，一发接着一发；自行火炮稍慢一些，好似在两炮之间故意停顿；大口径重炮的射击速度还要更慢，但每一次齐射，都是成群的炮弹同时撕裂夜空。 来自不同方向的炮弹成群结队飞上天空，转眼消失不见。 不久之后，恐人忽然听到一阵沉闷的呼啸声，还没等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首轮炮击已然在敌群中炸开。 不是一枚炮弹在一群敌人中间爆炸，而是一群炮弹同时落入敌群，炸点密如丛林，瞬间淹没爆区的是小口径炮。 炸点极度分散，但每一炮都能清空好大一片区域的，是大口径重炮。 没有火光也没有烈焰，只有被爆炸抛飞的土石泥沙，和爆轰产生的强烈冲击，不管恐人、飞翼还是植被，凡是在爆炸威力范围之内的东西，统统被冲击波撕得粉碎。 在人类的战场上，炮击能把士兵身上的衣服彻底撕碎， 影视剧里为了视觉冲击力，往往加强爆炸的各种声光效果，实际上的爆炸力并不高，许多时候，演员身上的衣服都不动一下。 而真正的军用炸药爆速极高，只能看到刹那的火光，甚至根本看不到火光。 只是一瞬间，不知道多少恐人死于爆炸之中，它们的身体被爆炸撕碎，残肢断臂四处乱飞，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还有的整个人被爆炸掀飞，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翻滚着、旋转着，直到重重摔落在地。 许多恐人伤而未死，却被爆炸震得伤了耳朵，怎么都站不稳，更别说逃出去了。 也有远离爆区的幸运儿毫发未伤，看到爆区的惨烈之后，他们转身就跑，拼命远离爆区。 不仅恐人被遭到炮击，飞翼同样是军方的重点目标。 来自炮群后方的远程火箭准确飞抵目标区，在距离地面足有几十米的高度自动爆开，满腹子炸弹猛然抛下，仿佛一场钢铁的暴雨狠狠砸向地面，所到之处一片焦土，大批飞翼被钢雨钉死在地上。 短暂的混乱之后，第二轮炮击如期而至。 首轮炮击打了恐人一个措手不及，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第二轮炮击的间隔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足够恐人有所准备，聚集在一起的恐人迅速分散，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远远比不上第一轮。 卫星和无人机迅速将战场上的情况反馈炮群，各个方向的炮群立刻做出相应的调整，单独的敌人由小口径炮定点清除，聚集的敌人由重炮强力轰击。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对恐人这个种族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交流手段！ 连续三轮炮击之后，射程之内已经找不到聚集的恐人，中后方的重炮偃旗息鼓，暂时停止射击，只有锋线上的中小口径火炮，继续清除射程内的恐人。 各个炮群的毁伤报告迅速汇总，第一时间上报指挥中心。 大佬们看到刚刚统计出来的毁伤率，顿时喜笑颜开，连声叫好。 林学栋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开玩笑说：“咱们啊，应该给恐人发个军功章啊！” 大佬们一听，全都笑了。 这话一点都没错，要不是恐人麻痹大意，哪能打出这么好的战绩来？ 但林学栋话风一转，又把放飞的自我收了回来：“不过啊，炮击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咱们绝对不能大意！” 众人纷纷称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前方的战局上。 炮击强度下降，恐人似有集结的迹象，三个方向的指挥员不约而同，要求部队继续降低炮击强度，主动制造炮击即将结束的假象，引诱敌人重新集结。 通过各种侦察手段，确实发现部分恐人开始集结，但三个方向的指挥部密集交换情况，都想找个最合适的时机发起进攻，再给敌人一点厉害尝尝。 但恐人比想象中精明得多，恐人还没聚到一起，又重新散开，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战机马上就会出现，却被恐人硬生重搅黄了，三位指挥员赶紧下令开火。 打不着聚在一起的，稍微聚拢一点的也是好目标。 这下敌人更不敢往一起凑了，就连远在敌占区深处的敌人，都开始打散兵力，防备军方的炮击。 时机已经成熟，依旧是一声令下，在长达八百多公里的战线上，两千多辆坦克带头发起冲锋。 紧随其后的，是三千多辆装甲车，还有六百余架直升机。 众所周知，恐人只靠一对臂刃就能拆了装甲车，在恐人面前，装甲车没多少优势。 坦克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就是个铁王八，装甲最薄的地方也比装甲车厚得多，再添上一层反应装甲，防护能力起码甩装甲车几条街。 发现人类展开进攻，隐藏在暗处的恐人蠢蠢欲动，都想跳出来一雪前耻。 但恐人的指挥官非常冷静，及时约束部队后撤。 这个时候和人类硬拼太不理智，还是让飞翼打个前锋吧！ 于是，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飞翼突然跳出来，一边快速奔跑，一边奋力扇动翅膀……它们的身体太重太大，不助跑根本飞不起来。 发现目标，冲锋中的坦克立刻开炮，随即枪声大作，密集的弹雨洒向翼群。 跟在后面的装甲车大显身手，它们不必像坦克那样防备恐人，一开火就是全力以赴，大批飞翼还没起飞，就被密集的弹雨击倒。 431 暗夜激战 战斗异常激烈，但飞翼的弱点就是缺乏对敌手段，对上集群作战的装甲兵，战斗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意识到飞翼根本没机会起飞，恐人干脆放弃之前的想法，那些奔跑的飞翼不再扇动翅膀，而是调转方向，径直冲向锋线上的坦克。 来自参战部队的火力更密集了，就连后方的重炮都参与进来，炮弹不断落在翼群之中，飞翼登时死伤无数。 要不是它们没有双手，没准会像恐人一样，举起同伴挡在身前。 一只飞翼忽然进入火箭模式，但它并没有飞起来，而是展开翅膀，紧贴地面快速滑行，没等进攻部队发现异常，它已经一头撞在前面的坦克上。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可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那辆坦克屁事没有，只是被扑在坦克上的飞翼卡住了炮管，暂时无法调整射击方向。 车长立刻命令驾驶员倒车，试图甩开这头飞翼。 可敌人仿佛是受到了提醒，更多飞翼启动火箭模式，纷纷扑到坦克上，甚至还有几只冲破了锋线，合身扑到装甲车上。 坦克自重摆在那儿呢，就算被飞翼正面撞击，最多也就是摇晃几下。 可装甲车不行，飞翼虽然撞了个全身粉碎性骨折，但也把装甲车撞得不轻，一边的车轮都悬空一米多高，差一点当场翻车。 进攻部队的火力再强几分，总算把这股歪风邪气压了下去。 但进攻部队很快发现，飞翼是为了遮挡人类的视线才扑上来，后面的飞翼利用同伴抢来的短暂时间，已经成功冲到了锋线附近。 为阻止翼群，坦克、装甲车、还有空中的直升机同时开火，将冲过来的飞翼一一打倒，没多一会儿，飞翼尸体就在锋线前方堆成一道矮墙。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指挥员当机立断，马上命令部队后撤，与前方的矮墙拉开距离。 但飞翼的动作比想象中还要快，数只飞翼同时越过矮墙，一齐扑向倒车的坦克。 一阵乱枪扫过，几只飞翼倒在血泊之中，但它们在临死前已经破碎了内脏，哪怕失去了生命，体内的变化仍在继续。 仅仅几秒钟后，那几只飞翼陆续爆开，腐血四面泼洒，飞翼的尸体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 数辆坦克淋上了腐血，好在数量不多，问题并不严重。 但最后一只飞翼成功扑到坦克上，趴在车顶爆成一团烂肉。 腐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装甲，车里的战士们忽然发现，所有观测设备全都失效了。 没等他们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指挥员焦急的声音：“529，撤出来，马上撤出来，走逃生舱门！” 战士们顿时浑身发毛，马上打开车底的逃生舱门，以最快速度离开坦克。 幸亏这是一辆老坦克，新式坦克为了防雷，大多取消车底安全门。 几个人爬出车底，才发现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再晚一点，腐血流入车底……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大变，撒腿就是一阵狂奔，离那辆坦克越远越好。 仅仅几分钟，529的顶装甲彻底完蛋，飞翼残余的尸体当场塌进车里。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危险，锋线上的坦克迅速后退，拉开距离之后继续开火。 没人注意到，距离锋线不远的一片草丛里有个土坑，两只恐人正躲在坑里，悄悄观察外面的情况。 看到大群坦克后退，他们还以为是被飞翼逼退，心思立刻活泛起来。 耐心等候片刻，两只恐人在夜色的掩护下爬出土坑，悄悄靠近一辆缓缓倒车的坦克。 如果换成几十年前，夜幕中的战斗一定会向空中发射照明弹，把整个战场照得如白昼一般。但随着夜视技术的发展，照明弹已经很少出现，就连军方的仓库里，也没多少储备。 这俩恐人还当黑暗能给他们多大的掩护，根本没意识到，他们俩自打爬出土坑，一举一动就全都落到人类的眼中。 几辆装甲车已经悄悄瞄准这两只恐人。 正准备开火，他们俩忽然腾身跃起，以鬼魅般的速度冲向目标，挥起臂刃狠狠插进坦克的尾装甲。 后方几辆装甲车同时开火，子弹落在坦克上，火星子乱蹿，但那两只恐人非常机灵，身子一缩就钻进了坦克底下，一连在底盘上戳了好几个窟窿，险些戳中驾驶员的腿，驾驶员因为过于专注，再加上车内噪声巨大，甚至没发现脚边多了一个透明的窟窿。 还有一刀戳穿了坦克的弹药舱，将两枚炮弹扎了个对穿，幸亏角度不对，没碰上底火，不然弹药舱当场就爆了。 最后一刀正好戳在传动舱里，引擎一阵异常高亢的轰鸣，坦克却怎么都不动地方。 直到这个时候，车组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同时接到后方的示警，车长一声令下，四个人赶紧往外爬。 一只飞翼在不远处爆开，一团腐血恰好砸在坦克上，顿时四散飞溅，车长躲闪不及，迎面喷了一脸，惨叫着摔下坦克。 其他人或是身上沾染，或是四肢接触，不管衣服还是皮肉，都在腐蚀中迅速消融。 战士们忍痛跳下，拖着紧闭双眼的车长迅速撤离。 后方一辆装甲车瞄准了车底，7.62毫米机枪一通狂扫，子弹全部打入坦克下方，乒乒乓乓一通跳弹，总算干掉那俩恐人。 更多恐人悄然出现，他们或是向坦克发起进攻，或是向装甲车冲击，战场立刻变得混乱许多。 好在偷袭的敌人数量不多，参战部队迅速调整，先后击毙十几只恐人，总算稳住了局面。 每一个方向都有类似的情况，令进攻部队出现了一些伤亡。 如果是大批恐人发起进攻，进攻部队能不能坚持下来还真不好说，但敌军被炮击炸散，大多数恐人都撤走了，留下的只是极少数。 若非如此，进攻部队就危险了。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激战，进攻的装甲集群总算歼灭了残留的敌人，部队在炮兵的支援下，继续向沦陷区深处推进。 432 连锁反应 大反攻的第一阶段顺利完成，北都的大佬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别以为他们表面上镇定自若，就一定表里如一，实际上恰恰相反，大佬们的情绪始终处于一种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就像洒了一地，见火星就着的汽油。 没办法，虽说大佬中有几个经历过战争的洗礼，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老黄历了，而且当年那种战争，和现在这种战争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动员能力，装备水平更不是一个水平。 所以大佬们心里的压力一直很大，只是装出一副一切ok，肯定没问题的样子稳定军心。 打从反攻一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心里琢磨，万一战事不利，该怎么抵挡恐人的反扑，好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小心，必须立足于实际情况，有序且有效地歼灭敌人，确保已收复地区的安全性，而不是一味地追求进军速度，忽略了隐藏起来的敌人。 想做到这一点很难，所以部队的进军速度不只不能快，反而必须放慢，将隐藏的敌人仔细梳理一遍。 或许有人会说，应该把参战部分一分为二，突击集群快速前进，打散敌占区深处的恐人集群，后续部队及时跟上，一步步梳理零散的敌人。 嗯，对付人类，这个办法或许可以，但是对付恐人，却实在是蠢到了家。 因为每一只精锐恐人的战斗力都非常强悍，破坏力更是超出想象，没有坦克，没有装甲车，普通战士就只能靠距离和密集的火力，才能消灭敌人，一旦被恐人靠近，就将是一面倒的屠杀。 为了顺利完成反击，军方把所有装甲部队全都集中到一线，后续部队别说坦克，就连装甲车都没几台，让他们清理落单的恐人？这不是开玩笑吗？ 北都也不想放慢突击速度，但聚集起来的敌人好对付，因为我们知道敌人在哪儿，能猜出敌人想干什么。 可打散的敌人就不一样了，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儿，也没人知道他们下一步想干什么，如果落单的敌人潜入城市，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别说恐人做不出来，恐人在这个问题上早有前科，他们从不在意自己的命，更不在意人类的命，解决恐人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赶尽杀绝！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个方向的部队不断压缩恐人的活动空间，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吃了大亏的敌人改变战术，将聚集的部分打散，却没离开原本的位置，而是以游击的方式不断发起偷袭，迟滞进攻集群的速度。 这也很容易理解，恐人的目标是零号基地，之所以不肯离开，就是为了拖住进攻部队，就是要给进攻基地的敌军赢得时间。 包围零号基地的恐人原本已经停止进攻，可在接到人类发起反攻的消息之后，立刻发动新一轮进攻。 不得不说，这事儿挺戏剧化。 如今的情况是大批恐人包围零号基地，按着基地可劲儿爆打，基地则在远程武器的支援下苦苦支撑。 向外则是大片的沦陷区，到处都是恐人肯定不至于，但所有交通线都在恐人的控制之下，想快速支援零号基地那是做梦。 再向外就是仍在徐徐前进的反攻部队，正在逐步压缩恐人的活动空间。 双方各有目标，又相互冲突，这才把恐人束缚在某个范围之内，若是恐人彻底放弃进攻，那北都可就要头疼了。 战斗从傍晚一直持续到黎明，期间，鲲鹏号先后八次飞过南疆上空，每一次都要进行长时间的高强度支援。 鲲鹏号还算好的，离开月球之间补充了物资，这会儿储备还足，就是再来八次也能坚持。天空一号就不一样了，同样是连续八次掠过南疆上空，前几次还能给予充分的支援，可随着弹药的消耗，就不得不控制炮击的频率和强度，再后来，干脆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火。 天空一号也不愿意这样，可舰上一共就那到点储备，总不能不管不顾一口气打光，再有紧急情况的时候干瞪眼瞅着吧？ 对此北都也没有什么办法，事先准备好的火箭都发射完了，现在着手准备根本来不及。 为了这事儿，还有人建议应该废弃天空一号，全力培养生物战舰的想法。 乍有看有些道理，毕竟现在已经进入战争状态，应该集中有限的资源，先打赢这场战争再说。 在这个前提下，分散资源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大佬们毫不犹豫的否决了这个建议。 无它，生物战舰是恐人的，在人类掌握同等水平的生物技术之前，高层不可能毫无猜忌地全面信任生物战舰。 坚持发展天空一号，不止是为了应付眼前的局势，还是因为有这样一艘战舰高悬太空，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反制生物战舰——这是个只存在于部分大佬脑海中的秘密，没有任何文件记录，不管电子的，还是纸质的。 这一夜，对基地驻军而言特别的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的煎熬。 午夜时分，恐人第一次突破军方的封锁，抵达基地外围。 外围火力点全力开火，又将敌人挡了回去。 仅仅几分钟后，一批飞翼扑上来，淹没了外围的火力点。腐血沿着通道肆意横流，地道里充满了难以描述的腐蚀性气味儿，只要在地道里多呆一会儿，鼻腔、口腔还有肺部，就会像火烧一样热辣辣地疼。 如果地道都被敌人毁了，基地的对外通讯就会再次中断，安仁善根本没得选择，咬着牙下令放弃所有火力点。 恐人终于靠近基地，所有人都知道，外墙挡不了敌人多长时间，基地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拿起武器，准备和恐人拼命。 幸好支援来的及时，几枚巡航导弹准确命中，解决了这批敌军。 在随后的半个晚上，恐人一次又一次冲破封锁，不仅冲到基地附近，还在外墙上挖出几个两米多高的窟窿！ 433 基地攻防 安仁善清楚地记得，那是凌晨一点零四分。 战士们在他的安排下，分散在各个方向观察情况，突然有人在无线电里大喊有情况，他根本来不及多说，马上把应急小组派上去。 所谓应急小组，就是身穿动力装甲的特遣队员，还有几个激活了生物装甲，还没来得及传送月球的战士。 其中就有猴子。 他的腰伤很严重，几个月都没多少起色，只能在拐杖的辅助下勉强行走。但是成功寄生之后，当场就站了起来……腰上的毛病很难医治，可单从生物本身的角度来说，神经损伤只是后果严重，本身的伤情并不严重。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手指头上割个小口，几天就长好了，基本没什么后遗症。 可要是这一刀正好割在神经上，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了。 能长好，但与这根神经有关的身体功能，必然受到极大的影响。 修复身体上的损伤，是生物装甲最基础的功能之一，不过是修复损伤的神经，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几天下来，猴子早已恢复如初。 不，是比当初更好，把向宏生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但在得到特殊待遇的同时，特遣队员也必然承担更重的任务，就像现在，这个时候特遣队员不上，谁上？ 虽然部分队员来的晚，对基地还不是特别熟悉，但每一个应急小组里都有一队的老队员，他们在老队员的带领下，迅速赶到现场，根据附近的情况，放弃了外围的房间，只守住最重要的一条走廊。 零号基地是按要塞的标准建的，不止外墙厚实，里面的墙同样不简单，而且内部结构也进行了合理的优化，各个区域独立存在，只要守住最重要的通道，就能把敌人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将损失降到最低。 片刻之后，恐人出现在通道外侧，守在这里的特遣队员立即开火，先把敌人挡住，利用内部监控系统确定敌人的情况，最后以手榴弹或者其他类似的武器解决战斗。 敌人知道，这条走廊是通向基地内部的必经之路，本该不管不顾一口气拿下来，但在损失了十几个人后，剩余的恐人不再硬冲，而是挥舞臂刃，挖掘坚固墙壁，打算来个穿墙战术。 安仁善马上把另一批人派上去，分散到各个房间，监视指定的墙壁——墙的另一边，就是恐人占据的区域。 向宏生也是其中之一，当恐人一刀刺穿墙壁，守在这里的几个战士各司其职，立刻行动起来。 有的马上汇报情况，有的通知左邻右舍，向宏生悄悄把机枪架了起来，瞄准那片即将被挖开的墙。 根本等不到彻底挖开，刚挖出个拳头大小的墙洞，向宏生已经把机枪塞了进去，趁对面没有防备，猛然开枪射击中。 为什么没有防备？当然是因为墙太厚，不止混凝土强度够高，钢筋更是一层接一层，这边把枪口塞进去，对面根本看不出来。 结果三只恐人被机枪打成了筛子。 向宏生等人半点都不恋战，粉碎了敌人的进攻之后，马上在房间里布雷，随后迅速撤出门外，就守在那儿等着敌人。 若是敌人放弃，那么双方各自安好，若是不肯放弃，就要面对地雷的阻截，还有堵在门外的基地守军。 就这样，战士们和恐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每一个房间，每一条走廊都是伏击敌人的好战场，不断迟滞敌人进攻的脚步。 顺便说一句，虽然大多数人还没激活装甲，但他们已经寄生了控制核心，可以使用生物雷达，而不是全凭肉眼观察。 总体而言，情况还算稳定，守军成功阻止敌人，将他们挡在那条关键通道之外。 这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不是敌人不想发起规模更大的进攻，而是军方的远程支援及时有力，切断了恐人的后续部队，已经攻进基地的敌人数量有限，发现无法扩大战果，马上变攻为守，巩固现有区域，等待援军赶来。 凌晨一点二十七分，恐人再次冲破封锁，一批恐人冲进基地，敌人的实力转眼有加强好几倍，立刻发起又一轮进攻。 凌晨二时许，另一批恐人在另一个方向的外墙下，挖出了第二个窟窿，守军开始两线作战。 还不到半个小时，第三条通道打开，守军被迫三线作战，情况急转直下。 不是兵力不足，也不是弹药匮乏，而是基地一共就那么大，眼下都三个方向了，再这么打下去，丢失的区域只会越来越多。 基地虽大，可也顶不住这种连续失利啊！ 最好的办法就是狠狠打回去，把进入基地的恐人全部消灭。 安仁善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他命令守军暂时顶一会儿，把所有特遣队员抽了出来，让他们从二楼或是三楼迂回一下，绕到敌人后方，两面夹击消灭敌人。 计划很好，但是特遣队员在迂回途中，居然遭遇了另一群恐人！ 原来恐人不止挖穿一楼的外墙，还悄悄在二、三楼之间挖了个窟窿，准备抄了守军的后路。 哪成想双方想到一块去了，还没赶到地头，带队的牛犇忽然发现情况不对，刚把手举起来，示意战士们停止前进，几头恐人就从前面的拐角后面跳出来，挥舞着臂刃冲向牛犇。 实在是太突然、太意外了，又是几只恐人同时扑过来，牛犇根本来不及想，全凭本能一个后仰，臂刃在他的腹甲上留下一道深度跳有半公分的刀痕，只差一点就能把牛犇开膛破肚。 牛犇失去平衡，砰地一声仰倒在地。 站在他面前的恐人手臂回缩，运足了力气，打算将牛犇扎个对穿。 可牛犇的倒下，将敌人暴露在战士们的面前，大伙二话不说操枪就打，一通乱枪击毙了两只恐人，还把老牛的小命从阎王爷手里抢了下来。 更多恐人出现，双方在宽度只有两米的通道里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密集的弹雨封锁通道，敌人干脆拖起同伴的尸体，猛然用力扔向特遣队员，不等尸体落地，七八只恐人已经跟在尸体后面冲上来。 434 生死危局 零号基地的攻防战比想象中更加激烈。 在得知恐人成功攻进基地后，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一脸震惊，两个字脱口而出：“坏了！” 有种末日即将降临的即视感，可具体怎么个坏法，倒真没几个人能说上来。 而了解零号基地的人听到这个消息虽然也会担心，但也只有那么一点……因为了解情况，所以知道零号基地没那么容易陷落。 事实也是这样，随着恐人在外墙上开的洞慢慢增加，双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到处都是枪声和爆炸声，似乎整个基地都找不出一处安全的地方。 可实际上呢？ 哪个方向有敌人出没，哪支队伍正在对抗，哪些人正在调整，哪里需要支援，各个方向的伤亡怎样。 所有的因素都在安仁善的掌握之中。 诚然，被恐人冲进基地，是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可守军了解基地的内部情况，敌人却是头一回攻进基地，面对的全是陌生环境。 老话说的好，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咳嗽，这话到底有多少正确的成分暂且不提，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天时可以暂时不讲，地利肯定在守军这边，人和勉强算是打平，不管怎么看，守军都比恐人更有优势。 当然了，安仁善也知道这么想其实就是自欺欺人，因为敌人的数量远远超过守军的承受极限。 他的心里有一条线，如果能把敌人挡在这条线外面，那么一切好说。 反之若是敌人越过了那条心理防线，安仁善就必须在拼死一战和撤入地下之间做个选择。 这也是安仁善最纠结的地方，撤入地下固然可以保存实力，可基地相当于留给敌人，不管怎么看都是大败亏输。 可死守呢？唯一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基地最终还是落进恐人手里。 这么一想，他就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战斗愈发激烈，向宏生和两个同伴组成一个战斗小组，不停地开火、转移、再开火、再转移。 耳朵里都是枪声，鼻子里都是硝烟味儿，视线被烟雾阻隔…… 又一次接到后撤的命令，几个激活生物装甲的战友与后撤的向宏生等人擦肩而过。 身后爆发激烈的对抗，如雷的吼声几乎压住了枪响。 忍着回头看一眼的冲动，向宏生等人迅速消失在拐角之后。 还没赶到指定位置，前面的枪声忽然消失。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警惕地注视前方。 来自其他方向的枪声，严重干扰三个人的感观，他们只能开启生物雷达观察情况。 没激活生物装甲，却不妨碍他们使用生物雷达，只是每个人寄生后的灵敏度都不一样，之后的熟练度也是影响开启速度的重要因素。 三个人寄生的时间都不长，熟练度无从谈起，所以开启生物雷达的速度十分捉急，勾勒万物的线条就像得了老年痴呆的蜗牛，每一厘米都要爬上好长时间。 而且向宏生是必须留在后面的机枪手，同组的两个战友始终站在前面，特别挡视线。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点红色，向宏生立刻意识到不好，可还不等他出声，一只恐人已经冲破硝烟，悍然冲向三个人。 前边两个同伴立即开火，密集的子弹命中敌人。 都是精锐老兵，遭遇意外根本不用过脑子，纯粹就是凭本能反应开火。 等看清了目标，才发现这只恐人手软脚软，压根儿就是个死的。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两只恐人一前一后，已经冲到三人面前，高举的臂刃狠狠劈下。 恐人的动作实在主太快了，最前面的战士根本来不及反应，恐人一刀将他和步枪一齐砍断，鲜血喷涌内脏横流，现场异常血腥。 可剩下的两个人根本没工夫想那么多，两个人同时扣紧了扳机。 恐人一把抓起倒地的尸体，挡在身前充当盾牌。 人类的尸体根本挡不住军用武器的子弹，可身穿生物装甲的恐人却可以。 同伴转眼打空了弹匣，大喊一声提醒向宏生，飞快取出弹匣准备更换。 恐人瞅准机会，手里的尸体狠狠抛过来。 同伴的弹匣已经塞进卡口，却在即将卡住的一瞬间被尸体砸倒。 向宏生又惊又怒，扣紧扳机疯狂扫射，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子弹，恐人身上先后炸开十几个血洞。 他用的是75发弹鼓，不比三十发弹匣强到哪儿去，向宏生脑子里嗡地一声。 后面还跟着一只恐人，他一把将只剩一口气地同伴拨开，举着臂刃扑过来，一刀斩断机枪。 向宏生不受控制地倒退两步，险之又险地一个侧身，臂刃划开了他的右胸，留下一条长达二十厘米，深半公分的伤口。 险些死于刀下，向宏生怒火中烧，拔出军刀一声怒吼，就要跟恐人拼命。 他知道，论肉搏肯定不是恐人的对手，可身为一名战士，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束手待毙，哪怕是用牙咬，也要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对面的恐人愕然发现，刚刚还普普通通的人类战士身上突然涌出大量装甲细胞，转眼覆盖全身。 向宏生压根儿没注意自己的变化，但他忽然发现对面的恐人速度变慢了。 他一个错步避开了当头劈下的臂刃，回手一个反刺，军刀狠狠贯穿恐人的颈椎。 长期的训练令他立刻放手退步，拉开安全距离，直到这个时候，向宏生看到自己被生物装甲覆盖的左手，才猛然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旁边那个被砸倒的战士全程目睹，羡慕得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枪毁了，两个人马上汇报这里的情况，随后向宏生被安仁善抽走，编入一支应急小组……战场是最危险的地方，如向宏生这种危急时激活装甲的情况并不罕见。 安仁善手中原本没几个特遣队员，可越打激活装甲的战士就越多，没多一会儿，特遣队员的总数已经翻了一倍，大大减轻了守军的作战压力。 有激活自然也有失败，战后统计，每伤亡一点二个战士，才会有一个激活。 435 教条变通 零号基地，地下库房。 这里原本是研究组的实验室，研究人员撤离后一直空着，直到不久之前，才重新利用起来，存放月球基地的专供物资。 在恐人猛攻基地的关键时刻，却有几十个人躲在这里，其中就有朱治，还有另外几个心理医生。 尽管深入地下，可还是能听到隐约的爆炸声，朱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 “小朱，你能不能坐一会儿？”一位中年心理医生苦着一张脸，“你走的我头都晕了！” “是啊，坐一会儿吧。”另一位心理医生也跟着劝解，“咱们和你一样，都担心上面的情况，可这不是没办法吗？” 这些心理医生都是军人，也表达了参战的愿望，可安仁善一点都不知道客气，二话不说，就把所有人都撵进了地库。 老安当时说的很清楚：“你们那点战斗力根本不够看，赶紧走吧，别搁这儿给我添乱！” 话说的很不客气，但不得不承认，和守卫基地的战士们比起来，这些人的战斗力确实太差了，甚至可以说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不必奇怪，能进特遣队的都是精英，哪怕预备队员都不例外，和那些整日里摸爬滚打的战士们比起来，朱治等人的战斗力确实差得太多太多。 话说回来，就连特遣队员，对付恐人都不容易，他们这些人还真就是添乱的。 朱治知道安仁善说的对，可怎么说也是现役军人，心里这个憋闷就甭提了……他表面上待人和气，但骨子里其实是个很高傲的人。 他停住脚步，站在那里想了想说：“我实在是坐不下去，我就不相信了，咱们这么多大活人，还能一点忙都帮不上？打仗伸不上手，跟着抬抬担架总可以吧？”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泄气。 中年医生勉强扯扯嘴角：“这不是让不让咱们帮忙的问题，那个安队长是怕咱们出事，故意的。” 朱治更不服气了，想想东方白，想想铁牙，他这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儿。 你说要是没赶上也就算了，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战斗人才，可是明明赶上了，却只能躲在地库里，以后要是见了东方白，这头还能抬起来么？ 越是琢磨，心里越烧得慌，朱治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另一群人。 犹豫再三，朱治终于下定决心，凑过去打了声招呼，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能不能给我寄生一个控制核心？” 几个人都愣住了，为首的少校军官诧异不已：“你是说，现在？” “对！”朱治重重点头，“我不想在这儿干等，寄生控制核心，多少能有点用吧？” 少校皱紧眉头：“我再问一次，你确定吗？” 控制核心是军方严格管控的东西，按规定，每一个寄生对象都要接受严格的选拔，每一次寄生都要记录在案，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私自使用。 但少校不是那种固执的人，眼下这种情况，就是寄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后事后说明情况就完了。 平时严格遵守规定是一回事，紧急情况下教条不知变通，却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 少校不是那种看起来聪明的笨蛋，可寄生是个不可逆转的过程，担心朱治一时冲动，所以才多问了一句。 “我非常确定！”朱治察觉少校的松动，立即趁热打铁，“相信你也知道，能进这个基地的每一个人，政治上都十分可靠，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少校：“那你想过没有，寄生需要时间，等你寄生好了，说不定外面都打完了。” “我知道，但是你觉得优势在哪一边？”朱治继续说服，“不是我悲观，但是敌人的优势太大了，我不希望恐人打进来的时候，咱们只能老老实实等死。” 少校舔了舔嘴唇，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帮你，还有谁？” 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既然开了这个口子，不如开大一点，万一真到了最后时刻，拼命也能多拼一会儿。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又站出来十几个。 其他人多少也有些想法，可最终还是压住了心底的冲动。 少校招呼同伴，马上开始准备：“先寄生核心，成功之后再吸收装甲细胞……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那个时候，别想着跟恐人死磕，能跑就跑，能逃就逃，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朱治意外地看着少校，最终点了点头。 储存控制核心的设备就在地库，双密码双钥匙，分别掌握在少校和另一位军官手里。两个人就跟发射蘑菇弹似的，一起打开恒温舱，取出了十几个控制核心。 尽管情况危急，可正式寄生之前，少校还是按程序再问了一次，确定是出自本人的意愿后，再核对每一个人的身份，所有程序全部通过，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控制核心，将它送到朱治的眉心。 接触的一瞬间，控制核心像流水一样散开，迅速渗入朱治的皮下。 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眉心有个淡淡的印迹，没多一会儿就彻底消散，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因为是弱化版，所以寄生的过程没东方白那么夸张的反应，但每一个人的反应都不同。 朱治只觉得眉心一凉，接着全身失去控制，除了眼皮之外，全身上下一动都不能动，就跟死人多一口气似的。 旁边一个家伙正好相反，就像只通了电的大虾似的，手脚不受控制地来回扑腾，身体一会儿向后弯，一会儿向前卷，好几个人一起动手，才能勉强把他压住。 还有个家伙躺在地上直翻白眼儿，浑身上下抖个不停，跟得了羊癫疯没什么区别。 团队里的军医一连检查三遍，确定是寄生产生的异常，大伙才松了一口气。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不排除寄生诱发癫痫的可能性。 朱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玩意还有可能引起癫痫？那是不是还能诱发别的毛病？ 要不是动不了，他非跳起来薅住少校的衣领好好问一问：你丫刚才怎么不说？ 436 最长一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朱治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他努力尝试控制自己，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坐起来，坐起来！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脑海中忽然像是绷断了一根弦，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坐了起来。 朱治用力过猛，差点摔个大马趴。 心有余悸的他连喘了几口气，猛然回身问：“你们都好了吧？” “你是最后一个。”一位同伴说。 十六个人全部寄生成功，他们在中校的安排下吸收足量的装甲细胞，随后排着整体的队伍，大步离开地库。 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头。 “他们能行吗？”一个声音问少校。 “也许吧。”少校低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他和同伴的任务是保证控制核心不出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讲，安全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地库里。 可朱治和其他人的选择，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少校内心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 有那么一段时间，少校甚至产生了跟着一起出去，哪怕死在战场上，也比像老鼠一样躲在地库里强。 然而他马上又想到了家中的妻儿，那一丝冲动，顿时烟消云散。 没人知道少校心里出现过怎样的挣扎，朱治等人离开地库，顺利找到了安仁善，主动提出参战的要求。 安仁善看到这群人，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是，你们来干什么？” 他后面还有句话没说出来：这个时候，你们就别出来添乱了！ 朱治就是搞心理学的，哪能猜不到老安的想法？他看着安仁善，平静地说出一句话：“我是个军人。” “我也是。”另一位心理医生说。 安仁善无话可说。 的确，他的初衷是保护大家，但非战斗人员也是军人，这个时候躲起来，本身就是个洗不清的耻辱——真正的军人，视荣誉为生命，岂会因为身份不同而避战？ 安仁善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拒绝，可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庞，最终答应了众人的要求。 他可以拒绝一群非战斗人员，但不能拒绝一群真正的军人，哪怕他们的战斗力远远比不上特遣队员。 为了安排这些人，安仁善也没少伤害及细胞。 他们不像战士们那样熟悉基地，更不可能像特遣队员那样与敌人激战，但是守一地固定火力点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叫来林辉交待几句，林辉亲自把众人送到各自的岗位。 大多数人的位置，都是封锁重要通道的火力点，它们都是扼守基地内层的重要节点，除非外围的战斗彻底崩盘，否则遭遇敌人的可能性极小。 允许非战斗人员参战，和把他们送出去找死是两回事。 朱治最特殊，林辉按老安的意思，将他带到基地四楼，停在一面墙壁之前，也不知道林辉到底触动了什么机关，整面墙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只能容纳两三个人的狭窄空间。 一个人正躲在这里，小心翼翼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朱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零号基地还有这种地方？ 他哪里知道，这只是基地的冰山一角，类似的隐蔽空间还有很多，这些特殊的空间，在对抗恐人的过程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墙壁在身后合拢，朱治坐到那个战士身边，好奇地观察一会儿，这才发现墙上的秘密——墙上镶嵌着一块巴掌大的玻璃，透过它，可以看到基地外面的情况。 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砌进去的？ 压住心底的好奇，朱治凑过去仔细观察。 黑暗从近处一直向远方延伸，黑暗中，成群的恐人影影绰绰。 成吨的炮弹横越天空，不断落到冲锋的敌军之中，每一次都能炸出一片连续却短暂的闪光，闪得眼睛都花了，好一会儿才能恢复正常。 再看时，那些似有似的无的影子，已经倒下了一大半。 认真地看了几分钟，朱治仍然不得要领，压低声音问：“老兵……” “嘘！”老兵马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少说话，多观察。” 朱治翻白眼儿：“观察什么？” 老兵诧异得不得了，可黑暗中看不清朱治的模样，他只能小声交待：“观察敌人的动向，听凿墙的声音，有情况马上汇报。” 这下朱治懂了，不就是个隐藏在外墙里的观察哨么？这位置这高度，亏他们想得出来——敌人的进攻要么是走一楼，要么是走天台，直接拿中间开刀的可能性小得可怜，把观察哨放在这个位置，可以最大限度避开敌人的进攻，就算整个基地都被敌人占了，能不能发现这里有个观察哨都不好说。 知道朱治不那么了解情况，老兵又不放心地嘱咐：“记住，别说话也别出声，更不能有亮光！” 朱治没说话，摸索着用指尖点了点老兵。 狭窄的角落重归宁静，朱治心里却想了很多。 他知道，安仁善是故意把他安排到这里，远离惨烈的激战，他很想再争取一下，可思想想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安仁善是基地的指挥官，眼下是他最忙碌、最头疼的时候，打扰一次已经非常不应该，已经给他安排了岗位，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闹情绪，这已经不是争不争取参战的问题，而是无理取闹，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指挥员添乱。 而且他不知道墙后面什么情况，万一贸然打开了墙壁，却撞上了一群恐人，那可就坏菜了。 没办法，他只能留在这里，耐心地观察外面的情况，慢慢的，居然也看出了一点门道。 时间在沉默中慢慢流逝，几个小时后，东方露出一线鱼肚白，驱散了笼罩在战场上的黑暗。 直到这个时候，朱治才惊骇地发现，恐人的尸体已经铺满了观察窗外的空地，一层摞着一层。 进攻并没有因为损失而中止，但朱治仔细观察，发现和昨天比起来，远处的敌人明显少了许多。 他不禁冒出一个想法：这都整整打了一夜了，敌人的进攻是不是该结束了？ 437 分合聚散 安仁善不知道恐人的进攻什么时候能停下，他只知道经过一整夜的激战，战士们已经非常疲惫，全凭一口气硬撑，特遣队员的伤亡数量直线上升，每一次听到伤亡的消息，他的心就难以抑制地紧缩，再紧缩。 这里的每一个特遣队员都是好苗子，损失了哪一个，他都心疼得不得了，他很想把战士们撤下来好好休整一下，可特遣队员就那么多，撤了哪一边，好不容易建立的防御体系都要出大问题。 他已经向北都提了几次，希望能得到必要的支援，可眼下这种情况，北都只能提供远程火力支援，补充兵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把进驻月球基地的特遣三队撤回来！ 指挥中心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虽然特遣三队人数不多，但都是激活了生物装甲的精锐，确实能对零号基地的战局起到不小的作用。 问题在于特遣三队身负重任，鲲鹏号又撤离了月球，这个时候把人撤回来，会不会闹出本不该出现的意外？ 指挥中心征求东方白的意见，可东方白能怎么说？拍胸脯保证恐人没有问题？他和恐人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份儿上，更不敢保证恐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特遣三队不行，其他部队就更不行了。 用运输机把空降部队送到零号基地不是问题，问题是战场上形势复杂，还有大批飞翼虎视眈眈，战士们根本不可能准确控制落地位置，扔一百个人下去，最终进入基地的能有几个？ 无奈，只能加强火力支援，尽可能减少进入基地的恐人数量。 嗯，好在天已经亮了，北都决定调一批战机支援零号基地，或许能为基地减轻一点压力。 天光大亮的时候，第一份战报出炉。 激战整夜，直至天明的时候，三个方向的部队依旧与敌军交火。 根据军方的不完全统计，东线一夜之间将战线推进四十七公里，中路推进五十一公里，西线只有三十六公里。 这倒不奇怪，东线大部分区域都是平原，特别适合装甲部队平推，要不是为清剿残敌，推进速度还能更快一些。 北线也不意外，因不中岭防线高高在上，部队发起进攻之后一路下行，直到进入南疆地界，地势才平缓一些。 从破顶往下冲，速度慢得了么？ 西线情况最复杂，不止地势多变，还多山地树林，一夜之间推进三十六公里，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虽然每个方向推进的距离都不算多，但那是用距离来算，若是用面积来算，每个方向都收复了大片领土，另外，还解救了四个被敌人重重包围的城市，解救人员七千多人。 如果能继续保持这个速度，只需要七天，三个方向的部队就能在南疆会师，十天之内，必定打进零号畸变区。 除此之外，所有位于沦陷区深处的恐人集群，都被军方的远程火力打散，成建制的敌军主力已经不复存在。 北都曾考虑过，是高不是先把纵深的敌人放一放，等主力推过去之后，再一举将其摧毁。 这是考虑到恐人的单兵战斗力比较强，放在一起打更容易一些，分散了反倒不好对付。 可敌人又不是缺心眼儿，前边已经打得那么惨了，后头怎么可能把那么多恐人聚在一起等着挨打？ 打散了是不好对付，可现在动手还能消灭一部分，继续等下去，很可能就是敌人主动解散队伍，到那个时候，流散的恐人只会更多不会更好，收拾起来难度更大。 就这样，大佬们下定决心，一举摧毁所有恐人集群。 为了掌握恐人的动向，战区上空卫星云集，反复扫描每一寸土地，只要发现恐人，立刻记录在案，再根据不同区域的恐人密度、恐人的行进轨迹等各方面的因素，以大数据的方式进行深入分析。 结果发现，表面上，大部分恐人都留在目前的位置，想方设法阻击反击部队，可实际上，至少百分之五十的恐人正向零号畸变区进发，少数恐人昨夜已经抵达，大幅度增强围攻集群的实力。 没得到加强的恐人，都差点拿下基地，得到了大批恐人的支援，基地还能坚持多久？ 根据军方的统计结果，这些恐人将在未来的两天陆续抵达零号畸变区，零号基地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鲲鹏号上，接到这个消息的东方白沉默了，皱紧眉头一语不发。 倪晓菲看着他，却没有开口劝解。 她是最了解东方白的几个人之一，知道他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安慰更不是打扰，而是安静、可以静心思考的空间。 不久之后，东方白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倪晓菲：“咱们还能坚持多久？” 倪晓菲知道他说的是储备，想了想说：“一天，最多一天半，时间再长，咱们俩就得坐救生艇回去了。” “那，咱们提前降落怎么样？” 倪晓菲微微一怔：“你是说，降落在零号基地？” 东方白点头：“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听我说，我不是头脑发热，而是经过仔细的考虑，你想想，那里是恐人最多的地方，我们完全可以用恐人补充战舰的消耗，你觉得呢？” 倪晓菲：“你真这么想？” 东方白抿了抿嘴，最终叹了口气：“我知道不行，可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办法吗？” 蚁多咬死象，鲲鹏号能在战场上获得优势，那是因为它会飞，恐人数量再多，也只能仰头看着干瞪眼儿。 可鲲鹏号返回地球的代价是损失气囊，落地就只能趴在那儿，直到气囊重新长好为止。 生物战舰再强悍，身上的武器再多，挡得住大群恐人的围攻吗？ 别闹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最多就是拖延一下基地陷落的时间，而且还要搭上一艘生物战舰。 在大佬们的心里，鲲鹏号的重要性可比零号基地大多了，为了保住基地牺牲生物战舰？想太多了吧？ 438 分析比对 东方白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箍紧腔口，腔道中的压力迅速上升，片刻之后已然超过极限，死死堵在腔口处的滑翔弹猛然喷出舰外，以近于水平的发射角迅速飞远。 打出这一轮支援的最后一枚炮弹，鲲鹏号远离南疆上空，刚刚还脸红脖子粗的东方白顿时一身轻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差点瘫在那里。 腔炮的极限压力发射，实在是太要命了。 闭目休息片刻，疲惫的心灵和脱力的身体恢复正常，东方白这才坐了起来，正想说话，却发现倪晓菲正专心致志地看南疆地图，半点都没注意他的情况。 倪晓菲仔细看了一会儿，纤细的手指一划，换上另一幅南疆地图。 东方白有点懵，这两幅地图不是一要么？ 他悄悄凑近一点仔细观察，没错，不管方圆幅度还是比例尺，全都一模一样！ 倪晓菲又是一划，换上第三张地图……嗯，还是一样！ 不，不是完全一样，地图确实没区别，但右下角的时间不一样，图上的标记也有细微的差异，但是区别实在太小，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倪晓菲继续换，东方白终于忍不住了：“你这是看什么呢？” 倪晓菲扭头，笑容抹了蜜糖般灿烂：“随便看看。” 话是这么说，可她很快就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证据很随意地说：“这几个地方，可能是恐人的指挥部。” 东方白下巴差点砸脚背上，瞅瞅倪晓菲再看看地图，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倪晓菲笑得很矜持，神色间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得意：“分析出来的！” “分析？”东方白满脸怀疑，“真的假的？那你教教我！” 倪晓菲一句话就把他挡了回去：“这是天分……还有，只是有可能，可不是保证在那儿！” 这几个位置，是根据他对恐人的了解，再加上生物脑的辅助，几方面因素结合起来才搞出来的最终结论。 东方白有点懂了。 按说这么个东西，应该尽快上报指挥中心，可敌人的指挥部真在这几个地方还好，若是不在呢？ 凭空推测出来的结论，怎么能让大佬们相信？ 东方白灵机一动，忽然打了个响指：“对了，找徐飞！” 倪晓菲眼睛一亮，立刻表示赞同。 两个人马上离开驾驶舱，找到了徐飞。 徐飞已经“出院”好几天了，因为鲲鹏号上只有一间正常的舱室，还属于那一公一母的私人空间，根本没安置外来人员的地方，最后没办法，只能委屈徐大舰长，在腹舱附近临时开辟的船舱暂时存身。 东方白和倪晓菲一起出现，着实令徐飞吃了一惊：“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他对鲲鹏号了解不多，对驾驶舱必须时刻留人印象最深。 东方白二话不说拿出地图：“能看懂吗？” “能！”徐飞心说咱是飞行员出声呐，这有什么看不懂的？ 东方白直奔主题：“恐人的指挥部在哪儿？” 徐飞先是一呆，继而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俩来这儿消遣我来了是不是？我上哪儿知道去？” 东方白嘿嘿一笑，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徐飞这才明白前因后果，为难地咂摸咂摸嘴：“还是不知道！” 东方白不干了：“不是，你跟恐人打了那么久，连他们什么习惯都不知道么？” 徐飞理直气壮：“我又不是恐人，为什么要知道？” 情况很简单，他到亚人时代的时候，两边已经打起来了。他不知道亚特人之前怎么打恐人，只知道他穿越之后，亚特人打恐人都是碾压局。 所以亚特人从来只问恐人在什么地方，从不问恐人的指挥部在哪儿。 原因很简单，反正都是一波平推过去，不管小兵还是指挥官肯定全灭，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 这下东方白点蛋疼了，问徐飞这个，简直就是多余！ 不过东方白也被提醒了，这里是没恐人，可是月球上有啊！ 匆匆返回驾驶舱，东方白马上联系指挥中心，把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或许有人会说，鲲鹏号直接联系月球基地不行吗？ 实际情况是，确实不行！ 因为战场上任何关于己方的情况都属于保密范围，内部传达都要划定范围，直接透露给恐人那还了得？ 再一个，鲲鹏号在月球的时候，地球和月面的联系再频繁，也有借口掩饰，如今鲲鹏号都回来了，还跟月球不清不楚，怎么能不惹人怀疑？ 不经过上面的同意，自己私下里乱来？ 呵呵，东方白肩膀太窄，担不起那么重的责任。 接到东方白的汇报，大佬们深感关系重大，不过问题本身倒不需要仔细考虑，立刻同意了东方白的想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北都对恐人始终抱着极大的戒心，既然有这么个机会，不如试探一下恐人的反应，也可以视为恐人的投名状。 接到回复，东方白马上联系月球基地，把情况说了一遍，并且提供了必要的数据。 以夜星为首的一群恐人立刻忙碌起来。 他如今是恐人中的二号人物，地位仅在时间学者之下。 虽说只是十几二十个人的小头头，但把夜星安排到这个位置上，对人类掌握月球基地非常有利，可以说是恐人对人类释放的善意之一。 不仅恐人，铁牙也凑了一回热闹，双方分别进行独立的分析，得出结果的时候，划定的范围居然有百分之七十的重合度。 而且这两份分析结果，都跟倪晓菲那份儿有不小的重合度。 东方白顿时对自家小媳妇儿刮目相看。 他还不知道，从一开始，北都就在收集战场数据，搞战场大数据分析，通过恐人的分布范围、人员的调动、对战场变化的反应速度等等，各种因素综合分析，同样划定了敌指可能的分布范围。 几个方面的数据综合对比，很快圈定了四个几率最高的位置。 不过大佬们都觉得不保险，又把几率稍低些的几个位置加进去，在地图上标记了南四北五，一共九个疑似区。 439 定点清除 “就是它们了！”林学栋说，“命令侦察部门，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就一句话，用最快速度，把这几个地方的情况给我摸清楚，而且不能惊动恐人，明白没有？” “明白！” 既然不能惊动敌人，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侦察卫星，其次就是无人机。 侦察部门双管齐下，很快摸清了其中几个位置的情况，但剩余的几个区域，却因为种种原因，怎么都查不清楚。 别看人类科技在近些年高速发展，侦察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可很多时候，专业人员的实地侦察依旧是最可靠的侦察手段。 此时此刻，唯有零号基地才能派出侦察人员，可基地那边还缺人手呢，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把人派出去？ 大佬们急着要结果，侦察部门不敢拖延，只能将情况原原本本地报上去。 “既然查不清楚那就不用查了，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圈进去！”林学栋大手一挥，没头没脑地补充一句，“是时候给这场乱局画个句号了！” 北方，某地深山，很不起眼的山壁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高大宽敞的山洞，一辆重型发射车悄悄开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行驶，停在几座山间的平地上。 一群军人跳下车，掀开覆盖全身的伪装网，露出粗长的发射筒。 几分钟后，发射筒高高竖起，指挥员一声令下，射手按下电钮。 发射筒里一声闷响，一枚重型导弹蓦然弹出筒外，在导弹跃升至最高点，即将坠落的一刹那，火箭发动机空中点火，轰然爆发的呼啸声中，导弹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中。 战士们抬头仰望，直到导弹消失不见，仍然不肯低头，直到呼啸声彻底消失，才恋恋不舍地登车返程。 同一时间，零号基地。 凄厉的警报声再一次拉响，安仁善的声音传遍基地：“全体注意，所有人马上脱离接触，最快速度撤进地库，快快快！”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每一个人都忠实地执行这道命令，没接触的马上后撤，正和敌人交战的赶紧脱离接触。 不过是喘口气的工夫，攻进基地的恐人忽然发现，刚刚还无处不在的守军全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却找不到半点线索。 就在离他们不远的通道里，特遣队员们飞也似地全力奔跑，半米厚的墙壁在他们的身前身后迅速开合，将大批恐人隔绝在外。 这个时候，零号基地就是个不断变化的迷宫，想在这里找到故意躲避的守军？别闹了，还是拆了基地更简单。 但凡初到零号基地的人，都会觉得基地里的结构很别扭，时间长了才知道，那是为了加强防御特意设计而成，最少也得个把星期，才能把整个基地的各种防御手段牢牢记在心里。 安仁善焦急地等在地库门外，直到最后一组人出现，才长舒一口气，招呼狂奔的战士们进入地库，厚重的大门缓缓合拢。 半分钟后，一颗流星从天而降，立刻引起了恐人的高度警觉。 可流星刚一露面就突然爆开，变成散落四方的碎片。 到处躲避的恐人都有点愣神，这一回的流星，质量也太差了吧？ 只有极少数恐人注意到，那些分散的碎片外形完全一致，而且抛飞的轨迹有点不大对头。 当恐人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碎片已经落到适当的高度，刹那之间，八个耀眼的光团骤然点亮，狂暴的中子流肆虐战场，将威力范围内的一切统统穿透。 地库之中，众人感觉到了明显的震动，随后就像一架喷气式轰炸机低空飞过，低沉的轰鸣淹没地库，大家心脏随着轰鸣阵阵悸动，就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似的。 没人有过类似的经历，许多战士可以直面恐人，可在充斥地库的声浪面前，却是那么的不知所措。 恐惧源于未知，面对未知的危险，只要不是没心没肺，再勇敢的人也会产生恐惧。 好在轰鸣声越来越弱，很快就消失不见。 地库里的气氛几乎凝固，大家瞪着惊恐的眼睛，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扣上战术头盔，通讯信号依旧正常，安仁善悄悄松了口气：“上面刚刚用中.子弹轰炸了敌军，应该没误伤基地，有生物装甲的、有动力装甲的出来，其他人留在这儿等消息！” 地库中登时一片哗然。 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中.子弹是什么，可总有那么几个了解情况的，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了中.子弹是蘑菇弹的一种，登时个个心有余悸。 卖糕的，刚才老子头上炸了一颗蘑菇弹，简直太特么刺激了有木有？那个谁，扶我一把，老子腿软站不起来…… 安仁善带着特遣队员离开地库，抵达各个方向的观察位后，发现敌人根本没有撤离的迹象，反倒比之前多出一些。 这个中.子弹，似乎也没起什么作用啊，亏老子刚才那么期待！ 岂止战士们失望，远在北都的大佬们接到前方的反馈，也都有点傻眼。 难不成所有的分析结果都不对？不应该啊，这是好几个分析结果共同得出的结论，理论上，九个点已经囊括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几率，除非基础数据就不对。 林学栋恨恨地咬了咬牙：“再试一次！” 不是再发射一回导弹，而是从头开始，将所有数据梳理一遍，找到错漏的地方，再进行一次全面分析。 相关人员立刻忙碌起来，然而只过了一小会儿，指挥中心就得到了新的报告：战场上的恐人有些混乱，调动不如之前那么及时，进攻部队和后续部分之间出现了明显的空档！ 大佬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试探着问：“这是成功了？” “这不够吧？”另一位大佬表示怀疑，“是不是再观察观察？这点混乱说明不了问题。” 这时第一份分析结果出来了，与之前没什么两样，众人顿时信心大涨。 441 霸权一回 不久之后，第二层减速伞张开，依旧是密布孔洞，但直径比第一层小了很多，战舰的速度进一步下降。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层又一层，直到一张完整的，只有数个孔口的减速伞出现在鲲鹏号上方，总算把鲲鹏号的速度减到可承受范围之内。 这个时候，鲲鹏号的下坠速度是每秒四十八米。 通常来说，伞兵的下降速度是每秒八米，按鲲鹏号的体型和质量，以这样的速度摔在地上，不死也要半残。 生物战舰已经没有更多减速伞，但它还有推进膛，眼瞅着战舰就要一头扎进水里，所有腔口突然喷出呼啸的焰流，强劲地反推力托住鲲鹏号，每一个推进器都出现了深深地陷入舰体，以推进器为中心的战舰表面，出现了快速扩散的水波样波纹。 下坠速度迅速降至每秒十八米，短暂的托举之后，推进腔口重新封闭，鲲鹏号重重砸在水面，溅起的浪花高达三百多米，面积是五一体育场的四倍多。 巨大的水花持续存在的时间长达数十秒，回落的海水如同一座超巨型瀑布，砸得四周波浪起伏，久久不曾平息。 回归持续的时间不算长，不过鲲鹏号一直都是各国监控的重点，降落的整个过程，都被各国的卫星记录下来。 鲲鹏号入水后没再浮上水面，但各国位于海上的船只不约而同地赶往落水位置。 他们的目的不是生物战舰，而是从鲲鹏号上剥离的减速伞！ 对各国而言，鲲鹏号的生物组织是非常珍贵的实验对象，别说是完整的张减速伞，就算只是巴掌大的一块组织，都能让各国欣喜若狂。 北都根本不参与这场争夺，任由各国的船只争抢。 开玩笑，生物战舰是那么好研究的吗？以人类现在的生物学水平，就是拿到完整的生物战舰都没办法复制，何况只是部分身体组织？ 水下的东方白和倪晓菲对此全不知情，入水之后，他们俩的第一反应都是长出一口气，然后就是逃过一劫的傻乐。 鲲鹏号体表仍然密布焦黑皲裂，泡在海水里阵阵刺痛，搁一般人身上，早就疼得叫出声来。 但是和坠落时的炙烤比起来，这点小疼小痛根本不是个事儿，这俩牲口一直跟鲲鹏号凑一堆，早就习惯了。 片刻之后，鲲鹏号的生物本能开始修复身体上的损伤，新的皮肤组织生成，体表焦黑的皮肤片片脱落。 外焦里嫩的皮层引来了大群海鱼，它们围绕着鲲鹏号疯狂抢食，一些胆子大的，甚至直接凑到鲲鹏号身边，吞咬还没脱落的皮肤，没多一会儿，生物战舰焕然一新。 倪晓菲操纵鲲鹏号潜入深海，四周的光线逐渐黯淡，不久之后，鲲鹏号抵达深海一号基地。 没有鲲鹏号的协助，北都根本没法进行下一阶段的工程，所以这里还是当初的模样。 两个人还看到一群正在猛结核矿床上的缓缓爬动的生物矿舰，它们虽然还没长成，但已经可以发挥作用，小巧的车厢很快就装满猛结核，爬到指定地点堆放之后，立刻返回矿床继续采集。 鲲鹏号并未停留，而是继续潜入深海，四处捕食大王乌贼，补充战舰的消耗。 走了一趟月球，鲲鹏号看似没多大消耗，实际上大伤元气，急需补充恢复。 快速恢复的方法不是没有，最简单最方便的，就是以战舰的自身组织弥补消耗，等将来有条件，再给予足够的食物，重新恢复目前的体型。 但鲲鹏号的消耗太大了，按倪晓菲的计算，这样做将使生物战舰的体长缩短一百四十米！ 这就像一个人饿得狠了，就会消耗自身的组织，支持身体的活动一样。只不过人类的消耗是被动行为，而生物战舰可以主动控制这一过程。 鲲鹏号目前的体型处于最合理、最平衡的水平，体长缩短必然影响战舰内部的舱室结构，压缩功能区域的体积，结果就是综合战斗力的全面下降，绝对得不偿失。 没有绝对必要，倪晓菲不想这么干。 北都也很头疼鲲鹏号的安置问题。 只靠生物战舰自行捕食，速度实在太慢，如果有个出恐龙的穿越点就好了。 直到这个时候，北都才猛然间惊觉，生物战舰虽然不需要燃油和维护，但自身的消耗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低。 就拿六次畸变这段时间来说，鲲鹏号在外空轨道环绕地球，对战场进行了强有力的支援。 可代价是自身储备的大量消耗，折算成物资，比两个满编航母编队的消耗还要多一些，而且航母编队消耗的是各种物资，想想办法总能补充上来，而鲲鹏号消耗的是食物！ 眼下正是战事最紧要的时候，全球普遍实行战时配给，北都是不缺食物，但受畸变影响，粮食产量下降已是必然，每一分储备都极为重要，绝不能有分毫浪费。 副食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全都受到了极大影响。 虽说生物战舰在战争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可总不能为了加快恢复，就拿国家储备喂鲲鹏号吧？ 噢？大伙每天定量配给，全都吃不饱呢，你们倒好，把吃的喝的全扔海里？ 知道的是养生物战舰，不知道的会怎么想？ 别说是北都一家，就是全球统合在一起，也养不起几只生物战舰。 所以，北都只能把鲲鹏号放海里。 然而这个时代本身就没多少巨型生物，放养的成本也不低，要是不加节制地搞生物战舰，用不了多久，海里的大型生物就得灭绝。 生物战舰少的时候，或许还能承受，一旦达到一定数量，将是一场试卷大海的生态灾难！ 北都迅速就生物战舰的问题做出新的限制。 首先，大型生物战舰培育计划直接取消，从此以后，就只保留鲲鹏号这一艘。 其次，中型生物战舰必须加以控制，数量和体型都不能超出限制。 最后，小型生物战舰也不能搞太多，必须平衡需求和供给之间的关系。 这几项决议不仅适用于北都，提供给其他国家的生物战舰，同样在限制之列。 嗯，蓝星苦米国久矣，是时候霸权一回了。 442 死过一次 鲲鹏号是生物战舰的唯一母本，只要北都还拥有鲲鹏号的控制权，就绝不会放开这个口子。 如果北都没有选择，会不会放弃生物战舰还真不好说，但如今北都已经掌握时间基地，还有孤峰号急待开发，坐拥两大史前宝藏，还真不大看得上生物战舰。 只能说，鲲鹏号是掌握更多先进技术之前的过渡选择，今后的重点仍是科技，而非生物技术。 返回地球六个小时后，鲲鹏号浮上水面，和刚刚赶到这里的航母战斗群汇合，将徐飞转移到航母上。 洪远征亲自会见徐飞，随后，航线战斗群提前结束原本的航行计划，提前返航回港。 对北都来说，徐飞的作用绝不只是穿越一回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孤峰号的艇长那么单纯。而是北都了解亚特文明的窗口和纽带，甚至是开启史前宝藏的钥匙！ 如果徐飞的作用没那么重要，航母战斗群绝不会改变既定的出航计划，派一架飞机把他送回北都就不错了。 可现在的情况是北都不允许徐飞出现任何一点意外，飞机速度虽快，却有一定的风险，大佬们宁可慢一点，也不希望途中出现任何意外。 先别了航母战斗群，鲲鹏号潜入水下，继续补充消耗，但仅仅半天之后，东方白就不得不联系北都，说明此时面临的窘境——按目前的速度，鲲鹏号需要六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指挥中心接到消息，一群大佬各种蛋疼。 六次畸变还没结束呢，北都恨不得现在就把鲲鹏号接上战场，哪等得了六个月？ 对北都来说，鲲鹏号不止是战场上的利器，只要鲲鹏号恢复正常，随时都可以再次登陆月球，这才是生物战舰最重要的作用。 大佬们知道症结在哪里，不就是吃不饱么，那就给鲲鹏号找个能吃饱的地方！ 目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向西前往非洲，二是向东赶赴南米。 北都根本不用过多考虑，立刻选择了阿非利加。 嗯，这两个地方都是恐人位于现代的大本营，都有未被摧毁的穿越点，都有大量恐人活动，乍一看，都是良好的补充地。 而且非洲那边刚被牛牛和高卢鸡核平过，似乎是南米更合适鲲鹏号就食。 可蓝星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南米一直被米国佬视为自家的后院，米国佬又一直像个一丝不挂的小娘们儿似的，特别缺乏安全感。 如果生物战舰出现在南米，势必引起米国佬的强烈不安，抗议谴责什么的就算了，北都完全可以当成没听见，问题在于金毛有个习惯性抽抽的脑子，届时还指不定搞出什么妖蛾子来。 阿非利加就不一样了，非洲雨林和欧罗巴之间被茫茫大漠分隔，欧对非的控制力已经降到了历史的最低点，且欧罗巴整体实力虽强，但毕竟是各国组成的聪明，既相互补充又相互制约，社会环境比南米优越得多。 所以，还是阿非利加更适合鲲鹏号，就算出了什么意外，至少北都能在那一群势力中，找出好些有分量的帮忙说话，就算是拖，也拖上好长一阵子，北都有足够的时间干涉介入。 换成南米？ 呵呵，咱们还是继续说阿非利加吧！ 鲲鹏号立刻转道向西，返回本土补充了一批给养物资，然后才踏上前往非洲的漫长旅程。 东方白二话不说，将倪晓菲赶去卧室休息，他自己一个人留在驾驶室盯着。 一般情况下，都是倪晓菲负责操纵战舰，东方白负责武器系统，这是两个人的默认分工。 但这并不意味着东方白不能驾驶鲲鹏号，只是他没有倪晓菲那么细致入微，整体上确实差一些。 鲲鹏号始终在水下潜航，珊瑚、鱼群，各种水下的美景数不胜数。每一次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倪晓菲都会又惊又喜地大惊小叫，恨不得离开鲲鹏号，跑出去好好自拍几张。 东方白就不一样了，他完全无法理解倪晓菲的情绪。 又一次听到倪晓菲的惊叫，东方白诧异地看一眼。 战舰此时正位于一处浅海，四周到处都是漂亮的珊瑚，艳丽的小鱼、强壮的龙虾、胆小的章鱼、蜿蜒的海蛇…… 各种生物徘徊其间，阳光透进湛蓝的海水，随着水波缓缓变幻，确实是一副难得的水下美景。 但是，相似的景象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他看着倪晓菲一阵纳闷儿，忍不住嘀咕一句：“至于么？” 惊呼声戛然而止，倪晓菲不满地看过来，瞅得东方白心里头直发毛：“你干嘛啊？至于吗？” “哼！”倪晓菲不满地别过头去，“木头！” 东方白立马不干了：“哎哎，有话说话，你咋还人身攻击呢？” “说你木头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倪晓菲振振有词，“这么好的景色你都不知道欣赏，不是木头是什么？” 东方白反驳：“你都看这么多了，不腻吗？” “不腻，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的就是你！”她的表情特别生动，就像只想咬人的小老虎……嗯，母老虎！ 东方白更不乐意了：“哎哎，过分了噢，我怎么就不知福了？这都扯得上关系么？” 倪晓菲的情绪忽然间变得特别低落，东方白顿时暗叫不好。 通过生物战舰，他可以明确地感觉到，这不是因为两个人的争执而生气，而是受到打击后那种全方位的低落。 他有点闹不明白，自己就那么几句话，有那么大威力吗？ 东方白期期艾艾地表达歉意：“那个什么，我没那个意思……” 倪晓菲抬头，认真地看着东方白：“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因为你习惯了，可是，如果你像我一样死过一回，就不会再这么想了。” 东方白整个人都僵住了，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啊，倪晓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拥有的美好。 倪晓菲沉默片刻，突然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重新变得开朗明媚，犹如一束阳光，驱散了东方白心底的阴霾。 443 非东海岸 经过十二天的远航，鲲鹏号终于抵达阿非利加东海岸。 “真是太慢了！”东方白评价说。 他的思绪还没从一天绕着地球飞十六圈的辉煌里拔出来，一路上没少为这事儿念叨。 倪晓菲干脆利落地置之不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离海岸还有三、四公里的时候，鲲鹏号慢慢上浮到浅水，只差一点就浮出海面。 倪晓菲忽然发出惊喜的欢呼：“海豚，快看，是海豚！” 远处，一群海豚正在水下飞快地游动，时不时蹿出水面，再轻盈地钻进水里，就连叫声里，都透着一股欢快。 东方白也兴奋起来：“走，过去看看！” 可还没等鲲鹏号靠过去，那群海豚突然间惊恐地四散奔逃，叫声里的欢快也变成了极度的恐惧。 两个人都有点无奈，这是被鲲鹏号吓到了啊！ 但他们俩马上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因为鲲鹏号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再靠近一些，终于看清楚了，一只脊背生棘的丑陋怪兽，正咬着一只海豚不放，凄厉的哀叫声中，鲜血染红了海水。 棘龙！ 东方白一眼认出了巨兽的身份。 不等他说话，倪晓菲已经绷着小脸，操纵鲲鹏号冲了上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猎食者是一头鲨鱼，倪晓菲绝不会如此生气，可你一头棘龙，凭什么捕猎海豚？ 这一路上，两个人遇上海豚的时候不少，可他们俩从没想过捕食海豚，不是拒绝，而是连想都没想过！ 水下骤然冒出一只气势汹汹的巨无霸，棘龙登时吓了一跳，二话不说调头就往岸上游，却仍不肯放弃口中的猎物。 倪晓菲更气了，一条触须像条鞭子一样抽过去，末端扫在棘龙的肋骨上，立刻将它抽得连转了几圈，肋下裂开一道巴掌那么宽，足有一米多长的血痕。 倪晓菲咬牙切齿：“我让你跑！” 又是一鞭子抽上去，棘龙继续翻滚，然后又是一下子。 连抽十几鞭后，棘龙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瞅着就活不成了，直到这个时候，倪晓菲才停下，触须卷住棘龙，直接送进战舰嘴里。 东方白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离海岸还有段距离呢，怎么这就碰上棘龙了？这玩意的捕食范围这么远？ 鲲鹏号游向海岸，可意外又出现了，远处忽然传来阵阵低沉的怒吼，它是如此的低沉，压根儿就不在人类的听觉范围之内。 似乎，是某种大型鲸鱼！ 鲲鹏号稍稍转向，前进一段距离之后，两人愕然发现，距离海岸只有几百米的地方，一头巨鲸正在水中挣扎翻滚，一群棘龙围绕着巨鲸，你上去咬一口，我过去嘶一嘴，驱赶着巨鲸游向海岸。 两个人面面相觑，这是棘龙？这玩意不该是独行的猎食者吗？ 没多一会儿，可怜的巨鲸就被棘龙赶到岸边，在海浪冲击和棘龙的拖拽下，最后冲上沙滩搁浅。 一群棘群蜂拥而上，你争我抢大快朵颐。 这段海岸的自然环境不错，沙滩后面就是一片树木，观察发现，树林里还藏着很多大小不一的恐龙，他们探头探脑瑟缩不前，贪婪地望着争食的棘龙。 “开始吧！”东方白说。 倪晓菲一语不发，但鲲鹏号一个猛冲靠近海岸，十几根触须同时甩出去，缠在争食的棘龙身上，将它们拖入水中。 直到这个时候，许多棘龙仍然不肯放弃，还张大嘴巴，拼命咬向鲸鱼。 鲲鹏号一口气吞了十二只棘龙，血肉在巨口中翻滚，所有的滋味同步到东方白和倪晓菲嘴里，除了稍微有点硌牙，两个人居然不觉得生食血肉的滋味儿有什么不好。 不是他俩要求低，而是这一路上的主要食物都是大王乌贼，棘龙再不好吃，也比又腥又臭的乌贼好太多了。 发现棘龙消失不见，观望的大小恐龙一拥而上。 它们才不管棘龙到底哪儿去了，吃比什么都重要。 倪晓菲半点都不客气，触须上下翻飞左右横扫，不管体积大小，但凡出现在视线中的恐龙，全都被她扫进鲲鹏号的嘴里。 要不是生物战舰体积太大，没法上岸行动，只怕她还要驾驶战舰冲到岸上，从非东海岸一口气冲到西海岸，把沿途的所有恐龙统统吃个干净！ 直到附近再也没有恐龙出现，倪晓菲才依依不舍地将鲸鱼的尸体拖进水里。 东方白还以为，她打算把鲸鱼也吃掉，但倪晓菲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拖着鲸鱼沿海岸线前进，发现一处合适的海滩，立刻把鲸鱼的尸体扔上去。 嚯！ 东方白整个人都惊了，看倪晓菲的眼神，就好像是头一天认识她一样——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你居然是这样的倪晓菲？ 倪晓菲气不打一处来：“要不你来！” 事实证明，饥饿的恐龙不在少数，没多一会儿，附近的恐龙就被吸引过来。 倪晓菲照单全收，再割一波韭菜。 就这样走走停停，半天时间，已经吃掉了六群恐龙，单单大型恐龙，就有小一百头。 当倪晓菲将鲸鱼的尸体送进鲲鹏号嘴里，东方白竟然从反馈中找到了久违的饱腹感。 阿非利加，果然是一块神经的土地！ 鲲鹏号吃的不少，但它的消耗太大了，消化的也特别快，没多一会儿，饱腹感就消失不见。 这时已经入夜，鲲鹏号不能上岸的弱点，大幅度降低了扛不住的效率。 倪晓菲痛定思痛，干脆控制战舰，暂时停止填补亏空，先集中力量，把背上的气囊长出来。 为此不仅把近些天的收获消耗一空，还分解了战舰的部分身体，简直就是把老本都赔进去了。 不过，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这就像必然收获超高回报率的投资，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第二天上午，新的气囊总算长成，倪晓菲操纵战舰向气囊中充气，鲲鹏号渐渐脱离水面，最终飞上天空。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战舰立刻飞离海面，先在海岸附近兜了一圈，沿途的中大型恐龙迎来了灭顶之灾——倪晓菲已经看不上小型恐龙了，不到中型，看都懒得看一眼。 稍微垫垫底，鲲鹏号调转方向，朝阿非利加深处进发。 444 身陷重围 鲲鹏号一边向内陆进发，一边扛不住沿途的恐龙，分毫也不掩饰此行的目的。 话说回来，生物战舰那么大的块头，飘在天上就跟一座小山似的，压根儿它就没法掩饰，与其躲躲闪闪不利不索，反倒不如大大方方，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 鲲鹏号刚刚升空，就被途经此处的多颗卫星发现，不过半分钟，全球各大势力全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其中也包括盘踞阿非利加的恐人。 欧罗巴战事不利，从阿非利加派往欧罗巴的部队，又在途中被人类摧毁工，恐人的非洲军团正处于极度的躁动之中，恐人指挥官满肚子火气没气发泄，鲲鹏号这个时候冒出来，简直就是一头撞在枪口上。 于是，鲲鹏号在航行一段时间之后，忽然发现视线之内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目标！ 不止中、大型恐龙全都消失不见，就连小型恐龙都看不见一只。 通过生物战舰的眼睛，两个人看到远处正有一群恐龙发足狂奔，转眼消失于视线尽头。 跑的倒是不慢，但是，跑得了吗？ 鲲鹏号提升高度，尾部推进腔点火，加速追赶逃跑的恐龙，没多一会儿，战舰投下的阴影重新笼罩恐龙群。 奔逃的恐龙就像炸窝的鸭子，没头没脑地四散奔逃。 鲲鹏号降低高度，连续捕捉十几只大小恐龙，可剩余的全都趁机跑远，而且既不成队伍也没有方向，和没头的苍蝇没什么两样。 舰上两人最希望的，自然是恐龙像吓破胆的小绵羊那样挤成一堆，成群结队地逃跑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像这样一通乱跑就麻烦了，追哪边都可以，但哪个方向的收获都很少，回头还得再换方向，不是一般的麻烦。 乱哄哄地忙活了小半天，一共也就逮住三五十只恐龙，其中大多数都是中小型，大型的连十只都不到。 这比两个预想中的收获差了一大截。 就在这个时候，通讯终端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东方白收到了来自指挥中心的提示：西偏南十二度方向，发现一群飞翼，正向鲲鹏号的方向飞来！ 此前，北都在阿非利加发现过大量恐龙，也发现过恐人出没，但从没发现过飞翼的踪迹。 分析认为，尽管各方努力控制阿非利加的局面，但直到目前为止，仍有隐藏在暗处的穿越点没被摧毁，这批飞翼很可能是刚刚从白垩纪穿越而来。 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恐人已经在阿非利加建设了一条飞翼生产线！ 分析说明后面，还有个写在括号里原附件一，内容是飞翼出现的地点，指挥中心将其命名为阿非利加一号目标。 鲲鹏号本来的目的，就只是补充消耗，可是了解到这个情况，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于是战舰调转方向，主动迎向来袭的飞翼。 东方白已经可以预见，双方遭遇时，飞翼的第一反应必定是立刻散开，然后各种飞舞纠缠，虽然对鲲鹏号没多大威胁，可一群苍蝇嗡嗡嗡地飞来飞去，谁遇上了也不可能舒服。 趁着双方距离还远，东方白控制腔口抬升，熟练地憋气升压，一点四秒后，连续三枚骨弹喷出腔口，飞向远来的翼群。 飞翼非常灵敏，骨弹还在途中就被它们发现，成群的飞翼一哄而散，避开骨弹继续飞向鲲鹏号。 双方越来越近，翼群渐渐进入射程。 数十根触须在东方白的操纵下隐蔽地平举，翼群进入射程的一瞬间，突然像开火的机枪一样，向飞翼喷射密集的骨锥。 破空声中，飞翼上下翻转，但仍有部分被骨锥命中，当场骨断筋折，下饺子一样往下掉。 有些飞翼趁机发起冲击，成功靠近鲲鹏号，可还没到近前，就被舞动的触须狠狠抽飞。 此时的鲲鹏号就像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正被一群刚满月的小奶狗围攻，随便动动手脚，都能要了飞翼的命，可飞翼的拼死扑击，却不能在鲲鹏号上留下哪怕一道伤痕。 双方的实力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但不管坠落多少飞翼，东方白和倪晓菲都没有卷回来送进嘴里的想法——那是以人为原料制造的战争机器，吃飞翼和吃人有什么区别？ 似乎是意识到鲲鹏号的目的，更多飞翼出现在北都标记的那个位置，并且迅速升空，加入阻击生物战舰的行列。 看得出，那地方必然是恐人的要害之处，鲲鹏号这一下可以说是一刀捅进了恐人的肺管子，试问恐人怎么能不着急？ 大概是真的急红了眼，恐人不止把飞翼全都派了出来，还派出了一批“空骑士”！ 其实吧就是恐人骑在翼龙身上，向鲲鹏号发起进攻。 空骑士的进攻很有特点，它们通常在飞翼的掩护下靠近生物战舰，每一次都是鲲鹏号击落飞翼，才能把他们暴露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东方白都会本能地一鞭抽过去。 而翼龙背上的恐人，则会在这个时候高高跃起，合身扑向战舰……恐人又没长翅膀，身在半空无着无落，要么被东方白一鞭子抽飞，要么就是被触须卷起来送进生物战舰的嘴里。 这一公一母吃人有负担，但是恐人和恐龙都不在他们俩在意的范围之内。 翼龙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恐人发起进攻时，它们也要同步发起进攻，结果和恐人一样，最终的归宿都是鲲鹏号的肚子。 不管飞翼还是空骑，数量都不是很多，除了给鲲鹏号添点小麻烦，再也没有更多战果，更不可能阻止鲲鹏号前进。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飞翼和翼龙赶到战场，它们把鲲鹏号团团围住，从各个谢发起进攻。 不久之前，东方白还应付自如，可一转眼的工夫，不管哪个方向都是大批敌对目标，鲲鹏号的触须在空中舞成了花，却怎么都应付不了海量敌军的进攻，部分敌对目标甚至触及鲲鹏号，留下了点点伤痕。 伤势不重，却是个非常不好的迹象，倪晓菲不敢怠慢，马上提升鲲鹏号的速度，打算脱离敌军的围攻。 445 毛式支援 飞翼也好，翼龙也罢，它们的飞行高度都不是太好，提升鲲鹏号的高度，其实是个更有效的手段。 问题在于飞翼还有个火箭模式，鲲鹏号不是灵活的战机，这么大的体积飘在天上，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靶子。 所以提速脱离是最合适的手段。 恐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鲲鹏号脱离，大批敌军单位疯狂涌上，甚至攀附在战舰表面，扇动翅膀拼命拉扯，极力阻止战舰脱离。 鲲鹏号的触须紧贴体表连续扫动，将水蛭般吸附于舰表的飞翼和翼龙扫飞，空中到处都是坠落的敌军单位，凄厉的惨号连成一片，就像拉着长音的逆戟鲸，久久不能消散。 激斗持续了三分多钟，鲲鹏号终于带着半身的敌军单位冲破包围。 东方白觉得，满身的敌军单位，就像在生物战舰身上挂了好几层枷锁，重得都快带不动了。 可他没工夫管身上挂的那些东西，第一时间启动腔炮，朝紧追不舍的敌军连开几炮。 枪机触须也重新开火，将大量骨锥扫入敌群。 轰然的爆炸声中，强劲的冲击波横扫战场，原本聚集在一起的敌军单位，个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四下飘飞，运气不好的，直接一头摔在地上，就算勉强爬起来，也只能趴地上眼睁睁看着，不可能再次飞上天空。 连续几炮击落了大量敌军单位，鲲鹏号的处境立刻得到了大幅度改善。 为了防止误伤战舰，东方白刻意调低炮弹的威力，否则一炮空爆，鲲鹏号起码掉半管血。 东方白及时改变战术，不再使用高爆弹，而是改用生化版霰弹，朝空中的目标大面积喷射火力。 霰弹的结构很简单，就是一堆拼在一起的骨质碎块，未发射的时候，碎骨在腔道的压力下保持梭形，一旦喷出体外，就会因为失去外来的压力迅速分散，形成圆锥形的立体打击面。 相对于人类来说，飞翼和翼龙皮实得很，可对生物战舰来说，这两种生物的抗打击能力无限趋近于零，不管被什么武器命中，都只有当场完蛋这一个下场。 鲲鹏号的行动始终在卫星的监控之下，虽然欧罗巴各国忙于战事，可还是有一些国家抽出时间和精力，紧紧盯着在阿非利加上空折腾的生物战舰。 其中几个国家，甚至已经用核蛋瞄准了鲲鹏号。 如果鲲鹏号的行动获胜，那大伙没什么好说，可一旦生物战舰落败，有落入恐人手中的可能，这些国家就会立刻核平了鲲鹏号，防止生物战舰被恐人利用。 好在鲲鹏号摆脱了纠缠，如果继续被敌军围攻，甚至因此坠落在地，这些国家会不会开火还真不好说。 这个时候，鲲鹏号和预定目标之间还有不短的距离，但是为了减轻敌军的骚扰，东方白果断瞄准目标……腔口已经抬到最高，可还是差那么一点。 “不够！”东方白大声说。 倪晓菲立刻调整腔口附近的组织结构，令腔口可以抬得更高。 “还是不够！”东方白说。 倪晓菲继续调整，甚至把位于腹侧的腔口挪到战舰侧面，斜指前上三十度。 这下总算勉强够了，东方白全力憋火，直到肠压达到极限，才猛然松劲儿开火。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脱力的错觉。 东方白和倪晓菲都没指望这一炮能命中目标，可炮弹刚飞出不远，一群飞翼已经挡住弹道，轰然一声爆响，勉强飞过半程的炮弹在空中爆炸。 这个好！ 一不作二不休，东方白继续开火，敌群继续以身挡弹，连续在途中爆开几次，敌军的数量出现了断崖式下滑。 情况似乎正在好转，但只过了一小会儿，更多飞翼自目标点附近起飞。 这可把东方白气坏了，正憋着劲儿，打算给敌人来一个狠的，远处的空中忽然飞来一群导弹。 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一部分直取空中的敌军，另一部分直飞目标点。 片刻之后，导弹正中目标，接着蘑菇云升起，哪怕远在二十多公里外，鲲鹏号依然感觉到明显的烧灼感。 狗.日.的，用的居然不是中子弹！ 不过，总算来的及时。 空中的敌群乱成一团，鲲鹏号趁机掩杀一波，击落数以百计的敌军。 直到将附近清空，东方白才发现收到新的通讯，而且是来自欧罗巴的通讯！ 这可就有意思了，这可是军用保密终端，貌似只有北都才有随意联系鲲鹏号的能力，换成平级的其他军方单位，有没有这个权限都不大好说，怎么会收到来自欧罗巴的通讯？ 唯一的可能，就是通过北都转接。 带着几分好奇，东方白联系北都，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这才选择接收。 一个长相非常毛子的家伙出现在屏幕上：“你们好，我是阿尔斯洛夫，毛熊欧洲方面军指挥官。” “您好，指挥官阁下！”东方白不卑不亢地回应。 阿尔斯洛夫直言不讳：“我们接到了北都的协助请求，所以，你们在阿非利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联系我，我方将为你舰在阿非利加的行动，提供强而有力的支援！” 仿佛听到了来自毛熊国的激昂旋律，东方白郑重地表示感谢。 两个人很快收线，东方白马上收到指挥中心的通讯：“鲲鹏号情况怎么样？” “一点皮外伤，没有任何问题！” “鲲鹏号，我们刚刚收到欧罗巴方面的请求，希望你们继续行动，一举摧毁恐人在阿非利加的基地，你们俩有什么看法？” 恐人的非洲基地，就像一根扎在欧罗巴心口上的刺，之前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才一直拖到现在，如今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欧罗巴人自然不想错失良机。 欧罗巴的整体实力非常强，但他们的军舰开不上岸，只能控制沿海一线，无法深入内陆，这一点是鲲鹏号与传统军舰最大的区别。 用舰载机？ 别逗了，多少飞机才能压制满天的敌军？ 鲲鹏号的行动，几乎就是为欧罗巴趟了恐人非洲军团的雷！ 446 自然抵抗 激战暂时中止，鲲鹏号继续深入。 稍候，东方白接到了最新指令，那是一张阿非利加的大比例尺地图，上面标记了几个位置，分别标记为二到七。 没人知道恐人的巢穴到底在哪里，这是综合北都及欧罗巴各国掌握的情况，分析出来的最佳结果。 评判标准是恐龙多，然后是恐人多。 穿越到这片土地上的恐龙，完全就是自由发展，但种群的分布还是有一定规律的，哪里多哪里少，也都能看个清楚。 如果说恐龙是毫不掩饰大开大合，那么恐人就是谨小慎微藏头露尾，但不管怎么隐藏行员迹，多少都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一次两次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次数多了，规律也就慢慢暴露出来了。 通过恐人的分布规律，可以间接推测敌巢的位置范围。 此前牛牛和高卢鸡已经对疑似目标进行了一轮核平，但从鲲鹏号的遭遇来看，恐人非洲军团一切正常。 顺便说一句，南米那边也是一样。 要么，是核蛋没能命中目标；要么，是恐人派遣的新指挥官已经到位。 就在不久之前，北都已经和欧方进行了全面协调，除毛子外，其他国家也将给予鲲鹏号足够的支持，必要时，将共同出手，把鲲鹏号发现的所有疑似区全部摧毁。 欧罗巴国家众多，协调一两个国家容易，可全面协调是个很伤脑子的事，外事部门没少为这事儿头疼。 换成米洲就简单了，只要搞定了米国佬，就等于搞定了整个米洲。 而米国佬恰恰是最难搞定的那个。 此时此刻，鲲鹏号就像一条闯进了陌生水域的鲶鱼，将原本平静的水域彻底搅乱，从前没这个条件，如今则是机不可失。 没有满天的敌军单位打扰，深入阿非利加的东方白和倪晓菲，终于可以稍微感受一下这片神奇土地的魅力。 可恐龙占据这片土地的时间虽短，对生态环境造成的破坏却极其严重，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草原上，除了几株孤独挺立的大树，就只有满地枯草，一只活物都看不见。 东方白不禁感慨，他还记得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非洲象、长颈鹿、像牛一样的角马，还有斑马、狮子等等。 如今呢？ 在草原上飞了半个小时，就只看到一个半埋在泥土里的大象头骨，若不是它的体积大的过分，东方白能不能认出这玩意是什么都不好说。 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阿非利加可以说是地球上自然环境最好的地方之一，可如今，穿越而来的恐龙大有鸠占鹊巢，把这里变成白垩纪的趋势。 难道哺乳动物取代爬动物，就只是因为环境的变化，而不是因为哺乳动物更有优势？ 直到飞离这一片区域，情况才有所改善，先是倪晓菲看到了一头翱翔于空中的秃鹫，虎视眈眈地巡视着属于它的领地。 嗯，翼龙应该是捕食地面生物的物种，不会捕捉飞行的秃鹫。 再一个，翼龙又大又笨，八成也追不上灵活的秃鹫。 没多一会儿，两个人又同时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一群凶悍的鬣狗，正围住一头两米多高的恐龙，虽然它们不断被恐龙打翻击飞，可还是一头又一头地扑上去，你一口我一口，硬是咬残了恐龙，随后一群鬣狗猛扑上去，将恐龙撕碎吞咽。 不远处有座一人多高的蚁丘，一只食蚁兽悄悄探出头来，又很快缩回去。 再远一些，一群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停在树上叽叽喳喳，树下，一只全身长满羽毛，形似恐鸟的家伙来回游荡，似乎是想和树上那些不知道隔了多少辈的后代交流一下。 更远些的地方，几头恐龙正在河边低头饮水，水下却忽然睁开两只凶悍的眼睛，没等它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头鳄鱼猛然蹿出水面，一口咬住恐龙拖入水下。 飞溅的水花之中，咬住恐龙的鳄鱼连续翻滚，雪白的肚皮在水中时隐时现。没费多少力气，鳄鱼就从恐龙身上扯下一大块肉。 更多鳄鱼扑上去，水面很快恢复平静。 岸边的恐龙像受惊的兔子，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似地逃开。 同一片水域之中，几头河马扇动着圆圆的小耳朵，对近在咫尺的杀戮视而不见。其中一头忽然张大了嘴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露出两对镰刀似的大门牙，然后它凑到鳄鱼身边，打算分一杯羹。 鳄鱼敢怒不敢言，只能加快速度，与河马争夺食物。 不知道为什么，东方白和倪晓菲的心里，好像有一块石头缓缓落地。 非洲的生态并没有被恐龙彻底毁灭，就好像大自然正用它自己的方式，对抗着史前时代的入侵。 草原上是这样，那么，雨林深处呢？ 他们俩赞同环保，却不是极端的环保主义者，绝不会因为非洲的生态系统还在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就提出放弃摧毁恐人巢穴的脑残想法。 鲲鹏号花了一点时间飞越草原，期间没再遭遇恐人的拦截，即将进入雨林上空时，倪晓菲谨慎地提升飞行高度，防止被恐人偷袭。 两人的视线向远处拓展，耳中听到的，却是来自北都的声音：“鲲鹏号，你舰十二度方向，二十七公里；三十四度方向，四十一公里；274方向，五十四公里；335方向，三十九公里，各有畸变区一处！” “鲲鹏号明白！”东方白出声答应的同时，地图上已经把这几处畸变区标记出来。 雨林中的畸变区自然不止这么几处，但它们是距离最近，最有可能保有穿越点，同时也是对鲲鹏号威胁最大的几个区域。 就算没有穿越点，恐人也可能在这几个畸变区中隐藏兵力，一旦鲲鹏号靠近，就会一拥而上。 这里不是国内，没有完善的侦察体系，查明畸变区的位置和范围就是极限了，根本不可能查清畸变区内部的情况。 鲲鹏号上倒是有几架无人机，但都是特遣队专用的微型版，功能上没有欠缺，就是航程和速度差了点，距离远了没法用，必须靠近些才能展开侦察。 447 老子喜欢 就在东方白猛然不决，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目标时，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北都指挥中心，所有人都惊呆了，林学栋的第一反应，就是命令所有参战部队收缩兵力。 只有在卫星发现磁变时，才能拉响这个警报，换句话说，所有人一直担心的6.2次畸变近在眼前！ 大佬们不约而同地走进指挥大厅，值班军官立刻敬礼，简短汇报情况，大佬们听完，表情全都变得异常古怪。 卫星确实发现了新的磁变，但不是6.2次畸变，而是在阿非利加中部地区的雨林里发现几个磁变点，位置就在鲲鹏号附近。 这什么情况？为了对付鲲鹏号，临时开几个穿越点？ 根本不用临时安排，专门负责这个问题的作战参谋，马上把磁变点标记在电子地图上。 与此同时，通讯参谋立刻联系战舰：“鲲鹏号，你舰附近发现磁变点三个，方位已经共享，请你舰注意！” 东方白赶紧把地图调出来，愕然发现新出现磁变点，与鲲鹏号的直线距离都在二十公里之内！ 这特么肯定是冲着鲲鹏号来的啊！恐人为了对付生物战舰，居然临时开畸变点，这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心里这么想，手上却一点都不慢，舰上几个最大的膛口立刻转向各自的目标，骨弹以极快的速度成型，腔道开始充压，几秒钟后，骨弹滑入腔道，随即喷出腔口飞向目标。 看不见畸变区里的情况，东方白只能凭经验猜测穿越点的位置。 片刻之后，骨弹没入畸变区。 看不见炮击的效果，但第二轮炮击立刻跟上。 命中率难以确定，那就用数量来补，总有一枚炮弹是那只碰巧遇上死耗子的瞎猫。 一口气连打轮，第三轮正在准备，丛林中突然打出一道惨白的光束，正中鲲鹏号气囊左侧。 薄薄的气囊被光束冻住一大片，坚韧的皮膜变成了脆硬的饼干，被气囊里的压力一顶，顿时破开一个直径十多米的破洞，大量氢气立刻从气囊里喷出来，鲲鹏号当场失控，一边左偏一边下坠。 气囊只是一层特别坚韧的皮层，囊体拥有极强的收缩力，一旦表面破损，内部的气体就会被囊体挤压，迅速喷出囊外。 因此而产生的额外推力，是战舰失去控制的罪魁祸首。 舰内的两个人沉着冷静，倪晓菲不仅不阻止战舰降落，反而故意加快战舰的坠落速度。 鲲鹏号的体积太大了，如今又没有足够的高度，不管上升还是悬浮，都只会招来敌人更加猛烈的打击。 与其在冷冻光束中彻底冻结，不如尽快落回地面，只有脱离敌人的视野，才能为己方争取一些主动权。 又是连续几道光束，每一次都成功命中。 东方白紧紧盯住光束的来向，突然传给倪晓菲一个念头：稳住！ 舰上的推进器短暂点火，喷出一道火焰之后迅速熄灭，几个推进器给予战舰的力量合在一起，恰好抵消气囊给予战舰的不规则推力，令鲲鹏号在空中悬浮了0.6秒。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东方白突然向目标开火，一枚骨弹直奔目标。 冷冻光束并没有消失，而是更加密集，一连在气囊上开了四五个洞，直到炮弹命中目标。 丛林中轰然一声爆响，一朵小小的蘑菇云缓缓升腾，继而迅速消散。 同一时间，残破的气囊勉强托着沉重的战舰坠落，触地前，所有推进器同时启动，硬是把冲力降到最低。 庞大的战舰落入丛从，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大树倒伏，多少丛林生物四散奔逃。 整个过程看起来惊险，但触地时的速度比回归时差多了，两个人淡定得很。 鲲鹏号刚刚停稳，东方白就站了起来：“战舰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倪晓菲说，“最多十分钟” 气囊本身只是一层皮，以生物战舰的恢复能力，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长好，可问题不在于气囊的好坏，而是战舰重新起飞，会不会再次招来冷冻光束的打击！ 倪晓菲可不觉得，敌人会只准备一套发射装备。 鲲鹏号坠落的景象被卫星拍下，看着生物战舰落入丛林，将大片树木压倒，指挥中心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作战参谋按下通讯键，焦急的呼叫：“鲲鹏鲲鹏，你们怎么样？你们怎么样？” 东方白马上回应：“我们没事！” “鲲鹏，卫星发现，大量恐龙正在靠近你舰，请你们尽快做好应对准备！” 说话间，将卫星拍下的影像传给鲲鹏号，从画面上可以看到，林间正有大量恐龙穿行，暂时没看到恐人的身影，不过，如此重要的时刻，想必恐人不会缺席。 作战参谋再次提醒：“鲲鹏，雨林植被茂盛环境复杂，我们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请你们务必提高警惕！” “请放心，我们自保没有问题，但是敌情不明，暂时不能起飞。” 东方白一连与指挥中心对话，一边与倪晓菲传递思绪，说话间，触须已经开始清扫战舰附近的植被，很快就清出一片空地。 一群恐龙恰好冲出来，几根触须一齐抽过去，当场翻倒一片，全都被触须卷起来送进鲲鹏号嘴里。 倪晓菲离开座位，拍拍东方白的肩膀：“交给你了！” 东方白竖起拇指：“放心！” 倪晓菲进入腹舱，以最快速度穿好动力装甲，将装甲上附带的两架微型无人机送出舰外，侦察附近的情况。 战舰之外，数十条触须正朝涌出丛林的恐龙发射骨锥，将它们消灭在丛林边缘。 但涌出丛林的恐龙越来越多，“机炮”居然有越来越吃力。 这时几根特别粗触须斜指过去，末端突然喷出燃烧的烈焰。 这玩意不止燃烧，还有极强的附着性，喷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烈烈燃烧的火狱，成群的恐被触须迎面喷了一身，顿时变成一群一边燃烧一边嘶吼奔跑的蜡烛头。 东方白忍不住扯扯嘴角，这手段，真是太特么残忍了！ 不过，老子喜欢！ 448 再见炮艇 围绕鲲鹏号展开的战斗十分激烈，吸引了包括北都、欧方、米国佬在内的众多目光，恐人自然也不例外。 但在无人注意的空中，两架只有巴掌大小的无人机正在战场上方静悄悄地悬浮，片刻后，它们在倪晓菲的控制下滑入丛林，在茂密的森林上方快速飞行。 她现在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确认之前那一炮的效果，二是查看四周的情况，将所有的威胁及时找出来！ 既然恐人使用了冷冻射线，那么只用一门炮的可能性非常小，几门炮一起配合，才有摧毁鲲鹏号的把握。 不久之后，一架无人机飞到炮弹的落点，那里被爆炸轰出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大坑，附近的树木全部在高温中碳化，自空中往下看，就像绿色的大地上长了块黑色的脓疮。 丑陋而狰狞。 无人机绕炸点飞行一周，附近看不到恐龙也看不到恐人，更没有任何人造设备的踪影。 倪晓菲希望，消失的目标是在爆炸中全部报销，而不是被他们逃过一劫。 二号无人机以鲲鹏号为圆心，绕着战场飞了一圈又一圈，不断把各个方向的情况汇总到东方白那里，让他对接下来的敌情心中有数，及时做好应对准备。 有了无人机的协助，东方白一改此前的忙乱，只要确定敌人的位置，就会主动发起进攻，将敌人拦截在靠近的途中，而不是等敌人靠近再想办法解决。 仅靠一架无人机，鲲鹏号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掌握主动权，东方白甚至有选择地放过一批恐龙，给它们靠近战舰的机会，补充战舰的消耗。 幸亏有生物脑的辅助，不然上百根触须外加腔炮，东方白那几根运动神经怎么忙得过来？当场打结都是轻的。 一号无人机在倪晓菲的控制之下，以更大直径绕着鲲鹏号飞行，刚转了半圈，就在密林中发现了一小群恐人。 他们正抬着一个怪里怪气的无轮小车，车身中央还竖着个旗杆似的东西。 “东方，041方向，距离7400！” “收到！”东方白答应一声，位于这个方向的腔炮立刻调整指向，半秒钟后，连续三枚中型骨弹喷出腔口。 嗯，这玩意结构特殊，上到直径两米有余的重型炮弹，下到不过小指粗细的骨锥，都可以从同一个腔口发射出去。 毫不夸张地说，这玩意绝对是只问炮弹打哪儿，不问口径多少。 恐人比想象中警醒得多，这边炮弹刚飞出去，那边已经开始躲避，倪晓菲马上通报敌人的方位，又是三枚炮弹跟过去，而且是加了直径的威力增强版。 数秒后，首轮三枚炮弹率先爆炸，两秒后，第二轮三枚继续爆炸。 无人机忠实地将整个过程记录下来，可以看到，那几只恐人被第一轮炮击波及，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没等他们爬起来，第二轮炮击如期而至。 一声很微弱的爆响，仿佛是所有骨弹全部失效，变成了摔在地上只能听个响的哑弹，但接下来火焰冲天，爆炸范围内的一切都在剧烈燃烧，不管恐人还是那个叫不出名字的装备，都像通电的灯泡一样散发着明亮的白光。 目睹这一幕的各方都被唬得不轻，就连北都，都闹不清鲲鹏号到底用了什么样的秘密武器，怎么会有这么夸张的效果。 其实这只是两个人商量出来的新玩法。 此前骨弹中的燃料都是固定比例，混合引爆之后，理论上完全反应，不留任何残余。 但这一回不一样，东方白故意降低了氢的比重，大幅度增加氧的含量，落地时的爆炸，只是破坏弹体，将大量氧气送出弹外。 于是，四周的一切都在高浓度的氧气中剧烈燃烧，迅速而又灿烂。 不是燃烧弹，可胜似燃烧弹。 不得不说，他们俩对生物战舰的摸索正在逐步深入，已经可以在有限的条件下，玩出不一样的效果。 顺便说一句，鲲鹏号还有个专门收集二氢化碳的船舱，如果把压缩的液态二氧化碳发射出去……咳嗽，物理爆炸肯定没那么大的威力，不过这玩意可以迅速降低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令威力范围内的生物窒息昏迷，理论上讲，是种非常不错的捕俘工具。 至于俘虏昏迷后会不会因为缺氧时间过长留下后遗症，呵呵，那就不是他们俩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无人机继续绕飞，几分钟后，又发现了另一组恐龙。 结果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燃烧弹伺候。 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后，鲲鹏号已经摧毁四个恐人小组。 两个人都有一种感觉，恐人抬的东西似是非常珍贵，所以敌人不舍得一次多拿几套出来，所以才一直像挤牙膏一样，毁一台补一台。 敌人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针对鲲鹏号的围攻突然停止，已经靠近战舰的恐龙迅速逃进丛林，还没靠近的扭头就跑。 这一波进攻算是挺过去了，可两个人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绷紧了神经。 倪晓菲低声问：“起飞吗？” 东方白纠结不已：“不知道！” 飞起来可能遭到冷冻光束的袭击，可留在地面又太被动，真是左右为难。 但恐人很快就帮他们俩做出了选择。 鲲鹏号忽然收到北都发过来的紧急警报，倪晓菲惊呼：“发现不明目标升空，方位349，距离22公里！” 卫星图像不是很清晰，但是可以看到，那是一艘前窄后宽，通体白色的飞行器。 其他人不一定认识这玩意，他们俩对这东西的印象再深刻不过，异口同声地说出一个名字：“冷冻炮艇！” 倪晓菲一把抓住东方白的胳膊：“怎么办？” 外太空环境恶劣，环境温度动辄零下二百多度，生物战舰连外太空都能适应，按说根本不该畏惧冷冻光束。 可实际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太空没有空气，缺乏传递热量的媒介，热量只能以红外的形式发散，根本不可能像电影上那样，一旦暴露立刻冻成冰砣砣。 冷冻光束就不一样了，这玩意是直接作用在微观层面，生物战舰根本就顶不住！ 449 极度被动 东方白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好主意，眼瞅着炮艇越升越高，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将鲲鹏号纳入射程，两个人的额头全都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们俩完全可以离开鲲鹏号，保证自身的安全，但两个人的第一个念头，都是怎么把生物战舰保下来，而是不抛弃它。 指挥中心也都急得跳脚，可时间这么短，一时半会儿哪想得出合适的办法？ 旁观的欧、米等势力，心情倒是很轻松，金毛那个不长进的，甚至认为这是件好事儿。 关键时刻，东方白急中生智，几根触须突然举了起来，将储存在船舱里的二氧化碳一股脑地放出去。 热带雨林高温多雨，林间的湿度接近饱和，空气中的水汽接触低温的二氧化碳，顿时化为层层叠叠的白雾，好像一层雾帘，将鲲鹏号牢牢挡在身后。 “起飞！”东方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倪晓菲差点晕过去：“能行吗？” 如果说静伏状态的生物战舰是只没充气的气球，那么飞行状态的战舰就是膨胀到极限的气球，二者的体积最少也有十几倍的差距。 眼下雾层还能挡住战舰，可一旦起飞……不，只要气囊充气，这层可怜的雾气就再也挡不住膨胀的鲲鹏号。 “别充那么多！”东方白说，“用推进器！” 倪晓菲很想说，用推进器也不行，可看看东方白的表情，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她可以感觉到，东方白的思绪非常稳定，对接下来的行动有着极强的信心。 果然，气囊刚开始充气，东方白已经控制膛炮向炮敌开火。 不是任何一种口径的炮弹，而是一枚包裹着骨质外壳，只有指头粗细，却长达两米有余的穿甲弹，还是发射后脱壳的尾翼稳定版！ 强大的肠压赋予穿甲弹极高的速度，但二十公里实在太远，东方白不敢保证命中率，只能靠数量弥补，一口气连开二十几炮才停下来。 此外，另一门腔炮还在同一时间，向敌人的炮艇连续发射数枚普通炮弹，为的是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掩护真正的杀手锏。 敌人的反应也不慢，全力躲避的同时，一道光束覆盖鲲鹏号。 因为距离太远，来自鲲鹏号的穿甲弹只有两枚命中，而且都是插在敌艇表面，根本无法击穿。 冷冻光束虽然命中，但威力同样下降得厉害，战舰四周的温度出现了明显的下降，却没出现冰冻一切的超凡效果。 但是挡住鲲鹏号的雾气，立刻在冰冻的光束中化为纷纷扬扬的冰粒，炎热的雨林中顿时下了一场小范围的冰雨。 倪晓菲一下子急了，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一会儿，鲲鹏号就没了遮挡，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东方白反倒松了口气：“快，加速起飞！” 距离决定威力，他不知道冷冻光束的有效射程是多少，所以不敢乱来，现在已经试出了冷冻光束在这个距离上的威力，那么抢在炮艇进入射程之前起飞，就是鲲鹏号最好的选择。 倪晓菲明白了东方白的想法，立刻以最快速度充气，气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膨胀。 恐人发现了这一点，冰冻光束接连落到鲲鹏号上，两个人身在战舰之内，却有一种置身于冰天雪地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而是战舰本身正被低温包围。 东方白继续开火，目标不止空中的敌艇，还有炮艇起飞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但是隐藏炮艇的地方，多少都会有些东西吧？只不过鲲鹏号的射程与高度有着直接的关系，眼下战舰还在地面，只有小口径炮弹的射程勉强够用，稍大一点都打不了那么远。 连打几炮都没打中，东方白只能死了炮击敌军总部的心。 与此同时，他还控制几根触须挡住鲲鹏号。 区区几根触须，连张稍微密实一点的网都编不出来，根本不可能挡住庞大的生物战舰，目睹这一幕的恐人，怕是连大门牙都要笑掉了。 但那几根触须的末端忽然喷出灼热的火焰，四周的温度迅速上升，换锁了冷冻光束导致中的低温。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别以为冷冻光束就能包打一切。 气囊终于充到最低起飞限度，鲲鹏号上的推进器同时启动，托着沉重的战舰缓缓升起。 眼瞅着到嘴的肥肉要跑，又有两艘炮艇飞出丛林，同时从三个方向、以半包围的方式靠近鲲鹏号。 东方白也有点挺不住了：“加速，全力！” 倪晓菲额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正在加！” 两个人努力保存战舰，北都也没闲着，林学栋亲自上阵，给毛子最高指挥部打了个电话：“亲爱的达瓦里氏，我们需要帮助。” 响鼓不用重锤，电话还没挂思，毛熊欧洲方面军已经向阿非利加腹地连发数枚导弹。 东方白也接到了中心的通报：“鲲鹏号，坚持住！” “正在坚持！”东方白回应一句，继续向敌艇开炮。 鲲鹏号虽然飞起来了，但不知道丛林中是否还藏着更多冷冻光束，因此不敢飞高，只能贴着树梢全速脱离。 但情况显然比想象中还要恶劣一些，恐人炮艇的速度，比笨重的鲲鹏号快得多，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双方的距离已经只剩下十八公里。 炮击看不出效果，速度又不如对方，怎么才能脱离困境？ 没等他想出办法，鲲鹏号忽然来了一个空中急转，换了个飞行方向。 刚刚就是最佳的突围方向，倪晓菲这是什么意思？ 收到东方白的想法，倪晓菲脑子里一转，东方白马上明白她的想法——从地图上可以看到，前方十多公里外就是一处面积不小的湖泊，倪晓菲的目标就是那里。 东方白瞬间了然，冷冻光束能在空气中起作用，总不能也在湖里起作用吧？那么大的湖，得多少冷冻光束才能冻住？ 鲲鹏号沉入水下，完全可以避开敌艇的打击。 他暗暗咬牙，心里发狠，等过了这一关，一定要给敌人点颜色瞧瞧——鲲鹏号不是打不过对手，只是被种种因素限制，无法发挥自身的长处！ 身长八百多米的重型战舰，被几艘炮艇逼得到处跑，这特么不是笑话么？ 450 撞枪口上 看似平静的非洲雨林上空，庞大的鲲鹏号紧贴树梢快速飞掠，推进器焰流喷涌，呼啸声震动丛林。 三艘炮艇从不同方向快速接近，其中两艘距离还远，冷冻光束命中鲲鹏号，只能将附近的温度降低一些。 最近的那艘，已经接近有效射程，一连几道光束落在鲲鹏号的左舷，命中处片片斑白，刺骨的冰寒。 东方白连打几个冷战，犹如置身冰窖，牙齿一个劲地打架。 倪晓菲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再一次检查舰内温度，依旧是恒定二十三度，可身体的感觉，倒像是零下二十三度。 东方白把所有能调动的火须全都挡在左舷方向，甚至朝中弹的位置喷火烘烤，却只能稍稍缓解困境。 “不、不能再、再快点吗？”东方白问。 穿上生物装甲，在月球表面都能活动自如，如今却半点作用都不起，寒意就像是从身体内部涌出来，而不是从体外向内侵袭。 倪晓菲脸色青紫：“不，不能了……” 又是一道冷冻光束命中，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东方白心疼的不得了：“你，你断开吧，我、我顶着！” 倪晓菲摇摇头，继续坚持：“马上、就好了！” 湖面遥遥在望，倪晓菲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但恐人会给他们机会吗？双方都在和时间赛跑，更多冷冻光束袭来，倪晓菲猛地咬紧了牙——就是现在！ 气囊尾部突然裂开，囊中的气体快速喷出。与此同时，所有推进器超负荷工作，每一个腔口都出现了明显的烧灼感。 庞大的生物战舰猛然前跃，在空中划出一道急坠的抛物线，重重砸在紧临湖畔的水面上。 波浪翻涌水花飞溅，鲲鹏号像一艘疾驰的快艇，在水面上犁出两道高高隆起的水线，一路滑出数百米后，终于一头扎进水中。 连续几道冷冻光束落在鲲鹏号身后，每一道光束落下，翻涌的水面都会瞬间凝固冻结。 鲲鹏号沉入水下，温度的湖水包裹着战舰，两个人总算缓过来一口气，但舰上那些被光束命中的地方依旧向发散发着寒气，紧贴冻疮的湖水迅速冻结，一转眼的工夫，舰表隆起几十块或大或小的冰斑。 大的直径七八米，小的只有三五米。 更多冷冻光束落下，每一道光束，都会在水面上冻结一片直径五米左右的冰盘。 从水中往上看，波光荡漾的水面上，一个个冰盘骤然出现，视觉效果堪比魔幻大片。 东方白不是一般的蛋疼，恐人这是想把整个湖泊冻结起来，活掉了鲲鹏号，还是想反湖面封冻，把鲲鹏号活活困死在水下？ 但水面出现十几处冰盘之后，突然不再增加，似乎是恐人发现了这么干没有用。 两个人都有点忐忑，不会是恐人又想出了什么阴损手段吧？还是说恐人的炮艇也能潜入水下？ 人类的战舰肯定做不到这一点，可恐人那边的东西，谁能说得准？ 东方白迅速行动起来，用触须将分散的冰盘集中在一起，在水面上组成一面冰盾。 乍一看，好像鲲鹏号就藏在冰盾之下，实际上，东方白只是想用这个办法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战舰其实并不在那片冰面之下。 恐人停止射击，也不是因为找不到鲲鹏号，而是因为来自毛熊的导弹已经飞抵雨林上空。 之前已经遭遇几次轰炸，恐人对来自北方的导弹有着极强的戒心，而且这一次的导弹数量极外的多，立刻引起了恐人的高度关注。 导弹刚刚越过撒哈拉沙漠，就被躲在那里的恐人发现，空中的三艘炮艇接到消息，立刻停止射击，调转方向艇艏朝向北方。 近了，更近了！ 丛林深处突然射出道道光束，在空中编织成一张疏而不漏的防空网，十几枚导弹先后被光束命中，在空中爆成一团团烈焰。 按说以冷冻光束作用原理不该引爆导弹，不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导弹发动机的工作温度在三千度左右，高温状态下骤然遇冷，燃烧室因为冷热不均当场破裂，轻则发动机失灵，重则当场爆炸。 爆炸的硝烟还没消散，毛熊指挥部里一片寂静，阿尔斯洛夫暴跳如雷：“这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人能回答，唯有沉默以对。 恐人表现出来的防空能力远远超出众人的认知，大家脑海里不约而同地转着同一个念头：之前那些导弹到底是怎么打中的？ 没能力拦截？ 别开玩笑了，从拦截光束的分布范围来看，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临时布置的防空火力，而是一个早有准备的、部署完善的防空网！ 先是几艘会飞的炮艇，然后是防空火力网，那片茂密的丛林里，到底还藏着些什么？ 岂止是毛熊看不明白，凡是关注这场战役的人，全都在这一刻目瞪口呆。 他们哪里知道，之前不是没有防空网，而是不想暴露，故意隐而不发。 六次畸变之前，盘踞阿非利加的恐人压根儿就没有防空的概念，可畸变开始之后，北上的恐人兵团瞬间覆灭，震惊恐人的同时，也为他们敲响了警钟。 意识到人类的空中力量比想象中强大得多，恐人立刻着手组建防空网。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恐人借助穿越点，从白垩纪调集了大批冷冻光炮，防空网刚刚成型，鲲鹏号就撞在了枪口上。 面对闯入雨林的生物战舰，恐人万般纠结，在摧毁鲲鹏号和保护防空网之间，恐人选择了后者。 虽然鲲鹏号是恐人的心腹大患，但生物战舰基本不在阿非利加活动，咬牙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所以，恐人最开始的时候，只用了一门光炮，哪怕被鲲鹏号炸掉，也不肯同时使用两门，为的就是迷惑人类。 可先是驱逐未果，接着又引来了毛子无情的轰炸，最后连炮艇都暴露了，再不出手，穿越以来的心血将毁于一旦，所以当大批导弹来袭的关键时刻，别无选择的恐人只能全力出手。 451 孤身潜入 事后，得知真相的东方白和倪晓菲好一阵后怕。 如果毛子的导弹早到一步，或者鲲鹏号晚一点落入湖中，已经暴露的恐人就会破罐子破摔，撕破脸皮露出辣相，以密集的火力当场击落鲲鹏号。 此时此刻，北都与鲲鹏号之间的联络中断，大佬们连声催促，满头大汗的参谋们守着通讯设备，持续呼叫战舰。 湖水之下，鲲鹏号暂时没有危险，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都觉得留在水里不是办法，可外界情况不明，贸然出水更加危险。 根本不用犹豫，东方白坚定地说：“你留下守战舰，我出去看看情况！”虽然他们俩正向专职舰员转变，可相对于控制战舰，两个人还是更熟悉特种作战。 倪晓菲有些犹豫：“能行吗？” “总比坐以待毙强。”东方白起身，“等我的信号！” 他已经下定决心，必须想办法摧毁敌人的炮艇。 鲲鹏号水下潜航，迅速脱离原本的位置，潜向湖泊深处，利用深度隐藏战舰。 东方白进入腹舱，穿好装甲带齐装备，做好出舰准备。 说起来，这还是河豚装甲首次用于实战，不知道这玩意在战场上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对此，东方白非常期待。 几分钟后，他的耳中听到倪晓菲的声音：“可以了！” 这个时候，鲲鹏号已经潜至湖底最深处，距离水面约一百四十米。 湖水十分清澈，若是从空中俯视，仍然可以看到鲲鹏号的大致轮廓，为了隐藏行迹，倪晓菲故意贴底游动，将湖底的泥沙搅动起来，彻底掩盖战舰的身影。 泥沙搅动起来容易，沉淀却需要时间，只要倪晓菲时不时搅动一下，恐人就甭想发现战舰到底在什么地方。 还是那条通道还是那个结构，只是之前的气闸如今变成了水闸。 东方白本想游出舰外，但河豚装甲附带全套装备，不止外形不符合流体力学，就连自重都严重超标，别说是在水中游动，就是给东方白一台推进器，都会因为外形太复杂，无法在水下稳定航行。 没办法，东方白只能向倪晓菲求助：“帮我一把！” 倪晓菲想了想，几分钟后，一个腔口中缓缓挤出一枚特殊的骨弹。 这东西只有壳没有药，内部中空，底部有个没封闭的舱口，外壳上还有稳定姿态用的短翼，看上去和开放式潜艇差不多。 东方白钻进这艘特殊的潜艇之后，倪晓菲在艇尾预留的空腔里注入压缩空气，拉动开关空气喷出，推动潜航前进；合上开关堵住气路，就可以停止前进。 倪晓菲原本打算做一个开口向下的潜水钟，只要掌握好重心，抽空内部的湖水就能自动上浮。 但考虑到战舰此时的位置，无动力上浮的唯一结果，就是成为恐人炮艇的靶子。 所以她又推翻了最初的想法，做了这样一艘简易版潜艇，最起码，这东西能把东方白安全送到湖边。 坐进潜艇的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打心眼儿里佩服倪晓菲的脑洞。 拉动开关，压缩气体自尾部喷出，潜艇脱离鲲鹏号，航行起来居然非常稳定。 一口气冲到湖边，骨艇居然冲出水面蹿到岸上，直到这时，东方白才关闭推进器，纵身跳出艇外。 回首远眺，三艘炮艇正在湖面上方盘旋，时不时向湖面上发射一道冷冻光束。 姥姥的，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东方白回手将骨艇推进湖里，迅速躲进丛林。 两架无人机悄然起飞，以东方白为圆心环绕飞行，监控四周的情况。 热带雨林植被茂盛，最低能见度只有十多米，在这个到处都是恐人的丛林里，没有无人机预警，和走路不带眼睛没多大区别。 东方白很快松了口气，半径五十米内没有敌人，距离最近的可疑目标，是七十多米外一头悠闲的角龙。 恐龙都是恐人的眼线，这事儿早就不是秘密了。 东方白找准了方向，远远地绕开可疑目标，小心翼翼地潜入丛林深处。 那种主角出场，立刻明刀明枪大杀四方的场景，只能出现在电影情节里，生活中的特种部队，完成任务才是第一位的，遇敌后的第一选择不是明火执仗乒里乓啷打一场，而是尽量主动避开。 除非万不得已，除非为了任务，否则绝不与敌人交手。 北都指挥中心，作战参谋忽然发现屏幕上多出个代表己方单位的光点，顿时喜出望外：“鲲鹏鲲鹏，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军方在阿非利加只有鲲鹏号这一艘战舰，虽然信号来源不明，但肯定和鲲鹏号有关。 这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保持沉默，期待着鲲鹏号的回应。 收到通讯的东方白微微一愣，马上回应：“我是鲲鹏，请讲！” 作战参谋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其他人也都为之振奋不已。 “鲲鹏，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的情况很好，只是被敌军封锁，暂时没法离开，我打算找个合适的位置，用单兵导弹击落敌艇。” 作战参谋立马急了：“鲲鹏，隐蔽待命，不要有任何行动，毛子的导弹马上就到！” 东方白这下乐了：“明白！” 附近也没什么特别隐蔽的地方，他干脆找了一株特别粗壮，看起来了特别结实的大树，三两下爬了上去。 艺高人胆大，东方白一口气爬到树干中部，枝叶最茂密的地方藏了起来，两架无人机一在头顶一在脚下，分别监视地面和天空的情况。 不过几分钟后，一群导弹从天而降，数量起码有几十枚！ 东方白亲眼看着它们在高空炸裂，将总量不下三位数的子炸弹抛洒出来。 呦嚯，子母弹？大手笔啊！ 可还没等导弹落到地面，丛林中陡然射出道道光束，如林般的光束将空中的导弹一一摧毁。 东方白的表情凝固了，这特么什么情况？ “指挥中心，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现在只知道恐人在丛林中有一套完善的防空体系，其他的全都不清楚，请你尽快查明情况。” “明白！”东方白答应一声，认准了距离最近那道光束的位置，迅速消失在丛林深处。 452 全力突围 认准目标的东方白快速前进，两架无人机兵分两路，一号在前方三十米左右引路预警，一旦发现敌人，就会立刻发出警报及时避开。 二号无人机依旧以东方白为圆心旋转，掌握其他方向的敌情。 又一轮光束飞上天空，将最后几枚子母弹摧毁，东方白稍稍停步，再次确定目标的方位后重新出发。 双方的距离并不远，但丛林中环境复杂，敌情更加复杂，东方白走一步看三步，始终保持高度警惕。 然而恐人经营雨林的时间不短了，不是想避开就一定可以避开。 东方白预定的目标附近，三只体表花花绿绿，与周围环境高度相似的恐人正蹲在二十多米高的树上，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 一只恐人忽然觉得不对劲，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片刻之后，终于发现了异常的来源：一架只有巴掌大小的透明飞行器，正在他前下方五米左右的枝叶之间缓缓穿行。 认真倾听，杂乱的噪音中，多了细不可闻的嗡嗡声。 这只恐人非常小心，他没有任何动作，静静地看着无人机从身前飞到身后，直到无人机被繁茂的枝叶挡住，才嘬嘴发出一声似模似样的鸟鸣。 另外两只恐人的视线立刻转过来，但最多也就是动动脑袋，所有恐人的身体全都保持不动。 连打几个手势，三只恐人收回注意力，仔细观察树下的情况。 仅仅几秒钟后，一个全身覆盖哑光盔甲的人形生物进入恐人的视线，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恐人迅速安静下来，甚至眯起眼睛，避免关注的视线被目标察觉。 第六感这东西悬之又悬，可在很多情况下，又确实存在。 东方白非常小心，但他并没有发现头顶的异常，依旧小心翼翼地前进，甚至每一步的落点都要认真选择，避免留下过多痕迹。 他一身的动力装甲外加全套武器装备，自重没有半吨也有四百公斤，除非是神仙，否则根本不可能不留痕迹。 树上的恐人静悄悄地耐心等待，直到东方白通过，领头的恐人才吱吱喳喳地叫了几声，随后这一小群恐人兵分三路，其中两只转身就走，迅速消失在茂密的枝叶之中。 领头那只一个灵巧的翻身，手脚在层层枝杈之中不断借力，喘个气的工夫，已经无声无息落到树下。 东方白就在前方十多米外，可他对这一切没有任何察觉，依旧按自己的节奏继续前进。 从这里到目标，最多也就五十米，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孰不知，已经有只恐人缀在他的身后，另外还有两只恐人正在二十多米高的树枝上狂奔，将这个消息通报其他方向的友军。 二号无人机忽然发出预警，数只恐人正朝这个方向聚拢！ 东方白下意识停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但从敌人的动向可以判定，他的行踪已被敌人掌握。 跟在后面的恐人反应极其迅速，扭身躲入一旁的灌木丛。 他的动作如猫一样轻盈，可毕竟是突发事件，躲入灌木丛的一瞬间，还是发出了本不该有的声音。 东方白蓦然回身，立刻注意到灌木丛那不自然的晃动。 糟了！ 没时间仔细考虑，东方白拔腿就往来时的方向跑，与此同时举起步枪，全凭感觉朝灌木丛打了一个长点射。 恐人的反应同样迅速，双脚猛地一蹬，整个人贴地蹿出去，来了一个就地十八滚，堪堪避开来袭的弹雨。 东方白瞳孔一缩，单手持枪又是一个长点射，逼得恐人不得不继续趴地上翻滚。 敌人就在附近，眼下拼的就是时间和速度，而跑动中双手持枪射击，精度高不到哪儿去不说，还严重影响速度，所以他本能地用了单手。 若是没穿动力装甲，单手步枪就是纯搞笑，可有了装甲的加成，至少能控制最基本的射击方向。 是否命中目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敌人挡住退路！ 狼狈不堪的恐人翻身爬起，亮出臂刃就想追上去。 哪成想东方白头都不回一下，胳膊向后一甩又是一个长点射，十几发子弹基本不离恐人左右。 恐人以臂护头，身上连挨了好几枪，虽然都被生物装甲挡住，可心里这个气就甭提了，怒火蹭蹭往上烧。 要不是事发仓促，东方白没来得及更换大口径弹药，这几枪最起码也能让恐人受点小伤。 恐人一声怒吼拔腿就追，结果刚跑出去两步，东方白再次开火，倒霉的恐人又挨了好几枪。 要是不吼那一嗓子，东方白未必能准确判断恐人的方位。 东方白快速跑动的同时，生物装甲覆盖全身，折合的动力装甲在一阵脆响中展开，整个人瞬间壮了一圈。 他精神高度集中，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左手边的灌木丛不自然地晃了两下。 发生的太突然，东方白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地加速起跳，纵身跃起一人多高。 一只恐人恰巧在这个时候扑出来，完美错过刚刚起跳的东方白。 东方白身在半空，单手持枪瞄准脚下，果断扣下扳机，一个长点射十几发子弹，一发都没跑靶，全都钉在那只恐人的脸上。 纤细的三毫米弹头镶在恐人的脸上，虽然打穿了生物装甲，可造成的伤害小得可怜。 东方白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用小口径子弹作战，迅速切换成八毫米后，又补了一个长点射。 一连七枚中口径重弹，第一枚打碎了恐人的左脸，第二枚崩飞了恐人的右额，第三枚在耳朵上方犁出一道血沟，第四枚正中右眼，凿出一个鲜血飞溅的肉窟窿。 最后三枚，直接把恐人的脑袋凿成了一颗敲碎半边的烂西瓜。 恐人的尸体扑倒在地，身上的肌肉还无意识地抽搐着。 东方白落在两米之外，双脚踏地的一瞬间，立刻发足狂奔。 两架位于不同方向的无人机正在疯狂示警，不知道有多少恐人正在赶来，必须以最快速度离开，才有逃出包围的可能！ 453 生死一线 恐人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东方白只跑出去两步，又一只恐人从侧面扑出来。 东方白突然下蹲，使足力气猛然前蹿的同时，身体转向侧面，手里的步枪一个短点射，四颗子弹全都钉在恐人的脖子上，最后一发切断半边颈椎。 生物装甲修复不了这么严重的损伤，这家伙肯定没救了。 没等东方白落地，正前方的树上也跳下来一只恐人。 东方白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武林高手，这一回事发突然，他没能及时发现，两个人凌空撞在一起，恐人的臂刃狠狠刺向东方白的胸膛。 东方白横枪一挡，枪身和臂刃撞在一起，一股巨大的力量自枪上传来，登时将他震退几步。 恐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落地后先是一个的滚翻，起身后依旧站立不稳，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两个人谁也没伤着谁，恐人马上就跳了起来，举起臂刃准备战斗。 东方白举起步枪，但枪身侧面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陷，裂开的枪身里噼里啪啦闪着电火花，已经不能再用了。 恐人面露微笑，晃了晃臂刃，发出无声的挑衅。 东方白二话不说，步枪一抡，脱手砸向敌人。 恐人随手一挥，臂刃将步枪劈成两段。 东方白双手齐动，左手拔出比小臂还长的特制军刀，右手在腿间一抹，拔出一把12.7毫米大口径重型手枪。 河豚装甲装备两种手枪，一种是东方白手里这种大口径半自动手枪，使用特制的大威力子弹，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威力大。 二是中口径自动手枪，威力只能说过得去，特点是弹匣容量大，火力持续性好。 东方白更喜欢后者，但他深深地知道，对付恐人还是前者更好用。 恐人合身扑上，东方白抬枪就打，身在空中躲无可躲，一连七发子弹全部糊在恐人脸上，等他落地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不过手枪毕竟是手枪，威力没有电磁步枪那俩么强悍，只要了恐人的命，没能打碎恐人的脑袋。 尽管只被这两头恐人拖了很短一点时间，可两架无人机已经飞到了附近，警报声更是拉成了长音。 它代表着敌人就在附近！ 形势危急，东方白甚至没时间换上新弹匣，身体猛然下蹲，肩膀上那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突然弹开，触发内部的击发结构，一声轻微的爆响，六十多枚手雷瞬间抛出箱外，以东方白为圆心，同时落往四周的各个方向。 这东西是动力装甲专用的抛雷器，使用者既可以将箱子里的手雷一个个掏出来投掷，也可以像东方白这样，关键时刻一口气全砸出去。 片刻之后，一连串爆炸声震荡丛林，破片、浓烟、火焰，甚至还有毒气，所有手段一齐上阵，把包围过来的恐人炸了个人仰马翻。 东方白趁机冲出包围，找准方向，朝着鲲鹏号藏身的湖泊埋头猛冲。 开玩笑呢，都被恐人发现了还硬往上冲？他东方白再头铁，也不至于憨到那种缺心眼儿的地步。 无人机发出的警报依旧响个不停，说明还有恐人追在他的身后，但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急促，说明距离还算安全。 埋头猛冲的东方白忽然接到指挥中心的通讯，一个急促的声音震动耳膜：“鲲鹏号，敌炮艇一艘正向你靠拢，注意规避，注意规避！” 东方白差点没晕过去，一群恐人他都对付不过来，这下好，连炮艇都调过来了，这不是要了亲命了么？ 一号无人机继续在身后预警，二号无人机迅速上升，转眼飞至树冠上方，镜头一转，马上看到湖泊方向飞来的炮艇。 东方白一个急刹车停住，启动另一个肩膀上的方盒子，弹开的保护盖下面，露出九枚排列整齐的弹头。 与此同时，二号无人机锁定炮艇，东方白果断选择发射，九枚单兵防空导弹以极快的速度连续发射，大角度斜向飞至树冠上方后，在二号无人机的指引下调整角度，飞向远来的炮艇。 敌艇立即开炮，冷冻光束横扫天空，九枚导弹当场掉落四对半，就连无人机都差点卷进去。 东方白趁机跑路，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指挥中心，鲲鹏号请求支援，鲲鹏号请求支援！” “鲲鹏号，我们正在组织增援，请你务必坚持！” 天空一号即将抵达阿非利加上空，只需要一枚电磁炮弹，就能解决东方白面临的困境。 但天空一号还需要一点时间，而且电磁炮威力太强，命中率也不是那么好，东方白必须远离炮艇，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东方白急得火烧火燎：“我正在坚持，但是我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炮艇……不，冷冻射线几乎可以说是东方白心底的阴影，一旦炮艇赶到，他将再无藏身之地，只需要一炮，就能把他冻在地面。 那可是至少一百多度的低温，就是没当场冻死，幸运地救回来了，最终也要落个终身残疾的可怜下场。 所以，谁能对付炮艇谁去，老子伺候不起！ 危急时刻，湖水中忽然掀起滔天巨浪，庞大的鲲鹏号突然蹿上水面，数以百计的触须迎着当头落下的冷冻光束，狠狠抽向低空盘旋的炮艇。 韧性极佳的触须被冷冻光束命中，顿时变成刚浸过液氮的胶皮管，又脆又硬，稍微用点力气就立刻折断。 但鲲鹏号不闪不避正面硬刚，当触须成功缠在炮艇上时，数量已经不足总数的三分之一。 倪晓菲也没忘记另一艘炮艇，腹下腔口连续喷吐，十几枚细长的穿甲弹钉在炮艇之上，随即一枚高爆弹命中，猛烈的爆炸声中，失控的炮艇一头栽进湖水。 鲲鹏号的气囊并未充气，没有多余的浮力悬浮空中，触须缠住炮艇之后，倪晓菲冒着触须崩断的风险，硬是把那艘炮艇拖进了湖里。 触须将炮艇拖到鲲鹏号腹下，所有腔炮同时对准炮艇，一次齐射，两次齐射，三次齐射……直到把炮艇扎成了刺猬，直到炮艇再也没有动静。 454 逆境翻盘 目睹这一幕，本打算追捕东方白的炮艇立刻调头，提升高度返回湖泊上空。 湖里那艘生物战舰才是第一位的，那个四处乱蹿的小虾米，根本就不是问题！ 此时此刻，炮舰上的恐人无比后悔此前的决定，如果这艘炮艇没离开湖面，哪会给生物战舰偷袭的机会？ 更让他气恼的还有那两艘落水的炮艇，怎么就能让生物战舰偷袭了呢？ 水下，鲲鹏号将毫无动静的炮艇抛在一边，调头游向另一个目标。 那艘炮艇大部分沉在水下，只有三分之一浮在水面，一副随波逐流的倒霉样子。 似乎是发现鲲鹏号靠近，也可能是恐人操作失误，这艘炮艇突然间再次开火，冷冻光束刚出炮口就和湖水接触，半个艇身瞬间被坚冰包裹。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操作失误，而是炮艇入水后失去动力，无法再次起飞，艇中的恐人看到友军的遭遇，又发现鲲鹏号靠近，他们不想重蹈友军的覆辙，因而果断开炮，将自身封冻。 冻在冰块里，总比被鲲鹏号拖进水底好吧？ 只不过恐人误判了冷冻光束的威力，这一炮不止将炮艇彻底封在冰块里，还冻住了一大片湖面，光是浮在水面上的部分，就有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倪晓菲哪能想到恐人会来这么一手，鲲鹏号冲的太快，只差一点，就要和炮艇一样封在冰里。 哪怕她及时减速，仍有几根触须冻住。 好在冰封不是直接被光束命中，随便挣扎几下，就把触须从冰里拽了出来。 但倪晓菲不想放过这艘炮艇，先用触须在冰上钻了个洞，再把一枚重型骨弹塞进洞里，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之后引爆骨弹。 小山一样的冰块顿时四分五裂。炮艇里的恐人惊慌失措，可他们已经封在冰里，再开炮只会把炮艇彻底冻结，只能眼睁睁看着生物战舰不断破坏冰层。 这个时候，最后那艘炮艇总算返回湖上，虎视眈眈地巡视水面。 艇上的恐人似是对炮艇有着极强的信心，相信只凭一艘炮艇，就能完全压制鲲鹏号。 倪晓菲就想逮住恐人好好问一问，到底是谁给你们的错觉？ 但敌人的炮艇提升了高度，鲲鹏号不起飞根本够不着，倪晓菲正琢磨着，是不是抽冷子给敌人一炮，忽然收到了指挥中心的通报：“鲲鹏号，请立刻远离敌方目标！” “鲲鹏号明白！”倪晓菲答应一声，马上控制生物战舰游向最深的湖底。 东方白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脚下登时一顿，不再奔向湖泊，而是就地找了个地方藏身。 大气层外，天空一号。 “报告，我舰抵达阿非利加上空，目标进入射程！” “锁定目标，最低威力开火！”蒲季民淡淡地说。 “目标已锁定！” “电磁炮充能！” “炮弹切割……切割完毕！” “装弹……发射！” “发射完毕！” 舰桥安静下来，所有人默默等待这一炮的结果。 六次畸变初期，天空一号的电磁炮还是用定装炮弹，既固定尺寸、固定材质、固定质量。 但定装炮弹在使用过程中暴露了许多缺点，比如威力过剩、占用空间大，补充不易等等。 因此，军方对电磁炮弹进行了小幅度的改进，不再是固定尺寸质量，而是在确定目标之后，用激光在一根标准长度的炮弹的切下来一段，从而达到控制威力、节约弹药的目的。 这玩意上舰之后，还是头一回使用，大家心里都不大有底。 这不单单是改改质量尺寸的事，还涉及到弹道的复杂变化，哪怕有专业的火控系统辅助，也没人敢说这一炮肯定能命中。 毕竟，敌在动我也在动，中间还要穿过大气层，意外因素实在太多。 指挥中心，所有人都能看到主屏幕上那条从太空到地面的弧形弹道，如果炮弹始终沿预设弹道飞行，命中目标绝对不是问题。 水下，倪晓菲什么都看不到，她十分担心东方白的情况，试着呼叫几次，却因为水层的阻隔，无法和东方白取得联系。 丛林深处，东方白抬头仰望，亲眼看着一道流星自天边坠落，最后重重砸在炮艇的屁股上头。 炮艇像只烫了尾巴的鱼，上下一通乱晃，最终还是失去控制，缓缓坠向湖面。 成功了！ 东方白握紧了拳头，拔腿跑向湖泊。 水下的倪晓菲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庞大的生物战舰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身，背朝下肚朝上，一枚枚细长的穿甲弹在气流的推动下喷出腔口，拖着一连串的气泡，破开湖水直取炮艇。 为了降低水阻的影响，她还在穿甲弹前端加上了超空泡发生器……别误会，倪晓菲并不是研究这个的，她只是看过一次实物，按记忆中的样子来了个照猫画虎，到底好不好用，能降低多少阻力，甚至能不能降低阻力全都是未知数。 倪晓菲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样，靠近之后缠住炮艇，近距离开炮快速解决敌艇。 但那块冻住敌艇的冰块就浮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时刻提醒倪晓菲，敌人完全可以在鲲鹏号近身的时候开炮，将自身和鲲鹏号一齐冻在冰里。 这里是恐人的地盘，一旦鲲鹏号失去机动能力，就离待宰的羔羊不远了。 所以，她宁可承受湖水带来的威力下降，也不想贸然靠近敌艇。 连开几炮之后，倪晓菲突发奇想，将穿甲弹做的更长，前半部分依旧如固，后半部分做成中空的管状结构，内部加注高压气体，赋予穿甲弹一定的推进力，从而达到降低损耗的目的。 她还想把中空结构做成两个独立的腔室，分别加注氢氧，发射的同时将其点燃，让穿甲弹像火箭一样在水下飞行。 不过如此一来，小小的穿甲弹未免太复杂了些，不是她随便想想就能实现，最后只能暂时放弃。 就这样，倪晓菲一口气向飘浮的炮艇发射近百枚穿甲弹，直到又一颗流星从天而降，重重砸在炮艇背上。 455 及时抽身 东方白赶到湖畔，没发现鲲鹏号，只看到一大片浮冰，还有一艘即将沉入水下的炮艇。 “舰桥，你那里怎么样了？”他担心地问。 倪晓菲嘴角未出一抹微笑：“一切正常。” 东方白长出一口气，正想说话，忽然发现无人机传过来的画面不对，猛地一回身，愕然看到空中一群浑身浴火的流星疾速降落。 战术头盔立刻标记每一颗流星，计算它们的速度和方向，最终得出结论：没有威胁！ 连续两颗流星命中恐人的炮艇，东方白再不长脑子，也知道这就是指挥中心组织的支援，而且立刻猜到支援来自天空一号。 指尖在额角上一搭，向天空敬了一个很不标准的军礼，东方白纵身跃入湖水。 连天空一号都用上了，阿非利加的事，八成用不着他继续操心。 和东方白想的差不多，北都根据卫星的记录，将所有出现过冰冻光束的坐标全部发给天空一号，命令战舰将所有目标全部摧毁，一个都不能漏下。 只有彻底摧毁恐人的防空体系，才有把握将鲲鹏号救出这个是非之地。 指挥中心的大佬们肠子都快悔青了——明知道阿非利加是恐人的两大据点之一，怎么就脑子犯抽，非把鲲鹏号派那边去呢？ 为了营救鲲鹏号，就连游曳在印度洋上的航母战斗群，都被指挥中心调往阿非利加。 没办法，鲲鹏号对北都而言意义重大，大佬们绝不允许生物战舰出问题。 潜入水下的东方白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只是来阿非利加找点吃的，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东方白哪里晓得，他知道的情况还只是冰山一角。 不仅北都展开进一步的军事行动，欧罗巴各国也没闲着，炮艇坠入湖中的时候，好几个国家一齐坐不住了，都想派兵过去，哪怕只是捞一艘炮艇回来都行。 但是顾及恐人的强大实力，他们只能把这个想法死死按在心里。 但情况很快就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北都居然用他们唯一的太空战舰，摧毁了恐人的防空体系！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么好的机会，简直就是千载难逢啊，这个时候不出手，上帝都不能原谅！ 毛子的动作最快，早就做好准备的快速反应部队立刻起飞……他们的伞兵早就坐在飞机里，而飞机也早就停在跑道上，只需要一道命令，就能立即出发！ 注意，毛子没有预言未来的能力，原本只是为了防止事态恶化，打算在必要的时候强行支援欧罗巴的友军。 哪成想阿非利加出了这么一档子意外，现成的部队不用白不用，一声令下，成群的运输机迅速起航，直飞阿非利加。 毛子那么大的动作，根本瞒不住其他国家，高卢鸡第一个反应过来，马上从自家的预备队里挑了一批，以最快速度登机出发。 别看高卢鸡出发的时间比毛子晚，但高卢鸡有地理优势，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还能比毛子早到一点。 牛牛的动作也不慢，可傲慢的约翰牛想了半天，也没下定派遣部队的决心。 牛国佬手上的部队不少，拿得出手的却不多。 而且阿非利加形势那么复杂，派最顶尖的舍不得，派次一等的，又抢不过毛子，这特么就太糟心了。 最后，还是潜藏的巨大利益占了上风，派出两架搭载红魔鬼的运输机。 成与不成就是这些部队，绝不多派一兵一卒。 有打酱油的嫌疑，但日暮西山的约翰牛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日不落，很多时候不是不想，而且有心无力。 不管战前还是战后，军力稳占第一梯队的，就只有米、毛、再加北都这三大支柱，其他国家不管嘴上怎么叫嚣，不管多么自信世界第三，都只能老老实实向后，排在第二梯队。 高卢鸡自打第一帝国覆灭，就再也找不回昔日的辉煌，但稳居第二梯队还是没问题的。 约翰牛就不一样了，军事实力一天不如一天，引以为傲的海军连舰载机都配不齐，简直就是五常之耻。 约翰牛自己心里也有数，派两架飞机已经很不错了，就是一架不派，又有谁能说什么？ 其他国家不是没想法，而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外争不过毛子，内争不过高卢鸡和约翰牛，既然如此，何必把宝贵的兵力派到几千公里外的阿非利加？ 他们这边按兵不动，可急坏了远在大洋另一侧的米国佬。 那可是恐人的炮艇，那可是实打实的利益！ 以米国和欧罗巴的关系，只要不落到毛子手里，不管谁得到炮艇，米国佬都有办法分一杯羹。 因而，米国佬立刻连续欧罗巴各方，想方设法游说说服，希望各国加入反攻阿非利加的行列之中。 尽管米国佬许下各种利益，但六次畸变还没结束呢！ 毛子派遣的军力强，那是因为有欧罗巴各方挡在前头。 各国的部队都被入侵的恐人拖住，彻底击败恐人之前，有几个敢像高卢鸡和约翰牛一样不务正业？ 什么玩意，你说这是战略反攻，彻底清除占据阿非利加的恐人？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种忽悠人的话，还是骗二傻子去吧！ 鲲鹏号上的两个人，对外界的纷扰半点都不知情，他们只知道天空一号已经摧毁了恐人的防空体系。 趁此机会，鲲鹏号浮上水面，东方白呼叫北都：“指挥中心，我舰准备起飞返航，请指示。”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就是留，也得先飞起来，最起码也得飞到一万多米的安全高度，然后再说其他问题。 通讯终端很快传来北都的回应：“鲲鹏号，可以起飞，方便的话，带一艘炮艇回来。” 生物战舰总长八百多米，恐人的炮艇也就五十米，二者相差十六倍，带一艘回去，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倪晓菲马上操纵鲲鹏号，将那艘冻在冰里的炮艇凿出来，用触须缠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气囊充气，战舰脱离湖面，重新飞上天空。 两个人的心情紧张到极点，生怕丛林深入再飞出一道冷冻光束，好在最恶劣的情况没有出现，鲲鹏号迅速爬升，顺利抵达安全高度。 456 只此一家 身在高空俯视大地，雨林之中处处锋烟。 开启生物雷达，通过鲲鹏号的眼睛扫描大地，两个人很快就在丛林中发现恐人的身影，而且不止一处。 鲲鹏号完全可以立即返航，可让恐人搞了这么一下子，两个人的心里特别不痛快，如果就这么离开，只会更加不痛快。 没说的，搞他们！ 在生物脑的辅助之下，东方白六线微操，六门腔炮分别瞄准各自的目标，在响亮的爆破声中发射炮弹。 炮弹落地，六朵微缩版蘑菇云升腾而起，爆炸区域内的红色线条消失不见。 但受影响的远远不止爆炸区域，其他方向的红色线条也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不管东方白怎么观察，都找不到更多发现。 丛林中可能没有恐人吗？ 当然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恐人全都躲了起来，防备鲲鹏号的报复性炮击。 也就是恐人经营阿非利加的时间还短，没有那么浓厚的底蕴，面对天空一号和鲲鹏号的打击时，没什么有效的反击手段，只能停止活动，防止暴露。 鲲鹏号再强势，总不能把整个雨林犁一遍吧？ 倪晓菲有点迟疑：“还打吗？” 东方白也有些犹豫：“再盯一会儿，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躲下去！” “要是有地下空间呢？恐人有这个习惯。”倪晓菲提出自己的想法。 东方白有点挠头了，月球上那些恐人就有打洞的毛病，地下空间是月球基地的几倍不止。看来，这里的恐人也是一样。 这时两人收到新的通讯：“鲲鹏号，指挥中心呼叫！” “鲲鹏收到，请讲！” “鲲鹏，指挥中心刚刚与欧罗巴方面协调一致，请你们暂时留在阿非利加上空，为友军提供空中支援！” “友军？”东方白下意识地重复。 “对，友军，盟军体系下的友军。”通讯参谋说，“包括毛熊，高卢鸡和约翰牛。” “多国联军啊？”东方白只觉得滑稽，自家打多国联军很有经验，如今居然也成了联军的一员。 “对……有什么问题吗？” “友军什么时候到？” “以目前的位置和速度来看，三个小时吧。” “好，我明白了。”东方白说。 通讯结束，东方白冲倪晓菲耸耸肩，“暂时走不了了。” 倪晓菲：“咱们还抱着个炮艇呢！” 东方白：“没办法，先抱着吧……回头等航母来了，问问上头能不能放航母上。” “算了，你还是别问了，问也是让咱们带回去！” 两个人的心情都很轻松，三个小时很快过去，正北方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群小黑点。 没多一会儿，就能分辨出运输机的轮廓，鲲鹏号接到北都转接的消息，阿尔斯洛夫又一次出现在屏幕上，呜里哇啦一通毛子话。 指挥中心同声翻译：“达瓦里氏，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东方白干脆利落地答应：“请讲！” 他打心眼儿里想秀几句毛子话，但除了达瓦里氏和布尔什维克，他就只知道孟什维克。 又是一顿毛子话，翻译的声音异常流利：“阿尔斯洛夫将军请我们帮忙开辟降落场！”随后通报了几个坐标。 东方白和倪晓菲面面相觑，开辟降落场肯定没问题，怎么还带自选坐标的？ 算了，管他呢！ 鲲鹏号马上行动起来，重型骨弹依次发射，落到地上轰然爆炸，摧毁落点附近的植被，按毛子的要求，开辟六个降落点。 因为雨林高温高湿的特性，爆炸的威力虽大，森林却不会因此而燃烧，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几株烤焦的大树烧了一会儿，但在毛子的运输机赶到之前，所有的明火全部熄灭，只剩下袅袅青烟飘散。 东方白瞪大眼睛，想在炸点附近发现点什么，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找到。 几分钟后，十二架大型运输机抵达，它们迅速降低高度，在只有一千米的位置打开尾舱门，一辆辆装甲车滑出机外，偌大的伞包展开，整整十个降落伞就像一小堆聚集在一起的蘑菇，死死拉住沉重的装甲车。 东方白忍不住咧嘴，又特么玩人车一体空投？ 这个是毛子的看家本领，全球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毛子不多不少，只投下六台装甲车，然后就开始绕着降落点盘旋，转了一圈之后，再次投下另外六辆装甲车。 这时第一批装甲车已经落地，降落伞挂在附近的树上，但烧焦的树干承受不住装甲车的重量，纷纷在拉扯中折断。 装甲车顺利落地，毛子兵钻出车外，三两下割断伞绳，十几个毛子兵跳出车外，背靠车辆枪口向外，进入警戒状态。 倪晓菲意外地叫出了声：“外骨骼？” 从装甲车上下来的毛子兵，人手一套动力外骨骼，再加上全套的作战装备，活脱脱一副未来战士的模样。 东方白不屑地撇嘴：“至于么？” 当初倪晓菲头一回看见动力装甲，都没像现在这么夸张。 “那不一样！”倪晓菲说。 她当初是醒来之后，先看见穿着动力装甲的东方白，后来才知道详细情况，自然不会像现在这么惊诧。 嗯，这玩意跟自家的动力装甲肯定不能比，可是和传统的步兵比起来，优势不是一般的大，差距就像自行车和摩托车那样大。 要知道，普通士兵很难对抗恐人，就是穿上动力装甲，胜负也是五五开，毛子这套外骨骼看着挺先进，实际效果怎么样，还得打完了再看。 其实，毛子的外骨骼早就设计出来了，但这玩意看着炫目，实际上就是个玩笑，最大的问题就是耗电量大，满电出门，最多二十分钟肯定趴窝。 这也跟毛子一贯的粗放设计有关，若是再优化优化，起码能再增加十分钟的续航。 不过，二十分钟和半个小时没多大区别，都没法投入实战就是了。 最后，还是北都向毛子提供了一批超级电池，这才彻底解决外骨骼的续航问题。 直到这个时候，毛子才开始为精锐部队装备外骨骼。 457 丛林空降 东方白摸摸下巴，心说毛子都装备上外骷髅了，那动力装甲还会远吗？ 倪晓菲忽然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咱们不装备外骨骼？” 按说，这东西是动力装甲的前置技术，军方都小批量装备动力装甲了，怎么就没见着外骨骼的影子？ “谁知道呢！”东方白耸耸肩，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打心眼里觉得，北都已经拥有功能完善的动力装甲，肯定是看不上外骨骼，所以才没大规模装备。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动力装甲不是一般的贵，生产制造需要时间和成本，训练同样需要时间和成本，而外骨骼的成本比动力装甲低得多，就算不全面装备，装备部分精锐部队总没问题吗？ 再想深一点，生化版需要控制核心，机械版需要战术头盔，二者都不是方便扩散的技术，可能是因为这个，北都才没开发外骨骼。 说话间，落地的毛子已经完成部署，做好作战装备。 除了人车一体空降的毛子，任何一个国家的空降兵，都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入作战状态。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牌强国的家底，绝不是吹出来的。 更多装甲车落地，它们率先控制降落场，直到这个时候，运输机才开始向外释放伞兵……嗯，还有一批伞兵突击车。 不过，热带雨林的环境复杂，根本就是无路可走，在这种地方，伞兵突击车连正常行进都异常困难，跟随部队作战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哪里知道，毛子本来的目的是在必要的时刻支援“友邦”，而不是跑热带雨林里跟恐人死磕，只不过是事发突然赶上了，运输机直接起飞，把本就在飞机上的突击车一起带到了战场。 总不能因为任务环境变了，就浪费宝贵的时间，先把突击车卸了再出发吧？ 丛林深处，隐藏在暗处的恐人早就发现空中的伞兵，但他们担心这是人类为把他们引诱出去而故意撒下的诱饵，担心露面进攻会引来鲲鹏号的轰炸，因此全都躲在丛林里，死活都不肯露面。 恐人的作战部队都是奴隶，为达到最终目的而牺牲一部分人手是很平常的事……恐人也是人，虽不怕死，但也不会主动求死，除非有明确的命令，否则他们也不会动不动就把脖子送人家的刀口上去。 人类历史上，也有许多类似的例子，但绝大多数都是发生在极端情况之下，故意把部队派上去把敌人勾出来，再用凶猛的火力将双方全部干掉……呵呵，纵观战史，也找不出几个如此疯狂的指挥官。 一边是常态，一边是极其罕见的极端现象，出现这样的情况一点都不奇怪。 毛子兵全部落地之后，并没有立即向丛林深入推进，而是巩固阵地，摆出了死守的架势。 倪晓菲又看不明白了：“毛子想干什么？” 东方白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后边还有部队？” 这个时候，毛子总算有了新的动作，它们放飞一批无人机，飞入丛林深处。 东方白忽然看明白了。 毛子的每一个降落点，都开在天空一号轰出来的弹坑附近，而无人机的飞行方向，也都不离弹坑左右，明显是来捡便宜的。 想想也没什么不对，这鬼地方目前是恐人的天下，毛子派来的士兵再多，也不可能赶走恐人，更不可能占据雨林。 所以，毛子八成是打恐车的主意。 嗯，还有两个空降点离湖不远，八成还眼馋湖里那俩炮艇。 不过，炮艇哪是那么好捞的？若是在海里，毛子随便派几艘船就能解决问题，可这是一个内陆湖，毛子本土那么远，在恐人环伺的雨林里打捞炮艇？你们问过恐人没有？ 东方白正搁这儿寻思呢，鲲鹏号再次收到指挥中心的通讯：“鲲鹏号，高卢鸡的运输机队即将抵达！” 东方白诧异地反问：“又是帮助开辟降落场？” 作战参谋停顿一下：“呃，对！” “鲲鹏号明白……指定了坐标没有？”东方白揉揉太阳穴，心说高卢鸡这是打算跟毛子打擂台么？ “指定了！”说完，作战参谋报出高卢人看中的位置。 东方白把坐标记在地图上，目光一扫，得，毛子的空降点，都在湖的北岸，高卢鸡选择的空降点，全都在湖的南岸，搞得这么明显，目标是什么还用想么？ 得勒，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吧，反正自家已经有一艘炮艇入账，管他们打什么主意呢，就是把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又碍着自家什么事了？ 可还没等鲲鹏号开炮，指挥中心的通讯又来了。 东方白本以为，这一回轮到约翰牛请求协助，哪成想高傲的约翰牛根本就没想过朝北都低头，而是与高卢鸡达成协议，双方合力对抗毛子，分享此行的收获。 高卢鸡那个腻歪就甭提了，你丫就来两架飞机，跟我谈对抗毛子，跟我讲分享利益？你脸那么大，怎么不跟恐人分享利益去咧？ 高卢鸡立刻做出回应，合力对抗没问题，分享利益这个事儿，就必须好好谈谈了。 双方目前一分钱的利益都没装进口袋，但高卢鸡揪住这事儿不放，正以强硬的态度，和约翰牛商讨利益分配的问题。 简单点说，让我答应你的条件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在其他方面给我足够的补偿。 鲲鹏号开火，开避新降落点的同时，属于高卢鸡和约翰牛的运输机同期抵达。 东方白打心眼儿里看不上这两家的部队，总觉得他们比起毛子差得太远。 事实也是如此，高卢鸡基本没带什么重装备，就是一群伞兵空降，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进入降落点，还有十几个伞兵直接落入丛林。 丛林里是恐人的天下，就连一身动力装甲的东方白都没讨到便宜，高卢鸡连外骨骼都没有，怎么跟恐人对抗？ 怪不得总听人说，高卢鸡就只有外籍军团支撑场面，除此之外都是垃圾。 约翰牛的红魔鬼倒是名不虚传，每一个人都准确落到选定的位置。 他们也是轻装上阵，同样不被东方白看好。 458 血债血偿 恐人并没有向空降的几支部队发起进攻，而是继续躲在暗处观察，甚至为了安全，特意也空降部队保持安全距离。 没办法，直到现在，恐人仍然错误地认为，伞兵是人类派来的诱饵，在头顶上那艘生物战舰离开之前，他们绝不会与伞后兵接触。 鲲鹏号上的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丛林之所以平静到现在，全都是生物战舰的功劳。 更让他们俩奇怪的是，不管毛子还是另外两个势力的伞兵，空降之后都是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不动地方，而不像真正的空降作战那样，迅速投入作战行动。 想想也对，就这么几台车辆，就这么几个鸟人，全部投入战斗又能打倒几只恐人？ 东方白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恐人，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嗯，他猜不着，也没那么多脑细胞可以浪费。 指挥中心的命令是配合空降部队的行动，可下面的伞兵根本就不动弹，哪有需要配合的地方？ 其实，不是几方人马不想动弹，而是都想看看对方的行动，再决定自家怎么办，结果就这么僵持住了。 十多分钟后，毛子先忍不住了，率先联系鲲鹏号，请战舰轰炸指定坐标。 东方白一看就乐了，毛子给的坐标，是一处属于毛子的空降点，和一个弹坑的正中间。 呼啸而下的炮弹准确命中，一团烈焰升腾，高温的火焰燃烧世界，冲击波横扫四方，很快就将炸点四周变成一片焦黑的空地。 从天上往下看，几个弹坑勉强连在一起。 毛子立刻行动起来，从一个弹坑挪入另一个弹坑，最终挪到目的地——那里曾有一辆对空射击的恐车，不久之前刚被鲲鹏号干掉。 一群毛子兵仿佛是全副武装的福尔摩斯，他们在焦黑的弹坑中仔细搜索，要是手里再拿个放大镜就更像了。 “他们找什么呢？”倪晓菲不解地问。 东方白耸肩：“谁知道！” 不久之后，其他两个方向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鲲鹏号继续配合。 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围绕着已有的弹坑行动，时间稍长一点，双方都开始提出新的要求，活动范围逐渐深入雨林。 在此过程中，不管毛子、高卢鸡还是红魔鬼，都没遇上任何一只恐人，虽然发生过战斗，但都是针对恐龙。 如果不是确切地知道，恐人就在这片丛林里，东方白甚至会误认为这里根本没有恐人。 三方人马都在搜索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些东西，他们将那些东西一一收好，很谨慎的样子。 再后来，三方似乎达成了默契，不约而同地向丛林深处进发。 到了这个时候，东方白和倪晓菲总算看明白了，三方人马的目标都是恐人的冷冻光束，但丛林的炮位不是被天空一号摧毁，就是被鲲鹏号消灭，他们没机会，也没能力获得完整的恐车，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搞到一点边角料。 倪晓菲漂亮的小脸都扭曲了：“至于吗？” 恐车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有必要这么费尽心思吗？ 东方白倒是很理解：“不奇怪，咱们是第二天条件好，跟恐人搭上线了，才看不上这些东西，其他国家没这个条件，把破烂当宝也没什么奇怪。” 倪晓菲惊诧不已，心说你这么讲真的好么？ 两个人的思绪还连在一起呢，东方白马上知道了她的想法：“没什么不好的，事实就摆在这儿呢！” 情况在伞兵深入丛林十多公里后，忽然出现了变化。 毛子的伞兵进入天空一号留下的弹坑，开始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依旧是四处搜索，但很快，一个伞兵就停了下来，举枪瞄准弹坑边缘，其他人迅速靠拢，就连装甲车都凑了过来。 不仅如此，其他方向的毛子也朝这里聚拢，东方白和倪晓菲注意到这个方向的异常，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转过来。 毛子兵很快行动起来，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丛林，不久之后，几个人抬着一个残破的东西，重新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内。 那玩意看着像台缺了一部分的机器，毛子兵搞不懂是干什么的，最后只能扔进装甲车里了事。 东方白觉得眼熟悉，总觉得在哪儿看过类似的东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倪晓菲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东方白发散的思绪回转，立刻看到毛子兵自丛林中抬出一具残破的尸体。 人类的尸体。 尽管鲲鹏号飘在高空，可东方白仍然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尸体身上的每一分伤口，都像仔细量过一样精准。 那不是爆炸导致的死亡，而是某种计划好的、精确到极致的解剖！ 东方白只在飞翼的生产线上，见过类似的尸体……不，飞翼生产线上的人类，从头至尾都是活的，而这，很可能是因为轰炸摧毁了生产线，才导致了这个人的死亡。 可是话说回来，比起变成被恐人控制的飞翼，还不如死了更痛快。 东方白担心地看向倪晓菲：“晓菲，晓菲，你没事吧？” 和倪晓菲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当初的事，可是今天，当初被恐人一刀刀肢解的回忆一一浮上心头，冰凉的刀锋划破皮肉，将她慢慢肢解，最后只剩下一个头颅…… 虽然不是亲历者，虽然只是从思维层面体会倪晓菲的感觉，可东方白打心底生出一种无法抑制的毛骨悚然。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肢解，全程不能说不能动却始终保持清醒，每一次刀锋划过，都是刺骨的疼痛……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倪晓菲脸色难看到极点，好一会儿才在东方白的呼唤中回神，艰涩地回话：“我没事。” 东方白根本放不下心：“真没事？” 倪晓菲深吸一口气：“都过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自己清楚，这事根本就没过去，始终是她心里一个解不开的结。 东方白明白这一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最终只在心里做了一个承诺：血债，必须以血来偿！ 459 撤出丛林 毛子也好，高卢鸡也罢，最初的目的其实都是摸一摸阿非利加的实际情况，发现飞翼的生产线完全就是意外收获。 或许有人会说，阿非利加的情况还要摸？ 当然要，虽然这里的植物生态变化不大，可动物生态的变化却是天翻地覆，再加上隐藏在暗处的恐人，说是两眼一抹黑一点都不过分。 别看此前一直都是恐人借畸变的机会进攻人类，可各国坚信，人类总有一天会发起全面反攻，而准确的情报，则是发起反攻的最重要条件之一。 哪怕接触不到恐人核心机密，只能掌握一点皮毛也没关系，最浅显的了解，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毛子兵继续行动，没过多久，又发现了更多尸体和设备残骸，这个情况引起了毛熊高层的重视，相关的消息迅速在各国高层之间传开。 除北都外，各方的第一反应，都是恐人正在进行人体实验，但北都很快就向各国通报真实的情况。 东方白救回倪晓菲的时候，北都已经了解过相应的情况，也曾动过向盟友通报的想法，但北都与恐人的合作一直都是最高机密，说起这事儿，就不得不提到恐人和穿越计划，北都根本不用犹豫，直接否决了这个想法。 就连北都，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个情况。 如今飞翼大量出现，是时候公开这个秘密了。 消息传开，各方的反应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或者说，他们的内心波澜起伏，但表面上，所有人都对此抱有十分的怀疑。 把人做成飞行器？讲故事呢？ 各方都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但没关系，各家的部队正跟恐人死磕呢，战场上击落的飞翼不少，随便找几具完整些的尸体，就能证实北都的说法是否正确。 好些人，都是冲着拆穿北都去的，可是等找到飞翼的尸体，看到座舱内部的情况之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米洲方向，以米军为首的联军，一共找到了一百二十多具飞翼遗体，还能辨认面貌的一百零四具，大其中大部分都是典型的拉美人，其他基本上是白种人。 欧罗巴方向找到一百七十多具，能辨认面貌的一百四十一具，黑人占三分之二，白种人三分之一。 通过相貌比对，各方还确定了部分人的身份，甚至掌握了一些人失踪前的行程。 最终的结果自不必说，说就是从各个方向证实了北都这份通报的正确性。 各方的头头脑脑全都懵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恐人不是一般的残暴，可是把人类做成战争兵器，仍然远远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心理极限。 消息很快向外扩散，无论平民还是战士，在得知人类被恐人俘虏之后，可能被活生生解剖，最后做成人不人鬼不鬼的飞翼时，第一反应都是无比的震惊，而第二反应，就是宁死，也不能落到恐人手里。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消息比什么样的动员令都更有效，人类抵抗恐人的决心空前强烈。 外界的纷扰对深入阿非利加的伞兵没有任何干扰，但在发现飞翼生产线的残骸之后，各方对接下来的行动产生了不同的意见。 红魔鬼无所谓，反正就是来凑热闹的。 高卢鸡十分犹豫，觉得收获已经足够，不想继续前进。 只有毛子勇猛精进，断然决定继续前进。 毛子的指挥官认为，继续前进，一定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他们不是不知道深入丛林的危险，但毛子高层希望得到更多有用的情报，为此不惜牺牲所有参与行动的毛子兵。 战争，就是用战士的生命堆砌胜利，别说只是一批精锐，必要的时候，就是整团整师的人马，都要毫不犹豫地舍弃。 于是，在高卢鸡和红魔鬼犹豫不决的时候，毛子再次请求鲲鹏号的支援，继续向丛林深处前进。 然而恐人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和人类照面，毛子花了好几个小时，深入丛林二十多公里，却怎么都找不到恐人的影子，只找到一些恐人的生活痕迹。 生活痕迹也是收获，通过观察附近的环境细节，总能掌握一些共同的特点，通过它们，可以推测恐人的某些习惯，丰富人类对恐人的了解。 零号基地长期受恐人袭扰，这些东西，北都早就通过特遣一队完全掌握，只不过北都不想胡乱宣扬，所以外界始终不了解这个情况。 必须说一句，零号基地虽然是北都的最高机密之一，但随着知情人群的不断扩大，消息不可避免地扩散出去。 有心人早就发现，南疆军区定期向零号畸变区输送大批物资给养，猜测零号畸变区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换作以往，各方的谍报人员怕是早就云集南疆，但今时不同往日，零号基地本就在畸变区内，北都早就把南疆境内的普通民众撤离，再加上那里是畸变最严重的地区，没有任何人能在这种时候靠近零号畸变区。 早些时候，还能绕道中楠半岛，如今那里是恐人的天下，绕道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谁能想到，零号基地的秘密能一直保存到现在，居然是恐人的功劳？ 实在是太戏剧性了！ 总之一句话，北都对恐人的了解远超其他国家。 当然了，北都并没有敝帚自珍的打算，可以公开的早就通报盟军，不方便公开的，也都有所准备，只要形势需要，就会立刻公布出去。 各国之间的那点事，怎么说都是人类内部的矛盾，北都再小心眼儿，也不会在对抗恐人的关键时刻乱来。 下午三时许，毛子的伞兵终于停止前进，他们不想在遍布恐人的丛林里过夜，趁着天色还早，提前后撤原路返回，途中还意外找个落单的黑人小伙，毛子兵十分惊讶，谁都说不清，他到底是怎么在恐人环伺的丛林里活下来的。 嗯，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赶紧离开要紧。 毛子兵带上黑人小伙，一路向东前进，于傍晚时分脱离丛林，进入一眼望不到边的枯黄草原。 460 反击行动 高卢鸡和红魔鬼早就撤出来了，他们已经建好一处营地，准备在草原上宿营，而且还为毛子准备了一块地盘。 离开丛林是必然的结果。 丛林中的茂密植物，是纯天线的掩体，那里很难找到适合防守的地形，一旦恐人趁夜发起进攻，后果难以预料。 草原就不一样了，只要恐人离开丛林，就会立刻被头顶的卫星发现，从而及时发出预警。 就算没有卫星也没关系，这里视野开阔，三方可以通过雷达、夜视仪、战场监测系统等多种方式提前发现恐人，安全性不是丛林可比。 毛子兵虽然对这些没卵蛋的家伙十分不满，但也没拒绝对方的好意，痛痛快快地接受了安排。 这事儿，其实是三方高层商议的结果，而不是参与行动的高卢鸡或红魔鬼心地善良。 营地与丛林的距离只有十几公里，不算远，但这里背靠大河，地势也比周边高一些，方圆几十里，就属这里最适合防守。 这也是毛子接受好意的原因之一。 一番忙碌，疲惫了一天的战士们终于安顿下来，整个营地陷入沉寂，就连哨兵都隐藏得极好，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鲲鹏号没接到新的命令，依旧悬浮在空中，为这个小小的营地保驾护航。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蒙蒙亮，一架运输机抵达营地附近，将平整的草地当成机场，拖着滚滚的烟尘成功降落。 野战条件下的降落，是军用运输机必须拥有的能力，但怎么也得有个野战机场吧？ 毛子不愧是毛子，这份莽劲儿一般人真学不来。 毛子兵从飞机上卸下来一批物资，不久之后，运输机又拖着滚滚烟尘重新起飞，消失在北方的天空。 营地很快恢复平静，当天晚些时候，毛子们重新出发，又一次进入丛林。 东方白真有点佩服他们了，毛子的视线，真不是一般的粗大。 可惜，还是跟昨天一样，整整一天都没什么收获。 就这样连续三天，直到第四天中午，高卢鸡唯一的航空母舰抵达，才打破了持续几天的固有模式。 简单点说，就是高卢鸡补充了人员、兵力和技术装备，和毛子一起进入丛林，全方位侦察恐人的情况。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白才知道，不止高卢鸡把航母派了出来，约翰牛也难得地奢侈一回，从仅有的两艘航母中抽调一艘。 只是因为位置更远，还需要两天才能抵达。 原来，欧罗巴的目的不止是侦察，还想对恐人在阿非利加的设施进行一次全方位的空中打击。 如果没有鲲鹏号，他们未必敢这么干，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恐人一回，下一次还指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可以说，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对整个欧罗巴都非常重要，许多国家都把自己的战舰派出来，就连意呆利，都把他们的小航母派了出来。 毛子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份儿，直接派了一支舰队过来……没办法，毛熊只有一艘航母，还动不动就趴窝的爷爷级，当初就把人丢到了姥姥家，这个时候根本不敢派出来，更重要的是，库舰实在承担不起这么重要的作战任务。 他们的大型军舰也都是老家伙，可最起码还能用，拉出来挺唬人的，既然航母比不了，那就只能来几艘大型军舰。 能起到多大作用是次要的，关键是气势必须足！ 可战舰再大又有什么用？最多就是用导弹轰一轰远程目标，等导弹用完，就只能漂在海面上干瞪眼。 如今早就不是大舰巨炮的时代了，论远程进攻，还是舰载机群更有效率。 东方白不禁感慨，毛子确实是没落了。 再想想毛子兵这几天的表现，他好像突然明白了，毛子兵不是不怕死，也不是脑子有毛病，而是因为毛熊的海上力量外强中干，不得已，只能从陆上力量上找补，出一把子力气，做出点成绩给人看。 说实话，挺悲哀的，但是木有办法，谁让毛熊穷呢。 话说回来，毛熊这阵子还真做出不少成绩。 别以为他们只是进入丛林，转一圈没发现就赶紧撤出来，实际上，不管走到哪里，毛熊都会留下伪装好的监控器材，一个监控网络正在丛林中逐步成型，只要恐人出现在设备附近，就会立刻被卫星发现。 这种方式既隐蔽又高效，比纯人力侦察靠谱多了。 又过了两天，约翰牛的伊丽莎白抵达，针对恐人的空袭行动正式展开……意呆利的舰载机航程不足，只能溜边打酱油；毛子的战舰距离远性能又差，至今仍在路上晃悠，毛子兵的补给全靠运输机。 说实话，东方白着实为这群毛子出一把透汗，因为毛子的运输机年纪也不小了，万一路上有个好歹怎么办？ 也就是先干一瓶伏特加，再开飞机上天的毛子，敢开这种飞机来回往返，换成其他国家的飞行员，吓也吓出毛病来了。 东方白以为，有两艘航空母舰兜底，鲲鹏号不需要继续留在阿非利加，可是联系北都之后，指挥中心命令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以盟军的名义，协助盟友完成空袭计划。 有鲲鹏号在，恐人不敢轻举妄动，不管舰载机群怎么折腾，都不会出大问题。 一旦鲲鹏号撤离，搞不好恐人一个齐射，天上的舰载机就全完了。 航母没了舰载机，还打个什么劲儿？ 咳嗽，这可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各方都很清楚鲲鹏号的作用，他们绝不会为了一点面子，就放弃生物战舰的保护。 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上面已经下了命令，鲲鹏号只能留下。 不过，也不是一直飘在天上，没任务的时候，两个人常常控制战舰落下，在草原上寻找恐龙，补充战舰的消耗。 丛林就算了，教训深刻，以后都不会轻易靠近。 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让两个人特别意外的事，北都转发了一份来自毛子的调查报告，里面详细说明了恐人在阿非利加的许多情况。 消息的来源，就是那个毛子打丛林里救出来的黑人小伙。 461 部落末日 我叫拉玛拉达·莫里桑格·乌鲁德·扎哈兰姆洛瓦·普洛穆萨。 拉玛拉达，意为森林的边缘，是我出生的地方。 莫里桑格，意为敏捷，它是我最重要的特点。 乌鲁德的意思是贫穷，它可以使我远离灾祸，所以我最喜欢这个词，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扎哈兰姆洛瓦，意为勇敢的战士，它是我的最高荣誉。 普洛穆萨，则是我父亲的名字。 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一天早上，乌鲁德和伙伴们像平时一样，组队向森林之神祈祷，准备进入丛林狩猎。 队伍刚走出部落，就听到一阵惊慌的呼喊：科罗萨，科罗萨！ 科罗萨，是部落传说中的巨怪，它嗜血，残忍，吃掉男人抓走女人，曾经毁灭世界。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久之后，一身是血的多罗踉踉跄跄跑出丛林，一头栽倒在地。 他的胸腹间撕开三道翻卷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内脏从捂住伤口的手指间流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多罗活不成了，在他的灵魂被死神带走之前，一直轻声重复着一句话：科罗萨。 众人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科罗萨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生物。 多罗的同伴全都消失不见，再也没能走出丛林。 乌鲁德心慌，彷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久之后，丛林里传来一声惊人的嘶吼，它低沉而有力，充满威胁的意味，与乌鲁德以往听过的任何一种吼声都不一样。 然后，一只像面包树那样粗壮的巨兽冲出丛林，在它巨大的身躯面前，人类就像一群蚂蚁那样渺小。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像遇见了狮子的斑马，疯狂地跑回部落。 仓皇之中，乌鲁德看到巨兽俯身，将可怜的多罗咬进嘴里，他的身体居然填不满巨兽的嘴。 消息传回部落，所有人都乱了。 男人们拿起武器，准备和巨兽拼命；女人、老人和孩子集中起来，躲在最坚固的房子里，向无所不能的森林之神祈祷。 巨兽没让大家多等，很快出现在村外，乌鲁德一向自诩勇敢，可是这个时候，却害怕得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刀枪。 那是科罗萨啊，是曾经毁灭过世界的巨兽，就连神，都不是它的对手！ 乌鲁德的部落并不闭塞，一对来部落参观的外界人认出了巨兽的身份，从此乌鲁德记住了一个词：恐龙。 外来人说，这不是什么神话巨兽，只是一种史前巨兽，并不难对付。 但部落人都不明白，史前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时间仔细了解，因为巨兽已经冲进了这个原始的、贫瘠的村子。 它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坚固的房子一撞就倒，部落人的武器在巨兽面前，就像豆芽菜一样可笑。 两个外界人也帮忙对抗巨兽，他们的武器威力巨大，但也引起了巨兽的注意，结果最先被巨兽吃掉的，就是这两个外界人。 部落人在惊慌中四散奔逃，许多人甚至忘记了老人和孩子。 巨兽很快发现了聚集的族人，它在那间屋子附近徘徊不去，似乎是在研究，怎么才能掀开房顶。 很多族人停住脚步，犹豫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他们就挥舞着长矛冲了回去。 所有人都知道，长矛对付不了巨兽，冲回去，唯一的结局就是和家人死在一起。 而它，也正是部落人追求的结果。 乌鲁德的族人已经冲到巨兽面前，巨兽只要抬抬腿，就能把他们全都踩死。 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刻，丛林中突然射出一道白光，命中那头残忍的巨兽，将他冻成了一块巨大的、散发着森森寒意的冰。 乌鲁德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冰，这是神才能拥有的力量！ 然后，几个高大的人类走出丛林，他们不仅杀死了巨兽，还帮部落人治疗受伤的族人。 部落人以最高礼节顶礼膜拜，向森林之神祈祷，感谢神的无私帮助。 从那时起，丛林中的巨兽越来越多，神的化身频频出现，帮助我匀抵御巨兽，部落人再也不需要冒险进入丛林，不必与危险的巨兽拼命，就能收获比以往多出许多的猎物，拥有吃不完的食物，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不仅是乌鲁德的部落，附近的部落都是这样，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犹如梦想中的天堂。 神使一直很友好，他们不需要语言，就能直接和其他人的心灵对话。 神使宣称，部落人是被神看中的选民，神正在丛林深处建造神的行宫，当神宫建成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进入神的花园生活，从此再也没有疾痛、饥饿和死亡，老人重新变成年轻人，年轻人再也不会变老，女人更加丰满漂亮，孩子更加健康。 仅仅几个月后，神宫建成，神使驱赶着成群的巨兽，将丛林中的部落一个个接走。 还没轮到乌鲁德的部落，但邻近的部落已经被接走，乌鲁德压不住心底的渴望，悄悄离开部落，潜入丛林寻找神宫。 乌鲁德没找到神宫，但找到了迁移的部落。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远远地吊在兽群后面，然后等待他的不是什么神宫，而是一场无情的、冰冷的杀戮。 目睹这一幕，乌鲁德魂飞魄散，仓皇逃回部落，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其他人。 那不是什么神使，他们是真正的魔鬼！ 但没人相信他说的一切，大家坚信丛林深处有神的宫殿和花园，期待着成为神民的那一天，为此，乌鲁德甚至遭到了众人的嘲笑和排挤。 好在部落很小，原始的崇拜没那么复杂，才没人说他被魔鬼引诱，也没把他钉在火刑架上烧死。 乌鲁德没能说服自己的族人，他只能一个人逃进丛林。 几天后，恐人驱使着大批巨兽，将整个部落接走。 乌鲁德无力阻止这一切，但他不愿独自逃生，于是悄悄准备了淬毒的弓箭长矛，跪在大树之下，以石刀黥面，以五彩画身，打算和恐人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他冲向恐人的时候，来自天空的流星坠落。 462 即刻返航 看完北都转发的自述，东方白的心情异常复杂，既有痛心，也有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恐人玩的这套把戏实在低级的可以，也就是地处雨林的原始部落才会上当，但凡开化一点的地方，都没有任何市场。 偏偏恐人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以如此低级的手段稳住部落，像养猪一样，把部落民圈养起来，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宰杀。 乌鲁德的遭遇，又一次勾起倪晓菲的回忆，令她的心情极度不爽。 好在，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女孩，而是一个坚强勇敢的战士，痛苦的回忆引发的不是软弱，而是滔天的愤怒和恨意。 早晚有一天，必然亲手报了这个仇！ 大概是因为原始部落没有明确的历法，文件中对时间的表述非常模糊，东方白大概算了一下，恐人应该是第二或第三次畸变时首次接触原始部落，恐人收割土著的时间就在最近，很可能是六次畸变开始之后。 因为鲲鹏号的出现，恐人不得不把飞翼派出来，结果被鲲鹏号一网打尽。 如果再给恐人一点时间，他们造出来的飞翼就不会只有这一点点，到那个时候，铺天盖地的飞翼扑过来，鲲鹏号唯一的选择就是退避三舍。 东方白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倪晓菲听，后者不禁愕然，这不就是歪打正着吗？ 事实也正是这样，从古至今，战争中总是充满了意外和巧合，甚至能左右战争的胜负。 两个人都很庆幸，庆幸鲲鹏号来了阿非利加，庆幸来的还不算太晚，更加庆幸欧罗巴各国对阿非利加的重视。 鲲鹏号已经接到北都的通报，欧罗巴之前是自顾不暇有心无力，如今只是几个月时间，恐人已经在阿非利加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哪怕只是为了遏制恐人的发展，从今往后，欧罗巴也会在这里保持军事存在。 从这个角度来说，鲲鹏号虽然冒了不小的风险，但这个险冒得值得。 因为空窗时间太长，新组建的欧驻非联军还未成型，为此，欧方各国与北都进行了几次商讨，希望鲲鹏号多留一段时间。 但鲲鹏号对北都的意义不是一艘战舰那么简单，所以一直不同意，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北都将游曳在印度洋上的东宁号航线战斗群调往东非，与聚集在这里的盟军合兵一处，共同打击盘踞雨林的恐人。 虽然不尽人意，但对欧罗巴来说，这已经是个非常不错的结果。 别看欧罗巴集结舰队发起反攻，连航母都派了三艘，可实际上，挑大梁的就只有高卢鸡一家。 高卢鸡的军事技术一直都不错，舰载机是自家出品的行货，最大航程3700公里，最大作战半径1800多公里，作战区域可以达到阿非利加中部。 再看约翰牛，他们的航母还算可以，但舰载机是来自米国的肥电，这玩意虽然是全球唯一的现役五代舰载机，技术上不是一般的先进，问题在于这玩意是个小短腿，最大航程只有两千多公里，作战半径一千出头。 从同样的位置起飞，作战区域只能覆盖阿非利加的三分之一，稍微远些的目标，就必须挂副油箱，甚至进行空中加油才行。 东宁号的舰载机最大航程3500公里，最大作战半径可以达到一千五百以上，对于刚刚成立的欧罗巴联合舰队来说，无异于一针强心剂。 （数据来自网络，均取最大值，是否真实请勿较真。） 或许有些人会认为，阿非利家位于欧罗巴的家门口，就应该交给欧罗巴自己负责，北都完全没必要管那么多。 不过，话真的不能这么说。 首先，军方有能力控制国内的情况，几次畸变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局面，之所以不断退后，是因为畸变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大，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才做出了放弃部分地区的决定。 这人军方无力控制局面，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在这个前提之下，军方完全有能力向盟军提供一些帮助。 只从眼前来看，援外确实是个赔本买卖，但人不能只看眼前，还必须看到战后的利益分配和话语权。 米国为什么是蓝星警察？除了技术水平和经济实力，二战也是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嗯，阿非利加的风云突变，对米国佬也是个极其重要的警示。 南米的自然环境比阿非利加好得多，而且恐人南米集群，在仍未结束的六次畸变中，拿出了极强的实力，给予米军极大的打击。 通过盟军内部共享的资料，米军已经深刻地意识到，南米的问题比想象中严重得多，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为此，米军在早些时候一口气抽调四个航母战斗群，分别沿米洲东西两岸一路南下，征讨盘踞南米的恐人。 不得不说，米军的底蕴远比其他国家丰厚，除南下的四艘航母之外，另外还有四艘航母聚集在南北米之间，参与阻击恐人军团的军事行动。 另外，还有三艘航母正在基地维护，如果有必要，随时可以出航参战。 除原有的现役航母之外，封存航母也都重新启用，只不过解封不是人员上舰就可以立刻开赴战场，而是要对航线进行全面的检修，甚至还要进行必要的改进，再加上人员磨合，战机上舰，没几个月别想重新形成战斗力，最起码，六次畸变是赶不上了。 有意思的是，米军的主力舰载机，仍然是四代大黄蜂，而非五代肥电。 不管怎么说，各方都看到了米军对南米的重视，所有人都希望米军管好自家的后院，别让南米的恐人变成全球的麻烦。 米军也是这样想的，所以除了明面上的航母战斗群，还暗地里将几艘战略导弹核潜航调往南米方向，如有必要，必然果断开火，以人类最强的战争音符，消灭南米的恐人。 十月初，在阿非利加上空盘旋了半个多月的鲲鹏号，终于接到了指挥中心发来的最新命令：任务结束，即刻返航！ 463 新的脊梁 一天前，北都航天中心。 入夜，清爽的秋风带走空气中的最后一丝暖意，几十个青年男女接到通知，陆续赶到会议室准备开会。 他们，是以选拔航天员的名义，从全国数万科研人员中选拔出来的精英，学历最低的也是双硕士。 大家一直在航天中心进行全封闭训练，如今训练还没结束，却中断了原本的训练计划，把大家集中到会议室，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大家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心里却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 选拔之初，组织上就和所有人谈过话，明言这一次选拔的最终目的，是进行一项极其重要的科研项目，其意义和作用，堪比两弹一星。 它的重要性，注定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要隐姓埋名，也许只是一段时间，但更大的可能，是一辈子。 就像两弹一星的先辈们一样。 很多人拒绝了，但是有资格坐在这里的，都已经做好了奉献一生的心理准备。 数分钟后，几个人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会议室，军衔最低的也是少将，军衔最高那位经常出现在电视上，赫然就是林学栋。 鲍威率先开口：“各位，林将军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看望大家，大家鼓掌欢迎！” 会议室中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林学栋上前一步，先向众人敬礼，然后压了压手，笑呵呵地说：“哎呀，这要来的掌声还是不要拍了，我这老脸上挂不住啊！” 众人登时一阵轻笑，心中好感顿生。 林学栋的目光在一张张年轻的、朝气蓬勃的面孔上扫过，不住地点头：“不错，不错……我今天来呢，有几件事，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件，我宣布，即刻起，孤峰研究组正式成立！” “可能有人要问了，孤峰是什么意思，到底让我们研究什么？这个问题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也不到细说的时候，但我在这里跟你们透露一点消息，那就是我们的第一个月球基地已经建成，那里将是你们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众人顿时愕然，大家都以为，北都大面积选拔科研人员，是为建造轨道实验室做准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终目的居然是月球！ “我给大家介绍个人。”林学栋侧身，将跟在身后的少将军官让出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徐飞！” 徐飞上前一步，举手敬礼，动作干净利落。 林学栋笑呵呵地说：“咱们徐少将履历不凡，具体的我就不详细说了，从现在起，他就是孤峰科研组的首任组长。” 一阵尴尬的沉默。 林学栋眉头一挑：“怎么？不欢迎？” 徐飞露出一抹微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众人继续沉默，林学栋叹了口气：“看来，大家心里都有想法啊，来，大声讲出来，别在心里憋着，更不用担心打击报复，我们几个还没那么小心眼儿！” 又沉默了几秒，一个声音终于打破沉默：“我们不怀疑这位将军的能力，但我们都是搞研究的，外行领导内行，合适吗？” 林学栋笑了：“他可不是外行，更准确地说，没人比他更熟悉你们的研究目标。” 大家都懂了，原来这位是军队里的研究人员，而且看年纪也比在座的各位大一些，被军方任命为组长再正常不过。 林学栋看徐飞：“小徐啊，给大伙讲几句吧。” 徐飞腼腆地笑笑：“不了，今后有的是机会。” “好，那我继续！”林学栋看鲍威，“后面的安排说过没有？” 鲍威赶紧回答：“还没有。” 林学栋：“那正好……根据指挥中心地安排，科研组首批人员将在明天早上出发，我还不知道第一批到底都有谁，更不知道各位此时的心情怎么样。但我的心情非常激动，有很多话想说！” 他拍拍自己的心口，眼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经历过许多磨难，想当年，无数先辈抛头颅洒热血，默默无闻奉献一生，他们，是共和国曾经的脊梁。” “今天，我们又一次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失败，则死无葬身之地；成功，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将迎来再次腾飞的契机！” 林学栋沉默片刻：“今天，我们又一次站在历史的拐点上，祖国和人民需要你们再次撑起一片天空，成为共和国新的脊梁，你们，能不能做到？”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砰地一声闷响。 所有人同时站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量嘶声呐喊：“能！” 声音并不那么整齐，却充满震撼人心的力量。 林学栋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像是要把所有人的样貌记在心里：“同志们啊，下决心容易，喊口号也简单，可是实现诺言，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不是我老头子打击你们，科研组今后面临的局面非常严峻，如果有人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而且我在这里承诺，退出不会对你们将来的发展有任何影响，你们的档案里，甚至不会留下这段时间的经历，现在，有人想退出吗？” 每一个人都稳稳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有吗？” “报告！”一个研究员大声喊，听声音，他就是刚刚那个说话的人。 林学栋眼角一跳：“你想退出？” “不，我有话要讲！” “你说！” 那个研究员也就二十出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首长，不愿意来的，选拔的时候都挑出去了，今天还能站在这里的，没有孬种。” 林学栋感慨万千，点头说：“我喜欢你的勇气，更希望真像你说的这样，没有一个孬种。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今天，你们还有后悔的机会，在这里大庭广众拉不下脸来，也可以理解，会后可以找训练队的领导单独说。明天，当你们正式出发，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不用管其他人怎么想，也不用顾忌只问你们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好了，我就说到这里，散会！” 464 目标南疆 离开会议室，研究员们三三两两地散开，每一个人心思都很复杂，坚定信心者有之，怕苦怕难，犹豫不决的也有，但选择离开的却一个也没有。 就像那个年轻人说的那个，留在这里的，都是有心为国奉献的人，没这个想法的，根本通不过严格的选拔。 林学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把鲍威叫过来了解情况：“首批人员选好了吗？” 虽然六次畸变对全球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对南疆的影响更是远超其他地区，但月宫基地的建设并没有中止。 得益于安仁善的正确决定，一期工程的所有配套设施，都在畸变影响零号基地之前送进时间基地。 特遣三队的战士们，利用业余时间将月宫基地一期工程的主体搭建起来，三个舱段全部验收合格，达到入住标准，在与外界断绝联系的情况下，储备物资可支持四个人生活二十天。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北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月宫基地建成多人驻扎的永久性基地，而是背靠时间基地的驻扎点，或者说，是个小型的分基地。 毕竟已经有个时间基地，月宫的主要作用不是基地，而是掩护时间基地。 鲍威赶紧回答：“已经选好了，考虑到隐私问题，我们选了三个男队员，分别是杜杰、刘光林和付晓光。” “转移计划呢？做好没有？”林学栋又问。 六次畸变还没结束，战役仍在进行，但并没像预想中那样出现6.2次畸变，结果就是南疆的战局逐渐明朗，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零号地区虽是战役的核心，但在军方的持续努力之下，已经彻底清空该地区的敌人，对外交通得以恢复，南疆军区已经向零号基地运送两批物资，还补充了一批人手。 换句话说，地月交通随时可以恢复。 不过，零号基地的损失不是一般的大，根据安仁善提交的报告，大修已经没跑，而工程人员给出的建议，是大修还不如推倒重建。 当然了，他是不知道基地有庞大的地下空间，若是知道肯定不会这么说。 林学栋指示：“不论男女，能力才是关键，女队员也可以考虑。” 鲍威迟疑：“出了事不好交待吧？” “可以安排到时间基地。”林学栋说，“也不用非把首批人员限制得那么死，关键是看任务需要，你再研究一下，适当增加几个。 孤峰号的研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那么大的战舰，三五个人好干什么？就是把整个训练队全都拉上去，能起多大作用也不好说。 北都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林学栋恨不得今天把人派上去，明天就彻底吃透孤峰号的技术，只上三个人？这不是拖军方的后腿吗？ 鲍威就知道自己多嘴了，赶紧答应一声：“那，选几个？” “最好是一半儿一半儿。”徐飞说。 孤峰研究组的短期目标是亚特战舰，长期目标是穿越历史，获充足的时间，消化来自恐人的技术。 哪怕只为安定人心，男女比例也必须考虑在内。 毕竟，目前的时间基地只有一穿之力，回去了，就再也回不来，各个方面的问题必须考虑在内，甚至连奶粉和纸尿裤都准备了一批。 鲍威惊讶地看着徐飞，见林学栋没有否决的意思，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是不是再补充一批女队员？实在没合适的，后勤或者其他方向的人员是不是也可以？” 培训队里的女研究员数量太少，男女比例四比一。 “已经在考虑了。”林学栋说，“好了，按计划执行吧。” 他拍拍鲍威的肩膀，带着随从离开了。 鲍威心事重重，连夜选出几个新队员，分别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谈话，第二天早上出发时，预定的三人变成了二十六个。 不只把首批队员全部派了上去，还找了个照顾众人起居的大管家。 反正是林大将军亲口要求的，时间基地能不能安置这么多人用不着他来操心。 上午八时许，鲍威带队赶往机场，与先一步赶到的徐飞汇合，交接人员之后，徐飞带队登上飞往中原军区的客机。 说实话，这个待遇真不低了。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只能坐军用运输机，军用运输机更注重实用性，坐在里头跟舒服根本搭不上边，受罪倒真的。 而这架客机是专门为研究组安排的——安全起见，畸变期间所有公共交通工具一律停运，各种型号的客机停满了北都机场的停机坪，已经好些天没动过了。 同样是为了安全，这架飞机不能直飞南疆，而是必须在相对安全的中原地区降落，换乘装甲车前往零号基地。 飞机顺利降落，但计划不如变化快，根据南疆军区提供的消息，通向零号基地的公路多处遭到破坏，应该是南疆军区向零号基地运送物资被恐人发现。 现在，这条跟已经不安全了，在军方彻底清除公路附近的恐人之前，研究组不能出发。 坐飞机？ 别闹了，这批研究员可都是北都的宝贝疙瘩，损失一个都能让大佬们心疼好几天，南疆残留的恐人那么多，万一飞机出事该怎么办？ 为了安全，徐飞宁可调一批坦克过来，一辆车一个人，也要把所有人安安全全的送到地方。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但被指挥中心否决。 扯什么蛋啊，军方是不缺坦克，可坦克是用来赶路的么？不到战场，那玩意不是坐平板卡车，就是坐平板列车，根本就不带自己走道的，从中原军区一路跑到零号基地？怕是跑不到一半儿，就得掉队一多半儿。 再说了，坦克是说调就调的吗？哪个方向的部队，不是跟恐人打得不可开交？ 但研究组的行程也不能耽误，北都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觉得飞机不是百分之百安全。 考虑到鲲鹏号已经在外多日，而且阿非利加的情况逐步稳定，不需要鲲鹏号继续留在那里，于是北都一声令下，召回远在小半个地球之外的生物战舰。 465 重返月球 一路风尘的鲲鹏号赶到中原军区，按北都的安排，将科研组送往零号基地。 所有人都异常惊奇。 鲲鹏号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都看过它的照片，可是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回。 若不是纪律不允许，这群活泼的年轻人早就拿出电话，摆出剪刀手合影留念了。 一小时零七分后，鲲鹏号抵达零号基地。 看着残破的要塞，东方白整个人都傻了。 记忆中的零号基地已然不复存在，如今，这里只有一栋墙面斑驳、到处都是窟窿，随时可能坍塌的危楼。 东方白知道基地经历了什么，可任何资料文字的记载，都远远比不上亲眼目睹更加令人震撼。 幸好，基地还在； 万幸，大家还在！ 安仁善率领特遣一队，热情欢迎科研组的到来。 二十多个科研人员全都懵了，不是月球研究组吗？不到航天发射场，跑大山里来干什么？ 如今不是客套的时候，安仁善马上安排下去，没多一会儿，就准备好核心，开始为科研组寄生。 别以为曲老挂帅的研究组在东滨，北都就能近水楼台，就寄生核心而言，零号基地是全国……呃不，是全球唯一一个可以寄生核心的单位，也是唯一一个获准寄生核心的地方。 生物装甲就更不用提了，同样是零号基地独有。 北都不能进行寄生操作吗？ 答案当然是能，那里既不缺人手，也不缺原料，但寄生点越多，出意外的可能就越高。 零号基地强敌环伺，孤悬于四号地区深处，哪怕非畸变时间，都很难接近，畸变期间就更不用说了。 不管从安全角度来讲，还是从保密的层面来说，把寄生点放在零号基地，都是最好的选择。 月研组的人全都懵了，这又是什么操作？ 经过专业人员的讲解，和特遣一队的现身说法，绝大多数月研组成员，都愿意接受寄生，仅有的几个刺头，也在正式人员的反复劝导下点头答应。 以往，北都的做法都是尊重个人意愿，除东方白之外，寄生控制核心的所有人都出于自愿。 但在实践中发现，寄生并没有当初想象的那样危险，北都不必再为控制核心的安全性担心，因而不再要求完全自愿。 不过，为防止寄生后出现心理逆反，绝北都严禁出现强制寄生的现象，遇到拒绝寄生的情况，只能通过说服教育解决问题，而不是简单粗暴强行动手。 一颗控制核心外加一身生物装甲，比手里拿着上膛的冲锋枪危险多了，所以，必须从源头上遏制意外情况的发生。 也正是由于这个愿意，所有接受寄生的人员，都必须通过严格的心理测试。 最终，月研组一个都没落下，以朱治为首的心理干预小组，挑选状态最好的几个人进行心理干预，只用了一天，就成功诱导四个人激活装甲。 当天晚些时候，四个人在徐飞的带领下踏上基地天台，光柱一闪，已经传送到时间基地。 几个研究人员当场就傻了，脑中迅速分析出最可能的答案，可这偏偏又是他们最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连自家真正的科技水平都不知道，他们算哪门子的精英？ 东方白早就等在这里，看到徐飞等人，立刻露出一个微笑：“欢迎，请这边走！”作为唯一一个进过孤峰号的人，他被指挥中心点名，临时加入月研组，算是保镖兼向导，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只要是体力活都归他。 倪晓菲也想跟着，但鲲鹏号离不开她，只能留下零号基地照顾战舰。 阿非利加之行，鲲鹏号补充不小，但距离巅峰状态还有一段距离，南疆那么多恐龙，不吃白不吃。 为这事儿，倪晓菲还发了一顿脾气。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原以为是助力的鲲鹏号，如今居然成了囚禁自己的牢笼。 要不是东方白耐心劝导，她都想打报告，让北都再选几个人上舰，学习如何操纵鲲鹏号。 一路前行，除徐飞之外，其他人全都浑浑噩噩地跟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念头都有。 几次想开口问，却又担心说到不该问的东西。 东方白边走边说：“铁牙！” “我在！”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中音，以完美的播音腔回应。 “月球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铁牙说，“就在十七号出口。” “谢谢！” “不客气。”铁牙说。 自打入驻时间基地，铁牙就有意淡化自己身上的军事烙印，叫他的时候也不喊到了，回话的时候也不那么干脆利落了，就连语气都越来越机械，大有向人工智能转化的趋势。 当然了，他不是真的变成人工智能，而是故意披上一层人工智能的外衣，误导不知情者，也算是对自身的一种保护。 没有外人的时候，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但是能得到这种待遇的，目前也就东方白一个。 东方白发现几个研究员的步伐并不是那么协调，这手脚那个不协调劲儿，就跟机器人没做好程序似的，不是用力太大就是不敢动弹，姿势那叫一个僵硬。 按零号基地总结的经验，特遣队员是因为身体素质好，才能在寄生后快速掌握生物装甲，这几研究员的身体素质，在科研人员中或许算得上好，可是和特种兵根本没法比，掌握的慢一些半点不奇怪。 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东方白有意放慢速度，让他们适应生物装甲，原本只需要十分钟的路，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抵达十七号出口的时候，几个人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穿过气闸，外面是个宽敞的洞厅，几条不知道通往什么方向的地洞排列在不同方向，一辆只有六个位置的敞篷小车就停在一条地洞的入口处。。 东方白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就是咱们的交通工具了。” 如果只是他自己，穿上河豚装甲，方圆几十里瞬息可到，可加上其他人就不行了，包括徐飞在内，都没有穿动力装甲的资格，只能老老实实坐月球车。 466 第一任务 灯光照亮漆黑的地洞，月球车用只比步行快那么一丢丢的速度，在错综复杂的地洞里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驶离地洞，开上荒凉的月面。 此时正是月背的黑夜，无数星斗高挂于漆黑的天穹之上，充满了神秘的魅力，几个研究员一阵阵大呼小叫，各种专有名词机关枪似的往外吐。 东方白半懂不懂，一头雾水。 徐飞倒是有滋有味儿，乐在其中。 寄居亚特时代那么多年，还能成为一支舰队的主官，他的学识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差，最起码，比这几个年轻人强得多。 这也是北都任命他为月研组长的原因之一。 月球车继续前进，只用了三分多钟，已经抵达落成不久的月宫基地。 三个银灰色的圆柱形舱段头尾相接连在一起，每个舱段都和标准集装箱差不多大，就像三根还没剪开的肉肠。 “到家了！”东方白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气闸打开，众人鱼贯而入，传感器感应到人员进入，舱内灯自动点亮，柔和的灯光照亮风格简约大气的舱室。 这里，即将成为月研组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空气充入隔层，镶在墙上的气压表指针迅速旋转，进入绿色区域。 内舱门打开，徐飞解除生物装甲，微笑着看向东方白：“这才是到家了！” 众人简单收拾打理，只有东方白摆弄厨具，从冰箱里掏出几个份航空餐塞进微波炉。 几分钟后，叮地一声轻响，微波炉数字归零。 东方白打开炉门，戴着隔热手套，将六份航空套餐端出炉外，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当兵这么久，一些东西早就刻进了骨子里，不管什么东西，都会强迫性地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徐飞轻手轻脚走到桌边，随便选了一份儿拽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来来来，吃饭！” 其他人上桌，各拿一份开吃。 东方白必须强迫自己细嚼慢咽，才能把吃饭的速度降下来，才能和其他人保持一致。 不管吃饭的速度还是与同伴保持一致，也都是东方白长期养成的习惯。 徐飞将一口虾仁炒饭送进嘴里，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嗯，不错，这味儿地道，看看人家这伙食，再瞅瞅你们鲲鹏号，都什么玩意啊！” 东方白就跟没听见似的：“这是航空餐谱，我们那是野战食品，是一回事么？” 徐飞一脸惊奇：“你们鲲鹏号执行的不是航空任务么？合着上头连航空餐都舍不得给你们配？” 东方白顿时无话可说。 徐飞小胜一局：“有个事跟你说一下，回头咱们先看看情况，然后在孤峰号里找个合适的地方，把所有物资全都搬过去。” 东方白送到嘴边的勺子顿住，诧异地放回盘子里：“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徐飞又吃一口，“本来呢，上面的计划是把月宫基地搞起来，但是这么大的工程，得多大的基地才够用？” 东方白点头：“这倒是句实话，所以你就跟上面建议，把基地搬孤峰号里头？” 徐飞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就是这个意思！” 东方白迟疑，慢慢咀嚼嘴里的饭食。 叫付晓光的研究员眼神迟疑：“咱们对孤峰号半点都不了解，能行吗？” 他们几个事先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进了月宫号，才从徐飞那里知道研究目标是一艘史前文明遗留的战舰。 东方白还向几个人科普了一下史前文明的情况，包括时间基地还有传送光什么的。直到现在，众人仍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满脑子都是史前文明。 徐飞拿起软包装蛋花汤吸了一口：“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对这艘战舰非常了解。” 付晓光根本就不信：“这怎么可能？” 另外几个人也都露出同样的神色。 不是没研究过史前战舰吗？你们怎么是从哪了解的史前战舰？ 徐飞自然不会随便透露自己的经历，打了个哈哈圆了过去。 东方白也跟着掩饰，把歪掉的话题重新拢到正道上来：“那你觉得，选在什么位置比较合适？” “我的方案是这样的！”徐飞来了精神，把吃空的可降解餐盘往桌子中间一推，伸出手指在桌上画了几个，大致勾勒出孤峰号的轮廓，“我现在还不清楚孤峰号的具体情况，但第一步肯定是从舰尾开始。主通道附近都是大型仓库，所以，我们必须离开主通道，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哪里合适，必须实地勘察之后才能确定。” 他又向舰尾点了点：“这就跟爬珠峰差不多，第一个点只能算前进基地，第二步是在稍微深入一点的地方，建立第二基地，就像跳板一样，一步步向战舰深处推进，计划以五到七个基地，推进到第一个重要区域，也就是孤峰号的四号动力舱。” 他在孤峰号尾部中央重重点了一下，证据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东方白忍不住问：“那里有什么？” “冷聚变反应炉。”徐飞说。 “我去！”东方白差点跳起来，其他人也都惊得目瞪口呆。 只要对这玩意稍有了解，就知道自打冷聚变的概念出现，就没人能复制最初的成功，但孤峰号上有完整的冷聚变反应炉，就算不能完整复制，也能赋予科研人员最为重要的启迪和灵感。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冷聚变反应炉将成为人类战舰的标配，太空旅行将和开私家车出行一样简单。 东方白眨眨眼睛：“那另外几个动力舱呢？都有什么？” 徐飞：“孤峰号有一大四小五个动力舱，副舱前后各两个，是全舰的能源核心，每一个副舱，都能供应全舰的需求，就算只剩下一个，也能保证战舰正常运行。” 东方白只是觉得惊奇，付晓光等人却是一脸的震惊。 这个好这个好，不止有反应炉，还有配套设备，单把这套系统研究明白，就能让共和国的能源技术出现一次超级飞跃。 能源是一切的基础，单只这一项，就让付晓光和他的同伴振奋不已。 467 没脸见人(为书友九核星加更) （ps：不定时加更，欠书友“紫星耀月”的太多，所以先还少的，见谅见谅！） 东方白就像个合格的捧哏，提出下一个问题：“主舱呢？” 徐飞：“主舱的作用是为推进器提供能量，是真正的恒星聚变炉，满功率运行时，它的内部温度可以达到四千四百万度！” 付晓光满脸不解：“我们的全超导托卡马克，运行温度高达一亿度，史前文明的恒星炉，怎么才四千四百万？” 徐飞挑了挑眉：“你说那个什么马克，是持续运行吗？” 付晓光顿时语塞：“呃，不是。” “我说这个是。”徐飞眼带笑意，“而且，你说的那种冷聚变，和我说的这种冷聚变，应该不是同一种东西。” 付晓光急问：“有什么区别？” 徐飞耸耸肩：“我不是搞科研的，答案就看你们的了。” 他知道答案的问题，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指出来，这不是故意为难谁，研究孤峰号是整个月研组的事，他只会在必要的时候帮一把，而不是从头到尾一手包办。 付晓光的表情就跟得了便秘似的，憋得那叫一个难受。他不是那种高智低能的笨蛋，看得出徐飞知道答案，可明明近在眼前，却被无情拒绝。 他是搞科研的，对答案有种近乎偏执的执着，心里那个煎熬就甭提了，百爪挠心什么的，根本就没法形容。 徐飞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我可以告诉你，它不止可以长时间持续运行，反应炉内的等离子体，还是孤峰号主炮的弹药，懂吗？” 大家不禁咋舌：“等离子炮啊？” “正确，加十分！”徐飞小小地幽了一默。 付晓光更难受了：“等离子里的扩散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扩散？”徐飞故意装傻，“等离子体还会扩散？不是跟激光一样，一束一束的吗？” 看他那副样子，付晓光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上几口。 东方白脸颊上的肉抽了抽，心里忍不住吐槽：这演技，也太浮夸了吧？ 发现大伙都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徐飞赶紧咳嗽两声：“那什么，说的太远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们都明白了吧？” 几个人有的答应有的点头，徐飞悄悄松了口气：“那好，事不宜迟，咱们水也喝了饭也吃了，现在就出发！” 大家马上开始准备，东方白穿上全套的河豚装甲，但没带重武器，只背了一只多功能背包，引得其他人频频侧目。 装甲确实是好准备，但那个背包实在太大了些，虽然故意做的有棱有角，可看起来还是跟背了个乌龟壳子似的。 刚刚徐飞还挺羡慕这套装备，眼下一点感觉都没有头，还忍不住嘀咕一句：“设计师就不能走点心么？这都什么玩意啊？” 付晓光等人则是穿上俗称月面服的维生设备，从头到脚捂了个严实。 虽然生物装甲一直没能大规模装备部队，但曲老率领的研究小组，一直在进行生物装甲的研究。 他们发现，生物装甲的寄生效果，和体质有着直接的关系，特遣队员个个体质超凡，所以才能用生物装甲硬扛恶劣的环境。 换成体质不足的人，哪怕成功寄生装甲，使用时也会受到极大限制。 最主要的表现，就是穿着后活动时间有限，无氧活动时间也比特遣队员短得多。 基于曲老的研究结果，北都为月研组准备了一批月面服，简单点说，这玩意其实就是减配版航天服，可以为研究人员提供低压高氧的体外环境，大幅度延长科研人员的舱外滞留时间。 徐飞没那么复杂，只戴了一个呼吸器了事。 所有人准备就绪，徐飞扫视众人：“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声音还算响亮，就是不怎么整齐。 “好，跟我来……”徐飞转身，一掌拍在开关上，气闸内舱门悄然滑开。 众人步入气闸，内舱门关闭锁紧，抽气声响，四周逐渐安静，只剩呼吸声在头盔之中回响，听起来仿佛遥远的天边，传来滚雷的闷响。 气压表指针归零，外舱门打开，徐飞回身，确定所有人都没问题，这才一马当先跃出基地。 他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孤峰号，我来了！ 依旧是东方白驾驶月球车，这一次的路比较远，月球车的速度提升很多，大概和普通人快跑差不多，哪怕车上坐满了人，依旧在凹凸不平的月面上跳来跳去。 也就是重力加速度太低，大家飞起来慢，落下也慢，这才没把肚子里的航空餐吐出来。 开进环形山时更是惊险，月球车在陡坡上来了个高山速降，但车上的几个人却没多大感觉。 呵呵，过山车比这个刺激多了。 整整二十多分钟后，月球车赶到舰坑。 如果只是东方白一个人，进孤峰号很容易，可他的任务是把月研组送进去，这就很麻烦了。 东方白早就在月球车上准备了需要的工具，先是找了块结实的地面，用大拇指粗的钻头打了个深度不低于三十公分的小洞，然后将一管特制的黏合剂挤进洞里，再把一根同等粗细两米出头的高强度金属杆插进去，一路捅到底再转几下。 等几分钟，检查安装效果，确定金属杆已经固定牢靠，这才拿出一把特制的抛投器，将附带的绳索仔细整理好，这才端起抛投器瞄准位于斜下方，直线距离一百好几十米的一号通道。 果断扣下扳机，爪勾带着绳索飞越舰坑，一盘绳索迅速减少，直到爪勾准确命中一号通道。 没有风，引力也比地球上小得多，再加上一号通道的巨大直径，这样的射击根本没有难度。 东方白扯住绳索，向后拽了几下，感觉勾住了什么东西，才把绳索固定在金属杆上：“你们等一会儿，我先过去看看！” 说完不等大家回应，忽然纵身跃进舰坑，在空中启动飞行包，整个人忽然化作一枚火箭，径直冲进一号通道。 结果该停下的时候，却因为速度太快刹不住车，整个人凌空失控，重重摔进一号通道深处，像个落地的玻璃球一样连弹几次，深入通道近两百米，又继续滑行三十多米，终于停了下来。 日，没脸见人了！ 468 环形通道 幸亏没人看见！ 东方白赶紧爬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往回走，找到勾爪重新固定，又使劲拽了两下：“徐组，我这儿好了……用不用我上去？” 别小看他拽这几下，生物装甲再加上河豚装甲，双重加成的力量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是在重力低弱的月球，就是在地球上，这根绳索也能承受几个人的重量。 徐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做出最从心的选择：“还是你上来吧。” 飞行员不是万能的，亚特时代也没有滑降索降训练，如果只有他自己，倒可以试上一试，但这几个搞科研的小白，不能随便乱试，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吧。 东方白有点蛋疼，但北都把他派来就是干这个的，所以没什么废话，跃出通道飞出舰坑，将一组滑轮固定在绳索上：“徐组？” 徐飞当仁不让，走到东方白面前。 两个当兵的必须先下去一个，接应滑下去的组员，既然他搞不定滑轮，就只能下去接应。 东方白把徐飞固定在滑轮上：“握住这里，攥紧减速，松开下滑……准备好了吗？” “好了！”徐飞点头。 “收腿！” 徐飞照办，东方白使劲一推，徐大组长迅速滑向一号通道，全程不减速，迅速隐没在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无线电中传来徐飞的声音：“我到了。” 说话间，滑轮从下方一路上行，轻轻撞在金属杆上。 “下一个！”东方白说。 付晓光主动站出来，悬空滑出去的一瞬间，他的心脏止不住地一阵乱跳，但他很快发现，下滑的速度其实并不快，就跟电影里的慢动作似的，到了后来，甚至觉得太慢了些，恨不得找个油门狠狠踩一脚。 因为重力低，滑索的难度直线下降，没多一会儿，所有人成功进入一号通道。 东方白没有滑轮，单手攥着绳索一路下滑，即将进入通道的时候主动松开，整个人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当当地落在徐飞身边，小小地秀了一把身手，又让大伙羡慕了一回。 男人嘛，哪个没做过身手超人、惩奸除恶的英雄梦？ 东方白向通道深处望了望：“徐组，往哪儿走？” 徐飞已经在破口处观察了好一会儿，闻言转身说：“这个洞贯穿整个上翼面，打穿了好几个隔舱，最好往前走两个区。” “区？”众人不解。 徐飞轻笑：“区是亚特战舰的空间单位之一，简单点说就是气密舱，一般来说，每个区都是一个单独的功能舱。”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大家顿时恍然。 东方白主动站出来：“往哪边走？我开道。” “用不着。”徐飞一马当先，第一个走向通道深处，“我走前面，最安全。” 东方白什么也没说，跟在徐飞后面，其他人随后跟上。 徐飞虽然不肯明说，但行动上丝毫不加掩饰，研究人员都是靠脑子吃饭的职业，早就起了几分怀疑。 前进的速度不快，大家都对史前战舰非常好奇，四下里一通乱看，头灯的光柱在黑暗的通道中四下里乱扫，略显杂乱的脚步声阵阵回响。 东方白一脸惊奇：“怎么还有回声？” 他知道，这里与外界连通，没有空气传播声音，脚步声都是通过地板，经装甲传进耳朵，所以听起来有些怪异。 但回声是从哪儿来的？ 徐飞压根儿就没注意这事儿，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付晓光脑子一转，立刻有了答案：“应该是战舰回形结构导致的，嗯，就是声音传出去，又通过某个闭合结构转回来，比如一间船舱的四面墙。” 东方白哈哈一笑：“还是你们搞研究的脑子快！” 另一位叫李国锋研究员好奇地仰着头：“上面那些凹槽是干什么用的？怎么这么像电路板？” 通道里的凹槽基本都是平行，但也有曲折相交的地方，乍一看，确实跟电路板有几分相似。 可世上哪有这么大的电路板？ 徐飞抬头，眼底充满怀念：“那个啊，跟火车铁轨是一个意思。” 李国锋不禁愕然：“就这么吊在上面？那侧面的怎么用……噢，亚特人没有人工重力？” 没有人工重力就无所谓上下左右，不涉及倒吊或侧翻的问题。 想想看吧，一列火车趴在墙上，居然还能稳稳当当，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徐飞忍不住笑：“恰恰相反，这条通道是环形重力区，就像高速自旋的太空船，如果战舰正常启动，通道里的每一个方向都是朝下。” 他竖起胳膊，在身前划了个圈：“没任务的时候，可以绕着通道螺旋慢跑，几十米长的一小段，就能跑很长时间。” 东方白咂摸咂摸嘴，忽然间突发奇想：“这要是两个球队踢球，中间竖一个门不就行了？” 众皆愕然，付晓光脑子转的快：“两个守门员一边儿一个？那传球呢？我在左边的墙上一个大脚高飞球直传右边，不就是从前半场直传后半场？” 大伙脑子里想象两队人你争我夺，足球上下翻飞的场景……嗯，很喜感有木有？ 东方白脑洞大开：“那我守门员一个倒勾，球从门上传到对方门前，前锋再补一脚，不就能直接射门了？” “这个算越位吧？”付晓光很不确定地说。 他已经开始盘算，这种踢法该怎么修改规则，如果能把赛场两端封死，形成一个独立的比赛空间就更好了，球连出界的机会都没有，比赛一定会更加激烈。 “看不出来，你们俩还都是球迷呢！”徐飞说，“不错不错，比场地足球有看头，将来有机会，咱们可以组织一下。” 东方白摇头：“我就是个假球迷，高中同学里球迷特别多，跟着踢过几回，就了解一点皮毛。” “那咱们就来个环式橄榄球，那个激烈！”徐飞乐呵呵地说。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反正他不打算上场。 “不好吧？”付晓光发挥研究人员较真的天性，“中场开球一个大脚，不就直接底线得分了？” 469 第一基点 付晓光对橄榄球了解不多，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底线得分。 大家先是一愣，接着都笑了。这种环形重力通道，确实能玩不出少花样。 东方白很想问一问，亚人是不是有类似的体育运动，考虑到付晓光等人在场，又把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 徐飞突然间脚步一顿，目光转向右侧：“到了！”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住墙面，立刻看出不一样的地方：那里恰好是一条凹槽的起点。 但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异常。 徐飞独自走过去，在毫无异常的墙面上摸索片刻，也没见他干什么，墙上突然出现一道手指宽的裂缝。 几个人惊得瞪大眼睛，这什么情况？变魔术么？ 徐飞回身，冲东方白歪歪头：“看你的了。” 东方白上前两步，手指插进裂缝，用力向两边一拽，一扇长宽都在三米开外的舱门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就像一只来自深渊的巨怪，正张开大嘴，等着众人自投罗网。 灯光照进去，才发现那是个与门同等大小的通道，乌漆嘛黑的，一眼看不到头。 东方白非常谨慎：“这是什么通道？” 徐飞：“这是应急维修通道，整个战舰都停摆了，也就这个能从外面手动打开……跟我来吧！” 东方白掏出一支特制的记号笔，在舱门外的墙壁上做了个代表入口的符号，然后才招呼大家跟上。 在自家的航母上都可能迷路，孤峰号这么大的体积，内部比航母复杂无数倍，不做好标记，一个分岔走错，没准就彻底迷路走不出来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从一开始就严格预防。 进入维修通道，也就走了七八米远，左侧出现一扇大门，凹槽直接从天花板上通进门里。 依旧是东方白动手打开大门，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间空间极大的船舱，天花板上吊着几台只有石墩大小，造型充满异域风情的东西，似是某种运输工具，角落里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零件，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徐飞主动介绍：“这是维修库房，另一边还有一扇门，穿过去就能离开通道区，咱们可以把第一个基点放在那里。” 东方白想了想说：“放在这里不好吗？” 维修库房靠近主通道，不仅进出方便，还是进入战舰的咽喉要道，他觉得有必要守住这里，而不是把舰内的第一个基地放在更深处。 “这里可以安置物资。”徐飞说，“但这里没有气密结构，必须添加气闸，还有配套的各种设备，你觉得合适吗？” 他能猜到东方白想什么，又补充一句：“月球上没有敌人，用不着守的那么严密，回头在这儿加一个报警装置不就行了？” 东方白想想也对，在舱门内外画上不同的记号，分别代表进入和外出。 穿过维修仓库，沿着通道走了几十米，终于看到一扇高大的气密门。 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徐飞，以为他能像之前一样，三两下打开大门。 但他们失望了，战舰停摆之后，气密门全部锁死，只能从内部打开，不能从外部开启。 所以，他也没办法。 “我们的目标是这里！”徐飞指着气密门一侧的墙面，仔细回忆墙后的结构，“从这里开一道门，把另一侧的通道堵死，变成进出船舱的气闸。” 东方白好奇地问：“后面是什么地方？” “还是通道。”徐飞说，“这里是舰尾的生活区之一，完全启用的话，别说是月研组这几个人，再来几百都装得下。” “明白了！”东方白在墙上画了个方框，特别恶趣味地写了个大大的拆字，还顺手画了个圈。 可惜是黑的，要是红色就更应景了。 出来的时间不算长，但对几个科研人员来说已经不短，东方白决定返回。 在这个问题上，徐飞这位组长也没有发言权，必须听东方白的。 众人原路返回，将一路上的舱门全部关好，前后花了快一个小时，才返回天宫一号。 东方白马不停蹄，马上写了一份报告发给北都，详细说明月研组首次探访孤峰号的收获，附带一份物资清单。 实际上，物资清单才是关键，报告只是附带。 根据徐飞的意见，首个基点的改造涉及切割、焊接、装配、吊运等数个工种，单是原料，就能装满一辆卡车。 只靠东方白一个人，根本玩不转这么多工种，可另外委派，又涉及到种种问题，需要不短的时间。 大佬们一看这个情况，小范围讨论几句之后，林学栋大笔一挥，批给月研组一部纳米平台。 经过科研人员的不懈努力，北都已经初步掌握纳米平台的制造工艺，试制了几台样机。 准确地说，纳米平台只是个信号转发器，作用是将控制人员的想法，转换为纳米细胞能够理解的数据，并不参与具体的工作。 所以，平台对纳米细胞的精度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因为数据转化的速度不如原版，所以工作效率与原版还有一定的差距。 涉及孤峰号的改造不需要精密加工，一部纳米平台完全胜任。 接到指挥中心的消息，东方白十分惊喜。 有了纳米平台，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干多了。 七个小时之后，纳米平台和配套的纳米细胞运抵零号基地，顺利传送时间基地。 东方白如获至宝，第一时间将它们带回月宫一号：“徐组，设备接到了，我现在就去舰坑。” 徐飞愕然：“这么急？” “早动手早完事，别因为这点事拖了月研组的后腿。”东方白说。 虽然首批人员入住月宫基地的时间很短，但第二批人员随时可能出发，还是早点把手头上的问题解决好一些。 如果人到了，舰内基地却没准备好，那责任可就大了。 徐飞立刻站了起来：“走，咱们俩一起。” 东方白赶紧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休息吧。” “还是一起吧。”徐飞坚持，“我熟悉孤峰号的结构，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知会几个研究员一声，两个人立即出发。 470 深受启发 车上只有两个当兵的糙汉子，没有必须小心照顾的科研人员，东方白把月球车开得快要飞起来，没多一会儿，就一脚刹车停在舰坑附近。 车后飞扬的月尘，好一会儿才落下来。 徐飞利落地跳下月球车，和东方白一起，把车上的设备搬下来——他已经开始适应月球的引力，不像刚到月球时那么笨拙。 东方白将纳米平台扣在头上，向箱子里的纳米细胞下达第一个指令。 北都在复制纳米平台的同时，也进行了一系列必要的改进，比如将外形改进为头盔式。另外，也不再叫做纳米平台，而是换成了更加直白的名字：纳米细胞控制器。 接到命令，一小团纳米细胞涌出箱外，聚集成球滚向金属杆，像一团水银似的，渗入固定金属杆的小洞。 徐飞看到纳米细胞消失不见，随即金属杆底部出现了一些非常细的石粉，不禁大感惊奇：“这是干什么？” “重新固定一下。”东方白说。 之前只是临时固定，所以随便打个洞，插根金属杆就完了，但以后必须长期使用，自然不能这么随便。 在他的控制下，纳米细胞渗入这个打在岩石上的小洞，一边修整侧壁，一边将石粉排出洞外。 没多一会儿，粗糙的小洞扩大一小圈，洞面变得光滑如镜。 纳米细胞继续向下，抵达小洞最深处后，开始向四周扩散，很快就形成一个核桃大小的球形空间。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部分了，纳米细胞就地分解金属杆，在底部重新组合成球，将金属杆牢牢固定在小洞里。 为避免摇晃，纳米细胞撤出时，还特意多分解了一点金属，增加金属杆的直径，令其与小洞完全贴合。 完工之后，金属杆就跟长在岩石上一样，轻轻一敲，就像音叉一样颤动不休。 徐飞眼睛一亮：“不错不错！” 不过，这还没完。 为了增加强度，东方白又另外打了两个小洞，插钎拉索，增强金属杆的稳定性。 东方白取出一组滑轮，把装纳米细胞的箱子挂上去，轻轻一推，箱子滑向一号通道。 “这就完事了吧？”徐飞问。 东方白把自己挂在绳索上：“还没……问个事儿，孤峰号哪个位置韧性比较好，舰壳、舱壁还是地板？” “外壳综合性能最好，舱壁和地板都不如外壳。”徐飞有点迷糊，“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需要一点金属加固支架！”说完突然向前一蹿，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就外壳吧，最适合恶劣环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东方白越来越远，他本能地提高声调，生怕东方白听不见似的。 东方白滑进通道，马上控制纳米细胞行动起来，爬出通道，将入口处修整一下。 不是将入口修成方方正正的模样，那样一来，不管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一道门。而是把尖锐的、有危险的部分全部截掉，又在通道中重新找了个地方，回忆当初在猴子地界爬过的钢架，控制纳米细胞照猫画虎，在地面上竖起一个简易钢架，使之成为索道的下端。 重新固定绳索，以后再从上面滑下来，就不是停在舰外，而是直接滑进通道。 改进虽小，作用却大。 这还不算完，纳米细胞继续拆解舰壳，将拆下来的金属挂在滑轮上，送到舰坑之外，感觉差不多够用了，才把自己挂上，离开舰坑与徐飞汇合。 徐飞诧异不已：“东方，你弄这玩意干什么？” “搭个架子。”东方白说，“就这么一根棍儿，太不牢靠。” 徐飞恍然：“你这是要做个索道？” “嗯！”东方白点头，“以后用的时候多，现在修的越结实，以后就越方便。” 徐飞随口吐槽：“那怎么不做个电梯，那玩意更方便！” “太费事儿了。”东方白说，“还费电！” 徐飞无语，这理由太强大了，我竟无言以对！ 说话间，东方白已经指挥纳米细胞开工，以之前那个金属杆为基础，搭了个高度只有两米的钢架。 至此，通向孤峰号的索道就算是完工了。 不仅如此，可能是出于习惯，也可能是因为谨慎，东方白还为钢架加了个顶盖，然后看原料还有很多，干脆又加了个围栏，将钢架完全覆盖，只在孤峰号方向留下一个缺口。 随便抓两把月尘往上一扬，钢架完全隐藏起来，别说是从太空，就是在地面，离着远了都会误以为是块月岩。 徐飞忍不住咂咂嘴：“不错不错，真有你的！” 东方白嘿嘿直笑，感觉自己没白忙活：“回头打报告配个缆车，下去的时候直接滑，上来的时候再用电，还能省不少。” 徐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至于吗你？” “省点是点。”东方白说，“你们空军财大气粗，我们陆军可比不了，该省的地方必须省一点。” “呦，这就涉及军兵种啦？那你怎么不把索道一直做到仓库里？那样更省。” 徐飞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可听在东方白耳朵里，不由地心中一动。 似乎，是个好主意啊！ 徐飞发现东方白反应不对，顿时瞪大眼睛：“诶诶，你不是当真了吧？” 东方白仔细思索：“也不是不行，就是工程大了点！” 徐飞有点纳闷儿，就这么一小会儿，两个钢架就竖起来了，就算再竖几个，又有多大工程量？ 无非就是架子多一点，技术难度高一些。 嗯，大概是觉得没这方面的基础，只靠他一个人搞不定！ 于是徐飞安慰说：“没事儿，这玩意简单，咱们回去看看资料，应该没问题。” 东方白知道他想岔了，咧嘴一笑：“咱们俩说的不是一回事。” 徐飞…… 你丫这么干，容易挨打你知不知道？ 东方白指着对面解释自己的想法：“我是这么想的，你说，要是搁崖壁上做个滑梯，你说怎么样？” “什么玩意？滑梯？”徐飞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怎么不造个游乐场？” 东方白乐呵呵地点头：“没错，就是滑梯！” 471 请你帮我 徐飞以为东方白脑子出问题了，但东方白很严肃，一点都没开玩笑。 装人电梯困难吗？说难它确实挺麻烦，因为这地方什么都缺，除去可以就地取材的部分，还有很多设备需要地面支援，之所以选择缆车，就是因为这玩意简单，只需要几个自带动力的滑轮组，就能运行起来。 话说回来，电梯装个简易版，也不比缆车复杂到哪儿去，工地上用的简易电梯，复杂吗？ 可不管缆车还是电梯，都只能到通道入口，继续深入很麻烦。 要是做个滑梯就不一样了，只要设计合理，完全可以从舰坑外一直通到维修仓库，若是打穿舱板，直接通到一号基地点也不是问题。 要知道，这可不单单是人员进出的问题，每一个基点的建立，都需要输送大量物资，说句不好听的，就连空气都得从地球上运过来。 这么大的工程量，他是把特遣三队叫过来，还是让月研组的的人帮忙？ 特遣三队必须驻守时间基地，月研组根本不是干体力活的料，一次两次还凑合，有事没事就打断研究，让满肚子怨气的研究员字客串搬运工？ 别闹，就是大伙都没意见，北都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所以，造个滑梯的想法一冒出来，就再也没法平息，始终在东方白的脑海中徘徊。 关键是这玩意根本没啥技术难度，无非就是角度和速度的问题，他自己拿笔算算，都能算算个八、九不离十。 而且滑梯依崖而建，比缆车索道隐蔽得多，这也是东方白非常看重的一点。 不止是为了躲避恐人，或者将来可能出现的外星人，在北都掌握孤峰号，或是彻底拉开距离之前，还必须对某些“盟国”加以防备。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不怕你我都没有，就怕你有了但我没有。 也就是外界还不知道月球背面有一艘史前战舰，不然的话，甭管米国还是欧罗巴，肯定都会加紧实施登月计划。 如果让他们知道北都已经抢了先机，那就更不用说了，指不定使出什么下九流的手段呢——千万别高估政客的操守，他们骨子里就没那玩意！ 事不宜迟，下定了决心的东方白立刻开始行动，也不用北都找什么专家教授帮忙设计，就他自己一个人，找出几次探索孤峰号拍摄的影像资料，把入口上方的环境数据调出来，仔细观察崖壁的姿态走向，指尖写写划划，没多一会儿，一条从舰坑上方直达通道深处的简易设计图就做好了。 想了想，又画了另外两张设计图。 他上一次玩滑梯还是幼儿园那会儿，对这玩意实在没什么概念，而且月球的重力加速度比地球低得多，下滑角度什么的，也得仔细考虑。 虽然他进行了必要的计算，可效果怎么样实在不好说，所以在设计的时候，也搞了个模块化。 简单点说，就是在某些部分采用固定倾斜角度，算是加速路段。 除此之外的其他路段，采用可调角度，等回头着手建设的时候多试验几回，速度低了加大角度，速度快了就把角度调小一点，甚至可以平滑一段距离。 如此，三五个路段结合起来，就能把下滑速度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东方白越想越是兴奋，就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恨不得现在就跑舰坑里试验一下。 不过时间已经不早，他还不至于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一见到徐飞，东方白就把自己的设想说了一遍。 徐飞整个人都傻了，其他人也都呆呆地看着东方白。 过了好一会儿，徐飞才回过神来：“东方，咱俩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咱们都是当兵的有什么说什么，要是哪儿说的不对你别往心里去，昂！” 东方白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对劲儿了，这是要讲什么啊？ “没事儿，你说！” 徐飞露出便秘般的表情：“你折腾这个玩意，有用吗？” 其他人全都露出赞同的神色，明显站徐飞这边。 东方白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事吧，得看你从什么角度看，如果不思进取，那肯定是没什么用，但是有这么一套东西，往里运东西的时候，效率肯定比滑索或者电梯高多了，你说这算不算有用？” 徐飞眨眨眼睛没说话。 东方白又补充一句：“一个是挑水喝，一个是修条水渠把水引到自家院子里，大概就是这么个区别吧。” 大伙这么一听，表情突然变得丰富多了。 付晓光发表意见：“能把事情变得更方便，把效率变得更高，何乐而不为？” 对搞研究的人来说，效率是个很虚无的东西，因为许多研究不是一天两天能见到效果；三五个月没谱是很常见的事；三年五年迈出一小步，都算是不错的进步；三五十年才出成果，根本算不上什么新闻。 别的且不提，就拿七大数学难题来说，迄今为止，就只有庞加莱猜想得已证明，但它的时间是多长呢？ 1904年提出，2006年最终确认，间隔超过一个世纪。 但这只能说明科研的复杂性和困难性，而不代表搞研究的就不注重效率。 恰恰相反，三年能出成果，谁愿意等三十年？ 徐飞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却也觉得这个比喻有些道理：“那，你想怎么做？” 东方白：“最开始的想法是在建在舰坑里，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么干不太隐蔽，打算做个全封闭的滑梯系统，就像公园里那种水滑梯。再后来我突然想通了，为什么非要把它放在外面？全封闭滑梯就是一条管道，完全可以在战舰内部开辟一条直通维修仓库的新线路！” 徐飞不禁愕然，随即失笑：“你还真敢想，你就没想过其中的难度？” 从修在外面到穿舰而走，二者的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东方白点头：“当然想过，打穿舱壁不难，多花点时间，舰壳也不是问题，关键是这一路上必须穿过很多舱室，只有你才知道哪些能走，哪些必须避开。” 说到这里，东方白把平板电脑推到徐飞面前：“所以，请你帮我。” 472 第一目标(为书友魑魅魍魉加更) 东方白不仅说服了徐飞，还得到了付晓光等人的帮助。 他们搞设计确实不行，但计算却是老本行，不管滑梯的倾角还是长度与速度的关系，都给东方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没点数学底子，怎么搞研究？ 这可帮了东方白的大忙，原本还得试验几次才能上马，有了研究人员的参与，所有数据变得清清楚楚，提出问题的当天，工程就进入了施工阶段。 嗯，不过东方白知道轻重，不是优先建造滑梯，而是先进孤峰号，在徐飞指定的位置建好气闸。 配套设备也安装完毕，还装上超级电池试了一下。 别以为装个气闸很简单，月球表面长年被各种宇宙射线轰击，随便抓把月尘，肯定有不小的放射性，因此，进出气闸必须遵守严格的程序，避免将辐射尘带入生活区。 这就很麻烦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风淋，再就是设置缓冲区，把月面用的装备留在外面。 然而时间过了太久，也可能是为了保存战舰防止氧化，孤峰号里早就没有半点空气，虽然选好了一号基点，可在空气没运过来之前，这里就只是个真空的船舱。 一号基点并不是随便乱选，而是位于舰尾的宿舍区。 简单点说，就是将一条通道的两侧密封，因为战舰本身的密封性就非常好，所以只要释放足够的空气，就能把封闭的舱段变成压力区，位于这段通道内的房间都可以利用起来。 东方白找了一间宿舍看了一下，虽然面积小了点，但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有点单身公寓的意思。 如此一来，不止节省了建设基地的大量人力物力，住宿条件也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 要不是没有空气，东方白都想马上搬进来。 嗯，徐飞确实考虑非常完善。 也就是他熟悉舰内的环境，换个人过来，就是想出同样的办法，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舱段。 花了几个小时建好舰内首个基点，东方白转战舰外，开始制造滑梯。 他原本只打算造一条直通维修仓库的通道，但得到徐飞的指点之后，干脆把出口放在气闸之外。 等基点投入使用，人员下来走气闸进基点，物资下来走舱门进维修仓库，两全其美，岂不是美滋滋？ 施工过程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找到合适的舱室，在将指定位置的舱壁分解，再重新组合成全封闭的通道。 虽然画好了设计图，各种数据也都进行了精确的计算，可谨慎起见，东方白每造好一段，都要亲自试验一下，速度快了慢了，都要在下一阶段进行相应的调整。 大问题确实没出现，小问题确实出了不少，就连滑梯的尺寸，都在施工半天之后重新修改，已经完成的部分全部返工。 若是放在地面，同等规模的滑梯连小工程都算不上，可放在月球，放大孤峰号上，确实是个不小的工程。 当最后一段顺利合拢，东方白亲自体验整条滑道的效果，先穿全套河豚装甲，再脱掉河豚，只穿生物装甲，最后再把一只标准物资箱推下去。 不管人还是物，抵达终点时的速度都在适当的范围之内。 直达基点的交通线圆满完工，几个人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把月宫基地储备的物资清点一遍，凡是需要送进基点的，全部运向舰坑。 上面一个人搬起来送进入口，下面一个人及时接应，整个过程轻松无比。 对舰内的运输系统是建立起来了，但对外只能走缆索，那玩意的承重极限是八吨，就目前而言，足够了。 按说，再造个对外的系统才更加完善，但眼下没那个需要，东方白也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总要给其他人留一点发挥的余地吧？ 接到月宫基地上报的消息，北都大喜过望，立刻命令第二批研究人员出发，一齐送上月球的，还有为月宫号准备的大批物资。 物资中的大头是氧气、然后是食品，最后才是食品设备。 十多个人，外加特遣三队主动帮忙，仍然花了小半天，才把这批物资送进孤峰号。 徐飞亲手打开气瓶，空气充满生活区……为了尽量减少运输压力，运抵孤峰号的并不是空气，而是加大氧气比例的“混合空气”。 以为随便抽点空气，装进钢瓶就能送上月球？ 大错特错，送上太空的每一克物资，都必须精打细算，哪怕空气也不能例外。 混合空气也不是随便用的，如果生活区的气压与海平面持平，那氧气就太多了，敢在这种环境生活，氧中毒肯定没跑。 所以必须适当降低气压。 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就是这样。 举两个类似的例子，航天服内的气压相当于海平面的百分之四十，但航天员呼吸的不是普通空气，而是纯氧。 还有就是饱和潜水呼叫的氦氧混合气体，其中，氦气含量高达百分之九十八，氧气只占百分之二，但是因为压力特别高，百分之二的氧气已经足够潜水员呼吸。 所以，比例很重要，但气压同样很重要。 测定舱内气压，测定环境辐射，检测是否漏气，直到确定基点环境没有任何问题，徐飞才带头脱下月面服，解除生物装甲之后，顿时一身轻松。 他拍了拍手说：“都过来一下！” 众人聚拢而来，徐飞把东方白拉出来说：“这位是东方白，我的副手，大家认识一下，其他人都不用我介绍了吧？” “不用了！”几个研究员笑着回应。 “房间我就不分配了，我讲讲下一步的安排。”徐飞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拿出一副手绘的战舰平面图，舰尾的破洞特别扎眼，“画的不好，大家多担待！” 他在舰尾点了一下：“我们目前在这里。” 说着又在战舰的左舷后侧点了一下：“这里是三号能源舱，我认为，我们必须尽快抵达这里，重新启动熄灭的反应炉！” 众人一听，顿时愕然。 473 基础科技 付晓光当场提出反对意见：“徐组，我承认你对这艘战舰非常了解，但你说过，它已经有二百万年的历史了，我不认为，经过这么久的时光摧残，它的反应炉还能点燃，而且点不燃不可怕，怕的是点燃了又控制不住，万一出了事故怎么办？” “对啊对啊！”其他人纷纷出言赞同，就连东方白，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不想怀疑谁，可这事儿听起来，确实太不靠谱。 徐飞并不着急，耐心地等大家安静下来，才微笑着说：“我理解你们的担忧，但我已经检查过了，战舰的情况比想象中好得多，只要反应炉完好无损，重新启动不是问题。” 大家都把不相信写在脸上，徐飞继续解释：“亚特人的冷聚变反应炉，不是托卡马克系统，它非常安全，有一系列安全机制重重限制，启动之后只有两种可能，一，成功启动；二，启动不成功，绝不会因为启动失败而失控。”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徐飞的话跟讲故事一样，实在太不严谨。 “徐组，能详细说说冷聚变反应炉的工作原理？” “对啊对啊，能不能说说它有哪些安全措施？” “它用什么燃料？是不是提前准备一些？” “冷聚变和咱们的反应堆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回路结构？” “它的输出方式是什么？电吗？” “反应炉上有什么负载？如果启动成功，没负载会不会出问题？” “徐组……” “徐组……” 众人七嘴八舌，从浅入深一大堆技术问题，听得徐飞一个头两个大。 都说两个女人相当于一百只鸭子，这些搞研究的，执着起来比一百只鸭子更吵人。 从本质上说，这些研究人员个个约等于技术宅，一说到和技术有关的东西，最重要的一项要求就是用词严谨，而不是天马行空随口胡诌。 徐飞也想解释，可他是孤峰号的舰长，不是能源舱的维修员，属于那种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典型，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只能无视研究人员提出的各种问题。 “你们问的这些问题，我全都不知道！”徐飞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我只了解大致上的情况，不了解技术细节，再说了，如果我什么都知道，直接说出来不就完了，用得着把你们叫过来研究战舰吗？” 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在场的技术人员都有点愣神，再缺情商，听了这话也知道不该继续追问，现场总算安静下来。 “不过……”徐飞微笑着卖了个关子，“有一个问题我能回答！” 他看向提出问题的女研究员：“反应炉的输出方式不是电，而是光，或者说，光是亚特人的技术基础，相当于电对于人类！” 光？ 研究员们又是一阵骚动，人类对电的应用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层次，对光也有相当程度的涉猎，比如x光、激光、红外光等等。 可像用电一样用光…… 大家脑子里浮现一台机床，光柱一照，轮轴飞转，迅速将工件加工成需要的形状……不不不，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应该是固定工件之后，一道光束落下，迅速将胚料雕琢成预定形状。 或是光驱动飞行器，启动引擎，屁股后头强光一闪，飞行器腾空而起……这个好像差点。 亦或是光能计算机，数不清的光束在两层电路板间高频闪烁，犹如一片光束的丛林。可当镜头拉远，才发现那只是一片不到指甲大小的芯片。 研究人员脑洞大开，东方白也想起了恐人的传送光束。 当然了，恐人那个不止和光有关系，还涉及空间问题，不管哪一样，都远远超过人类目前的水平。 不知道孤峰号会不会带给人类一些惊喜。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一个个问题雨点一样抛出来。 徐飞赶紧叫停：“我对亚特人的技术有一定的了解，但没你们想的那么深入，你们这些问题太深奥了，我全都答不上来。” “怎么会？”众人异口同声。 随着接触的增多，徐飞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大家怎么会相信这种托词？ 徐飞很无奈，指着付晓光勾勾手指：“你，对，就是你，站起来！” 付晓光照办，徐飞问：“你觉得，你对电是不是特别了解？” “那当然！”付晓光毫不犹豫地说。 “那除了电灯电视电话这些日常应用之外，你还知道什么？十二相发电机的结构，知道吗？” 付晓光顿时语塞，老老实实地摇头：“不知道！” 发电机的原理他很清楚，可十二相发电机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电机内部的结构了。 徐飞扯扯嘴角：“我和你们一样，对光的了解只停留在日常生活层面，更深层次的东西，就是知道也说不清楚，所以，你们别再问了。” 付晓光还是不死心：“那你都知道什么？” 徐飞想了想说：“还是那句话，光在亚特人的生活中，和电处于同等位置，但和电一样，光只是基础，和电一样，也要转化为其他形式的能量，既能提高效率，也方便日常使用。” “比如电？”一个研究员问。 “对！”徐飞点头，“电也是亚特人常用的次级能源，区别在于他们不是直接用电，而是先把光转换成电，我们会因为电是基础，就不想把它变成光，或者别的动力吗？”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都有概念了。 别的大家可能不清楚，但光电转换有哪个不知道？ 徐飞补充：“还有，说光不准确，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电磁波……” 根本不用解释，大伙一听就懂，又是一阵哗然。 徐飞耐心地等大家的情绪舒缓下来：“不同波长的电磁波，有不同的用处，但是具体的东西我就说不上来了，这方面的问题，大家可以在今后的研究中多关注一下，将来出了什么成果，别忘了把我的名字加上！” 东方白咧嘴一阵傻乐，可研究人员全都一副认真的模样。 徐飞有点傻眼：“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不是当真了吧？我开玩笑的！” 474 深入孤峰 付晓光缓缓站了起来：“我不觉得这是个玩笑，你完全有这个资格？” 其他人一听，纷纷出言赞同。 研究人员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东方白都看傻了。 就一个玩笑，至于这么认真么？再说了，徐飞堂堂军方少将，差你们署那几个名字？ 但在场的研究人员却不这么想。 科研是件非常严谨的事，但许多时候，它就是一层窗户纸，只需要一点点灵感，就能毫不费力地戳破。 可要是没找到灵感呢？ 对不起，接下来很可能是漫长的、黑暗的、持续的等待和煎熬。 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但百分之一灵感更加重要。 如果没有徐飞的提醒，那么在即将开始的研究中，大家的研究很可能因为毫无头绪而止步不前。 现在则不同，很多毫无头绪的东西，都可以从电磁波的方向考虑，破局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不止减少了个人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还大大提高了出成果的可能性，署名第二作者怎么了？ 并列作者都木有问题！ 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徐飞又说：“还有个事，大家必须注意一下，飞船里的情况比较复杂，许多地方的情况还不了解，目前只有一号基点有安全保证，所以，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私自离开基点，稍候，我会和东方白副组长一起，把附近的情况摸排一遍，安全区、危险区和未知区全部做好标记，任何人不得越界，明白吗？” 众人心头一凛，全都大声答应。 事关自身安全，没人敢肆意胡来。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担忧地问：“徐组，这地方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就像恐怖片上那样。” 大家的表情都变得特别怪异，徐飞更是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种恐怖片，妖魔鬼怪肯定是没有，丧尸吸血鬼也一样，说说，你还怕什么东西？” 女生连比了几个毫无意义的手势：“我的意思是，外星怪物什么的。” “我觉得没有。”徐飞目光一转，“东方，你觉得呢？” 东方白耸耸肩：“也许有吧。” 他脑子想的，是进攻时间基地的尖头人。 如果当初没被恐人全歼，跑出个把尖头人来，还一直藏在孤峰号上……嗯，以尖头人的文化习惯，应该不至于临阵脱逃，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非常、非常、非常的小。 徐飞脸都黑了：“你能别扯蛋么？行了，我的话说完了，东方，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就一句话。”东方白说，“发现危险马上撤离，发现不明情况马上撤离，发现解决不了的麻烦马上撤离，总之就是谨慎小心别冒险，有什么困难直接找徐组，找不着他再来找我！” 徐飞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小子居然是个坑货？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的真面目？ 知道东方白是开玩笑，大伙都乐了。 徐飞又问：“其他人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没有是吗？那好，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正式开工……散会！” 至此，月研组第一届全体会议胜利闭幕。 研究人员各自休息，东方白和徐飞凑成一堆，开始研究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东方白很直接：“你不是舰长么？还用得着研究方案？” 徐飞理直气壮：“战舰这么大，我还能什么地方都去过？不熟悉这种犄角旮旯很奇怪吗？” “那你熟悉什么地方？”东方白好奇地问。 “整个中段我都熟，等到了那儿，我带你好好逛逛。”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穿好装备，通过二号气闸进入通向战舰深处的通道。 一号气闸对外，进出必须进行全面洗销，防止将带有辐射性的月尘带入生活区。 二号气闸对内，除非战舰内部发现辐射源，否则就只是一道简单的气闸。 东方白走在徐飞前面，时刻读取战术头盔测量大的环境数据。 不得不说，亚特战舰的质量确实非同凡响，哪怕经过二百万年的时间侵袭，战舰停止依旧密封完好，舰内根本测不到辐射。 要知道，就算地球上的自然环境，多多少少也都有一些微弱的辐射，但这里的辐射值最多有一点点微弱的起伏。 如果说地表自然辐射为十，那么孤峰号上最多也就一点五。 走了一会儿，东方白发现通道左侧什么都没有，房间全都集中在右侧。 途经的每一个船舱，徐飞都要仔细看看，再打开门仔细瞅瞅内部情况。 东方白忍不住吐槽：“这鬼地方都闲了二百年了，你还能找出鬼来？” “总得知道这些船舱都是干什么的吧！”徐飞大笔一挥，在舱门上写下厕所两个字，“我觉得你的想法有点偏差。” 东方白愕然：“什么偏差？” “不止舰上的设备有价值，那些不起眼的生活用品，也一样有价值，而且破解难度更低，出成果的速度更快。” 东方白：“道理我懂，但这一路上不是宿舍就是厕所，你都找着什么了？” 徐飞微微一笑：“目前还没收获，不过我确定，很快就会有的……还有，这也是一种实地勘察，一来呢，可以顺路找找适合安置二号基点的地方；二来呢，可以设计一条连接两个基点的滑道。” 东方白一怔，笑了：“还造？” “为什么不造？”徐飞反问，“都这么多年了，这艘战舰重新飞起来的可能性非常小。再说了，你不是随时都能再改回去吗？” 正说话间，徐飞推开一扇明显大一圈的舱门，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东方，快来看！” 东方白赶紧凑上去，只见门里是个不小的舱室，两侧像更衣室似的，两排整齐的柜子一字排开，中间还有张大桌子，差不多占了整个船舱的一半儿。 “这什么地方？” “专门修个人装备的地方。”徐飞走进去，随便找了个柜子拽了拽，结果纹丝不动。 “打开它！”徐飞说。 475 惊疑发现 东方白迟疑：“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这地方都空了二百万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东方白解释，“我是说，会不会有危险？” 徐飞差一点就拍了胸脯：“不会，你就放心大胆的来吧！” “那我可来了！”东方白猛地一拽，金属制成的柜门砰地打开……别以为来自史前文明的战舰，就处处都是高科技，本着该节省绝不浪费的原则，像柜子这种日常生活用品，从来没有太多要求。 把普普通通的柜子搞得比保险箱还结实？ 别闹，不止没必要，还浪费资源。 没费什么力气，东方白就把所有柜子全部打开。 徐飞一个个仔细查看，很快就挑出一小堆乱七八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东西，扔在桌子上堆在一起。 东方白随手拿起一个，好奇地问：“这是干什么的？” “机器人上的小零件。”徐飞随口答了一句。 查完最后一个柜子，两个人继续行程。 找出来的东西没必要带着，除了一号基点，整艘战舰连个鬼影都找不着，能丢东西就怪了。 走走停停，两人陆续找到了厨房、浴室、洗衣房，还有两间空空的库房。 东方白都无奈了：“怎么都是生活设施？” “本来就是生活区，当然都是生活设施。”徐飞笑呵呵地回了一句。 东方白知道孤峰号大，可这也太大了吧？ “这还大？这里是直列式生活区，就是一条通道里全是宿舍，一共加起来，也就能住千把人。孤峰号上最大的宿舍区，长有一百四十多米，宽五十米，上下一共七层……这么跟你说吧，三艘054并成一排，也就跟这个宿舍区差不多大。” 东方白脑袋有点懵：“那得住多少人啊？” “三万出头。”徐飞说，“极限情况，十万！” 东方白有些呆：“什么叫极限情况？” “就是一张床住三个人，每人八个小时，必须我喘气，你才能多余的空气呼吸！” 东方白听得直冒冷汗，得多么丧心病狂，才能想出这么变态的办法？ 徐飞又说：“你以为一号基点是随便选的吗？大错特错，我是特意把基点放在这个生活区。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舰尾方向最大的生活区之一，有大量通道连接舰尾的各个工作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懂了！”东方白说，“不就是交通枢纽吗？” “对！”徐飞点头。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生活区的尽头，一扇合拢的气密门，将两个区域隔开。 随手推开紧挨着气密门的房间，徐飞探头看了一眼，突然像触电一样缩回来，愣了两秒之后再次把门打开，愣愣地瞅着里面。 东方白一脸疑惑，这都什么毛病？ 徐飞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严肃，侧身让开位置：“东方，你看！” 东方白探头，当他看清船舱里的东西时，顿时呆愣当场：“这怎么可能？” 船舱面积很大，原本似乎是个仓库，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舱壁之下。 船舱正中，数百个军绿色的塑料箱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堆成一个整齐的方块，每个箱子上，都印着一个清晰的军徽。 战术头盔上的气压计数依旧是零，东方白一连确实了好几次，才相信自己没看错。 两个人对视一眼，缓步走进这间船舱，头灯的光束打在箱子上，二人愕然发现，箱盖上贴着交叉的封条，封条的尾端，居然还盖着鲜红的大印。 一边是月球研究组，另一边是徐飞的私章。再仔细看，箱体上还有统一的顺序编号。 俩人的脑袋都有点懵，一个念头在徐飞嗡嗡直响的脑子里反复盘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东方白灵光一闪，突然扭头看住徐飞：“这是你带月研组穿越到过去了！”他脑子再迟钝，也不会相信这是徐飞偷着跑战舰里搞出来的。 而军方一直都有把研究组送到过去，解读恐人科技的想法，两相结合，真想是什么还用说吗？ “啊？”徐飞脑子还懵着呢。 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军方有个穿越计划，但他确信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无关，脑子能不懵吗？ 东方白提高音调：“我是说，你带着月研组穿越到过去，留下了这些东西！” 箱子里装的，应该是月研组的研究成果，他本想打开一个，用里面的东西证明自己的说法，可手伸到一半儿，又缩了回来。 不管里边装的是什么，都不该随便打开。 要知道，这些箱子不知道搁这儿放多少年了，而他能想到的储存介质，保存时间都不是太长。 如果因为贸然打开损坏了箱子里的东西，那东方白的责任可就大上天了。 徐飞已经明白东方白的意思，心里也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他的脑子变得乱糟糟的，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好一会儿才稍微冷静了一点：“东方，这些东西先搁这儿别动，咱们回去！” 东方白立马点头同意。 事情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儿。 他确实比徐飞冷静一些，但那是他穿越的次数太多，又知道军方有这方面的计划，潜意识里早有心理准备。 但这并不意味着，眼前的一切带给他的冲击更少。 两人退出房间原路返回，一路上都很沉默，直至看到气闸，徐飞才低声说：“东方，我心里乱的厉害，你说，我该怎么办？” 东方白摇头：“我也不知道……先上报吧。” 徐飞再次陷入沉默，直到进入气闸，才幽幽地开口：“也只能这样了，那就麻烦你回一次月宫。” 东方白：“还是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你是组长，由你汇报更合适。” “也好。”徐飞说。 他已经有过一次穿越的经历，打心眼儿里不想再经历一次，可军人的使命和责任感，催促着他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徐飞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就算有人冒充他的印鉴，也不会用在这个地方，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真的又一次穿越到过去。 476 重要关键 匆匆赶回月宫基地，两个人立刻联系指挥中心。 换作以往，月宫和地面的通讯一定会被某些友邦拦截，甚至有泄密的危险。如今有量子加密技术，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和地面直接通讯。 通讯一接通，徐飞立刻要求接线员转给林学栋，而且必须以最高级别的保密线路转接。 片刻之后，通讯转接，林学栋出现在屏幕上。 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林学栋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徐飞啊，怎么回事？听说你挺急的。” 徐飞一脸凝重，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他的情绪基本平静下来，不像之前那么混乱。 听到最后，林学栋的表情也变了，眼里全是难以置信：“你确定？” 他不是怀疑徐飞，而是军方的那个穿越研究计划，迄今为止仍然只是计划，可按徐飞的说法，还不得不实施一下呢！ 林学栋思考片刻：“除了那些箱子，你们还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了。”徐飞说。 “不，一定还有！”林学栋一针见血，“那些箱子不可能凭空出现，既然如此，就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只是你们没在意或者没注意，仔细搜索，一定会有更多发现！” 徐飞神色凝重：“那您的意思是……” “情况不明，箱子先不要动，月研组暂时停止工作，人员中止输送，除了你和东方白之外，其他人全部撤回地球。但孤峰号的探索不能停下，回头我让特遣三队派人协助，你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了没有？” “清楚！”徐飞下意识地立正。 “东方白呢？” “我在！”东方白立刻走进镜头。 “情况很复杂，你是战斗人员，必须保证徐组长的安全，能不能做到？” “保证完成任务！”东方白信心十足。 “好了，就到这儿吧！”林学栋表面上镇定，心里早就点燃了一把火，急着找其他大佬商量对策。 徐飞赶紧阻止：“首长，那些箱子怎么处理？” “先别动！”林学栋想都不想地说，“目前情况不明，箱子一个都别动，等找到更多证据再说。” 通讯结束，两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徐飞回头看东方白：“这事儿，你怎么看？” 东方白耸耸肩：“我没什么看法，走一步看一步吧。”经历的太多，他的免疫力比一般人强得多。 徐飞心底有一股不吐不快的冲动：“进孤峰的路是我选的，就算穿越到过去，我也不会选另一条路，为什么什么都没发现？” 东方白眨眨眼睛：“徐组，我说几句实话，你别介意。” “你说！”徐飞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东方白语重心长：“咱们这才刚进去，刚有那么一丁点发现，冰山一角都说不上，现在就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 “你是说，以后还有更多发现，改变了我的想法？” “肯定啊，你不会以为，穿越一回就只留下几个箱子吧？” 徐飞揉了揉太阳穴：“不瞒你说，我根本不担心怎么穿回去的问题，但我想知道，穿回去的人最后到底怎么样了，是又穿回来，还是老死过去。” 东方白沉默了。 他很想告诉徐飞，科研组还能再穿回来，但时间基地只有一穿之力，怎么把人接回来？ 还是说，恐人在不久的将来修好了时间机器，所以才有月研组的穿越之旅？再说了，一穿之力能把多少人送到过去？如果人不够多，时间不够充分，别说是恐人的技术，就算孤峰号的技术都吃不下来，又能给现代的人类提供多少帮助？ 除此之外，还有个物资消耗问题。 按军方的计划，穿越到过去的研究组，应该把目标定在地球上，如此一来可以就地取材，解决衣食住行等基本生活问题。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东西是在孤峰号里发现的，研究也一定是在孤峰号里进行的，月研组穿越的时候，不可能有随身带着沟通月球的火箭，半枚都没门儿！ 至于穿越之后自行制造就更不靠谱了，火箭也好，飞船也罢，是整个工业体系共同合作的结晶，在某个完全是不毛之地的时间段重复这一切？ 可能性确实有，但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重新建立整个工业体系。 既然月研组穿越的目标是孤峰号，那么吃喝拉撒睡，所需的物资全都需要地球支持，物资不可能凭空出现，只一次穿越，怎么可能送去那么多东西？ 难道北都确信，物资消耗完之前一定会出成果？即便如此，物资用光之后怎么办？所有人都饿死？ 所以，关键既不在月研组，也不在孤峰号，而是在恐人那儿？ 对，没错，到底穿越到什么时候，也得看恐人的，这事儿当然和恐人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东方白豁然起身：“徐组，我回一趟时间基地，其他的回头再说。” 徐飞一怔：“现在？” “对，现在！”东方白迅速穿戴装备，“很重要，也很关键！” 徐飞愣愣地看着东方白，忽然问了一句：“和我们的发现有关？” 东方白动作微顿，但马上恢复正常：“对！” “那我一起去！”徐飞说。 东方白这回没停顿：“可以，但是，我不确定恐人愿不愿意和你接触。” “没关系。”徐飞说，“就是搁边上等着，离近点也比留在这儿强。” “那行，一起！” 月球车一路疾驰，以最短的时间抵达月球基地。 自打这台车送到月球，就从没开这么快过，也就是它不会说话，否则非得吐槽几句不可。 一进时间基地，两个人就被铁牙发现：“嘿嘿，老军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东方白脸色泛黑，这家伙，最近是越来越皮了：“夜星在哪儿？我找他有事！” “在穿越大厅，恐人一般都在那儿，都快成他们的据点了。” 东方白本想直接到大厅找人，听了这话脚步一顿：“铁牙，帮我把夜星叫出来。” “收到！” 477 史前记忆 片刻之后，两人见面，东方白开门见山：“夜星，你对孤峰号知道多少？” 夜星疑惑：“孤峰？” 东方白朝孤峰号的方向比了比：“就是外面那艘亚特兰蒂斯战舰，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夜星怔了怔，点点头说：“喔，想起来了，嗯，知道一些……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东方白眉头一挑，他已经做好了得不到答案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夜星这么坦诚：“对，麻烦你，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所有？”夜星的声调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对，所有。”东方白重重点头。 夜星咧咧嘴，露出一个特别无奈的表情：“那就太复杂了！” 东方白很意外：“合着你对孤峰号还挺了解？” “了解说不上，知道一些吧。”夜星说。 两个人接触的多了，东方白本能地觉得夜星有所保留，他指指自己的耳朵：“我听着呢！” 夜星忍不住笑了：“这么和你说吧，时间基地就像依附在时间长河中的作弊器，自打拥有了时间机器，我们对未来的了解越来越深，知道很多还没发生的事，比如尖头人的覆灭，比如时间基地的封闭。” 东方白微微一愣，不明白夜星说这些干什么，但他知道夜星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起这些，所以安静地听着。 “我们也曾努力改变未来，但不管已经发生的一切，还是已经被我们知道的未来，都是时间长河的一部分。历史有百强强大的惯性，很多东西看似改变，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时间本身纠正过来，回归原本的轨迹。” “所以，试图改变已经发生的历史，不过是徒劳无功，只有没发生过的未来，才有可能因为过去而改变。但这样的改变也是有限度的，如果已经被过去了解，那么未来也将变得不可改变，明白我的意思吗？” 东方白一头雾水：“意思我倒是听懂了，但是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夜星：“我们希望未来更加稳定，所以从那时起，展开了一项长期计划，观察未来文明的情况，其中也包括人类和亚特兰蒂斯人，所以，我知道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东方白有点吃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因为不到时候。” “现在呢？” “也不到时候，但是可以向你透露一些，你可以提问，但答与不答，答多少都要看具体情况。” 东方白狐疑地看着夜星，总觉得他今天和从前不大一样，有点神神叨叨的：“那好，我们的人是不是穿越到过去的月球上，进孤峰号研究你们的技术？” “是！”夜星点点头，脑海中记忆涌动，“我已经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年了，只记得亚特兰蒂斯人和傀儡恐人之间的战争结束，那些亚特人战舰在我的视线尽头，慢慢落进环形山。后来，我又看着一群人类从遥远的未来穿越而来，看着他们进入亚特战舰。你知道吗，就是因为那一次穿越，我才知道四代人类到底在哪个时间段。” 东方白愕然：“这么说，还是我们自己暴露的？” 夜星笑：“可以这么说。” 东方白无心纠缠这些没用的问题：“那好，请你告诉我，我们的人到底穿到哪个时间？” 夜星犹豫：“这个，不能说。” 东方白又问：“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第二次穿越，补充给养什么的？” 夜星迟疑：“这个，没印象。” “那他们最后怎么样了，你总该知道吧？”东方白证据不善。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能说，糊弄谁呢这是？ 夜星一脸苦涩：“这个，还是不清楚。”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东方白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咬夜星两口，一解心头之恨。 “这个真不知道，我又不可能一直搁那儿盯着他们，如果我没记错，他们再也没出来过。”夜星说。 东方白心关一紧，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把抓住，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许多。 从古至今，这个国家从来不缺恐龙，他相信，只要北都发出号召，哪怕明知有去无回，也一定会有很多人志愿加入月研组，穿越到遥远的过去，只为多掌握一点来自恐人的技术。 但眼下的全球局势，还没到那个地步吧？北都真那么大的决心，真那么决绝？ 这事儿暂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追问更多细节，夜星又不肯说了：“这些都是已经发和过的事，我什么都不说，一切都会与历史上完全一致，如果我说了，反倒有可能打乱历史。” 东方白反问：“你不是说历史有惯性吗？” 夜星很头疼：“是，历史可以自我纠正，但这并不等于说，我们可以不顾事实肆意妄为，你必须对时空有所敬畏！” 东方白愣住了，他并不相信时空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但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恐人对时间已经不止是研究，而是一种特殊的信仰。 他可以不尊重时空，但必须尊重其他人的信仰，哪怕那个信仰是恐人的。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认识夜星这么久，从来不觉得他是个神棍，直到今天，才在他身上发现那种虔诚的感觉。 沉默片刻，东方白点头：“好吧，我明白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夜星认真地看着东方白的眼睛：“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你说。”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不必顾虑那么多。” 夜星似有所指，但不肯再说。 东方白也没细问，闲扯几句就离开了。 见两人结束，徐飞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有收获吗？” 东方白抿了抿嘴唇：“有！” 徐飞非常谨慎：“我能听吗？” “能，但是一会儿上报时一起说吧。”东方白不想重复两次。 徐飞点头：“好！” 虽然特遣三队驻扎时间基地，但这里本身就是个秘密，不适合联系地面，两个人立刻离开，返回月宫基地后，东方白联系指挥中心，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上报。 478 逐步深入 林学栋认真听完东方白的陈述，一个人沉默许久。 指挥中心的大佬们，打心眼儿里不想被任何人操纵，更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是时间或历史也不例外。 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有点中二，但每一个人，都希望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被其他人掌控。 但北都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类似的情况，有些东西不是主观上有改变的行动，就可以改变。 和夜星说的一样，历史是有惯性的，它可以将那些偏离正轨的东西扭转回来。 东方白和徐飞不敢打扰，老老实实地耐心等待。 整整十几分钟之后，林学栋终于长出一口气：“你们回去，继续探查孤峰号，先把战舰的情况摸清楚，其他的暂时不变。” 通讯结束，东方白和徐飞心里都有点闹不明白。 雷场大雨点小，说的就是这个吧？ 两人返回孤峰号，把上面的决定一说，十个研究员同时炸窝，一齐涌上来包围二人，七嘴八舌一通声讨。 刚进孤峰号就让大伙回去，这事儿搁谁身上，反应都轻不了。 东方白仗着自己是副组长，干脆利落地把责任全都推到徐飞身上，成功转移众人的火力，一个人溜到一边看徐飞的热闹。 徐飞那个气就甭提了，也想来一出祸水东引，可他是组长，是所有人里职位最高那个，他想往外推，大伙也得信呐！ 结果根本没人听，还是紧紧揪着徐飞不放。 如果还是在部队里，徐飞早就发飙了，但是这群搞研究的根本不是军人，也不能用军人那种严格的方式来管理，这才是最让老任何头疼的地方。 好说歹说，总算把这群暴怒的绵羊安抚下来，但北都的命令不能打折扣，所有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撤出孤峰号。 等大家散开，徐飞一脸悲愤地指着东方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说，让我夸你点什么好？” 东方白脸皮巨厚：“没事儿，随便夸几句就得，我承受得住。” “滚！”徐飞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帮忙去！” 进时容易出时难，东方白算是深刻体会了这句话，来时不过几分钟就滑下来，如今倒好，整整一个多小时，才把所有人送出舰外。 返回月宫号还不算完，又马不停蹄地把人送回时间基地，最后又当场传送，转回时间基地。 不知情的看了，还以为研究孤峰号的计划停了呢。 回去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冷清，特遣三队已经接到命令，由牛犇带着一个战斗小组协助。 所有人都穿着生物装甲，互相看不到长相，但老牛二话不说，就从队伍里拽出两个人来：“东方，你看看他俩是谁？” 东方白一怔，心说这谁猜得出来？ 但他马上回过味儿来，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高达？” 这身高这身板，东方白认识的人里，就一个能对上。 向宏生解除生物装甲，一脸的无奈。 就他那小巨人似的身子骨，实在是太显眼了。 再看另一个，东方白实在想不起来，只能摇头认输：“看不出来！” 刘帅笑嘻嘻地解除生物装甲，东方白认真地看了几眼，这才认出是谁：“不是，你怎么胖成这样啊？嗨，要是你还跟当初那么瘦，我早就认出来了！” 刘帅并不算胖，只能说是正常体型，但确实比当初胖了一些。 老战友见面，东方白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怎么样，你们俩都好利索了吧？” 向宏生笑笑：“我早好利索了，猴子刚好没多久。” 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几个人只说了几句就停下，随即队伍出发。 队伍里都是特遣队员，都能在月面支持足够的时间，所以没进月宫基地，一行人直接走盆地进战舰，见到徐飞后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一分钟都没休息就展开行动，继续探索孤峰号。 徐飞自然不会反对，一行人逐步深入，但为防万一，行动反而更加谨慎。 友军穿越过去就一定安全？那可真不好说。 再说了，小心无大错。 在徐飞的主持下，众人继续前进。 本以为途中还会有更多发现，可一路走来，除了那个堆放箱子的船舱，再也有其他发现，这让东方白和徐飞非常疑惑，仿佛一切都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等着他们俩亲手揭开。 花了两天时间，总算抵达一号目标——位于战舰左后方的三号能源舱。 在东方白的想象中，能源舱的空间非常大，应该有个高高耸立，下到地面上到天花板上的巨型柱状反应炉，炉体上还应该闪着神秘莫测的光。 可实际上呢？ 能源舱的空间很小，反应炉与飞船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究竟有多大。 徐飞凑上去仔细检查，意外地发现，设备保存的非常好，而且经过良好的保养，完全没有任何损坏。 不仅如此，他还在控制面板附近发现几个熟悉的小字：你行的！ 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摩挲，徐飞忽然有些愣怔。 这笔迹太熟悉了，就是他自己写的啊！ 东方白关心地问：“徐组，你没事吧？” 徐飞摇头：“没事，设备没问题，随时可以启动，但我的意见是暂时不动。” “为什么？”东方白代表大家提出疑问。 徐飞：“我们只是走到这儿，一旦启动反应炉，整个战舰都能得到充足的能量供应，到时候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必须先找到三号舰桥，切断各个方向的能量回路再启动反应炉，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东方白脑子有点懵：“孤峰号有几个舰桥？” “一大四小，五个。”徐飞说。 孤峰号体积够大，空间够多，除了深藏在战舰内部的主舰桥之外，还有前后左右四大副桥，而且和能源舱一样，打坏了哪一个，其他都能继续使用，只要控制三号舰桥，就等于直接控制四分之一艘战舰，间接控制另外四分之三，不管对现在还是对今后，都有极大的好处。 东方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战舰，不是游艇，亚特人是嫌空间太多了还是怎么着？ 479 过去看看 有了之前的经验，接下来的行动迅速很多，只用了小半天，总算找到目标。 途中并没有耽搁太久，花费这么长时间，纯粹就是路太远，一会儿直行一会儿转弯，上上下下更是常有的事，就像两只蚂蚁，在全方位立体迷宫里兜兜转转。 东方白忍不住吐槽：“你们当初是怎么走的？每一次都得走这么长时间？” “当然不用。”徐飞说，“我们有舰内交通系统，就是全封闭的管道里塞一台胶囊似的通勤车，最多坐俩人那种，选好目的地，直接用压缩空气吹过去，这点距离，也就半分钟的事儿。” 东方白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么，半分钟的路硬是走了小半天？ 抵达三号控制室后，东方白梳理来时的路线，简单计算一下，发现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还不到一公里，恨得他一个劲咬牙，打算回去之后，就用纳米细胞挖一条直通三号控制室的通道。 嗯，舰桥是如今这个时代的说法，按亚特人的习惯，应该叫指挥舱，简称三指。而到现代人类这里，则是第三舰桥，简称三桥。 甭管叫什么，都是一个意思。 东方白本以为，按孤峰号的体积，哪怕是备用的副舰桥，也该有不小的空间，可到地方才知道，三桥比想象中小得多，充其量也就两间教室那么大。 设备倒是不少，不过除了坐位，就没一样东方白能认出来的。 看得出，徐飞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到了这里之后，他就像一条回到水里的鱼，畅快地游来游去。 虽然他脑袋上戴着头盔，头盔底下还盖着生物装甲，但东方白就是觉得，徐飞脸上的笑容一定收都收不住。 徐飞在三桥里头转了两圈，很快给出最佳答案：尽管历时二百多万年，但这里的设备依旧完好，而且有维修的痕迹。 不用问也知道，八成是月研组穿越后的杰作。 徐飞也是这么觉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在启动反应炉之前，还有点小麻烦必须解决。 简单点说，徐飞不想启动整艘孤峰号，担心那些没查到的地方出现意外。 所以，必须在启动反应炉，向战舰正常供能之后，立即切断通向其他区域能量管道，而这个工作只能在舰桥里完成。 只有徐飞知道怎么启动反应炉，同样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怎么切断能量供给，一个人，两个地方，分身乏术。 无奈，只能把启动反应炉的工作交给东方白。 用徐飞的话讲，反应炉启动失败，了不起就是没反应，可要是能量管线出了问题，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没说的，关键时刻，东方白这个副组长必须顶上。 实话实说，启动反应炉的过程并不是特别复杂，但对时机和步骤的要求非常严格，在徐飞的严格要求之下，硬是用了整整一天，东方白才勉强通过老徐的考核。 通道也挖出来了，不过不是用来交通两地，而是充当传声筒，方便两个船舱沟通交流。 咳嗽，眼下只有基点才有空气，就算喊破了嗓子，传声筒另一边也是什么都听不见——它的作用也不是传递声音，而是给无线电波留打开传送通道，如此一来，能源舱和三桥就能直接通话，而不是被层层叠叠的舱室挡住信号。 一切准备就绪，东方白按徐飞的指令启动反应炉，第一次没掌握好时间，失败；第二次忙中出错，又失败；第三次程序失误，再失败…… 徐飞咬牙切齿，如果孤峰号一切正常，他只需要按一下启动键，就能让反应炉运转起来，可如今的情况，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人工启动反应炉。 说句老实话，就是徐飞自己亲自上手，也未必能比东方白强到哪儿去，这个结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一连失败二十几次，东方白自己都没什么信心了，徐飞仍然不断鼓励，要求东方白继续。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东方白在能源舱里整整泡了十七个小时，前后失败七百多次，整个启动程序烂熟于心，才终于在第七百六十一次尝试的时候成功启动。 东方白已经形成了惯性，哪怕能源炉成功运转，依旧本能地开始下一次尝试，嘴里还数着次数。 徐飞发现反应炉开始运转，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大喊一声，让东方白停手。 他本人则以最快的速度，切断通向其他区域的能源管线，只保留舰尾这一小片区域。 就在反应炉启动的一瞬间，舰坑上方一点红光乍现，又随着徐飞切断能量管线而熄灭，来得快去的也快。 与此同时，孤峰号上的许多设备自行启动，又因为能源中断而不得不停下，也有一些舱室因为设备老化，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可战舰里连空气都没有，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将一切扼杀于萌芽之中。 启动时间虽短，但三桥接到了全舰各个舱室的即时反馈，收获了大量数据。 这本就在徐飞的意料之中，为他全面掌握孤峰号的情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别看老徐嘴上没说，但自打知道月研组穿越过去，他就知道自己免不了走这一趟。 从那时起，徐飞就开始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怎么才能在穿越之前，尽可能收集对自己，或者说对月研组有利的信息。 然而在判读数据的时候，徐飞忽然发现一个非常意外的情况：四号能源舱居然仍在工作，从反馈的数据上看，它已经在极低的功率之下，连续运行了数百年，而且四号舱产生的能量，只供应右战舰右后方一片极小的区域。 徐飞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想破了头，也没想起来那个位置到底是干什么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却一点也没有返回基点休息的想法，只想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否则就是回了基点也睡不踏实。 于是，老徐叫上东方白，先把情况简单说一遍，然后征求东方白意见：“你说，先去看看还是先回去？” 东方白苦笑：“你都这么说了，当然是过去看看！” ———— 抱歉，今天只有一更。 今天实在太惨了，早上的时候，有电，但电压只有110伏，中午才修好，结果又洒了满键盘的牛奶，拆开擦了半天才救回来。 总之就是各种不顺，完全没有感觉。 480 紧急警报 嗤—— 一声轻响，厚重的舱门滑开，与此同时灯光点亮，偌大的船舱展现在众人眼前。 一排排铁棺材整齐排列，淡淡的白雾在培养槽间升腾，一股阴冷的寒意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地方？”东方白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徐飞心如擂鼓，怀着不安的缓步走进船舱，行至一号舱前站定。 其他人紧随其后，以牛犇为首的特遣队员，全都本能地握紧了枪。 徐飞摸了摸四十五度倾斜放置的培养槽，打开槽盖上的观察窗，一张苍老而又熟悉的面孔进入众人的视线。 骤然看到老年的自己，徐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假象，可怀着一丝侥幸几分期待，认认真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的结果却是更加确认这个人的身份。 身为军人，徐飞还不至于为这点事心理崩溃，可骤然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他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东方白瞪大眼睛，瞅瞅里面那个人，再看看徐飞的脸，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他人也都一像雷劈的蛤蟆一样，咧开的大嘴怎么都合不上，下巴都快砸脚面上了。 “这就是我。”徐飞长出一口气，突然会写下来。。 来之前，他就已经有所猜测，刚刚没拿到证据的时候，他怎么都控制不住心中的忐忑，如今证据确凿，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他反而冷静下来。 大概，和负负得正是一个道理。 东方白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随即目光向船舱深处：“他们……都在这儿？” 徐飞环视一周，快走几步，打开二号舱的观察窗，又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 “付晓光？”东方白的调门儿陡然拔高。 再开后面的，刘光林、李国锋，两个人熟悉的面孔全都在，他们和徐飞一样，都不再是年轻的样子，而是皱纹爬满脸庞，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必须仔细辨认，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但更多的，却是没有半点印象。 东方白的目光扫过船舱，下达入舱后的第一个命令：“散开，看看有没有空舱！” 战士们立即分散，一个个观察窗打开，一张张苍老的面容出现，不管依次开启，还是了随机选择，都没发现任何一个空舱。 那一行行一列列，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它们哪里是冰冷的休眠舱，分明是所有人一生的执着，是明知一去不能回头，依旧义无反顾和奉献。 什么是共和国的栋梁？ 这就是！ 东方白整颗心都在颤抖，北都究竟有多么丧心病狂，这是向过去送了多少人？ 更重要的是，北都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能把这么多人送到过去？ 难道，是恐人修好了时间机器？ 徐飞合上一号舱的观察舱，忽然间感慨万千：“原来，他们留给现代的不止是研究资料，他们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没人知道月研组穿越之后做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坚信，休眠舱里的每一个人，都掌握着远超现代科技的知识，他们本身，才是此行最大的、永远无法用多钱衡量的财富。 国之脊梁，当之无愧！ 过了一会儿，众人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东方白凑到徐飞身边：“现在怎么办？把所有人都叫醒？” 徐飞思虑片刻，慢慢地摇了摇头：“他们休眠的时间太久了，解冻不是件简单的事，必要的设备和人员，必须提前准备好。我的建议是马上向指挥中心汇报……” 话音未落，船舱里忽然响起一种奇异的声音，沉重而又恢宏。 徐飞陡然色变，拔腿就往外跑：“跟我来！” 其他人莫名其妙，但都知道情况不对，赶紧跟在后面。 所有人离开之后，休眠舱的大门缓缓合拢，灯光随之熄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东方白几步冲到徐飞身边，两个人并肩冲刺：“徐组，这什么情况？” “是畸变！”徐飞已经拼尽全力，可月球的低重力，让他的速度怎么都提不起来，“帮我一把！” 为了开启休眠舱，他启动了战舰的部分设备和舱室，这是时空雷达发出的警告，是战舰发现了磁变或穿越点时，才会启动的特殊警报。 东方白心头一跳，可急切中没精力仔细思考，立刻启动背后的推进器，一把兜住徐飞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往前飞。 他的方向感极好，还记得来时的路。 “前边右拐！”徐飞忽然提醒。 东方白立刻意识到，那不是来时的路！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好意思说自己是特种兵？ 但他同样不觉得徐飞是领错了路，立刻减速转向，拐进一条陌生的通道。 连续拐了七八次，连上了十几层，徐飞终于叫停：“就是前边，停下！” 东方白松手，将徐飞放在指定的位置，老徐被惯性带动，当场摔了个大马趴。可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赶紧爬起来开门。 东方白又冲出去好几十米，停下之后赶紧回头，冲回去之后才发现，徐飞已经打开一个陌生的舰桥。 东方白恍然大悟：舰尾左侧是三桥，那么这个就应该是舰尾右侧的四桥！ 徐飞已经启动四桥中的设备，一面巨大的光屏浮现空中，屏幕上是地球近景。 东方白本以为是迟迟不至的6.2次畸变终于到来，有前几次畸变的经验，他并不怎么担心地球的情况。 可屏幕上的地球毫无动静，却有数十个闪烁的红点出现在地球外空！ 东方白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声音又干又涩：“畸变点都在外空？” 徐飞的神色无比凝重：“是！” 东方白脑子里嗡地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摔倒。 恐人就是不长脑子，误把穿越点开在外太空，误一个两个也就算了，所有穿越点全都在外太空，那肯定不会是失误，只会是有意为之！ 所以，穿越点另一侧，绝不会是成群的恐龙和恐人，而是恐人的舰队！ 东方白如坠冰窖。 481 高空畸变 北都，指挥中心。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充斥指挥中心，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继而迅速奔向各自的岗位。 大家早已习惯这样的意外，所有人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林俊杰匆匆赶到大厅：“什么情况？” 任海生立刻回应：“卫星发生四个磁变点……”他是今天的值班首长，一直都在指挥大厅。 林学栋的第一反应，同样是立刻想到6.2次畸变，正想说终于来了，却听到任海生说了句令他极度意外的话：“磁变点不在地球，而是在地球外空，海拔最高的七百二十公里，最低的只有一百八十公里。” “什么？”林学栋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可能？” 任海生：“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正在搜索范围。你也知道，卫星搜索的重点是地面，要不是因为磁变点位置太低，没准卫星就忽略过去了。” 林学栋心头忽然涌起海潮般的恐惧：“盟军呢，有消息没有？” 任海生摇头：“我们第一时间通报情况，目前已经收到米国和毛熊的反馈，他们也发现了外太空的异常，其他国家暂时还没动静。！” “报告！”作战参谋匆匆赶来，“我们启动了同步侦察卫星，找到磁变点七个，但是距离太远，实际数字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同步轨道位于赤道上空，高度三万五千多公里。 磁变属于磁场变化，而且这样的变化发生在地球的磁场之内，距离近些容易发现，距离稍远一点，磁变就会被地球磁场掩盖。 能在三万五千多公里外发现七个磁变点，已经是卫星超水平工作，远在同步轨道的卫星，根本不可能发现所有磁变点。 林学栋的表情阴沉得可怕，仿佛酝酿狂风暴雨的乌云：“让我们的卫星变轨，我要知道近地轨道的详细情况！” “已经在做了。”任海生说。 “地面能不能观察外空？”林学栋又问。 “不清楚，我们从来没做这过方面的准备。” 林学栋的脸色更差了：“传我的命令，全力警戒，全国进入紧急状态，把我们所有能向太空发射的武器全都准备好！” “是！” 命令以最快速度传遍全国，每一个城市、每一个军事基地，都在接到命令后立刻拉响警报。 就像上帝重重写下一个休止符，不论山里乡村还是繁华都市，不管普通民众还是官员军警，都在这一刻陷入呆滞，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突然停了电。 但仅仅是片刻之间，所有人重新行动起来，有序撤入距离最近的防空洞，得益于多次演习积累的经验，整个过程迅速而高效。 而那些拥有洲际导弹的军事基地，则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 一台台背着导弹的重型卡车、列车驶出洞库，迅速竖起高高的发射架；一个个隐蔽在大山深入的发射井打开顶盖，战士们来往奔波，紧张地进行发射前的各种准备。 指挥中心，作战参谋汇报最新的侦察结果：“发现磁变点一百四十六个，按磁变点的分布密度，估计地球另一侧还有一百多个。” 不能再等了！ 林学栋这样告诉自己。 “分配目标，命令各部立即开火，相关情况，马上通报盟军！” “是！” 接到命令的参谋刚跑开，另一个参谋就跑了过来：“报告，毛、米，分别向我方通报，即将发射导弹，予以来犯敌军头痛击！” 任海生赶紧问：“老林，用不用和毛、米联系一下，共享数据分配目标？” 林学栋瞬间心动，但马上摇了摇头：“不用了，宁可重复，也别遗漏。” 仅仅数秒之后，数十枚洲际导弹同时从全国各地发射升空。 此时正是东半球的黑夜，许多居民听到了火箭的轰鸣，看到了火箭升空时的尾焰。 而这，还只是第一波，接着就是第二波，第三波…… 同一时间，米国和毛子的领土上同样飞起数量众多的洲际导弹，隐藏在大西洋、太平洋中的战略导弹核潜艇同步开火。 从太空遥望，众多导弹腾空而起，拖着炙烈的尾焰直入苍穹，场面比任何科幻大片都要震撼。 同样目睹这一幕的东方白激动得难以自抑，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然而磁变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导弹还没飞出大气层，磁变点已经转化为穿越点，一艘艘头尖尾宽，通体呈三角形的小型飞行器通过穿越点，出现在地球外空。 它们立刻向来袭的导弹开火，道道光束扫过，即将脱离大气层的洲际导弹凌空爆炸。 不仅如此，它们还向地面上的发射车、发射井，甚至水下的潜艇开火，不知道多少车井被敌军的火力摧毁，数以万计的战士在突袭中丧生。 包括林学栋在内，各方高层铁色铁青，暴躁的金毛当场就掀了桌子。 白痴都知道，空对地有着极高的天然优势，太空对地面，更是优上加优，每个穿点过来一艘敌舰，人类都对付不了，若是不止一艘呢？ 想到满天都是敌舰的情景，林学栋手脚冰凉。 又岂止他一个人绝望？全球那么多高层，那么多知情人士，哪个不是既非又愤，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枚导弹猛然轰进半开的穿越点，一艘刚刚通过一半的敌舰轰然爆炸。 穿越点闪了几闪，最终消失不见。 爆炸刚刚结束，天空一号猛然跃出地平线！ 狭窄的指挥舱内，蒲季民面无表情，一个急切的声音报告：“舰长，057号目标进出射程！” “开火！”蒲季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天空一号立即向目标发射两枚导弹，两门激光炮同步开火，准确命中敌舰。 天空一号得理不饶人，激光炮连续开火，始终指向敌舰。 敌舰的反击同样犀利，天空一号机动力不足，尽管推进器拼命工作，可战舰的速度还是慢得令人发指。 天空一号完全可以释放烟幕，扰乱敌人的视线，达到保护自身的目的。 可蒲季民为了打击敌舰，硬挺着不肯放烟幕，任由敌人的火力命中天空一号。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482 天空之上 蒲季民知道，舰员们也都知道，天空一号只是艘临时拼凑，对外说是太空战舰，可实际上就是个水货。 所以，大家从一开始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不管敌人向天空一号倾泄多少火力，全都视而不见，拼尽全力发起进攻。 导弹、激光炮、电磁炮，三驾马车全力开火 纵横的光束撕裂虚空，疾飞的导弹轰然爆炸，悄无声息的电磁炮连续开火……已经没人在意天空一号还能坚持多久，只关心能不能在战舰沉没之前，将所有弹药全部打出去。 地面，一些没来得及进入防空洞的民众无意间抬头仰望，愕然发现空中道道光束频频闪烁，还时不时爆开一团明亮的闪光，大家忍不住猜测，天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冷冻光束接连命中天空一号，虽然不会穿透外壳，也不会引起爆炸，可还是给战舰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左舷电池舱中弹失效，超电停止供能，激光炮充能时间成倍增长；左舷弹舱中弹失温，舱内设备停止运转，无法继续为电磁炮供弹；导弹更是重灾区，不断被冷冻光束命中，还没飞到地头就轰然爆炸。 蒲季民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抢修！ 根本不用下命令，舰上的管损人员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可这不是正常的损坏，而是超低温冰冻，被冷冻光束命中的舱段，加热系统严重受损，根本没办法抢修，被阳光直射的部分，甚至因为剧烈的温差导致外壳开裂。 这一切的一切，都给抢修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但管损人没没有一个退缩，毅然决然地冲进受损的舱室，想尽一切办法恢复舱内的温度。 然而，能用的手段真的太少了。 天空一号面临的局面越来越恶劣，但仍然拼尽全力，先后摧毁敌舰三艘，穿越点三个。 又一个穿越点进向射程，那里的敌舰猛烈开火，就在这个时候，左舷弹药舱的温度终于升高一些，达到设备运转的最低温度。 左边的电磁炮无弹可用，已经停止射击，新的炮弹好不容易送进炮膛，炮弹舱又被冷冻光束命中。 “再修！”蒲季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副艇长泪流满面：“已经没人了……” 蒲季民一愣：“人呢？” “都在弹药舱，修好之后还没撤出来，就被敌舰命中，都冻在里面了……”副艇长亲眼看见，只是一个瞬间，所有人全部冻成了冰雕，在没有重力的舱室中上下飘动。 天空一号很少，所有舰员都是航天员，大家朝夕相处，融洽得如同一家人，可是一转眼的工 蒲艇长的脸颊剧烈抽搐，但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抽调人手，抢修！” 他这个舰长没有选择，其他人同样没有选择，非重要职位的战士们默默离开自己的位置，加入抢修战舰的行列，一转眼，舰桥空了一小半儿。 蒲季民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屏幕，不敢看离开的战友。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可大家有选择吗？能选择吗？ 战斗还在继续，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感慨。 又有两艘敌舰加入进攻的行列，天空一号同时面对三艘敌舰，寡不敌众，接连被敌舰火力命中，仅仅几分钟，就失去了所有火力，变成一艘飘浮在空中的铁棺材。 大势已去，敌舰的火力仍然不断落在天空一号上，所有人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无奈，蒲季民做出了最果断，同时也是最痛苦的决定：“全体注意，弃舰，这是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听出语气中的坚决。 没有人质疑，更没有人反对，还活着的人马上行动起来，不止自身进入专用的逃生飞船，还把冰冻的战友全部带上去。 只有蒲季民还留在舰桥。 副舰长劝：“舰长，没有时间了！” “你去吧。”蒲季民淡淡地说。 “舰长……” “别跟演电影似的！”蒲季民打断副舰长的话，“我有必须留下的理由，现在，我命令你马上离开。” 副舰长愣了愣，默默敬礼，转身离开。 蒲季民回头，目送副舰长的身影飘远，心中思绪如麻。 他不想离开吗？ 蝼蚁尚且偷生，他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想活着？ 可是那么多舰员都死了，而且敌人正盯着天空一号，只要逃生飞船脱离，就一定会引来敌人的注意。 不用多，只需要一炮，就能将飞船和里面的人全都冻住。 所以，他必须留下，掩护飞船撤离。 这是他身为一舰之长，能为其他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稍候，救生飞船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脱离。 战舰之外，只有附近的几艘敌舰虎视眈眈地盯着天空一号，其他方向的敌舰都在向地面开火，道道光束如同一根根夺命的钢针，深深地扎入大气层中，最终落在地球表面。 高耸的铁塔被光束命中，迅速化为一座高耸的冰塔，空气中到处都是冷凝的寒气，许多来不及躲避的行人，好似蜡像一样凝固于塔下。 高举火炬的女神像，同样被一道光束命中，附近的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几艘小船冻结海上，船上的瞬间冻结。 墩实的钟楼刚刚敲响，沉闷的钟声还在四周回荡，冷冻光束已然冻结了一切，就连声音，都像被冰冻了一般。 战场更是冰冻的重灾区，成群的士兵凝固于山野；奔行的军车停滞于公路；斜指天空的导弹冻结于阵地，就连隐藏在深山里的发射井，也有多处被冷冻光束命中，井内井外一片森寒。 更有甚者，光束直接落在城市中心。 两个年轻人并肩同行，其中一个为系鞋带停下，另一个向前几步才停下来，回身的同时，光束落下。 系鞋带的年轻人忽然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一抬头，顿时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他的朋友已经变成一座凝固的冰雕。 年轻人惊恐万状，拼命后退，飞也似地逃开。 483 一线希望 不远处，一个中年人恰好在光束命中时踏入冰冻范围，右腿膝盖以下没有半点知觉，膝盖以上，刺骨的寒意正在逐渐向上蔓延，哪怕身处烈日之下，也不能让蔓延的速度稍有延迟，没多一会儿，就一命呜呼。 几步之外，一对情侣不久前还悠闲漫步，可只一瞬间，男的已经冻了个结实，女的发现不对，下意识地一拽，冰冻的男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顿时碎成满地的冰碴，失控的女人放声尖叫。 再远些的地方，一条宽达数百米的大河被冰层拦腰截断，冰层好似大坝一般挡在河道中央，河水漫过冰面，从另一侧倾泄而下，险些涌出堤坝。 河岸之上，出现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一侧寒意森森，另一侧阳光普照。 一栋建筑恰好横在分界线上，半边冰封半边正常，剧烈的温差之下，建筑内部已经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忽然一阵刺耳的崩裂声，一道巴掌宽的裂缝，将刚刚还完整的建筑从中分成两半。 相似的场景在全球各地上演，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民众大多四散奔逃，可也有少数作死的，非要凑上去拍照。 没多一会儿，与封冻有关的照片刷爆朋友圈。 蒲季民热血上涌，突然用力一推，将操纵杆狠狠压到底。 舰尾轰然爆响，推进器超功率运转，战舰在蒲季民的操纵下渐渐转向，直到航向与前方的穿越点重合。 蒲舰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狗.日.的，老子来了！” 天空一号的速度越来越快，几艘敌舰集中炮火，试图挡住全速冲锋的天空一号。 可冷冻光束只能冻结战舰，却不能让加速的战舰停滞半分，更不能引爆疾飞的战舰。 蒲季民知道，时机稍纵即逝，他不敢迟疑，立刻掀开控制台，露出下面的密码盘。 指尖纷飞，以最快速度输入控制密码，锁住的顶盖打开，露出拳头大小的红色按钮，还有一排小些的按键。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拳砸在最大的按钮上。 电流瞬间传导全舰，各个舱段的连接处同时爆开，偌大的天空一号以极快的速度崩解，化为一个个零散的、纷飞的舱段。 三艘敌舰同时停止射击。 救生飞船混在纷飞的舱段里，一边向前飘，一边缓缓下降，没有任何一个敌人，发现那是一艘飞船。 控制舱的气密门自动封死，蒲季民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一切都结束了？ 不，还没有！ 蒲季民的指尖按在小些的按键上，每按一次，就有一个舱段轰然爆开，化为漫天的碎片。 没多一会儿，天空一号已经变成一大片碎片云 敌舰见势不妙，哪还有继续开火的心情，忙不迭地变轨规避，免得被轨道垃圾撞毁。 另外两艘敌舰也是一样，虽然它们的位置相对安全，但并不是绝对安全，必须提身高度，避免意外。 目睹这一幕的蒲季民放声大笑。 控制舱不是救生船，不能安全坠入大气层，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难以形容的恐惧侵蚀着他的思绪。 后悔吗？ 他扪心自问，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后悔，可若是一切重新来过，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蒲季民没从指望崩散的战舰能够撞击敌舰，但他事先控制好了方向，残骸径直冲向洞天的穿越点。 分散的残骸，更是像风沙一样占据了好大一片空间，在轨道上占据了好大一片空间，而且随着碎片的扩散，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大。 遍布轨道的碎片以极高的速度穿行空中，兜头盖脸地糊向正前方的敌舰。 还没命中目标，已经有两颗卫星被碎片云误伤，轻则失控脱轨，重则当场粉碎。 不仅是近处的敌舰不得不躲避，远处的敌舰也在碎片云的威胁下不得不调整高度，它们齐刷刷地向更高的位置挪动，对地打击的力度明显下降。 直到这个时候，不久前发射的一枚炮弹，才命中远处一个穿越点，将刚冒出个头的敌舰迎头打穿，穿越点闪烁几下，最终崩碎于无形。 不久之后，半个崩碎的舱段准确砸进另一个穿越点，成为天空一号最后的绝响。 天空一号崩解，舰长蒲季民生死未卜。 得知这个消息，指挥中心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孤峰号上，一股愤懑充斥东方白的胸膛，几乎快让他的身体炸开。 从首次开火到战舰崩解，仅仅只有七分钟！ 但天空一号的崩解绝非毫无意义，它为地面争取了一点点时间，而且是非常关键的一点点时间。 在此期间，全国多个导弹阵地被冷冻光束摧毁，全球范围内，被摧毁的阵地只会更多。 地面的反击力量十去其八，之前齐装满员，都没能摧毁哪怕一艘敌舰，剩余的那点兵力能干什么？ 林学栋很想命令鲲鹏号紧急起飞，想必以鲲鹏号的能力，再摧毁一批敌舰绝无问题。 可满天都是敌舰，这个时候起飞只会遭到敌人的集火，更重要的是，生物战舰返回地球的时间还短，又经历了非洲之行，迄今为止仍未恢复，根本没办法飞上太空。 林学栋又想命令鲲鹏号潜入大海，可距离最近的海岸线也在几百公里之外，留在畸变区虽有危险，但有畸变的掩护，安全还算有保证，一旦飞出畸变区外，暴露自己的位置，恐人又岂会坐视不理？ 孤峰号上，东方白六神无主，思绪乱作一团，在明知不可能的情况下，仍然抱着一丝希望看向徐飞：“徐组，能不能启动孤峰号？” 徐飞根本没时间回答，他的手掌在空中留下残影，不断点在半透明的悬浮屏幕上，之前被他切断的能量管线，以最快速度重新连接。 他已经顾不上孤峰号是否完好，只想尽快找出能用的装备，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要全力试上一试。 孤峰号上的船舱陆续开启，只有很少一部分恢复工作，绝大多数都没有任何反应。 徐飞都要绝望了，忽然在底舱发现一批弯月战机，不仅数量高达一百多架，而且系统显示它们完好无损，可以全部投入战斗！ 总算看到一线希望，老徐的眼眶都湿润了。 484 一飞冲天 弯月战机是亚特人的主力机型，从徐飞穿越到二百万年之前，一直到亚特人撤离太阳系，始终都是亚特人的扛鼎之作。 嗯，小幅度的改进自然不断，可整体始终都没变过。 单从战斗力上来说，弯月战机要比穿越而来的敌舰弱上一些，但以群对群，挡住敌答的舰队绝不是幻想。 现在的问题是底舱位于孤峰号最下方，埋在深深的地下，除非打出一条直达月球表面的通道，否则战机再多，也只能憋在底舱，根本没办法起飞，更没办法参战。 听徐飞说完眼前的情况，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想到了办法，可他们俩硬是想不出办法，无形的焦灼侵蚀着两个人的情绪，仿佛一头无形的怪兽，一口又一口地啃食着他们的内心。 徐飞满脑子就一个声音：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东方白脑子里也有一个声音：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他能想到的，最实际的办法，就是用纳米细胞打开一条直通底舱的通道，可孤峰号这么大，从底舱到舰脊足有六百多米高，这还没算覆盖战舰的岩层土壤。 弯月战机那么大的体积，就算以最快的速度、最简单的方式施工，也得个把星期才能完成。 希望明明就在眼前，就在眼前啊！ 两个人坐立不安，束手无策，简直快要原地爆炸。 到底怎么做才能扭转战局，是不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不，不会！ 东方白第一时间否决自己的想法，而且给出了充足的论据——不管铁牙、夜星还是综合其他渠道的情报，已知或未知的历史都说明人类必将在未来继续存续，而且发展出了极为先进的文明，科技水平更是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就是翻天覆地一点都不夸张。 所以，一定有办法！ 忽然间灵机一动，东方白豁然看向徐飞：“能不能炸开一条通道？”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战机派出去，孤峰号的好坏已经顾不上了，和战胜敌军、解救地球相比，损坏孤峰号算得了什么？ 徐飞的表情更加苦涩：“炸开？哪有那么容易？就算现在马上动手，炸开通道需要时间吧？从月球飞到地球，最少也得大半天，等到那个时候，地球早就完了！” 东方白一愣，这才想起距离问题，不禁生出几分绝望 难道，连最后的希望也要被扼杀？ 此时此刻，他是多么希望各国亮出秘密武器，一举扭转不利的局面？ 天空号已沉，鲲鹏号动弹不得，北都是否还有隐藏的手段？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打破不利的局面？ 徐飞好歹是个少将，操这份儿心勉强还算够格，可东方白眼下还是个校级军官，未免有些操心太多。 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一门心思琢磨怎么破局。 东方白尚且如此，满地球的大佬们，自然也不例外。 最烈性的毛熊那里，甚至已经有了全面轰炸领土的准备，不管哪一个城市被恐人占领，都会遭到毛熊无情的核平。 北都没有类似的计划，但也做好了抗争到底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米国52区打开地下基地，久违的飞碟猛然冲上天空……这是金毛最后的秘密武器。 包括金毛在内，没人觉得飞碟能够逆转战局，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手段，只能赶鸭子上架，勉强试上一试。 可就在飞碟一飞冲天的同时，徐飞忽然愣住。 他惊愕地发现，地球上突然多了一个代表友军射微弱信号，尽管信号出现的赶时间很短，却迅速与孤峰号建立了数据连接。 这可是孤峰号，能得到这艘战舰认可的友军不是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只能是与孤峰号同根同源的亚特人战斗单位！ 可亚特人早在二百多万年前就撤离了太阳系，就只有一艘孤峰号还留在这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友军？ 没时间细想，徐飞像疯子一样扑向控制台，迅速向己方单位下达起飞指令。 那是位于地球上的、唯一的己方作战单位，从识别信号上来看，还不上弯月战机那种基础作战单位，最起码，也是一艘小型战舰！ 徐飞的动作吓了东方白一跳，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老徐根本没空回答，重重向悬浮屏幕砸出一拳，将控制信号发送出去。 他的眼中光芒闪耀：“我可能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啊？”东方白目瞪口呆。 内达华，52区最深处。 一艘直径82米的飞碟，静静停在地下大厅的正中央，一群研究人员身穿全覆盖式防护服，围着飞碟日以继夜地工作。 飞碟的舱门开着，不时有研究人员进出，一副忙碌的样子。 这样的研究已经持续了很多年，米国在飞碟上收获了许多先进技术，所有才有了领跑全球的米利坚。 就在基地打开，仿制飞碟一飞冲天的时候，沉寂多年的飞碟忽然发出嗡嗡的低鸣，片刻之后，它那沉重而庞大的身体很不自然地动了动，就像个歪斜很久的不倒翁，突然找回了平衡。 嗡嗡声迅速消散，随即飞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悬浮在半人多高的位置停住不动。 在场的研究人员还以为是错觉，可是监测系统马上发出刺耳的警报。 这是米国人监控飞碟的手段，最初是为防备外星人留下的后门，特意搞出来的安全措施，尽管几十年都没有任何异常，但米国人始终不曾掉以轻心，不断更新升级，令监控系统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 论安保，这里比米宫还要强得多。 然而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这艘沉寂了几十年的飞碟，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恢复动力。 不知是谁率先回过神来，一声呼喊，唤醒了其他人的理智，所有人马上撤离。 可还没等飞碟里的米国人冲出来，舱门已然自行关闭，把即将冲出门外的研究人员全部挡住，接着飞碟猛然加速，像一头横冲进撞的野牛，先是一头撞塌地下大厅，然后继续向上，将整个地下基地一层层撞开。 485 猎杀九号 天可怜见，52区是以末日标准建造的地下基地，工程质量了牢固程度绝无问题，可在飞碟的撞击之下，厚达数米的隔层不比一层纸结实到哪儿去，一眨眼的工夫，庞大的飞碟已然撞出地面，一飞冲天。 地下基地的每一层，都被撞开直径惊人的大洞，各层出现大面积的坍塌，断裂的管线喷出或干净或污浊的水流，短接的电路不仅令地下基地失去照明，还引发了火灾，浓烟在地下基地肆意蔓延。 多年成果毁于一旦，不仅财产损失是一笔天文数字，人员更是损失惨重。 参与飞碟研究的都是高精尖科技人才，每一个放出去都能独当一面，损失一个都能米国肉疼很久，一下子损失数十人，对米国的科技界而言，是一次难以挽回的巨大灾难。 但这一切都与离开的飞碟无关，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刚冲出地面，就在不足百米的空中突破音速，激波瞬间扩散，犹如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当场吹翻了地面建筑的顶盖，停于地面的飞机像玩具一样掀飞，空地上的汽车，全都变成了不受控制的滚地葫芦。 而飞碟的速度仍在不断提升，转眼追上了那个刚刚升空的袖珍山寨版，高速飞行带起的气流，吹得寨版一通摇晃，差点失控坠毁。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如果飞碟里那些米军懂北都话，一定会愤怒地发出这样的感慨。 消息上报，金毛当场炸毛，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飞碟不会是和恐人有关系吧？ 原本就被恐人的舰队按在地上往死里揍，如果再加上一只史前飞碟，人类还有活路没有？ 其他国家也都陆续发现这里的异常，有些立刻致电金毛，询问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但更多的，是根本不知道飞碟也米国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 北都也对这个异常情况十分关注，因为他们和所有人一样，第一反应都是米国人早就拥有外星飞碟的控制权，只是一直藏着没用出来，如今被逼到了不得不出手的地步，才把飞碟放出来，而且一放就是两艘！ 飞碟不负所望，一口气冲进太空之后，马上冲向距离最近的敌舰，匀速旋转的碟身毫无预兆地射出一道道光束，转眼将敌舰打成了筛子，当场爆炸分解。 在这一过程中，飞碟甚至不曾飞入敌舰的射程。 这根本不是什么战斗，而且一面倒的吊打。 随后，飞碟大杀四方所向披靡。 虽然米国人研究了很多年，但他们的研究非常肤浅，直到今天，飞碟的许多功能都不曾被米国人发现。 没办法，科技的差距太大了。 虽然徐飞不曾解说，可东方白脑子再笨，也能看出这玩意和东方白的操作有关，不禁愣愣地看着徐飞，用那种特别诧异的语气问：“这是什么？” 徐飞的证据也不是很正常：“它是猎杀九号，亚特人的战舰！” 东方白表情诡异：“这就是米国人的底牌？” 徐飞笑得轻松：“以前或许是，不过现在，它是我们的底牌。” 东方白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可从徐飞这里得到证实，仍然有种非同寻常的感觉：“这可真是……啧啧！” 真是什么他没说出来，但不论徐飞，还是其他特遣队员，都能准确体会话里的含义。 片刻之后，东方白感叹：“要是早点找到它就好了，天空一号就不会沉了。” 他心中感慨万千，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牛犇忍不住问：“这就是飞碟？不说是外星人的东西么？” “不，它是我们的。”徐飞说。 猎杀九号迅速进入绕地飞行阶段，在它的面前，刚刚还肆虐无度的敌舰，就像壮汉面前的一群小盆友，毫无还手之力，飞碟飞到哪里，哪里的敌舰就彻底完蛋，穿越点更不必说了，一道光束扫过去，立马消失不见。 虽然不知道飞碟用的到底是什么光，但亚特人不愧是玩光的文明，只看光束的威力，就知道亚特人在光学方面的造诣是多么浓厚。 意识到不是猎杀九号的对手，穷途末路的敌舰顿时陷入疯狂，丧心病狂地向地面疯狂开火，只要位于敌舰的视线之内，不管城市、人员还是森林河流，凡是恐人看不顺眼的地方，都是敌人轰击的目标，地球表面冰冻处处，看起来就像个劣质的足球。 好在猎杀九号速度够快，火力也够犀利，四十分钟后，最后一艘敌舰被飞碟摧毁。 剧烈的爆炸结束，轨道上到处都是悬浮的敌舰残骸，虽然残骸目前还没散开，但从敌舰的分布来看，飞散的残骸必然在不久的将来，布满五百公里以下的轨道空间。 届时，所有低轨道卫星，都将被高速飞行的敌舰碎片摧毁，就是位置再高些的，也不是绝对安全。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只能说是一场惨胜，而且是必将对人类产生巨大负面影响的惨胜。 整个低空轨道都废了，能不惨吗？ 然而徐飞关心的却不是这个，他正犹豫着，到底是该把猎杀九号挪到月球，还是该直接降落北都。 直飞月球很容易，但地月之间的距离始终是个问题，猎杀九号速度虽快，飞越三十八万公里也不可能只用一瞬间，若下次还是太空畸变，再从月球飞回地球？ 折不折腾且不说，晚到一秒，都是全人类，甚至整个地球的损失。 而且猎杀九号非常特殊，根据孤峰号的记录，它是月研组穿越后搞出一的实验型号，许多重要零部件，都打着详细编号。 米国人不可能认不出汉字，如果他们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么将飞碟召向月球，就等于暴露了月球基地，反倒不如将飞碟降落北都。 看徐飞一脸的纠结，东方白好奇地问了一句，听完老徐的担忧，东方白也有点蛋疼。 老米早就把飞碟视为自家的禁脔，你把飞碟弄北都去，米国佬还不恨死咱们了？ 486 剜心拆骨 从畸变开始到彻底歼灭敌军，过程之曲折堪比米国大片，包括北都在内，所有国家的高层不约而同地认为，结局也会和大片一样，是米国人又一次上演拯救地球的绝地反击。 就连绝大多数米国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除了金毛，还有一小撮知情的高层。 可就在这个时候，北都接到了来自月球的陌生通讯请求，而且是通过鹊桥转接的通讯请求！ 所有人都很意外，但并不如何吃惊。 通讯接通，徐飞用最简单的语言，将刚刚发生了什么讲述一遍，最后向指挥中心请示，如何处置仍然飞在外太空的猎杀九号。 大佬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刚刚沉没了天空一号，就来了一艘猎杀九号，还是从米国人那儿抢回来的，这要是降落国内，米国人还不得当场炸窝？ 想想就特么带感！ 不过，北都必须考虑北都和米国之间的关系，不会由着性子乱来。 大佬们关起门来，讨论各种可能性。 半小时后，孤峰号接到指挥中心的命令：猎杀九号降落本土，坐标北都军区某机场。 东方白振奋地握紧了拳头，心底为大佬们的决定点了无数个赞。 其他人也都兴奋不已，空气中弥漫着快乐的空气。 战士们自然不知道，北都也是经历了激烈的讨论和争吵，才最终做出这个决定。 对此，大佬们有几种不同的意见，第一种，也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飞向月球，米国人爱怎么想都和北都没关系。 至于将来月球基地曝光，呵呵，时过境迁，彼时北都的实力，绝不止眼下这一点，米国人就是再不忿，又能怎么样？ 说到底，不管什么时候，这个世界都是拳头大的说话更有分量，当北都的声音比米国更加响亮的时候，米国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第二自然是降落本土，虽然这样做一定会引起米国人的反弹，但有什么关系呢？ 米国人确实厉害，是倭岛、棒岛南部，以及许多地区的爸爸。 但北都从建国那会儿开始，就不必看米国人的脸色，如今还需要处处小心着米国佬？这是哪国的道理？ 再说了，恐人是全人类共同的敌人，米国人就是想炸毛，也得先看看时候；金毛就是再任性，也得想想和北都闹翻的后果 恐人就像压在人类头顶的一块石头，压得各国必须团结对外，谁也承担不起内乱的后果。 而且飞碟的控制权在北都手里，这玩意可比生物战舰厉害多了，米国人敢不管不顾，和北都开片？ 还有第三种，也是最出人意料的想法，那就是将猎杀九号还给米国人。 当然了，不是明止张胆的还，而是披个外星人的马甲，控制飞碟落回52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反正飞碟的控制权掌握在孤峰号手里，让它飞它就飞，让它降就降，让它抖m，它就得自己晃上几晃。 所以，飞碟返回米国，也是一种非常不错的应对手段。 林学栋不是一般的心动，若是采用这个方法，不仅能解决后续的一系列麻烦，还能在米国人的52区里打下一根钉子，对北都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好办法。 但思来想去，林学栋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看似妥善的办法。 问题很简单，一旦飞碟降落米国，就等于坐实了米国人控制飞碟拯救世界的事实，事后不管如何声明如何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这事儿和北都有关。 北都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主动给米国加声誉buff？ 所以，北都最终决定，猎杀九号降落本土，把全歼恐人舰队荣誉，紧紧地握在手里。 本来就是自家的成就，凭什么让出去？ 就这样，猎杀九号在绕地球飞行七周半之后，缓缓降落中原某机场。 消息传出，全球哗然。 其他国家，还只是奇怪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驾驶飞碟的米国人判逃什么什么的，米国人心里明镜似的，马上意识到，飞碟的异常很可能与北都有关。 接到消息的金毛当场就炸了，米方外事部门立刻与中方交涉，要求中方交出属于米利坚的财产。 而且米方还不是秘密的私下联系，而是公开发表声明，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咳嗽，飞碟是什么东西？是外星人留下的战舰，是米国领先全球的根本，是历届米国正府的禁脔，岂容他国染指？ 北都半点都不虚，立马公开声明来了个断然拒绝，当场怼了回去。 从你们那儿出来的就是你们的？我还说整个地球都是我家的哩，你们咋不搬火星上去，把我家的领土还回来？ 再说了，这玩意自古以来，就是我家的财产好不好？只是被你们米国人匿下了，直到不久之前意外才返回祖国，懂？ 不仅如此，北都还以非法入境的罪名扣押了飞碟上的米国人。 战舰是流动的国土，这话没毛病。 米国佬自然不相信这么奇葩的诡辩，严厉地指出北都言语之中的漏洞，声称为讨还飞碟不惜使用武力，如不交还，一切后果将由北都承担云云。 北都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喷了回去。 双方都知道口水仗打不出结果，但该喷还得喷，而且还不能少喷。 不过，北都没那么多时间跟米国人打嘴仗，只过了两天，就干了一件令全世界大吃一惊的事情：公开展出猎杀九号，邀请各国使节参观，并见证飞碟的归属。 各国高层都有点摸不着头脑，闹不明白北都这是想干什么，就连对要回飞碟不抱多少希望的米国都不例外。 他们隐隐觉得，情况好像不太对，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趁着还有时间，米国立刻联系自家的铁杆盟友，要求驻北都使节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飞碟属于北都。 这是正治任务，不要脸是第一原则，哪怕扒掉一层面皮，也不能有半点疏漏。 为确保成功，凡是不怎么铁杆的盟友一个都没选，只有倭岛、约翰牛这种牢固的盟友，才能接到米方的请托。 487 确凿证据 说是请求，可实际上就是命令，还是很不客气那种。 说是盟友，可实际上就是儿子，还是任打任骂，甘之如饴那种。 真不知道这些米方盟友的高层，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什么，那么大的岁数，全特么活狗身上去了……嗯，抱歉，这话实在是有点侮辱忠诚的狗狗。 总之米国算是安排下去了。 第二天上午，北都是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一大早，各国使节就应邀抵达都郊某机场，怀着各种不同的心思耐心等待。 九点整，自中原军区而来的飞碟准时降落，离地三十公分悬浮。 各方使节看到那个大家伙，人群中不禁一阵骚动，就连米国使节山姆都不例外。 52区是米国的最高机密，别说葡萄一位使节，就是历届总统，亲眼看过飞碟的也没几个。 舱门打开，北都方面毫不阻拦，任由众人自由参观。 当然了，只是看，不准摸，凡是与操纵有关的地方，全部严禁靠近。 咳嗽，其实根本没这个必要，虽然飞碟落到米国人手里好几十年，但飞碟本身并没有独立的动力系统，所需的能量全部来自孤峰号。 也就是说，落到米国手里这几十年，一直处于无动力状态，米国人想尽了办法，也没搞清楚飞碟用什么样的方式驱动。 他们早就搞清了操纵台的内部结构，那些按钮和操纵杆，与飞碟内部既没有机械关联，也没有数据连接，一代代研究人员，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米国人哪里知道，亚特人最擅长的是光波技术，哪怕是通能之后，操纵台与相应的设备之间，也是用肉眼不可见的光束为联系方式，别说是米国佬，就是爱老先生复生，也是满怀希望进去，一头雾水出来。 所以，北都完全没必要这么敏感。 徐飞也提过这件事，但大佬们都觉得小心无大错，谨慎一点总比大意好。 山姆走到哪里，都要用那种特别愤怒，特别受害者的语气叽哩哇啦地讲个不停，就像他们有多么无辜似的。 在场的工作人员左耳进右耳出，就当是听见狗叫了。 里里外外参观了几遍，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几个戴着眼镜、耳朵里塞着耳机，手里还拎着工具箱的战士进了飞碟，在徐飞的指挥下找到指定位置。 现场负责人马重阳礼貌地请出几位使节：“各位请看，这里是否有过拆卸的痕迹？” 几个人凑上去仔细看了半天，和米国没啥关系的都说没有，和米国一条心的，都说没痕迹，代表不了什么。 这些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手段，就是不配合北都方面的说法，属于那种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的类型。 马重阳沉着应对，命令那两个战士继续。 战士们打开工具箱，开始按指示拆卸。 山姆又开始大声抗议，可依旧被工作人员无视，甚至被警告，若是再喋喋不休，就要被赶出会场，甚至驱逐出境。 山姆心不甘情不愿地安静下来，但并没有闭上嘴巴，而是继续小声和身边的盟友交流。 很快，大块的舱板拆卸下来，露出舱板后面简单至极的结构。 马重阳指着舱板的一角，众人愕然发现，那里有个汉字加数字的编号。 山姆义愤填膺，大声抗议：“这是假的，是假的，是你们这几天才刻上去的！” “是吗？”马重阳依旧面带笑容，示意继续。 更多舱板拆下来，每一块都有相应的编号不说，内部的设备也都带有相应的编号。 马重阳面对众人：“这就是我方展示的证据！” “他们证明不了什么！”米方使节继续抗议，“我们的飞碟已经落到你们手里好几天了，你们完全有时间刻下这些编号！” “哇噢！”马重阳一副很吃惊的语气，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似笑非笑，看山姆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那么，你认为，只这几天时间，我们能不能在所有的零件上刻好编号？” 众人微微一惊，山姆咬定牙关：“以你们的效率，不是没有可能！” 马重阳：“我可以展示任何一块舱板，甚至可以拆卸部分设备，当然了，与动力有关的设备不能动，否则飞碟就会坠落地面。” “你们这样做，证明不了什么？” 马重阳笑了：“或许吧，但是我想问问这位米国大使，飞碟落到你们手上几十年，你们拆过吗？拆完之后再装好，能正常使用吗？” 根本不用回答，所有人都清楚答案。 别说是外星人留下的东西，就是随便找台汽车，门外汉拆开之后或许能装回去，但不出问题的可能性几乎就是零。 毕竟，越是先进的东西就越精密，飞碟内部的结构更是精密得令人眼晕，稍微有一丁点错漏，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下，连山姆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只落到北都手里几天，他们就摸清了飞碟的情况，还能无故障拆解组合，那北都的技术力量未免太先进了一点儿。 难道飞碟真的属于北都？ 他心里这样怀疑，可嘴上绝不会服输，哪怕看到了确凿的证据，也绝不能承认。 可山姆不承认，米国的盟友也不承认，但其他人呢？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山姆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山姆的心里的郁闷简直无法述说——来自未来的动力装甲是北都造，来自过去的外星飞船，也是你们北都造，你们这么厉害，咋就不上天呢？ 他哪里知道，天已经上去了，否则用什么掌握飞碟？又是用什么粉碎恐人舰队的攻势？ 无视死不松口的山姆，马重阳向其他使节递出了新的橄榄枝：“我们已经拿出了确凿的证据，飞碟确实属于我方无疑，鉴于目前的严峻局势，我方决定，有步骤，有限度地逐步向盟友开放与飞碟有关的技术，还可以低价向盟友提供成品，各位可以在会后，单独联系我方外事部门。” 这句话就像在会场扔下一颗炸弹，顿时将所有人炸得晕乎乎。 山姆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摔倒，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飞碟的技术是想公开就能公开的吗？北都想干什么？北都到底想干什么？ 488徐飞复苏 公开展示结束后，飞碟重新起飞，很快就消失在天际，脱离肉眼的可视范围之后，就再也没人知道它去了哪里。 不只是肉眼，还有卫星和雷达。 为掌握飞碟的去向，米国及其盟友，调集了十几颗卫星，但飞碟起飞后不久，突然消失在空中，不管各方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没法发现飞碟的踪迹。 不是坠毁也不是降落，而是突然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分析认为，这是一种类似光学隐身的技术，从而避开了卫星的监控。 至于雷达？ 呵呵，不知道米国人的隐身战机技术源自哪里吗？ 北都和米国之间的口水仗依旧没能结束，不过已经没多少人关心这场骂战，拿到技术才是最实惠的选择。 嗯，从前只有米国能享受超前的外星技术，如今所有人都可以拥有……话说，北都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控制飞碟的？ 前有生物战舰，后有强夺飞碟，北都和外星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细思恐极，细思恐极！ 就连强势惯了的米国人，最终也不得不闭上嘴巴，从对抗转为妥协合作。 毕竟，合作多少能捞一点好处，对抗只能彻底得罪北都。 虽然可以从其他盟友手里间接获得来自北都的技术，可总归不如直接合作不是？ 说起这事儿，金毛就是一把眼泪，但凡有一丁点办法，他也绝对不会妥协，可北都可能归还飞碟吗？掌握了那么先进的外星武器，米国就是把十个航母战斗群全部集中到一起，最终也是团沉的命。 北都已经逆天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忍辱负重，可以随意挑衅的国家，米国人根本没有选择。 别说其他势力，就是北都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孤峰号里储存着猎杀九号，也就是飞碟的全部技术资料，北都已经制定了一系列军备升级计划，利用飞碟的技术，全面升级现有装备。 咳嗽，不是有全套技术吗？直接制造飞碟不是更好？ 好是好，但从头开始，它不需要成本吗？它不需要时间吗？它不需要原料吗？ 更重要的是，光有资料根本没用，这玩意的技术含量远超人类最高水准，技术资料再全面，那也只是资料，必须实际操作几次，才能掌握其中的技术。 这就和学车一样，理论滚瓜烂熟只是基础，必须实操合格，才能拿到驾驶证。 直接上马飞碟项目风险太高，将所有技术分散开，能用在现有装备上的优先发展，在改造装备的同时，逐渐熟悉了解，等装备改造完了，技术也彻底消化完了。 到那个时候，再琢磨怎么制造飞碟也不晚。 至于分享技术，呵呵，北都没打算食言，但一点都不担心技术扩散，因为越先进的东西就越精密，飞碟上的大部分零件，都需要纳米平台支持。 纳米平台是原子级别的精确度，人类的加工设备能比吗？ 说句不好听的，北都就是把所有技术资料全部公开，各国最多也就提升一下材料水平，加工制造想都别想，就算勉强造出来了，也是性能大幅度降低的残次品。 所以，技术共享什么的，就是画了一张无比诱人的大饼，各方要么降低要求，要么就只能从北都手里购买成品。 是不是很米国？ 米国就对了！ 飞碟引起的一系列风波，对远在月球背面的孤峰号没有任何影响，但孤峰号的情况远超大佬们的想象，月研组进驻孤峰号的计划无限延期。 取而代之的，是特遣三队的大力支援，半数特遣队员划归孤峰号，组成特遣三队第二分队，暂时由东方白率领，牛犇任副队长。 但不管东方白还是牛犇，暂时都归徐飞管辖。 按北都的要求，徐飞必须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分批分次将休眠人员唤醒，如果没有把握，宁可暂时不动，也不能冒险乱来。 3.2队的任务就很简单了，一是辅助徐飞，二是照顾复苏人员，在情况允许的前提下，尽快将他们送回地球。 为确保安全，航天中心向月宫基地提供了两台全封闭月球车，专门用于人员输送。 经过充分的准备，徐飞启动了休眠舱的复苏程序，第一个复苏的人就是他自己。 “说真的，面对另一个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徐飞注视着控制面板，心态非常轻松。 北都不了解情况，才会觉得复苏是件很麻烦、很危险的事。 但徐飞并不这样想，因为他在亚特时代，早不知道休眠过多少回了，根本没必要杞人忧天。 之所以没拒绝，只是因为休眠的时间太长，以防万一罢了。 复苏程序很复杂，但都是休眠舱自行完成，徐飞在启动程序之前，已经检查过休眠舱的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好检查的，所有数据都在控制面板上，不加掩饰的一目了然。 而且徐飞只会用，不会修，真出了问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现状。 虽然不知道月研组穿越之后发生了什么，但能启用这么多休眠舱，休眠的人里肯定有人会修，等他们苏醒过来，再解决问题也不迟！ 从低温的沉眠中复苏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进度条像只得了哮喘的蜗牛一样走走停停，半天才挪一点地方，看得人心里直犯嘀咕，这得多长时间才能完事啊？ 东方白忍不住问徐飞，得到的答案令他大吃一惊——快的六七个小时，慢的二十多个小时也有过！ 这可比事先预想的慢多了。 徐飞笑：“你们都让电影先入为主影响了吧？休眠舱里都快零下二百度了，就是搁太阳底下晒着，也得三五个小时才能化开吧？随便按俩电钮，三五分钟就恢复正常？玩呢？” 大伙一听也是，要是这种技术真那么简单，还不早就被人类掌握了？ 整整八个小时之后，进度条终于走到尽头，嗤地一声轻响，紧闭的舱盖终于打开。 众人立刻围上去，却又在几步之外主动停下，只有徐飞上前两步，双眼死死盯住休眠舱。 489 核对消息 489核对消息 休眠舱内，老年徐飞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睿智深邃，却又安静平和的眼睛。 那是一双只属于老年人的、历尽世情的眼睛，众人仿佛能从他的视线中，看到知识、阅历和智慧。 两个徐飞的视线交织在一起，老年徐飞露出一抹笑容：“你来了！”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就像纯干的木柴相互摩擦，听得众人浑身都不对劲儿。 中年徐飞重重点头，很被动地回答：“我来了。” 复苏之前，他设想过很多种两个相见的场景，肚子里也有很多话想问想说，可真正面对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却与此前的设想完全不同。 老年徐飞撑着胳膊想坐起来，中年徐飞赶紧扶住这个陌生的自己，心里泛起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话说，自己扶自己，这算不算尊老爱幼？ 老年徐飞坐直了身体，笑呵呵地说：“从我躺进休眠舱时开始，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 中年徐飞诧异无比，面前这位自己，早就经历过这一切，有什么好期待的？ 老年徐飞看向其他人，用温和的语气说：“我想和自己说几句知心话，你们能回避一下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眼前的情况诡异到极点。 东方白挥挥手，众人退远一些，却没有真的离开。 老年徐飞并不强求，在中年徐飞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一边绕着休眠舱溜弯，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是可以看到，多数时候都是老的说，中的听。 牛犇悄悄凑到东方白耳边：“你说他们讲什么呢？自己和自己说话，不尴尬么？” 东方白耸肩：“我哪儿知道？”想了想，又不怎么确定地说，“可能跟看日记的感觉差不多吧？” 他真的很想说声世界真奇妙，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可从身体到精神，其实都是一个，相互之间那可真是了解到骨子里，不管什么尴尬事，都在对方的记忆里……嗯，照这么说，还是中年的徐飞吃亏一点。 东方白咂摸咂摸嘴，忽然冒出一句：“哎，看着就觉得乱糟糟，要是徐组他媳妇现在站出来，到底是算谁的媳妇？” 牛犇想都不想地说：“他俩是一个人，肯定两个都是啊！” “这么刺激？”东方白就跟偷到了腥的猫一样，猥琐地嘿嘿直笑。 他还不知道，当初倪晓菲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两个人能凑成一对，还真是老天有眼。 溜了十多分钟，老年徐飞总算活动开了筋骨，两个徐飞坐到一边，中年那个忽然抬起头来：“东方，有吃的吗？” 吃的早就准备好了，东方白马上安排下去，没多一会儿，一份儿热气腾腾的太空餐就送了过去。 老年徐飞一边吃一边说，吃饱喝足之后继续说，整整说了两个多小时，才因为疲惫而停下。 将老的徐飞送去休息之后，中年徐飞立刻联系指挥中心，把刚刚掌握的情况报上去。 接下来的两天，徐飞没再复苏任何人，每天都和老年的自己泡在一起，仿佛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总有说不完的话。 第三天，孤峰号接到指挥中心的命令，中年徐飞调回地面另有任用，即刻起，孤峰号上的工作由老年徐飞主持。 另外，北都还单独给东方白发了一道命令，要求他严格约束特遣队员，配合老年徐飞的工作。 下一阶段的工作很简单：继续复苏休眠人员，将他们送回地球。 老年徐飞比中年那个更熟悉孤峰号，而且在休眠之前做了许多准备，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次太空畸变，孤峰号就会像一块坚硬的石头，把来自白垩纪的恐龙蛋撞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 不再主持孤峰号的工作，回到地球的中年徐飞很是郁闷了一阵，但他很快接到了新的任务：筹建新的月研组！ 嗯，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变化，可实际上完全不同。 第一次组建月研组，和大海捞针差不多，每一个人都要进行细致的甄别审查。 再次组建可就简单多了，中年徐飞不止从老年的自己那里拿到了月研组的名单，还附带所有人的详细信息，他只需要按图索骥，把人找出来再集中到北都就可以，简直不要太简单。 如果说首次组建是地狱难度，这一次几乎就是白给，徐飞甚至不必离开北都，把相应的信息发到相应的城市，当地驻军就会协调警务部门，用最快速度把人找出来。 可事情真那么简单吗？ 最开始那几天还好，各地捷报频传，很快就找到了几十个，加上原本就在月研组里的人马，加起来已经有一百多人。 仅仅几天之后，徐飞正在统计资料，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随手接起来，头都不抬一下：“你好，中.科.院时空研究筹备组。” 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徐主任吗？” “对，我是！”徐飞说。 “你好你好，我是xx市警察局，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接到协查通报，找一个叫路冬梅的人。” 徐飞脑子一转，已经想起了这个人：“对对，有这么回事，是有消息了吗？” 类似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他迅速在名单上找到路冬梅，在名字后面轻轻打了个勾。 对方的语气非常犹豫：“徐主任，我们想核对一下路冬梅的情况。” 徐飞笔尖一顿：“为什么？” “是这样，人我们确实找到了，家庭情况也都对得上，可小姑娘今年只有十七岁，几个月前刚考上北都大学，目前还是个大一新生，麻烦您核对一下资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徐飞整个都呆住了：“怎么会？” “我们也摸不准，所以和你们核实一下，万一搞错了，不止你们的项目受影响，对小姑娘的学业也没好处。” 徐飞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和路冬梅的父母接触过了吗？” “接触过了，核对信息也是她父母提出来的，他们不希望这个时候打扰王冬梅的学业，希望等孩子毕业之后，理考虑进不进研究组的问题。” 徐飞一阵猛挠头，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 490为老不尊 满心疑惑地挂断电话，徐飞立刻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马冬梅的资料仔细核对，但所有信息全都没有任何异常，就连照片都非常相似。 没办法，一个是花季少女，一个是花甲老妇，他这个非专业人士，能看出相似就已经很不错了。 除非是老年徐飞给错资料，否则这个少女马冬梅，和月研组那个必定是同一个人！ 在重组月研组的问题上，北都给予徐飞极大的支持，开个特例，把小姑娘调入月研组没有任何组织程序上的困难，可这个马冬梅刚大一，没参与研究的能力，只把人招进来有什么用？难道这个孩子是个天才？还是说，月研组的正式穿越还得再等上三年五载？ 徐飞自然也想到了多次穿越的可能性，但北都一再强调只有一穿之力，所以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在脑后。 军方的传统始终是立足现有条件解决问题，从不期待空中楼阁。 思前想后，徐飞下定决心，准备先把人捞到手里，其他的以后再说。 拿起电话还没拨出去，屏幕突然自动点亮，一个外地的陌生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手指一划接通，依旧是陌生的声音：“你好，时空研究筹备组吗？” 徐飞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对，我是！” “我是xx市警察局……” 预感成真，除了位置和人不一样，几乎就是重复马冬梅的情节，但是这个更夸张一点，还是个十六岁的高二学生，连高三都不是。 徐飞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个还可以说是意外，两个还是吗？ 虽然老年徐飞从没提起过基础资格什么的，但中年徐飞本能地觉得，起码得硕士学历才能加入月研组，本科根本就不成。 如今倒好，不止有大一新生，还有高二学生，难不成得等上十年八年才能成行？ 按徐飞的了解，大佬们肯定等不了那么久啊？ 还是说，恐人在不久的将来修复了时间机器，在不同时间段向同一个时间点多次穿越，所以才形成了这种奇怪的情况？ 可那个老年的自己，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提？ 之前没想那么多，现在仔细一琢磨，情况确实有点不对，这份名单上只给出姓名等基础信息，但同为基础信息的出生时间提都没提，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这个时候，徐飞还以为刚刚那两个是特例，但接下来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仅仅几天时间，大学生就变成了大几十个，高中生一跃百多人，初中生也有一大堆，小学生也有整整一茬。 这时间跨度，略有点大啊！ 徐飞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你丫给我弄一群小盆友过来，是研究史前技术，还是开个小天才幼儿园？ 万万没想到，幼儿园的小盆友还真就冒出来了，而且这还不是结束，根据各地的反馈，大概有百分之七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其中一个地址刚刚打下地基，起码还得三五个月才能完工。 经过警方更加深入细致的调查，某地找到一一对小夫妻，与名单上某个专家的父母完全一致，警方找到他们的时候，妻子刚刚怀孕半个月。 头胎。 而且这还算好的，进一步的调查，又找出了几对刚结婚，还没打算要孩子的夫妻，他们的孩子也在名单上。 更夸张的是，某地找到了一对名单上的父母，可这俩人眼下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已婚，另一个正在热恋。 徐飞当场撞墙，合着我这不光得找研究员，还得帮他们的父母牵线搭桥？ 这也就算了，客串一回红娘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这两个人也太特么复杂了吧？还得先搅黄一对夫妻，再拆散一对恋人，最后再把两个人安在一起…… 老天啊，你开开眼吧！ 徐飞悲愤得不得了，一个通讯打到孤峰号，把老年的自己揪出来，恶狠狠的喷了半个小时，才总算说到正题。 老年徐飞在地月通讯中乐不可支，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徐飞悲愤得不得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自杀给你看？” “当然不信！”老年徐飞半点都不怂，“我还活着呢！” 这个理由好强大！ 徐飞更气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当初我也被坑过，所以，这是传统！” “我传你个鸡儿的统！”徐飞口不择言，“有你这么坑自己的么？” 老年徐飞的反击异常犀利：“那你得问当年坑我的那个你。” 两个人……嗯……不对，一个……也不对，总之就是这俩徐飞你来我往嚷了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 这事儿要是搁其他人身上，或许还有出结果的机会，可他们俩凑到一起，本质上就是自己跟自己吵架。 这是得多蛋疼，才能干出这么奇葩的事情？可这俩人居然还乐此不疲。 经过一番深入而细致的交流，徐飞终于如愿拿到完整的人员信息，仔细一看，好么，始终找不着线索那百分之七，全特么是父母还没在一起的。 徐飞头发差点没愁白喽，这是要把红娘当到底的节奏啊？ 不过这种事见仁见智，秘密调查，别让当事人知道就是最好的办法，一旦外力参与进去，本来能在一起的，没准都得分开。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极特殊情况，有压根儿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单亲妈妈，还有抱养的弃婴，甚至还有两个克隆人。 神特么克隆人，你咋不找俩外星人咧？ 甭管怎么说，完整的名单到手，因为情况太过复杂，徐飞不得不把比较特殊那部分单独挑出来，单独向林学栋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听完汇报的大佬们也都惊呆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月研组的成分居然这么复杂，都有种把还没配对的父母绑一堆的想法。 只是这种事不止需要双方结合，还需适当的机遇，不然，怀孕的时间提前一个月或者延后个把月，最后出生的那个小宝宝，就绝不会是名单上那个人。 北都承受不了这么刺激的损失，所以，还是任其自然最好。 491我有想法 月球，孤峰号。 东方白忽然接到指挥中心的通讯，中年徐飞出现在屏幕上：“东方，恐人一直说，时间机器只能再使用一次，而且目标时空不能太远，对吗？” “对，有这么回事。”东方白说。 “那好，你马上回时间基地一趟，和恐人交流一下，问问他们能不能修好时间机器。” 东方白很意外：“这个，我能问问具体情况吗？” 徐飞把情况简单讲了一遍，最后补充说：“我刚从首长那儿回来，和恐人沟通这个事情，也是首长的意思。” “明白了，我马上去办！”东方白说。 通讯结束，东方白向牛犇交待一声，以最快速度赶到时间基地。 一进门，他就收到了铁牙的问候。 东方白心中一动，没急着找夜星，而是直接问铁牙：“你对时间机器了解多少？” “有些了解吧，那东西非常复杂。” 有了解就好！ 东方白马上追问：“恐人说时间机器出了故障，这个你了解过吗？” 铁牙：“了解过，你想知道什么？” 东方白：“能修好吗？” 铁牙的语气变得非常奇怪：“这个问题有点复杂。” “你说，我听着呢！”东方白心说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故事？ 铁牙：“其实，时间机器本身没有任何故障！” 东方白一愣，对啊！ 那么精密的东西，如果真出了故障，那就该是完全不能用，能继续使用，故障在哪里？ 情况有点蹊跷，但他并没急着下结论，而是耐心地继续询问：“问题出在哪里？” “出在基地的能源系统。”铁牙说，“恐人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但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修复非常困难，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听他这么一说，东方白也想起来了，这事儿好像听夜星提过：“还需要多久？” “很难说，最短也需要三五年。” 东方白十分意外：“怎么那么久？” “因为现存的恐人里头，一个专业人员都没有，他们必须从头学起，直到掌握相关的技术，才能尝试修复能源炉，三五年已经很短了。” “我们的人也跟着学，能不能缩短时间？” “可以学，但我们的人一点基础都没有，时间只会更长。” 铁牙已经说的很清楚，东方白根本没必要再找夜星，干脆就此离开，也没回孤峰号，而是返回月宫基地，单独联系北都，把情况说了一遍。 这下大佬们头疼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好一会儿，林学栋忽然问：“徐飞，一会你和孤峰号联系一下，问问战舰能不能给时间机器供能。” “好！”徐飞答应一声，但在场的大佬，谁都没指望这事儿真能成。 林学栋又说：“东方白，你回去之后，也注意一下这方面的情况……东方白，东方白？” “啊，到！”东方白总算回神，本能地答应一声。 林学栋十分不满：“开会走神，你想什么呢？” 东方白咧咧嘴：“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什么想法，怎么个不成熟？”林学栋面无表情，“说的好，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东方白嗯了口唾沫：“是这么回事，我觉得吧，既然恐人能从白垩纪穿越现代，那咱们能不能利用敌人的穿越点，抵达白垩纪之后，想办法夺取恐人的时间机器，再把咱们的人送到指定时空，这样，是不是能解决这个问题？” 众人一片愕然，任海生嘴角微不可见地撇了撇：“问题太多！” 理论上确实有可能成功，但白垩纪是恐人的天下，就算利用恐人的穿越点，直接到达时间机器所在地，怎么从恐人手里抢到时间机器也是个问题。 而且时间机器都是恐城的核心，即使一切顺利，也要面对恐人的疯狂反攻，得多少人才能挡住敌人的疯狂反扑？ 更重要的是，直到现在为止，人类都没见识过时间机器的庐山真面目，怎么使用就更不用说了，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头绪，抢到了时间机器也不知道怎么用。 简单数数，已经有穿越、抢夺、防守和使用等几大问题，而且穿越点就那么大一点儿，执行任务的人手不能太多，还得带上一批研究人员，外加足够的给养物资，随便想想就知道，这个计划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风险不是一般的高，问题不是一般的多，简直和送死差不多。 退一万步说，假如第一次突袭成功，是打恐人一个措手不及，第二次恐人还能没准备？第三次呢？ 还有，恐人早就说过，穿越的时间越远，误差就越大，从白垩纪到现代，有个几千年的误差根本不算个事儿。 恐人之所以能准确穿越现代，时间坐标的引导功不可没——别看时空坐标早就消失不见，但它始终在激发的时间点发挥作用，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照亮前进的方向。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远在白垩纪的傀儡恐人，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入侵现代。 可人类手里哪有什么时间坐标？随意选个时间点，穿到哪儿算哪儿？那后面的呢？用什么办法，才能定位首次穿越的精确坐标？ 再退一万步，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但傀儡恐人的时间机器是仿制的不完全版，没有时间基地的传送能力，开地面没问题，开在低空轨道问题也不大，直接开到三十八万公里外的月球上去？ 到底有没有这个功能还真不好说，大几率是没有。 如此一来，抢夺时间机器没有半点用处，还不如穿越之后，联系当时的时间基地，看他们能不能帮个小忙，把月研组送到适当的时间点。 随随便便就找出这么多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大佬们的怨念可想而知。 东方白非常尴尬，坦然承认这个想法问题多多，他是想的太入神了，才忽略了林学栋的呼唤。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在想正事，林学栋也没过多追究，正想再说几句，东方白忽然又发起了呆，片刻后突然站了起来：“各位，我有个想法没准能行！” 492靠谱方案 北都远郊，空军某机场。 场内最大的机库缓缓打开，一群地勤兵蜂拥而入，不论飞机、备件还是维修工具，统统挪走一件不留，以最快速度将机库彻底清空，一个螺丝钉都没留下。 行走其间，回声阵阵。 战士们撤出机库，几个最低也是少校的军官留了下来，他们用激光测距仪反复测量机库的长宽，得出结果之后，在机库正中央圈了个五米出头的白色方框，并用钢板将方框围了起来。 完成所有准备工作之后，军官团撤出机库，不仅在大门上贴了封条，还派了一个班的战士守在外面。 二十分钟后，一支由厢式重载卡车组成的车队驶进机场，毫不停留地一路开至机库。 东方白第一个跳下车，大步走进机库。 在他的身后，两个特遣战斗组接管机库，属于机场的人一个不留，不仅全部撤离，而且是全部远离，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机库。 战士们议论纷纷，都不明白上面到底想干什么。 东方白亲自检查机库，将所有的角落全部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向门口打了个手势，一直等在外面的车队鱼贯而入。 机库关闭，将所有好奇的目光挡在外面。 全封闭的车厢打开，一辆辆车身细长，透着一股科技感的纯电动月球车开出厢外。 这玩意看着不起眼，实际上都是特种车辆，可以在没有空气的月球表面行驶，看似没什么特别的车厢，是全封闭的压力空间，保证司乘人员在月面的安全。 它们一辆接一辆，在机库正中那个方框外排起了长队。 东方白叫来方晓和章顺，三个人带着两个战士，所有人全副武装，坐在第一辆车上。 后面几辆车也都是特遣队员，直到第四辆车，才轮到徐飞和其他人。 一切准备就绪，机库归于平静，可大家的心绪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十几天前，远在月宫基地的东方白灵机一动，向指挥中心提出了一个非常特别的想法：“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时间基地确实只有一穿之力，但是从孤峰号的情况来看，穿越肯定不是一次完成，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想一想？” 林学栋脸色泛黑：“有什么赶紧说，少卖关子！” 东方白赶紧继续：“未来，我们确实掌握了时间技术，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未来的技术，为我们的穿越计划服务？” 综合所有已知条件，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靠谱的方案。 大佬们面面相觑，都被东方白的想法惊住了。 “这个，能行吗？”任海生犹豫着说。 东方白：“如果我们已经拥有时间机器，那么，我们能不能帮助过去的自己？” “不合适吧，万一惹出了乱子怎么办？” 东方白马上补充：“只提供帮助，不和过去的任何人接触呢？” 这下大佬们都不说话了，不约而同地看向林学栋。 这位大佬沉默片刻，分散的目光渐渐凝聚：“穿越未来或许不行，但是把月研组送到过去，应该没问题！”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只要北都下定决心，只要北都一直掌控这个国家，等将来掌握时间技术之后，任何时候，都可以为这个时空打开一条通往过去的时间通道。 技术上或许有困难，但绝对有实现的可能。 林学栋又说：“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做出一份详细的计划，还有就是把整个计划完整的记录下来，任何细节都不能忽略！” 简单点说，就是将月研组的穿越方案分成两个部分。 现在实施第一部分，也就是集中人员送往过去的月球，进入孤峰号展开研究。 等将来掌握了时间技术，再按现在做的记录，将穿越点开在指定的时间和位置，用时间机器，将两个不同的时空连接起来，完成向过去，也就是第三时空输送人员和物资的过程。 现代未来虽然是两个不同的时空，但只要是同一个国家，现在的年轻人就会是未来的大佬，只要未来的大佬们严格执行计划，完成这个方案绝无问题。 不得不说，东方白这个想法堪称史上最牛穿越计划，不知道多少大佬在心中腹诽：这小子，亏他想得出来！ 于是，大佬们分头行动，迅速把计划安排下去。 月研组马上做好准备，技术装备、实验器材、饮食给养、所有物资以最快速度调配到位。 别以为解决了穿越的问题，其余的准备就很简单。 考虑到必须把月研组送上月球，军方制定了两份计划。 一是从地面出发，直接抵达月球……嗯，比较异想天开，能不能成全看未来的军方是否掌握传送技术。 如果这一计划无法实现，那就执行二号计划，也就是将所有人送到月面，再穿越过去。 从地面走有困难，直接从月面走，总不至于做不到吧？了不起在月球上造一台时间机器就完了——若人类掌握了时间技术，修复恐人那台时间机器还算个事吗？ 为保障计划顺利实施，指挥中心将东方白调回地面，又抽从特遣三队抽调两个战斗组，暂时交给东方白指挥。 之所以从特遣三队抽人，一是因为三队全员寄生生物装甲，可以在环境恶劣的月面长时间活动，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所有被抽调人员，都是执行过穿越任务的老底子，虽说几次穿越任务都不算成功，可总归有那么一点经验不是！ 就这样，整整半个月后，月研组首批穿越人员赶到都郊机场，准备进行第一次穿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白的目光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往时间上瞄，实实在在地了解了一下什么叫度日如年。 倒计时归零，恰好是上午十点整，包括东方白在内，所有特遣队员不约而同地看向机库正中。 但那里什么变化也没有。 大家耐心地等了几秒，还是没动静。 这下东方白坐不住了，是将来的人类没能力把月研组直接送到月球上，还是这个计划根本就执行不下去？ 493 隔空协助 应该不会吧？ 如果大佬们还有第二个选择，怎么会同意这个计划？ 东方白一阵心烦意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围挡之中微光一闪，一个散发着微光的穿越点缓缓展开。 巨大的惊喜瞬间击中东方白，他腾地站了起来：成了，真成了！ 回过神来，他立刻缩进车里，砰砰砰猛拍仪表台：“一号车前进，其他人原地待命！” 穿越点是打开了，但另一侧情况不明，一口气冲过去是最愚蠢的方式，正确的打开方式，必须是先探探底，再决定是否前进。 按正常程序，应该选放无人机看情况，但东方白担心穿越点的持续时间，所以决定省略这一步，直接开车进去。 驾驶员一脚“电门”，月球车加速向前，一头扎进穿越点。 特遣队员都有生物雷达，看到的是月球车开进穿越点，见惯不怪，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月研组的成员哪见过这个西洋景，亲眼看着那么大一辆车撞向围挡，却在围挡中间消失不见，顿时引来一阵骚动。 军方事先已经说明穿越时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月研组所有成员，都清楚会发生什么，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随便揪出个高中生，基本都能把核反应的原理说清楚，甚至有可能知道核弹的大致结构，可亲眼见过核爆的有几个？有本事新手做出蘑菇弹的又有谁？ 一号车通过穿越点，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条简陋的圆形通道，总长也就七、八十米的样子，尽头则是浇筑的混凝土。 毫无疑问，这就是条死胡同。 东方白没有那种浑身一轻的感觉，立刻做出判断：“应该还在地球上。” 章顺冷笑：“这条通道是怕咱们和这个时代的人接触吧？至于吗？” 方晓：“你还盼着有人列队欢迎还是怎么着？知足吧你！” 说话间，身后的穿越点忽然关闭，几个人瞬间炸毛。 “怎么回事这是？” 消失的穿越点后方，同样是混凝土封住的通道。 章顺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把穿越点撤了是几个意思？” 话音未落，通道前方微光一闪，另一个穿越点打开。 众人又是一愣，立刻发现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短短几秒钟，战术头盔显示的气压读数彻底归零。 东方白恍然：“前进吧！” 未来的人类，肯定有能力同时开两个穿越点，可要是两个穿越点一起打开，空气就会疯狂涌入通道，再从另一边的穿越点吹至月球表面。 或许这是月球表面有史以来的第一场暴风，但对月研组来说将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大量空气的快速流动，会把所有人吹进穿越点，再从另一侧吹到月球表面，摔个跟头都是轻的，运气不好，一口气飞出去几百米都不奇怪。 东方白不禁感慨：“想的还真是周道！” 说话间，月球车再次通过穿越点，众人只觉得浑身一轻，已经出现在荒凉的月面之上。 纵身跳上车顶，东方白远眺四周，很快就确认这里是环形山内部，距离舰坑不是很远。 “发射探测器！”东方白说。 驾驶员按下开关，月球车的后半截缓缓打开，一枚半米多粗，三米多长的火箭缓缓竖了起来。 没错，就是火箭。 月球车车身细长，车厢只占三分之一，后面三分之二其实是货舱，每一辆车都装满了各种物资，要不是考虑到穿越点高度和宽度，军方恨不得把穿越点开在海面上，直接把载重几十万吨的货轮开过去。 发射程序都是自动执行，一个按键拍下去，这枚特制的火箭轰然升空，很快就脱离月球引力的束缚，在适当高度释放携带的卫星。 还不止一颗！ 有了这玩意，孤峰号不止可以掌握外界的情况，还能观察地球，大致判断所处的时空。 当然了，知不知道也没办法回去，只能说是个心理安慰。 卫星开始工作之后，东方白马上与卫星建立联系，侦察附近的情况，很快拍到了环形山的全貌。 可让他意外的情况出现了，本该是舰坑的位置，居然是一块平地，不止没有坑，还比平均深度高那么一点点。 军方制定的方案就是从舰坑进去，可坑在哪儿呢？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一阵阵地头疼。 这不是东方白能解决的问题，他回头看看来时的穿越点，恨恨地说：“走，回去！” 月球车开进穿越点，不过十多秒后，穿越点消失，不久之后，对应的穿越点打开。 返回机库，徐飞立刻抓起对讲机：“东方，情况怎么样？” 东方白叹了口气：“计划中止！”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徐飞急问：“出什么事了？” “我没找到舰坑，你还有别的办法进孤峰号吗？” 徐飞马上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没有，覆盖孤峰号的土层不是一般的厚，根本不可能挖开。” 东方白：“我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用蘑菇弹炸一个舰坑出来。” “你开什么玩笑？舰坑那么深，明显不是核爆炸出来的！” 东方白又开始头疼：“但是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出别的。” “上报吧。”徐飞说。 接到消息，大佬们同样免不了一阵头疼，凑到一起商量一会儿，很快就回复东方白：不用管那么多，一会儿再穿一次。 东方白和徐飞，都猜不出大佬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上面这么说了，他们也什么办法，执行就好。 半小时后，穿越点再次开启，一号车再度驶入，当车轮第二次辗上月面时，所有人惊骇地发现，环形山里到处都是落石，而舰尾的方向，已经炸开了一个深达数百米的大坑。 东方白几近停滞的脑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大佬们肯定是把这一节，写进了计划书！ 反正都麻烦未来帮着开穿越点了，既然没有舰坑，那继续麻烦未来帮忙开个洞，又有什么大不了？ 总之，问题解决了。 494 入驻孤峰 再次返回机库，东方白朝徐飞点点头：“徐组，可以了！” 徐飞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可离别的幽幽愁绪又升了起来：这就要离开了啊！ 老年徐飞从复苏至今，一直留在月球上，至今仍然没有回地球看一眼的机会。 他的心中充满了忧伤和不舍，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义无反顾。 其他人也是。 收拾好心情，徐飞大手一挥：“出发！” 车队滚滚向前，分批分次消失在穿越点中，东方白率先举起右手，送别踏上漫漫征程的战友。 月研组中的绝大多数成员都不是军人，但他们身负的使命，做出的付出，却不亚于任何一个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军人。 所以，他们也是战士，是在另一片战场上，以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为代价，为祖国和人民拼出一片未来的战士。 直到最后一辆车进入穿越点，东方白才放下右臂：“封锁机库，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靠近！” 转身离开机库，大门在东方白的身后关闭，重新贴上新的封条。 按军方的部署，如果穿越行动失败，机库直接还给机场，该干什么干什么。反之若是行动成功，那么未来的每一次穿越，都将在这里进行，所以必须将机库单独划出去，月研组的穿越行动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重新划归机场。 东方白站在门外联系指挥中心：“月研组已经出发，一切顺利！” 一直等消息的大佬们顿时松了口气，林学栋亲自回复，要求东方白率领特遣队守好机库。 一小时后，来自北都卫戍部队的一个营接管机库防务，这个营从现在开始驻守机库，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只有再次执行穿越任务时，才会重新开启。 特遣队员在东方白的带领下撤离，远眺渐行渐远的机场，方晓愣愣地出神，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他们到了月球，会遇上什么？” “不知道。”东方白说，“但是出口已经打开了，应该没有问题吧。” 事实与想象完全相反，不是没有问题，而是问题多多！ 月研组不是短期进驻，而是长期生活在过去某个时间点上的月球，必须先在孤峰号上生存下来，然后才谈得上研究技术。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空气和水。 少量携带没有问题，可月研组至少要在孤峰号上生存大几十年，光是吃穿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再加上水和空气，起码也得三五艘万吨巨轮，才能完成如此浩瀚的运输工程。 相比之下，吃的问题最好解决，初时以携带为主，进入战舰之后，立刻选择合适的舱室，通过立体栽培等新型农业技术，建立循环式室内农场，即是月研组的粮食蔬菜基地，也是孤峰号的氧气制造中心。 长期生存，必须有合适的造血机制，否则以现代的情况，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大批量供应生存物资。 毕竟，月研组的穿越渠道掌握在未来的人类手里，而不是由北都亲自掌控。 另外，徐飞记得孤峰号储备了大量物资，包括水和空气。 这一点得到了老年徐飞的证实，也是月研组进驻战舰的关键因素之一。 若不是具备那么多外在条件，北都根本不可能把月研组放进孤峰号。 即使如此，刚刚抵达月面的组员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一阵混乱。 车内一切正常，可车窗外就是荒凉的月面。 要知道，月研组都是搞研究的，只有第一批人寄生了装甲，还有一部分是只寄生没激活，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根本没有在月面生存的能力。 面对如此恶劣的环境，大家心中的激情迅速消失不见，心里哇凉哇凉，有些人甚至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是穿越点已经关闭，非当场返回机库不可。 然而这个地方根本没有退路，大家只能向前不能后退，为了安抚散乱的人心，徐飞立刻组织队伍前进，以最快速度赶到天坑，搭建滑索进入舰内。 不过，月研组选的并不是东方白那条路线，而是更低一些的位置。 那里有个损毁的船舱，只隔着一扇气密门，就是通向战舰深处的走廊，这里比主通道更合适做进入战舰的跳板。 刚打开舱门的时候，走廊里甚至还有一些残余的空气！ 初步安顿下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至此，月研组终于进入另一个时空的孤峰号，开始了艰难的研究工作。。 现代，军方完全可以将月研组的第二次穿越，定在当天晚些时候，但考虑到目前的实际情况，军方将下一次穿越，定在了四年之后。 届时，许多目前还是学生的月研组成员，都会毕业走上社会，正好送一波生力军。 但在另一个时空，仅仅过了半个月，第二批成员就出现在环形山上。除了人手之外，北都还趁机送了一批物资过来。 如果有必要，来自不同时间的成员完全可以同时抵达，但人越多就越混乱，考虑到首批人员还没站稳脚跟，北都有意将时间拉开，分批进入更有条理，而且更容易管理。 就这样，一批批研究人员以半个月的间隔不断抵达，迅速充实研究力量，各种实验设备更是源源不断，越是后到的批次，带来的实验器材就越先进，以至于前面带来的东西全都没了用处。 徐飞痛并快乐着，率领月研组全面展开工作。 因为身处孤峰号，也因为他对亚特人的技术更加熟悉，从一开始，研究就是以亚特技术为主，要不是亚特人没时间技术，他甚至不想研究恐人的东西。 而且月研组并不是单纯的理论研究，为了尽快将技术转化为实力，北都还送来了一批实用人才，一边研究技术，一边转化应用。 猎杀系列飞行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成果。 期间，为了试验飞碟的性能，实验人员在徐飞的引导下，将猎杀九号送回地球，还故意往飓风里送，结果在雷暴中失联，坠落在还是一片不毛之地的北米。 495 三代文明 徐飞确实有意将飞碟送到北米，但失联也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根据最后的信号分析，飞碟应该是坠入一片沼泽，被沼泽吞噬而失联。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猎杀九号送到了它该去的地方，幸好这种送上门的赔本买卖只有这一次，要不是知道将来发生了什么，鬼才会这么干。 猎杀九号成功返回地球，是月研组制造的一个里程碑，接下来，研究人员再接再厉，又进行了大量实验。 徐飞不是搞实验的材料，把肚子里那点东西倒空之后，就变成了所有人的大管家，唯一的工作就是保障好研究人员的衣食住行。 没事的时候，他总想知道如今到底是哪个时间段，为此，还利用业余时间，进行了大量的观察，包括猎杀九号在地球上记录的数据，都成了他的分析目标。 在后续的实验中，徐飞一直非常关注地球的情况，结果发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猎杀十二号在未来的北都上空盘旋时，忽然在地面发现了几个直立生物，进一步的观察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原始的小部落，从他们的装备上看，应该属于旧石器时代晚期。 徐飞整个人都懵了，亲眼目睹山顶洞人你敢信？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个地界上的原始人，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不是山顶洞人还能是谁？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徐飞立即接管实验，只用了四个小时，就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山洞。 从此，观察山顶洞人的情况，成了徐飞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发现山顶洞人的部落比想象中大得多，是拥有近百成员的大家族。 每一次飞碟降临，都会引起山顶洞人的惊慌混乱，但时间长了，他们渐渐习惯了飞碟的存在，也就见惯不怪。 兴致起时，徐飞还操纵飞碟降落在山林之间，打算看看原始人会有什么反应。 本以为习惯了飞碟出没的原始人会好奇地凑近了看看，可他太低估原始人的警惕性，他们压根儿就不肯靠近，反而远远地躲开，像一群受惊的兔子，藏在树林里偷偷地看。 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之后，大伙看徐飞的目光都变了，甚至有人忍不住问：“调.戏原始人有意思么？” “我只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徐飞笑得很开心，“要是他们能画个壁画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大伙一阵恶寒，这恶趣味，真没法说！ 一段时间之后，徐飞不满足于只观察山顶洞人，又将其他地区的原始人类纳入观察之中，看着南米的玛.雅人血祭天神、看着欧罗巴的原始部落狩猎猛犸、看着阿非利加的原始人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很意外，其他地区都是真正的原始人，但南米的玛.雅人，却已经有了很高的文明，怎么看都是标准的奴隶社会。 他记得在哪里听过，说玛.雅人的壁画里有飞船、宇航服、飞船进太空什么的，某一天突然起了好奇心，把飞碟降到玛.雅人的地盘上，想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结果玛.雅人一哄而散，等飞碟离开之后，贵族将大量奴隶送上祭台，斩首以敬天神。 徐飞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因为一时好奇，就搞出这么多条人命，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身为一个现代人，他恨不得把玛.雅贵族全抓起来打个半死，但此前的行动已经导致大批奴隶死亡，如果搞死几个贵族，最后搞不好又是一场血腥的屠杀献祭。 搞毛啊，遇上什么烂事都用血祭解决，这么奇葩的文明到底是怎么传承下来的？到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口，还真特么是个奇迹啊！ 出于好奇，徐飞特意找了一下，还真在玛.雅人的神庙里找到了疑似宇宙飞船的石刻，把所有石刻按前后顺序排列起来，似乎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把能找到的所有石刻全都拍下来，打算好好研究研究。 徐飞知道，地球历史上有很多失落的文明，也听东方白提过人类文明一共有四代，其中亚特人是第一代，现代人类是第四代。 从老徐掌握的情况来看，玛雅人八成就是第三代文明。 徐飞马上想起那个留下了大量壁画的地洞，特意找时间走了一趟，果然找到了玛雅人留下的壁画和记录，仔细对比，意外发现神庙里的壁画，与地洞里的壁画完全一致，只是神庙的石刻远远没有地洞里的壁画精致，更分析不出额外的信息。 老徐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用生物雷达解析壁画，读取的信息令他大吃一惊。 按画上的记载，玛雅人其实也是亚特人的一支！ 亚特兰蒂斯人殖民地球的时候，附近的恒星也都在考查范围之内，他们在天狼星附近发现了一颗宜居行星。 要知道，天狼星是一对双星，因为两颗恒星的照耀，那颗行星的环境相当复杂，殖民难度相当大。 后来，亚特兰蒂斯人找到了地球，立马将天狼星抛在脑后。 亚特文明撤离地球的时候，部分亚特人不想离开，他们想起了天狼星，于是潜伏在那颗宜居行星，悄悄观察地球。 天长日久，这些亚特人在那里扎下了根，逐渐发展壮大，他们，就是玛.雅文明的祖先。 许多年后，太阳系的战争早已结束，恶劣的环境和膨胀的人口，令那颗可怜的宜居行星不堪重负，玛.雅人将目光投向太空，大批人口移居地球。 于是，玛.雅成为地球历史上的第三代人类文明。 时间已经过去近两百万年，过去的记忆，不是变得模糊不清，就是彻底扭曲如同神话，惨烈的战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彻底湮灭，再也没人记得两百万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如果不出意外，玛.雅完全可以在地球上安静地延续下去，但一切都像冥冥中注定了一样，玛.雅无意间触动了恐人留下的时间信标，引来了傀儡恐人的再次入侵。 一场跨越时间的战争，又一次引爆地球这个暴脾气的火药桶。 496 文明之殇 壁画详细记载了战争的过程，徐飞如获至宝，将解析出来的所有内容仔细记录下来，仔细分析双方的兵力组成，战术战法。 玛.雅人是亚特人的后裔，在科技上一脉相承，战争初期，确实占据绝对优势，但随着战争的进行，恐人将大量精锐兵种投入战场，逐渐取得战略上的平衡。 不过，玛.雅人的老家不是地球，为了对抗恐人的入侵，他们从天狼星方向抽调了大批兵力，在战争期间，始终死死压制恐人。 徐飞简单算了一下，这场战争的持续时间长达四百多年。 与其他史前文明一样，终结这场战争的并不是交点双方，而是远来的异星文明。 恐人和亚特人，都是真正的星际文明，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大量殖民星。 不管尖头人还是宽鼻人，都不是直接出现在太阳系，而是必须先解决一路上的众多殖民星。 悄悄避开沿途的殖民星不是不行，但每一颗殖民星都有实力不俗的舰队，三百光年漫漫征程，一旦后路被断，深入敌境的舰队就会变成一支孤军，就算打下了太阳系，也没有守住的实力。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神秘的虚无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不允许任何一个文明孤军冒进。 所以，与外来文明的战争，都是从殖民星域外围开始。 但玛.雅人只是亚特人的一支，三百光年之内，只有这么一支，而且玛.雅人只向地球发展，没再开拓任何殖民星。 结果悲剧了，外来文明甫一露面，就直接出现在天狼星。 很难想象，玛.雅人发现敌人打到了家门口，该是怎样的心情。 徐飞没找到战役的详细记录，只知道双方的舰队大打出手，因为背后就是家园，玛.雅舰队的抵抗异常顽强。 但异星文明有备而来，在持续月余的战斗之中，敌人的援军接连抵达战场，开始的时候，玛.雅舰队还能挡住敌人，后来干脆就是节节败退。 眼瞅着就要打到宜居星，玛.雅人终于来了个绝地反击……亚特人之所以撤离太阳系，就是预见到这里还会再次发生新的战争。 如果只是一般的对手也就算了，身为星际文明，亚特人有自己的骄傲，哪能不战而逃？ 可根本没人知道虚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被这样一个神秘而强大的文明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亚特人拥有再多的殖民星，也顶不是虚无的反复骚扰。 所以，他们放弃了地球。 留在天狼星那一小撮，虽然抱着侥幸心理，不过他们对虚无有着足够的警惕，深深地明白，指不定哪一天，新的异星文明就会出现。 因此，他们未雨绸缪，用了整整两千七百多个天狼年，打造了一颗环绕天狼b公转的矮行星，而它的主要成分，是氦。（ps：一天狼年有13个月，260天。） 徐飞不知道玛.雅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们在行星必然陷落的时候，悍然启动最后的杀手锏。 沉寂多年的矮行星一侧，忽然喷出长达数万公里的强劲尾流，矮行星速度骤减，径直坠向天狼b。 白矮星的强大引力撕碎矮行星，大量碎片坠落，最终引发了一次小规模氦闪。 红巨星阶段的氦闪发生在恒星内部，会向四周抛射大量的恒星物质，而天狼b早在白垩纪之前，就是一颗白矮星，因此氦闪发生在天狼b表面，威力也没有红巨星氦闪那么狂暴。 不过，它依旧是一场小范围的星际灾难，近在咫尺的宜居星第一个被氦闪摧毁，接着就是入侵的异星舰队，一艘敌舰都没能逃走。 彪悍的玛.雅人，以同归于尽的方式，终结了异星文明的入侵。 但这并不是结束。 尽管太阳系和天狼星的直线距离超过八光年，但天狼b的氦闪仍然对地球产生了极大影响，全球气候大变，引发了波及全球的大洪水等一系列后果。 好在，经过8.6光年的漫长旅程，氦闪的能量分散太多，对地球生态系统的影响非常小，地球生物几乎不受影响。 但是，玛.雅人的科技体系被氦闪无情摧毁，文明的高塔瞬间崩塌。 开始的时候，玛.雅人想方设法拯救文明成果，但很多熟悉的、惯用的科技产品失去作用，绝大多数人连一堆火都生不好。 被文明惯坏的玛.雅人，就像个突然失去了父母照看的孩子，只能用自己稚嫩的双手，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天灾最终演变成一场波及全球的人祸，数不清的玛.雅人在这场灾难中增生，只有极少数人凭着隐藏在基因深处的韧性，坚强地活了下来。 他们重新聚拢，再次点燃文明的火种，但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面对生存的压力，文明的传承非常困难，残存的玛.雅人必须先活下来，才能把文明的种子传递下去。 许多年后，玛.雅这个族群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但玛.雅文明已经退化成原始、血腥、残忍的奴隶制社会，只有在神官秘而不宣的神典中，才能找到一丝曾经的影子。 可就连神官，也只把神典上的记载视为神的传说。 这就是徐飞了解的玛.雅人，他们曾经辉煌过，却在漫长的时光中慢慢消磨，最终只留几段似是而非的传说。 读完最后一个字，徐飞感慨万千，并为之唏嘘不已。 仔细想想，徐飞觉得，玛.雅人的文明退化，并不是从异星文明入侵开始，而是早在亚特人撤离太阳系时，就已经注定。 乍一看，留在天狼星似乎没什么不好，可在当时的大背景下，这个决定完全可以和不思进取画等号。 从亚特人撤离，到玛.雅战争爆发，间隔两百万年，就算再不发展，至少也该有不小的进步。 可玛.雅人干了什么？两百万年就只开了地球这一个分基地，还被入侵的恐人拖住手脚，最终，好好一个潜在的星际文明，终结于两颗行星之上。 要是北都拥有这么好的条件，用不上二十年，星际殖民飞船肯定上天；二百年，最少也能占据几颗殖民星；两千年，殖民星数量指数式增长；两万年……呵呵，用不着异星文明来打，老子带着舰队打过去，抄了狗.日.的老家！ 497 公开招募 现代。 徐飞随着月研组的首批成员穿越过去，但他人虽然离开了，却留下了月研组所有人的名单，和对应的详细资料。 在大佬们的指示之下，军方成立了专门的工作组，负责月研组下一步的筹建工作。 简单点说，就是看好剩下的人，在适当的时候，把人全部集中起来，方便进行第二次穿越。 身为特遣队的负责人之一，东方白也在筹备组里挂了个号，但他不必参与具体工作，而是在任务结束后，立刻率队乘运输机返回零号基地，于当天晚些时候回到……孤峰基地！ 没错，现在不是孤峰号了，而是孤峰基地，如此一来，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泄露消息，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北都在月球上搞了个基地，而不是找到了一艘来自史前时代的超级战舰。 中年徐飞穿越过去，如今老年徐飞才是孤峰号的一把手。 他原本就是孤峰号的舰长，结果兜兜转转好几圈，最后又回到了这个位置。 东方白还是给徐飞当副手。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情况，全舰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大爷就是大妈，但除了徐飞之外，出生时间比东方白早的数不出来几个，纯按出生时间来算，起码有一半大爷大妈得管东方白叫一声叔叔，让东方白十分的惊悚，出门之前恨不得给自己画个老年妆。 但月研组穿越那么多年，水平真不是吹出来的，一群老家伙玩转高科技，看得东方白眼花缭乱，满肚子的感慨除了厉害厉害，就只有看不明白。 其实，很多研究，徐飞这个亲历者同样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技术，究竟有什么用，必须问研究团队，徐飞这个大管家就是个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棒槌。 老年徐飞第一次和林学栋通话的时候，东方白就在边上，亲眼看着两个老家伙，看着屏幕里的对方唏嘘不已。 一个是感慨徐飞的年纪已经那么老了，为了研究计划付出了太多；一个感慨事隔这么多年，终于又一次见了面。 那场面，就跟传说中的忆苦思甜似的，搞得东方白各种不自在。 好在两个人很快进入正题，林学栋第一句话，就是问孤峰号能不能修好。 满脸皱纹的徐飞不禁苦笑，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学栋还是不死心：“一点希望也没有吗？”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艘史前超级战舰，偏偏是艘不能起飞的烂货，这让林学栋的心脏怎么承受得了？ 徐飞解释：“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而是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绝对没有一丝可能。” “你们不是解析了很多史前技术吗？也不行？” “不行！”徐飞依旧摇头：“我们解析出来的只是一部分，而且我们的底子太差了，不止是技术，还有设备、工艺和人。” 林学栋不是搞工业的，但他对工业还算了解，知道徐飞说的对，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对下一步的计划有什么建议？” 这句话，相当于对月研组多年成果的总结和考核，也是北都制定下一步战略时的重要参考。 花那么大力气把月研组送到过去，为的就是收获丰硕的成果——林学栋早就等不及了，只是性格够沉稳，才一直忍到现在。 换个性子急的，早就传送到月球上，跟徐飞来个面对面了。 “我是这样想的……”徐飞不急不躁，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 这么多年了，每一项技术分析完毕，他都要仔细研究一下这种技术到底有什么用，如今不过是将多年的成果转述一下。 这一讲，就是好几个小时。 仅仅一天之后，北都突然召开新闻发布会。 会上，发言人郑重宣布，即日起，北都面向全球招募合作伙伴。 北都将与盟友精诚合作，以史前技术为基础，打造一支真正的太空舰队。 计划分成两步，首先，以飞碟技术为主，制造一批战机，一则消化技术，二来锻炼一批熟练工人。 其次，设计并建行一艘小型原型舰，并以之为基础，一边改进一边制造，小步快走建造更多战舰，争取在几年之内，成立一支以小型战舰为主，具有一定规模的太空舰队。 再次，待时机成熟，北都将牵头制造真正的太空战舰，其性能全面向猎杀九号看齐。若无意外，首舰将于十年内建成服役，争取在十年之内，打造一支真正的太空舰队。 飞碟只是近地作战单位，眼下还没谱的太空战舰，才是太空舰队的真正主力，就算没有超光速飞行能力，也将是保卫地球的强大力量，甚至有可能彻底扭转不利的局面。 发言人不仅公布了北都的计划，还向外界透露了一点史前文明的消息，并在会上非常明确地表示，恐人的入侵远未结束，就算人类挡住了恐人的入侵也没用，按照前代文明的遭遇可以推断，来自遥远宇宙的异星文明，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降临地球。 早则几十年，晚则数百年。 所以，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准备，而不是等敌人打到眼前，才不知所措。 现代人类不是史前文明，触动时间信标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北都一家力量有限，必须集中全人类的力量，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应对异星文明的准备工作。 而且，只是准备，能不能打赢还是未知数。 北都也是下了决心，一下子放出了太多内幕，消息传出，全球顿时一片哗然。 不只为北都公开的消息，更因为北都居然真的愿意分享史前文明留下的技术。 一位与会的记者惊诧地问，既然北都面前全球，是不是也包括米国在内。 发言人微微一笑：“我们面向全球，欢迎任何地区的精诚合作，但别朋用心的害群之马就不要来了，我们并不拒绝米国，但是否参与，必须由米国自行决断。” 言外之意，我们已经敞开了大门，米国愿意自己一个人玩，那就自己玩去，愿意和其他国家抱团，就拿点诚意出来！ 498 孤峰小聚 月球，孤峰基地。 月研组的成员整日里与黑科技为伍，就连农场里种菜的大爷大妈，都是农业科技专家。 遍数基地上下，就只有以东方白为首的一群特遣队员和研究不沾边，不管遇上了谁，也不管认不认识，都有种矮人一头的感觉。 身体的巨人，永远不能和知识的巨人相提并论。 实话实说，孤峰基地需要特遣队员的地方很少，东方白每天的工作，就是巡视各个实验区，实验内容压根儿看不懂，倒是和一群大神混了个脸熟。 咳嗽，虽然月研组暂时不能离开孤峰基地，但每一个人掌握的超前知识，都是一笔无法用多钱计算的财富，发光发热是早晚的事，等将来月研组返回地球，每个人都是一个甚至几个学科的大拿，说是国宝都不过分，东方白这样的大头兵，想靠近点都难。 不过没几天，北都公开招聘了一批研究生，将他们全部派到孤峰基地，像古时候拜师学艺那样，跟随大神努力学习黑科技，顺便照顾大神的日常生活。 基地中多了一大批新面孔，东方白只用了两天，就把所有人的长相和基本资料背了个通透。 身为安全主管，掌握每一个人的情况，是他的重要职责之一。 月研组不只搞理论研究，还有实用技术，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设计了一条飞碟生产线，东方白还操纵纳米平台，参加了生产线的建设。 生产线建成的当天，北都又向孤峰基地补充了第二批人手，这一次以军事人员为主，还有部分高级技工。 东方白在补充的队伍里，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就是一愣。 东方岚笑嘻嘻地高举着胳膊，冲自家哥哥兴奋地挥手，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 不知情的特遣队员，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东方白，眼神既羡慕又鄙夷——牲口，都有一个倪晓菲了，还特么沾花惹草，你说你还是个人？ 东方白几步迎上去，语气宠溺得不得了：“你怎么来啦？” 东方岚皱了皱好看的鼻子：“怎么，就只许你来？” 东方白脸色一黑，伸出大手在自家妹子脑袋上使劲一阵乱揉，当场把一头柔顺的短发揉成了鸡窝：“死丫头片子，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和东方岚同行的一群后生，眼睛全都看直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路同行，许多人都对这个漂亮的妹子心有好感，如今看到单方面内定的妹子被陌生人占便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东方白的军衔摆在那儿，他们怕是早就冲上来了……木有办法，他们离着太远，压根儿听不见这对兄妹到底说了什么。 东方岚一把拍开自家老哥的大手，恶狠狠地瞪了东方白一眼，三两下就把乱糟糟的头发重新理顺，还不忘伸出一根手指发出可笑的警告：“再敢动我头发，我跟你没完！” 东方白随手将她的手指拨开：“少来，别跟我扯没用的，说，你怎么来这儿的！” 说起正事，东方岚眉飞色舞，抱住东方白的胳膊，得意地扬着晒黑的小脸：“我是新战机的预选队员！” 东方白这回是真吃了一惊，诧异地打量自家妹妹：“行啊，如今哥都不如你了！” 身为孤峰基地的成员之一，他很清楚新战机是什么成色。 简单点讲，其实就是飞碟的减配版，而且根据北都的意见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体积缩减，外形向空天战机靠拢，具备一定的太空飞行能力，可执行短期太空任务。 从技术的角度来讲，新型战机只能说是史前技术的基础应用，可是从人类整体的军备水平而言，爆掉米国六代机一点问题都没有，说是七代甚至八代，都不算过分。 为了给新型战机挑选飞行员，北都也是费尽了心思，不止选拔条件基本照搬航天员，就连训练，都向航天员靠拢。 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明面上，这是选拔飞行员，实际上，是为将来的太空战舰积累人才，一举两得。 这么苛刻的条件，自家妹子都能选进来，东方白先是吃惊，再是骄傲，最后是一阵欣慰。 不过，这么拔尖的部队，不止竞争激烈，将来执行的任务，也必定更加危险，东方白又忍不住一阵担心，反复叮嘱了好几遍，一再要求东方岚注意安全。 东方岚被他吵得直翻白眼儿，干脆撂下一句话，抛下东方白，几步返回飞行员的队伍里。 那些惦记东方岚的准飞行员，全都把东方白死死记在心里，压根儿不知那是他们单方面内定的准大舅哥。 目送自家妹子的背影融入群体，东方白感慨地叹了口气。 小丫头长大了啊！ 突然几头牲口凑到他的身边，牛犇胳膊肘拐了拐东方白：“这是你家东方岚？” 东方白点头：“对，我妹妹，亲的！” 牛犇立刻换上谄媚的贱笑：“哥，你就是我亲哥，想吃啥您说话，回头我安排，您老带上咱家妹子来吃就成！” 这家伙，居然一点都不掩饰觊觎的嘴脸。 方晓还有其他几个特遣队员跟在牛犇后头，闻方一阵猛点头，全都一副双眼放光的模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东方白眼睛一瞪，二话不说，一个爆栗凿在牛犇脑壳上，回手又要敲方晓。 牛犇没防备，疼得抱着脑袋直叫唤，方晓反应快，赶紧一缩头，躲过致命暴击，其他人更是赶紧散开，根本不给东方白留机会。 东方白眼睛瞪得溜圆：“都不想好了是吧？” 牛犇抬头：“这哪是不想好，这不是想跟你更进一步么？” “滚滚滚！”东方白气不打一处来，那表情就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少打我妹子的主意！” 看他那副要打人的样子，大伙笑哈哈地一哄而散。 本来就是开玩笑，谁也没把这事儿当真，但从这天起，驻孤峰号的特遣队员一致通过，封东方白为国民大舅子，原本的代号都没人喊了，一群牲口张嘴闭嘴大舅哥，叫的那叫一个亲热。 东方白能收拾一个，收拾不了一群，最后只能装听不见。 499 三大军团 后来，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了东方岚耳朵里，她自己倒没说什么，可飞行队的牲口们立马炸了窝。 他们早把东方岚当成自家盘子里的菜，原本内部竞争就激烈得不得了，哪成想特遣队也要掺一脚，这能忍？ 眼瞅着就要引起内部冲突，最后还是东方岚出面，轻飘飘一句话解决问题：“我有男朋友了……” 顿时，针锋相对的两群牲口同仇敌忾，化干戈为玉帛。 很多人都怀疑东方岚根本没男朋友，但东方岚咬死了不松口，最后大家只能偃旗息鼓。 不肯放弃的自然也有，甚至有人找到了东方白，想方设法打听真相，结果东方白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你说的是哪个啊？” 众人登时崩溃，合着还不止一个？这兄妹俩合起伙来坑大伙呢吧？ 直到最后，大伙也没能搞清真相。 事后，孤峰基地内部将这件事称之为“大舅哥事件”，算是基地不可多得的业余调剂，就连徐飞都看得挺乐呵。 年轻人嘛，荷尔蒙过多是正常现象，追求女孩子无伤大雅，只要不闹出乱子就木有问题。 再说，不是还有东方白这个大舅哥压阵么？真把这小子惹急了，一群预飞绑一块，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所以，根本没必要担心。 就在孤峰号逐步走入正轨的节骨眼儿上，北都指挥中心忽然接到新的警报。 林学栋立刻赶到指挥大厅，人还没进门，中气十足的声音就选飘进去：“什么情况？” “报告，外太空发现新的磁变点！” 林学栋瞳孔暴缩，六次畸变这才结束几天啊，又来？ 正想说什么，忽然发现作战参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为之一怔：“怎么了？” 参谋说：“首长，这一次的情况与以往不大一样。” 林学栋心头一动：“仔细说说！” “发现磁变已经有一会儿了，按以往的经验，这会儿应该已经出现穿越点，但这一次的转化特别的慢，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林学栋皱紧眉头：“是不是太空垃圾影响了数据的准确性？” “以前没有类似的情况，但我个人认为，不是。” 林学栋：“马上联系航天中心，我要最准确的数据！” “是……” 作战参谋答应一声，还没等他离开，通讯参谋已经站了起来：“报告，收到孤峰号的警告，徐主任在线上，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林学栋点头：“接进来！” 通讯接通，徐飞出现在屏幕上。 林学栋抢先说话：“没用的就别讲了，我知道外太空有磁变，而且发展速度比以往慢得多。” 徐飞微微一怔，但马上就恢复正常：“老领导，这种情况是大型穿越点开启的先兆，必须尽快做好应对准备！” 林学栋眉头锁紧：“大型？有多大？” “可以通过小型战舰，按我们的标准，相当于大型驱逐舰或者巡洋舰。” 林学栋心头一紧：“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不好说，根据我的经验，开启这种大型穿越点需要大量时间准备，快的话一个多月，慢的话三五个月也有可能，速度越慢，最终开启的穿越点就越大。”徐飞的表情异常严肃，“还有一点，这一次应该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而是恐人的主力！” 指挥大厅一阵哗然。 好家伙，都打下半个地球了还小打小闹，那这一回要打到什么程度？直接把人类从地球上抹掉？ 林学栋的身体下意识地前倾：“你都知道什么？仔细说说！” “根据我的了解，恐人军团主要分成三个部分，一时最早入侵现代的模式，少量恐人加大群恐龙，相当于恐人的民兵或者预备役；然后是前几次入侵那种，恐龙不少，恐人也多，还有数量庞大的生化作战单位，相当于恐人的正规军，但也只是二线军团。” “一线军团什么样？”林学栋又是担心又是好奇，二线军团已经让人类倾尽全力，差点把核弹用成常规武器，再来个战斗力爆表的一线军团，人类拿什么抵抗？ 徐飞：“还是恐人和恐龙的组合，但最精锐的敌军，是以尖头人技术打造中的半机械生化军团，不管恐人还是恐龙，都是半机械。”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学栋还没怎么惊讶，毕竟他早就知道尖头人是怎么个情况。 但徐飞马上又补充：“恐人二线军团的生化作战单位，都是以俘虏为原料，但一线军团不一样，他们是以精锐的恐人战士为原料，除了大脑，全身都是换成了机械，战斗力比二线军团强出百倍，只有二线军团的精英，才有机会接受改造，改造成功加入一线，不成功就彻底变成原料。” 众一又是一阵哗然，光是一线军团的打造方式就够让人惊悚，合着改造的成功率还不是百分之百？ 恐人到底是有多厌世，才会加入这样的军团？ 但是，这样的恐人军团，战斗力必然远超血肉之躯。 “还有吗？”林学栋问。 徐飞摇了摇头：“我也只和半机械军团打过一次交道，只了解这么多。” 林学栋想了想说：“东方白呢？” “我在！”东方白立刻站了出来。“ 林学栋：“你马上回时间基地，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东方白答应一声，连河豚装甲都来不及换，穿上生物装甲就离开孤峰基地，以最快速度赶回时间基地，拽上夜星，立刻与地面取得联系。 林学栋把情况说了一遍，夜星的表情也变得异常凝重：“半机械军团……其实不受傀儡恐人的控制，而是由尖头人直接控制的精锐部队。接受身体改造，加入半机械军团是傀儡恐的至高荣誉，意味着从此脱离奴隶行列，是很多傀儡恐人毕生的追求。” 东方白一脸愕然：“他们脑子里装的都是恐龙粪吗？都特么不是人了，是不是奴隶有什么区别？” 夜星扯扯嘴角：“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尖头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洗脑。” “别打岔！”林学栋不满地瞪了东方白一眼，又换上非常客套的语气，“夜星，请继续！” 500 全力以赴 接下来，夜星重点介绍精锐军团的情况。 简而言之，半机械军团在生存力、战斗力、适应力等几个方面，全面优于普通军团。半机械恐龙因为使用恐龙的大脑，因此只有咬、撞之类的本能，对付起来问题不大，但加上恐人的控制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所以，半机械恐人既是精锐军团的核心，也是半机械军团的要害；既是半机械恐龙保护的重点，也是各大文明的重点打击目标。 东方白顿时恍然，这不就和军官是一样的定位吗？ 不过，更详细的资料夜星也不清楚，因为他从来没和半机械军团接触过，了解的所有资料，都是从接触过这支部队的史前文明那儿听来的。 通讯结束，林学栋立刻将大佬们召集到一起，开门见山地说：“时间紧迫，我没工夫跟你们废话，我先讲两件事，第一，原本的作战方案全部取消，所有准备全部中止；第二，坚壁清野，做好最坏的准备……” 只用了十七分钟，原本需要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的会议就结束了，随后，指挥中心下达一系列重要命令，各地即刻进入紧急状态，所有人员、装备必须接受军方的统一调配，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开始的战争。 消息传出，民众一片哗然。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但主战场始终集中在中低纬度地区，特别是低纬度地区，北方并没有陷入战争的泥潭，只受了连带影响。 然而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不论南北，都接到了全面备战的命令。 与此同时，北都又一次面前全球发布声明，全面公开半机械军团的情报。 在恐人面前，人类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在如此严峻的时刻，北都绝不会对其他国家有所隐瞒。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其他国家都失陷了，北都必定独木难支。 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北都从来都没糊涂过，更不可能像小国寡民那样，犯心胸狭窄的毛病。 这下其他国家也都坐不住了。 北都不是头一次发表类似的声明，而以往的每一次声明，都证明北都的消息非常准确。 各国都知道，北都拥有一个神秘的消息来源，但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查不到消息究竟从哪儿来的。 不是真查不到，毕竟零号基地那么大，知道零号基地的人那么多，总有那么一鳞半爪的消息传出去，各方基本都知道，北都在南疆有个对抗恐人的秘密基地，而且那里一直都是恐人的重点目标。 但零号基地隐藏在畸变之下，畸变区又处于撤空的南疆腹心，就是007来了，也没法接近，所以各方查到零号基地就到顶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查不出更多消息。 北都压根儿管不了其他国家怎么想，发完声明之后就没了动静，不管米国还是毛子，所有问题一律按声明内容回复，绝不多说一个字。 嗯，外事人员知道的情况有限，也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透露。 就在各方万般纠结的时候，北都终于有所行动，不论军方还是民众，全都行动起来。 所有水泥厂、砖厂、采石厂以及其他建筑材料制造企业全部军管，工人实施三班工作制，人休息设备不休息，二十四小时满负荷运转。 大批建筑材料以最快速度运出工厂，大批建筑机械开向公路、铁路和原野，或沿着公路铁路修筑高墙，或在指定区域挖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 仅仅一夜之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到处都是紧张的工地，到处都是挥汗如雨的工人，各种运输车辆、建筑工程机械沿着公路铁路日夜行进，川流不息，犹如一道道看不见尽头的滚滚铁流。 当这个国家，这个民族面临历史上最严峻的考验时，北都再一次向全球展现什么叫北都速度，什么叫北都效率。 仅仅几天时间，公路、铁路一侧已经竖起高度不等的护墙，原野被纵横的沟壑分割成块。 从高空俯视大地，整个国家已然被各种不同的手段全面分割，就像一幅巨大的不规则拼图。 只靠简单的护墙和壕沟，不可能限制住恐人军团的行动，但它们起到迟滞敌人的作用，为军方的反赢得宝贵的时间，哪怕一道障碍只能阻碍敌军十秒，层层阻碍逐渐累积，也能给敌军造成极大的困扰。 配合其他迟滞手段，挡住敌人是奢望，拖一段时间绝对没有问题。 除全力铺设防御体系之外，军方更是在以往的基础上，实施了进一步的动员。 受限于技术装备的数量，开战以来，军方始终控制动员的规模和范围，始终以技术兵种为主，但这一次不同以往，军方在指挥中心的安排下，实施了最大限度的全面动员，动员标准简单得令人发指，既每一支步枪都要发放到位，绝不允许遗留半点库存！ 这是什么概念？它意味着数以千万计的机械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发放到位，许多人过中年的战士，拿到的步枪自打生产出来就从没用过，枪上还裹着厚厚的黄油！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些枪的生产日期可以追溯到建国初期，不仅比所有人的年纪更大，甚至比大多数人的父亲，还没有手里的步枪年纪大！ 这些步枪保存的是如此完好，如果不是这场战争，它们将继续躺在仓库的角落里，或许当它们再度面世时，已经过了几个世纪，所有的老枪已经变成了古董。 可是因为战争，这种可能已经不存在了。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步枪对付普通恐人都很困难，恐人的精锐军团就更不用说了，全面下发武器，未必能把敌人怎么样，反而会造成一系列安全问题。 北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大战在既，多一点力量就多一分安全，一旦情况无法扣挽回，民众手里握着武器，至少还有最后的抵抗手段，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恐人肆虐，却只能束手无策。 501 精益求精 月球，孤峰基地。 这里同样接到了指挥中心的命令，从那时起，月研组全面转向卡路里体制，重新起步的研究工作全部中止，下一步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基于现有装备水平，用已经掌握的技术改造现役装备；二是全力打造一批高端装备。 时间紧迫，月研组自愿分成两队，一队搞装备改进，而且必须是短时间内可以实现的、能大幅度提高战斗力的改进；另一队搞高端装备，而且必须能在战场上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两支队伍面临的困难都很大，但所有人都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争取尽早拿出成果。 为此，北都向月研组提供了一份详细的装备名录，结果改进组一拿到文件，立刻要求指挥中心把鲲鹏号送到月球。 开玩笑，那可是生物战舰啊，活的、能飞上太空的生物战舰！ 如今空天一号沉没，北都手里就只有猎杀九号撑住场面。 可有了鲲鹏号，情况又将不同，月研组只需要在鲲鹏号上安装两门超级光炮，再配上足够的超级电池，就能让生物战舰脱胎换骨，成为一艘战斗力仅次于猎杀九号的太空战舰！ 毕竟，光这玩意是亚特人的看家本领，也是月研组解析最深的技术之一。 北都非常心动，可鲲鹏号至今仍未完全恢复，飞上太空问题不大，但将来还能不能安全降落就不好说了。 问题踢回月研组，专家们二话不说就拍也胸脯，信心十足地表示，经过月研组的全面改造，起飞和降落再也不是限制生物战舰的问题。 这群技术专家的脑子里充满了奇思妙想，改进绝不只限于武器系统，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们完全可以把鲲鹏号变成一艘半生物、半科技战舰，届时别说正面对抗，就是完爆猎杀九号也没有问题。 飞碟只是实验性质的飞行器，还是阶段性成果，在月研组眼里，还有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鲲鹏号就不一样了，它的体积摆在那儿呢，可以安装体积更大、功率更高、射程更远的重型武器，其他方面能做的改进也有很多。 对太空战舰来说，体积绝对不能算正义，但没有适当体积的战舰，绝对称不上真正的太空战舰。 所以，猎杀九号必须有行星或者战舰的支持，而鲲鹏号，却有机会变成一艘真正的、可以脱离行星远航作战的太空战舰！ 不过，想达到这样的水平，不止需要先进的技术，还需要足够的时间，而这恰恰是眼下最大的问题。 动力装甲也是改进的重点，只用了两天半，利用史前技术打造的河豚二型装甲就已面世。 时间有限，装甲的基础部分基本不动，也没时间动，改造集中在武器系统上。 原本笨重的电磁步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款与突击步枪尺寸相仿，造型略带科幻色彩的新型无托电磁步枪。 新式步枪长度缩短三分之一，重量削减一半儿，但威力却提高了百分之五十；弹匣和电池整合在枪托里，存弹量大幅度提高；实现了一枪多能，即机枪、步枪、精确步枪三枪合一。 顺便说一句，超级电池也被月研组改进了一下，能量密度提高16%。 因为这一次的对抗目标是半机械军团，新式步枪扩大口径，最大可发射12.7毫米弹药，威力超过任何一款12.7毫米枪械。 子弹也进行了相应的改进，不管哪一种口径，都增加了质量和径比，突出穿甲能力。 由于发射方式不同，同等威力下，电磁步枪的后坐力比传统枪械低得多，可新式步枪缩短了枪管，管内加速度大幅度提高，结果就是后坐力翻着跟头往上涨。 中低口径还没什么，12.7毫米简直就是噩梦，一枪打出去，射手都有种撞断了肩骨的感觉，压根儿不敢满功率发射，更不敢连续射击，哪怕在枪托上加了缓冲层也不行，必须使用多级缓冲的办法，才把后坐力降到可以忍受的地步。 电磁手枪也被月研组搞了出来，但是电磁技术搁在手枪上稍嫌笨重，体积都快赶上小型冲锋枪了。 另外还有一种基于亚特技术的强光手枪，听起来跟强光手电似的，实际上是激光武器，体积界于步枪和手枪之间，满功率可用于作战，低功率可以客串切割机，是一款非常实用的备用武器。 最让人惊喜的，是月研组成功制造出传说中的“光剑”！ 其实这东西早在战前就已经造出来了，名曰“层流等离子束”，但那玩意的体积大得惊人，根本不可能握在手里劈砍。 如今不同了，有改进版超级电池和史前技术的双重支持，技术人员终于造出了可以握在手里的光剑，“剑身”粗细可调，长度可变，一块电池最多可以使用四十分钟。 这种光剑有形而无质，不能像电影上那样格挡交击，是个不小的缺憾。 开玩笑，两道等离子束，最多就是互相干扰，像真剑一样撞击还能挡回去，那成什么了？根本不科学好不好！ 这东西看起来很好用，但攘穿力和切割力惊人的好，没经过专业训练，很容易误伤自身，月研组只是造出了样品，没打算装备部队，结果让东方白一顿软磨硬泡，硬是磨到手里，算是第一个吃上螃蟹的人。 其他特遣队员直接羡慕死了，强烈要求全面装备光剑。 那可是光剑啊，还有比这玩意更拉风的装备吗？这要是穿上全套的动力装甲，照张像发网上去……呵呵，米国人看见还不得疯啊？ 徐飞虽然没当场拒绝，但是考虑到安全因素，设置了一场特殊的考核，必须手持低功率光剑完成一整套特定动作，再模拟实战，完成一系列考验，全程不伤及自身，才能拥有装备光剑的资格。 老徐想方设法增加难度，可在没有战斗的时候，特遣队员每天都以训练为主，经过一段时间的突击训练，驻孤峰基地的所有特遣队员全部通过考核。 502 精益求精(二) 实话实说，光剑这东西拉风度爆表，可实用性确实差点，持续时间绝对是个硬伤。 但事无绝对，战士们很快摸索出一种节电战术，简单点说就是挥动光剑的时候不动开关，只有在即将劈中目标的时候，才突然推动开关释放等离子束，完成切割后马上关闭。 使用这个办法，光剑的持续使用时间在幅度增加，两个小时基本没问题。 为此，月研组还将光剑的开关改为按压式，而且是那种环柄式按压开关，战士们只需要在即将劈中目标是握紧一些，就能顺利打开等离子束，劈完之后放松一点立即关闭。 另外，相关人员还根据战士们的反馈，加长握柄，并将重心调至顶端，挥舞劈砍更加顺畅。 群众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从接到警报，到完成所有武器的改进方案，仅仅用了两天时间。 又过了一天，重型武器系统的生产方案出炉，北都迅速分派任务，全国的机械生产厂家全面动员。 人类最精密的加工设备，其精度也达不到月研组的最低要求，但只生产毛坯，也能给月研组节约大量时间。 而且精加工并不需要月研组亲自动手，只需要分散在全国各地的纳米平台进一步雕琢，就能得到合格的零件。 当然了，原材料也是决定成品质量的重要因素，月研组虽然掌握了大量特种合金，甚至超级合金的配方，但实验配方的工业化没那么简单，短时间内没办法大量生产，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用差一点的替代材料顶上。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必须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否则连未来都没有，还谈什么发展说什么进步？ 发出警报后第六天，鲲鹏号再次抵达月球，接受月研组的全面改造。 同日，月研组的几位专家，在持续观察的基础上，成功建立了新型穿越点的数学模型，经过反复的动态模拟得出结论，穿越点需要整整三个月才能达到成熟期，最晚不超过三个半月。 得到了相对准确的畸变时间，北都立刻调整现阶段的准备工作，工业体系全面向新装备倾斜。 北都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为了对付半机械军团，军方公开了部分资料，组织相关人员进行了大量的研究讨论，甚至把当初俘虏的尖头人都奉献出来，用来实验各种轻武器的杀伤力。 结果发现，战士们手里的步枪机枪，不比烧火棍强到哪儿去，小口径基本没用，打上去只能让尖头人脑袋晃一晃；中口径稍强，但也就是偏上一偏；就连12.7毫米重机枪也没什么用处，除非直接命中尖头人的脑袋，才能让它们晕上一小会儿。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它意味着军方装备的绝大多数枪械，都不能对半机械军团产生伤害。 将普通弹更换为加量装药的特种弹，结果稍有改善。 换成电磁步枪，效果更加明显，8毫米已经可以打出眩晕效果，12.7毫米弹药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击晕目标。 常规轻武器基本没有作用，这对军方而言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能在这个时候得到消息，同样是军方的幸运。 毕竟，军方装备的单兵武器不止是枪械，还有大量火箭炮、无后坐力炮、迫击炮等等，还有两个多月的准备时间，完全可以有针对性地制定新战术，而不是开战之后，面对敌军的冲锋，才发现手里的枪械根本没用。 为止，全面换装电磁步枪的呼声不绝于耳。 如果有可能，北都也想全面换装，可步枪这玩意单价不高，但当不住装备的数量多啊，就算北都不惜工本，也不可能在区区两个月里装备全军。 再说了，如今纳米平台都在协助月研组制造飞碟，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哪有多余的工夫生产超级电池？ 不过这事儿还没完，不就是电么，咱们没有电池，不是还有电网么？ 一群搞技术的凑到一起，硬是把用电池的步枪，改成了插电版，作战时只要扯几根电缆，或者带一辆发电车，就能附近的战士提供电能。 不多不少，一辆车一个排。 而且除南疆之外，南方各省的电网还算完整，北方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是毫发无伤，阵地设在哪里，就能把电送到哪里。 说实话，这种改进简直就是蛋疼，装备了这种步枪的部队只能和敌人打阵地战，根本没法离开预设阵地。 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倒也是种折衷的办法。 强光枪也在这段时间进入了军方的视野，说简单吧，这玩意确实用了许多亚特技术，可说复杂吧，也没想象中那么高深，算是一种亚特技术的低端产品。 这东西打在尖头人身上，只能证个半公分左右的小坑，但是瞄准眼睛，一枪就能打穿大脑。 嗯，威力确实弱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增加体积提升功率，打穿尖头人不是梦。 缩小体积不容易，放大却简单，只用了半个小时，月研组就拿出了新的设计图，军方立即着手制造重型激光枪。 为了提高持续射击能力，设计人员参考加特林的结构，采用了多管设计，使之成为一款可长时间精确射击的重型火力。后来又把近防炮的火控系统移植过来，使之成为由电子设备控制的全自动炮塔。 第一次试验的时候，这门新鲜出炉的激光近炮，只用了四秒钟，就将十四个目标全部摧毁。 实验人员对这个成绩并不满意，他们不断修改武器参数，优化算法提高准确率，将这门炮的反应速度提高了整整三分之一！ 军方再也忍不住了，马上着手改进装备。 第十九天，首批十二辆搭载激光近防炮的“五对负重轮”，只用了四天就完工下线并验收合格。 第二十二天，首架采用史前技术的歼54原型机组装完毕，并于当天首飞。 第三十五天，第一架飞碟下线。 第四十二天，首套可打击外太空目标的大型激光防空系统建成。 第五十五天…… 第六十七天…… 第…… 503 关键阻击 磁变点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十二月初，已经接近成熟，畸变随时可能发生。 不论东方还是西方，不管对立还是盟友，全人类都陷入了紧张气氛之中。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缓缓流逝，十二月十三号午夜，地球外空的磁变点，磁力突然大幅度提升，途经此处的太空垃圾被磁场捕捉，立刻被无形的磁力吸引过去。 不仔细看，倒有点像黑洞捕捉万物的景象。 发现目标的异变，卫星立刻发出警讯，刺耳的警报打破指挥中心的宁静，以林学栋为首的一群大佬，只用了两分钟就赶到指挥大厅——从十一月下旬开始，大佬们就常驻指挥中心，大半个月的时间，硬是没离开一步。 “情况怎么样？”林学栋沉着地问。 “磁变点正在转化，畸变随时可能出现！” “地面的情况呢？” “暂时没有异常！” 林学栋眉头一跳：“密切注意地面情况，舰队的情况呢？” “已经做好准备！” 大气层外，以鲲鹏号为首的北都第一舰队就在西部上空，正加速靠近磁变点。 经过月研组的改造，鲲鹏号早不是当初的模样，庞大的舰身被一层黑色的装甲覆盖，装甲外面挂着各种附加武器，一溜弯月战机紧贴战舰两侧，就像附着在战舰身上的两条鳞线。 包括猎杀九号在内，七艘直径不一、大小不同的飞碟众星捧月，环绕鲲鹏号左右——月研组全力以赴，把从前剩余的零件全部利用起来，也只造出这七只飞碟。 没办法，时间实在是太紧了，而且北都原本就没抱多大希望，七只飞碟已经远远超出大佬们的预期。 舰队前方，磁变点的变化陡然达到最高点，短短几秒钟后，磁场强度陡然下降，就像沸水锅里突然扔下一块冰，所有的变化平息，只留下一团蒙蒙的光雾。 那就是刚刚成型的穿越点，它的覆盖范围，比以往任何一个穿越点都要大得多！ 这样的穿越点一共有十几个，分布在地球外空的各个方向。 不过，其他方向鲲鹏号顾不上，只能先管自家头顶这个穿越点……它在北都指挥中心的屏幕上，被标记为一号。 鲲鹏号舰桥，东方白眼底闪过一丝冷厉，脑中思绪一闪，两门早已瞄准目标的电磁炮悍然开火。 匀速前进的鲲鹏号微微后挫，两枚电磁炮弹瞬间飞越虚空，准确命中穿越点后消失不见。 稍候，两门激光炮同步开火，两道光束同样没入穿越点。 七只飞碟一边朝穿越点开火，一边加速前进，所有光束全都被穿越点吞噬，半点浪花都没溅起来。 但在穿越点的另一侧，一艘战舰已经飞至穿越点，舰艏即将进入穿越点的时候，却遭到了来自另一个时空迎头一击。 先是被两枚电磁炮弹命中，巨大的动能当场砸碎了舰艏，碎片像雨点一样飞散。接着两道激光透点而出，令这艘战舰雪上加霜。 再然后，就是各种光束炮弹一通乱打，惨遭重创的敌舰被迫后撤。 然而整个战场，也只有鲲鹏号这里得了个开门红，其他方向的穿越点十几艘敌舰同步前进，通过穿越点的舰艏已经在现代时空，剩余的大半个舰身仍在白垩纪。 地面，刚刚建成不久的重型激光炮昂道向天，炮中猛然喷出一道穿透苍穹的光柱，正中大气层外的穿越点，不仅将已经通过的舰艏摧毁，余威穿越白垩纪，将还没进入穿越点的舰身重创。 尽管北都尽了最大努力，可这样的激光炮，全球也只有七门，勉强组成覆盖全球的超级防空网。 五门激光炮全力开火，竟然当敌舰死死挡在穿越点的另一侧，难越雷池一步。 既然已经预测到穿越点的大致开启时间，那么这一仗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挡住敌人的舰队。 此时此刻，穿越点相当于阻滞敌人的天险，只要堵住了穿越点，这一仗就先赢了一半儿。 连续几轮炮火轰完之后，穿越点依旧安然无恙，再也没有敌舰冒头。 可东方白心里却突然掠过一丝不安，而且他还感觉到，倪晓菲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 还没等他们俩找到不安的根源，穿越点忽然间光芒四射，一只飞碟躲避不及被光束命中，登时缺了小半边。 穿越点另一侧，敌舰已经拉开安全距离，一群战舰围住一个穿越点，用最猛烈的炮火反复轰击。 其他方向还好，可鲲鹏舰队距离太近了，根本没办法躲避，转眼又有一只飞碟被毁。 剩余的飞碟马上散开，勉强逃离险地。 鲲鹏号体型巨大，根本来不及躲避，被来自白垩纪的火力命中好几次，好在覆盖全舰的装甲很给力，挡住了敌人的炮火。 这一回轮到鲲鹏号后退，还没拉开距离，来自白垩纪的炮击已然停止，大量烟雾似的东西从穿越点里喷出来，很快就将十几个穿越点全部覆盖。 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激光炮轰上去屁用都没有。 东方白整个人都当好了，全凭本能，再次向穿越点开火。 其他方向，敌舰在烟雾的掩护下再次飞进穿越点，但只有打算通过一号穿越点的敌舰，再次遭遇迎头痛击。 这特么能忍？敌军再次炮击穿越点。 东方白等人也学乖了，提前远离目标，可还是有一只飞碟被敌方火力命中， 这才刚刚开战，就损失了三只飞碟，按这个速度持续下去，这支小小的舰队能坚持个把小时都算多的了。 不过，人类倾尽全力准备了几个月，怎么可能只盯住一个穿越点？ 其他穿越点虽然没有舰队堵门，但也进行了相应的准备。 米国上空的四号穿越点，敌舰刚冒个头，早就等在附近的航天飞机突然点火，一头撞击穿越点，打算和敌舰来个同归于尽，却只在敌舰表面留下几道划痕。 欧罗巴、阿非利加以及其他穿越点附近，都有类似的布置，但除去鲲鹏舰队，成功阻止敌舰的一个都没有。 504 二次警报 消息传回地面，所有国家的高层都发出了同样的感慨：不是我军不努力，奈何敌军太强大！ 人类的准备不能说不充分，可巨大的科技代差，不是准备的充分就能弥补，能把敌人的首次穿越挡回去，已经是人类发挥超神。 不久之后，第一艘敌舰成功脱离穿越点，各国指挥中心立刻响起第二轮警报——全球各地发现多个地面磁变点，用不了多久，恐人的地面部队将穿越而来！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沉入谷底。 早在两个月前，北都就接到时间基地的警告，随后又把警告的内容扩散全球。 内容很简单，傀儡恐人处于尖头人的统治之下，为确保安全，尖头人根本不允许傀儡恐人拥有战舰，炮艇已经是尖头人允许的极限。 同样，成立半机械军团的目的，也不是增强傀儡恐人的实力，而是将最精锐的恐人改造成半机械人，纳入尖头人的控制之下！ 最重要的一点是，尖头人和亚特人相似，小型作战单位没有独立的能源系统，必须靠战舰远程供能。 离开了战舰，半机械军团什么都不是，就算不堵不截，蹦哒一小会儿就会因为能源问题而趴窝。 也就是说，假设敌人确实是半机械军团，那么一定是战舰率先穿越，然后才轮到地面部队。 消息传出，一片哗然。 恐人就已经让人类焦头烂额了，这下好，尖头人准备亲自下场？ 如果说尖头人的文明是个全副武装的大汉，那人类文明最多只能算手里捏着把小刀的娃娃，双方差了好几个层次，人类拿什么对抗尖头人？ 不是悲观怯战，而是根本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时间基地给出答案，尖头人虽强，可穿越点就那么大，只允许小型尖头战舰通过。 这种战舰体积有限，搭载了能源系统之后，武器装备十分有限，甚至没地方安装护罩。 拿人类的舰队打个比方，这玩意相当于尖头人舰队中的综合补给舰，战斗力在敌人的舰队里是垫底的货色。 若是尖头人真正的战舰开过来，哪怕只有一艘，也能彻底毁灭地球，还谈什么抵抗？只有举手投降，人类才有机会存续下去。 所以，人类还有一丝希望。 然而这一缕希望是如此渺茫，人类倾尽了所有的力量，也只能挡住敌人一小会儿。似乎，众人已经看到这场战争以人类惨败为结束，看到全人类的悲惨结局。 但是，眼下还不到最后的时刻，就算明知挡不住敌人，也没有任何人打算举手投降。 特别是北都，大佬们都清楚人类的未来是多么辉煌，那么今天这一关也肯定能过去！ 然而北都也只是有信心，可到底怎么个过程仍是一头雾水，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抵抗入侵。 如果只是因为知道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就醉生梦死安心当只米虫，那么不管多么辉煌的未来，到头来都只会是一场梦幻。 第七次畸变的地面部分终于开始了，大量磁变点转为畸变，畸变点总数不多，但位置非常集中，国内的基本集中于南疆，大量畸变区连成一片，大批部队失陷其中，指挥部和前方的通讯全部中断。 今时早非往日，陷入畸变区的部队早有预案，立即着手做了两件事，一是放飞无人侦察机，全面侦察各自防区的情况，二是放飞通讯气球，尽快恢复通讯联系。 大批无人机升空，迅速找到刚刚成型的穿越点，许多操作人员，亲眼看着全身披挂重甲的恐龙从穿越点里钻出来。 哪怕事先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的战士们，依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大家的想象中，半机械军团应该和其他恐人军团一样，以暴龙等食肉恐龙为主，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通过穿越点的都是四条腿的恐龙，两条腿的一只都看不见。 虽然它们的原型吃草，可这些改造成半机械生物的东西，却是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凶悍和狰狞。 想想也对，那么重的身体，两条腿跑起来不稳当，四条腿更适合冲锋陷阵。 这边刚有所发现，几个穿越点里忽然冲出一批半机械翼龙，它们以极快的速度飞上天空，一口咬碎空中的无人机。 战士们马上操纵无人机规避，可翼龙速度更快更加灵活，没多一会儿，战场上的无人机就被清扫一空。 翼龙仍不罢休，又把目光对准了通讯气球。 几架战机恰好在这个时候钻进畸变区，迎面与数只半机械翼龙遭遇，机群二话不说，马上锁定目标，向翼龙发射导弹。 翼龙将飞行能力发挥到极致，拼命摆脱追踪而来的导弹。 它们有的被导弹击中，凌空爆成一团烈焰；有的成功甩掉导弹，转头冲向战机。 一架打光了导弹的战机同时被三只翼龙盯住，它们一拥而上，锋利的钢爪猛地扣住机身。 战机失控，就像个被绳子拴住的小鸟，上下翻飞却挣不脱翼龙的爪子，情急之下，飞行员拼命开火，希望炮弹命中翼龙。 但失控的炮弹在空中左右乱扫，却怎么都扫不到翼龙身上。 长机在无线电里拼命呐喊，命令飞行员立即跳伞，可还没等飞行员弹出来，翼龙已经一爪钳住驾驶舱。 无线电里一声惨叫，与翼龙周旋的飞行员们，就此失去了同伴的信号。 战斗正在最紧张的时刻，根本没时间为牺牲的战友哀伤，所有人使出浑身的解数，拼命追逐翼龙的身影，连串的炮弹满天飞舞，坠落的翼龙、爆炸的战机，将原本清明的天空搅成一团。 这不是人类之间的战争，哪怕战机损毁后跳伞，也难逃翼龙的残杀，勇敢的飞行员们干脆放弃跳伞，就是死，也要拉着翼龙一起。 关键时刻，地面部队的激光防空炮终于赶到，车还没停稳，就迫不及待地启动激光炮，道道光束立刻命中满天的翼龙，将它们一一击落。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最后一架战机被翼龙抓了一爪子，冒着黑烟坠向地面。 而这，仅仅是战场的一个角落。 505 正面接敌 一朵伞花在空中绽放，立刻引来了半机械翼龙的关注，几只翼龙一齐飞向跳伞的飞行员。 地面，近防炮全力开火，试图阻止翼龙靠近飞行员，然而一门炮的火力太单薄了，几只一龙一起涌过去，三两下撕碎了降落伞，飞行员在惊恐的惨叫声中坠落地面。 所有人的心头都像压了一块石头，但他们没有时间哀悼战友的离去，因为半机械军团已经向人类战线发起了了冲击，大批机械恐龙从不同的穿越点里涌出来，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再成群结队，向人类的防线发起进攻。 沉重的脚步敲击大地，庞大的身影飞步向前，快速奔跑的半机械恐龙仿佛钢铁的洪流，奔涌的蹄声好似天边的滚雷。 机械恐龙身躯庞大，奔跑起来气势磅礴，很多机械恐龙还背着大炮，那势头，比装甲集群的坦克冲锋还要震撼得多。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壕沟里的战士们看到这一幕，仍然为之心惊胆战……这哪里是什么半机械军团，机械军团才对吧？ 军官们大声呼喊，极力安抚战士们的情绪，一个老兵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凄苦的微笑：“连长，歇歇吧，别喊了，道理咱们都明白，留着力气对付敌人吧。” 军官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愣了几秒，扯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干脆一屁股坐在老兵脚边：“成，听你的！” 十多米外，之字形战壕的拐角后面，一个通讯气球缓缓升空。 再远些的地方，激光战防炮全速开火，极力肃清空中的机械翼龙。 前方指挥部，升任战区总指挥的段国宏焦急地等待着前方的消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不能把不安表现出来，只能强压着情绪，慢慢地来回踱步。 可不管走到哪里，他的眼睛都死死盯着位于帐篷一角的通讯区。 那里坐着一小群通讯人员，嘈杂的呼叫声此起彼伏。 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画了个何止符，杂乱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几个通讯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吐出两个字：“报告！” 段国宏脚步一顿，马上指向其中一个参谋：“你说！” “前方通讯已经恢复，但只有三个点。” 段国宏面无表情：“我不管有几个点，我只想知道前边到底怎么样了！” “刚刚接到的消息，敌军地面部队已经发起冲锋。”话音刚落，相关人员已经把敌我双方的态势图投射到幕布上。 段国宏的心马上落下来一半儿，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几步走到幕布前，伸手点了几个位置：“这里、这里和这里，按预定计划进行！” “是！” 通讯人员再度忙碌起来，就像一群苍蝇嗡嗡乱飞，可听在段国宏的耳朵里，却是那样的舒心悦耳。 命令随着电波传到相应的阵地，早就做好准备的火箭布雷车立即开火，大批火箭腾空而起，飞至指定区域后抛洒地雷，大片雷场挡住敌军冲锋的路线。 争夺制空权的战斗仍在继续，无人机传回前方的画面，数量众多的机械恐龙在森林草原中奋力奔驰，所到之处泥土翻飞树木折断，冲到哪里，身后都是一片狼藉。 各个方向的制高点上，隶属炮兵的观察员先用无人机，再用望远镜，牢牢掌握敌军的动向，将敌人进入己方射程的一瞬间，立刻向后方的炮群通报坐标。 炮群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收到命令，指挥旗猛然挥下，战争之神立刻发出愤怒的咆哮。 雨点般的炮弹飞向敌军，背负大炮的恐龙马上停下，抬起头来注视天空，背上的炮管突然发出道道光束，空中顿时发生一连串爆炸，满天都是飞散的硝烟，被敌人成功拦截的炮弹超过半数。 不过炮击的密度太高了，不足一半的炮弹落到地上，依旧覆盖敌军。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飞扬的泥土和弥漫的硝烟，敌军彻底淹没在硝烟之中。 片刻之后，首轮炮击结束，爆炸掀起的浓烟依旧翻涌，沉闷的轰响依旧萦绕耳边，可世界却好像按下了静音键，仿佛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就只有大片的浓烟滚滚升腾。 阵地上没有欢呼也没有庆祝，所有人都趴在自己的位置上，瞪大眼睛注视前方。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在期待着奇迹出现，期盼着密集的炮火消灭敌军。 然而浓烟之中，忽然出现一个淡淡的身影，它迅速清晰起来，随即一头铁黑色的角龙冲出烟幕，继续冲向人类阵地。 在它的身后，更多机械恐龙冲出烟幕，似是取消了静音键，如雷的蹄声再次响彻战场。 “狗.操.的！”连长一拳砸在土堆里，“通讯员，马上报告，炮击没起作用，敌军还在冲锋！” 话音未落，空中传来阵阵呼啸，机械恐龙再次拦截，不过结局和刚刚一样，仍然有大量炮弹砸在敌军之中。 轰鸣依旧，战士们亲眼看到机械恐龙被爆炸掀飞，但它们太庞大太沉重，只飞起来角龙那么高，就重重摔在地上。 但倒地的恐龙马上就重新站起，继续发起进攻。 也有的恐龙被炮弹直接命中，当场变成一堆无用的散件。 连长马上向上级汇报：只有直接命中或近距离爆炸，炮击才能有效杀伤机械恐龙。 炮击确实造成了敌军的混乱，但它们很快就习惯了炮火覆盖，重整旗鼓继续发起冲击。 尽管跌跌撞撞，虽然不时倒下，哪怕队形散乱，可敌军的脚步却始终不肯停下。 所有人心里都生出几分不安，只靠阵地上这点布置，能挡住这样的敌人吗？ 恰在此时，几枚导弹掠过空中，其中一枚还撞在一只翼龙身上，撞死翼龙的同时，自身同样粉身碎骨。 但完好的导弹在战场上方自动炸开，抛下一群小小的降落伞，每一个伞下，都坠着一个不断旋转的，像铁皮罐头似的东西。 连长眼睛一亮：“末敏弹！” 话音未落，一枚旋转的末敏弹锁定奔跑的恐龙，空中骤然坠下一道明亮的流光，当场击穿了目标的肩背，一只前腿失去控制。 506 正面接敌(二) 要是搁普通恐龙身上，它早就完蛋了，但对机械恐龙来说，这点小问题只能算轻伤，它继续用还受控制的三条腿，一跳一跳地继续往前冲。 类似的情况不是个例，一轮末敏弹轰击结束，战场上到处都是拖着残肢，却依旧不肯放弃的机械恐龙，一眼望过去，居然给人一种宁死也不放弃的悲壮感。 人类并不需要恐人或者恐龙的悲壮，只希望它们赶紧死个干净！ 更多末敏弹坠落，一道道流光飞射而下，它们击穿机械恐龙的装甲，破坏内部的机械结构，挨一个两个，或许还能行动，可是三五个呢？十个八个甚至更多自锻战斗部同时击中一只呢？ 哪怕还没死透，在机械体内凝固的金属，也会极大地影响机械恐龙的行动能力，直至彻底瘫痪。 机械恐龙不是不想拦截，但这东西是高空飞过来，在敌群正上方抛洒弹药，除非机械恐龙只靠两条后腿站起来，否则根本没法拦截。 倒是敌人后方的二线集群，成功摧毁一批末敏弹。 原计划摧毁穿越点的火力，也都被机械恐龙背上的武器拦截下来。 几个方向同时上报末敏弹的战果，前线指挥部立刻加大投放力度，敌人的首轮冲击在末敏弹的强力打击下彻底完蛋。 消息传回北都，大佬们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最怕的，就是尖头人把护罩技术用在机械恐龙身上，那玩意除了用火力硬堆，就没有旁的办法对付。 想想看吧，一群刀枪不入的机械恐龙，顶着防护罩集群冲锋，人类这边不管炮弹还是回归的什么东西打过去，都会被防护罩弹开……那特么还能打么？ 没有防护罩就好办了，恐人身上的金属再坚韧也有上限，总能想出办法对付。 事实证明北都是对的，机械军团虽然刀枪不入，可也没到对付不了的地步。 穿越点就像打开的水龙头，更多机械恐龙奔涌而出，仿佛半机械恐龙的数量没有上限。 不是说，恐人的半机械军团战斗力最强，但数量最少吗？怎么还没完没了的？ 末敏弹毕竟不是炮弹子弹，哪怕北都有意囤积，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储量。 几轮远程打击结束，参战部队储备的末敏弹消耗一空，而后方的储备一时半会儿送不上来。 在前线最需要末敏弹的时候，部队却无弹可用，林学栋当场拍了桌子，命令运输部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弹药送到相应的部队手里。 北都的准备非常充分，虽然末敏弹供应不足，但还有其他手段。 各个方向的战线后方，一艘艘巨型飞船适时起飞，每一艘飞艇的腹下，都吊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炮管。 那是专门为支援地面研究的小型电磁炮，射程远精度高，威力更是非同寻常。 当它们抵达一定高度时，自动改上升为悬浮，固定位置之后，按前方提供的数据分配目标调整射击参数。 短暂的沉默之后，诸多飞艇同时开火，电磁炮弹出膛的同时，炮尾同样喷出一股烈焰。 为能悬浮于天空之上，飞船必须尽量减轻自身的重量，结果就是艇身强度不足，无法承受电磁炮射击时的后坐力，只要开上一炮，不等炮弹命中目标，飞艇倒先被后坐力震散了，当场坠毁没商量。 所以，军方将无后坐力炮的原理用在了电磁炮上，通过爆炸抵消后坐力。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飞船的安全，否则就成了真正的一炮死，还是敌人死不死不一定，飞艇准毁没商量。 大批电磁炮弹好似从天而降的流星雨，重重砸在敌群之中。 这玩意可比重炮给力多了，当场炸飞一片机械恐龙，但凡和炮弹挨上一点，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 然而敌人压根儿不在意自身的伤亡，它们绝不看那些倒下的同伴一眼，一心只知道冲锋再冲锋。 连续出现几次伤亡之后，恐人也学乖了，不再保持密集队形，而是拉开距离变成散兵线。 之前是小看了人类，如今恐人开始正视人类，形势立刻出现了变化，大量机械恐龙冲破人类的火力封锁，不管不顾地猛打猛冲。 与此同时，满天乱蹿的机械翼龙，找到了最后一个通讯气球，张开大嘴狠狠一啄，好不容易恢复的通讯再次中断。 突然失去前方的信息，飞艇部队却没中止炮击，而是充分利用通讯中断前的数据，继续向已知目标开火，先打不断运动的敌军集群，等把握不住敌人的位置时，再调转炮口，轰击连接白垩纪的穿越点。 机械恐龙可以跑，可穿越点开在哪儿就是哪，从没听说穿越点还能随便移动。 刚刚涌出穿越点的机械恐龙顿时被车翻一群，甚至还有炮弹命中穿越点，当场将其摧毁。 敌人不是不想拦截电磁炮弹，可一来电磁炮弹都是实心铁疙瘩，就算被光束命中，也不可能像炮弹那样炸开；二来飞艇远在畸变区外，飞艇可以靠前方提供的坐标开火，看不见敌人不假，可起码知道敌人在哪儿。恐人却是彻彻底底的不知道飞艇在什么地方，这让恐人怎么反击？ 怼过那么多史前文明，恐人也不是吃素的，刚刚还满天乱飞的半机械翼龙，忽然整整齐齐地直冲天空，没多一会儿就冲出畸变区，奋力挥动翅膀，全力飞往炮弹来的方向。 不仅如此，几个隐蔽的穿越点里，还冒出来一群半机械飞翼，它们避开所有的战场悄悄起飞，顺利脱离畸变区。 这个时候，飞在前面的翼龙，已经被防空部队的雷达盯住，用防空导弹和激光炮车，给予翼龙最热情的欢迎。 翼龙马上分成两波，一波主动迎向导弹，以身体为同伴挡刀，另一波继续飞高，寻找炮弹的来源，而且很快就发现了目标，并以最快速度把目标信息送回去。 没办法，抵消后坐力产生的声光效果太明显，哪怕远隔十几公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507 各施手段 畸变区上方，盘旋徘徊的飞翼突然散开，接着一齐进入火箭模式，疾速冲向十几公里外的飞艇。 飞翼身后，低沉的呼啸如滚雷般扩散。 防空部队全力以赴，但空中的翼龙太多了，雷达锁定的目光数量已经达到上限，阵地上的导弹不要钱一样往天上蹿，不断有中弹的翼龙掉落。 等到飞翼来袭，已经没有多余的导弹发起拦截，只有激光近防炮疯狂开火。 可飞翼的火箭模式，和武侠小说里的天魔解体十分相似，都是以燃烧生命换取战斗力，成群的飞翼拖着长长的烟迹高速掠过虚空，笔直冲向悬浮的飞艇。 激光连续命中飞翼，却没有任何效果，防空部队拼命开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飞翼一头撞穿了飞艇。 气囊爆裂，飞艇坠落，撕裂飞艇的飞翼继续往前冲，直到彻底耗尽燃料，耗尽最后一丝余力，才失控坠落。 空中，数十艘飞艇同时坠落。 这不是流星，也不是坠机，而是那种拖着残破气囊的坠落，仿佛有一根线吊着气囊，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坠落。 没时间哀悼悲伤，所有人全力向敌军开火，肃清空中的目标。 就在这个时候，大群战机从后方赶来，距离战场还有一百多公里，已经用雷达锁定空中目标，发射远程空空导弹。 机群接到命令后立刻起飞，全速赶往战场，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飞艇。 满天的导弹似流星般垂落，命中上下飞舞的机械翼龙，此起彼伏的爆炸击落大批机械翼龙，弥漫的硝烟顿时遮住了天空。 战机的速度极快，导弹命中飞舞的机械翼龙时，机群与战场的直线距离已经不足百公里。 前后不过两轮远程导弹，机群已然接近战场，向剩余的机械翼龙发射格斗导弹。 远程导弹机动性差，命中率不是特别高，但格斗导弹最大的特点就是灵活，它们以极高的速度追逐着机械翼龙的身影，各种各样的烟迹充斥天空，好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以天空为画布任意涂鸦。 地面部队惊悚地发现，坠落的翼龙并没有完蛋，它们大多只是翅膀受损，坠地之后只有极少数彻底完蛋，大多数居然还能站起来，只是无法继续飞翔。 可它们依旧不肯放弃战斗，拖着残破的翅膀迈开两条机械腿，歪歪扭扭地冲向人类阵地，活像一群抽风的鸭子。 防空阵地上的战士们，立刻把高射炮放平，向着鸭群猛烈开火。 炮弹命中，顿时炸开一片火光，将奔跑的机械翼龙一一撕碎。 阵地上更是打得欢快，榴弹炮、迫击炮、突击炮，所有的炮火都朝射程内的机械翼龙可劲招呼……没人知道敌人会把穿越点开在哪里，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一线二线，所有参战部队，都是按军兵种合理安排阵地。 直到发现地面磁变点，靠近穿越点的部队才紧急撤离。 一则拉开一定的距离，避免近距离交战，利于发挥己方的火力优势；二则集中兵力，充实附近的防线。 那些撤下来的部队，一部分在前方的战壕里和冲锋的机械恐龙刚正面，余下的技术兵种，全都在战线后方铺开。 各种火力集中在一起，打得坠地的翼龙半点脾气都没有。 单从兵种的角度来说，机械翼龙恐怕是半机械军团里最弱的兵种，因为它们是空中部队，必须尽可能减轻重量，不可能把装甲做的太后，所以防护力非常有限。 如果翼龙的装甲和地行恐龙一样厚，飞不飞得起来且不说，小口径火炮八成打不穿它们的乌龟壳。 偶尔也有受损的翼龙掉进人类一方的阵地，附近的士兵就会立刻抄起步枪，拼了命地向翼龙身上倾泄子弹。 只是机械翼龙再脆皮，也是相对于机械军团的其他兵种而言，战士们手里的步枪，很难造成致命伤害。 如果是老电影，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个愤怒的军官一把抓掉头上的帽子，狠狠摔在地上大吼一声，然后就有勇敢的战士抱着集束手榴弹冲上去，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四个，要么与目标同归于尽，要么所有人都倒在冲锋的路上。 如今时过境迁，不仅没有战士往上冲，靠得近的，反而第一时间拉开距离。 随后，各种单兵重火力一齐上阵，要么是12.7毫米重机械疯狂覆盖，要么是狙击榴一通乱轰，也有的先扔一堆手榴弹，然后直接上120火箭，一炮就把机械翼龙轰个粉碎。 同一时间，半机械军团的地面集群，已经冲破了炮火的封锁，悍然踏入军方紧急布设的雷场。 为了对付皮糙肉厚的机械恐龙，军方用的全都是重型反坦克地雷，这玩意对步兵友好得很，就是踩在上面可劲儿跑，也没法激发任何一颗地雷。 但机械恐龙就不一样了，庞大而沉重的身躯进入雷场，复合引信探测到震动和磁场变化，数颗地雷同时爆炸，瞬间将踏足其上的机械恐龙掀翻，结果又引爆了更多地雷。 硝烟弥漫，挡住了恐龙的身影。 所有人都紧张地期待着，不知道地雷到底能不能挡住机械恐龙。 没等硝烟散尽，更多机械恐龙踏入雷场，爆炸声连成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能听到连续如海潮般的轰鸣。 成群的机械恐龙硬是趟过了雷场，它们在连续的爆炸中损毁倒下，大量机械恐龙倒在冲锋的路上，起码损耗五分之一！ 如果不是雷场宽度不足，敌军的损失还会更大！ 这个结果令所有人欢欣鼓舞，恨不得抱起地雷狠狠亲一口。 和其他新式武器比起了，地雷实在是土得掉渣，但这玩意最大的优点就是便宜，造一枚导弹的钱，换成地雷能造一堆。 越过雷场的敌军正式进入守军射程，一线阵地上的远程火力依次开火，先是射程超过十公里的反坦克导弹，再是各种火炮发射的穿甲弹，各种火力反复覆盖冲锋的敌军，用尽一切手段，抵御机械恐龙的冲锋。 508 冰山一角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方向，都能挡住半机械军团的冲击。 尽管所有参战部队都尽了最大努力，可战区不是铁板一块，已有的阵地也不能把整个战区完全包围，利用机械翼龙的数量优势，半机械军团很快就找到了人类防线的弱点。 敌军立刻分兵，一部分继续正面冲击，牵制人类的注意力，另一部分侧面迂回，翻山越岭跨越大河，走条件最恶劣的路线，向人类防线的纵深突进。 那些对人类而言难以逾越的天堑，在半机械军团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 消息传回北都，所有人的神色都凝重到极点。 总体而言，人类在正面战场上仍然占有一定优势，最起码，目前还能挡住敌人，可一旦敌人绕至己方侧后，现有阵地就要被敌军包围，变成汪洋中的孤岛。 前方指挥部，段国宏和他的参谋团队压力大增，一道道命令迅速向下传达，调动尚未参战的预备部队打阻击。 大批作战人员迅速登车，全程摩托化开进，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指定地点。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伏击就是等在地势险要的必经之路上，等敌人进入伏击圈立刻封住口袋，接着指挥员一声令下，所有人枪炮齐发打得敌军人仰马翻，最后一个冲锋解决残敌。 可实际上呢？半机械军团根本不走寻常路，不是钻山沟就是走深山老林，而且敌军的队伍非常分散，常规的伏击战术根本没用。 军方的伏击部队也不必埋伏在道路两旁，而是在确定敌军的方位之后，以各种远程火力迟滞敌军的行动，敌军走到哪里，火力就跟到哪里。 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并不奇怪，就拿155毫米自行榴弹炮来说，这玩意的最远射程可以达到七十公里。 只看射程好像不太远，可简单计算一下就能发现，这样一个炮群的覆盖面积可达3800多平方公里，只要弹药充足，完全可以同时打击不同方向的几路敌军。 哪怕射程最近的迫击炮，打出去一两公里也不是问题。 分布在不同位置的各种火炮、火箭炮彼此交错，构成了一张笼罩整个战线的无形大网，密集的炮弹反复覆盖迂回的敌军，迟滞敌人的速度。 火力不足恐惧症晚期患者，对火力的追求不是一般的疯狂，这一次算是砸锅卖铁，除了核字头，所有的家底全都拿了出来。 想当年，军方因为火力不足吃过太多的亏，付出过太多生命，因此，除非打光了存弹，除非形势所迫，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军方绝不会派地面部队与敌军短兵相接。 正面，经过几轮试探，半机械军团终于亮出了锋利的獠牙。 原本一口气莽到底的机械军团，不再不管不顾地埋头冲锋，而是背上没炮的挡在前头，背上有炮的留在后头，但凡找着个合适的地方，就立刻趴在那里，朝着人类阵地一通猛轰。 光束落到阵地前方，命中哪里，哪里就嘭地一声爆开，就跟地底下埋了定时炸弹似的。 但命中钢筋混凝土工事的时候，却又毫无动静，搞得战壕里的观察员莫名其妙，闹不明白敌人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道光束命中隐藏在掩体中的装甲车，也就是眨两下的工夫，中弹位置已经被光束击穿，附近的装甲直接烧成红炽状态。 等在车里的战士也没能幸免，被光束命中的地方瞬间化为飞灰，而且伤口直接被高温封闭。 一个战士上臂中弹，半截小臂掉在脚边，上臂只余下短短的一截。 另一个战士身受必死的重创，可那个战士愣是发了一会呆，才意识到自己的胸腹之间开了个填不满的大窟窿。 可他既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立即死亡，而是过了一小会，才伸手在心脏的位置徒劳地抓了两下，随后摔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没有鲜血没有碎骨烂肉，装甲车里充斥着烧焦羽毛的气味儿。 就连深入战场的飞机，都被机械恐龙打下来好几架。 阵地上的重火力再也顾不上阻截敌人的冲锋，马上寻找光束的来源，即刻发起反击。 抵挡敌军的重任交到了步兵手里，各种型号的单兵反坦克导弹一齐上阵，倒也和机械军团打了个旗鼓相当。 不是炮火消灭了炮龙，而是它们发现空中飞来大量代表危险的红色光点，立刻抬高炮口，拦截来袭的炮弹。 真正的恐龙肯定没这个本事，但机械恐龙自带生物雷达，完全没这方面的问题。 一时间，满天都是乱扫的光束，而且光束的命中率奇高，只要炮弹出现，就逃不过光束的拦截。 对付炮龙的重炮都是曲射火力，也就是它们看不到见炮群在哪儿，否则早就把炮群掀翻了。 不止是炮弹，凡是在天上的物件，都在炮龙的打击范围之内，一时间，战场上空为之一清，就连机械翼龙，都被炮龙打下来好些只。 接着炮龙一心二用，保持火力压制天空的同时，继续朝人类阵地开火，压得人类抬不起头来。 不利的消息从前线传回后方，又同步传回指挥中心，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分析，炮龙身上的武器，是与冷冻光束极其相似，只不过冷冻光束的效果是冰冻，现在这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加热。 所以，会在命中质地疏松，内含空气的泥土时爆炸；所以，会在命中混凝土时看不出异常；所以，会在命中作战车辆时融化钢铁！ 恐人的军团确实有缺点，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缺点太明显，人类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可这并不意味着恐人军团弱小，从始至终，展现在人类面前的，都只是恐人军团的冰山一角。 战场上的半机械军团，只不过是稍稍掀开了神秘面纱的一角。 在军方进行了充分准备的情况下，也只勉强和入侵的半机械军团打了个平手，如果敌人从一开始就投入精锐的半机械军团，地球只怕早就没人类什么事了。 509 暗渡陈仓 正面战场的形势还可以，但零号基地一直都是恐人的重点目标，这一次也不例外。 残破的零号基地依旧耸立在当初的位置，与几个月前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不，应该说，是比几个月前更加破败，一副彻底放弃治疗的模样。 但这只是错觉，所有知道零号基地的人都清楚，它的重要性不在基地本身，而在基地上方的传送点！ 按说，北都应该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窗口，把零号基地修复一新，甚至还要多多加强，以最佳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可重建基地容易，但是建好之后呢？需要投入多少兵力、多少资源，才能守住这个小小的基地？ 虽然零号基地的几次大战，都是人类取得最终胜利，但一次比一次艰苦，一次比一次困难，上一次畸变已经把地面建筑打残，这一次造得再结实，又能坚持多长时间？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每一分资源都要用在刀刃上，所以，北都反其道而行之，与时间基地进行了几次沟通，详细了解传送通道的特点之后，做出了暂不修复零号基地的决定。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放弃防守，而是将固定防守转变为机动防守，发挥特遣队员的机动优势，而不是把所有人都束缚在那个小小的基地。 为此，特遣一队进行了大量的准备，在四号地区隐藏了大批武器装备，建立了数个秘密据点。 如今，基地看似不设防，可是从某个角度来说，又前所未有的坚固！ 然而，不管做了多么全面的准备，防守本身，就意味着处于劣势。 经过几次接触，恐人已经摸清了人类的虚实，所以，恐人这一次也是有备而来，所有行动都有极强的针对性，压根儿就不按套路出牌。 明面上，七次畸变与六次畸变极其相似，战役的最终目的都是摧毁零号基地，再通过传送点找到时间基地的位置。 不同之处在于二线军团换成了精锐半机械军团，二者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所以，外围的展开非常顺利，军方忙于应付半机械军团的进攻，不论哪一个方向，都面临着极其严峻的局面。 进攻零号基地的方式，也从当初的明火执仗，变成了现在的暗渡陈仓！ 明面上，恐人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向零号基地方向运动，暗地里，却有一批半机械部队避开人类的视线，悄悄潜入四号地区。 精锐的另一种解释就是数量稀少，原本不需要太多的穿越点，也不会出现范围这么大的畸变，纯粹是为了掩护这支潜行部队，才把规模搞得这么大。 恐人认为，以畸变覆盖行动涉及的所有地区，是有效避开人类的视线的最佳手段！ 因为南疆地区的守军早就撤光了，恐人的偏师一路坦途，顺风顺水地抵达四号地区。 但他们的好运到此为止，刚进四号地区，就被军方部署的探测设备发现。 恐人并没有意识到，人类在科技方面是个十足的偏科生，除了以往惯用的无人机等空中手段之外，地面侦察手段更加丰富多样。 如今的四号地区，到处都是伪装的侦察设备，其中既有光学侦察设备，也有其他侦察手段，比如电磁感应。 这玩意对动物没什么作用，对金属却十分敏感，只要作用范围内有金属物品，就会立刻发出警报。 接到警讯，再结合其他侦察手段，很快就能确认敌军的方位。 说句老实话，纯粹从侦察的角度来讲，半机械恐龙比二线军团好对付多了，就算没有电磁侦察设备，那么大一铁家伙，走到哪儿不得留下几个重重的脚印？ 掌握敌军的位置和动向之后，特遣一队在安仁善的带领下开始阻击敌军。 简单点说，骨子里还是游击战那一套，只是武器有了全面的变化，绝大多数时候，战士们都是远程发起进攻，而且打完了就跑，根本不给敌人照面的机会。 毫不夸张地说，特遣一队是目前最了解恐人的部队，他们专门进行过伪装方面的研究，常用的伪装方法，在生物雷达面前毫无用处，而有效的伪装方法要么太复杂，要么对环境的要求太高，都达不到实战标准。 所以，视距外打击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军方原本的计划，并不是特遣一队全程照顾敌军，而是以各种远程武器为主，特遣队只负责观察打击效果，修正弹着点之类的小活。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炮龙的出现改变了敌我双方的局势，凡是出现在炮龙视线内的远程火力，不管目标是哪儿，都会遭到炮龙的拦截。 来自后方的远程打击没有了，特遣队只能顶着头皮顶上去。 为了充实特遣一队的实力，北都甚至将特遣三队调回大半，只在时间基地留下两个战斗组。 不断的袭扰确实消灭了部分敌人，但这点损失恐人还承受得起，他们甚至不肯停下了多看一眼伤员，不管不顾地继续前进。 这就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话说，时间基地那个传送点真这么重要吗？值得傀儡恐人如此不管不顾？ 一直以来，安仁善都没找到答案，据来源不明的小道消息说，北都和时间基地还曾制定过一份特殊的作战计划，简单点说，就是假设傀儡恐人拿下了传送通道，并且借由传送通道攻进时间基地，军方该用什么办法守住基地，重新夺回传送通道的控制权。 安仁善身为特遣一队的指挥员，才零零碎碎地听到一点风声，而且再也没有后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身为军方的一员，老安认为，这个计划应该是存在的，因为面对强敌，北都一定会做最后的打算，一旦形势无法挽回，直接炸掉时间基地都很正常。 最起码，炸掉总比落到恐人手里强吧？ 再说还有孤峰基地呢，现如今，那里才是北都最看重的地方，为了保住孤峰炸掉时间基地……嗯，没毛病！ 510 危机潜伏 特遣队熟门熟路，阻击行动还算顺利，可也只是行动顺利，根本达不到阻止敌人的目的。 没有强大的远程火力支援，特遣队的单兵作战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正面硬抗恐人大军。 特遣队不会因为没有远程支援而放弃战斗，但安仁善也不会为了阻止敌军，就把战士们派上去送死。 特遣队的阻击，相当于给恐人提了个醒，让他们知道自身已经暴露，于是恐人一改此前的谨小慎微，化暗为明直奔零号基地。 形势骤然紧张，埋伏在不同区域的特遣队员，同时接到安仁善的命令，纷纷向敌军开火，数十枚炮弹导弹飞越山脊，扑向急行军的半机械偏师。 队伍中的恐人忽然抬起了头，抬起胳膊指向来袭的炮弹导弹，即没有声音也没有光效，不管炮弹还是导弹，都像接到了起爆命令似的，直接在空中爆开。 安仁善眼睛都直了，什么情况这是？ 瞪大眼睛，反复查看这段监控录像，终于发现一点端倪——半机械恐人举起胳膊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扭曲了空气！ 以老安对恐人的了解，这绝对是一种从来没在战场上出现过的新式武器！ 他再次提醒战士们多加小心，随后将这个情况上报前指。 由于多个畸变区反复重叠，大多数战场和上级的通讯都中断了，友军之间的通讯也很困难，甚至出现了一条战壕分属两个畸变区，相互之间无法使用通讯设备，只能靠吼声交流的情况。 零号地区面积够大准备又充分，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来自零号畸变区的通报不是什么好消息，可对大佬们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指挥中心已经收到太多的坏消息。 总体而言，目前的局势还算稳定，一线部队将半机械军团牢牢挡在阵地之外，二线三线，也都做好了接敌准备，一旦形势有变，随时可以命令一线部队撤下来。 可是这不对，很不对！ 只看东方战场，似乎没什么特别，因为以往的畸变，也都被军方挡住。但是把目光投向西方战场就会发现，那里的局势与南疆极其相似，再看米国，也都差不多。 三个方向，涉及的军队多达三十余支，不管装备如何，不管战斗力怎样，局势却惊人的相似，这科学吗？合理吗？ 更让人想不明白的，七次畸变的部分穿越点非常坚固，哪怕重火力直接命中，也不能将其摧毁。 这是以往任何一次畸变都不曾出现过的新情况！ 不得不说，人类的历次胜利，都与能否摧毁穿越点有着极大的关系，甚至直接决定战争走向，如今这个杀手锏失效，包括北都在内的各国高层，都有点不知所措。 毛子的反应最直接，第一时间命令部队发起反攻，准备把核弹怼到穿越点里去，看它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存在。 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没有任何一支毛子部队有能力接近穿越点，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个计划仍然只是计划。 米国的反应则要谨慎得多，基本就是收缩防御那一套，打算看看毛子那边的结果再说。 北都也有同样的打算，但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个时候，各方的参谋团队都在满负荷运作，并且通过盟军体系不断交换各方的情报和意见，随后大家发现，来自不同国家的参谋团队，得出的结论出奇地相似。 以半机械军团展现出来的兵种和战斗力，完全可以采取更积极、更高效的战术，但敌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始终使用保守的正面冲击战术，就连侧面迂回，都搞的那么惊天动地，生怕人类不知道似的。 分析认为，这不是敌人战术思想保守，或是不知变通，而是敌军有意维持目前的局面，引诱军方向一线投入更多部队！ 这不是胡乱的猜想，从接火到现在，一共也没多长时间，一线的损失微乎其微，人类似乎还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但这可能吗？合理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傀儡恐人再怎么被统治，也是恐人文明的继承者。而人类呢？不过是地球漫长历史中的一个初阶文明，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所以，目前这种平衡非常诡异。 可是撇开一线的战报就能发现，炮兵已经全部投入战斗，空军也投入了大批战机，各种远程火力更是流水一样往战场里砸。 换个角度来说，截止目前为止，炮兵阵地已经全部暴露，空军在与机械翼龙的战斗中损失惨重，就连远离战场的支援部队，都消耗了大量的弹药。 战场的范围确实没扩大，可战斗的强度一点都不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少量的弹药和准备消耗。 虽然北都事先做了充分的准备，可高技术装备不是凭空变出来了，现有的储备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敌军应是有意保持目前的局势，给予前线足够的压力，却又不打破军方的防线，继续保护这样的作战强度，只要两到三天，空军将再无飞机可用，就算把所有封存的飞机全部启用，也只能多坚持一天。 五到七天，除去战略级别，军方所有的导弹都将消耗一空。 前方储备的炮弹大约可以坚持十五天左右，注意，不是炮弹打光了，而是后方输送的速度，跟不上前线的消耗。 届时前线能用的，或许只有子弹和手榴弹。 军方的火力不足恐惧症始终无解，因而储备了大量弹药，换成其他方向，能不能坚持这么久还不好说。 面对这样的分析结果，大佬们都沉默了。 林学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片刻后打破沉默：“仗不能不打，装备也不能不用，小米加步枪都打过来了，现在的装备，总比那个时候好得多吧？” 放弃抵抗，像牲畜一样被恐人统治？ 别闹了，北都重新崛起至今不足百年，国人的记忆深处，依旧深深铭记旧日的苦难，任何想要奴役这个民族的对手，都只有两个结果。 不是以失败告终，就只有将这个民族彻底灭亡。 511 刺破苍穹 任海生脸色阴沉：“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用人命往里填。我们必须有付出大量伤亡的准备！” 前方的伤亡已经不小了，截止到目前为止，牺牲的都是军人，但这里的伤亡不是特指军人，而是包含所有民众。 “是不是……” 一位大佬正要发言，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众人不禁为之一怔。 林学栋立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进来！” 不是什么人都敢打扰大佬们开会，可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门来人有绝对充足的理由。 一位少校参谋推门走进，敬礼说：“各位首长，刚刚收到来自恐人的紧急通讯。” 林学栋腾地站了起来：“走，去看看！”还开什么会啊，恐人在这个时候联系北都，还是紧急通讯，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情况。 林学栋赶到保密通讯室，一眼就看到屏幕上的夜星：“我是林学栋！” “林将军！”夜星按人类的习惯打了声招呼，但马上转入正题，“根据战局的发展，我认为有必要再次向你们发出警告！” 林学栋心里立马打了个突：“你说！” 夜星：“一直被动防御不是办法，只有摧毁傀儡恐人的时间机器，才能阻止半机械军团继续穿越，否则，人类挡不住半机械军团，灭亡是尽早的事。” 林学栋心说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特么是没办法好不好！ 他认真地看着夜星：“这一次的穿越点和以往不同，你是不是有什么建议？” 夜星一点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答案：“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利用对方的穿越点返回白垩纪，摧毁那台时间机器！” 林学栋敏锐地注意到话里的用词：“你是说，这一次的时间机器只有一台？” “是的！”夜星点头。 “不是一个穿越点一台？”林学栋有些惊诧。 “很明显，傀儡恐人的技术也会进步。” 林学栋心底仿佛有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你们怎么不早说？” 夜星很无奈：“我们也是通过观察，才推测出这些情况，而不是提前知道却瞒着你们。” 林学栋咬牙：“你们还知道什么？” “穿越的规模这么大，时间机器的体积不会小，而且一定位于大气层外！” 说到这里，已经没必要再讲了，在场的大佬都很清楚，唯一能执行这个作战方案的单位，就只有太空舰队。 实话实说，北都拼死拼活，才攒下这么点家底，真不想执行这种送死的任务——成功，时间机器已经完了，执行任务的部队没办法返回；失败，后路也肯定被敌人堵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一战。 可大佬们有选择吗？ 选择了太空舰队，整个人类文明都有危险，而牺牲太空舰队，却有一线生机。 这个时候，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能说个不字？谁又敢说个不字？ 切断通讯，林学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接孤峰基地！” 之所以联系徐飞，而非鲲鹏号，是因为北都看重徐飞以往的经历，因此任命老徐兼任太空舰队的指挥员。 没办法，东方白和倪晓菲的资历太浅了，没这方面的经验，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更不能拔苗助长，还是在徐飞的麾下历练一段时间，吸收一点经验比较好。 通讯接通，徐飞出现在屏幕上，那张苍老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意外和惊奇。 眼下战事正紧，北都这个时候联系孤峰基地，怎么想都有点不大对劲儿。 林学栋直截了当：“老徐，我们必须反攻……”他把情况说了一遍，最后用忐忑却又期待的语气问：“能做到吗？” 徐飞咬牙：“尽人事听天命，如是而已。” 林学栋点头：“拜托了。” 通讯结束，徐飞叹气，好不容易攒一点家底，这下还不得全赔进去？ 可事到如今，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马上联系鲲鹏号，把北都的决定传达下去。 接到命令，东方白登时愣住，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你是说，投入所有兵力？” “对！”徐飞点头，“歼54机群马上升空，你们的任务是把他们安全的送进穿越点，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在穿越点另一头！” “是！”东方白心头沉重，但命令就是命令，不容许有任何迟疑。 “时机你们自己掌握，好了，执行吧！” “是！”切断通讯，东方白看向倪晓菲：“命令都清楚了吗？” 倪晓菲的语气生硬，似是不含半点感情：“清楚。” 话音未落，她已经切换通讯频道，将命令传达下去。 随舰出航的飞行员早就等在弯月战机里，接到命令，76架弯月战机依次脱离鲲鹏号，迅速分散队形，做好突击穿越点的准备。 还能战斗的飞碟全力开火，给予敌方更多的压力。 鲲鹏号也在这个时候开炮射击，将试图通过穿越点的敌舰狠狠揍回去。 地面，地勤人员紧张地忙碌着，以最快速度为歼54战机更换武器。 通常来讲，这个过程最少也要持续半个小时，可如今战事紧急，所有不必要的步骤全部省略，再加上史前技术的加持，数百人的弹药组只用了十四分钟，就为17架歼54换好了弹药。 虽然只有17架，但这已经是战争时期才有的超高效率，换成和平年代，只怕原型机的设计图还没完成呢，批量生产？想都不要想！ 完成换装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为每一架战机加装辅助推进器，再把战机固定在电磁发射架底部……这个发射架很有特点，开始的时候水平，然后逐渐向上，最后转为垂直，就像从过山车轨道上截下来一段似的。 歼54有两种起飞方式，执行普通任务的时候，可以像其他战机一样滑跑起飞，只有在执行太空任务的时候，才需要电磁弹射器辅助赶快冰。 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之后，指挥员一声令下，发射架上的歼54发动机点火，与此同时启动电磁弹射器，推动战机水平加速，最终垂直方脱离发射架，像利箭一般笔直向上，最终刺破苍穹。 512 临时方案 歼54连续起飞，从太空俯视机场，重型战机拖着比飞机还长的尾焰，好似一串倒飞的流星，从地面直上天穹。 脱离大气层后，辅助推进器脱离，战机转为平飞。 一架、两架、三架……每一架战机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就像一群跃出水面的银鱼。 因为发射架只有一个，战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机群一边调整间隔，一边朝更高的轨道前进。 同一时间，鲲鹏号指挥舱。 飞控人员各就各位，一个声音大声报告：“歼54机群已经升空，正在集结，预计七分钟后就位！” “多方通讯已经建立，数据链连接成功！” “后方发现大量杂波，疑似太空垃圾 周维铭眸光一闪：“通知各单位，准备执行作战方案……驾驶舱，时机由你们掌握，注意太空垃圾！” “驾驶舱明白！”东方白沉声回应。 如今的鲲鹏号，再也不是一艘单纯的生物战舰，舰上也不再只有东方白和倪晓菲这对公母。 最初，月研组的想法非常单纯，就是想在生物战舰上加几门炮，再添个能源舱，只不过是小打小闹，锦上添花。 可是和鲲鹏号接触之后才发现，这东西居然能自主改变内部结构，只要不动关键部位，其他的想怎么变就怎么变，胖瘦随心，身长自主。 负责改造鲲鹏号的老家伙们顿时原地高.潮，激动得跟拜完了天地，马上就要入洞房似的——这是特么哪是生物战舰？这是一艘已经完工，连栖装都完成大半的太空战舰好不好？ 兴奋的改造小组左右串联，找来一群同好，连夜大修改造计划，把他们对亚特战舰的了解全都套在鲲鹏号上，一致认为，必须造艘真正的太空战舰出来！ 老家伙们雄心勃勃，士气高昂，可计划提交上去，却在徐飞这里卡住。 一群老家伙立马不干了。 搞技术的臭老九，哪管你是多大个官？挡了我的研究我的发明，就特么是我的阶级敌人！ 老家伙们二话不说，直接把徐飞堵在办公室里，你一句我一句，从各个角度多种层面指责徐主任不作为，要求他必须给个说法，不然就跟徐飞没完。 徐飞一个头两个大，苦口婆心好言相劝，总算把大伙打发回去。 不是他卡谁的脖子，而是改造计划虽好，但需要的资源和周期也长，就算北都不惜工本投入资源，留给大家的时间也没那么多。 距离下一次畸变只有三个月，身为北都最重要的太空战力，鲲鹏号怎么能缺席？ 客观条件就摆在那里，面对无法改变的现状，老家伙们恨不得再穿越一回，早点改造鹏号。 最后实在想不出办法，扩编的改造组只能放弃现有方案，将新计划中的大部分项目划掉，只留下最重要的部分。 比如弯月战机的支持系统、舰内环境的维护系统、舰队的指挥通讯系统、新的动力体系以及各种功能舱室。 简单点说，除了必不可少的器官予以保留，其他可有可无的东西，不是彻底取消，就是压缩到最低限度。 改造期间，鲲鹏号自身的组织缩减了三分之二，最严重的时候，全舰上下到处都是窟窿，看起来就像一条搁浅的、高度腐烂的大鱼。 若生物战舰有自主意识，必定会躲在墙角里，委屈的大哭一场——老子好不容易攒一身肉肉，这才几天就让你们祸害光了？ 即使是这样，生物战舰仍然要用它自身的触须，协助搬运各种物资，为改造自身保驾护航，最后，遍布全身的触须还被改造组利用起来，用于固定临时装甲，还可以透过外装甲的缝隙开火，弥补一下火力的不足。 多亏了倪晓菲对战舰的高度掌控，同时也得益于生物战舰的高度自主，才能完成如此复杂的改造。 改造完的鲲鹏号脱胎换骨，集战舰、空天母舰于一身，堪称地球在这个时空的最强战力。 生物战舰还没完工，人员的选拔就已提上日程，按说徐飞这个指挥员应该坐镇鲲鹏号，但考虑到孤峰基地的重要性，北都禁止老徐随舰出发，只允许他远程遥控。 周维铭则是北都任命的航空指挥员，他是空军的资深飞行员，天空一号的首批成员，蒲季民的副手。 天空一号沉没之后，蒲季民以身殉舰，逃生的舰员大多被北都派到鲲鹏号上，担任新的职务，周维铭成为鲲鹏号上的首任航空指挥员，论职务，仅在倪晓菲之下，比东方白还要高那么一点。 木有办法，不知情的，只会以为倪晓菲是战舰的驾驶员，可有可无那种角色；知情的才会明白，她才是这艘战舰的实际掌控者，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生物战舰抛弃所有的外来设备，重新变成那个纯粹的生物战舰。 就连东方白都做不到这一点。 接到命令的时候，舰队刚把一艘敌舰顶回去，参与围攻的飞碟和弯月战机立刻后退，防备敌舰的反击。 但鲲鹏号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耐心地等待。 掐着手指头数了二十四秒后，穿越点中突然蹿出几道光束，好在躲避及时，没有任何作战单位伤损。 围绕穿越点进行的攻防已经打了好几轮，每一艘飞行器上的记录设备，都把作战过程详细记录下来。 一则，是战后评定功过的证据，二来，是军方的重要情报来源。 通过鲲鹏号的生物脑，东方白把每一轮攻防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结合其他参战单位的记录，得出一个还算准确的数据：从敌舰冒头到把敌舰打回去，平均用时一分零四秒，最长一分三十秒。 敌舰再次出现的时间，在四十三到四十七秒之间，而且每一次向穿越点发起冲锋的时候，都要先进行一次火力试探，驱逐靠近穿越点的人类飞行器。 在生物脑的辅助下，东方白的大脑飞速运转：“这四十多秒，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倪晓菲感应到他的想法，立刻予以回应：“没时间了，就这么办吧！” 513 精准计划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两个人完全可以商量出个更加稳妥的计划，可摧毁时间机器的想法，本来就是刚从恐人那儿得来的，北都根本没时间，也没条件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只能赶鸭子上架，走到哪儿算哪儿。 能否完成反击的关键，就是如何突破穿越点。 周维铭说的时机，讲的就是这个。 身为鲲鹏号的掌舵人，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东方白和倪晓菲身上，两个人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东方白也算身经百战，可事关地球，或者说整个人类文明的存亡，他的心脏不争气地一阵乱跳，反复地舔自己的嘴唇。 这是个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的习惯，代表东方白的情绪已经进入了极度的焦虑。 倪晓菲恰恰相反，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两只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那个穿越点。 换成从前的她，别说是参与这样的行动，就是看一眼时况，都要忐忑半天。 但眼下这副身体是来自恐人技术的克隆体，还是战斗模板。 别看她平时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一旦身处战斗之中，就是完全不同另一种人格，属于那种越面临重要时刻，就越是冷静的状态。 既有人类的思考能力，又有非人的判断和决断力。 面对敌舰的火力准备，所有己方单位接到的命令都是退避，但倪晓菲一反常态，突然启动推进器，加速冲向穿越点。 感觉到加速产生的冲击力，所有舰员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相当于拿鲲鹏号和敌舰对冲，大伙不担心就有鬼了。 敌舰还没出现，倪晓菲的声音已经出现在指挥频道：“所有弯月战机，向旗舰后方集结，距离174，速度33！54编队，报告位置！” 接到命令，分散的弯月战机迅速靠向鲲鹏号后方，歼54机群立刻汇报方位距离。 弯月战机正在集结，敌舰已经开始火力准备，来自六千五百万年前的火力跨越时光，从穿越点里飞出来。 不知道敌人是敌人开炮的方向散乱，还是穿越点本身的特质，来自敌舰的炮火非常分散，但鲲鹏号不闪不避更不还击，就那么顶着敌人的火力硬往上冲。 来自敌舰的光束，毫不费力地打穿鲲鹏号的外装甲，继而击中舰身，贯穿各个舱室。 仪器损毁，人员伤亡，空气涌出舰外，各个区域一片哀号。 倪晓菲和东方白感同身受，好像被一根根细长的钢针刺穿身体，疼得两个人浑身颤抖，只能咬紧牙关苦苦坚持。 他们俩能做的，也只有继续坚持。 生物战舰恢复得快，但新伤未愈又添新伤，那滋味儿，简直难以想象，搁谁身上谁知道。 倪晓菲不止要忍受浑身的伤痛，还要时刻注意敌我双方的情况，咬着牙发布新的指令：“弯月机队减速，32保持；54机队加速，你们再快一点儿，时间非常关键！” “歼54收到！”何智勇沉声回应，“鲲鹏号，我们的前方就是太空垃圾，无法继续靠近……鲲鹏号，不是我们怕死，而是我们的战机损失不起！” “鲲鹏收到，请你们紧跟太空垃圾。” “歼54明白！” 东方白适时提醒：“时间到！” 敌军的火力仍未中止，但所有人都没有选择。 倪晓菲立刻控制战舰避让：“弯月机队，目标穿越点，全速前进！所有人，记住你们的任务！” “明白！”七位队长异口同声，加速前进的弯月机队，擦着鲲鹏号的舰底飞速掠过，迎着敌军的炮火冲向穿越点。 还没飞出生物战舰的阴影，飞在最前面的一号机就被一道光束命中，爆成一团灿烂的火焰。 没有迟疑更没有退缩，后面的战机一头撞开友机的残骸，继续冲向穿越点。 敌人的炮火准备终于停了，短短半分钟，二十多架弯月战机留在了冲锋的路上，残骸逐渐飘向远方。 东方白和倪晓菲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都被汗水浸透。 无他，疼的。 但他们好歹坚持过来了，倪晓菲第一时间命令机队调整速度。 不止弯月机群需要调整，如果按之前的计划，歼54机群将与太空垃圾同步抵达穿越点，那样一来，机群将被太空垃圾挡在穿越点外，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她的大脑急速运转，迅速下达新的命令：“54机群，你们必须加速，冲进垃圾群，明白吗？” 何智勇眼角一阵抽搐，但还是用坚定的语气回答：“明白！” 还好，机群与太空垃圾同向而行，虽有撞击的风险，但相对速度没那么大，若是对向而行，就是一颗螺丝钉，都能毫无压力地摧毁昂贵的战机。 倪晓菲又马上补充：“太空垃圾干扰雷达，我无法准确掌握你们的位置，我需要你们继续前进，穿过三分之二个垃圾群，是否清楚？” “清楚！” “你们必须在指定位置待命，不管战场上到底是什么局面，接到我的信号，或者弯月机队传回来的消息之后，马上全速冲向穿越点，不能有任何迟疑，明白吗？” “明白！” “很好！”倪晓菲依旧面无表情，“执行吧，如果通讯中断，注意光信号！” “收到！” 通话结束，何智勇缓推操纵杆，第一个飞进漫天飞舞的太空垃圾。 在他的身后，是四个编队，十六架崭新的歼54。 倪晓菲话音刚落，敌舰已从穿越点头冒出头来：“飞碟开始进攻，我们只有一分十五秒，可以提前，但绝不能延迟！” 按倪晓菲的计算，舰队击退敌舰的时间约为六十五秒，弯月机队抵达的准确时间是七十五秒。 留出十秒的空余，应该足够敌舰退开，否则弯月机队就会一头撞在敌舰上。 以它们目前的速度，一旦发生意外根本来不及转向，更不可能减速规避，只需要短短几秒钟，五十三架战机就一架不落地粉身碎骨！ 剩余的几只飞碟立刻向目标开火，随后，鲲鹏号也加入打击的行列，火力前所未有的激烈——她必须用更强的火力，把必要的时间抢出来，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出问题！ 514 精确指挥 在倪晓菲的大脑之中，敌我双方的火力和防御力已经彻底数据化，每一炮命中哪里，能给敌舰多少伤害，都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她脑子里。 每一炮命中目标，她都要观察观察命中效果，评估损伤程度，并且根据结果调整接下来的火力强度。 虽然大多数计算都是由生物脑完成，可倪晓菲的大脑就像超频的cpu一样，在短短几十秒内上升了2.2度，像高烧一样热得吓人。 直至持续的火力超过了预期效果，她才降低炮击强度，稍稍放缓进度。 倒计时十二秒，鲲鹏号再度全力开火，在几只飞碟的配合之下，最终提前一秒击退敌舰。 但倪晓菲半点都没放松，反而死死绷紧了神经。 接下来的十秒，是决定成败的关键，虽说已经按计划击退敌舰，但炮击绝不能在这个进修停止！ 来自各个方向的炮火流水一样灌进穿越点，光束、电磁炮弹、导弹甚至骨弹，所有舰载武器都在全力开火，疯狂倾泄的火力犹如狂风暴雨，出现在六千五百万年前的另一个时空。 后退的敌舰本就损伤惨重，结果还没退开，又被狠狠揍一了顿。光束熔穿装甲、骨弹火焰升腾、电磁炮弹留下一个深深的凹陷，礼花般的火花砰然绽放。 各种火力的联合打击，令舰艏彻底变形， 附近的几艘敌舰，也被分散的火力误伤，要不是顾忌还没退开的己方战舰，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等自家的战舰退开一点，马上就要开炮还击。 另一面，舰队火力不停，弯月机队速度不减，好似离弦的利箭，径直冲向炮火洪流。 直到第一架弯月战机快要钻进己方的炮火，倪晓菲才下令停火，弯月机群紧紧跟在最后一发炮弹后面，几乎是同时钻进穿越点。 片刻之间，五十多架弯月战机消失不见。 穿越点四周重归平静，然而所有关注这里的人，都在这一刻心跳加速，忐忑地等待着消息传回。 所有高层都认为此行必然成功，可知道是一回事，紧不紧张是另外一回事。 通过穿越点的一瞬间，东方岚大脑一片空白，等她的思绪恢复正常，第一眼看到前方有一艘舰艏残破的战舰。 飞在最前面的友机已经来不及规避，一头撞在敌舰上，爆成一团闪耀的烈焰，无线电中传出飞行员牺牲前的惨号。 她的心猛地一紧，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第二架弯月战机拼命减速，可是哪里来得及？电光火石之间，飞行员许震猛然向下推杆，机头猛然下沉，一头扎进舰艏的破洞，起码深入三十多米，突然机外传来乒里乓啷的撞击声，许震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震动，随即二号机就不动了。 惊魂未定呆愣片刻，回神之后立刻检查战机的情况，发现飞机没有任何问题！ 不愧是亚特人的战机，太特么结实了！ 许震大喜过望，拉动操纵杆，想把战机飞出敌舰，可战机只是动了动，转眼又没了动静。 这什么情况？ 飞机明明没有任何故障，怎么就飞不起来了？ 实在找不到原因，许震果断开舱，结果发现飞机被变形的敌舰卡住。 他焦急地看一眼洞外，抽出激光手枪飘过去，启动切割模式，开始拯救战机。 二号机没了动静，三号机立刻接管指挥权，飞行员胡猛紧紧盯住近在咫尺的敌舰，一把将操纵杆拉到底：“散开，马上散开——” 机头一点一点，艰难地抬起。 敌舰脱离视线的一瞬间，三号机底划过一道弧线，机底擦过敌舰头部侧面，顿时冒出一溜火花。 飞机一通乱颤，胡猛心脏一沉，暗叫一声坏了。 可等颤动停止，三号机奇迹般的恢复控制。 系统显示，飞机底部严重变形，四号、五号弹舱无法打开，但其他一切正常！ 逃过一劫，胡猛没时间多想，立刻操纵敌舰下沉，紧贴敌舰快速飞行，利用敌舰掩护自身：“各单位注意，按计划展开！” 三号机后面，四号机同样发生撞击，但敌舰正在不断后退，四号机的损伤比三号轻得多，五号机只是轻轻擦过，并未发生实质上的撞击。 短短数秒，五十多架战机冲过穿越点，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相似的战术，要么和三号机一样，紧贴敌舰以为掩护，要么变换方向，以后退的敌舰为盾牌，挡住其他敌舰。 远远看过去，就像一群蚂蚁爬到了原木上。 东方岚也不例外，她的六十四号战机迅速贴近敌舰，眼角余光看到侧面有另一艘敌舰，立刻朝反方向规避。 附近的敌舰发现情况不对，不约而同地向穿越点开火。 光束截断弯月机队的尾巴，东方岚只觉得后方光芒一闪，低头时，后视屏幕上只剩下两艘友机，后面的全都消失不见。 她顿时一阵后怕，要是她再靠后一点，小命这会儿已经彻底玩完了！ 无线电里陡然传出新的命令：“散开，都散开，离一号舰远一点儿！” 一号舰，就是那艘舰艏严重受损的敌舰，附近还有二、三、四、五，另外四艘敌舰。 东方岚本能地照办，刚飞远一点，附近的敌舰跟疯了一样，朝一号舰猛烈开火，打得它满身都是窟窿。 几架弯月战机动作慢了一步，当场化为宇宙尘埃。 通过穿越点到现在还不到三十秒，可机队已经损失十多架战机。 出发时一共七十六架战机，现在只剩四十二架。 分散的机群迅速拉开距离，向附近的敌舰发起牵制进攻。 东方岚和另外几架战机，也在进攻的行列，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真的参与进攻，而是利用友军缠住敌舰的机会，仔细观察附近的情况！ 这里的轨道高度偏低，偌大的地球占据了视野的三分之一，浓厚的云层遮住了大地，看不清陆地的轮廓。 近处，二到五号舰疯狂开火；远处，数堆敌舰凑在一起。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的两个穿越点，还有围绕在穿越点附近的敌舰，其中，钻进穿越点的敌舰已经消失了一半儿，只剩下后半截还在这个时空。 515 关键情报 东方岚猜测，其他方向的敌人肯定发现了这个方向的异常，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靠过来的意思。 通过友军的数据共享，她间接看到了其他方向的情况——同样的穿越点，同样无动于衷的敌舰，但在几个穿越点之间，有一颗表面被金属覆盖，看起来非常有科技感的小行星！ 东方岚立刻想起电影里的死星，心头不禁一颤。 仔细观察，人造小行星的直径很大，几艘敌舰恰好伴停在死星附近，就像几粒花生米陪着一颗土豆。 就是它，就是它！ 除非敌人把时间机器装在战舰上，否则它一定是此行的目标！ 没时间犹豫，也没时间证实，胡猛当机立断：“六队回送情报，其他人，全力掩护！” 交战时间虽短，但已经有十几架战机坠毁，战机总数只剩三十余架。 接到命令，各机依旧保持原有的轨迹，看似没什么变化，可骨子里已经完全不同，所有人拼上性命，全力向敌舰开火。 弯月战机来自亚特文明，体积不大，但速度快火力猛，纤细的光束命中敌舰，看似毫无异常，实际上每一炮都能击穿敌舰的装甲。 发现这边的情况不妙，陪伴死星的敌舰忽然加速，向交战区域靠拢。 应付二至五号舰，已经令弯月机队不堪重负，再来几艘，局势必然崩盘。 绝不能让敌舰靠近！ 胡猛暗暗咬牙，硬着头皮调出六架战机，脱离战斗主动迎击。 他给六架弯月的命令只有一句话：“用速度拖住敌舰！” 新来的敌舰体积更大，弯月战机的炮火打过去，敌舰表面微光一闪，命中的光束居然毫无建树，就那么消弭于无形。 胡猛眼睛都直了，狠狠一咬牙：“全体注意，用蘑菇弹！六队，抓住机会！” 围攻敌舰的弯月战机，在极短的时间内，先后发射导弹，就连六队的战机都不例外。 敌舰立刻调转炮口，拦截来袭的导弹，可弯月战机用的导弹，都不是普通型号，发射离机不久，就自动抛射子炸弹，无声无息飞向敌舰。 敌人的战舰不是吹出来的，火力不是一般的凶猛，所有导弹都在途中被敌舰摧毁，没有一枚能命中目标。 另一个方向的敌舰甚至不屑于拦截，任由导弹轰在护盾上。 蘑菇弹轰然爆炸，护盾的微光瞬间黯淡下来，反复闪烁几次，最终消失不见。 这个结果出乎敌人的意料，他们顿时陷入疯狂，刚刚还安静异常的敌舰，猛然射出密集的光束，六架弯月疯狂机动，可四架战机先后被敌舰打爆，只有两架逃出升天。 众人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再这么打下去，机队坚持不了多久。 其他战机是真的全力进攻，六队则是看似进攻，实际却是悄悄靠近穿越点。 和敌舰纠缠的越久，机队损失就越大，早一分把情况送回现代，就早一点结束掩护！ 敌舰似乎有意防备，离穿越点还有不短的距离，敌舰就把炮口调转过来，瞄准东方岚连开几炮，要不是她躲得快，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基本粒子。 不管哪个方向，都没机会靠近穿越点，反而差点被敌舰击落，几个人没有办法，只能放弃返回现代的想法。 大伙都很清楚，这一次的任务与以往不同，就算顺利完成，返回现代的几率也非常的小，只有六队这几架飞机，可以名正言顺的返回。 实话实说，包括东方岚在内，六队的飞行员多少都有些窃喜。 虽有职责在身，但大伙有个共同的想法：就是死回现代，也比迷失在白垩纪强得多！ 然而不管其他战机的进攻如何凶猛，敌舰都不肯放弃拦截，东方岚等人不敢硬冲敌人的火力网，只能瞄准穿越点疯狂开炮。 那不是真正的炮弹，而是特制的数据载体，只要有一枚弹头通过穿越点，就能把弯月机队获取的资料统统送回现代。 光束一扫，将几架战机发射的炮弹吞噬大半，东方岚差点被光束卷进去，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机动，总算避开了光束。 与此同时，几枚弹头悄然隐没在穿越点中。 接到信号，剩余的飞行员同时松了口气，胡猛立刻修正命令：“所有人脱离战斗，重复，马上脱离战斗！” 剩余的战机调头就跑，以最快速度脱离接触。 东方岚依依不舍地看了穿越点一眼，咬着牙一推操纵杆，战机迅速远离。 冒险冲向穿越点是死的痛快，脱离虽然能多活一段时间，却是钝刀子割肉，反而更加痛苦。 她几次提起勇气，想一了百了冲向穿越点，可每一次都在最后的关头退缩。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东方岚真的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这时，新的命令下达：“全体注意，跟我来！” 现代。 几枚炮弹飞出穿越点，发出的信号立刻被鲲鹏号捕捉，倪晓菲的目光陡然变得异常犀利。 舰载设备还没完全解读数据，她已经下达新的命令：“歼54，马上加速，以最快速度进入穿越点！” 时间不等人，接到命令，十七架战机全力加速，顾不上战机的损伤，悍然撞开前方的太空垃圾，全速飞向穿越点。 这个时候，歼54已经离穿越点不远，再过一会儿就越过去了，命令若是来的再晚一些，就算没得到弯月机队传回的情报，机队也必须进入穿越点。 否则，就只能绕地球飞一圈。 尽管歼54机队全力以赴，即将进入穿越点时，鲲鹏号总算将数据全部解析出来，将目标信息发送出去。 收到数据，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异常沉重。 17架歼54，还有两架被太空垃圾撞出了故障，怎么才能突破敌舰的防守，摧毁人造小行星？ 根本来不及多想，更没机会犹豫，机队已然一头扎进穿越点。 等恢复了意识，才发现这边的情况有点出乎意料——穿越点附近居然只有一艘敌舰，还是舰艏严重破损的残废！ 人造小行星就在歼54机队侧前方，二者之间没有任何阻拦。 众人心头不约而同地浮现一个念头：这怎么可能？ 516 创造机会 战机转瞬即逝，何智勇没有任何犹豫，一把将节流阀推到底。 两台引擎满功率运转，沉重的战机猛然向前，加速度产生了强烈的推背感，将何智勇死死压在座位里动弹不得，眼前阵阵泛黑。 这是加速度太快，血液向后方聚集导致眼球缺血产生的黑视。 不止眼睛出了问题，就连大脑，也因为缺血而变得迟钝，反应速度大幅度下降。 直到加速度降下来一点，他的视线恢复正常，大脑恢复正常，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的何智勇，心底才升起阵阵惊惧。 这要是再严重一点，会不会直接昏迷？ 目光在雷达上一扫，愕然发现身后缺了两架战机！ “所有人报告情况！” “二号正常！” “三号正常！” “四号……正常！” “四号，你确定没问题吗？” “四号没问题！” 其他人依次汇报，可不管怎么呼叫，九号和十四号都没有动静，从后视镜头上可以看到，两架歼54还在穿越点附近，一架绕着穿越点飞来飞去，另一架飞向一边，都是那种无人操纵的模样。 何智勇眼角一抽，狠心回头不再去看，硬起心肠观察四周的情况。 那两架飞机上的战友九成九是出事了，等他们苏醒的时候，可能已经落到敌人手里，甚至根本没有被俘的机会，直接就在昏迷中被敌人摧毁。 身在陌生的时空，身负摧毁时间机器的重任，一切必须以任务为先。不能有任何的犹豫、迟疑或者心软。 这不是无情，而是知道哪头轻，哪头更重。 目光扫过战场，何智勇立刻发现，弯月战机只剩下区区数架，它们正疯狂地冲向地球，一边飞行一连朝地球开火。 光束刺入大气层穿透云海，不知道究竟命中什么地方。 一群敌舰死死咬住疾飞的弯月战机，道道光束不离战机左右，就在何智勇看过去的时候，一架弯月战机被敌舰击中，立刻毫无声息地爆开，既没有火焰也没有光效，就那么悄悄地消失不见。 何智勇的心脏剧烈地抽动：“弯月弯月，歼54呼叫……” “歼54，我是十五号机顾泉，请你们加快速度，我们拖不了多久了！” 将数据成功数回现代之后，弯月机群在胡猛的带领下悍然冲向地球。 所有人都清楚，这个时候撤退，说不定可以逃出战场，可是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歼54机群与敌人的舰队正面对撞，区区17架战机，转眼损失殆尽。 到那个时候，弯月机群就是想帮忙，也找不着机会了。 所以，胡猛毅然决然地率队冲向地球，轰炸地面引诱敌舰追击，为歼54机队创造有利时机。 这是胡猛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以吸引敌人注意力的方法。 身为指挥员，他的三号机飞在最前面，自然而然地成了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没等飞到地球，就被敌舰集火击沉。 其他人冲破弥漫的硝烟，继续冲向地球，开炮轰击地面。 这个时候，弯月战机只剩二十一架。 位于其他穿越点的敌舰根本没有挪地方的意思，只有来时那个穿点的敌舰，不管不顾地追过来，连穿越点都扔后头不管了。 如果弯月机队的目标是地球，必定分出部分战机拖住敌舰，可他们的想法是把敌舰引开，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分兵的想法，甚至不肯反击，只是一味地在敌舰的火力中闪躲腾挪。 只挨打不还手，不过短短百多公里，已经有七架弯月战机坠毁。 东方岚也在诱敌的队伍之中，敌舰的光束不离战机左右，她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回忆规避动作，一连串机动行动流水。 即便如此，她仍然数次遇险，最危急的一次，光束紧挨着座舱掠过，将透明的舱盖熔化浅浅的一层，只要稍微偏上那么一丁点，就能击穿舱盖。 东方岚根本没时间后怕，本能地再把速度提高一点。 只有速度，才能带来安全。 收到弯月机队的消息，何智勇目光凝重：“歼54收到！” 作为这一仗的杀手锏，歼54携带了人类有史以来当量最大的核武器，只要命中敌舰，必定可以将其摧毁。 只要分出几架战机，完全有机会把剩余的弯月战机救出来，但歼54机队的任务是人造小行星，是时间机器，他们必须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最关键的位置。 他们的意图太明显了，守在死星附近的敌舰，立刻加速前出，挡住机队的正前方。 何智勇没有半点犹豫：“二号机，和我一起开火，其他人绕过去，发现机会直接开火，人类的命运，就看咱们的了！” 话音刚落，雷达已经锁定一艘敌舰，何智勇二话不说，向敌舰发射一枚导弹。 为对抗七次畸变，北都想尽了办法，装备歼54的导弹全部配备分导弹头，推进器不是传统的喷气式，而是以亚特技术制造的斥力引擎。 这玩意是一种引力设备，只要战场附近有达到一定质量的天体，这种引擎就可以和天体的引力场产生纠葛，从而推动导弹或者随便什么东西飞行。 这样说不大好理解，简单点说，可以把斥力引擎理解成一种特殊的风帆，而天体的引力就是咆哮的狂风。 用斥力引擎制造的导弹无光无焰，不反向雷达波，就差没有光学隐形。 暗戳戳的导弹成功靠近敌舰，接近敌舰的时候突然一分为七，分取附近的数艘敌舰。 敌人并没有发现来袭的导弹，但他们比想象中谨慎得多，在即将命中的一瞬间，覆盖全舰的护盾光芒闪耀，导弹猛然炸开，化为一个直径惊人，当场淹没敌舰的巨型光团。 成功了？ 何智勇瞪大眼睛，期待着偷袭的结果。 然而光球消散之后，重新出现的敌舰竟然毫发无伤！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同时浮现一个疑问：核弹究竟能不能摧毁死星？ 不管行不行，都得试一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绕过敌舰的歼54没时间犹豫迟疑，立刻朝死星发射导弹。 517 逆向而行 十几枚导弹同时飞向死星，然而敌人已经意识到人类拥有某种偷袭手段，导弹还没靠近就被敌人发现，死星表面忽然出现密集的光点，随即数不清的光束冲天而起，在死星外围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光网，将来袭的导弹一一摧毁。 打敌舰的时候还能看个光效，就算是打水漂，也听了个响。 可打死星呢？根本没有爆炸的机会，连个响都听不着！ 何智勇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他一直都很清楚，任何一个叫得出名号的史前文明，其科技水平都比人类高得多，也知道这些文明有很多特别独道的技术，甚至也想过人类的武器在史前文明眼里和烧火棍一样可笑。 但人类毕竟挺过了整整六次畸变，这让他，或者说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人类有能力发起反击，而且一定能够获得胜利。 然而现实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连敌人的战舰都打不动，更不用说更加先进、更加强悍的死星了。 局势比想象中最恶劣的情况还要严重得多，一共只有十几架歼54，如果继续执行原本的计划，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所有战机全都赔进去。 可否定了原本的计划，该用什么办法解决死星？ 新的计划哪有那么容易想出来，但何智勇知道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全体注意，脱离战斗，马上！” 大伙都懵了，这个时候脱离战斗？ 何智勇根本不给其他人发问的机会，第一个变向脱离。 其他人一看，得，跟着走吧！ 幸好这个时候，双方距离还比较还，不至于纠缠在一起脱身不得，没多一会儿，十几架歼54就迅速飞远，为了避免敌人的追击，还不是集结在一起，而是每一架战机的脱离方向都不一样。 没人知道何智勇到底在想些什么，可那边的弯月机队还在拼命，这边却只打一轮就脱离战斗，不管怎么看都说不过去，于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在通讯中询问何智勇到底什么意思。 何智勇干脆把通讯调到公共频段，让弯月机队也能听见这边的声音，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不是我不想打，而是再这么打下去，死星还没事，咱们就先死光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飞行员没一个是笨蛋，都明白这话背后的含义。 “那怎么办？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一个声音这样说。 何智勇五官皱成一堆：“我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实在想不出办法。” 无线电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大伙也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无线电里，是个非常好听，但又透着一股钢毅的女声：“敌舰有护盾，死星没有。” 何智勇混乱的脑子突然变得清明：“你确定？” “确定！”东方白岚说，“这不是我的判断，是弯月战机的探测结果。” 弯月战机能探测敌舰有没有护盾？ 何智勇等人压根儿就没听过这事，但他们选择相信自己的战友。 重新发起进攻不是好办法，老何脑筋一转，已经有了方案：“现在听我的命令，所有人逆行，全力加速，咱们用速度摧毁目标！” 如果再不成，他就彻底没办法了！ 后面这句，何智勇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下。 话里的内容有点多，但大家全都听明白了，马上开始调整方向。 简单点说，不管自然天体还是人造飞行器，只要是绕着地球飞，都有顺行和逆行之分。 顾名思义，前者的飞行方向与地球自转方向一致，这也是绝大多数卫星的飞行方向，因为这样做，在火箭升空的时候，可以利用地球的自转速度，节约大量燃料。 逆行轨道就是与地球的自转方向相反。 敌人的各种战舰，都可以利用反重力装备长期滞留低空轨道，不至于坠入大气层。 但小型战舰体积小，质量轻，这样做没什么大不了，可大中型战舰体积大质量也大，悬浮滞留消耗太大，除非作战需要或者其他重要原因，否则不会以这种方式留在低空轨道，而是保持速度抵消引力。 死星那么大的体积，哪怕以尖头人的技术，也没法反重力悬浮，只能以速度保持高度，而且是顺行轨道。 分散的歼54战机迅速行动，在保持速度的前提下飞了巨大的半圆，成功调转方向。 减速是根本不可能的，一旦低于第一宇宙速度，就会被地球的引力拽向地面 所以，机队只能在保持现有速度的前提下转向，而且是一边转向一边加速，等所有歼54逆向而行的时候，速度已经提升不少。 死星顺行，机群与之相反，两个7.9公里加起来，就已接近每秒十六公里。 进入逆行阶段之后，机群变成标准的直线加速，歼54的飞行速度更快几分，迅速逼近每秒11.4公里的第二宇宙速度。 不得不说，歼54的性能确实远超以往的任何型号，之所以只造十七架，不是北都不想继续，而是孤峰基地储备的小型空天引擎只有四十多台，其中三十四台用于制造歼54，余下的几台当备件。 先进的亚特引擎，赋予歼54极强的加速能力，因为体积和质量都不如弯月战机，最高速度比弯月战机还要快一些。 没过多久，何智勇的一号机，率先突破第二宇宙速度。 没突破之前，何智勇就一直感觉飞机有明显的外飘，突破之后外飘更加明显，简单点说就是有脱离地球引力的迹象。 感觉到情况不对，何智勇不得不使劲压低操纵杆，死死压住飞行高度，防止脱离地球。 然而，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歼54越飞越快，宁可烧光剩余的燃料，也要把速度提起来，仅仅几十秒后，机队和死星的相对速度，已经高达每秒一百四十多公里。 所脸上必须死死压住操纵杆，以近乎俯冲的方式保持轨道高度，只要稍稍有一丁点放松，战机就会立刻出现难以抑制的上飘。 只用了五分钟，看似放弃的歼54机队，已经绕地球飞行一周，像一群下山的猛虎，气势汹汹地扑向死星。 518 一丝缝隙 歼54的速度太快了，哪怕众人全力压低高度，也不能保持现有轨道高度，而是一步步远离地球。 减速是不可能的减速的，否则就会降低突破封锁的几率。 不过没关系，导弹的机动力比战机强得多，目前的速度虽快，却没超出导弹的功能范围。 敌人眼睛又不瞎，虽然机队的行动出乎敌人的意料，速度也快得离谱，但敌军的反应也不慢，敌舰纷纷向上变轨，似乎是想挡住歼54机队的进攻路线。 敌舰和死星，也没等机队靠近再开火，而是不等靠近就提前开火，一波波炮火纵横交错，形成了一张严密的大网，就像一艘渔船抛下了渔网，耐心地等着鱼群撞进网里。 到处都是敌军的炮火，何智勇的情绪出现了剧烈的波动，觉得根本不可能突破敌军的封锁，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他不想死，心底泛起立即脱离战场的冲动，可最后一丝理智牢牢地压制着冲动，令他的胳膊像雕塑般一动不动。 其他人的情绪也好不到哪去，有种下一秒就要被敌人干掉的恐惧。 敌一号舰。 这艘舰艏严重损坏的战舰，并没有离开战场，而是悄悄退向死星。 那里不仅是安置时间机器的地方，也是舰队的移动基地，伤损的战舰可以在那里得到妥善的维修。 它本该直接降落死星表面，可因为人类的进攻，舰队全面戒备，死星封锁了空港，这艘敌舰不能靠近，只好等在一旁。 损坏的舰艏内，许震已经切开了卡住战机的舱板，弯月战机表面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划痕，但机体没受任何影响，随时可以脱离敌舰。 但外面的战斗太激烈了，等许震返回座舱，才愕然发现雷达上到处都是代表敌方单位的光点，代表友军的光点寥寥无几。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就这么一会儿，那么多战机就全完了？ 敌强我弱，面对着死亡的威胁，许震犹豫了。 无线电里越来越安静，到最后几乎再也听到不其他人的声音，只剩下歼54机队的信号，许震立刻被难以承受的焦虑包围。 他不是个心理脆弱的人，可是贪生怕死是生物的天性，面对此时的局面，许震可耻地退缩了。 他坐在战机里呆愣了好一会儿，手掌握住操纵杆，却怎么都推不出去。 耳中不断传来歼54机队的声音，他们正在做最后的努力，战机不断地加速，再加速。 一个陌生的声音沉重而又坚决：“这一轮用导弹，要是不成，下一轮直接撞上去！” 许震心头猛地一颤，忽然想起军中一个流传了很久的段子——飞行员的结业考试上，教官问学员：歼五的备弹是多少发？ 学员不假思索：“256发！” “错！”教官说，“是257发，你和你的战机，就是最后一发炮弹。” 当年，头一次听说这个段子的时候，许震唯一的想法就是扯蛋，都什么年代了，有必要搞得这么悲壮吗？ 可是今天，所有人都在用实际行动，实践当初的誓言，只有他一个人躲在敌舰里。 许震的心头突然涌出难以抑制的悲伤，自言自语地问：“许震啊许震，你想躲到什么时候？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战斗还没结束，敌舰还没靠港，他可以在这里躲着，可是等战斗结束了，敌舰靠港之后呢？ 被敌人逮个活的，最后折磨至死？ 想到这里，他闭上了眼睛仰起了头，心跳越来越沉重：许震啊许震，你他娘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眼中的迷茫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无比的坚定：现在，是时候了！ 他猛地一拉操纵杆，弯月战原地调头一百八十度，突然冲出破洞。 前方就是两艘敌舰的尾巴，突然出现在弯月战机二话不说，立刻就是一通炮火，光束穿透敌舰的尾部，其中一艘尾部轰然爆开，另一艘立刻调转炮口，向许震的座机开火。 许震根本没和敌舰缠斗的意思，战机以极小的半径快速转向，开足马力径直冲向死星，一边猛冲，一边向死星开火。 现实不是电影，死星没有任何弱点，光束落到死星表面，半点涟漪都激不起来。 反观死星，发现附近有一架敌机，就像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所有火力一齐瞄准弯月战机，毫不留情地开火。 许震拼命躲避，可敌人的炮火太密集了，只坚持了几秒，这架弯月战机就被连续的炮火彻底撕碎。 片刻之前，死星就已进入歼54的最大射程，何智勇一声令下，十几架战机同时发射导弹。 沉重的导弹离机，战机的整体质量下降一大截，外飘越发严重，甚至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 但离机的导弹，就像轰炸机向地面投下的炸弹一般，同时从各个方向冲向死星。 许震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就像一枚小石子投入水面，一下子打乱了敌舰的布置，原本严密的火力网出现一丝缝隙。 敌人对歼54机群十分重视，哪怕导弹的速度高达每秒数百公里，仍然被敌人盯死，还没飞到地头，就遭到了敌军的集火拦截。 一枚枚导弹被炮火拦截，在光束中不甘地化为飞灰，可那一丝缝隙，终究还是起了作用，一枚角度特别刁钻的导弹成功穿过火力网，一头撞向死星。 这枚导弹并没有释放分弹头，而是七枚弹头纠集在一起，在靠近死星时突然加速，躲过最后一层拦截火力，狠狠撞在死星之上。 黑暗的虚空之中，蓦然绽开一道强光，就连太阳都为之黯然失色。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强光遮掩，等光芒散去，视线重归正常，大家不约而同地远眺死星。 众人惊喜地发现，直径一百多公里的人造小行星，此时已经缺了半边，就像个被狠狠咬上一口，缺了半边的烂苹果。 无数碎片四处分散，看似细碎，实则巨大，一艘敌舰躲避不及，被一块碎片击中，顿时在爆炸中粉身碎骨。 “成功了？”何智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成功了——” 519 身陷绝地 何智勇话音未落，缺了一半儿的死星又发生了一连串殉爆，更多碎片飞散。 守卫死星的敌舰疯狂逃蹿，可来自死星的碎片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兜头盖脸浇在敌舰之上，将它们打得千疮百孔，顺利逃出险境的少之又少。 何智勇瞪大眼睛，压抑的心情像坐了电磁轨道一样，瞬间神采飞扬。 很意外吗？ 并不。 死星的直径确实大得惊人，换成普通的蘑菇弹，哪怕命中目标，最多也就是一点皮外伤，对死星内部的影响微乎其微，更不用说摧毁死星。 但歼54携带的是特制的超级核弹，每一颗分弹头的当量，都与原版沙皇炸弹相当！ 具体点说，就是一枚分弹头，当量一亿吨，七枚加在一起，就是整整七亿吨。 如果是在地球表面引爆，这样一枚超级蘑菇弹的有效杀伤半径将达到骇人的61公里，有效杀伤面积超过一万两千平方公里，强烈的光辐射，可以将三到四百公里外的人烧伤。 这还只是直接杀伤，这么大的爆炸当量，还会引起地震、海啸以及气候变化等一系列次生灾害，甚至造成全球性的生态灾难。 不管怎么看，这一次的行动都不像临时起意，倒像是早就知道七次畸变会发生什么，所以提前做了充分准备。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北都对七次畸变的了解非常有限，但参谋团队把可能遇到的情况全都考虑到了，所以，北都才制造了一批超级蘑菇弹。 了解蘑菇弹发展历程的人都知道，蘑菇弹早期的发展趋势是走大当量路线，老毛子恨不得只用一枚蘑菇弹，就彻底毁灭米国。 当然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大伊万就是在这个时候诞生的超级蘑菇弹，老毛子认为，只需要40到50枚超级核弹，就能彻底摧毁米国。 再后来，蘑菇弹不再追求大当量，而是发展当量只有一、两千吨的微型蘑菇弹，没这个本事，都不好意思跟人说是有核国家。 北都从来没设计过超大当量的蘑菇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从头开始耗时费力，所以干脆从毛子那里，把老毛子当年的资料换了回来，直接上马生产一批，并且装在特制的重型导弹上。 因为分导弹头一共是七个，这种蘑菇弹被设计人员称之为“七姐”。 北都原本的想法，是用七姐对付穿越而来的敌舰，这玩意毕竟是科技水平远超人类的星际战舰，北都说不心虚肯定是假的，而人类唯一拿得出手的武器，也就是蘑菇弹了。 结果歪打正着，用在了死星身上。 若是没有超级蘑菇弹，歼54绝对没可能摧毁死星。 完成了任务，何智勇心头一松，命令机队脱离战场。 此时此刻，战机仍然保持着极高的速度，压根儿用不着多余的操纵，不再强行压制高度，所有歼54立刻上飘，迅速远离地球。 何智勇操纵杆一歪，战机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座舱盖正对地球。 直到这个时候，老何才有工夫观察战果。 随着死星的解体，来时那个穿越点正在消失，再看其他方向，每一个穿越点里，都有一艘通过一半的敌舰，它们不前不后地卡在那里，等穿越点彻底消失，就会从中截断，脑袋留在现代，屁股留在白垩纪。 不管怎么说，任务总算完成了，何智勇总算能松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满心的失落。 穿越点正在消散，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大伙算是彻底困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了。 何智勇不想坐以待毙，但摆在大家面前的选择少得可怜，思前想后，可行的方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飞向月球，寻求时间基地的帮助。 正想命令其他人向自己靠拢，何智勇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们快看，地球左边！” 众人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一艘弯月战机从地球后面绕出来，好似一道闪电般冲向正在关闭的穿越点。 大家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死死盯住那艘弯月，心里暗暗鼓劲加油。 歼54回不运了，但大家还不至于那么阴暗，不会因为自己倒霉，就盼着其他人一样不走运，反而希望驾驶弯月的战友，能顺利返回现代。 哪怕，没人认识那究竟是谁。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弯月战机即将冲击穿越点的一瞬间，穿越点悄然消散。 弯月战机以极高的速度，穿过穿越点的残影，犹如一颗胶靶的子弹。 何智勇幽幽地叹了口气：“歼54呼叫弯月，收到请回答！” 一个疲惫的声音回应：“我是弯月，请讲！” “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剩下三架，差一点就彻底打光了。” 何智勇叹气：“我们也一样，我建议往月球飞，你看怎么样？” “月球？你是说时间基地？” “对！” “我从没听说时间基地发现过我们的人。” 何智勇：“我也没听说，但是这个时候，时间基地八成还没凝固，试一试还有希望，要是不试，那就只能留在这儿等死！” “那好，我同意，但是我建议别汇合了，分头走吧，别让敌人抓包了。” 死星毁了，可眼下的局势并不乐观。 死星只把附近的敌舰带走，各个穿越点附近的敌舰毫发无伤。 眼下敌人不是一般的愤怒，敌舰正在加速，追击逃离战场的己方战机，留给机队的时间不多了！ 更致命的是，为了摧毁死星，歼54进行了长时间的加速，把原本还算充足的燃料消耗得七七八八，一旦被敌舰追上，连脱离需要的燃料都凑不齐。 何智勇忽然发现，一艘敌舰正在向他的方向飞来，虽然战舰的加速度比较慢，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可是以他的燃料余量，被敌舰逮住只是时间问题。 这下完蛋了！ 何智勇欲哭无泪，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座机前方忽然打开了一个泛着微光的穿越点。 何智勇的眼睛都直了：“兄弟们，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穿越点！”一个声音异常肯定地回答，“不止是你，我这儿也有！” 520 各个击破 现代。 歼54机群进入穿越点，可战斗并没有因此而结束，不管地面还是太空，战斗前所未有的激烈，鲲鹏号也率队转战二号穿越点。 这里已经有一艘敌舰通过穿越点，另一艘也通过半截，鲲鹏号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通炮火，将那艘通过一半的敌舰打了个半残，然后才和完好的敌舰对线。 卡在穿越点里的敌舰好对付，已经穿过来的敌舰却不是弱鸡，鲲鹏号虽不落下风，但彻底拿下敌舰，也需要一点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前线忽然向北都报告，位于地面的穿越点毫无预兆地消失了两个，过了一小会儿，又报告消失了两个。 事后才知道，这是弯月战机轰炸地面的结果。 没等北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位于低空轨道的穿越点也开始消失，正在通过穿越点的敌舰拦腰断成两截。 指挥中心，大佬们长出一口气，林学栋喃喃地念叨：“这是成功了？” 他的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挽惜。 庆幸穿越的机群完成了任务，挽惜的是机群就此失落白垩纪。 不过战斗还没结束，还不到松懈的时候，他马上收拾好心情，继续指挥战斗：“呼叫鲲鹏号，命令他们不惜代价，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剩余的敌舰！” 接到命令，东方白一阵头疼。 空中的敌舰还有十二艘，位于全球各地的防空火力全力开火，配合鲲鹏号围剿敌舰。 一对十二，鲲鹏号压力山大。 好在敌舰并不是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各个方向，给了鲲鹏号各个击破的机会——鲲鹏号不止有体积上的优势，还有超强的恢复力，装甲打穿了没关系，舰体击穿也没问题，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完全恢复，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敌舰的火力并不凶猛，可每一炮都能深深刺入生物战舰深处，就像一根根细剑，狠狠扎穿东方白和倪晓菲的身体，疼得两个人浑身颤抖，满头虚汗。 可他们宁可硬挨敌舰的火力也不避开，而是以鲲鹏号的火力狠狠的猛揍敌舰，以伤换伤争取时间。 前后不过几分钟，鲲鹏号已经摧毁敌舰，代价是正面装甲破损百分之四十，全舰多处穿孔，东方白和倪晓菲浑身剧痛，犹如千刀万刮，还不是身体表面，而是直达身体内部。 可他们俩根本没有选择，人类这边，只有鲲鹏号这一艘太空战舰，而敌舰还有十一艘，而且在穿越点消失之后，敌人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剩余的敌舰正在飞往同一个方位，打算抱团取暖。 鲲鹏号必须抢地敌舰扎堆之前，尽可能摧毁几艘敌舰，否则，就要面对敌舰的围攻，到那个时候，就是拼死一搏以命换命，最后能击沉几艘敌舰？ 时间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打好时间差，多干掉几艘敌舰，鲲鹏号才有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鲲鹏号全速追击下一个目标，敌舰不止没逃走，反而主动迎上来，似乎是想挡住鲲鹏号一段时间，为其他敌舰争取时间。 东方白哪能让敌人如意？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倪晓菲立刻表示同意。 于是，在鲲鹏号与敌舰对线的时候，并没有选择炮击，而是一边开火，一边开足马力，狠狠撞向敌舰。 敌舰拼命躲避，顿时陷入被动，七分钟后，被鲲鹏号一炮轰碎了舰尾，彻底失去动力。 这并不算消灭敌舰，但鲲鹏号耽误不起那么多时间，把打残的敌舰扔给飞碟，继续扑向下一个目标。 还有十艘！ 第三艘敌舰民发了狠，不闪又不避，与鲲鹏号来了个对头碰，两艘战舰狠狠撞在一起。 鲲鹏号体积大，质量也高，一头将敌舰撞歪。 两艘战舰错开，鲲鹏号一串连环炮击，封死了敌舰逃蹿的路线，突然一道来自地面的光束命中，将敌舰中部熔穿，留下一个直径惊人的窟窿。 趁它病要它命，鲲鹏号趁机补刀，彻底解决敌舰。 还有九艘！ 鲲鹏号看似所向披靡，实际上不比敌舰好到哪儿去，正面装甲在撞击中彻底损坏，左舷电磁炮故障，就连战舰本身，都把脑袋撞碎了半边， 幸亏生物脑不在最前面，否则生物战舰的操纵必然大打折扣。 东方白就跟一头撞在南墙上似的，脑瓜子嗡嗡直响。 倪晓菲也好不到哪儿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但他们俩不能，也没办法退缩，只能强撑着冲向下一个目标。 一边飞，一飞恢复生物战舰的头部，等到即将再次对线的时候，总算是恢复得七七八八——战舰还没恢复好，但内部已经没问题了，撞破脑袋的感觉基本消失。 撞扁的装甲也好办，撑住装甲的触须往前送了送，已经贴在生物战舰身上的装甲，就与战舰表面脱离了接触，还留下了一点空隙，算是一层缓冲。 两个人还想复制之前的战术，但敌人连续损失几艘战舰，总算是学乖了，再也不肯和鲲鹏号正面对线，而是四处游走，打算拖住生物战舰。 敌舰比鲲鹏号小巧得多，两个人一看这个情况，干脆把敌舰扔在一边，继续飞向下一个目标。 这下轮到敌舰不淡定了，赶紧加速追上来，结果遭到鲲鹏号的迎头痛击，一口气打残了敌舰，自身也连挨二十多炮。 还有八艘！ 又解决了一艘敌舰，东方白和倪晓菲发现剩余的敌舰虽然还没凑成一堆，却已经在扎堆的路上，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汇合。 以鲲鹏号的速度，无论如何都来不及阻止敌军汇合，顿时一阵泄气。 地面火力不肯放弃，锁定敌舰连续开火，结果遭到敌舰的反击，三两下打坏了一门防空炮。 胜利的天平逐渐向敌方倾斜，东方白恨得牙都痒痒，却不敢继续靠近，只能留在敌舰的射程之外，一个劲地开炮骚扰。 敌人很快有了反应，剩余的八艘敌舰一齐行动，反过来扑向生物战舰。 东方白一个头两个大，以一对八，这仗没法打了！ 521 极度被动 八艘敌舰气势汹汹，东方白和倪晓菲面面相觑。 “怎么办？”倪晓菲忐忑地问。 “不知道！”东方白愁眉不展。 好虎顶不住一群狼，鲲鹏号再能打也只是一艘战舰，顶不住敌人八舰同来。 形势极度恶劣，此时此刻，除非孤峰号点火升空，才有绝对的把握对抗敌军。 可孤峰要是能动，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就在两个人束手无策的当口，收到了林学栋的通讯：“鲲鹏号，战舰的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东方白说。 林学栋的表情异常严肃：“我知道你们面临的情况非常严峻，也很想让你们退下来，但人类的太空战舰只有一艘鲲鹏号，所以，你们必须顶上去。” 东方白满嘴苦涩：“我明白。” 林学栋眉头拧出一个深深人川字：“还有，我要求你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和敌人硬拼，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自主撤出战斗，我们已经做好了承受损失的准备。” 东方白一愣，眼中满是意外。 没等他说话，林学栋先一步给出解释：“鲲鹏号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地面的损失可以承受，可一旦鲲鹏号沉没，那就再也没办法对抗敌舰了。” 东方白咧咧嘴：“我们……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到。”林学栋说，“而且，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到！” 东方白真不知道讲什么说了，心说我自己都没那么多底气，您老到底哪儿来的信心？ 通讯结束，两个人相对无言，都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林学栋倒是没闲着，马上连线孤峰基地，非常严肃地问：“徐飞，有没有办法支援一下鲲鹏号？” 徐飞立马摇头：“孤峰号埋地底下呢，还在月球背面，要是有办法，我哪会等到现在？” 他确实已经尽了全力，所能还能飞的弯月战机全都派出去了，如今一架都没回来，除非彻底修复孤峰号，再把这艘战舰从地底下挖出去，否则别指望孤峰号能起什么作用。 真有那个本事，他早带着月研组把孤峰号修好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林学栋长叹了声，彻底死了依靠孤峰号的心。 收线的林学栋咬牙切齿，连白垩纪的敌人都解决了，难道会因为敌人遗留的战舰多而功亏一篑？ 为了摧毁时间机器，北都把所有的家底都拿出来了，不管弯月战机还是歼54，全都扔进白垩纪那个无底洞，一架都没剩下。 哪怕只有三五架，多少也是个支援啊！ 鲲鹏号上，两个人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东方白叹了口气：“没办法，打吧。” 倪晓菲没说话，但鲲鹏号在她的控制下开始升高。 敌众我寡，交战的第一原则，就是保持安全距离，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敌人包围。 说起来简，做起来可就难了。 敌我双方都绕着地球旋转，必须将速度保持在每秒7.9公里以上，低于这个速度不是行，但时间不能太长，否则高度降得太多，就会处于更加严重的劣势——拥有高度等于拥有优势，这一点不止适用于空战，太空同样适用。 因此，鲲鹏号面对敌军的围攻，第一选择不是减速，而是爬升。 这个时候，仅剩的两只飞碟也跟了过来，打算帮着鲲鹏敲敲边鼓，但它们的体量太小，东方白马上命令它们拉开距离，避免与敌舰直接冲突。 敌舰压根儿不理飞碟，鲲鹏号升高，它们也跟着升高，八艘敌舰分走八个方位，像张开的大网一样，从下往上兜向鲲鹏号。 突然，一道来自地面的激光穿透敌军的阵列，在一艘敌舰的侧面留下一道伤痕。 这一炮就像捅了马蜂窝，四艘敌舰一起向地面开火，连续的火力不断落下，直至位于北米的激光炮彻底搅碎才停止射击。 东方白抓住机会，瞄准敌舰开炮，剩余的四艘敌舰不甘示弱，同时发起反击。 鲲鹏号没能把敌舰怎么样，反倒被敌舰逼得一阵手忙脚乱，最后只能拉开距离避战了事。 面对鲲鹏号的退让，敌舰十分不满，为了逼迫鲲鹏号应战，八艘敌舰分成两波，六艘继续寻找战机，另外两艘调转炮口向地面开炮。 光束扫过一座城市，犹如一把锋利的厨刀切进奶酪，将城市一分为二。 道路、房屋、车辆、植被，凡是被光束扫过的地方，全都被高温烤成了焦炭，就像刚从烤箱里拿出来一样，升腾的热量扭曲了空气。 第一轮炮击结束，敌舰摆出随时发起第二轮进攻的架势，静静地等着鲲鹏号回应。他们的意思很简单：瞧，我们随时都可以轰炸你们的城市，过来决战，敢躲，我们就继续轰炸！ 不得不说，敌人确实选择了一个非常有效的战术，但鲲鹏号不为所动，依旧继续飞自己的。 敌人不信这个邪，立刻发起第二轮炮击，两艘敌舰分取两座人类城市，一座被热光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另一座被冷冻光束冻住了一小片。 可惜还是没用，鲲鹏号压根儿就没有停下的意思，毫不犹豫的无视敌人试图传递的信息。 也就是双方语言不通，否则东方白一定会发出无情的嘲笑：拿米国人的城市威胁老子，你丫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有本事你就继续轰，米国人的死活，跟老子有个屁的关系？ 东方白没那么多闲工夫关心米国人的死活，但米国人却因此倒了大霉，因为敌舰连续几炮轰在连接南北米的大陆桥上，将米国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轰了个七零八落，打开了通向北都的陆上通道。 盘踞南米的恐人军团趁机北上，向北米腹地进发。 除此之外，守在大陆桥附近的四个航母战斗群，也被敌舰轰掉了两个，已经起飞的舰载机只能转向其他航母，或者飞向陆地机场。 不幸中的万幸，航母虽然沉没，但敌舰的光束并未直接命中反应堆，安全系统及时停堆并且封闭堆舱，将所有核燃料牢牢锁在反应堆里，避免了一场生态灾难。 522 悄然逆转 巨大损失令米国人痛不欲生，恨不得生撕了敌人的战舰，连带着，把北都和鲲鹏号也恨上了。 要是北都共享史前技术，米国怎么会毫无还手之力？ 要是鲲鹏号再给力一点，敌人怎么会空袭米国？ 必须承认，不是所有米国人都不讲道理，可同样要看到，蛮不讲理的米国人不在少数。 他们才不管北都或者随便哪个国家有什么原因，他们只能看到北都不愿意合作，只能看到北都的所作所为不符合米国人的利益，并以此为依据，想方设法攻击北都， 对于这种人，讲道理没有任何用处，唯一能对他们说的话，就只有两个字：活该！ 敌人很快意识到，鲲鹏号不在意他们是否轰炸地表，但他们并没有把那两艘战舰撤回来，而是在继续空袭米洲的同时再次分兵，四艘敌舰稍稍滞后，两艘敌舰主动前出，以身作饵引诱鲲鹏号。 面对这一幕，东方白心底万般纠结。 一艘敌舰，他有把握吃下来，两艘敌舰一起，那就不是吃不吃力的问题了，冒险进攻，很可能是以鲲鹏号的惨败告终。 届时鲲鹏号没了还手之力，可敌舰还有六艘呢！ 面对诱惑，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鲲鹏号继续躲避，绝不与敌舰硬刚——双方的炮火从一开始就没停过，但鲲鹏号始终保持足够距离，敌舰的光束就是命中，也都被外装甲挡下来，伤不到生物战舰的根本。 与此同时，北都正与毛、欧、米等几大势力紧急磋商，商量怎么对付剩余的敌舰。 事关全人类的安危，哪怕心里的芥蒂再多，各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北都，只用了一小会儿就达成一致。 随后，各国各施手段，洲际导弹不要钱一样往天上放，凡是能打出大气层的武器，全部做好作战准备。 奇怪的是，北都居然没什么动静，让各国十分不满，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才有两枚运载火箭发射升空，释放四艘非常普通的运载飞船。 各国更加不满，你北都的准备那么丰富，连太空战舰都准备了一艘，到了关键时刻怎么就怂了？ 北都压根儿就不解释，只说那是自家的秘密武器。 这个时候，鲲鹏号已经绕到了印度洋上空，轨道高度七百六十多公里，六艘敌舰始终跟在鲲鹏号身后，紧追不舍。 途中，敌舰也曾遭遇欧罗巴各国以及毛子的拦截打击，但每一次都被敌人轻松解决。 这时东方白收到了北都的通讯，将四艘飞船的控制权交到鲲鹏号手里。 两个人还以为北都把什么秘密武器送了上来，结果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几艘飞船压根儿就跟武器扯不上关系，里头装的全都是纳米细胞！ 东方白立刻明白了北都的意思，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晓菲，和运载飞船汇合！” 倪晓菲照办，鲲鹏号稍微降低一点高度，不久之后，与四艘运载飞船汇合，并以触须捕捉飞船。 随后鲲鹏号重新上升，抵达适当高度后，三两下扭开舱门。 在东方白的控制之下，运载飞船里的纳米细胞聚集成球，轻轻一跃跳出舱门，随后球体迅速展开，诸多纳米细胞通力合作，球体化为丝线，又迅速彼此连接，变成一张轻薄的巨网，挡在敌舰的必经之路上。 触须还从飞船里掏出一个特制的头盔，那是控制纳米细胞的关键！ 鲲鹏号在后退的过程中不断调整方位，让纳米巨网始终位于敌我之间，不久之后，巨网迎头兜住紧追不舍的敌舰。 分散的纳米细胞就像饥饿的蚁群找到了猎物，迅速向敌舰聚集，只用了一小会儿，就在敌舰表面凑成一堆。 接到反馈，东方白立刻下达新的指令，数量众多的纳米细胞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分解敌舰的装甲。 只用了一小会儿，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就在敌舰表面掏了一个洞，接着大量纳米细胞涌入敌舰，大肆破坏敌舰内部的设施。 根据纳米细胞反馈的信息，东方白意外发现，操纵敌舰的居然不是恐人，而是一个个尖头尖脑的尖头人！ 怪不得这么难对付！ 尖头人也不多什么，纳米细胞一样可以解决，只用了十多分钟，刚刚还毫无异常的敌舰，就被纳米细胞彻底破坏，忽然失去动力。 纳米细胞退出失控的敌舰，重新化为巨网，兜向另一艘敌舰。。 鲲鹏号集中火力一通猛轰，失控的敌舰连续被数枚电磁炮弹命中，转眼变成一堆废铁。 剩余的敌舰一头雾水，不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东方白照方抓药，又解决了另一艘敌舰。 这下敌人不淡定了，可不管他们怎么分析，都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剩余的敌舰果断停止追击，但主动权已经挪到了鲲鹏号手里，他们一个不想追，就想结束这场战斗？ 想的美！ 鲲鹏号转守为攻，摆出一副决战的方架势，实际上只是做做样子，掩护纳米细胞靠近敌舰。 敌人非常警觉，四艘敌舰迅速分散。 东方白也不追赶，依旧和敌舰保持适当距离，可暗地里，纳米细胞组成的大网，已经悄悄飘向留在米洲上空的敌舰。 四十多分钟后，两艘敌舰先后失控，被鲲鹏号一举摧毁。 敌人就是再笨再不长脑子，这下也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和鲲鹏号有关。 敌人不清楚人类用了什么手段，但他们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剩余的四艘敌舰不再避战，而是一齐发难，试图一举摧毁鲲鹏号。 好汉不吃眼前亏，鲲鹏号秒怂，马上加速脱离。 就这样你来我往地纠缠了一段时间，纳米巨网终于再次网住敌舰。 但东方白长了个心眼儿，没在第一时间解决敌舰，而是将部分纳米细胞留在敌舰表面，慢慢分解表面装甲，多数纳米细胞及时脱离，兜向另一艘敌舰。 前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四艘敌舰全部搞定，纳米细胞按东方白的指令钻进敌舰，同多一会儿，就把敌舰全部瘫痪。 523 虚惊一场 一通炮火解决了敌舰，东方白恨不得掐腰大笑三声。 如果是恐人控制战舰，说不定早就想到了纳米机器人，可对手偏偏是尖头人！ 东方白对这个文明的了解不多，但他知道尖头人统治地球之后，以自身的文明结构重建恐人文明，由此可以判断，尖头人就当是一个十分自负的文明，他们压根儿不想了解恐人文明的特点，更不关心恐人究竟有什么底牌。 幸好是这样，否则东方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解决了敌舰？ 话说回来，北都送上来的纳米细胞太少，还有就是他一个人能控制的纳米细胞数量有限，不然，乌云般的纳米细胞涌上去，敌舰就像烈日下的积雪，又像烧融的蜡烛，转眼分解一空。 光是想一想这副画面，东方白就有种爽上了天的感觉……成本低效果好，放弃这么好用的武器，那可就太可惜了，回头必须和北都建议一下，搞一个制式纳米武器出来。 正思索间，远处忽然绽开一个泛着微光的穿越点，东方白顿时吓了一跳，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准备战斗——” 话音未落，更多穿越点打开，东方白就像掉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中掉进冰窟窿，呼吸困难瞳孔放大，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好不容易才解决了敌军，这才刚喘口气，7.2次畸变就开始了？狗.日.的尖头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时间犹豫，东方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倪晓菲感应到他的想法逃，马上启动推进器，战舰全速前进。 鲲鹏号与穿越点之间距离尚可，说不定能抢在敌军通过之前抵达目标区！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白才有工夫联系地面：“指挥中心，发现新的穿越点，正在赶往事发地点！” 指挥中心的回应简洁明了：“小心！” 东方白的回答同样简单：“放心！” 战舰继续向前，不管天上还是地下，所有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但是很奇怪，这一次的穿越点非常集中，而不似之前那样分散，只要鲲鹏号及时赶到，堵住穿越点问题不大。 然而对方的行动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鲲鹏号的速度还没拉起来，已经有什么东西从穿越点里冲出来。 等看清穿越点里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所有人的表情都跟见了鬼一样，东方白脱口而出：“弯月？” “还有歼54！”倪晓菲补充。 两个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 尽管出来的似乎是友军，可他们是怎么回来的？会不会是敌人抢了战机，故意穿越过来搞渗透？ 刚刚通过穿越点的何智勇等人，也是一样的迷茫，直到机上的通讯设备提示连接卫星，众人才如梦初醒。 老何赶紧打开无线电：“歼54呼叫指挥中心，歼54呼叫指挥中心！” 话刚说一半儿，战机身后的穿越点悄然消散。 经过地面的反复核对，最终确认回来的就是歼54机队，而不是什么敌人的伪装，指挥中心立刻命令鲲鹏号予以接应。 虚惊一场，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久之后，机群和鲲鹏号汇合，剩余的歼54停入战舰内部，弯月战机则挂在鲲鹏号表面。 直到进入鲲鹏号，众人的脑子还是懵的，明明失陷在六千五百万年前，怎么就突然打开穿越点回了现代？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大家还不了解的关键！ 东方岚摘下头盔，疲惫地叹了口气，没等她收拾好心情，一个人影从旁边飘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岚岚，岚岚，太好了，太好了！” 东方岚差点就一脚踹过去，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才放松下来：“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来人是东方白岚的室友兼闺蜜，方颖。 方颖紧紧抱住东方岚：“你才要吓死我，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岚岚我跟你说，我和那个姓齐的誓不两立！” 因为战机少学员多，弯月战机采取轮流上机的办法培训学员。 今天本该是方颖上机出战，但出发前的身体检查不过关，被医生无情地下达了禁飞令。 顺便说一句，那个医生姓齐，性别男，有点小帅。 其实，那只是一个很小的问题，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完全没必要小题大做，可齐医生教条得很，就是不肯在体检表上签字。 最终结果，是本该上机的方颖停飞，本该休息的东方岚补位出战。 当时谁都没多想，毕竟大伙都是当兵的，上战场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方颖万万没想到，出战的同伴居然接到了摧毁时间机器的命令，还没进入穿越点，就损失了二十多架战机。 从那时起，她就一直担心东方岚的安危，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看见东方岚的身影，积累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才会不管不顾地冲上来。 东方岚笑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有人为自己担心的感觉真好！ 方颖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幸亏你没事，要不，我这辈子就没法过了！” “去去去！”东方岚一副嫌弃到极点的模样，“你不想嫁人，我还想找个帅哥好好过日子呢！” “我说的是这个吗！”方颖气愤地挥挥小拳头，但她的情绪马上就变得十分低落，“去了那么多人，就回来你们这几个……” 东方岚的情绪也低落下来。 出战时七八十人，如今回来的一共就那么几个，她的心就像缺了一块，怎么都找不回来。 “走吧，咱们回去！”方晓说，“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东方岚点点头，两个人离开机库。 话是这么说，可她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这会儿闭上眼睛，就会立刻想起今天经历的一切，还有那些消失在战场上的熟悉身影，怎么可能睡得着？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些情况很快反应上去，孤峰基地马上组织人手，及时进行心理干预。 弯月机队都是新飞，那么残酷的战场都活下来了，要是因为心理问题停飞，那就太可惜了啊！ 524 迷幻胜利 大气层外的战斗结束了，可地面的战斗还在继续。 就在鲲鹏号即将消灭敌舰的时候，一直按部就班的半机械军团突然发飙，成群的半机械恐龙疯狂冲击人类防线，人类战争承受的压力陡然上升，压得战士们连喘个气的时间都没有。 仅仅十几分钟，欧洲方向传来一个坏消息，欧罗巴防线多处被半机械军团突破，第一道防线宣告失守，第二道防线正在苦苦支撑，随时可能被半机械军团攻破。 一旦二线失守，欧罗巴各国将考虑使用蘑菇弹。 又过了两分钟，北米方向传来最新消息，由于敌舰摧毁了陆桥防线，半机械军团全线展开，恐人南米军团趁机北上。 老米根本就不必考虑，立刻使用蘑菇弹，米国南部到处都是强烈的闪光和腾空的蘑菇云，从太空俯视，就像大地突然长出一片恶毒的黑蘑菇。 明明已经消灭了敌人的舰队，解决了最大的隐患，可人类面对的局势却急转直下。 东方战场也不例外，狂暴的半机械军团横冲直撞，不管雷区、炮击还是其他手段，全都被埋头猛冲的半机械恐龙踏碎。 人类阵地上，各种防御武器一齐上阵，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止敌军的脚步。 刚刚升任营长不久的邹明，正在一线指挥战斗，但左边一道光束扫过，十几个战士冻成了冰雕；右边又是一道光束闪过，战壕变成了烈焰地狱，被光束扫中的战士，像烧红的炭火般全身红热，风一吹，就变成了漫天飞扬的灰尘。 邹明瞪大充满血丝的眼睛，左瞅瞅，右看看，绝望地发现，阵地上只剩下寥寥数人。 他身体一缩躲进战壕，先朝附近的战士打了个撤退的手势，然后按下电台上的通讯键：“前指前指，这里是175高地，我军伤亡惨重，请你们马上朝175高地开炮，马上！” 七次畸变之前，他一直率领部队驻守中楠半岛，但北都为了全力应付即将开始的畸变，果断放弃南疆以南的广大区域，所有部队全部撤回。 此举等于放弃中楠半岛，但老话说得好，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只要有还在，早晚有一天能打回去，但是现在，他没机会了。 他希望自己和先辈一样壮烈的死去，而不是窝窝囊囊地死于敌手。 邹明不是个例，同一时间，多条告急的战线上，喊出了向我开炮的请求。 这是一个战士，身陷绝境时发出的、最后的呐喊。 收到消息的林学栋手脚冰凉。 敌军的狂暴，与敌方舰队的覆灭有着直接的关系。这场战役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只要能把狂暴的敌军挡回去，就能记得战役的最终胜利！ 林学栋咬了咬牙，张嘴正要下令发射导弹，以蘑菇弹彻底解决敌人，前方忽然传来析的消息：敌军跪了！ 不是夸张，而是真的跪了。 发出请求的邹明并没有离开阵地，而是趴在战壕边缘，死死盯着疾冲而来的半机械军团，做好了被炮火覆盖的心理准备。 奋蹄狂奔的机械恐龙已然冲到阵地前方，眼瞅着就要冲进战壕。 炮火未至，邹明拎起炸药包，一把拉燃了导火索。 嗤嗤的响声中，机械恐龙已经冲到邹明面前，他高举炸药包，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潮水般涌动的机械恐龙，突然来了个集体大刹车，就像遇上绊马索的马群，瞬间跪倒一片。 其中一只连翻了几个跟头，溅起漫天的灰尘，最终扑在战壕前，脑袋上的独角差一点就顶在邹明脑门儿上，飞扬的泥土灰尘糊了邹明满头满脸，那个狼狈劲儿就甭提了。 换个角度再看，这一幕就像半机械恐龙被邹明手里的炸药包吓破了胆，才集体在他面前扑街，还特么是五体投地那种。 对了，炸药包！ 邹明魂飞魄散，本能地扔出炸药包，同时回身扑进战壕。 一声闷响，炸药包落到几只机械恐龙之间，炸得它们跳起来半米多高，但马上又重重地落回去。 机械恐龙太重了，区区一个炸药包，还不能把它们怎么样。 反倒是邹明被爆炸震得头昏眼花，耳朵跟塞住了一样，嗡嗡嗡响个不停，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 晃了晃脑袋爬出战壕，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扑倒的机械恐龙，就连远处的炮龙，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镜头拉高，数不清的机械恐龙，从战壕前方一直向远处延伸，形成一条宽一公里有余，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金属带。 邹明接连喘了几口气，总算清醒了一些：“前指前指，取消炮火覆盖，马上取消炮火覆盖！” “已经取消！” 后方一直用无人机和卫星关注战场，对前方的情况一清二楚，就是邹明不说话，也不会把炮弹砸过来。 而且前指原本也没打算开炮，而是上报北都，希望北都以蘑菇弹洗地……敌军的攻势太猛了，常规火力很难阻止，只有蘑菇弹，才能一举摧毁敌军的进攻能力。 也亏了这个时代有多种手段监控前方的情况，北都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若是换成几十年前，只怕不等邹明把消息报上去，炮弹就先一步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另一个方向，潮水般的机械恐龙已经冲破防线，战壕里只有几个人幸存，其他人全部牺牲。 他们躲在猫耳洞里，洞外到处都是奔腾的恐龙蹄子，它们不断敲击大地，几个人的身下震动不休，就像正在地震一般。 这个方向的炮兵已经接到开火的命令，密集的炮弹雨点一样落下来，可炮弹刚出膛，半机械恐龙就没了动静，一通炮火落在一动不动的机械恐龙中间，炸翻的恐龙数不胜数。 刚把第二枚炮弹塞进炮膛，阵地就接到了停火命令，搞得一群兵哥满头雾水。 不是说前方形势危急吗？怎么说停就停了？ 欧罗巴、北米，相似的场景不断上演，除了少数知情的高层，绝大多数人都是一头雾水。 这就赢了？可到底是怎么赢的？ 525 联盟构想 北都，阴沉了一天的铅云下，终于飘起了片片雪花，没多一会儿，就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林学栋负手立于窗前，出神地看着雪花飘落，心情既平静又放松。 脚步声响，作战参谋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没等他说话，林学栋已经回过身来：“什么事？” 参谋赶紧敬礼，双手将刚打印出来，余温还没散尽的文件递上去：“首长，统计结果出来了。” 林学栋摆摆手：“挑重点说说。” 参谋收回文件，翻开：“初步统计，牺牲两万四千余人，伤七万余人，技术装备损耗严重，歼54只剩七架，弯月战机只剩四架，鲲鹏号重创。” 听到的不是什么好消息，但这一仗毕竟是打赢了，林学栋的心情并没受多少影响：“观测部门有什么消息？是否发现新的异常？” “暂时没有。” “没有就好。”林学栋的心情更好了，“这就说明，第八次畸变没那么快啊，总算能喘口气了！” 任海生微笑：“是啊，这几个月一直绷着神经，总算能放松一下了。” 林学栋：“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啊，现在只是没发现下一次畸变的征兆，但第八次畸变，一定比前七次更难对付，我们不止要以最快的速度补充消耗，还要比之前更强，才有可能挺过八次畸变……我觉得，是时候了。” 在场的大佬们都有点愣神，任海生诧异地问：“现在？” “对，现在。”林学栋点头，“不能再犹豫了，再不下决心，恐怕就来不及了……我建议举手表决，同意的举手！” “我同意！”任海生第一个举手赞同！ “我也同意。”另一位大佬举手。 “我保留意见。” 片刻之后，大佬们多数通过。 当天晚些时候，北都放出消息，将于明天下午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将发布一系列重要决定。 接到消息的各国记者都有点愣神，这个时候开发布会？北都究竟想要宣布什么？ 神经敏感消息灵通的记者们，立刻发动各自的私人关系，打探发布会内容，可不管他们怎么活动，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尽管还是战时，新闻发布厅里依旧座无虚席，来自不同国家的记者们，在各自的位置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戴上耳机，耐心地等待发布会开始。 下午一点半，发言人托着厚厚一叠文件，准时进入会场。 放下文件，发言人扫视一周，用浑厚的嗓音说：“欢迎各位参加此次发布会，今天要讲几个重要的情况，首先是刚刚结束的畸变，虽然我们最终战胜了敌人，但敌人在战场上留下了数量庞大的机械恐龙。” 记者们快速敲打键盘，将发言人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记下来。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机械恐龙自身没有动力，它们的动力来自敌人的战舰，虽然它们现在不能动了，但它们还活着，如果敌人在将来的某个时间点，突然穿越一艘战舰过来，留在战场上的机械恐龙立刻就能恢复行动力。” “所以，必须将机械恐龙彻底拆解，或者破坏大脑，才能确保消灭机械恐龙，这一点我方已经通报各国，希望各位把这个消息传回去，一方面，监督军方彻底拆解机械恐龙，不要什么东西都藏起来研究；另一方面，瘫痪不动不代表没有危险，必须提醒民众小心机械恐龙！” 之所以把这个问题放在第一个说，就是因为最后这一句。 停顿片刻，给与众人一点消化的时间，发言人原本就严肃的表情，又添了几分阴沉：“第二个问题，种种迹象表明，战争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 记者们不为所动，心说这就是你要发布的消息？抱歉，我们已经知道了好吧？ 发言人继续：“虽然我们在联合.国的框架之下建立了盟军，但截止到今天，人类世界依旧是一盘散沙，就算在最需要合作的军事层面，也没有太多深入的交流，如果我们继续这样散乱下去，下一次畸变，很可能是人类的末日！” 记者们顿时精神一振，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有点东西啊！ 发言人：“有鉴于此，我方倡议各国成立战时联合正府！” 话音未落，会场一片哗然。 这可不是成立某种联盟性质的组织，而是把不同的国家捏成一起，变成同一个政体统治下的统一国家，简直就是石破天惊有木有？ 骚动的记者们立刻举起了一片手臂，每一个人都有一肚子问题想问。 发言人倒是十分镇定，就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各位稍安勿躁，我们专门安排了提问题意，届时会对各位的问题进行全面的解答，现在请继续听我说！” 记者们不甘不愿地放下了手，可心里却像长草了一样，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在此，我方向有志于对抗史前入侵的国家发出邀请，加入我们，共同对抗史前文明的入侵。但是，我也要提醒一句，那些缺乏诚意以及合作精神的国家就不要来了，我们欢迎合作，但不欢迎别有用心的合作。” 记者们又是一阵骚动，别有用心的合作？这是话里有话啊！ 一位与会的记者忍不住站了起来：“发言人先生，请问所谓的战时联合正府由哪些国家组成，采用什么样的组织构架？又由谁来主导？ 发言人微微一笑：“现在还不是提问的时候，不过这个问题我可以现在就回答——战时联合正府的组织构架和工作方式暂未确定，可以是一个高度统合的完整国度，也可以是军事上高度合作，政事上高度自治的联盟，具体怎么样，需要聪明各方共同商讨制定，而不是由谁说的算，我方竭诚欢迎各方与我方接洽相关事宜。” 说到这里，发言人有意顿了顿：“至于主导……不管从战绩还是实力上讲，我方都是当仁不让！” 新闻发布厅里顿时一片哗然。 526 只是开始 以北都为主导？开什么玩笑？ 要知道，能坚持到现在的国家，大多都是西方的老牌强国，相互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如果只是组成一个紧密的联盟，或许会有某些国家响应，可多国合一，还是以北都为主导，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怎么可能同意？ 又一个记者站了起来：“发言人先生，为什么要成立联合正府，不能继续在盟军框架之下加强合作吗？” 发言人：“盟军框架之下的合作问题多多，所谓的深入合作，实际上很难深入，和平时期，这样的合作没有问题，各方有的是时间慢慢协商，但是现在不行，七次畸变虽然胜利了，但只是一次阶段性胜利，距离彻底战胜史前文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今后，我们需要高效、凝聚和团结一致，而不是表里不一和勾心斗角，只有在统一的框架之下，才能做到这一点……好了，提问环节暂时先到这里，现在说此次发布会的第三个问题！” 发言人把歪掉的楼扶正，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鉴于人类面临的严峻局势，我方决定，在战时联合正府的范围内，全面开放史前技术，并以此为基础，建造一批太空战舰，组建一支真正的太空联合舰队，在此，我方竭诚欢迎各方有识之士加入进来，为抵抗史前文明的入侵贡献应有的力量！” 哄—— 发布会现场彻底乱套，记者们再也顾不上什么秩序，比赛似的跳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问个不停。 发言人一连喊了好几声，也没能把场面控制住，最后还是一群工作人员涌进来，才勉强让记者们冷静下来。 发言人随意一指：“这位记者，你有什么问题？” 记者马上站了起来：“发言人先生，请问史前技术指的都是什么，生物战舰、飞碟和太空战舰，是不是都在这个范围之内？” “严格地说，你提到的这几项，都是史前技术的一部分。但全面开放，不仅仅是这几项，还有很多从来没公开过的技术。” “都有什么？” 发言人耸耸肩：“抱歉，我只是个发言人，不是技术人员，不清楚史前技术到底有些什么。” 记者依旧不肯放弃：“能在你了解的范围内，做一个简单的说明吗？” “可以！”发言人痛快地答应，“除了你刚刚提到的几项之外，我知道的还有高能激光技术，大到对太空激光炮，小到机载激光武器，都在这个范围之内；电磁武器技术，包括电磁炮和单兵电磁武器；还有先进战机技术、反重力技术、单兵动力装甲等等。” 发言人每说一项，记者眼中的光就闪烁几下，说到最后，都快要原地高.潮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非常怀疑发言的解答。 激光武器什么的，一点都不高大上，毕竟激光不是什么新玩意。 电磁武器也是一样，就连动手能力强的科技达人，都能搞个打气球的微型电磁炮出来，一点都不震撼人心。 可战机技术就不一样了，歼54在七次畸变中的作用有目共睹。 反重力技术就更不用说了，完全就是传说中的玩意。 记者们相信，北都肯定还掌握着一些非同寻常的技术，只是不肯公开罢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记者们再不敏感，也能猜到史前技术是北都牵头成立战时联合正府的底气，从某个角度来说，北都就是拿史前技术换取各国的支持。 北都会成功吗？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这特么就像把成吨的黄金放在一群穷鬼面前，或者是把成堆的美食放在一群饿鬼面前，不疯了一样扑上去抢就已经很不错了，指望他们不想要？ 别闹了，大要特要，还直夸真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吧？ 很多记者仿佛已经看见，一个领土遍及全球的庞大国度正在兴起。 一个早就等急的记者终于找到机会：“发言人先生，请问军事上的合作，是不是只限于太空舰队？” “目前只限于太空舰队，将来情况成熟，或者有实际需要，我方将陆续进行其他军兵种的深度合作。” 记者：“缺乏诚意和别有用心，指的是哪些国家？米国吗？” 发言人：“这里不是特指任何一个国家，更不特指米国，而且我想反问一句，否缺乏诚意，是否别有用心，并不取决于我方，而是取决于包括米国在内的各个国家。” 记者：“贵方寻求多方合作，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北都没有信心赢得下一次畸变？” 发言人：“信心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正是为了有效应对下一次畸变，我方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否则，我们自己掌握史前技术慢慢发展，不好吗？” 记者：“据我所知，北都准确预言了七次畸变的时间，而且进行了充分的准备，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北都已经预言了八次畸变的时间，并且正在为此而进行有针对性的准备？” 发言人：“首先，我方并不是预言了七次畸变，而是通过技术方式，发现了畸变的先兆。至于八次畸变，我方目前还没有任何发现，更不可能知道下一次畸变的具体时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史前文明绝不会放弃入侵现代。” 记者：“北都做出以技术引诱各国加盟的决定，就不担心各国联合起来抵制北都吗？” “抵制？为什么要抵制？”发言人笑了，“我方的做法，符合全人类共同的利益，相信各国的有识之士，一定会明白我方的用心良苦，并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不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决定。人类已经被史前文明逼到了悬崖边上，分则败合则胜，我方没有选择，他国高层也一样没有选择。” “发言人先生……” “发言人先生……” 记者们一个接一个，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就连和发布会半点关系都没有的问题，都被他们一一抛出来。 发言人或正面解答，或侧面说明，或者干脆顾左右而言他，历时一个多小时后，总算结束了发布会。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527 强强联手 发布会结束，各方记者马不停蹄，立刻把消息传递回去，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全球各大媒体当天就把消息捅了出去，新闻频道插播，网站首页置顶，报纸加印特刊，各种小道消息更是满天乱飞。 米国某报毫不掩饰地大加指责，认为北都是想权力想疯了，掌握了几样史前技术，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说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出现一个以北都为主导的联合正府。 不过，他们倒是对组建战时联合正府的想法大加赞赏，当然了，这个正府必须由米国主导。 米国佬大多都是这种观点。 欧罗巴方面也都以负面评价为主，正面支持北都的只有极少数。 至于其他方向……呵呵，如今的地球，米洲、欧罗巴和北都三足鼎立，犄角旮旯的小势力打打酱油还成，支持与否根本就没人在意。 一片议论声中，只有极少数人敏锐地发现，发声的都是民间媒体，各方高层就像集体哑巴了一样，不管媒体如何请求，都不肯发表半个字的评论。 不过，米国可不是一点动作都没有，他们一接到消息，就打起了争夺主导权的主意，立刻四处联络，通过利益捆绑拉拢盟友，一齐向北都施压。 一时间，部分国家的媒体纷纷发表不利于北都的言论，可劲儿往米国那边吹风。 不过，依旧以民间媒体为主，官媒依旧不动声色。 没过多久，米国佬就忍不住了，发表了一份措辞还算委婉的公开声明，抛开表面上那些无用的修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北都不适合主导战时联合政府。 这一回可不是民间的声音了，而是米国佬的官方声明。 米国佬的如意算盘打的不是一般的响，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这点小伎俩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北都根本没有任何废话，干脆利落地发表了一个声明：“我已经在发布会上说的非常清楚，要建立一个由北都主导的战时联合正府，而不是由米国为主导的联合正府，在此，我郑重宣布，由于米方的不合作，我方将禁止米国及其盟友加入联合正府！” 发布厅里嗡地一声响，当场就乱了套。 发言人就像看不见也听不着，继续说自己的：“战时联合正府，就当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不关你事在一起，不需要高人一等的米国大爷指手画脚。米国一天不放下高人一等的想法，一天不放下高高在上的架子，就没法和其他国家和平相处。” “不过，我方欢迎米国公民以个人身份加入联合正府，为抵抗史前文明的入侵尽一份力，但米国正府就算了，联合正府是对抗史前入侵的大本营，不是勾心斗角养大爷的地方。” 说到这里，发言人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是十九号，制裁令将于三天后，也就是二十三号零点开始。另外，我方针对的主体是米国，只要在制裁令生效之前，主动与米国划清界限，都不在制裁的范围之内。” 说完最后一个字，发言人转身就走，一点提问的机会都不给留。 离开记者的视线之后，发言人猛地一挥拳头，眼里全是振奋的光。 太特么爽了，这么多年了，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痛快，简直爽翻了有木有？ 要不是必须保持形象，他都想直接在会场上欢呼几句。 这一次，消息扩散的速度更快，而且声明虽短，却把该说的都讲清楚了，无非就是打击一小撮，团结一大群那一套。 米国佬心里那个郁闷劲儿就不用提了。 说句老实话，把米国佬也纳入团结的范围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但北都和米国的仇怨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凭什么委屈自己？凭什么非得让着米国人？ 今时非同往日，老子今天不高举，就是要跟你丫正面刚，就是排斥你，有本来你来咬我啊！ 呵呵，不是看不起米国人，北都虽然在七次畸变中损失惨重，但剩余的力量也不是米国人可以撼动，米国佬也就是打打嘴炮。 直到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仍然觉得北都的想法太不靠谱，看衰成立联合正府的想法。 哪成想仅仅过了一天，北都和毛斯科发表联合声明，宣布双方已经达成一致，即日起组建战时联合正府！ 联合正府暂时实施联邦制，将在军事、资源和技术上进行深度合作。 消息传出，舆论为之哗然。 北都和毛斯科之间的关系切实非常亲密，可真凑到一起，还是出乎太多人的意料。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毛斯科做出这样的决断，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其实也不奇怪，因为米国的针对，毛斯科这些年并不好过，自身的发展十分缓慢，前苏的遗产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消耗得七七八八，早不是当年那个令所有配方国家为之胆寒的国度。 如果只为对抗史前文明，毛斯科肯定不会与北都合作，但是加上史前技术这个筹码就不一样了，不用多，只要毛方掌握一些史前技术，完全可以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重归一流强国的行列。 至于主权什么的，呵呵，战时联合，战后再分开不就完了？ 这一点不止是毛斯科的想法，还在谈判时与北都商讨过，北都为了尽快组成联合正府，在这个问题上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让步。 说让步并不准确，因为北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吞并谁，愿意来的，大家高高兴兴凑一起打史前文明，不愿意来的，也不至于把谁家门堵上。 简而言之，北都在这个问题上来了个狮子大开口，合作可以，战后分离也不是不行，但毛斯科必须归还历年来侵占的土地，算是以土地，换取北都手中的史前技术。 原以为按毛斯科的尿性，打死都不会答应这个条件，哪成想毛子对史前技术的期盼远超想象，居然真的答应了！ 当然了，全部归还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具体还多少，还哪一块儿还得继续商量。 总之，基调已经定好了，剩下的都是细节。 528 新的开端 说句老实话，以土地换技术，并不是个合算的交易。 如今的地球是什么局面？是恐人反复入侵，众多国家彻底消亡，远的有非洲南米，近的有中楠半岛加里曼丹，大片沃土在战争中变成无人区，战后根本不可能恢复原样，究竟属于谁，还不是战胜国说的算？ 从这个角度来说，北都完全没有必要纠结北方苦寒之地。 但事情是这么回事，北都却不能这么办，因为那些苦寒之地，代表着这个国家曾经的苦难和屈辱，它们并没有随着时间而远去，而是深深地铭刻在每一个国人的心头。 双方的协议，相当于对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解，国人心头再也不必纠结曾经的过往，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些苦寒之地，早就超脱了土地本身的意义，而是旧的结束和新的开始。 或者说，北都和毛斯科的合作，本身就是新时代的开端。 这事真说不上谁赔谁赚，北都这边拿到了组建战时联合正府的名义，毛子得到了再次腾飞的机会，只能说是各取所需。 对于北都和毛斯科的联合，各方看法不一，主流的观点，大多认为双方的合作不会持续太久。 也有些人认为，能不能长期合作，取决于双方的忍让和付出，只想着自家的利益，必然不能长久。 面对来自全球各地的质疑，北都再次召开发布会。 发言人走进会场的脚步轻快得不得了，几乎快要飞起来。 发布会开始，他立刻放出一张照片：“各位，这是我方在月球背面发面的史前遗迹，经过我方的不断努力，已经把那里变成了一座科研基地，并取得了大量研究成果，下一步，我方将向联合正府的成员国开放月球基地。” 与会的记者们面面相觑，震撼没多少，反倒十分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发言人又展示了飞碟和弯月战机的照片：“这两种武器，都来自这个基地。” 这下记者们有些信了，毕竟当初的飞碟事件影响不小，那个时候，压根儿没人知道飞碟为什么受北都控制，如今把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再脑补一下，记者们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一点真相。 发言人继续：“除联合正府成员国外，我们欢迎其他国家的技术人员以个人身份加入月球基地，但我们不欢迎任何潜在的敌对人员，有意加入的人员，必须向我方提出书面申请，审查合格之后，才能加入月球科研基地。” 不用说，这一条也是针对米国及其盟友的。 北都是大国不假，该大气的时候，确实有包容的胸怀，但这并不意味着北都就是滥好人，该算账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么多年，米国给北都添的堵都在小本本上记着呢，如今是该算算旧账了。 什么？你说米国有顶尖的专家学者？ 屁用，北都把整整一代人的精英送到过去的孤峰号上，迁就了一大批顶级专家，差你这仨瓜俩枣？ 发言人又放出一张照片，依旧是月球表面，数台怪模怪样的工程机械，正在荒凉的地表施工。 发言人：“这里是月球一号船坞的施工现场，我们将在这里挖掘一个长七百多米，宽二百多米的太空船坞，我们将与毛斯科合作，在这里建造属于人类的、真正的太空战舰，根据毛方的建议，首舰暂时命名为联盟号。” 就在几天之前，北都将一批工程部队送上月球，如今正在紧张的施工之中，预计七天之后挖好第一个船坞。 或许有人会问，在地球上建不行吗？ 确实可以，而且地球上有全套的工业体系，月球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要从头开始，相比之下，在地球上建造更有优势。 问题在于地球引力太强，太空战舰想飞上太空不大容易，以北都掌握的技术，光是反重力模块，就要占据相当多的空间，满舰都是反重力设备，就是飞上了太空，能有多少战斗力？ 月球就容易多了，虽然那里什么都缺，甚至需要从头建立完整的工业体系，但从长期利益的角度来看，初期的投入完全值得。 北都的计划不仅是为了对抗史前文明，更是为了预防可能出现的外星人，或许外星人需要上百年，甚至几百年才能抵达地球，但不管敌人什么时候来，提前点做准备总不是坏事。 当然了，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公布了。 台下又是一阵议论声，都觉得今天的消息太玄幻太不靠谱。 发言人根本不管那么多，把该讲的说完，依旧是马上离开，不给半点提问的机会。 木有办法，他知道的也没多少，真让记者提问，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北都和毛斯科的合作，是真的走上了快车道。 月研组掌握了大量史前技术，此前因为时间问题而受影响的计划，全部提上了日程。 除建造新的战舰之外，孤峰号的维修计划也进入了实施阶段，虽然困难很多，但北都已经下定决心。 如果能修复孤峰号，人类的军事实力将出现质的改变，像七次畸变这种规模的入侵，在孤峰号面前就是个笑话。 另外，北都打算在月球表面建造几处基地，这些基地的作用不是搞研究，而是真正的军事基地，其作用也不是对抗史前文明，而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掩护孤峰基地。 仅仅几天之后，来自毛斯科的首批技术人员抵达北都，他们在航天中心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封闭式训练，不久后乘飞船进入太空并飞向月球，成为孤峰基地的首批毛方科研人员。 咳嗽，零号基地的传送通道，至今仍是北都的最高机密，自然不能给毛方使用。 实际上，孤峰基地早就掌握了传送技术，提出了修建地月传送桥的建议。 但这玩意也分水平高低，恐人的时间基地，可以直接从月球表面传送地表，月研组的水平就差多了，最多从地面传送低空轨道，想从地表传送月球，必须每隔一段距离，就造一个中继站，用接力传递的办法，完成整个传送过程。 北都没那么多闲置资源，这个方案只能暂时搁置。 529 工作安排 （ps：前两章稍有改动……没改的时候没事，改完居然和谐了……话说，米国佬成天挑咱们的刺，我就是很隐蔽的喷几句，嘴上痛快痛快，至于和谐么？） 数日后，琼州发射场。 “三、二、一，发射！” 指挥员一声令下，三枚重型火箭依次点火升空，低沉的呼啸声中，转眼变成三个没入云端的光点。 数分钟后，琼州发射基地收到来自太空的消息：一切顺利，三艘飞船成功分离。 经过两次大战，低空轨道到处都是残留的垃圾，飞船按地面的指令，立刻开始变轨。 飞船的发射时间不是随便决定的，而是根据太空垃圾的分布提前计算，从下达发射指令，到飞船抵达指定位置，每一步都要精确到秒。 大多数情况下只能提前，不能滞后。 极少数情况下，即不能提前，也不能滞后。 只有精确掌握时间，才能安全穿过危险区。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同慢慢流逝，几个小时后，飞船编队终于穿过危险区，抵达安全高度。 不久之后，接到命令的鲲鹏号赶到，与三艘飞船一一对接，将飞船搭载的人员接到战舰上。 接到命令的时候，东方白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零号基地出了什么问题，仔细了解之后才知道，这一次前往月球的，是来自毛方的首批技术人员。 东方白立马松了口气。 传送通道是北都的最高机密，自然不能给毛方人员使用，坐飞船是应有的待遇。 要不是普通飞船速度太慢，他们连鲲鹏号都蹭不上。 安排外来人员，划定活动区域之类的事，都交给其他人去办，东方白向北都汇报完情况之后，鲲鹏号立刻启航。 两天后，战舰抵达月球，绕到月球背面之后，降落在舰坑内部。 倪晓菲留在鲲鹏号上，主持补给、维修等后续工作，东方白则进入基地，在办公室里找到徐飞。 两个人私交不错，徐飞立刻起身，给了东方白一个熊抱，用力拍着他的后背说：“欢迎回来！” 东方白苦笑着回拍：“这一回，可真是差一点就没命了。” 这话可不是乱讲，鲲鹏号在战斗中多处中弹，虽然当场就长回去了，但留给两个人的伤痛却不小。 更危险的是，其中一炮打穿了紧挨着驾驶舱的秘密小窝，只差一点就击中驾驶舱。 两个人精神高度紧张，当时都没发现异常，等过后发现小窝里一片狼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禁一阵后怕。 这要是再打偏一点，他和倪晓菲当场就得变烤肉，生物装甲的恢复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把一块熟肉变回来。 两人坐下，东方白好奇地问：“我把毛子的人带过来了，听说上面挺重视的，你怎么不去接人？” 徐飞眉头一挑：“好歹我也是个准大佬，毛子哪有那么大面子让我去接？” 这话可不是徐飞自夸，接手孤峰号的时候他就晋升了中将，手里还掌握着孤峰号，可以说是一手掌握史前技术，不管职衔、权力还是可调配的资源，在军方内部都是首屈一指，可以说，除了没有大佬们对军方的实际掌控力，徐飞哪一点都不差。 如果徐飞愿意，影响大佬们的决定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说他是准大佬，一点都没错。 当然了，他也就是在东方白面前说说，换成其他人，肯定不会这么讲。 东方白嘿嘿笑：“也是！” 徐飞也笑：“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儿有份工作交给你。” “什么工作？” “上面打算大月球搞个船坞，第一步是挖个长七百米、宽二百多米的大坑，这个工作暂时交给你们特遣队。” “啊？”东方白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在月球造新战舰？开什么玩笑？” 月球这鬼地方要工业没工业，要原料没原料，除了重力低就再也没有其他优势，用什么制造战舰？ 走传送通道？别闹，造飞碟那会儿就是走传送通道，所有原料都是分割成小件，用蚂蚁搬家的办法送到月球，之后再重新组合，那个费劲儿就甭提了。 如今造的是太空战舰，挖个坑就七百多米长，长度几乎是航空母舰的两倍，简单算算，就是没有八十万吨的排水量，也得有个六七十万吨吧？ 传送通道的运量是有限的，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运不了多少原料，等把一艘战舰的原料凑齐，别说八次畸变，十八次畸变都完事了。 飞船运输就更不用想了，每一克都是燃烧的经费，等不到战舰造好，就先破产了。 除非拆了孤峰号，否则根本就没法造新舰。 开矿也是个选择，可那就相当于在月球上重建一套工业体系，哪是那么容易的？ 徐飞大概能猜到东方白的想法，他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说，坠落的星舰不止孤峰这一艘呢？” 啥玩意？ 东方白顿时瞪大眼睛：“还有？” 徐飞点头：“当然有，只是不像孤峰这么完整，拆解下来的材料不止可以制造新舰，还可以修复孤峰号。” 说到这里，他收起了笑容，换上一副异常严肃的表情。 东方白也笑不出来了，虽然他不是搞技术的，但是想想孤峰号的体量，就知道修复这艘战舰的难度有多大。 单纯修补尾翼上的破损容易，可是把舰内的损伤全部修复就难了。 徐飞继续：“这些工作，将来都有专人负责，但是相应的人员还没到位，你也知道基地的情况，所以我和上面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让你们把担子挑起来，等人员就位之后，再把你们抽出来。” 东方白无奈地扯看下嘴角：“没问题，谁让咱是当兵的呢。” 当兵的都是多面手，上到开飞机修航母，下到养猪种菜掏下水道，哪一样都是伸手就来，一点土建工程有什么难的？ “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基本就是这些，有什么变化我再通知你。” 这话隐含的意思，就是没事赶紧滚蛋，我这儿还忙着呢！ 东方白赶紧回应：“我这儿还有件事，鲲鹏号需要大量给养恢复，但是一时半会儿又回不了地球，这事你可得帮我协调一下。另外，舰上的装备也都打坏了，你安排人看看，到底有没有修的价值，实在不行就全拆了。” “行了！”徐飞挥挥手，“这事儿我安排，你不用管了。” 530 交通方案 接来的几天，孤峰基地一连接到北都的十几份命令，每一份都是一项新的计划，月研组以前所未有的超高效率行动起来，成群的专家分门别类分成数个项目组，为各自的方案而争执不休。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白才知道月研组远比想象中强悍得多，光是地月交通方案就做了好几套，包括经济版、实用版和豪华版。 经济版其实就是电磁发射轨道飞船，属于一次投资，长期受益的优质项目，但这个方案对飞船的要求比较高，必须重新设计飞船，使之符合轨道发射的技术规范。 而且这个计划不是纯靠电磁力将飞行器发射升空，而是电磁轨道与火箭相结合！ 大佬们很奇怪，难道纯靠电磁推进，不能把飞船送上太空？ “纯靠电磁力推动飞船升空非常困难！”月研组的专家如是说，“只要轨道够长，确实可以在轨道推进阶段，让飞船超过第一宇宙速度。但飞船在脱离加速轨道之后，将受地心引力和大气阻力的双重影响，如果是无动力上升，飞船的速度衰减太快，对起始速度的要求太高，轨道必须加长几倍甚至十几倍，光中克服空气阻力，就是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但是结合火箭推进就不一样了，只需要很少的燃料保持速度，就能把飞船送上太空，可以大幅度减少电磁轨道的长度，所以我们认为，组合方案才是最经济的做法。” 问题都说明白了，大佬们凑一起商量了好几个小时，最终决定，先在中部地区建一个发射场，总结经验教训之后，再在其他地区陆续建设几个发射场，最少三个，最多不超过七个。 如果是和平年代，建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但人类和恐人的战争，已经从地面走向太空，人类必须拥有进入太空的能力，所以，多造几个发射场是北都的最佳选择。 这还只是自家的决定，稍候还要向毛子通报这个方案，看看毛子有没有造几个发射场的想法……以毛子的纬度，相同的升空速度，加速轨道都要比低纬度地区长一截。 另外，最好不要局限在自家地盘，南边的无人区，也可以挑几个地方，秘密建造几处发射场。 总之，经济版方案算是定下来了。 此外还有实用版，这个也很简单，其实就是传说了很多年的轨道电梯。 只从技术角度来说，轨道电梯根本没有任何困难，建造时间也比较短，是比电磁方案还要经济的地空交通方式，唯一的麻烦就是对材料的要求太高。 如果是和平时期，北都一定选择轨道电梯，问题是这玩意必须固定在地面上，不能挪动更没法隐藏，一旦完工，就是整个地球上最显眼的建筑。 等下次畸变开始，一群敌舰穿越过来一看，好么，连轨道电梯都造出来了，没说的，这么重要的战略通道，必须先毁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尽管月研组有能力解决材料问题，北都却只能忍痛放弃，等将来打完了仗，再造轨道电梯也不晚。 至于豪华版，这个可就非同寻常了，用的是与时间基地相似的传送技术，可以把两吨以内、不超过一定体积的物品，直接传送到海拔七百公里的低空轨道。 不过，亚特人也不擅长传送技术，所以只能传送物资，不能传送人员，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大佬们看过月研组的实验录像，传送十次小白鼠，成功了六次，剩下的几次，各有各的失败点。 比如第三次，好好的小白鼠传送完之后，变成了剥皮鼠不说，身体也变得乱七八糟，像是狠狠扭成了麻花，又放手抖开的样子。 第五次，表面上看着没问题，内脏乱成一团，解剖发现，小白鼠的脑壳里全是骨头，脑子不知道怎么进了腹腔，和肠子长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毫无争议的脑子里进了屎。 第六次，直接就是一滩肉泥。 第九次，就像被一刀劈成两段，重点是传送结束的时候，分开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都还活着，切口完全愈合。 下半身很快就开始剧烈挣扎，不到一分钟就彻底死透。 上半身又活了一段时间，最终因为消化系统缺失而死。 别说百分之四十的失败率，就算只有百分之一，北都也不可能使用这样的传送技术。 东方白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脸色当时就白了。 他可没少用时间基地的传送通道，幸亏一直没出意外！ 不过，传送活物不行，传送物资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为此，大佬们争论了几天，最终结果依旧是不予通过，要求月研组把搞传送的人员集中起来，送到时间基地吸取一下经验。 呃，这个是修饰过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学恐人的传送技术，看看能不能触类旁通。 结果根本没用，恐人和亚特人，是两种不同的科技系统，恐人的传送技术确实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但也只是借鉴，想达到同样的水平，必须先把恐人的技术吃透。 相关的技术资料，早就交到北都手里，对比发现，恐人的传送技术，比亚特人的技术复杂得多，以人类目前的水平，许多前置技术都没法实现。 其中的部分技术，与时间机器息息相关，如果人类掌握恐人的传送技术，那么离彻底掌握时间机器就不远了。 这也是月研组只能传送七百公里，而恐人可以直接在地月之间传送的重要原因。 大佬们那个郁闷就甭提了，明明已经掌握了传送技术，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先进的不能用，最能选择最落后的电磁轨道。 “对月研组的投入还是不够！”林学栋这样总结教训，“事情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有用，今后必须继续驾驶月研组！另外，这件事也是个教训，今后在遇到类似问题的时候，必须多研究多担问，不懂的地方尽量问清楚，绝对不能拍拍脑袋就做决定，否则一旦出了问题，你我都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531 打扫战场 南疆，零号基地。 北方已是大雪纷飞，南疆依旧艳阳高照，一辆履带式装甲车开进战场，停在一只趴窝的机械恐龙身边。 几个战士利落地跳下车，掏出结实的缆绳套在恐龙的脖子上，回身跳上装甲车，用力拍拍车顶：“好了！” 一脚油门踩下，装甲车屁股后头猛地喷出一股黑烟，松松垮垮的缆绳蓦然绷紧，拖着沉重的机械恐龙往前走。 镜头拉远，战场之上，拖拽机械恐龙的装甲车还有很多，它们就像一群勤劳的工蚁，进进出出来回往复，一只只机械恐龙，被他们拖到基地外围。 这里早不是当初的阵地，每一个方向，都有几个大坑。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土坑，而是挖开的地堡。每一个大坑附近，都堆满了一动不动的机械恐龙。 一辆装甲车将一头机械恐龙拖回来，战士们跳下车，三两下解开缆绳，往那儿一扔就不管了，调头继续拖恐龙去。 几个穿着全套动力装甲的战士凑上来，齐心合力将一头沉重的机械恐龙搬起来，把那个比轿车小不到哪儿去的大脑袋摆正。 方晓从坑底扯出一根足有拇指那么粗的电缆，把特制的接头卡在待离子光剑的屁股后头，启动光剑，只比巴掌长一点的握柄上，立刻吐出一米多长的待离子束。 示意其他人闪开，方晓一剑捅进机械恐龙的眼睛，顿时火花纷飞铁水四溅，不过两三秒的工夫，光剑已经烧穿了恐龙的脑袋，从后脑勺蹿出来一截。 收起光剑，掀开面甲，一股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 方晓凑上去闻一闻，除了钢铁的气味儿，还有一股明显的焦糊的香味儿，就和板油熬糊了差不多。 满意地点点头，方晓冲战士们挥挥手：“行了！” 闪身让到一旁，看着战士们把机械恐龙抬走，方晓无奈地叹了口气。 光剑这个东西好用是好用，但经的切割力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两三秒的确不长，可在分秒必争的战场上，多迟滞一秒种，都有可能带来生命危险。 如果能像小说里的神兵利器那样，随手一挥一刀两断就好了。 不远处的另一个土坑，安仁善亲自上阵，半尺长的激光枪在恐龙脑袋上来来回回地扫个不停，没多一会儿，就把机械恐龙的头盖骨完整掀开，露出个从中间片开的，只比拳头大些的脑子。 旁边的战士马上举起手里的塑料喷壶，往脑子上猛喷消毒剂。 方晓伸长了脖子凑过来：“哟，还挺新鲜？安队，要不咱们多开几个，晚上加餐吃个脑花，你看怎么样？” 满地机械恐龙都趴窝快一个星期了，可它们的脑子一点腐坏的迹象都没有，他还没吃过恐龙的脑子呢，想想就一嘴的口水。 安仁善一脸黑线：“吃个锤子，你神经了吧你？” 方晓那叫一个委屈：“我不就是想着，改善改善生活嘛！烤脑花，我们那儿的名菜！” “那你自己吃吧！”安仁善敬谢不敏，“我可听说了，这里头不止有恐龙的脑子，还开出过恐人的脑子，你确定你想吃？” 方晓的表情立刻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算了算了，不吃了……诶，不对啊，安队，恐龙的脑子小，恐人的脑子大，能分出来吧？” 人类和恐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从这一点上说，吃恐人的脑子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恐人毕竟是智慧生物，他又不是吃人的恶魔，嘴再馋也不会打恐人的主意。 没别的，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那你就自己分吧，像你见过恐人脑子长什么样似的！” 方晓抿了抿嘴，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不吃就不吃吧，我还想给大伙展示展示手艺呢！” 安仁善：“真想吃，回头打一头正了八经的恐龙回来，哪怕跟上面申请几头活猪都成，机械恐龙还是算了吧，你知道它们脑子里到底有没有史前寄生虫？” 方晓刚刚只是没胃口，这下是直接倒胃口，正想说话，眼角忽然看到天台上闪柱一闪，想说的话马上吞了回去：“诶，什么情况这是？” 安仁善叹了口气：“我特么攒点家底容易么我？” 没头没脑的吐槽一句，老安连手里的活都不管了，大步走向基地。 直到现在，零号基地依旧是那副残破的样子，安仁善问了几次，上面都说没有修复的计划。 方晓犹豫了一下，拿不准该跟上去，还是留下继续切恐龙脑子。 前边的安仁善忽然停步：“等什么呢，跟上！” “哎！”方晓赶紧答应一声，快步跟在安仁善身后。 上到天台，方晓立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眼前一亮。 东方白抢先敬礼：“安队！” 安仁善依旧是那副气哼哼的样子：“你小子，能不能少给我添点堵？” 东方白陪笑：“这不是任务需要么，再说了，我又说的不算！” 他这一次回零号基地，任务就是把寄生完生物装甲的特遣队员全都带走。 “行了行了，甭跟我扯没用的，赶紧交接赶紧带走！”说完根本不给东方白说话的机会，扭头就离开了。 方晓小声说：“甭跟他一般见识，他这是心理不平衡了。” 东方白很是诧异：“不至于吧？本来就是给三队准备的人手……” 方晓一脸你真是没救的模样：“安队在乎的是这个吗？他是因为这个不平衡吗？” 东方白更摸不着头脑了：“那是因为什么？” “你快笨死得了！”方晓这个愁啊，“你们一个个的，不是上月球就是进孤峰，好不容易把我要回来，这才没几天又调回去，就安队一个人始终钉在南疆，他心里能没点想法么？” 东方白恍然大悟：“噢，是因为这个啊，嗨，换成我，我也肯定郁闷。” “就是嘛！”方晓又换上一副你终于开窍的表情，看东方白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终于恢复正常的智障。 两个人正说着，前边忽然传来安仁善的大吼：“你俩磨蹭什么呢，赶紧的！” “哎哎，来啦！” 532 打扫战场(二) 交接的手续很简单，但人手都让安仁善散外头打扫战场去了，把所有人集合起了，再收拾个人物品什么的，转眼就是一个多小时。 发现基地正在打扫战场，东方白顿时来了兴趣，趁着还有一点时间，特意跑过去，近距离观看战士们处置机械恐龙。 除掉了脑子的机械恐龙就彻底安全了，它们被战士们单独推在一起，一排军车正等在旁边，把处置好的机械恐龙装车拉走。 “这是送到哪儿去？” “听说是送到什么发射工地上去，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方晓说。 东方白倒是听明白了。 虽然孤峰基地远在月球，但那里原消息比这边灵通得多——地月交通计划就是月研组搞出来的，这事儿在孤峰基地根本就算不上秘密。 他还知道，北都为加快建设进度，在工程中大量使用纳米细胞，工程人员只要把原料放到指定位置，再操纵纳米细胞冲上去，然后，就会在指定位置，长出一根与设计方案完全一致的立柱或者横梁。 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东方白马上指指正用激光枪切割恐龙的战士：“这都谁想出来的？打扫战场都让你们玩出花来了！” “大伙一起呗！”方晓说，“咱们这儿还是条件好的，我听说其他地方更有意思，什么乱七八糟的办法都有。” 东方白顿时来了兴趣：“你都听说什么了？” 打七次畸变彻底结束，打扫战场就成了各方高层都为之头疼的问题，各方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可转眼一个多星期过去， “那可多了！”说起这个，方晓也来了兴致，“好一点的，直接用纳米细胞解决，这个你最熟，不用我说了吧？” 东方白点头：“还有什么？” “最开始用小口径炮，顶着恐龙的太阳穴打穿甲弹，十几发才能打穿，后来顶着眼睛打，也得七八发，上头嫌浪费炮弹，直接下令不让用了。” 东方白无语：“穿甲弹？激光炮还差不多！” 方晓点头：“后来可不就换激光炮了么，还想出不少土办法。” “都有啥？” “比如吧，把几头恐龙头对着头围一圈，中间放个炸.药包，轰地这么一响，甭管多厚的脑壳，都能把脑花震成豆腐脑，这叫爆裂枕，又叫爆炸式。” 东方白笑了：“这办法不错！” “上头嫌浪费炸药，也给否了。” 东方白有点愣神：“这倒是上头的作风。”勤俭节约嘛，老传统了。 “然后大伙又想了个办法。”方晓忍不住笑，拍拍自己的脑门，“不用炸.药崩了，直接弄一小块c4贴恐龙脑门儿上。” “这不还是炸么？” “不，炸什么啊，直接点着了烧，等c4烧完了，里头的脑子也烤熟了。” “啊？”东方白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方晓：“没两天，这个也让上边否了，但是办法挺好用，上头直接赶工造了一批特制的电磁炉，跟头盔似的，能直接扣恐龙脑袋上，通电十秒二十秒，就能把恐龙脑袋烧成烙铁！” “嚯！”东方白彻底变成一个捧哏的。 这事儿干的漂亮，不得不说，上头的脑洞其实一点都不小。 但转念一想，东方白又疑惑了：“你们怎么没用那个电磁盔？” 方晓：“就是这两天的事，还没轮到咱们这儿呢……对了，我还想问你呢，这么急着调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这一次可不是只抽一部分人，而是把所有成功激活生物装甲的战士全都调走，直接把零号基地的人手抽走一多半儿，都快把安仁善抽成光杆司令了，要不然，老安的反应怎么会这么激烈？ “为了什么？多了！”东方白叹气，掰着手指头，挑能说的讲，“第一个是工程，这个不能细说，等你回月球就知道了。” 方晓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东方白落下第二根手指，脑子里想到了那艘坠毁的亚特战舰，但是这个不能讲。 于是他直接跳到下一项：“还有打扫战场，跟地面上一样。” 方晓恍然，抬头指指天上：“你说的是这个？” 晴朗的天空之上，几颗流星正拖着长长的烟尾从天而降，但只过了一小会儿，就在大气层中彻底烧毁，只留下一道道即将消逝的烟迹。 自打七次畸变结束，流星雨就是所有地球人的日常，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抬起头来，就能看到满天的流星雨。 少的时候，三两分钟一颗，多的时候，就真的跟下雨一样，有时遇上大些的碎片，甚至能落到地面上。 为此，北都还专门成立了一支“追星队”，专门处置坠落的敌舰残骸。 如果是恐人的战舰，北都绝不会如此神经过敏，毕竟双方打了这么多次交道，许多东西已经非常明确，最起码，目前还没发现致命的史前病毒，能感染人类的都不多。 但七次畸变中的敌舰来自尖头人，人类对这个文明的了解非常有限，没人知道尖头人的战舰里，会不会携带稀奇古怪外星病毒。 东方白点头，表情很无奈：“就是它！” 方晓愕然：“这可是个大工程啊！” 大气层外不比地面，满天的碎片不止速度快，分布范围也广，想把轨道上的太空垃圾全都清理干净，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要是这事简单，也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必须集中力量，上边的意思是尽快解决，咱们肯定得在轨道上呆上一阵子。”想起这事儿，东方白就头疼。 太空舰队在七次畸变中损失惨重，如今唯一一艘有能力在轨道上长期停留的战舰，就只有鲲鹏号。 鲲鹏号还没修好呢，就接到了北都的命令，不得不取消维修计划，这会儿正在进行出发前的准备……主要是拆掉舰上损坏的武器和装甲，更换必要的设备，所有不必要的问题，全都留到将来解决。 亏得鲲鹏号是艘生物战舰，如果是孤峰号那样的科技战舰，这会儿就是想出发都飞不起来。 533 计划有变 地球外空，轨道高度392公里。 一群大大小小的太空垃圾呼啸而过，最大的直径超过百米，质量超过千吨，最小的比米粒还要小得多，就像一把扬出去的沙子。 它们翻滚、撞击、旋转，经过一系列连锁碰撞，一块直径超过八十米的残骸渐渐脱离群体，拖着一群小伙伴，悄悄坠向地球。 半分钟后，北都航天中心。 值班人员忽然发现监测数据异常，立刻重新进行测算，结果没有任何问题。 值班员马上连接卫星，观测事发区域的情况，两分钟后成功锁定目标。 他立刻抄起电话：“主任，出事了！” 五分钟后，北都指挥中心。 林学栋和几位大佬齐聚会议室，会议桌对面的显示器上，出现一位来自航天中心的中年专家。 他推了推眼镜说：“八分钟前，监控中心发现低空二号残骸云数据异常，复核发现，一块敌舰残骸于不久前脱离残骸群，正在飘向地球，预计将于四天后坠入大气层。” “落点在哪里？”林学栋问。 “依照一号残骸，也就是目标目前的轨道数据计算，它将落于印度洋西部海域，将对周边海岸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但受影响最严重的阿非利加东海岸，早就变成了无人区，其他方向都是小问题。” 几位大佬都疑惑了，落点远在印度洋西部，航天中心至于这么紧张么？ “意思是说，对我们没有威胁？”任海生好奇地问。 专家摇头，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低空轨道的太空垃圾太多了，一号残骸在坠落的过程中，还要经过低空七号、低空十一号、低空十四号、低空十六号，整整四个残骸群，一号残骸的轨道会因为碰撞而发生不可预测的改变，坠落时间可能提前也可能延后。” “会不会飞离地球？”一位大佬异想天开。 “不会，坠落是早晚的事，区别只在于早或晚，而不是坠或不坠。”搞研究的臭老九，天生一副臭脾气，半点面子都不给大佬留。 “如果一号残骸落到地面上，会怎么样？” “根据我们的测算，它的质量大约在七百到八百五十吨之间，落于海洋问题不大，落在陆地上，其威力不亚于一枚重型蘑菇弹，所以，我们建议加快清除进度，尽快肢解一号残骸……还有，必须注意手段，最好在坠入大气层之前摧毁。” 不用解释，大佬们也明白。 那么大的残骸，若是以地面火力摧毁，很可能留下比较大的碎片，落地时的威力难以预料。 还在太空的时候就好办了，觉得哪一块比较大，及时解决就完了。 几位大佬商量一会儿，林学栋叹了口气：“命令孤峰基地，加快进度！” 北都现在的状态，可以用两个成语来形容，一个是千头万绪，另一个是焦头烂额，明明已经满负荷运转，可总有不得不优先解决的意外突然跳出来，打乱已有的方案。 孤峰基地，接到命令的徐飞不是一般的蛋疼，马上联系秘书处：“东方白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 徐飞更蛋疼了：“通知计划办，鲲鹏号必须尽快出航，让他们看着办！” “是！” 接到命令，相关人员立刻修改鲲鹏号的维修方案。 按原计划，孤峰基地将为鲲鹏号配备四艘用来清除太空垃圾的小型飞船，如今将将造好两艘，剩下的两艘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只能把飞船的数量减半。 考虑到鲲鹏号的维修还没完成，不能长时间滞留，工程人员干脆拆掉了一直没什么作用的月宫基地，拆下来的舱段全都装到鲲鹏号上，准备以月宫舱段为基础，造一个临时空间站。 为此，徐飞还从航天中心搞来了一套设计图纸，又为鲲鹏号配备了相应的维生设备。 东方白返回孤峰基地的时候，发现工程人员正在撤离鲲鹏号，诧异地问了几句，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匆匆找到徐飞，什么话都没说，就被老徐拉着好一通安排任务，没多一会儿，就带着战士们登上鲲鹏号，再次启航出发。 从返回月球到再次出发，一共也没用上两个小时。 考虑到新队员不熟悉情况，东方白带上战舰的都是老队员，依旧是由老搭档牛犇带队。 两天后，地球外空，轨道高度440公里。 鲲鹏号逐步转为平飞，进入环地球轨道，下方不远，就是低空二号残骸群。 再下方，轨道高度二百公里左右的位置，就是正在坠向地球的一号残骸。 东方白并没有急着对付一号残骸，而是等战舰的速度逐渐稳定：“一组，报告情况！” “一组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明白，一组等我的命令，二组，报告情况！” “二组装备完毕！” “很好！”东方白放大低空二号残骸云的图像，随意点了一块比较大的残骸，“一组接收数据！” “数据接收完毕！”牛犇说。 “一组出发！”东方白说。 鲲鹏号左舷，一艘长只度只有三十多米的梭形飞船固定在战舰表面。 牛犇拍下脱离按钮，底部的锁止结构全部打开，飞船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推了一把，立刻飘离战舰，拉开一段距离之后，飞船点火，缓缓进残骸之中。 片刻之后，二组如法炮制，同样脱离战舰。 东方白适时提醒：“都小心点，宁可慢一点也别出意外。”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进入残骸云，两艘飞船越发谨慎，不仅放慢了速度，连飞行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即便如此，飞船里仍然可以听到密集的撞击声，有时候像榔头敲打，有时像木锤撞击，但更多的时候，像一把又一把的沙子，不断扬在飞船外壳上——那是大量碎片，正在撞击飞船的外壳！ 整整花了十几分钟，一组总算接近目标，发射缆索卡住目标，将一号船固定在残骸表面，随即打开船底的激光切割机，高能激光落于残骸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切入。 几分钟后，二号船成功靠近目标。 534 轨道清洁 鲲鹏号等在残骸云外，观察一会儿，确定两艘飞船都没有问题，才给了倪晓菲一个信号。 战舰缓缓上升，与残骸云拉开一点距离，然后用触须解上固定在舰脊上的月宫号，将分开的三个舱段仔细连接在一起。 随后，东方白控制纳米细胞爬上月宫号，按航天中心提供的图纸，将多余的部分全部分解，送到需要的位置重新组合，没多一会儿，好好的月宫基地就变了一副模样。 没办法，月宫基地是为月球设计的，内部的结构、设施，都是按低重力标准设计。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低重力条件下，航天员可以直接使用马桶解决个人问题，和在地面的时候没太大区别。 但在没有重力的条件下就不一样了，没有重力的帮助，航天员只能使用负压设备解决个人问题，敢用普通马桶？分分钟飘给你看。 月宫基地的内部设施没几样不需要改造，就连外壳，都要进行必要的修整，多做几个出入口，再加几个飞船连接点。 半个多小时后，一号船率先返回，屁股后头还拖着一块直径不下十米的金属块。 那是从残骸上切下来的战利品。 东方白直接用纳米细胞分解残骸，为改造月宫基地提供原料。 因为不了解外星合金的成分，他没敢用这玩意制造太空站内部的设施，而是用来制造推进器，以及其他外部设施。 经过几个小时的紧张施工，月宫基地正式改造为月宫空间站，鲲鹏号将早就准备好的物资给养搬进去，空间站正式完工，随时可以投入使用。 一组和二组，将成为月宫空间站的首批入住人员。 但鲲鹏号并没有马上离开，两组人马也没进入空间站，甚至连各自的目标都放弃了，离开残骸云重新与战舰对接。 鲲鹏号加速，绕过二号残骸云，慢慢靠近一号目标。 此时此刻，鲲鹏号的角色就是救火队员，哪里有危险，就必须出现在哪里！ 东方白简单观察了一下，确定目标应该是一艘敌舰的尾部，他没让两艘飞船靠上去，而是释放储备的纳米细胞，让它们附着在残骸之上，随后下达分解残骸的指令。 纳米细胞效率惊人，它们迅速深入残骸，将厚重的装甲，分解成一个个边长五公分左右的金属块。 脱离主体的金属块，在纳米细胞的干预下纷纷飘向地球，它们将在坠入大气层后完全烧毁，不会给地球带来一分一毫的危险。 要不是残骸的成分太单调，东方白都想在这里多造一些纳米细胞！ 纯粹从理论上来说，敌人的战舰也是用各种资源堆积而成，如果能完全分解敌舰，别说小小的纳米细胞，就是飞机战舰都能造出来。 可一来东方白没那么多时间，二来敌舰的残骸太过分散，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么干太麻烦。 纳米细胞有个很奇葩的特点，以某种合金为原料，不管制造什么，都可以完整复制合金的微观结构，保证成品完全保留原料的各种性能。 可要是给纳米细胞下达分解原料的指令，那么不管多么复杂的合金，都会被它们分解成最基础的单质。 外星合金是一种人类不了解的金属，肯定不能直接拿过来就用，只有先将它们分解，再重新组成需要的合金。 北都又不缺那点原料，有那个工夫，东方白干点什么不好？ 四个多小时后，偌大的残骸变成了一条由无数正方体组成的、缓缓飘向地球的金属河流。 将情况通报地面，鲲鹏号接到新的命令，提升高度返回440公里，暂时留在这里，为两艘拆解船提供支援。 趁着鲲鹏号还在轨道上，航天中心将所有残骸群的情况摸排一遍，凡是有危险的残骸，都被航天中心做了标记，指挥中心命令鲲鹏号，优先分解做了标记地残骸，解决问题之后再返回月球。 东方白很是无语，因为凡是体积达到一定水平，或者质量达到一定程度，都被航天中心做了标记。 换句话说，就是鲲鹏号必须把轨道上的大型残骸全部清理一遍，才能返回月球。 这事儿确实挺蛋疼，但东方白没得选择。 此后的几天相安无事，四组人马人休船不休，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分解残骸。 拆解船主要针对低空二号残骸云，鲲鹏号则马不停蹄，奔走在各个残骸群之间，把风险比较高的残骸统统解决。 由于鲲鹏号体积比较大，覆盖全舰的装甲又在出发前拆掉了，安全起见不能进入残骸云，东方白干脆用分解残骸得到的原料，造了几根又粗又长的锁链，需要分解哪个残骸，就用锁链把哪个残骸拽出碎片云。 除了有点浪费时间，其他的都很完美。 转眼就是几天过去，鲲鹏号越走越远，已经快到北米上空，两艘拆解船也逐渐深入残骸云。 鲲鹏号抵达指定位置，瞄准残骸云中的目标发射钩索，准确命中目标。 战舰逐渐爬升，将目标慢慢拽出残骸云——这一次的目标的长度足有二百米出头，差不多有半艘敌舰，是所有目标中最大的几个残骸之一。 就在目标即将离开残骸云的时候，东方白忽然收到一号船的通讯，扬声器里传出牛犇焦急的声音：“舰桥，二组出事了！” 东方白一怔：“出什么事了？” 他本能地想到了撞击、失压之关的事故。 牛犇：“几分钟前，二号船贴近目标，报告说好像发现有什么东西活动，但是很不确定，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没了动静，不管怎么呼叫都没声。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二号船有没有动作？” “很安静，没发现有动作！” “有没有人出舱？” “离得太远看不清，刚才也没注意！” 东方白心脏一沉：“一组，密切监视二号船的情况，持续呼叫二组，我马上就赶回去！” “一组明白！” “注意，千万别冒险，更不能靠近，保持安全距离！”东方白不放心地叮嘱。 “一组明白！” 535 最佳路线 事发突然，鲲鹏号没时间再管残骸，立刻切断锁链，抛下残骸之后减速，调头飞往北极方向。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行动方式。 事发时，鲲鹏号位于北米上空，拆解船则位于王琼州上空，中间隔着半个地球。 正确的、妥善的、风险最低的办法，应该是鲲鹏号朝顺行方向加速，由西向东绕地球飞行半圈之后，从后方追上低空二号残骸云。 但是，不管飞行器还是太空垃圾，凡是在轨道上绕着地球公转的人造天体，都是顺行方向公转，而不是留在原地等铺号。 等鲲鹏号绕过半个地球，低空二号和拆解船，已经挪到太平洋上空去了，如果鲲鹏号的动作慢一点，残骸云没准都到北米西海岸了。 换句话说，鲲鹏号绕着地球飞一圈，未必能追上低空二号，再追一圈，能不能追上也不好说。 情况紧急，绕地球一周短个把小时，长则九十分钟，等鲲鹏号追上残骸云，什么都晚了。 所以，保持现有速度，持续向北或向南，做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飞行，是抵达残骸云的最快方式。 说得形象一点，这就像两架飞机一前一后，前面的飞机忽然拉高爬升，翻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跟斗，而后面的飞机始终平飞，结果就是前机落下时，恰好与后机汇合。 方法看似简单，可过程却没那么轻松。 顺行的时候，人造天体或太空垃圾，都与鲲鹏号方向一致，就算速度不同，差距也有限。 可在逆行的时候，鲲鹏号是以大于7.9公里的秒速反方向飞行，顺行的航天器或太空垃圾，则是反方向的秒速7.9公里，加在一起就是将近十六公里的速度差。 注意，这只是区区一秒的速度差！ 在这样高的速度之下，不管什么东西都具有极大的威力，随便一块碎片撞击鲲鹏号，都比硬挨一发电磁炮弹还要严重得多。 所以，为了尽快赶到残骸云，鲲鹏号也是拼了。 战舰刚开始转向的时候，两个人的心还算平静；等战舰垂直于赤道方向，两颗强壮心脏止不住地打鼓；当彻底变成反向飞行的时候，两个人的每一次心跳，都像被汽锤狠狠敲击一下。 也就是他俩这种接受过深度改造的身体，才能经受住如此狂暴的心跳，换成普通人，就是心脏不出问题，脑血管也早就被超高的血压炸裂。 为尽可能规避风险，倪晓菲不得不提升战舰的高度，没多一会儿，就从最初的四百公里，提升到相对安全的六百多公里。 二百多公里的高度差已经是极限，再高，就没法及时压低高度。 航程过半，鲲鹏号再次收到一号船的报告：“舰桥，我们发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 说话间，鲲鹏号上到来自一号拆解船的数据包。 打开照片，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放大、补光、降噪等一系列处理，仍然只是个清晰一点的影子，甚至究竟是不是人都不清楚。 东方白马上询问：“二号船有没有动静？” “没有！” “二组出没出飞船？” “也没发现！” “影子有没有特殊的举动，比如发信号？” “没有！” 东方白头疼了，出现在敌舰残骸上的影子，是尖头人的几率非常高，可发现影子的位置，偏偏又在二号船附近。 最关键、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二组始终都没动静，是所有人都牺牲了，还是通讯被尖头人干扰？ 目前掌握的情况太少，根本没法判断。 东方白立刻联系指挥中心，将详细情况汇报上去。 通讯很快转到林学栋那里。 大佬们日理万机，不是一般的忙碌，按说这事儿不该惊动大佬。 但生物战舰和孤峰号，都是极其重要的资源，早就在在大佬们的心里挂了号，所以凡是与鲲鹏号、孤峰基地或月球有关的消息，都是大佬们的特别关注的东西，必须心快向大佬们汇报。 林学栋了解完情况，马上问了一句：“能不能确定二组的情况？” “不能！” “那能不能确定敌人的情况？” “也不能！” “那你能确定什么？” “我觉得，残骸中的敌人应该不是很多，应该是少量敌人的报复！” “别把敌人想的太简单，还是那句老话，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目前情况不明，我的要求有两个，一时加强观察，尽可能多掌握一点情况；二是小心行动，安全第一，目前二组情况不明，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东方白说。 “很好，有什么新情况，马上向我汇报，就这样吧。” 通讯结束，东方白的心情却异常的沉重。 倪晓菲柔声安慰：“别想那么多，没人希望二组出事，但那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我知道。”东方白勉强笑笑，“你放心，我只是心里不大舒服，没别的。” 倪晓菲心底暗叹，心说但愿你是真的没什么。 鲲鹏号继续前进，航程只剩下五分之一的时候，倪晓菲调整角度，生物战舰逐渐降低高度，开始的时候还比较温和，没多一会儿就进入高速俯冲阶段，几乎是以四十五度角下降，直到高度只剩下440公里时才逐渐拉平。 历时整整四十二分钟，有惊无险的鲲鹏号总算与一号拆解船汇合。 牛犇报告，在此期间，二号船方向没再发现任何异常。 东方白立刻抓住重点：“其他方向呢？是否发现异常？” “没有！”牛犇说。 东方白想了想说：“老牛，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等我的命令！” “是！” 东方白起身飘向舱门：“我带队下去看一看！” “我也去！”倪晓菲说。 纯以战斗力而言，东方白比不上她，但她是生物战舰的唯一完美操纵者，平时还没什么，一旦发生战斗，就被束缚在战舰里。 难得今天有这么个机会，她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打算趁此机会活动活动僵化的筋骨。 536 蛛丝马迹 东方白一阵头疼，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倪晓菲劝住。 他也不愿意把倪晓菲按在鲲鹏号里，但能控制战舰的只有他们两个，而且东方白的操舰水平远远比不上倪晓菲，她不留下谁留下？ 倪晓菲很郁闷，但也没有办法，战舰必须有人主持，不止为操纵战舰，必要时，还要为东方白等人提供火力支援。 这个工作，除了她没人能胜任。 倪晓菲早就有培养几个副手的想法，只是一直以来，都被这样那样的事耽误了。 这一次她下定决心，等回了月球，就马上打报告申请……嗯，虽然驾驶生物战舰的条件比较苛刻，但特遣三队这么多人，怎么也能挑出几个合格的吧？ 倪晓菲打定了主意，马上收回分散的思绪，把注意力放在二号船上。 腹舱，一身河豚装甲的东方白，已经和牛犇等人汇合。 拆解组不是战斗编制，每一组只有寥寥数人，舰上的所有队员加在一起，一共也就十几个人。 东方白亲自检查每一个人的装备，确信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站到众人面前。 按照惯例，他本该说点什么，动员一下战士们的情绪，可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放弃了，回身的同时吐出两个字：“出发！” 内舱门合拢，外舱门打开，舱外就是冰冷孤寂的太空。 东方白毫不犹豫，第一个跃出舱外，启动推进器，飞向事发地点。 拆解船只剩下一艘，东方白不想浪费，更重要的是，自打鲲鹏号抵达，两艘拆解船就一直留在低空二号残骸云，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不坐拆解船，也能保证安全。 再说了，还有鲲鹏号呢，如果发生危险，倪晓菲肯定第一时间开炮，优先保证大家的安全。 嗯，特别是东方白的安全。 河豚装甲虽有飞行能力，但特遣队员不是飞行员，十几个人前后左右，排成一个根本没有任何规律的编队，一齐飞进残骸云。 东方白一边飞行，一边呼叫二号船，可始终没收到半点回应。 这让他的情绪越来越糟。 一群人及时减速，缓缓靠近二号船，并且在安全距离外停止前进，仔细观察二号船的情况。 东方白上下左右瞅了一小会儿，什么问题都没看出来：“老牛，你有什么发现？” “没有！” “其他人呢？” “没有！” 东方白咬了咬牙：“一队跟我走，二队警戒！” 十几个人不算多，正好分成两队，一队六个人，二队七个。 所有人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然后分别从不同方向靠近二号船，但并没有靠得太近，而是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众人逐渐靠近残骸，在距离残骸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东方白抬起胳膊，小臂上立刻射出一根比头发粗不到哪儿去的高强度纤维。 纤维顶端的微型钩爪扎进残骸，东方白脑中闪过回收的念头，小壁中的微型卷扬机立刻回卷纤维，将东方白拉向残骸。 片刻之后，东方白双脚踏在残骸上，在高强纤维的帮助下，不只能稳稳在站在那里，还能据枪瞄准二号船。 东方白继续呼叫：“二组二组，有没有人听到？” 无线电里一片寂静，毫无回应。 东方白切换频段：“一队，所有人打开背包！” 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同时摘下背后那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一把打开盒盖，露出个只比装甲背包小一圈，表面不怎么光滑的金属块。 东方白念头一动，抱团的纳米细胞立刻开始活动，原本坚固的金属块，像风化的沙丘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开。 在他的控制之下，数量众多的纳米细胞连接成一张看不见的大网，飘向近在咫尺的二号船，转眼之间，就把二号船层层包裹。 虽然只有薄薄一层，但它们就像东方白的第三只眼睛，把二号船的情况一丝不差地反馈到东方白的脑海之中。 他看到，二号船的表面没有任何异常，但在船底正中，有个一米左右的窟窿，与窟窿对应的残骸上，也有个同等大小的破洞。 船底的激光炮扭曲变形，就像一根揉成一团，又扔在地上不管不顾的树枝。 激光炮不在破洞附近，看起来，似乎是为了泄愤才毁掉激光炮。 最不希望出现的情况发生了，东方白马上分出一股纳米细胞，让它们钻进二号船。 刚进入船舱一部分，东方白就“看”到了几颗飘浮在空中的金属小球。 它们的形状非常规整，是标准的球形，但体积有大有小，非常不规律。 继续深入，飘浮的小球越来越多，最小的犹如沙粒，最大的好似核桃。 东方白注意到破洞边缘非常不规则，边缘似被高温强行融化。 他立刻明白，尖头人一定是以某种手段，烧穿了二号船的外壳，那些金属小球，就是熔化的金属颗粒冷却而成。 进入主舱，东方白立即看到船舱中飘浮着一个毫无动静的人，他的四肢完好，但腹部右侧缺了半边，一截肠子从巨大的伤口中探出来，随着战士的遗体一起飘动。 遗体四周，飘浮着凝固的血液、内脏的碎片、还有不明成分的肠容物。 装甲仍然穿在牺牲的战士身上，但那一身装甲并没有给他应有的保护。 找遍了二号船，也只有这一具遗体，其他人不知所踪，反倒是舱壁上，到处都是劈砍和凿击的痕迹，应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东方白立刻把目光投向二号船下方那个窟窿，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敌人出现的地方！ 可遭遇偷袭的二组，为什么不报告这个情况？ 意外来的太突然，所以没来得及？ 不可能，遭遇意外，肯定要第一时间上报，哪有来不及这一说？ 想不出个所以然，东方白操纵一群纳米细胞钻进残骸，马上看到了一条宽敞的通道，还看到破洞附近飘浮着数枚变形的弹头，以及留在舱壁上的清晰弹痕。 “二组进了残骸！”东方白通报自己的发现，“一队跟我上，二队断后，舰桥，通讯可能中断，请密切注意这个方向的情况！” “收到！”倪晓菲说。 537 通道偷袭 尖头战舰残骸，破洞下方通道。 微光一闪，微型钩爪扎入地面，高强纤维绷紧，将头下脚上的东方白拽进通道。 他警觉地观察两侧，即将触地时突然翻身，双脚落地：“安全！” 几根钩索同时射入，分别钉在不同的位置，属于一队的五个队员同时进入残骸，六个人六支枪，分别指向左右两侧。 东方白静立不动，控制纳米细胞向通道深处蔓延，两个方向的信息迅速反馈回来。 两个方向的墙壁上都有弹痕，似乎是二组的队员分兵两路分头突围，东方白立刻陷入纠结。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集中力量搜索一侧，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可以有效应对意外情况，避免陷入危险之中。 可是这样一来，另一个方向的队员就危险了。 二是兵分两路，分头搜索。眼下形势不明，一旦遭遇意外，陷入危局的可能性极高，甚至会出现更大的损失。 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东方白咬牙做出决断：“一队跟我向左，二队向右，牛犇注意通讯，不管遇上什么情况，一旦失联必须立刻后退，明白没有！” “二队明白！” “前进！” 一声令下，两个队员马上发射钩索，钉在前方的舱壁上，回卷高强纤维，两个人分别站在左右两侧的舱壁上，举枪瞄准前方：“安全！” 另外两个队员继续，就这样，六个人分成三组，交替前进互相掩护，那姿势那方法，活像一群蜘蛛人。 东方白每一次停步，都要呼叫一次二队，收到牛犇的回应之后，再切换频段呼叫失踪的二组。 开始的时候，通话还算清晰，可距离越远，干扰就越强，到了后来，干脆只能听个响，只知道有回应，具体说了什么根本就听不清。 东方白有点犯嘀咕，这到底算不算失联？ 不过没关系，东方白和牛犇是一支部队出来的老战友，只要对着麦克风吹几个，让对面有个动静，就能凭简单的密码保持联系，复杂的消息传递不了，简单的内容完全不是问题。 再前进一段距离，连声音都变得小了许多，要不是这一路上到处都能找到二组留下的弹痕，他早就打了退堂鼓。 就在无线电即将失效，东方白准备下令撤离的时候，电台里忽然收到一个声音：“二组……嗞……里是……嗞……二组……” 找到了！ 虽然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但的确是来自二组的回应，一队的战士们一下子振奋起来，东方白赶紧呼叫：“二组二组，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 然而刚刚那个声音昙花一现，就此没了动静。 东方白一下子急了，打个手势示意大家继续前进，他本人继续呼叫：“二组二组，听到了吗？二组，收到请回答！” 同一时间，另一个方向的牛犇发现通讯失联，立刻命令队伍停步。 正准备下令撤离，前面的战士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牛队，前边有人！” 牛犇微怔，再也顾不上联系一队，马上发射钩索冲过去，朝队员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一个身上穿着河豚装甲，一动不动的人影。 牛犇登时纠结了。 如果没看到，撤也就撤了，可人就在几十米外，这个时候撤，岂不是要寒了战士们的心？ 正犹豫不决，那人的胳膊忽然动了一下。 牛犇目光一凝，再不犹豫：“继续前进，注意掩护！” 眼下这个情况，他完全有理由下令后撤，但他不将来的某一天，自己重伤急需救援时，却被即将来到面前的同伴抛下。 为此 他宁可冒险，也要试上一试。 安全起见，牛犇又指定两个战士：“你，还有你，原路返回，和一队联系上之后，把这里的情况报上去，明白没有？” “明白，原路返回，联系一队，报告情况！”其中一个队员说。 这不是故意学牛犇说话，而是军队里规定，接到重要命令的时候必须重复一遍，从而确保接到的命令没有错漏。 牛犇点头：“去吧！” 二队分兵，五个人继续前进，两个人原路返回。 牛犇率先赶到二组队员身边，无线电呼叫没有回应，伸手轻轻一碰，头盔居然脱离装甲，翻转着缓缓飘飞。 牛犇愣住，一把扣住装甲：“空的？” 黑暗的通道深处，忽然出现一个微弱的光点，牛犇心头一凛，猛地一声惊叫：“小心！” 话音未落，已经一脚踹开身边的队员，他自己借力飘开。 一道光束突然袭来，扫过通道中央，把那套空壳装甲打了个对穿。 牛犇抬手发射钩索钉住墙壁，回卷高强纤维，令自己趴在墙上，卧姿据枪，向黑暗的通道深处开火。 其他人的反应也不慢，五支电磁步枪交替开火，通道就那么宽，不管隐藏在暗处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都逃不出弹雨的覆盖。 牛犇又气又急，连打几个点射，突然收枪大吼：“交替掩护，撤！” 这里只有一套空装甲，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尖头人设下的陷阱。 他们几个暂时没有危险，可刚刚离开的两个队员呢？一队呢？ 不管留在这里继续战斗，还是与敌人陷入僵持，都对己方不利，必须尽快离开。 队伍开始后退，也不必再用麻烦的钩索，而是收回钩索之后，可劲儿朝敌人开火，每开一枪，向后飘动的速度就快一点儿。 然而只退出几十米，一条散发着微光的长鞭忽然从黑暗中抽出来，牛犇躲避不及，一下子被鞭子缠住，身不由己地飘向通道深处。 老牛整个人都不好了，可在这个时候，他哪还有那么多糊里糊涂的心思？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死也要抓个垫背的。 他认准了鞭子的来向，扣住扳机可劲开火，密集的子弹不知道命中了什么，每一发子弹都没命中枪口指向，而是弹开之后，在墙壁上擦出点点火花。 其他人发现牛犇的情况也都急了，不管不顾地追上来。 近了，更近了！ 黑暗中，牛犇看到一个身材短粗、笼罩在一层微光中的尖头人。 538 主动现身 尖头人以为这几个人类很好对付，必定手到擒来，因此能量鞭缠住牛犇之后，立刻用力往回拉。 牛犇身不由己，迅速飘向尖头人，转眼就到了尖头人面前。 老牛扣住扳机就不松手，持续的后坐力有效减缓了飘行的速度。 一看这个形势，牛犇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一连几十发子弹命中尖头人，打得那一层护盾明灭不定，有种随时都会破裂的感觉。 开始的时候他还往尖头人那儿飘，后来不止抵消了飞向尖头人的冲力，还有飞回去的趋势。 这可把尖头人气坏了，立刻再加一把劲儿，又把牛犇拽回去。 老牛来不及换弹匣，探手一抹掏出手枪，砰砰砰就是一通乱打，转眼又打空了手枪。 这一次没能抵消冲力，但也有效降低了速度。 一个机灵的战士急中生智，立刻将自己的步枪扔过去：“队长，接枪！” 牛犇接枪的同时，反手将自己的空枪扔回去，瞄准尖头人搂住了火就不松开。 尖头人也学精了，硬挨子弹的同时回收能量鞭。 这下后坐力抵消不掉了。 眼看着又到了尖头人面前，牛犇把心一横，掏出手雷就往尖头人身上扔。 同一时间，后面的四个战士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同时切换大口径子弹。射速虽然降下来了，但威力却比之前强得多，原本就明灭不定的护罩，在几个人持续的打击下摇摇欲坠。 一声闷响，手雷在牛犇和尖头人之间爆炸，始终站立不动的尖头人失控飞出去，再也不能站在那里不动弹。 覆盖尖头人全身的光罩，也在爆炸中悄然消散。 战士们继续开火，子弹连续命中尖头人，打得他手脚乱甩，整个人都快失控了。 可他的右手指向牛犇，来自右手的能量鞭，也一直死死缠着老牛。 牛犇也豁出去了，他不退反进，忽然掏出光剑激活，将散发着蒙蒙白光的等离子焰流，狠狠劈在尖头人的额头正中，留下一道漆黑的焦痕。 但，也只是留下一道焦痕，压根儿没有劈开的迹象。 老牛正要再劈一次，几个战士已经追上来，有的扭胳膊有的搬腿，直接把这个尖头人控制起来。 尖头人的力气很大，它拼命的挣扎，好像一头即将送进屠宰场，不得不最后拼一回的猪。 几个人全都飘在空中无处借力，最后牛犇一声令下，几个人抽出高强纤维，不是捆胳膊就是绑腿，总算把尖头人控制住。 牛犇压根儿就没想过抓俘虏，一剑刺进尖头人的眼睛，直到光剑烧穿才停手：“走！” 刚刚派回去的队员不知道怎么样了，牛犇心急似火，不再用钩索前进，而是启动飞行包，一路飞回去。 好消息是这条通道直来直去，中间没有岔道，返回的战士应该没有危险。 坏消息是这里属于尖头人，很可能有隐藏的通道。 几分钟前，两个战士正原路返回，黑暗中忽然飞出一条能量鞭，恰好套在一个战士身上，立刻将他拽入黑暗之中。 一切都与牛犇的遭遇非常相似。 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两个战士立即开火，与尖头人展开激烈的交锋，但只过了一小会儿，通道重归寂静，两个战士不知所踪，只有墙上的弹痕，证明他们曾经出现过。 另一个方向，一组并没有遭遇突袭，但东方白突然发现情况不对，向黑暗中一指：“准备战斗！” 纳米细胞以东方白为中心，分散在通道两侧，但位于前方的纳米细胞，突然有一部分失联！ 在东方白的感觉中，就像一张完整的大饼，突然间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块。 通过附近的纳米细胞，东方白确认失联的部分并没有消失，它们只是受到某种干扰，与东方白失去了联系。 联想二组的遭遇，那个方向到底有什么还用说吗？ 战士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们迅速固定自身，端起步枪准备开火。 然而黑暗中毫无动静，纳米细胞也没发现敌人的身影，似乎只是单纯的干扰通信。 更多纳米细胞涌过去，结果发现，通道里好像有一条无形的边界，只在纳米细胞越过边界，就会立刻失联。 东方白前进几步，情况没有任何改善。 他试着联系二组的人，电台中依旧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东方白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撤！” 二组的人不知道在哪儿，继续深入不是好办法，而且二队已经失联一段时间，东方白不想在这个时候冒险。 然而队伍只走出几步，后方的纳米细胞也出现了失联现象。 暗叫一声不好，东方白低声命令：“加速前进！” 他不知道失联是因为什么，但他知道失联肯定与尖头人有关！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东方白果断下令开火，六支电磁步枪同时向黑暗的通道中倾泄火力。 是否命中隐藏的敌人不清楚，反正部分失联的纳米细胞恢复了正常。 残骸云之外，鲲鹏号。 倪晓菲忽然发现，二号船所在的残骸上出现了几个尖头人，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正缓缓飘向二号船。 东方白和战士们还在残骸内部，主炮不能开火，倪晓菲念头一动，十几条触须瞄准尖头人，同时向目标喷吐骨弹。 虽然距离很远，可骨弹的数量也多，每一根触须，都像一挺全力开火的机关炮，在极短的时间内，向目标倾泄大量骨弹。 突遭袭击，尖头人手忙脚乱，几个尖头人连中数弹，身上的护罩只坚持了一小会儿，转眼就彻底完蛋。 剩余的尖头人急忙撤销护罩，改为将护盾挡在头顶，坚实的护盾比护罩顶事多了，挡三五发骨弹根本不是个事儿，如果挨得多了，到了快顶不住的时候，就立刻换成另一条胳膊，还能再挡一会儿。 倪晓菲不屑地撇嘴，半个字的评价都欠奉。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尖头人现身的同时，残骸云深处，一块体积并不大，也不怎么起眼的敌舰碎片上，正胡一门舰炮，在缓慢的翻滚中悄悄瞄准鲲鹏号。 539 独斗强敌 现身的尖头人被倪晓菲集体点名，饮恨于弹雨之下的越来越多，没多一会儿，就只剩下三两只还在坚持。 正要再加一把力，残骸云深处忽然出现一个耀眼的光点。 它的亮度未必就有多高，但在黑暗静寂的太空之中，那怕只是微弱的光芒，都异常的显眼。 光点瞬间变做一道穿透残骸云的光束，正中高高俯视的鲲鹏号，当场打了个对穿。 倪晓菲根本来不及反应，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颤抖，鲲鹏号险些失控。 脑海中闪过还击的念头，舰腹下六门腔炮同时瞄准光束来向，可还没等鲲鹏号开炮，更多光束命中生物战舰。 倪晓菲咬住牙，强忍浑身的剧痛，六门腔炮同时开火。 骨弹刚刚脱离炮口，又一道光束命中鲲鹏号，恰好擦过生物战舰的控制中枢。 生物战舰最大的特点就是恢复力强，只需要三五分钟，一般的损伤就能自行恢复。 但恢复强，不代表没有弱点，若是短时间内被敌方火力大量命中，或者重要器官受损，生物战舰同样会遭受重创。 重创的标准很简单——不能短时间内自行恢复，需要大量养分促进恢复。 控制中枢就是生物战舰的弱点之一，其作用相当于人类的延髓，是生物脑连接全身的关键节点。 这个地方出了问题，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半边战舰失去控制，还能控制的半边也变得十分迟钝，就连恢复力都受了极大影响。 尖头人敏锐地发现了鲲鹏号的异常，他们立刻集中火力，猛烈轰击控制中枢。 其中一炮恰好命中生物脑，倪晓菲眼前一黑，就像有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穿透她的大脑，还用力翻搅几下，剧烈的疼痛辐射整个大脑，令她的思绪为之凝固，就像戴上了紧箍咒的孙猴子。 当痛苦超过了某个界限，倪晓菲与生物战舰的思维连接突然断开，强烈的痛楚如潮水般退去，可残留的痛感，依旧令她痛不欲生。 无处借力的倪晓菲飘在空中，抱着脑袋先是缩成一团，又突然将身体绷直，可不管她如何分散注意力，都没法稍减痛苦。 片刻之后，疼痛稍轻，倪晓菲狠狠咬住牙，毅然决然地坐回去，再次连接战舰。 她知道，只是自己不连接战舰，就不会承受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可她不连接战舰容易，但鲲鹏号最终会是什么结果？舰上那么多同袍又会怎么样？ 神经接续战舰的一瞬间，强烈的疼痛如电流般击穿她的身体，脆弱的连接随时可能断开——这是生物战舰对驾驶人员的保护，一旦伤损超过某个界限，就会主动断开连接。 然而倪晓菲用远超常人的意志，强行保持连接，操纵还受控制的半边战舰，继续向残骸云深处开火。 她每时每刻，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偏偏生物战舰的回应十分迟钝，仅剩的两门腔炮迟迟不能开火。 来自敌人的光束每一次命中生物战舰，倪晓菲的身体都会因为疼痛而颤抖痉挛，可她硬是忍住了，苦苦支撑到腔炮开火。 炮弹出膛的同时，倪晓菲眼前又是一黑，与战舰的连接再次断开。 不久之后，痛感稍减，倪晓菲思绪恢复，她胳膊一撑飘起来，一掌拍在控制台上。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战舰。 听到警报声，所有人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往最近的救生船。 做完这一切，倪晓菲长出一口气。 此时此刻，她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从骨子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但她并没有心安理得地留下，而是像一尾灵活的美人鱼，迅速飘离驾驶舱……哪怕战舰重创，驾驶舱依旧是舰上最安全的舱室之一！ 进入仅有一墙之隔的装备舱，开启动力装甲的穿着程序，机械臂立刻将动力装甲穿在她的身上。 看起来娇娇柔柔的软妹子，立刻变身杀气腾腾的女战士。 迅速检查全身，确定所有武器全部带好，倪晓菲猛然握紧拳头，一股力量贯穿全身，生物装甲浮现体表。 河豚装甲瞬间粗壮一圈，所有折叠结构全部打开。 启动飞行包，河豚装甲飞离装备舱，在狭窄的通道中快速飞行，转眼飞出战舰。 飞行包喷出的焰流陡然加长几倍，倪晓菲速度猛增，犹如一颗炮弹，径直钻进残骸云中。 在她的身后，残破的鲲鹏号悬浮于黑暗之中，生物战舰左右两侧数十艘救生艇已然脱离战舰，正快速飞离鲲鹏号。 敌人的炮击已经停了，但倪晓菲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烧。 她看到二号船附近还有尖头人活动，马上摘下电磁步枪，开启狙击模式，瞄准敌人连续开火。 尖头人立刻举起护盾，挡住12.7毫米的狙击弹。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鲲鹏号，因而尖头人始终对生物战舰保非常关注，倪晓菲刚离开战舰就被他们发现。 倪晓菲的行动全都落在尖头人眼中，根本就毫无秘密可言，所以他们的反应非常快。 一连十几发子弹，都没能把敌人怎么样，反倒因为后坐力，影响了前进的速度。 倪晓菲收起步枪，反手摘下等离子光剑，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尖头人。 尖头人始终以护盾防护自身，倪晓菲干脆冲向其中一个敌人，看起来，似乎是要一头撞上去。 敌人最擅长这个，护盾后面的尖头人拱了拱脑袋，让头上的尖角对准疾冲而来的人类。 就在即将撞在一起的时候，倪晓菲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好似一只扑击猎物的鹰隼，两条大长腿重重地踹在敌人的护盾上。 尖头人跌倒，撞在残骸表面又弹起来。 倪晓菲背后的飞行包突然开启又马上关闭，虽然只工作了极短的时间，却给予倪晓菲足够的支持，令她的身体稳定下来，一个快速转身，手中的光剑一闪，重重劈在尖头人颈侧，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焦痕。 不等敌人回神，反手一剑劈中敌人的颈侧，将那道焦痕加深了几分。 540 灰头土脸 连挨两剑，尖头人总算抬起了胳膊，用护盾挡住光剑。 可倪晓菲在即将臂中护盾时关闭光剑，飞行包再次开启，毫无预兆地向侧前方挪了一步的距离。 她就像个正在赛场上奋勇争锋的排球国手，高高举起胳膊，手腕一翻启动光剑，等离子光剑第三次扫过尖头人颈侧。 其他尖头人正赶往这个方向，意图营救陷入困境的同伴，但不等他们靠近，倪晓菲继续挥动光剑，连续七剑次次劈中颈侧，第八剑终于将尖头人的脖子劈开，就势将剑身捅了进去。 尖头人挣扎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直到这个时候，两只尖头人才堪堪赶到。 倪晓菲脚尖轻轻一点残骸，灵巧地退开几步，身体凌空转体三百六十度，回身时已经收起光剑手柄，端起仍然处于狙击模式的电磁步枪。 尖头人没有表情，但围上来的敌人，动作都有一个明显的停顿。 倪晓菲悍然开火，步枪后坐的同时，飞行包短暂启动，抵消了后坐力。 狙击弹正中敌人的护盾，泛着微光的护盾在中弹时突然变得异常明亮，好像马上就要化为实体。 可是挡开狙击弹之后，那个护盾迅速变得黯淡无光，转眼消失不见。 倪晓菲眨巴可能错过这个机会？她立刻补救，连续扣动扳机，弹弹不离敌人的面门。 飞行包启动了一次又一次，精准抵消电磁步枪的后坐力，始终把倪晓菲稳定在同一个位置，避免被后坐力弹开。 没有飞行包，哪怕只开一枪，她的动作都会严重变形，根本没法继续开火！ 没等消灭眼前的敌人，另一只尖头人也冲上来。 倪晓菲并不执着，马上放弃手上的目标，调转枪口向第二个尖头人开火。 连续命中三枪，看一号尖头人有恢复的迹象，她把枪口一横，又给了一尖一枪。 就这样，枪口不断在两个敌人之间挪动，一个人一支枪，硬是把两只尖头人打得没脾气，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接近倪晓菲。 一旦他们成功靠近一些，倪晓菲就会立刻后退，绝不给尖头人留下半点机会。 直到打光了弹匣，倪晓菲才主动退开一些，换上新弹匣之后继续开火。 整整打光两个弹匣，数发子弹持续命中一尖的眼睛，终于在打光弹匣之前，崩碎了目标的眼睛。 这还不算完，倪晓菲又往那只眼睛里灌了几发子弹，直到敌人再也不动，才继续朝二尖开火。 又有两只尖头人靠近，倪晓菲却只是退开一些，电磁步枪的射击速度再快几分。 可一支枪挡住两个敌人就是极限了，挡三个敌人十分勉强，以至于敌人迅速靠近。 倪晓菲右手持枪继续开火，只挡这一边的两个敌人，左手再次抽出光剑，狠狠劈向快速靠近的敌人。 以一对三，居然看不出如何吃力，只是没办法像刚刚那样快速解决敌人。 就在这个时候，几十米外的残骸表面突然毫无预兆地消融，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有余的窟窿！ 倪晓菲大杀四方的同时，通道里的一队，却已被尖头人包围。 他们分别堵住一队的前后两个方向，不断朝战士们开火，一队的活动空间迅速被敌人压缩。 敌人有备而来，一队却看不到敌人在哪儿，尽管战士们全力抵抗，却始终没什么效果。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一队就处于下风。 东方白急中生智，忽然说了一句话：“你们几个坚持一下！” 说完不再开枪，而是用钩索把自己固定在天花板上……嗯，这地方无所谓上下，天花板其实就是靠近外壳的方向。 本想抽出光剑割开舱板，手都摸到了手柄上，却又放弃这个想法。 通道里光线黯淡，一旦打开光剑，岂不是给敌人指引目标？ 心念一动，分散的纳米细胞迅速向东方白的脚下聚集，它们以东方白为圆心趴在天花板上，迅速分解舱板，没多一会儿，东方白脚下就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有余的窟窿。 战斗还在继续，包括东方白在内，整个一队全员中弹，两个战士生命垂危，余者人人带伤。 半分钟后，纳米细胞终打开了通向外界的通道，东方白立刻返回通道：“撤！” 原本就是胡乱开火，也没什么脱不脱离接触，战士们迅速撤出通道，像斗败的土拨鼠一样，灰头土脸地出现在残骸之外。 结果一抬头，正好看到倪晓菲和几只尖头人纠缠。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憋了一肚子气的战士们立即朝敌人开火，一通乱枪逼开了敌人，倪晓菲顺势再结果一只。 东方白钻出残骸，第一看看到的，就是倪晓菲挥剑劈开一只尖头人。 看到这一幕，他不禁有些愣神，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鲲鹏号。 虽然距离有些远，光线也不充足，看不清生物战舰的细节，可他一眼就看到远处的救生艇。 坏了，出事了！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东方白腾身扑向剩余的尖头人。 他与倪晓菲默契十足，两个人或是开枪拒敌，或是挥舞光剑，片刻之间，就把视线中的敌人宰了个干净。 “你怎么来了？”东方白干掉最后一只尖头人，有些焦急地问。 倪晓菲立刻用最简单的语言，把情况说了一遍。 东方白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可他现在却顾不上鲲鹏号，一边听倪晓菲的解说，一边冲向二号船。 在通道里时打的那么激烈，出了残骸，敌人却没追出来，这个情况很不寻常。 二队始终不曾出现，东方白判断，敌人之所以放弃追击，应该是想集中力量，先解决陷入困境的二队，再图谋一队和其他人。 鲲鹏号已经伤到了根本，一时半会儿根本走不开，敌人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东方白再次进入二号船下方的破洞，即将进入之前，还不忘通知倪晓菲一声：“晓菲，看住那个窟窿！” “我跟你下去，其他人看守！”倪晓菲纵身跳下，根本不给东方白留拒绝的机会。 541 强势弹压 倪晓菲轻轻一跃，飘至破洞上空，背后的推进器及时启动，她借力翻身，头下脚上冲进破洞。 失重环境，不管行动还是作战，都需要飞行包的密切配合，只有用好飞行包，才能行动自如。 但凡与飞有关，倪晓菲都有极高的天赋，飞行包用的最好的特遣队员就是她！ 因为她的动作灵动飘逸，熟悉她的特遣队员，给她取了个“钢铁芭蕾”的雅号。 倪晓菲进入破洞时，东方白已经接近洞底。 就在东方白即将进入通道的时候，眼前忽然掠过几道光束，惊得他猛地撑开手脚，死死顶在墙壁上，来了个人肉急刹车。 他的手掌和脚底，在墙壁上擦出一溜火花。 破洞犹如竖井，空间狭窄难以翻身，他只能用这个办法减速。 幸好东方白速度不快，这才在进入通道之前停下。 倪晓菲同样撑住墙壁，令自己停下来。 正想说话，通道里忽然闪过一道火光，随即通道中轰然爆炸，滚滚气浪由下方直冲而上，好似突然爆发的喷泉，将两个人冲出破洞，重重砸在二号船底部，又像躲避球一样撞回来。 两个人启动推进器，迅速稳定姿态。 东方白马上切换通讯频道：“二队二队，收到请回答！” 一个令所有人为之惊喜的声音出现：“二队收到！” 东方白喜出望外：“二队，马上汇报情况！” 众人没听到牛犇的回答，反而是先传出一声低沉的爆鸣：“二队失踪两人，重伤两人，轻伤三人，已经被敌人封锁，正在突围！” 东方白心头一沉，立刻想通了前因后果。 一队的成功脱险，不仅仅是行动方式出敌预料，更因为二队还在通道里。 在困不住一队的前提下，敌人果断放弃一队，集中兵力围困二队。 想到这里，东方白不敢怠慢：“二队，往来时的方向走，我想办法掩护你们！” 牛犇一点都不客气，用虚弱的语气催促：“你最好快点儿！” “放心，我什么时候慢过！”话音未落，他已经控制纳米细胞进入通道，迅速切入墙壁，并向墙壁深入进发。 数量众多的纳米细胞，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刃，没多一会儿就深入墙体，切下一块足以封堵通道的金属块。 金属块就像一块锁舌，在纳米细胞的推动下缓缓脱离墙壁，缓慢而坚定地挡住通道。 纳米细胞继续分解墙壁，在金属块底部构筑承载结构，把它牢牢地固定在那里。 由于外形与通道不一致，金属块无法彻底封死通道，底部和地面之间还有一道巴掌宽的缝隙，最多也就挡住尖头人一小会儿。 但一小会儿已经足够了。 被困通道的二队，忽然发现来自前方的火力消失，与此同时，牛犇收到了东方白的提示：“快撤！” 几个人立刻全力向通道中开火，随后启动飞行包，全速脱离通道。 不久之后，以牛犇为首的五个人鱼贯而出，但东方白并未收回纳米细胞，而是继续在通道里制造阻碍。 另一个方向，看守一队脱困通道的战士，忽然发出警报：“发现敌人！” 不等东方白下令，身材高大的向宏生主动站出来：“看我的！” 他轻轻一跃，悬浮于通道上方，背在身后的六管加特林快速展开，六根枪管指住通道。 枪管旋转火光乍现，喷吐的火舌足有一尺多长，强劲的后坐力，顶得向宏生一个劲地后退，哪怕飞行包满功率运行，都不能稳定向宏生的位置。 密集的子弹如倾盆而下的暴雨，疯狂灌入通道深处，跳动的弹壳以极快的速度弹出枪外，仿佛一条弹壳组成的小溪一般，缓缓流向远处。 电磁武器确实有很多优点，但以人类目前的水平，电磁武器的射速远远比不上技术成熟的加特林。 一只尖头人刚冒出个脑袋，就被从上方垂落的弹雨砸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子弹打在他的身上，将他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每一发子弹，都会在命中的时候迸射点点火花，尖头人的身上、身边的墙壁地面上，到处都是飞溅的火花，好似暴雨砸落水面，朵朵水花层层叠叠。 数不清的跳弹在通道中反复穿梭，通道里的尖头人纷纷中弹。 虽然子弹打不穿他们的外壳，可弹头携带的冲力，却撞得他们立足不稳，像喝多的醉汉一样东倒西歪。 还不到一分钟，整整五千发子弹就被向宏生打了个干净，停止射击的时候，他的位置被后坐力推后二十多米，要不是他及时关闭飞行包，非一头扎进通道不可。 通道底部，那个倒霉的尖头人依旧活着，可他的身体和四肢严重变形，像个即将没电的玩具一样躺在那里，不管怎么努力，变形的四肢都像半身不遂一样不听使唤。 一只尖头人凑过来，一把将瘫痪的同伴拉走，其他尖头人排成一行，做好冲出残骸的准备。 通道外，打光了子弹的向宏生飘向一边。 明显比其他人瘦一圈的猴子站了出来：“看我的！” 说罢，同样飘在通道上方，身后一根拳头粗细的炮管越过肩头，指住漆黑的通道。 一声轻响，一枚拳头大小的炮弹砸进通道，然后是第二枚、第三枚，直到一口气将二十二枚炮弹全部砸进去，才停止射击飘离洞口。 通道底部，炮弹触底后并没有立即爆炸，而是在通道里反复弹跳，有些只跳几次就自动爆炸，有的一直跳进通道深处，才不情不愿地爆开。 只是一小会儿的工夫，通道里到处都是爆炸，每一枚炮弹爆开，都会有一股气浪冲出洞口，不管站在破洞附近，还是飘在洞口上方，都被气浪冲得来回摇摇晃晃，犹如置身于海浪之中。 在头人满身都是金属壳子，弹片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可冲击波在通道里反复回荡，搞得尖头人站都站不稳，冲锋什么的，完全就是无从谈起。 猴子还没落下，又一个战士跳了出来，但他没像前面两个战友那样飘起来，而是站到破洞边缘，掏出个保温杯大小的东西，狠狠扔进破洞。 542 默契十足 片刻之后，轰然爆响，洞底猛然蹿出一道升腾的火焰……他扔下去的，赫然是枚自带氧化剂的燃烧弹！ 一连串打击搞得敌人焦头烂额，特别是最后那枚燃烧弹，搞得尖头人狼狈不堪，不得不暂时撤远一些。 他们并没有放弃的想法，只是暂时退开。 这边成功将敌人堵在洞里，可那一边，十几个尖头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从各个方向靠近，好像要把人类围住似的。 东方白目光一凝：“轻伤员带重伤员撤，其他人掩护！” 几个轻伤员，立刻拽着重伤员飞走，其他人背靠着背，迅速围成一圈，枪口向外瞄准敌人。 东方白和倪晓菲并肩站在一起，不等敌人冲上来，突然间一齐冲向敌人。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俩人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就一起冲出去了呢？ 根本用不着吩咐，战士们立刻开枪，掩护冲出去的两个人。 东方白和倪晓菲默契惊人，不约而同地冲向同一个敌人。 那个尖头人非常自信，压根儿就没想躲避，左臂一横亮出胳膊上的护盾，右臂一抬，亮出黑洞洞的炮口。 东方白抬枪就打，一连几枪全都打在敌人的护盾上，根本不给他开炮的机会。 倪晓菲猛然前冲，趁着敌人忙于应付东方白，狠狠踹在护盾上。 在飞行包的强力加持之下，一脚将尖头人当场踹翻。 敌人失控飘远，东方白却从另一个方向冲上来，拔出光剑狠狠劈下。 尖头人匆忙招架，成功挡住了为东方白这一剑。 但倪晓菲突然靠近，同样一剑劈下。 这一回尖头人躲不过去了，只能尽量闪身，用装甲最厚的肩膀挡住这一剑。 光剑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尖头人顿时信心大增。 更多尖头人涌过来，其中一部分被其他人的火力吸引，或是挥舞护盾，一边冲锋一边开炮；或是干脆不管不顾，顶着护罩垂头猛冲。 东方白及时提醒：“散开，保持距离！” 战士们腾空而起，一边远离残骸一边开火射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他们居高临下，立刻看到数只尖头人围向东方白和倪晓菲。 战士们马上放弃原本的目标，可劲朝围拢的敌人开火，分担东方白和倪晓菲的压力。 两个人共同面对聚拢而来的敌人，东方白忽然收起光剑，抄起步枪朝敌人开火。 一只尖头人举着胳膊正要开炮，哪成想东方白一枪命中他的胳膊，炮口一歪，能量束顿时打偏两米，只差一点就命中东方白。 然而在战场上，差一点就是差很多。 东方白继续开火，在纳米细胞的协助下，他就像一台精准的机器，哪些敌人想开火，哪个最有威胁必须优先解决，所有的一切全都印在他的心里。 于是他一枪接一枪地开火，每一枪都命中不同的敌人，而且每一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刻命中，及时阻止敌人开火，或是令能量束打偏。 如果能用纳米细胞，这几个敌人压根儿就不是个事，但是很奇怪，只要纳米细胞靠近尖头人，就会立刻失去控制。 否则，大群纳米细胞一涌而上，分分钟将所有尖头人彻底拆解。 东方白开枪拒敌的同时，倪晓菲一剑劈向面前的尖头人。 她也不管到底劈中了没有，突然一个迅疾的前空翻，落下时一脚踏在尖头人身上，将那只尖头人死死踩在脚下。 随后，光剑毫无章法地一通乱劈。 尖头人挡了几次都没成功，身上反而多了几道伤痕，气急败坏的尖头人干脆也不挡了，光剑劈在身上的同时，他举起右臂，黑黝黝的能量炮对准倪晓菲，炮口中隐有光芒闪烁。 可还不等他开炮，东方白已经调围枪口，直接把枪管塞到炮口里头，果断扣下扳机。 一声轻微的爆响，尖头人右臂爆开，齐肘而断。 东方白并不满足，又把枪口顶在尖头人的眼睛上，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倪晓菲也把步枪抄了起来，她看都不看脚下的尖头人一眼，而是步枪一横，朝来袭的尖头人开火，为东方白争取一点时间。 她的枪法比东方白还要强那么一点，只是没有纳米细胞辅助，没法像东方白那样掌控全局。 东方白不负所望，枪枪不离尖头人的眼睛，硬是打碎了眼球，要了尖头人的小命。 随后两人再次交换角色，东方白举枪射击，倪晓菲身后猛然喷出一道火光，将她推向不远处的另一只尖头人。 一脚踹倒目标，步枪顶着尖头人的脑袋可劲搂火，直到打穿了尖头人的脑袋，才罢手冲向下一个目标。 两个人的默契不是一般的好，分头行动默契配合，以少打多居然还稳占优势。 倪晓菲自不必说，恐人以战士模板克隆的身体，对战斗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做到这一点并不算奇怪。 东方白呢？他的单兵作战能力确实不错，但也就是人类水平的战斗精英，完全不能和倪晓菲相提并论。 可这俩人凑到一起，居然有种一加一大于二的感觉。 一连几只尖头人，都是被这一公一母迅速拿下。 只要落到这两个人手里，不管怎么努力，都别想顺利开炮，个个死得憋屈无比。 目睹这一切的战士们差点惊掉了下巴。 虽说大伙都知道这俩人的特殊关系，可这么的默契的夫妻，是男女关系那点事能培养出来的吗？ 心意相通也就这样了吧？ 他们哪里知道，这俩人在鲲鹏号上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处于思维相通的状态之中，相互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就连潜意识里的一些习惯，也在长时间的思维连接中渐渐影响对方，最终才形成了这种奇怪的默契。 一连干掉数只尖头人，剩余的敌人进退两难。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尖头人忽然从残骸下方绕出来。 东方白立刻警觉起来，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发现这些尖头人不是冲他来的，而是故意绕开战场，径直飞向鲲鹏号！ 543 云中追逐 就在这个时候，更多尖头人涌出残骸，东方白暗叫一声不好，正要命令众人撤离，却发现敌人的目标不是战斗中的特遣队员，而是飞了个大圈绕开战场，径直冲向生物战舰。 东方白目光一闪，飞行包猛然喷出炙烈的火焰，整个人像火箭一样腾空而起：“全力拦截，快！” 鲲鹏号悬浮于残骸云外，他已经看到了战舰的情况，但战舰伤势严重，不是放弃战舰的理由，如果不是生物战舰几次主动断开思维连接，倪晓菲也不会离开战舰。 接到命令，倪晓菲第一个跟上，其他人紧随其后。 这不是大伙故意慢半拍，而是倪晓菲反应太快，而且她后发先至，很快超过东方白。 这里是尖头人战舰留下的残骸云，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片，虽然密度并不是很高，可一旦在残骸云里高速飞行，那可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了。 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在雨中步行，迎面拍在身上的雨量很少；可要是高速奔跑，迎面拍过来的雨量就会成倍增加；若是驾车高速行驶，那么迎面拍过来的雨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残骸云中的情况非常相似，数不清的碎片到处乱飘，在这样的环境下飞行，不是单纯的直线竞速，而是不断变换位置的障碍飞行。 对障碍的判断越准确，反应的速度越灵敏，飞行速度就越快，反过来就不必说了，还是老老实实把速度降下来，免得躲避不及一头撞在残骸上，没把敌人怎么样，倒先把自己撞懵了。 没多一会儿，特遣队就分成了三个部分，最前面是提前撤离的轻重伤员，他们的速度不快，但位置比敌人更接近鲲鹏号，发现后面的异常情况，战士们顾不上自身的伤势，立刻据枪向后方追来的尖头人开火。 得益于生物装甲赋予特遣队员的超强恢复能力，轻伤员的战斗力几乎不受影响，重伤员看起来严重，但也在慢慢地恢复，若不是有这份底气，全部由伤员组成的第一梯队，就算有阻击敌人的勇气，也没能打阻击的能力。 第一梯队的阻击效果并不明显，敌人压根儿就没打算还击，所有尖头人都顶着护盾，一门心思地死命往前冲。 第二梯队就是东方白和倪晓菲，他们俩速度快，反应也快，就像两条灵活的游鱼，在高速飞行中不断进行小幅度的挪动，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来自前方的危险。 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俩就能追平抢跑的敌人。 第三就是剩下的特遣队员，他们始终把步枪抱在怀里，却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开枪。 敌人先行一步，全都在第三梯队前方，若是这个时候开枪命中，相当于从后面推了敌人一把，不仅达不到阻击的目的，反而会起到反效果，令敌人的速度再快几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能开火。 向宏生笑呵呵地亮出了激光枪，瞄准一个尖头人扣下扳机，一道激光瞬间命中目标。 这玩意威力有限，落到敌人身上不疼不痒，可总归是件武器，不能击毙敌人，骚扰一下也是好的。 第一梯队的阻击没起多大作用，尖头人越飞越快，大有超越第一梯队的架势。 尖头人比想象中更加头铁，他们顶着护盾飞行，不是为了防备人类阻击，而是为了挡开沿路的各种碎片！ 关键时刻，一个战士激活肩上的导弹箱，战术头盔锁定目标之后，十二枚导弹依次弹出箱外，点火直飞目标。 这玩意比子弹强多了，最起码，导弹可以在飞行的过程中自动规避障碍，而不是一门心思地横冲直撞。 导弹引起了敌人的注意，飞在最面的尖头人稍稍挪开护盾，另一只胳膊探出盾外，亮出能量炮开火拦截。 十几枚导弹先后被能量炮命中，爆成一团团灿烂的焰火。 原本还算平静的残骸云，因为这一连串的爆炸起了连锁反应，大量碎片离开原本的位置，或擦身而过或彼此撞击，顿时一片混乱。 就在这个时候，东方白和倪晓菲总算追平了敌军。 两个人亮出电磁步枪，原本折叠的枪管展开，进入完整的狙击模式。 不接枪管的狙击模式更加灵活，但初速慢威力也小；接枪管的狙击模式，初速高威力大，最适合眼下这种情况。 可惜，折叠枪管需要更高的制造工艺，向来不是特遣队的标配，这对狗男女用的步枪，都是东方白用纳米细胞单独制造，根本不是制式装备。 当初造这两支枪的时候，东方白压根儿就没想过上战场的事，唯一的想法就是精益求精。 不做就算了，既然要做，就要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所以，凡是能用在电磁步枪上的技术，全都被东方白用上了。 没想到，今天还真让他们俩碰上了！ 两个人配合默契，倪晓菲平举步枪，瞄准目标准备开火。 东方白则充当她的安全员，紧紧扣住她的肩膀，灵活躲避前方的碎片。 在生物雷达的辅助下，倪晓菲锁定目标，一枪命中目标的右肩……12.7毫米弹头配折叠枪管，那个尖头人瞬间失控，打着转飞了出去。 一连转了十几圈，那只尖头人才勉强稳住身形，可他并没有发起报复，而是重返队伍，继续飞向鲲鹏号。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倪晓菲继续开火，可除了把敌人打飞，将敌人的行动速度迟滞一点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收获。 想想也不奇怪，尖头人想开炮还击，就得先把覆盖全身的防御罩取消，对于在残骸云中飞行的尖头人来说，护盾和护罩是他们赖以高速前进的基础，没这玩意，尖头人根本不敢飞这么快的速度。 第一梯队撒花似的可劲开火，除了子弹，还有枪榴弹和少量炮弹，倒也打出了不小的声势，将尖头人的队形搅了个乱七八糟。 速度是没减多少，但规避却也不像之前那么顺利，连续几只尖头人撞在大型残骸上，其中一只的尖脑袋甚至镶进了残骸里，一个人在那儿拼命挣扎，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544 死缠烂打 （ps：请大家稍后刷新！） 似乎是意识到一味地挨打不是办法，不同方向的尖头人忽然互相靠拢，最前面的依然顶着护盾，负责为其他人开道，后面的纷纷举起黑洞洞的能量炮。 东方白脸色一变，立刻飞出一个大弧度的机动，几道光束袭来，恰好命中一块挡住二人的碎片，顿时将其击穿，留下个比胳膊还粗的窟窿。 为了躲避敌人的炮火，东方白不得不反复进行毫无规律的机动，避免被敌人抓住规律。 倪晓菲沉着应对，步枪连续开火，接连将数只尖头人打出队伍。 最倒霉的一只，一头撞进聚堆的碎片之中，在大小小的碎片被他撞向脱离原位，开了花一样四散飘飞，远远看过去，居然给人几分蒸汽朋克般的美感。 倪晓菲连续命中目标，虽然没给敌人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可敌人的方向和速度却大受影响。 如果说敌人刚刚飞向鲲鹏号时是行云流水，那么现在就是一地鸡毛。 不得不说，敌人发起的反击，是个相当错误的决定。 不是说反击本身有什么不对，关键在于敌人的目标是鲲鹏号，在这个大前提下，如何摆脱人类的纠缠才是第一位的。 如果反击能达到这个目的，反击自然就是好的，可事实恰恰与敌人的期待相反，不止没能达成目的，反倒打乱了自身的节奏。 耽误的时间倒是不长，可在分秒必争的追逐中，不止第二梯队超越了敌人，就连第三梯队都追了上来。 形势不利于尖头人，他们马上改变战术，一半儿继续向鲲鹏号前进，另一半儿与人类保持速度同步，一边开炮一边靠近。 明显是想拖住特遣队。 东方白忽然放开倪晓菲：“你马上回战舰，这边我们顶着！” 倪晓菲马上加速，独自一人脱离队伍：“收到！” 她的速度最快，自然是最适合的人选，其他人就是派出去了，能不能及时赶回鲲鹏号还不一定。 再说了，其他人又没能力控制战舰，就算瞬移回去，也做不了什么。 这边倪晓菲刚脱离队伍，那边尖头人就靠了过来，大概是太过惜命，一只尖头人裹着护罩就冲向东方白。 结果很搞笑，这个家伙居然一头撞在一块直径半米左右的碎片上，像台球一样分开。 那块碎片居然径直飞向东方白，这下不用猜了，肯定是故意的！ 稍微调整速度，东方白避开碎片，却不料尖头人转了个圈，突然加速撞过来。 东方白连开几枪都没能阻止敌人，好在他反应迅速，一个侧身避开尖头人。 双方交错而过的一瞬间，东方白甚至看到了敌人脸上的表情……当然了，这只是个错觉，就尖头人那张钢铁面孔，怎么可能出现表情？ 同一时间，其他人也都被尖头人缠住，猴子一不小心，被一只尖头人撞上，整个人失去控制，打着转飞出去，装甲彻底失控。 好在猴子反应不慢，马上放弃控制权，启动河豚装甲的稳定系统，连转了十几圈之后，总算重新稳定下来。 向宏生一看不乐意了，尖头人撞猴子，他撞尖头人，还不忘拔出光剑，趁机劈了尖头人一下子。 尖头人一点都不虚，举起胳膊就想给向宏生来一炮。 双方的反应都很快，向宏生没劈中敌人，倒是尖头人那一炮，差点就打中向宏生。 关键时刻，还是东方白一枪命中敌人的胳膊，让敌人必中的一炮打偏了。 向宏生惊出一身冷汗，就势连劈敌人好几剑，可他的精准度差得太多，这几剑除了留下几道剑痕，就再也没有别的收获。 猴子正想飞回来帮忙，不想另一只尖头人已经盯住了他，双方你来我往，不过短短一小会儿，特遣队完全和尖头人搅在一起，双方利用速度，利用残骸，利用所有能利用上的条件，想方设法打击对手。 尖头人把自身的优势开发到极致，不断向特遣队员发起冲击，只要有机会靠近，就立刻举起胳膊开炮，不管打没打中，接下来都是一头撞过来。 如果能躲过去就算了，说不定还有机会给敌人几枪，一旦被尖头人撞上，就会和猴子一样，立刻飞出去老远。 若是换成恐人，这会儿早就被电磁步枪打得全身都是窟窿，死得不能再死。 偏偏这一回的对手，是全身覆盖铁壳子的尖头人，以那一身铁壳子的坚固程度，除非捉住尖头人，把它们死死按住，朝一个位置可劲儿开枪，否则很难用步枪干掉尖头人。 渐渐的，特遣队员们找到了一点窍门儿，不管敌人从哪个方向来，只要看见了就是可劲儿开枪，先用子弹把敌人崩开再说，绝不给敌人靠近的机会。 新战术很成功，敌人还想靠近，却都被密集的弹雨逼开。 还有重火力的战士，抓住一切机会向敌人倾泄火力，可真正伤到尖头人的反击少之又少，反倒是自家的特遣队员，被尖头人打伤了好几个。 必须承认，尖头人的纠缠战术确实起了作用，除轻重伤员之外，其他人都被敌人拖在残骸云内。 有心脱离纠缠，可敌人那身壳子比河豚装甲结实得多，拼速度，特遣队员真心不是尖头人的对手。 东方白或许还能凭自身的反应速度脱身，但其他人怕是都要被敌人留在残骸云里。 新战术很成功，敌人还想靠近，却都被密集的弹雨逼开。 还有重火力的战士，抓住一切机会向敌人倾泄火力，可真正伤到尖头人的反击少之又少，反倒是自家的特遣队员，被尖头人打伤了好几个。 必须承认，尖头人的纠缠战术确实起了作用，除轻重伤员之外，其他人都被敌人拖在残骸云内。 有心脱离纠缠，可敌人那身壳子比河豚装甲结实得多，拼速度，特遣队员真心不是尖头人的对手。 东方白或许还能凭自身的反应速度脱身，但其他人怕是都要被敌人留在残骸云里。 东方白或许还能凭自身的反应速度脱身，但其他人怕是都要被敌人留在残骸云里。 545 排出舰外 鲲鹏号虽然有所恢复，但整体情况仍不乐观，许多重要器官都处恢复期。 生物战舰的恢复能力虽强，但也不是什么器官都能恢复，部分器官的操作是不可逆的，一旦伤损，就只能将原本的器官分解吸收，重新长个新的器官出来。 这个时候，反倒是舰上的各种科技设备，还能正常使用。 倪晓菲也有点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就离开鲲鹏号，但当时敌人不断轰击战舰，一副不把鲲鹏号击沉绝不罢休的模样，谁能想到，这边刚离开战舰，那边就停止开炮了呢？ 要是多等一会儿就好了。 倪晓菲检查战舰情况，立刻确定敌人的位置——尖头人在鲲鹏号上挖洞，就像有一群小人，拿着刀子在她身上挖肉，哪怕中枢神经受损，那种强烈的刺痛依旧十分明显。 能忍住，但非常疼。 戾气在倪晓菲的心头翻涌，她很快想出一个办法。 这个时候，十几只尖头人已经进入鲲鹏号，他们一路切开舱壁，顺利找到一条主通道，正向战舰深处进发。 倪晓菲咬牙切齿，但中枢神经还没恢复，不能有效控制战舰，她没管其他位置，先集中注意力，优先恢复中枢神经。 大量养分源源不断地送至伤处，为此甚至不惜将次要部位的组织分解，中枢神经的恢复速度大幅度上升，缺损的神经快速修补，断裂的神经重新接续，损伤较大，一时长不回来的，干脆将两端接入不重要的、但功能完整的神经。 就这样，倪晓菲用尽了能想到的办法，只用了短短四分钟，就把中枢神经的功能恢复了百分之七十。 发起反击的条件基本成熟。 倪晓菲操纵战舰的控制系统，封闭通道的两端。 若在封闭处就可以看到，原本敞开的通道左右忽然长出一根根粗壮的触须，它们在蠕动中迅速生长，相互纠缠彼此融合，没多一会儿，就把通道彻底堵死。 接着，组成通道舱壁的细胞快速分化，变成类似于胃粘膜的特殊结构。 通道中的尖头人，忽然发现通道壁变得滑腻粘稠，没等他们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倪晓菲已经将舰只一个极其特殊的器官，与这条封闭的通道连接在一起。 大量腐蚀性气体进入通道，若不是刚刚分化而来的粘膜结构防护自身，就连通道本身，都要被腐蚀性气体溶解。 然而尖头人本身就是机械结构，而且外壳非常坚固，根本不怕这种腐蚀性气体。 这个办法没能阻止敌人，反倒让尖头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倪晓菲赶紧补救，将胃里积攒的腐蚀性消化液大量灌入通道。 这一次确实起作用了，但不是消化液将敌人消融，纯粹就是液体流入通道时的机械冲击作用，将敌人暂时将敌人拦住……简单点说，就像在急流中游泳，或是面对疾冲而下的山洪，来自液体本身的冲击挡住了尖头人。 尖头人在没有阻力的太空中，可以飞的非常流畅，然而面对滚滚洪流般的消化液，却像溺水一般无助，完全无法抵挡消化液的冲击。 但通道本身并不是河道，没有源源不断的液体反复冲刷，最多阻挡敌人一时，只要通道灌满了液体，敌人就能恢复行动，继续向战舰深处进发。 关键时刻，倪晓菲灵机一动，主动开放通道外端连接外界，人为造成通道失压。 这个时候，灌注通道的消化流已经停止流动，尖头人正打算凿开舱壁脱困，却不料满通道的消化液突然沸腾，液体变成气体，体积急剧膨胀，大量消化液在气体的裹胁之下，以极快的速度涌出通道。 被消化液淹没的尖头人彻底失控，直接被消化液带出舰外。 因为通道外端靠近战舰尾部，远远看过去，就好像生物战舰着凉闹肚子，突然喷出一股稀翔……消化液是消化系统的一部分，翔是消化系统的最终产品，从这个角度说，差别还真不是很大！ 离舰的消化液依旧沸腾汽化，这个过程带走大量热量，残余的消化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凝固。 困于其中的尖头人拼命往外冲，可最终只冲出来的还不到一半儿，另一半都被冻结在消化液里，好似困在琥珀里的小虫子。 还有几只尖头人身体脱困，四肢却被冰封，身上带着冻结消化液的就更多了。 不过，消化液不是松脂，尖头人也不是弱小无力的虫子，哪怕无人帮助，那些凝固在消化液里的尖头人也能凭自身的力量挣脱，更不用说附近还有脱困的尖头人。 可倪晓菲好不容易把尖头人送出去，怎么可能坐视敌人脱困？ 没等尖头人有所行动，鲲鹏号上的数十条触须同时指向缓缓飘远的敌人，触须末端突然间连续喷吐骨弹，密集的弹雨落在尖头人身上，虽未击穿外壳，却撞得他们一通乱飞。 那些凝固在消化液里的尖头人也不用自己挣扎了，没几下就被骨弹救出来。 但他们再也没有靠近鲲鹏号的机会。 纷飞的骨弹看似无序，实则始终在倪晓菲的控制之下，每一枚骨弹都像一只大手，一步步将尖头人推向地球。 子弹打不穿敌人的外壳，骨弹也打不穿，但坠入大气层之后呢？就不信大气层烧不掉丫挺的！ 表面上看，倪晓菲大占上风，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因为消化液只把一部分尖头人带出舰外，还有一些尖头人，抢在通道开放之前就切开舱壁，及时离开通道。 他们的数量不多，一共也就三五只，可在失去了同伴之后，这些尖头人陷入了极度的疯狂之中，不再向战舰深处进发，而是疯狂破坏附近的一切，搅得倪晓菲腹中剧痛，活像吞了孙猴子的铁扇公主。 倪晓菲恨得咬牙切齿，如果能离开驾驶舱，她一定立刻赶到事发地点，活刮了那几只尖头人，但舰外的尖头人仍有行动能力，若是这个时候离开，炮击就会停止，用不了多长时间，敌人就能飞回来，再次进入鲲鹏号。 所以，她宁可忍受伤痛，也不能离开驾驶舱，除非把舰外的敌人全部送进大气层！ 546 密切配合 倪晓菲很清楚，鲲鹏号目前的轨道高度接近四百公里，只有将敌人的高度压到一百公里之下，才能让敌人无法脱困。 太空没有阻力，鲲鹏号的射程倒是够了，问题是距离越远，骨弹命中目标的时间就越长，敌人躲避的时间也越长，最多两三公里，敌人就有足够的时间避开骨弹，届时，鲲鹏号就没法像现在一样控制敌人，最多就是在敌人飞回来的时候继续开火，防止敌人靠近。 抽空看一眼残骸云，东方白等人依旧与敌人纠缠不清，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飞不回来。 倪晓菲知道，此时的特遣队根本没办法抽身，她念头一动，部分触须立刻改变方向，不再朝飞远的敌人开火，转向残骸云中的尖头人开炮，分散特遣队员的压力。 尖头人纷纷躲避，东方白趁机指挥队伍突围，成功冲出残骸云，将敌人远远甩在身后。 第一梯队仍在最前，中后两个梯队已经汇合，分成两波飞向鲲鹏号。 脱离接触的那一刻，东方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舰桥，我们正在返回！” 感觉到体内的异样，倪晓菲低声催促：“你最好快一点儿！” 她很想用之前的手段对付剩余的敌人，但只要身边的环境发生一丁点变化，那几个尖头人就会立刻离开，绝不给她再次动手的机会。 她也想过直接向没有准备的舱室中灌注消化液，但刚刚已经把储备的消化液消耗得七七八八，剩余的那一点，很难像之前那样发挥作用。 倪晓菲还想过，直接用空气把敌人吹出舰外，而且进行了实际尝试，可敌人不是一般的警觉，对外通道刚刚打开，尖头人就立刻找地方固定自身。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继续以液体冲击，都未必能把敌人送出舰外，空气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没有任何效果……也不能说一点效果也没有，至少，她的不断尝试拖住了敌人的行动，令其无法继续破坏战舰。 发现倪晓菲语气不对，东方白暗叫不好，立刻嘱咐其他队员：“我先走，你们随后！” 说完飞行包猛然喷出细长的尾焰，他的飞行速度陡然提升。 满功率运行的飞行包非常消耗燃料，非必要严禁使用，但东方白相信，现在必须以最快速度返回战舰。 没多一会儿，东方白抵达鲲鹏号，倪晓菲适时指点：“从后面接近战舰，我给你开门！” 话音刚落，舰尾一侧皮肉蠕动，原本毫无异常的舰表，硬生生开出一个窟窿，里面还有些许异物飘出来，似乎是破碎的皮肉和少量血液。 东方白眉头一跳，舰内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倪晓菲的声音出现：“入舰后三十五米，向左两个舱室。” 东方白：“这个地方有通道吗？我怎么不记得？” “刚打开的，别问那么多了，按我说的办？” “按你说的办！”东方白语气轻松，可心里却清楚，倪晓菲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很少，情况一定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他一口气冲到出口附近才突然减速，随后一头扎进入口，沿着并不宽敞的通道一路直飞，三十五米转眼而过。 倪晓菲为了给他指出正确的方向，根本没留其他出口，只有通向正确方向的拐角可以通行。 东方白一头扎进去，立刻看到一个正挥舞着能量炮，不断向舱壁开火的尖头人。 尖头人同样发现了东方白，二话不说，回手就是一炮。 东方白翻身躲过，抬手一枪打偏了尖头人的胳膊，随即埋头猛冲，抄起光剑狠狠劈在尖头人身上。 他完全可以用枪对付尖头人，可一来效率太差，二来乱飞的子弹会伤到战舰。 虽然一发子弹反馈到倪晓菲身上，连针扎一下都算不上，甚至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量变引起质变，子弹越多，反馈的感觉就越明显。 光剑效率更高，而且不会误伤战舰，是东方白的最佳选择。 尖头人躲避不及，没头没脑地挨了一剑，马上举盾格挡，另一只手依旧是能量炮形态，打算趁机给东方白一炮，尽快解决这个麻烦的人类。 可东方白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飞起一脚踹歪了能量炮，下劈的光剑紧紧顶在护盾上，剑刃的长度还不到三公分！ 虽然光剑有形无质，可东方白分明感觉到剑柄像压在弹簧上一样，有种回弹的感觉——那并不是剑刃产生的效果，而是束缚等离子体的磁场起的作用。 一转眼的工夫，护盾就被光剑击碎，但这个尖头人不是亮出另一只护盾防守，而是继续发起进攻。 但尖头人没发现，他身后的舱壁忽然出现了异常变化，原本平滑的舱壁上，忽然长出几根手臂粗的触手，它们就像章鱼的触手一样，柔软而灵活，趁着两个激战，触手抓住机会，猛地缠住尖头人的能量炮。 尖头人愕然，本能地用力一挣，硬是将触手拉长了一截，可触手十分坚韧，根本就无法挣脱。 另外几根触手一齐缠过来，将他的四肢和躯干全部缠住，不管他如何挣扎，都不能摆脱那几根触手。 倪晓菲的声音再次出现：“快，我坚持不了太久！” 东方白抡起光剑就是一通劈砍，剑剑不离尖头人的脖子，十多秒后，终于一剑劈断了敌人的脖子。 不等东方白喘一口气，另一只尖头人出现。 他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支援同伴，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恰好目睹同伴被人类斩首。 东方白根本来不及想太多，猛地合身扑上，一脚踹在敌人的护盾上，两个人分别向两侧弹开。 倪晓菲趁机打开通道外端，压缩空气一阵猛次，试图将敌人吹出舰外。 但那只尖头人反应迅速，马上固定自己。 东方白纵身扑过去，一把抱住尖头人，亮出光剑就往敌人的眼睛上顶。 尖头人赶紧招架，一松手，抱成一团的两个人立刻被迅疾的狂风吹出舰外。 547 一点时间 来自鲲鹏号的空气温暖湿润，还带着很多来不及汽化的小水珠，两个人就像误入鲸鱼肚子里的异物，被恼怒的巨鲸狠狠喷出体外。 离舰的水珠迅速沸腾，变成一片喇叭状的迷雾。 两个人在放射状飞散的喷射物中彼此纠缠，谁都没有罢手的意思。 尖头人怒火中烧，对面前这个人类恨之入骨。 老子好不容易才进了生物战舰，你特么把我撞出来？ 他恨不得一巴掌这个人类，可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拿不下这个人类，反而渐渐落于下风。 东方白全力应付敌人的进攻，半点不敢松懈。 于他而言，把敌人送出舰外就是胜利，能亲手解决敌人固然好，解决不了也不影响大局。 匆匆返回的特遣队员及时赶到，十几个战士不管轻伤重伤，同时冲向战场。 就在这个时候，数根触须无声无息靠近战场，趁尖头人不注意突然郑上来，将他的手脚四肢死死缠住。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东方白一剑劈下，正想痛施杀手，哪成想卷住敌人的触须居然往后缩了缩，让他这一剑劈了个空。 东方白顿时愕然：“晓菲？” “我要活的！”倪晓菲说。 话音未落，两根触须顶住尖头人的太阳穴，末端电光一闪，挣扎不休的尖头人立刻失去意识，成了倪晓菲的俘虏。 东方白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为什么不行？”倪晓菲反问，“别扯没用的，还有两个呢！” 东方白马上飞向战舰，可还是忍不住问：“为啥电击手雷就是充电，触须就是电晕？” 他心里已经隐隐想到了答案，但还是想听一听正确的解答。 倪晓菲：“高电压低电流，这还用问吗？” “尖头人的外壳不导电吗？大脑的电阻比外壳大吧？”东方白还是想不通。 倪晓菲：“尖头人那是单纯的大脑吗？” 东方白一想也对。 说话间，他已经飞回战舰，倪晓菲为他新开了一个入口，他赶紧把好奇心收起来，专心应付藏在战舰里的敌人。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又有其他特遣队员协助，东方白信心十足。 可还在战舰里的尖头人，似乎是接到了同伴的通知，根本不和东方白正面交手，还没等他找到地头，就接到了倪晓菲的通报，说敌人已经离开原本的位置，正在鲲鹏号里四处逃蹿。 东方白不是一般的蛋疼，倪晓菲也不是一般的难受，在倪晓菲的指点下，十几个特遣队员围追堵截，好不容易才把敌人逮住。 随后，众人如法炮制，没用多长时间，又逮住了最后一个尖头人。 费了不少手脚，总算解决了侵入战舰的尖头人，众人的身体说不上累，可心里却有一种十分疲惫的感觉。 东方白匆匆赶回驾驶舱，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倪晓菲的身体：“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两个人你侬我侬地粘糊了一会儿，东方白才转回正题：“你把那几个尖头人放哪儿了？” “单独找了个船舱关起来了。” “不会出意外吧？” 倪晓菲乐了：“当然不会！” 为了保证不出问题，她在关押尖头人的船舱里搞了个小机关，简单点说，就是分化数根触须将敌人捆在墙上，再分化几个电击头盔戴在敌人头上，每隔一会儿就电一次，确保敌人始终处于昏迷状态。 至于连续的电击会不会损伤敌人的大脑……呵呵，倪晓菲需要关心这个吗？要不是因为以前逮的俘虏全都用光了，她也不会生出再抓几个的想法。 东方白听完，立刻竖起了大拇指，给出了发自内心的评价：“你牛！对了，救生艇怎么办？” “救生艇离舰时间不长，其中一部分还能飞回来，但是战舰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带那么多人，所以我命令所有救生艇全部返回地球。” 东方白点了点头，拿起送话器联系北都：“指挥中心，鲲鹏号呼叫！” 通讯设备里马上传出一个声音：“鲲鹏号，这里是指挥中心，请你稍等！” 片刻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我是林学栋，鲲鹏号，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报告，我们已经击退敌人，还抓了三个俘虏！” “战舰的情况怎么样？” “损伤不小，暂时不方便移动，需要在目前的轨道高度恢复一段时间！” 林学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在目前的位置？” “是！” 林学栋眉头皱得更紧：“你们清楚敌人的情况吗？” “不清楚！”东方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在原则问题上犯错误。 一旦给予地面错误的暗示，令地面做出错误的判断，最终很可能酿成所有人都难以承受的严重后果。 林学栋：“敌人如何聚集，有线索吗？” “没有！” “还有多少敌人，有眉目吗？” “没有！” 林学栋语气加重：“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们还敢留在现在的位置上？敌人再发起进攻，你们怎么办？” 东方白赶紧解释目前的情况：“首长，鲲鹏号遭遇敌人的连续炮击，表面看起来问题不大，但是内部的问题非常严重，这样的伤势换到人的身上，早就死几百遍了……” “甭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说重点！” “重点就是暂时不能移动，否则不止会加重伤势，还会拖延恢复时间！” “留在目前的位置，安全怎么保证？” “安全……应该是有保证的！”东方白说。 “你拿什么保证？”林学栋步步紧逼。 东方白：“我们已经分析过了……” 林学栋立刻打断：“我不想听什么分析结果，那玩意要是有用，鲲鹏号能让敌人偷袭了吗？” 东方白顿时无言以对。 林学栋又说：“好，鲲鹏号不方便移动，我知道了，那你告诉我，战舰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正常……不，不需要恢复正常，只要恢复到能移动的程度，就给我立刻离开！” 东方白异常纠结：“这个，确实需要一点时间……” 548 安全第一 林学栋：“具体是多长时间？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东方白看向倪晓菲，后者用口型给出一个答案：“恢复部分行动能力，大概两到三天，完全恢复需要十天左右，只会长不会短，而且轨道上缺乏补给，必须消耗舰体补充损耗，预计战舰的长度会缩短九分之一！” 林学栋大怒：“东方白啊东方白，你说我说你什么好？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了？” 东方白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不对，因为他的初衷，是把失联的二组救回来，而林学栋呢？他从一开始就没关心过二组的死活。 但林学栋错了吗？ 当然没有。 身为高层，他必须考虑全局，目前，鲲鹏号是人类掌握的唯一一艘太空战舰，它的存在，不止有极其重要的军事意义，还是世界各国的心理支柱之一！ 说句不中听的，为了鲲鹏号的安全，牺牲几个特遣队员算得了什么？这点牺牲北都还承受得住！ 这不是冷血，更不是无情，而是事有轻重缓急，在没有替代方案的前提下，鲲鹏号是人类唯一的依靠，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林学栋把东方白狠狠骂了一顿，最后说：“东方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保证鲲鹏号的安全，绝对不能再出任何纰漏，懂？” “是，保证不出问题！” 林学栋又说：“我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必须优先保证战舰的安全，已经失踪的人员可以搜索，但任何人不准再进残骸云，明白了没有？” “明白！” 东方白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先答应下来再说。 不过，他马上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首长，您批评的都对，但是我这里还有个情况。” “什么情况，你说！” “是这个回事，袭击战舰的那门炮还在残骸云里，鲲鹏号留在目前的位置有个前提，那就是先解决了那门炮！” 林学栋一怔：“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不是没机会么……首长首长，您消消气听我说， “你说！”林学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要不是只有东方白和倪晓菲能操纵鲲鹏号，他们俩的私人关系又那么亲密，他早就撤了东方白的职。 东方白：“首长，不用我说，您也肯定看出来了，尖头人的袭击不是心血来潮，而有计划有预谋的袭击。” “屁话，这还用你说？” “那您想过没有，尖头人本身没有能源，必须有战舰提的能源支持才能长时间活动，那么，他们是怎么在残骸云里活动这么多天？” 林学栋心头一动：“你有什么想法？” “残骸云里应该有个能源核心，还有配套的远程供能设备。”东方白说，“而且我认为，既然敌人有这种技术，不可能只用在尖头人身上，凡是需要能量的作战单位，应该都是用这种技术供能，而不是铺设能量管线……”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指指残骸云的方向：“比如，那门炮！” 林学栋撇撇嘴：“说了这么半天，你不就是想说，还得再进残骸云么？” 东方白嘿嘿一笑：“首长英明！” “滚蛋，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林学栋余怒未消，自然不会给东方白好脸色，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残骸云里的情况，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您说的对，但是这些潜在的问题，总不能放着不解决吧？而且这还只是二号云，其他方向的残骸云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搁着不管始终是个隐患，您说是吧？” 林学栋冷笑：“那也用不着你操心，回头我就安排激光炮，把所有残骸全都轰一遍！” 东方白一脸便秘的表情：“首长，何必那么麻烦呢？我们都在这儿了……” “在那里又能怎么样？已经失踪了一个二组，又伤了那么多队员，明知道残骸云里情况不对，还放你们进去冒险？要进去也可以，但是有几句丑话必须说在前头。” 东方白：“您说！” “遇上敌人马上撤离，除非敌人打到鲲鹏号，否则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和敌人正面对抗，能做到吗？” 东方白苦笑：“我尽量，试试吧！” 听了前面那三个字，林学栋还挺欣慰，毕竟在鲲鹏号目前所处的环境下，不管做出什么样的承诺，都比较缺乏实现的土壤。 东方白的回应不出林学栋的预料。 可后面那三个字算怎么回事？合着是一点都没打算隐瞒，这边刚下的命令，就开始琢磨怎么绕过去了？ “还有个事，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再进残骸，能做到吗？”林学栋知道，隔着这么远，自己讲的再多，也只是给东方白提个醒，很难限制东方白的行动，所以也不提命不命令了。 “能！”这一回，东方白的回答既痛快又简短。 手上那么多纳米细胞，他本来就没想再进残骸——需要调查哪个残骸，带一批纳米细胞过去，直接把残骸分解一下不就行了？ 林学栋幽幽地叹了口气：“行了，就这样吧！” 说完，他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只要鲲鹏号不出问题，其他的随你的便吧！ 通讯结束，东方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倪晓菲好奇地问：“你还想再进一次？” 东方白叹了口气：“人是我派出去的，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合适吗？” 倪晓菲反问：“冒险进去就合适？” “这不是有你在后面兜底吗？真有什么意外，你随便掩护一下，我不就出来了？” 倪晓菲目光复杂：“我可没你那么强的信心！” 东方白：“不光是二组，我总觉得那门炮是个问题，不搞清楚，我这心里不踏实，你也不想以后摧毁了敌人的战舰，还得防着那些散出去的炮吧？如果有可能，最好能找个干扰远程传递能量的办法！” 这话倒是在理，倪晓菲思考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549 意外发现 轨道高度417公里，鲲鹏号，左舷装备室。 一身装甲的东方白扣上战术头盔，河豚装甲自动开启，动力模块、运动模块、维生模块、武器模块……只用了0.4秒，所有子系统全部加载完毕，头盔显示器工作正常，装甲进入工作状态。 东方白开启通讯系统：“舰桥，我准备好了！” “舰桥收到！”倪晓菲声音清淡，沉默片刻又不放心地嘱咐，“小心！” 东方白微笑：“你放心。” 倪晓菲心念一动，舱壁忽然打开，露出直达舰外的窗口…… 今天早些时候，东方白和倪晓菲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冲突。 原因是东方白觉得夜长梦多，对残骸云的侦察必须尽快展开，防止尖头人再搞出什么妖蛾子。 以鲲鹏号目前的情况，能不能顶住敌人的再次进攻非常难讲。 倪晓菲立刻表示反对。 她知道东方白的想法没错，但上距离上一次袭击只有两天，鲲鹏号只恢复了一点点，整体情况依旧非常严重，如果东方白遭遇尖头人，鲲鹏号很难给予足够的掩护。 那样一来，不止东方白会陷入危机，还会暴露鲲鹏号的外强中干！ 最起码，也该等其他特遣队恢复过来，所有人集体行动，而不是他一个人单独冒险。 但东方白坚持己见，他这样说服倪晓菲：“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仔细考虑过了，我有纳米细胞，就算同有鲲鹏号的支援，也不会有问题！” “你已经说过了，敌人有办法干扰纳米细胞！” “我的意思是，用纳米细胞侦察，我自己躲远点儿，有问题马上就跑！”东方白说。 为了说服东方白，倪晓菲还引入外援，把困在治疗舱里的牛犇拉过来帮忙。 牛犇身受重伤，此时正被一层红通通的肉膜紧紧定在医疗舱的墙壁上。 他还算好的，隔壁的隔壁，是伤势最重的战士，为了把他救回来，倪晓菲不得不启用最高等级的恢复程序。 结果倒好，蠕动的肉膜转眼覆盖战士全身，不管肌肉还是骨骼，全都被医疗舱分解……想象一下，一个人摘除了全身的皮肉，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只剩下内脏器官，还有神经系统埋在肉膜里。 如果这个时候揭开肉膜，那个队员的内脏就会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自行溶解，最后一命呜呼。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暂时的，生物战舰已经分析了伤员的dna，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让消失的身体重新长回来，而且越胜从前。 从这个角度来讲，那个队员反而是因祸得福。 通讯一接通，牛犇就好一通数落，说自己身受重伤还得出面劝说啦；说一个人行动太危险，等过几天他伤好利索了，再和东方白一起行动啦；说东方白身为鲲鹏号的二把手，不能随便乱来啦！ 各种理由好一通说，可东方白还是不听。 最终，还是东方白说服了倪晓菲：“我们必须掌握敌人的情况，不然我睡不踏实！” 他的视线投向舰外，指指残骸云里那门轰击鲲鹏号的舰炮。 东方白轻轻一跃，缓缓飘出舰外，随即启动飞行包，快速冲向残骸云。 生物战舰腹下，唯一完好的腔口连开三炮，三个补给箱排成一行，紧紧跟在东方白身后。 这玩意是专门为特遣三队设计的补给工具，既可以由战舰发射，为远离战舰的特遣队员补充武器弹药，也可以如影随行，跟随特遣队员一起行动。 一人三箱疾速飞行，不久之后，东方白向舰桥汇报：“我已接近残骸云，未发现异常情况，正在减速观察。” “收到！” 东方白减速，那三个箱子也减速，始终跟在他身后不远。 确定附近没有异常，东方白绕开可能藏有敌人的大块残骸，飞向残骸云深处。 他的目标是最早发现尖头人的敌舰残骸，在残骸图上标记为十一号。 就像东方白说的那样，他并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安全距离之外停下，心念一动，其中一个箱子自动打开，满满一箱纳米细胞迅速散开，迅速笼罩残骸。 二号船依旧固定在残骸上，内外都找不到尖头人的身影，只有特遣队员的遗体还在船上。 东方白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儿，脑子里念头再转，纳米细胞开始拆解残骸，并且用拆下来的金属修补二号船。 不过片刻之间，纳米细胞已经在十一号残骸上挖出一个不小的坑，而且那个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并不断向内部深入。 十几分钟后，二号船修补完毕，一次性重启成功，在鲲鹏号的遥控下，二号船脱离十一号残骸，飞到东方白身边停下。 东方白进入二号船，继续拆解之旅。 纳米细胞不再把残骸拆解为可以利用的原料，而是拆成一块块巴掌大小，半公分厚的金属薄片。 不断分解下来的薄片层层剥落，不断向四周飞散，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刀，将十一号残骸凌迟肢解。 在这样严密的拆解之下，不管残骸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都会在不久的将来大白于天下。 这样的拆解方式非常耗时，但东方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整整一个多小时后，深入残骸的大坑总算挖进了通道。 这意味着纳米细胞挖穿了外层装甲，正式进入残骸内部，分解的速度陡然加快，仅仅几分钟，就在一间临近通道的舱室里，找到了一台拆解的河豚装甲。 除去装甲再无其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找到遗体，反倒让东方白心底生出几分希望。 会不会被尖头人俘虏了？万一……还活着呢？ 又过了一会儿，纳米细胞连续挖穿两层甲板后，纳米细胞忽然传回一份特殊的反馈。 那是一个封闭的船舱，面积起码有二百多平方米，天花板却只有两米出头。 偌大的船舱里，数以百计的尖头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面对纳米细胞的拆解一动不动，就像一群没有生命的雕塑。 550 迷惑不解 东方白试着下令接触敌人，一小团纳米细胞飘过去，顺利落在尖头人身上，没出现任何意外，也没有任何一个细胞失联。 他有点闹不懂了，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说尖头人在没接到任务的时候，全都这样摆在库房里？ 嗯，除了大脑全身都是机械体，摆库房里很正常好吧？要是敌人没有那种远程供能技术，库房里八成还得配上一大批充电桩！ 正胡思乱想，附近又发现了两个同样的仓库，加在一起，储备的尖头人足有一千多个。 东方白不禁暗暗后怕，别说是一千多，就是再激活一两百个，两天前的战斗结果都要改写。 那么，敌人为什么放着这么多尖头人不用？ 怀着满心的好奇，纳米细胞一拥而上，扑在一只尖头人身上迅速拆解……嗯，是不是用解剖更合适一点？ 总之，就是把尖头人从外到里彻底拆开。 随着纳米细胞的不断深入，东方白不禁阵阵赞叹，敌人的技术就是精密，随便一个尖头人，满身都是他看不懂的精密结构。 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尖头人本身，其实也可以视为一种特殊的动力装甲，只不过，人类是把整个人塞到装甲里，而尖头人是把身体抛在一边，只把大脑塞到装甲里！ 明明是他的思维太发散，可东方白还是觉得一阵恶寒，心里打定了主意，将来若是人类的技术发展到那一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使用这种只需要大脑的装甲。 当然了，搁在人类社会，这种挖脑子填装甲的事儿最多就是想想，实验或许能做一做，但大规模装备军队……呵呵，还是省省吧，敢提这样的议案，嫌命长死的不够快么？ 没多一会儿拆到头部，结果发现包裹在层层装甲之下的大脑非常新鲜，可以想象，只要将库房里的尖头人全部启动，转眼就能淹没鲲鹏号。 怀着疑惑和不解，东方白又控制纳米细胞拆解第二只尖头人，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 尽管还是搞不懂尖头人的内部结构，但是通过反复的拆解，东方白多少发现了一些问题。 首先，尖头人的内部结构完全一致，这一点没什么好说，毕竟是量产货，指望每一台都不一样纯属扯蛋。 其次，已经拆解的尖头人里，大脑并不完全一样，有的和人类差不多，还有一种体积只有人脑的三分之一，外形趋于扁平却泛着幽蓝色的光，给东方白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大脑？ 东方白干脆放弃拆解身体的想法，一门心思拆解尖头人的脑袋，结果又发现了两种新的大脑。 一种只有拳头大小，通体淡黄色，左右各有一个指节大小的凸起。 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地球生物的大脑。 另一种稍大一点儿，像个放倒的一次性纸杯。 东方白简直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大脑。 在此之前，还以为尖头人是用族人的大脑制造战争兵器，这下倒好，到底用没用尖头人的大脑都不好说了。 东方白觉得，答案应该是没有，或者很少。 要么，是尖头文明征服了几个不知名的文明，将那些被奴役种族的大脑剥离出来，用于制造尖头人。 要么，是尖头文明本身就由几个完全不同的种族组合而成。 因为这个发现，东方白觉得继续拆解尖头人太浪费了，但直接放弃又觉得可惜，他干脆放弃拆解有尖头人的船舱，其他的继续拆，回头把这些尖头人交给上面就完了，谁喜欢谁研究去。 东方白以为，残骸中八成还有更多类似的舱室，但直到残骸彻底拆解完毕，也没能发现第四个。 除此之外，整个十一号残骸，再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东方白本想继续拆解附近的残骸，但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直接一点儿，驾驶二号船飞向那门炮，控制纳米细胞开始分解。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敌人冒出来，就会立刻退走。 可直到纳米细胞把炮管拆下来，附近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怪了！ 这一回，东方白不再执着于彻底拆解残骸，而是首先破坏那门炮，随后在残骸上开出几个洞，控制纳米细胞钻进去查看情况。 纳米细胞当然不是按部就班地走一遍就算了，所有舱门舱壁都是这些小东西的目标，它们将所有的舱门和舱壁全部打穿，寻找尖头人的踪迹。 结果还真让它们找着了，不过和之前一样，也是那种摆满了尖头人的仓库，而且仓库更多尖头人也更多，最起码也有三四千，都快把不算太大的残骸挤满了。 东方白忽然觉得这事儿越来越诡异了，看结构看布置看功能，这里就不是屯兵的地方，敌人把这么多人集中到大炮附近干什么？ 一边琢磨一边搜索，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残骸彻底搜了一遍，但没找出任何与能源有关的东西，哪怕疑似的都没有。 这就太让人糟心了，东方白忍不住问舰桥：“晓菲，你说尖头人到底把能源舱藏哪儿了？” 倪晓菲翻了个白眼儿：“你找了小半天了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东方白：“我猜，肯定就在附近！” 他的目光一会儿看看残骸图，一会看看附近的残骸，没多一会儿，就把所有残骸全都对上号了。 可怎么看，这些残骸都没有隐藏能源舱的条件。 他虽然不了解尖头人的战舰，却知道为了携带能源舱，尖头人不得不削减战舰上的武器装备。 也就是说，能源舱的体积不会太小。 他在脑子里把轨道上的残骸全都过了一遍，硬是没想出一个疑似目标。 “难不成尖头人有应急能源舱？”东方白冥思苦想，最后却只得出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唉，头疼！” 倪晓菲无奈：“别想那么多，残骸也拆了大炮都也毁了，你就别搁外头浪了行不行？” 东方白也很无奈：“行行行，我现在就回去，行了吧！” 551 天障计划 收起纳米细胞，二号船返航，于数分钟后成功返回鲲鹏号。但此行的发现，不仅没能解决问题，反而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此后的一段时间，东方白多次进入残骸云。 虽然他的所作所为，遭到了倪晓菲的强烈反对，但在原则问题上，东方白绝不妥协让步，而是始终坚持。 说来也怪，他的行动再也没遇上过尖头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受伤的特遣队员逐步痊愈，纷纷加入探索残骸云的队伍，大家从头至尾，将二号残骸云翻了个底朝天。 大家先是把体积比较大的残骸拆掉，再把中等体积的解决，最后连稍微有那么一点体积的都不放过，最后，只要能藏下尖头人的，全都在拆解范围之内。 结果出乎意料，其他残骸再也没发现成规模的尖头人，哪怕体积远超十一号残骸也没发现，最多就是找到三五个敌人，不只数量少，位置还非常分散，没有聚集，更没有挤爆船舱的满仓满库。 似乎，最初的敌人隐藏在十一号残骸，就是为了伏击人类。 找不到敌人还是小问题，更让东方白头疼的是，直到拆掉最后一个可疑的残骸，也没能找到能源舱。 他不禁陷入了长时间的疑惑，难道能源舱不在二号云？ “既然敌人的战舰飘在太空，就能为地面的机械恐龙提供能源，那能源舱能在其他残骸云里为那门炮提供能量，也是合情合理的吧？”东方白如是说。 倪晓菲歪着惹人怜爱的小脸苦思冥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能源舱还在的话，当初为什么不继续支持半机械军团？” 这段时间，她没少为东方白操心。 都说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她算这回是领教了。 她的话还真把东方白问住了，他愁眉苦脸地说：“应该不是距离的问题，难道是摧毁战舰之后，剩余的能量不多了？” 既然恐人是尖头人扶植的傀儡，那么在能源不足的情况下，放弃半机械军团，优先供给自家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再宽容的奴隶主，也不会视奴隶的生死高于自身的安危。 倪晓菲秒懂：“也有这种可能！” 东方白发散思维，忽然看向倪晓菲：“那么，尖头人半途停火，会不会是耗尽了剩余的能量？那些摆在仓库里的尖头人，会不会是因为没有能量才搁在在仓库里不动？按这个思路走，好像所有的东西都能解释得通！” 倪晓菲：“是说得通，但是你有证据吗？” “没有！”东方白摊手，“我又不是警察，有没有证据重要吗？” 倪晓菲眨着大眼睛反问：“不重要吗？” 原本严肃的话题，迅速被这对狗男女带歪。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一月中旬，鲲鹏号终于恢复正常，舰体如预料的一样，整整缩水一圈。 这本是件好事，可北都却在鲲鹏号的问题上出现了不同意见。 北都原本的计划，是把低空轨道上的太空垃圾统统清理一遍，还地球一个朗朗乾坤。 可是随着鲲鹏号的停摆，另一种声音逐渐出现，认为彻底清理轨道垃圾不止有风险，而且根本没有必要，残骸本身可以视为地球的贴身防护，在一定程度上阻止敌舰靠近地球。 能起多大作用不好说，肯定有效就是了。 所以，有必要保留残骸云，甚至有计划地加强残骸云。 从目前的情况来讲，只把体积比较大的残骸清掉就可以了，将来可以把卫星隐藏其中，甚至可以在残骸云里暗藏伏兵，等将来再次开战，这些布置在残骸云里的暗手，就是对付敌人的奇兵。 想法确实很好，也得到了部分大佬的赞同，但实施起还仍有不少问题。 最麻烦的，就是不知道残骸中究竟隐藏着多少敌人，为此，但凡体积稍大一点的残骸，都必须予以摧毁。 而且必须在摧毁残骸的同时，控制碎片的分布范围，达到受控摧毁的效果。 这是因为残骸云大多分布在赤道上空，保留残骸云，等于人为破坏低空轨道的空间环境，对人类发射航天器有极大的影响，稍有不慎，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因此，从一开始就要考虑到航天器的发射问题，必须提前预留航天器的发射窗口。 这就对航天部门提出了更高要求，火箭的发射必须精确到秒；卫星的变轨必须严格路线；飞行的速度必须分毫不差！ 只有将所有的一切都做到极致，才能将航天器准确送入预定轨道。 这是一个非常麻烦的系统工程，北都进行了详细的计划，制定了周密的实施方案，最后正式命名为“天障计划”。 毫无悬念，这个光荣的任务又落到了鲲鹏号身上。 没办法，除了鲲鹏号，全人类也找不出说第二艘太空战舰。 幸好麻烦的只是计划本身，实施起来并不困难。 二者之间的关系就像设计和制造，前者耗费的时间更长，精力更多，而到了具体环节，只要严格按照图上标准按部就班就好了。 所以，落到鲲鹏号上的担子并不重，花了半个月时间，挨个残骸云飞上一遍，把所有看不顺眼的残骸全部清理一遍，该炸的炸该毁的毁，没费什么力气，就完成了北都安排的任务。 如果只是单纯完成计划，最多三五天就够了，可每到一片残骸云，都得先查一查有没有隐藏的敌人，清除残骸的过程中，还得留意能源舱的踪迹，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久。 东方白已经做好再战一场的准备，可不论哪个残骸云，都只能找到少量零散的敌人，不成规模不说，还都早就死得透透的。 没有敌人是件好事，可如此一来，十一号残骸的偷袭更显诡异，就像敌人早就知道鲲鹏号的行踪，提前把幸存的尖头人集中过去，故意打鲲鹏号的埋伏。 可敌人怎么可能提前知道鲲鹏号的行动计划？如果说只是个巧合，那敌人的判断也未免太精准了吧？ 552 初具规模 东方白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倪晓菲听，大妹子想了想说：“也不是不可能！” 原因很简单，鲲鹏号从月球飞到地球，需要整整两天时间，而且为了节约燃料，用的是最佳路线，除了脱离月球的时候加了一会儿速，就只有靠近残骸运的时候适当减速，其他时间都是惯性飞行。 只要敌人观察到鲲鹏号的位置，算出战舰的目的地并不困难。 至此，袭击事件告一段落，不管原因怎么样，东方白都没心思继续追究下去。 但鲲鹏号的行动，却在蓝星国际社会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众所周知，洲际导弹的发射过程，是先脱离大气层，在大气层外飞一会儿之后，再重新进入大气层，一般来说，这玩意在加速推进阶段的射高在150至400公里之间，恰好是轨道垃圾的重灾区。 换句话说，满天的轨道垃圾，对导弹的升空入轨有极大的威胁，在导弹脱离大气层后，很可能因碎片撞击而毁。 这特么不就是飞来横祸么？ 明明可以清理干净的轨道，却故意放在那儿不管，间接废掉了所有核大国的远程打击能力，这特么能忍？ 为此，以米方为首的几大势力，纷纷发表措词强硬的抗议，强烈反对北都的不作为。 对此，北都只有一句话：有没有能力是我自己的事，你行你上，不行别特么bb！ 当然了，发言人代表北都的体面，肯定不能用这种毫不掩饰的方式说话，但话里的意思是一样的。 咳嗽，战前北都就从来不怵米方，眼下今非昔比，北都怎么可能怂？ 说句不好听的，回一句话已经很给面子了，如果不是米国佬还有点家底，搞不好北都连话都懒得多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战时联合正府已经初具规模，除中、毛外，另有数国积极加入。 为了避免刺激某些人的敏感神经，北都在命名问题上做出了一定让步，放弃战时联合正府的说法，改称战时联合同盟。 按各方达成的协议，同盟本质上是个只存在于战争期间、结构松散的临时联邦，战后自动解散，只保留协调机构，处置联盟的遗留问题。 不过松散的只是体制，在对抗入侵的问题上，所有成员国必须无条件服从联盟指挥部的调遣。 战时联盟不是福利机构，不存在只享受待遇，不尽义务的好事，但为了拉拢骑墙派，壮大联盟的声势，北都和毛子同样做出了一定的妥协。 具体点说，就是把加入联盟的成员分成三六九等。 正式成员如中、毛，权力多义务也多，是绝对意义上的中坚力量，联盟的绝大多数事务，都由正式成员承担。 其次是预备成员，义务与正式成员相当，但权力不如正式成员，必须在转正之后，才能获得剩余的权力。 比如逐步开放史前技术。 除此之外还有观察国，他们名义上是同盟的一分子，但不需要对联盟尽任何军事上的义务，只需要向联盟提供各种资源。 相应的，观察员国的待遇也非常之低，除去名头之外，再无其他权力，算是以资源换取联盟的武力保护。 用一句老话来形容，就是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出乎北都的意料，愿意成为联盟观察员的国家居然还不少！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不是所有国定都有巨大的战争潜力，有能力对抗入侵，并且坚持到现在的都是大国，而且有几个共同的特点。 例如庞大的人口、成熟的军事体制、全套的军工体系、适当的动员机制，引外，还要有要极强的民族凝聚力。 只有在危难面前团结一致，而不是从底层逐渐向上崩溃，才能在逆境之中咬牙支撑，哪怕承受巨大的牺牲，也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那些观察员国算盘打得确实很好，似乎提供了资源，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联盟保护，但北都怎么会留下如此严重的漏洞？ 如果将战时同盟视为公司企业，那么北都和毛子，就是掌握公司大权的股东；预备成员相当于公司的中层管理；而所谓的观察员国，就是公司底层的打工仔。 将来若是人类战败，那就没什么好说，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就完了，可要是人类赢得最终的胜利就不一样了。 不管收获了什么样的利益，都是股东最先分红拿大头，赚个盆满钵满。其次是中层管理拿奖金，收获也不会小；等轮到打工仔，那就要看股东和管理的心情了，好一点的，给点奖金意思意思，看不顺眼的，给点死工资就得。 三者各有各的层次，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就是这么简单。 许多人都为北都抱不平，觉得这么干亏大发了，北都倒不觉得奇怪。 已经公开的消息只是皮毛，真正的秘密绝不会轻易放出去。 一不了解内情、二不愿意得罪米国，挂一个观察员的名头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他们错过了什么，呵呵，北都没那个义务提醒！ 说句大实话，部分西方人始终戴着有色眼镜看东方，哪怕北都早就超越了西方的老牌强国，可他们仍然不肯平等看待北都。 如今北都在恐人入侵的时代背景下趁势崛起，必然触动某些人的敏感神经，他们不愿意看到北都的崛起，更不愿意正视北都的崛起，让他们向北都低头不是一般的难，就算亲眼看到北都的实力，这些属鸵鸟的家伙依旧自欺欺人，不愿承认东方的今非昔比。 既然如此，北都也没打算惯着他们，不愿意合作抗敌，那就一边玩蛋出吧，北都还不乐意带他们一起玩呢！ 然而北都也没想到，因为战时同盟的强势崛起，米国内部居然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民众观点严重分化。 主流观点非常米国化，认为米国伟大，米国牛b，米国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米国用不着鸟东方那个大国，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谁来了怼谁，史前文明也将倒在皿煮的枪下。 就很米国。 而另一种，则是建议与北都合作，就是闹矛盾，也该等到战胜史前文明再说。 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理智都是个好东西！ 553 全力以赴 老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不算长，可对蓝星的影响却大得惊人，几个大洲彻底沦陷，数以百计的国家落入敌手。 实话实说，米国佬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还算不错，符合超级大国的人设，可是和北都取得的成绩比起来，委实有些美中不足，也就是勉强合格的样子。 但绝大多数米国人，米军才是这场战争的中流砥柱，东方那个古国怎么可能比米国更强？ 别以为超级大国的民众，眼光就个顶个的长远，只能看到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的不在少数，他们趴在米国往日的辉煌之上不可自拔，拒绝任何不利于米国的言论，更看不到其他国家的进步。 这绝不是编排米国人，或者说，整个西方世界都对北都有种偏见，认为北都还停留在女人裹脚，男人留辫子的时代。 承认北都超越米国？开什么玩笑，昨晚又喝多了是吧？ 北都在这场战争中的作用比米国还大？哈哈哈，你丫喝的肯定是假酒，还是工业酒精兑的！ 不止普通人抱着这种观点不放，米国的精英阶层，也有大把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北都。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很奇葩，如此短视，怎么还能混入米国高层？ 可现实往往比故事还要玄奇，但凡还有点理智，又怎么会支持向大海排放核废水？ 连倭国人都反对，米国佬偏偏跳出来支持，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说到底，还是屁股决定脑袋，与北都合作，对主政米国的利益集团来说弊大于利，那些满肚子坏水的米国佬，自然是想方设法抹黑北都。 而持另一种观点的米国佬，则属于其他的利益集团。 当然了，米国同样不缺明白人，许多人有心以个人身份加入联盟，为对抗史前文明出一份力。 可如今全球交通断绝，只有外事人员才能乘坐专机往来于各国，压根儿就没有前往北都的渠道。 那些有志于加入联盟的米国人根本找不到离境的门路，而且但凡有意离境，都会遭到米国正府的重点监控，成行者寥寥无几，抵达北都的更是凤毛麟角。 双方没少为这事儿吵嘴扯皮。 北都手里不缺人才，搞出这么多事来，为的不是米国的人才，纯粹就是为了给米国佬添堵。 一片纷扰之中，鲲鹏号抵达月球，绕至背面之后，还没降落，就看到舰坑东侧多出个面积不大，却很吸引眼球的露天船坞。 这玩意本身就是个大坑，没多少技术含量，费点时间就能挖出来。 麻烦的地方在于配套设备，为了尽快投入使用，北都从全国各地抽调了四百多台纳米细胞控制器，以及六百多人的操控团队，占现有控制器的九分之一，人员的六分之一。 没办法，控制器可以规模制造、纳米细胞可以大规模增殖，但控制人员必须寄生控制核心。 虽然干这个活不需要高深的知识，甚至不需要任何基础，但没有足够的控制核心，不管谁来了都是干瞪眼没办法。 因此，纳米细胞的控制人员始终是北都极度稀缺的高端人才，能把这么多人送上月球，已经是北都反复挤压资源的极限。 从船坞继续向东，不过两公里出头的地方，还有个比船坞还大的原料坑，那里就是埋亚特战舰的地方。 原料坑直径也就七八百米，但船坞的宽度只有一百多米，而这个坑基本是个圆形，看起来比船坞大得多。 原料坑一侧，二十几台风车式挖掘机正在工作。 这是月研组专门为月球工程设计的重型挖掘机，它的主体是个粗壮高大的立柱，顶端装有八个对称结构的机械臂，机械臂的末端则是卡车大小的重型挖斗。 工作状态的风车式挖掘机，就像游乐场里的大转盘，八条机械臂围绕立柱，像风车一样转个不停，八个挖斗你升起来我降下，轮番铲在作业面上，抬高之后转到立柱的另一边，挖斗一翻倾倒于坑外。 巨大的挖斗上下翻飞循环往复，大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步步深入。 原料坑另一侧，埋藏二百多万年的亚特战舰早已重见天日，数十个纳米操作员每人负责一片区域，正用纳米细胞分割舰表装甲，每割下一块，等在附近的吊装设备就会立刻凑上去，把拆下来的金属块取走。 几台重型卡车排成一行，装满一辆开走一辆，它们在原料坑和船坞之间奔驰往来，将亚特战舰上拆下来的原料送进船坞。 船坞底部，拿到金属块的纳米操作员，马上分解原料，接着严格按设计图纸重新组合，在大批纳米细胞的辛勤努力之下，船坞底部很快就铺上一层金属地板，然后是隆起的支撑结构，最后是各种必需的辅助设备。 由于北都不惜工本的投入，纳米平台的操作人员二十四小时三班倒，人休息设备不休息，仅仅几天时间，偌大的船坞正式完工。 验收合格之后，徐飞亲自主持第一艘太空战舰的开工仪式，一位操作员当着所有人的面，拼出新舰的第一块装甲。 新舰将以这块装甲为基础，不断向四周扩展延伸，最终成为完整的战舰。 本质上，新舰的制造过程，可以视为一场规模空前的3d打印。 为造太空战舰，北都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建造进度十分喜人，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但只过了一天，基地就接到北都的命令，抽调特遣三队加入造舰工程。 东方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么，这是操作员不够，特遣队员来凑啊！ 想想也没什么不对，操作员身上寄生的控制核心，都是去掉大部分功能的基础版，既没有生物雷达，也不能控制生物装甲。 纯以功能论，特遣队员寄生的减配版比基础版强太多了，这样一支生力军的加入，不止降低了纳米操作员的工作强度，还大幅度提升了制造进度，按月研组的计算，预计工期最少也能缩短三分之一左右！ 554 腹黑老头 新舰每一天都有新变化，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有一种源自心底的期待。 然而几天之后，东方白无意中了解到，船坞造好之后，在如何制造太空战舰这个问题上，居然还有一些波折。 孤峰号提交的计划，是直接造一艘长度七百多米的小型太空战舰，也就是目前在船坞里这一艘，虽然它的体积比孤峰号小了太多太多，但怎么说也是艘真正的太空战舰。 但某些人谨慎惯了，总觉得这艘战舰体积太大，造起来不止耗时耗力，还浪费材料，万一建成后发现问题，修改也特别麻烦。 所以，北都和孤峰号进行了一次不在计划之内的视频会议，会上，一位持反对意见的大佬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建议取消001号太空战舰的建造计划，七百多米的战舰啊同志们，这可不是小打小闹，出了问题，我们是要负责的！” “我认为，改建一百米左右的小型技术验证舰比较合适，体积小，建造速度快，成舰之后发现存在的问题并予以解决，积累必要的经验再造体积更大的战舰，用小步快跑的办法，逐步提高太空战舰的体量，只需要三到五代，就可以制造七百多米的巨舰！” 耐心地听完这位大佬的建议，徐飞直接就呵呵了，这特么是什么狗屁论调，若不是身份摆在这儿，他非当场骂娘不可！ 虽然心里mmp，但徐飞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抿了抿嘴说：“十万吨的航空母舰，舰长也就三百多米，七百多米的战舰，排水量大概是七到八十万吨，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的计划确实有点急了。” 从技术的层面来讲，排水量用在太空战舰上并不合适，但它可以明确地表明战舰的质量，与其他表达方式相比更加直观。徐飞认为，在没有更好、更合适的计量单位之间，继续延用排水量没什么不好。 所以，没人纠结这种无所谓的小细节。 听了徐飞的话，屏幕另一侧的几位大佬露出满意的神色。 可徐飞忽然敲了敲桌子，话风突然一变：“但是，我们造的是太空战舰，不是给海军造水百舰艇，你们知不知道，太空战舰动辄长达几公里，七百米本来就是技术验证舰的最低尺度，是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条件，能做到的最底限！” “一百米好干什么？三百多米的航母，对海军来说是巨无霸，可是对太空来说，三百米什么都不是！”他的眼睛里透出锐利的光，一点面子都没给发言的大佬留，“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现如今，我们所有的技术大拿都在孤峰基地，这个方案是整个月研组呕心沥血的成果！” 说到这里，徐飞痛心疾首：“在这里，我恳请不明情况的同志，不要在专业的问题上胡乱提意见，外行领导内行要不得！” 话不算重，可在这个级别的会议上，跟指着鼻子骂娘没多大区别，刚刚发言的大佬此时已是面沉如水。 徐飞还不是真正的大佬，他不知道正面硬怼大佬是什么后果吗？ 当然知道，可他有退让的余地吗？新舰的成功与否，不是他个人的问题，而是事关北都的一系列战略。 最简单的一点，新舰成功，毛子看到成果，与北都的同盟关系自然就会更加稳固，反之新舰扑街，就算毛子表面上不说什么，私下里会不会怀疑北都的技术实力？看似牢固的同盟，很可能因此而变得摇摇欲坠，甚至名存实亡。 所以，新舰不能，也绝不允许出问题。 这是最最基本的原则，也是徐飞硬怼大佬的底气所在。 林学栋缓缓点头，目光扫过会议室：“孤峰的意见，大家都听明白了吧？” 他故意停顿一下，但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出声。 开玩笑，这个时候冒头说没听明白，岂不是故意找茬？ 林学栋继续：“我们的一些同志，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呢，也确实对实际情况不那么了解，在这个问题上我有责任，不过话说回来，徐飞同志说的很对，外行领导内行要不得……这样，由我牵头成立一个小组，专门负责孤峰基地的事务，其他人就不要再过问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愕然。 话说的好听，可实际上，只要排队在这个小组之外，就等于剥夺了过问孤峰基地的权力，甚至可以说是排除在核心之外！ 不管那位发言的大佬，还是其他抱有相似意见的大佬，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们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了呢！ 虽然没造成严重的后果，但那是徐飞强烈反对的结果，所以，该敲打的必须敲打，该惩处的必须惩处。 非常时期，林学栋绝不会顾忌任何人的身份和面子。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对孤峰基地的指责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而是某些人手伸的太长，想通过这种办法插手孤峰基地。 孤峰基地是什么？是人类技术的最高峰，是人类未来的希望所在，林学栋绝不允许任何人胡乱干涉，更不能让这股歪风邪气影响月研组。 会议结束，林学栋把其他人赶出会议室，他自己独自一人和徐飞面对面：“小徐啊，心里是不是有想法？” 徐飞勉强笑笑：“您说我能没想法么？这不是拖咱们的后腿么？” “没事，以后应该不会了。”林学栋安慰一句，“毛子的人怎么样？” “还可以。”徐飞说，“都挺安分的，先让他们接触一点基础的东西，先摸摸他们的底，然后再说别的。” 林学栋：“除了最核心的东西，其他的都可以让毛子接触，你觉得，毛子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独当一面？” 徐飞呵呵直笑：“那可长了，史前科技是另一个体系，就算毛子派过来的都是天才，起码也得十年八年才能入门，独当一面？快的话三四十年，慢的话五六十年，那得看到底是怎么个当法。” 林学栋：“就按造太空战舰这个当法。” 徐飞想了想说：“我觉得吧，简单点的三五年就差不多了，但是稍微深入一点，起码三十年，五六十年也就是刚摸着个边，还得是咱们用心教，他们用心学。” 林学栋欣慰地点头：“好，就这样吧！” 徐飞咧咧嘴，忍不住评价：“这老头，也太腹黑了！” 555 改编重组 鲲鹏号返回月球不久，一场重要会议在北都指挥中心召开。 林学栋亲自主持会议，他直截了当地说：“今天我要讲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特遣队，大家都知道，这支部队建立的时间并不长，但在历次畸变中起的作用却不小，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还会起到更大的作用！但是直到今天为止，我们仍然在用特遣队这个临时编制管理这支队伍。” “既然想让马儿跑，那就得把马儿喂饱，所以呢，我们今天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给特遣队定个正式名份。” 大佬们一听，全都笑了起来。 一位大佬说：“我觉得，叫装甲步兵最合适，但是已经有这个兵种了，叫机动步兵是不是不大合适？” 装甲步兵，既乘坐装甲车辆作战的兵种，而不是身穿动力装甲作战的兵种。 大概是觉得开会必须说得清楚一点，这位大佬又补充说：“毕竟是外边的叫法，直接拿来用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合适，机动步兵不是谁的专有，而是全世界都熟悉的东西，提起机动步兵，马上就会想到动力装甲，没必要为了个称呼顾虑那么多，这就跟陆军空军似的，从来就不是谁家的专利。” 这个意见顿时赢得了大佬们的赞同，与会者以微弱优势，通过了将特遣队改组为机动步兵的方案。 特遣一队、二队再加三队，合在一起不过大几百人，接说压根儿没资格上这个级别的会议，但谁让特遣队情况太特殊呢？大佬们不止做出了重组的决定，还拿出了具体意见。 特遣一队、三队，改编为总部直属机动步兵第一旅，由安仁善出任首任旅长，东方白任副旅长。 其中，三队改编为一营，营长由东方白兼任；一队改编为第二营，营长人选待定。 特遣二队的情况比较麻烦，因为北都忙于对抗恐人的入侵，对二队的投入不足，纯科技动力装甲始终比生化版差一截，在是否保留这支队伍的问题上，大佬们的意见两极分化，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决定保留队伍。 但特遣二队不再独立成军，而是并入机动步兵旅，挂一个教导队的名头，愿意接受寄生的留下，不愿意接受的调离，科技版装甲的研制工作由孤峰基地接手，在技术成熟之前不再列装部队，只做技术储备。 这个决定，几乎判了特遣二队的死刑，除非出现跨越式的进步，否则很难再次装备部队。 第一个议题有了结果，林学栋长出一口气，但他马上又说：“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要不要在机动步兵的基础上，组建轨道空降部队！” 大佬们窃窃私语，却没人主动发言。 林学栋眉头一挑：“怎么，都没想法？” 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位大佬发言：“从长远的角度来看，组建轨道空降部队十分必要，但是我个人的意见，短时间内，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需要。” 旁边的大佬发言：“我同意这个意见，特遣队人少任务又多，肩膀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没必要再给特遣队加码。更重要一点，我们没有遍及全球的军事基地，不需要全球快速投放能力。反过来说，不管国内出了什么情况，我们现有的部队，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部署，对轨道空降的需求并不迫切。” 又一位大佬附和：“从技术上说，应该没有困难，但是从实际需要上来讲，确实没这个必要，我建议先让孤峰基地搞一搞这方面的研究，将来有需要的时候能拿出来就行了。我个人的意见，与其搞华而不实的轨道空降，不如搞一搞天基对地武器，这个更实用一点，在战场上的应用也更广泛。” “这方面的工作已经在做了。”林学栋说，“基本原则是发扬激光、开发粒子、保留电磁，全面模块化，简单点说，就是不同类型的武器尽量统一外形和各种接口，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快速更换。” 不用问也知道，这个也是月研组在做。 会后，相应的决议迅速传达下去，各项工作迅速展开。 在此期间，还出了几件小插曲。 歼54首次参战的时候，还没正式定型，连个正式的代号都没有，直到不久前，军方才为这款战机取了个非常令人失望的代号：天劫！ 这个代号确实非常符合歼54的定位，空天战机嘛，从太空打击地面，不是天劫又是什么？ 但听年轻人的耳朵里，总有那么点土到掉渣的意味。 很多网友失望地调侃：土鳖不土，战斗力五，这是我军的老传统了，没事没事，习惯就好。 但老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歼54除装备自家部队之外，还根据同盟协议，向毛方提供了两架。 不是只有这两架，而是目前的产量太低，暂时只能提供两架，未来，歼54将成为毛军的主力空天战机。 木有办法，毛子还没实力研制空天战机，北都是他们获取空天战机的唯一渠道。 当然了，放眼全球，北都也是唯一能够提供空天战机的国家。 经过一系列测试，毛子对歼54的性能赞不绝口，并且为它取了个毛方代号：天空骑士。 论威力，天劫肯定比天空骑士更强悍，可天劫过于直白，天空骑士却带着一些浪漫色彩，许多网友因而吐槽：为啥好听的代号都是人家的？ 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可就是有那么一小撮人，死揪着这点破事不放。 这还没完，作为人类唯一的量产空天战机，西方世界为歼54取了个根本不沾边的代号：幽影！ 论威力，比天空骑士降了好几层，可就是有人觉得，幽影比前面两个好听得多。 顺便说一句，经过参谋部门对作战数据的反复分析加仔细推导，低空轨道逆向飞行并发起进攻的战术，成为第一个官方认可的空天战机进攻战术，七次畸变也作为经典战役写入教材。 556 舰长课堂 月球，孤峰基地一角，一间教室模样的船舱里，三十多人正襟危坐，注视着讲台上的徐飞。 东方白匆匆赶到，敲门喊报告，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入。 三十多位军官一齐将目光投向这位迟到的年轻人。 这些人里军衔最低也是上校，大校起码占一半儿，少将也有三五个，平均年龄起码五十多。可东方白呢？最多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大幅度拉低了众人的平均年龄。 东方白腼腆地笑笑，和讲台上的徐飞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刚接到通知！” “没关系，是我让人通知你的，赶紧坐下吧！”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入东方白，大伙同时冒出个想法：好么，居然还有个靠关系加塞进来的！ 东方白那叫一个无语，心说你说坑我吧你！ 不用问，徐飞肯定是故意的！ 老徐没打算坑东方白，马上向众人解释：“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他叫东方白，是机动步兵的营长，他不是正式学员，纯旁听。” 听徐飞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恍然，再也没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东方白。 机动步兵是什么？ 如果把太空舰队比喻成海军，那么机动步兵就是海军陆战队，是一支必然部署在战舰上的部队，把机动步兵的头头叫过来旁听，没毛病！ 徐飞敲了敲桌面，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了，现在开始上课，首先，恭喜各位成为首届舰长速成班的学员，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时间紧任务重，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完成所有课程。为保证培训质量，我们实施全程淘汰制，凡是不合格的一律退回原单位。” 众人的脸色多少都有一点变化，毕竟，谁都不想成为被淘汰那个，而且成立这个培训班的目标，是为太空舰队培养舰长，大好的前程正向众人招手，谁不想驾驶太空战舰，纵横宇宙？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徐飞微微一笑，“这一次的培训是最高机密，淘汰后不会记入档案，更不会影响你们在原单位的发展。” 说到这里，徐飞收起笑容：“好了，书归正传，我现在有一个问题，在你们的心目中，太空战舰应该以什么方式战斗？” 从人面面相觑，都让徐飞问住了。 不是他们理解能力差，而是答案太多了，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徐飞的目光扫过众人：“有没有人阐述一下自己的想法？没有我可点名了……你，就是你！” 老徐指向一位身穿空军制服的大校军官。 这位年近半百的军官起立，还没等说话，老徐已经做了个坐下的手势：“我提问的时候都不用站起来，直接说就行。” 大校依言坐下：“我的想法是参考航母，以舰载机为主要作战手段，用大量战机淹没敌舰，报告发言完毕！” 徐飞微笑，但眼中没有分毫笑意：“有一定的道理，还有吗？” 一位来自海军的军官发言：“舰载机确实能起到极大的作战，但我认为，太空舰队之间的对抗，战舰才是主体，战机只能起辅助作用。” “具体说说！” “我对太空战舰的了解不多，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详细了解战舰之前，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徐飞点头：“说的好，我们的第一课，就是先了解战舰。”他随手按了一下，身后的屏幕浮现几个大字：防护vs火力 “航空母舰是海军的核心，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但航母之所以是舰队的核心，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战机飞在空中，对地面和海面目标有着天然的高度优势。”徐飞也是飞行员出身，讲起来头头是道，“可在太空不一样，这里有方向没重力，战机除了速度快一点，并没有高度上的优势，这对太空战舰来说，是个极大的限制！” “所以，太空战舰一定会装备空天战机，但是，究竟能不能重现航空母舰的辉煌还是未知数，我们必须假设，未来的战舰对决，是防护与火力的正面对抗！” 说到这里，徐飞攥紧了拳头，做了个拳面相击的假动作：“那么问题来了，太空战舰的防护、火力还有速度，到底哪一个最重要？三者的平衡点又在哪里？” 再按一下，徐飞身后那几个字消失，讲台上浮现一艘梭形战舰的投影。 “这就是正在建造的001号太空战舰，我们在001上寄托了巨大的希望，把所有能用的技术全都用上了——对任何一艘脱离大气层的飞行器来说，防护力都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们的技术人员设计了专门的护盾舱，计划安装十二台护罩发生器！” 众人不禁愕然，全都被徐飞放出来的消息炸晕了。 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人，多少都知道一点孤峰号的情况，可孤峰号已经掌握了护盾技术，还是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 “别高兴的太早，护罩不是万能的，这玩意的防护力确实不错，但是呢，现有的护罩发生器有个非常让人蛋疼的缺点——只要敌人的进攻强度超过护罩的承受极限，不止会打破护罩，还会导致发生器不同程度的损坏！” “是不是很意外？没办法，以我们目前的护罩技术太低端，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好消息是护罩发生器体积不算很大，所以我们在001舰里设计了七台发生器，敌人摧毁一台，就马上启动第二台，并且立刻着手修复第一台，多台发生器循环往复，轮流充能激发，只要战斗不是特别激烈，短时间内承受的火力不是特别强悍，七台应该够用了。” “不是我们不想安装更多发生器，而是护罩这东西非常消耗能量，001舰的能量核心根本带不动那么多发生器，换句话说，只要敌人的火力足够准确足够强悍，连续打破七层护罩并不困难，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只能靠战舰的装甲抵抗敌人的火力。” “护罩和装甲，都是防护的一部分，在动力恒定的情况下，不管增加发生器，还是增强装甲，最终结果都是增加战舰的负重，从而影响战舰的速度，这里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到底是牺牲防护提高机动性好呢，还是保持更高的速度，牺牲防护力更好？” 557 舰长课堂(二) 台下的众人沉默不语，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这个问题根本无解。 徐飞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东方白身上：“东方，你怎么看？” 东方白愕然，合着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当枪使？ 他想了想说：“当然是二者兼得！” 众人不禁发出一阵善意的轻笑。 有资格坐在这个教室里的，都是资深的职业军人，来自空军的学员不好说，可来自海军的学员就不一样了，都是开战舰的行家里手，随便拎出哪个，都能从风帆战舰开始，一口气说到航空母舰。 毕竟，人家就是干这个的。 徐飞也笑了：“我先声明啊，我空军出身，开飞机我熟，但是对海军的了解不是那么深，前天上级通知我主持舰长班，我才临时抱佛脚，看了一些海军的资料，要是哪里说的不对，欢迎各位指正。” “言归正传，根据我的了解，早期战舰的装甲还是挺强的，什么水平装甲啊，水线装甲啊、舰桥装甲等等，资料上说水线装甲能挡住同等级战舰的炮击，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随着武器威力的不断提升，装甲渐渐跟不上武器的发展速度。” “所以现代战舰降低了装甲的比重，提高机动力的同时，大力发展主动防御。比如鱼雷诱饵、再比如密集阵、守门员之类的近防炮。” “我想说的是，太空战舰与水面战舰有相似的地方，但绝对不是一回事！” “首先，太空只有相对速度，除非双方约好了时间地点，不躲不避必须打出个结果，否则敌我之间的相对速度不会太慢，炮弹还是导弹已经不是能不能命中的问题，而是到底能不能追上敌舰的问题，所以，太空战舰的主力武器只能是定向能，你能指望两艘相对秒速动辄几十上百公里的太空战舰，跟过家家一样用舰炮对轰吗？” 讲台下一阵轻笑。 “定向能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用我再说了吧？这玩意大家应该都很了解，它们以能量载体作用于战舰，近防炮根本挡不住。” “那么，我们到底该用什么办法对付定向能武器呢？”徐飞环视众人，“其实很简单，定向能武器确实没办法拦截，但能量可以用各种相应的方法阻挡，可行方案包括防护涂层、防护夹层、防护烟幕、光学欺骗，必要的时候，强光也是非常好的掩护……这方面知识我就不在这里细说了，感兴趣到学员，可以在课后查阅相关资料，孤峰基地的资料库已经向你们开放了一部分。” 孤峰基地的资料库储存着大量技术资料，这些东西都是机密中的机密，就算月研组内部，也没几个人拥有全部权限。 徐飞继续：“除物理上的手段之外，我们之前提过的护罩，这个是全面防御；护盾，这个是定向防御。除此之外，还有磁场偏转，力场抵消，我们甚至还在资料里，找到了粒子湮灭和空间遮断！” 这个消息就像在教室里扔下一颗重磅炸弹，学员们一阵骚动。 徐飞面露微笑，耸耸肩说：“很可惜，我们目前只掌握了护盾和磁场偏转，其他的只存在于理论上。另外，你们别高兴得那么早，别说只有七百多米的001，就算以孤峰号的尺寸，也不可能把所有防护手段全都用上，只能有选择的使用一部分。” “总结一下就只有一句话，要么牺牲防护力换取速度；要么牺牲速度换取防护，归根结底，还是怎么在二者之间取得最佳平衡……好了，我要讲的就这么多，下面是讨论时间，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一位来自空军的学员第一个站出来：“徐主任，如果我没理解错，是不是所有的投送类武器，都不能在太空战舰上使用？” “好，请坐！”徐飞做了个请的手势，“严格地说，不是不能用，而是必须满足一些前置条件，比如相对速度不快或者相向而行，性价比实在是太低了。” “那蘑菇弹是不是也没用了？” “有用，但应用的范围很小……说句题外话，在已知的所有地球文明里，我们是最早掌握原子技术的文明，从文明发展的角度来说，蘑菇弹出现的太早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蘑菇弹，二战之后的蓝星格局，九成九是东方的红色阵营，和西方的资本主义阵营爆发世界大战。” “虽然从战结束至今，地球从来没和平过，但蘑菇弹让东西两大阵营始终保持足够的克制，而这几十年的发展非常关键，如果这些年一直处于战舰之中，恐怕各方的潜力早就在战争中消耗殆尽，根本不可能保持现有局面。” 学员又问：“我听说001舰保留了电磁炮，用电磁炮投送蘑菇弹是否可行？” 徐飞：“你是想问，为什么001保留了电磁炮，对吧？” 学员点头表示有这回事。 “你误会了。”徐飞说，“我们对电磁炮的定位不是对舰武器，而是对付地面目标用的天基打击武器，明白了吗？” 从人顿时恍然！ 又一位学员站了起来：“我想问一下，不能用其他更有效的手段投送蘑菇弹、或者其他类似的武器吗？比如传送！” 徐飞深深地看了这位学员一眼：“理论上确实可以，我们也一直在做传送方面的研究，但实验还没成功，而且实验用的设备非常笨重，除非将来技术突破，大幅度缩减设备体积，否则根本没办法用在战舰上。还有一点，就是传送只能以静态对静态，相对速度越高，失败几率就越大。” 换成几天之前，徐飞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月研组的研究内容，也就是指挥中心放宽了限制，他才能有限度地讲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学员们登时无话可说，技术这东西，不是你下了力气就能掌握的，很多时候都是毫无预兆的灵机一动。 再没学员站起来，徐飞环视一周：“都没问题了是吗？很好，有什么疑问不方便在课上说的，下课之后可以单独来找我，好，下课！” 558 深入浅出 徐飞一声令下，预备舰长们离开教室，由于到月球的时间太短，他们还没习惯这里的低重力，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时不时用力过猛，突然蹿出去两多远。 幸好月球重力加速度比较低，就算失去平衡，也能及时找回来。 徐飞的目光落到人群里，扯开嗓子招呼一声：“东方，你留一下！” 片刻之后，教室里只剩他们俩，徐飞笑眯眯地问：“不就是叫你来旁听吗？瞅瞅你这一脸苦大仇深的，至于吗？” 东方白那叫一个委屈：“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吗？我那儿还一大摊子事儿呢！” “这个我承认，但是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别人想来听，我还不稀罕要呢！”徐飞副一你小子别不知好歹的表情，“甭跟我扯没用的，这事儿你必须听我的，好心都让你当了驴肝肺了我！” 东方白语气无奈：“得得，您这情我领还不成么？你放心，我就是晚上不睡，也把手早的事儿办完喽，明天肯定按时到，这总成了吧？” 他又不是真的不知好歹，用屁股想也知道，加入舰长培训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算教的东西用不上，但能坐在这间教室里的，肯定都是北都重点培养的好苗子，指不定哪一天，这里头就能出个真正的大佬。 哪怕东方白只是和“同学们”混个脸熟，将来也是好处大大的。 徐飞眉头一挑：“哟，这么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没事儿我先撤了啊！”东方白说着就要走。 “别介，我还没说完呢，明个把你媳妇也带来！” “啊？” “啊什么啊，人家倪晓菲可是正牌舰长，你丫就是个凑数的你懂不懂？”徐飞一点面子都不给，临了还提醒一句，“你可千万别忘了。” 东方白气结：“这事儿我能忘么？”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当预备舰长们步入教室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教室里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昨天那个旁听的年轻中校，听说是机动步兵的一个营长，级别不高，但他的部队负责孤峰基地的安保，位置不高，权力却重。 孤峰基地就没有省油的灯，就凭他年纪轻轻就是个中校，还能常驻孤峰基地，预备舰长们就有接触一下的心思。 另一个女军官就更不用说了，年纪靓丽貌美如花，军衔居然是个上校！ 但是，没有任何人觉得倪晓菲是靠关系进来的，因为她身上穿着一套合体的墨绿色军装，胳膊上佩戴以星空和太阳系为背景，地球和军徽为主体，以抽象的火箭和碎星带装饰而成的黑色盾形臂章。 众人顿时为之侧目不已，差点上课都忘脑后去了。 因为，那是真正属于太空部队的臂章，迄今为止，只有七次畸变之前的太空舰队配发过这种军装。 众所周知，北都第一舰队在七次畸变中损失惨重，幸存的战舰只有一艘，听说舰长就是个女的……有资格参与舰长培训班，还是太空舰队的人，这位女军官的身份呼之欲出！ 徐飞既没介绍倪晓菲的身份，也没给学员们提问的机会，敲了敲桌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马上开始今天的课程。 讲台下的东方白全神贯注，仔细听着今天的内容。 受限于自身的眼界，东方白回去之后想了很久，绞尽脑汁猜测徐飞接下来还要讲些什么，可最终也没有多少收获，总觉得只需要三五天，就能把徐飞脑子里那点东西彻底掏空。 所以，他对徐飞接下来要讲什么非常好奇。 正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对徐飞而言，可讲的东西就太多了。 昨天只是非常浅显地谈了谈太空战舰，接下来，就是解析战舰的组成，将各个系统仔细拆分，详细讲解每个部分的作用，让预备舰长们全面掌握001舰的情况。 在这个过程中，还要对比亚特战舰的各个系统，陈述亚特战舰的设计思路。 然后是太空舰队的战术战法，包括单舰作战、双舰编队、多舰协同等等。这方面的东西，有些是吸取海军和空军经验，也有些是搬运亚特人的成果。 同样，徐飞在讲解的过程中穿插大量亚特人对抗恐人的战例，从不同的角度阐述太空角逐的战术配合。 不过，徐飞并不是单纯的照本宣科，而以自身的理解，深入浅出地详细解说，就连七次畸变，也被他拿到课堂上深入剖析。 徐飞在课上非常明确地表示，以往的战例只有参考价值，前人的经验只是经验，战场上的情况复杂多变，必须机动灵活，小心处置，墨守成规是要出大问题的！ 人类不是亚特人，001也不是亚特战舰，许多适合亚特舰队的战术，到了人类这里就只能借鉴，而且是很谨慎的借鉴。 徐飞知道，有资格坐在这里的学员肯定都懂这个道理，可他不提醒一句，总觉得心里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战舰讲完了，战术说过了，东方白心说这回总该完事了吧？哪成想徐飞又开始讲战场环境。 东方白简直就是哔了狗了，除了地球就是月亮，有什么环境好讲？ 但徐飞不这么认为，他从地球和月球讲起，说磁场、说引力、说二者之间不同的位置关系，可能对战场起到的影响。 随后他又说太阳、说地球之外的七大行星、说小行星带、说木星的卫星和土星的光环，最后说太阳系外围的柯伊伯带和奥尔特云……那里是彗星的老家。 很多东西大家知道，但更多的东西大家连听都没听说过。 学员们普遍认为，就算太阳舰队重建，今后离开地球的可能性也很小，都觉得徐飞教的东西太超前。 不过，大家还是牢牢地把这些知识记在心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课程即将结束的时候，徐飞居然开始讲太阳系和邻近恒星的位置关系，比邻星在哪个方向、天狼星在什么位置、巴纳德星的超高速度，地外行星的恶劣环境。 诸多恒星围绕着太阳系，形成一片抽象的立体星图。 559 结业考核 徐飞讲述的世界是遥远，又是如此的新奇，仿佛为众人打开一扇通向宇宙深入的大门。 所有人如饥似渴，好似干裂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来自另一个时代的甘霖。 老徐讲的很多内容人类也懂，但没他知道的这么详细，更不可能精确到每一颗恒星拥有多少颗行星。 东方白承认，一旦人类走向星际，徐飞讲述的每一个字，都将影响人类的深空战略，可如今001舰还在船坞里赶工，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为此，他还专门找了徐飞一次，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徐飞笑而不答，后来实在嫌他太啰嗦，才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这辈子未必能看到那一天了，但你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 东方白差点吐血，神特么一切皆有可能，月研组穿越过去费尽了心血，可直到今天也没摸着时间机器的头绪，对人类来说，超光速实在是太遥远了，远到想都不敢想…… 不对，等等！ 按铁牙的说法，不过几十年后，人类的技术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可他没提过太空舰队的事，更没说起过超光速，如果那时的人类能做到这一点，铁牙不会一点都不提。 那么时间再往后推一推呢？ 人类掌握了时间机器，甚至可以主动对接来自白垩纪的时间通道，让本该抵达这个时间段的敌人出现在未来。 到那个时候，人类就算还没掌握超光速，大概也离着不远……了吧？ 咳嗽，算了，该干啥干啥去吧！ 整整一天，东方白脑子里转的，都是人类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超光速，要不是实在走不开，他非跑时间基地问问铁牙去不可。 几天之后，首期舰长培训班的学员们，迎来了期盼已久的结业考试。 结果大家惊诧地发现，整整半张试卷，都是阐述太阳系与其他天体的位置关系，最后一个问题，居然是补充试卷上没有的内容，补充的越多越详细，得分就越高。 倪晓菲想也不想，拿起笔来写写画画，速度快得惊人。 东方白仔细回忆课上的内容，同样答得非常顺利。 其他人有好有坏，许多学员离场之后垂头丧气，不是到处找人对答案，就是一个劲地哀声叹气。 当天下午公布成绩，不及格的学员占了二分之一！ 这个结果惊呆了众人，任谁都没想到，培训班的结业考试会这么严格。 十几个学员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居然一起找徐飞讨说法去了。 对此，东方白十分理解，虽然他的成绩不错，可那半边卷子的位置关系，占了总分的一半还多，他实在没法理解，这部分内容所占的分值为什么那么高！ 试也经考完了，徐飞也不卖关子，直接公布答案：“这不止是一次考试，更是考核你们的空间感和距离感！好了，及格的别高兴得太早，不及格的也别灰心丧气，考试还没结束呢！” 众人不禁愕然，老徐这是什么意思？ 徐飞打开教室隔壁的船舱，众人一看，好家伙，里头居然摆了两台舰桥模拟器，和001的舰桥结构一模一样。 徐飞站在一边面无表情：“这是最后一项，模拟操控战舰。考核通过，笔试成绩适当提高；考核不合格，笔试成绩取消。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以自己一个人上，也可以组团，我给你们三十秒考虑，计时开始！” “等会儿！”东方白忽然大叫一声。 徐飞眉头微挑：“干什么？” 东方白：“我想问问，一个人上和组团有什么区别？” “组团容易出成绩，既有基础分，也有合作分，最终成绩按每个人的实际贡献分配；一个人上不容易出意外，但一个人力量有限，得分一般比不上组团。” “明白了！”东方白马上看向倪晓菲。 倪晓菲耸耸肩：“我想试试。” 根本不用多说，东方白就知道她打算一个人试试。 东方白无奈地咂摸咂摸嘴：“行，那我也一个人。” 其他学员也有单独上的，但绝大多数人都选择组队。 军队是个讲团结、讲协作的地方，特别是海军，这种模拟和战舰的实际操作非常相似，他们熟得很，结果就海军的学员全部组队，一个独行侠都没有，而且一转眼的工夫，每一个人都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职务。 空军这边就不一样了，有合作的，但最多就是两三个人，单打独斗的占了一半儿。 众人在徐飞的主持下抓阄排序，为防止泄题，只有第一组留下，其他人全被徐飞轰出舱外。 一群人等在走廊里，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没多一会儿就商量出了结果。 既然是用模拟器，考核内容八成是给个场景模拟实战，也可能是给个复杂的环境，或者二者结合。 这个观点记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同，但也就五分多钟，舱门就重新打开，徐飞的声音飘出舱外：“第二组！” 众人面面相觑，这么快就结束了，老徐到底是给出了什么样的变态题目？ 忐忑不安的第二组进去，这一回速度更快，还不到四分钟就结束了。 第三组，三分半。 第四组，四分出头。 第五组，六分钟！ 大伙心里好像有点谱了，肯定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五组才坚持了这么久。 第六组是倪晓菲，只有她一个人。 东方白冲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倪晓菲微微一笑，进入船舱。 舱门关闭，然而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仅仅一分多钟，舱门再次开启。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可不觉得，倪晓菲会被徐飞难住，以她的能力，不敢说力压整个培训班，中上游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又是几组人进去，有的时间长，有的时间短，但最长的也没超过八分钟。 东方白运气不好，排在最后几位，等他进去的时候，后面只剩两组人。 按要求站到指挥位置上，徐飞的声音出现：“准备好了吗？” 东方白深吸一口气，原本就不紧张的情绪似乎更放松了一点：“好了！”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话音未落，船舱里光线一暗，漆黑的星空在东方白的面前展开。 560 严格标准 徐飞的声音再次出现：“接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回答我的问题，你有五秒钟时间准备，五、四、三、二、一，开始！” 东方白脑子还是懵的，什么玩意你就告诉我开始？ 还没闹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徐飞已经提出问题：“你现在的位置？” 东方白目光一扫，立刻看到远处的地球：“太平洋上空，轨道高度两千公里左右。” 这根本就不叫问题好不好？仪表上显示着呢！ “月球在哪个方向？” 东方白一怔，刚刚可没看到月球……他立刻瞄一眼时间，迅速指了一个方向：“地球的另一侧，地标原点一百四十五度左右。” 所谓地标原点，就是以地球为原点，飞船为零度方向，是种用于表明目标方位的临时坐标。 嗯，绝对运动相对静止，对太空战舰来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固定坐标，不管地标原点、日标原点还是星标原点，所有用于表达具体方位的坐标体系，都是临时坐标，必须结合时间和位置，才能精确表达目标的具体方位。 徐飞再问：“火星在哪？” “日标原点六十到七十度之间！” “木星的位置！” “日标原点九十度左右！” “猎户座在哪里？” “舰标原点五十五度，高度四十一！” 两个人一问一答，徐飞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放松，一分钟之后，部分仪表忽然失灵，可问题却没停止。 东方白大脑急速运转，利用此前掌握的各种数据，努力计算目标的位置， 一分四十二秒后，徐飞总算露出微笑：“很好，下去吧！” 东方白不禁愕然，这就完了？ 合着所谓的考核，就是搁模拟器里指指各种天体的方向？这算哪门子的考核啊？ 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考场，发现结束考核的学员都在这里，他们依旧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哪怕单独考核的选手，这会儿也都找到熟悉的同伴，交流考核的内容和心得。 东方白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了最靓丽的身影，两个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很快就确认所有人的考核内容完全一样。 这可就有意思了，徐飞到底想干什么？ 几分钟后，最后两组考核完毕，徐飞把众人带回教室，直截了当地说：“现在公布考核成绩，第一名，倪晓菲；” 倪晓菲马上站了起来：“到！” “坐，接下来点到名字不用回应……第二名，东方白；第三名……” 嚯！ 东方白瞳孔微微一缩，诧异地与倪晓菲对视一眼。 其他人嘴上不说话，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向这对公母，甚至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你不第一我不第一，偏偏是个旁听生得了第一，还特么是个小美女，咋地，关系户就高人一等是不是？关系户就与众不同是不是？ 徐飞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公布成绩，点了二十多个人的名字之后，他忽然把成绩单收了起来：“以上，是考核合格的学员名单，没点到名字的都是不合格。” 他抖了抖手里的成绩单：“你们对这份成绩单，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一位性子比较冲动的学员第一个站起来：“我想知道，这个考核到底考的是什么，评价的标准又是什么！” 徐飞笑了：“你很聪明，没直接质疑考核结果。”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是不是也都这么想？” 没人说话，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徐飞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摊开了成绩单，指了指倪晓菲和东方白：“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除了他们俩之外，你们的成绩两极分化，空军的成绩明显好于海军，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飞行员的空间感更好！”一位学员回应。 “没错，就是飞行员的空间感更好。”徐飞轻笑，“我们可以看到，海军在团队配合上更有优势，这是太空舰队需要的特质，但是，海军是在洋面上航行作战，而海水是个平面；而空军是立体作战。” “我们都知道，来自空军的学员都是飞行员出身，他们的空间感普遍好于海军，但我们同样要看到，海军学员中的飞行员，成绩也都不错。这不是歧视谁，而是不同的军兵种有不同的特点。” “太空舰队是个新兴军种，与海空军有相似的地方，但不同的地方也有很多，舰队需要海军的团队配合，但更需要优秀的空间感，因为空间感不合格对海军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太空战舰来没，空间感是基础中的基础，没有良好的空间感就没有资格担任太空战舰的舰长！” 教室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质疑这个说法。 徐飞继续：“考虑到舰队草创，我已经适当降低了考核的难度，如果严格按照亚特人的标准，在座的所有人里，就只有倪晓菲一个人合格！” 东方白脸颊一抽，合着我就是个凑数的残次品？ “好了！”徐飞收起成绩单，“现在，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回去收拾一下，你们可以返回原部队了。”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 那个冲动的学员腾地站了起来：“徐主任，我们的成绩确实不够好，但这完全可以通过努力改变的呀，难道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徐飞抿了抿嘴，又叹了口气：“你们都这么想吗？” 又有几个学员站出来表决心，都认为自己再努力一下，完全可以达到标准。 可徐飞语气一变：“机会不是我给你们的，而是必须由你们自己把握，的确，一部分人可以通过科学的练习获得不错的空间感，但是，把这部分资源给合格的学员，难道不能让他们的空间感再提升一步吗？明明同样的选择，可以收获更好的结果，我为什么要把宝贵的资源浪费在你们身上，而不是留给更优秀的学员？只因为你们觉得不甘心，只因为你们还想再努力一把？只因为你们不想就这么离开？” 恳求再给一次机会的学员都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徐飞说不出话来。 561 进阶训练 徐飞缓了口气，语气不再激烈：“别幼稚了，我的同志哥，都是毫无准备就进考场，有的人合格了，有的人不合格，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如果是和平时期，别说是一次机会，就是三次五次又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能培养出合格的飞行员，我们可以花费大把的时间，大笔的金钱，直到所有人都合格为止。” “可是现在行吗？战争还没结束呢，我们的每一分资源，都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因为你们不甘心，就白白的浪费掉！” 徐飞重重地一挥拳头，锐利的眼神仿佛无形的利刃，刺入每一个学员的心底。 回了口气，徐飞又说：“我也不想一棒子就把人打死，这样，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补考一次，不合格的、或者自认成绩还能提高的，都可以参加，但这一回再不合格，那就该回哪回哪去，谁都别再跟我讲条件！” 听了这句话，众人紧绷的情绪总算放松一点，但马上又把神经绷紧。 只有一天时间，根本没办法提高成绩，最多就是有更完善的心理准备，或许能起到一点有益的作用。 徐飞转身要走，可又突然转了回来：“噢，对了，其他人也都参加吧，正好看一看你们的稳定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还不知道，就因为他的一时心软，本不该有的补考变成了今后的惯例，许多本该淘汰的学员，因而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第二天，还是那个时间，还是那个地点，就连考核的内容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徐飞考的不止是学员们的学识，更是他们的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 结果，合格的依旧合格，不合格的，只有两个人反败为胜，但成绩只是一般般。 事实证明，知不知道考核内容，对最终的结果没有太大影响，考核结果，就是众人的真实水平。 这一次，没人提出异议，就是有心，也没那么大的脸。 当天晚些时候，被徐飞无情淘汰的学员离开基地。 老徐可以心软一回，但绝不会心软第二回，如果把不合格的学员继续留在孤峰基地，甚至说进入舰长的队伍，那就是在舰队里留下一颗不定时炸弹，指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引爆。 少则害一艘战舰，多则害一支舰队，甚至有可能因为一艘战舰的失利，进而导致一场战役，甚至是整场战争的失败。 再次集合，徐飞面的表情异常严肃：“昨天这里还有三十多人，今天就只剩下二十出头……没错，淘汰的学员都离开了，但是我要提醒你们，别以为通过一次考核就万事大吉，这只是个开始，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东方白的脸颊微微抽动，心直犯嘀咕：当初刚到山豹的时候，老安也这么说过！ 就像徐飞说的那样，从这一刻起，艰苦的训练开始了。 依旧是抓阄决定顺序，依旧是五秒时间熟悉仪表数据，徐飞对着进入模拟舱的第一组火力全开。 这一次不是判断星体的位置，而是从一开始，就出现在模拟战场之上，敌我双方的舰队摆明车马，立刻投入激烈的战斗。 学员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多给点时间，熟悉熟悉战场上的情况，了解了解战役背景不好么？非一上场就直接进入战场，这跟没有准备有什么区别？ 徐飞的声音在模拟舱中出现：“十一点钟方向，敌还是友！” 舱内的学员马上回答：“敌舰！” “九点钟方向！” “友舰！” “七点钟方向！” “友舰！” “四点钟方向！” “敌舰……” “错，是小行星，再来——三点钟方向！” “友舰……” “错，是敌舰，你已经死了，因为你没能及时下令开火，你的战舰已经被敌舰摧毁，再来……” “错，那个方向是友舰，友舰知道吗？因为你的失误，你开炮摧毁了友军的战舰，恭喜你，即将被军事法庭审判……下一组！” 舱里的学员手心脚乱，眼睛根本不够用，急出了一头冷汗。 舱外的学员满头黑线，恨不得冲到讲台上，把发号施令的徐飞狠狠揍一顿。 这特么都是什么见鬼的问题？那么复杂的战场，谁能把所有的东西全都记住？ 可是没办法，这就是太空舰队的日常，每一个有志指挥太空战舰的学员，都必须先过这一关。 否则到了战场上，连敌舰和友舰的位置都分不清，还怎么战斗？ 或许有人会说，战舰上有雷达，还有敌我识别系统，根本用不着这么复杂。 战舰上确实有很多辅助设备，它们能把复杂的、混乱的战场信息梳理得更有条理，为参战人员节约大量精力。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相应的训练可以省略，毕竟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万一设备出现故障，或者敌人实施干扰，设备不能正常工作，难道仗还能不打了？ 身为一舰之长，必须将所有可能遇到的不利因素全都考虑进去，徐飞不过是将敌人判定和空间感的训练结合在一起，一举两得罢了。 只不过，苦了这群参加培训的学员，哪怕最优秀的飞行员，面对徐飞那些刁钻的问题，也很难不出现错漏。 就连倪晓菲，都在徐飞的强大攻势下败下阵来。 不过，她是所有人里坚持时间最长，正确率最高的学员。 原本还有人怀疑她的成绩是不是有水分，可是看了她的表现，大家终于知道这位女舰长的非同凡响。 要不怎么年纪轻轻就能加入太空舰队呢，来多少也不嫌多啊！ 终于轮到东方白，他的表现还不错，仅次于倪晓菲，徐飞看在眼里，悄悄调高了战场难度，不知不觉间，东方白陷入了敌舰的重重包围。 虽然他所有的判断全部正确，可他没能察觉敌军的行动，他的战舰被十几艘敌舰集火，最终饮恨当场。 话说，这待遇连倪晓菲都没有。 从这一天起，学员们每天的任务就是不断的训练再训练，直至达到徐飞的要求为止。 东方白私下里问过，这是不是亚特人的训练手段，徐飞非常坦诚地点头承认。 没办法，谁让人类在这方面一片空白呢，总不能放着现成的经验不用，非得凭空想象吧？ 562 首舰交付 三个月后，月球一号船坞。 时隔数月，这里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船坞一侧，从亚特战舰上拆下来的金属块堆积如山，船坞之内，崭新的战舰即将完工。 早七时许，东方白匆匆赶到船坞，叫来了正在这里值班的牛犇：“老牛，马上安排几个人，在舰艏方向造个主席台。” “啊？”牛犇一脸愕然，“不是不办仪式了吗？” 东方白笑笑：“刚接到的命令，改了！” 牛犇立马点头：“那行，我马上安排！” 无线电里吩咐一声，几个战士马上开着月球车赶到地头，把车上的金属块往地上一扔，一群纳米细胞涌上去，金属块就像太阳底下的冰雪一样迅速“融化”，几根只比手指粗一点的立柱迅速向上生长，没多一会儿，一个高六米有余的全金属主席台出现在舰艏下方。 牛犇非常贴心，还在主席台上造了一批大号桌椅，看得东方白脸蛋子肉直抽抽：“你当这里是地球呢？你怎么不扯个横幅？” 牛犇嘿嘿憨笑：“来不及了，要不，我直接刻台子上？” “你快拉倒吧，就这样别动了！” 说话间，几辆月球车从孤峰方向开过来，它们一一停在主席台下，徐飞第一个跳下来，向身后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穆达罗夫将军，请！” 几个穿着和式航天服的人，像喝多了假酒的醉汉一样从车上晃下来，又在徐飞的带领下，一步步跳上主席台。 那几台车一共也就带来三十多人，东方白打眼一数，一共六个毛子。 毛子在孤峰基地的人手不少，但有资格出现在这个仪式上的，也就那么几个……本来没打算办仪式，现在却又改了主意，不用问也知道，这个仪式肯定是做给毛子看的。 一连串指令下达，参与建造001舰的工程人员，全部在主席台左侧集合。即将接手战舰的军方人员，全部在主席台右侧集合。 十几个方阵环绕主席台，从左排到右，再从右排到左，哪怕地面凹凸不平，依旧一个比一个整齐。 数数看，接收人员起码是工程人员的一倍有余！ 早在两个多月之前，第一批接收人员就登上了月球，其他人在随后的两个月里陆续赶到。虽然他们没控制纳米细胞的能力，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全程参与001号舰的建造。 一般来说，军方都是在战舰完工之后再组织接收，但001舰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艘战舰，若是等战舰完工再组织接收，那就太耽误时间了，所以军方打破常规，一边选拔人员，一边送往月球，让舰员在建造的过程中熟悉战舰。 如此一来，就能节省大量时间，让001舰尽快加入作战序列。 眼下没什么东西比时间更宝贵，所以军方向月球输送了超量的人手，不止接收001舰够用了，再接收一艘都没有半点问题——宁可人等装备，也不能让装备等人！ 据说，安仁善这段时间一直和北都闹情绪，因为北都截流了所有本该留给机动步枪的寄生名额，全都给了还没正式成立的太空舰队，否则，根本不可能凑出这么多舰员。 听说，北都还想从机动步兵抽一部分人手，安仁善据理力争，这才保住了现在这点骨血。 想发展壮大？没问题，但是必须等到舰队齐装满员，或是成功寄生的人员数量大幅度增长，而这两种情况，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实现。 八点整，一切准备就绪。 徐飞目视前方，看着那艘在他眼里不算庞大的战舰，心底却有一种别样的情绪缓缓流动。 他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向前几步站定：“今天，我非常想向大家介绍几个人，他们是这艘战舰的设计者，没有他们的不懈努力，就没有这艘战舰的诞生……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透露他们的名字，他们今天也没办法到场，但是我希望你们牢牢的记住，有那么一群人，一直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民族，为我们所有的同胞呕心沥血，竭尽全力！” 所有人都沉默着，可大家的心底，也有一种别样的情绪缓缓流动。 徐飞并没有像某些人那样，在仪式上发表又臭又长、毫无内涵的讲话，而是向一旁的东方白招了招手。 东方白立刻递上控制器，徐飞当场按下，纳米细胞涌动，将舰艏下方的最后一块装甲安装到位。 那是为了完成仪式，象征性留下的空缺。 当金属填满了空隙，徐飞高声宣布001号舰正式完工，舷号003，定名……擎天号！ 东方白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还擎天号，咋不直接叫齐天大圣号咧？ 他知道，以神话传说命名航天器是北都的惯例，可是给太空战舰起这样的名字，是不是太儿戏了？ 按这个思路，同型号的战舰，将被命名为擎天级，后续的各舰将被命名为平天号……呃，后面的记不住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倒是忽略了，其实鲲鹏号，也是按这个思路来的，所以下一艘倒也未必会叫平天号。 徐飞哪知道东方白正想些什么，他猛地一挥胳膊，命令早就迫不及待的舰员接手战舰！ 舰员方队在值班员的口令声中转身，分别从不同的入口进入战舰，包括超额人员。 按军方的计划，擎天号既是战斗舰，也是训练舰，在002号建成之前，它必须携带至少一倍的人员，每一个岗位都要实施双人制甚至三人制，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最多的合格舰员。 如此一来，只要后续战舰建成，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这一点对北都而言尤其重要，所以在一段时间以内，所有太空战舰都必须携带双倍人员甚至三倍人员，直到下一次畸变为止！ 所有人进入战舰之后，徐飞向做了个请的手势：“穆达罗夫将军，请各位上舰，和我一起见证平天号的首航！” 穆达罗夫用毛子话嘟噜了一大串，航天服内置的软件同步转译：“这是我的荣兴。” 一行人蹦蹦跳跳，缀着队伍的尾巴进入战舰。 563 擎天首飞 进入擎天号，徐飞走在最前面，一路将众人引至战舰最深处。 东方白对擎天号非常熟悉，没走多远，就判断出此行的目的地是擎天号的腹心之地，位于战舰最深处的舰桥！ 他不止看过战舰的全套图纸，没事的时候经常跑过来帮忙，具体到某个区域的细节或许不清楚，但主体结构绝对一清二楚。 什么？你说他怎么不陪倪晓菲？ 倪家大妹子如今是舰长培训班的大红人，每天从早到晚，比东方白还要忙得多，只有到了夜里，两个人才能碰面。 咳嗽，你说东方白也参加舰长培训？ 是有这么回事，而且成绩还不错，但他的发展方向不是太空舰队，许多东西并不需要学的那么深入，再一个，他还得负责基地的安保工作，根本没那么多时间泡在培训班，因此旁听了一段时间，了解了应该知道的东西之后，徐飞和他谈了谈。 大意就是，如果想在太空舰队有所发展，那么老徐可以帮东方白运作一下，正式加入舰长培训班。 以东方白的能力和北都对太空舰队的重视程度，这是件非常简单的事，简单到只需要打份报告，说明东方白在培训班中的表现，大佬们就会立刻敲锣打鼓，举双手赞同。 注意，是调入舰长培训班，而不是太空舰队。 因为从理论上来讲，机动步兵本身就是太空舰队的一部分，只不过舰队初创，很多东西还没理清楚，所以机动步兵目前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以安仁善为首，驻扎零号基地，是新兵的培训基地；另一部分以东方白为首，驻地月球，目前担负两大基地的保卫工作。 将来，每一艘战舰上，都要配备至少一个中队的特遣……呃，机动步兵！ 进入舰桥，东方白立刻看到了倪晓菲，还有另外十几个舰长班学员。 按北都的安全，所有通过考核的预备舰长，都将在这里完成最后的培训，将来，他们将成为擎天号，以及后续各舰的舰长和副舰长。 除了倪晓菲。 没办法，新舰可以培训新人，但鲲鹏号就只有倪晓菲玩得转，上面从来都没打算将倪晓菲调出鲲鹏号。 别以为有了新的太空战舰，北都就不重视鲲鹏号，恰恰相反，北都之所以让东方白和倪晓菲参加舰长培训班，就是让附着俩系统地学习战舰指挥，只有这样，将来一起出任务的时候，鲲鹏号才不会和友军脱节。 东方白和倪晓菲私下里也讨论过，两个人都觉得，若不是鲲鹏号情况特殊，北都肯定把舰长班放到鲲鹏号上。 让其他人沉入了解鲲鹏号？ 没那个必要，因为鲲鹏号只有一艘，以001舰为起点的太空战舰，却有无限的可能。 大佬们心里早有打算，只要太空舰队成型，就把鲲鹏号调回地球，从此再也不上太空——北都需要鲲鹏号的生化能力，要不是没有办法，大佬们怎么舍得把鲲鹏号投入战场？ 毛方代表一进舰桥，眼睛就被三百六十度的球形全景屏幕吸引。 简单点说，这里的地板、天花板和墙壁都是屏幕，实时显示舰外的情况。 比如现在，大家脚下的地板，显示的是船坞底部的合金支架；左右两侧是船坞边墙；上方则是无垠的星空。 穆达罗夫将军赞叹不已：“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它飞上太空的景象。” 徐飞微笑：“那也是我想看到的……谁是今天的代理舰长？” “报告，是我！”周维铭从站了起来。 徐飞有些诧异：“我记得，一号签不是你抓到的吧？” 周维铭：“不是我，但是倪舰长建议由我来担任擎天号的第一个代理舰长，他人全票通过。” “很好！”徐飞欣慰地点了点头，“周舰长，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是！”周维铭答应一声，一屁股坐在指挥椅上，“各部门，汇报情况！” “动力系统一切正常！” “推进系统一切正常！” “武器系统一切正常……” 口令声此起彼伏，迅速将各部门的情况汇总一遍。 其实根本用不着那么复杂，周维铭只需要打开总控面板，就能通过图形管控系统全盘掌握战舰的情况。 但那玩意是军方的机密，暂时还不想让毛子知道，所以才用最笨的办法完成汇报。 听起来很有气势很有感觉，可在实战中谁要是敢这么干，非让徐飞把脑瓜子打开了瓢不可。 无它，太特么耽误时间了。 一切准备就绪，周维铭原本并不紧张的心情，突然多出了几分焦虑：“动力舱，启动一号反应堆！” “一号反应堆启动，功率稳定上升，达到预定工作标准！” “启动二号反应堆！” “二号反应堆启动！” “三号……” “四号……” 直到最后一台反应堆成功运转，周维铭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了拳头，手心满是汗水。 他默默地松了口气，心中暗暗祈祷：蒲舰长，您看到了吧！ 周维铭忽然抬起了头，眼中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毅：“启动反重力系统！” “反重力系统启动！” 控制台上，代表反重力引擎的指示灯同时点亮，绿色代表运行正常，红色代表故障。 尽管做了最完善的准备，可还是有几颗红灯点亮。 周维铭命令启动备用引擎，红灯全部转绿，沉重的战舰轻轻一震，仿佛是一只充满了气的超巨型气球，缓缓地、稳稳地、悄然无声地脱离支撑架，飞向高高在上的星空。 这一刻，不论战舰内外，所有人的心情都激动得难以用语言描述。 舰上的人员不能擅离岗位，但留在舰外的人员，却像疯了一样，在荒凉的月面上又蹦又跳，又是摇头又是扭屁股，无线电里全是欢呼的声音。 他们都穿着全套的防护装备，动作缓慢而又笨拙，看上去是那样的滑稽。 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喊些什么，只是胡乱地大吼，仿佛不这么干，就不能表达心中的激荡。 东方白忽然想起蘑菇弹成功爆炸之后，那些第一时间冲出掩体，振奋欢呼的身影。 恍惚间，两代军人的身影，在这一刻慢慢重合。 564 公开报导 擎天号越飞越高，荒凉的月面渐行渐远。低头看，脚下越变越小的船坞，抬起头，远处的地平线弯出微微的弧度。 目睹这一切，穆达罗夫将军心绪复杂，又是失落又是期待：“徐将军，这实在是太奇妙了，人类的技术竟然能达到这个地步，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徐飞畅快地大笑，目光投入深邃的星空：“相信我，这只是个开始，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掌握更先进的技术。” 穆达罗夫心头一动，试探着问：“你指的是什么？” “很多！”徐飞实话实说，却没打算详细解说。 穆达罗夫心里头直撇嘴，心说你丫就吹吧。可脸上却是完全不搭边的夸张表情：“我的上帝，001已经是个奇迹，难道你们还有更先进的技术？” 徐飞耸耸肩，笑而不答。 穆达罗夫一脸的无奈：“噢，徐，你真是太狡猾了！” 徐飞：“不，我们已经向你们开放了实验室，很多东西我们知道，但也只是知道，距离掌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我们需要合作，而不是无意义的对抗。” 穆达罗夫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我非常同意这一点，但某些人并不这么想，比如，米国！” “的确。”徐飞点头，“所以，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不止米国 他在心里补充。 穆达罗夫心头一动，心底已经有所猜测，不禁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他不止是毛方驻月球基地的代表，还是毛方预定的太空舰队指挥官，若非如此，徐飞根本不可能把他带上擎天号。 北都最初的想法，是将所有联盟国的军队打散混编，组建真正的联合舰队，从而促进联盟内部的融合，但毛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虽然毛方选择与北都合作，但毛子并不想成为北都的一部分，而且多方混编会带来一系列问题和麻烦。 对此，毛子的说法是他们认可北都的战斗力，不排斥和北都混编，但其他国家的三流部队就算了，编在一起不止影响战斗力，更影响士气。 北都也有顾虑，因此没再坚持。 华国陆军若是自认天下第二，恐怕还没谁敢跳出来敢说自己是第一。 木有办法，这股子傲气是多少场战争打出来的，当年以一国之力怼翻了联合.国.军，这个纪录至今无人打破。 想和华国陆军比一比高低？你丫怼得过联合.国.军么？ 真和毛子混编，北都还担心毛子兵带坏了自家的战士呢！ 最终，北都和毛方达成了新的协议，那就是组建统一指挥的联合舰队，但人员不混编，战舰也要明确所有权。 考虑到擎天号是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太空战舰，从本质上说，就是一艘实验舰，哪怕表面上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其内部必然存在各种看不见的问题。 从这个角度来说，002甚至003都不是好选择，随着经验的不断积累，起码要到004或005，技术才能逐渐成熟。 而且后续的战舰肯定要进行相应的改进，排水量增加，武器装备改进，不管怎么看，都是拿后面的战舰更合算。 所以毛方主动放弃擎天号，把目光对准了004。 其实毛子想的太复杂了，北都非常重视太空战舰的研发，从一开始，就采用了最高标准，擎天号高度模块化，还预留了升级的空间，哪里出了问题、哪里需要升级，拆了旧模块换上新的就行，压根儿就不像毛子想的那么费事儿。 如果北都想坑毛子一把，完全可以用新造模块替换001舰的旧模块，再将之装到004上。 把穆达罗夫请上擎天号，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 一是向毛子展示战舰，坚定毛子跟随北都走下去的决心。 二是战舰上没有毛子，放在某些人眼里，就是联合舰队只属于北都，与其他联盟成员无关的铁证。而战舰上有毛子的人，哪怕只有一个，名义上也可以视之为真正的联合舰队。 毕竟，毛子代表就在舰桥里，全程观摩擎天号的行动过程，说是联合舰队的首次行动不算不过分……吧？ 三十二小时后，北都新闻直播厅。 两位主持人准备就绪，端庄的女主持人捋捋耳边的乱发：“我的形象怎么样？” 男主持人微笑：“没问题！” 导播适时提醒：“十秒倒计时！” 两个人立刻目视镜头，换上最职业的表情。 导播打出开始的手势，女主持立刻用最标准的声音说：“各位观众，欢迎收看新闻栏目，我台刚刚接到的消息，昨天早些时候，我国自主设计制造的第一艘太空战舰擎天号，于月球制造基地正式下线升空，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擎天号即将抵达预定轨道……” 女主持忽然长出一口气，意识到这是个非常不应该出现的动作，她马上补救：“我现在的心情非常激动，相信观众朋友们和我一样。” 男主持赶紧接过来：“是的，擎天号是人类历史上第一艘真正的太空战舰，它的出现，对我们的意义不亚于两.弹一.星，身为华国的一员，我们如何能不激动，怎么能不激动……现在，请导播连线前方记者！” 画面切换，一位漂亮的女主持人出现在屏幕上，她的身后是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大屏幕，正显示着黑暗的星空，一轮明月高挂天穹。 “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我现在的位置是航天航空中心指挥大厅，我将在这里，和我们的航天人一起，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摄像师忽然打了个手势，女主持立刻回身：“请看大屏幕，我们的擎天号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出现一个模糊不清的光点，但他以极快的速度放大，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没多一会儿，就变成了一艘科幻气息的梭形战舰。 主持人的声音陡然变得振奋而又高亢：“快看这里，好像是一艘歼54……还有这里，这些芝麻一样的小亮点，其实是战舰上的舷窗！天哪，我无法想象擎天号究竟有多么巨大，它真的太大了！” 565 真实存在 漂亮的女主持兴奋得脸颊通红，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了久违的心上人。 幕墙之上，擎天号已经从远景切换到近景，观众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战舰上的舷窗，它们星星点点，不规则地分布在战舰表面。 安全起见，擎天号的舰桥安置在战舰深处，只有寥寥几个功能舱室安置在战舰表面，那些出现在屏幕上的舷窗，就属于这些舱室。 画面和声音随着电波，同步传向全球。 看到这一幕的国人为之欢欣鼓舞；看到这一幕的盟友为之振奋激昂；看到这一幕的米国佬愁云惨淡。 大家都知道，北都曾公开宣布建造真正的太空战舰，可始终没有具体的消息传出来，于是，渐渐出现很多质疑的声音，甚至有人认为，那只是北都为组建战时联盟想出来的策略。 不止米国佬这么想，就连许多立场不坚定的国人，都对太空战舰一事深表怀疑。 没办法，北都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就连军方内部，真正了解情况的也不多，民间就更不用说了，一段时间以来，各种猜测满天乱飞，网络上的想象图、概念图和真假难辩的照片满天乱飞，不断有人声称亲眼目睹太空战舰试飞。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特么是假的。 可是今天，它真的出现了！ 许多人为之激动不已，虽然缺少参照物，但一些懂行的观众以水面船舶或飞机上的舷窗尺寸进行计算，很快得出各种不同的结论，少的说起码五百米，多的说不低于八百米，还有说一千二的。 就在这个时候，跟着报道组的工作人员接到通知，向女主持打了个手势，掏出纸笔迅速写下几组数据。 女主持接过纸条，举起话筒大声宣布：“这是我刚刚拿到的数据，擎天号的长度是734米，高度是176米，宽度是119米！只看数字，很难想象它到底有大多，但我想告诉你们，它的高度已经达到我们总部大楼的四分之一……” 节目还在继续，可网上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这些本不该出现在负面消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各种传言满天乱飞，什么新闻是假的啦；已经有大神解读，战舰画面根本就是电脑特效啦；还有人说以北都的技术，起码还得再过几百年，才有可能造出真正的太空战舰云云。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就连屏幕上的主持人，都被某些有心人当成了进攻对象——人家小姑娘碍着他们什么了？ 很多搞不清情况的民众，都被这些无良的公.知带歪了。 对此，军方只有一声叹息。 如今是战争时期，北都也曾有过彻底取缔互联网的想法，但也只是个想法。 非常时期非常办法，中止网络服务，让所有人都只能听到官媒的声音，确实是控制舆论的好手段。 但习惯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民众早就习惯了从网络上获取消息，一旦失去网络，必然引起民众的广泛不满。 可时代在发展，民众的判断力也在不断的进步，但谣言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有极大的市场，如果网络问题被有心人利用，必然会传出各种不利于北都的传言。 比如前方战事不利，牺牲了多少多少部队，敌人又攻占了多少多少土地什么的。 那样一来，北都反而被动。 与其让蒙蔽民众，不如开放消息来源，让民众第一时间了解前方的情况，只有这样，才能打消民众的怀疑，赢得最广泛的支持。 总而言之，保持现状不变，是对北都当局最有利的选择。 不过话说回来，北都对眼下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也做了相应的部署，一方面，各地迅速排查，锁定不实消息的来源，该抓的抓该关的关，绝不对容忍姑息。 可国内容易解决，但国外呢？那里才是问题的根源。 对于这个问题，军方同样早有准备，工作人员立刻向报道组通报情况，主持人奉命向观众传达。 “刚刚接到的消息，作为首航验收的一部分，擎天号将于五分钟后进行首次实弹射击演练，擎天号目前的轨道高度是420公里，位于中原地区上空，有条件的观众，可以使用小型天文望远镜、双筒望远镜，甚至可以直接用肉眼观察战舰的演练过程，相信大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可惜我们的位置太远了，不能亲眼见证这一幕，实在是太遗憾了……” 消息传出，顿时引发一系列轰动。 地球外空，接到命令的擎天号开始下降，接近低轨四号残骸群。 徐飞及时叫停，命令更熟悉情况的倪晓菲替换周维铭，接管战舰的指挥权。 倪晓菲当仁不让，坐在指挥椅上，迅速下达一系列指令。 擎天号开始降低高度，期间，倪晓菲发现残骸的分布范围比当初更大，及时命令近防炮开火，战舰两侧立刻射出十几道纤细却威力十足的光束，飞向战舰的残骸在高能激光速中迅速汽化，转眼消失不见。 不久之后，战舰抵达预定高度。 徐飞亲手选定一块残骸，倪晓菲简单下达几个指令，火控系统立即锁定目标，主炮充能后猛然开火，一道直径略粗的光束瞬间命中目标。 那道光束实在是太显眼了，只要视力没问题，完全可以用肉眼观察到主炮发射的场景。 这边刚摧毁残骸，那边已经有人在网络上发布了擎天号开火摧毁残骸的视频，而且还不止一份儿。 有的只是在地面上拍摄天空，空中突然闪过一道亮线，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但也有的，是用天文望远镜拍摄，战舰表面的各种细节，从开炮到摧毁目标的整个过程历历在目，一分不差。 这一次，哪怕无良的公.知们依旧坚称网络上的视频都是电脑特效，也找不出几个愿意相信他们的白痴了。 事实胜于诡辩，在切实的证据面前，不论某些有心人士如何捣毁，都无法否定太空战舰的真实存在。 566 利益当前 米国，夏炎山末日堡垒。 还算宽敞的会议室里座无虚席，会议桌对面的大屏幕分成几块，每一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的景象。 有从地面仰视天空；有从高空仰视天空，也有轨道视角平视远方。 所有的屏幕上，都只有一个主角，那就是北都刚刚公开的擎天号战舰。 此时此刻，刚刚上任的约瑟夫五味杂陈，难以言述的情绪在心底涌动——由于抗击史前入侵不利，金毛于不久前遭遇弹劾黯然下台，其职务约瑟夫接任。 若非如此，约瑟夫终此一生，也不可能有机会问鼎总.统宝座。 画面上突然一闪，所有人的神情为之一凛。 从地面视角只能看到空中一首光束一闪即逝，可从太空视角，却能清晰地看到，那是擎天号向轨道上的史前战舰残骸开火！ 一炮穿透战舰残骸，约瑟夫的眼角微微一跳。 画面暂停，约瑟夫从右看到右，再从左看到右，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木雕泥塑般默然不语，没一个人与他对视。 约瑟夫脸色泛黑，但他知道不能任由沉默继续下去：“没有人想说点什么吗？” 众人继续沉默。 约瑟夫脸色更黑了，语气中带上几分严厉：“是谁告诉我，北都没能力制造太空战舰的？” 一个金丝眼镜的地中海脸色微变，但他不露声色，态度从容地站了起来：“是我，但是总.统阁下，我依然认为北都没有制造太空战舰的能力。” 约瑟夫怒不可遏，指着屏幕上的擎天号质问：“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吗？” 地中海面露苦涩：“你认为，这是地球科技能造出来的东西吗？” 这句话立刻赢得了众人的赞同，就连约瑟夫的火气都消了一些：“但北都把它造出来了，而且北都也说了，他们应用了史前技术，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一点！”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觉得，北都的科技水平发展的太快了吗？”地中海十分坚持，“我认为，北都自造太空战舰的可能性极小，很可能是在月球发现了完整的史前战舰！” 地中海停顿片刻，见没人说话，才又补充一句：“就像我们一样。” 约瑟夫恨不得一脚踹死丫的：“北都才登月几天，就算他们找到了完整的战舰，难道不需要修复吗？” 地中海沉吟片刻：“我只能说，我们掌握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 一旁的情报主管不干了，当场就跳了起来：“抱歉，我们的月球分部还没开始筹备呢，如果你们提供足够的火箭和飞船，我可以马上抽调人手！” 这么大一口黑锅扣过来，他怎么可能往自己身上背？ 约瑟夫气正不顺，就势转移火力：“那你们知道些什么？” 情报主管：“我们知道北都在月球有个基地，知道那里是制造擎天号的地方，知道北都的飞船和战舰不断飞往月球，还知道北都把一批毛子送到了月球上，但那个基地位于月球的背面，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但至今为止，仍然无法获得北都月球基地的任何具体情报。” 听了这话，约瑟夫更郁闷了。 知道北都的基地在哪儿，知道那里藏着北都的重大机密，可就是看不见摸不着，这简直就像眼前就放着一大块无人认领的狗头金，明明唾手可得，偏偏中间隔着厚重结实的玻璃墙一样令人沮丧。 约瑟夫的目光转向航天部门：“你们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航天主管无奈地摊手：“抱歉，这真不是我们想做就能做到的，我们不缺技术，但需要时间，而且，我认为北都绝不会对我们的行动视而不见。” 约瑟夫简直快要发狂：“难道伟大的米国，已经被北都全面超越了吗？” 无人回应，不是不想，而是大家心里清楚，米国还是当初那个米国，可北都却不再是当初那个北都。 早在擎天号出现之前，北都就已经公开了一系列超前技术，每一项拿出来，都不是米国可望其项背。 约瑟夫的目光扫来扫去，最终还是落到地中海身上：“格莱姆斯，我需要一个解释。” 身为科技顾问，地中海责无旁贷，但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实话实说：“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贬低北都并不能让我们更加强大。” 约瑟夫表情一僵，颓然叹息：“告诉我，格莱姆斯，我们该怎么办？” “很抱歉，我不知道。”地中海摊手，“北都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我们，我们既没有制约北都的能力，也没有制约北都的手段。” “52区呢？”约瑟夫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会议桌的另一侧。 一位军装笔挺，胸口佩戴大块资历章的将军站了起来：“52区确实掌握着一些非同寻常的科技，可那些技术只能让我们领先于蓝星，制造太空战舰？抱歉，我们真的做不到！” 约瑟夫：“我并没有那么高的奢望，我想说的是，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些摇摆不定的盟友，就会投向北都的怀抱。所以我们必须给予盟友足够的利益，最少也要看到希望，才能让他们继续站在米利.坚身后。” 众人忍不住议论起来，悄声交流各自的意见。 将军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说：“如果只是这样，我想应该没问题，需要52区提供一份技术清单吗？” 约瑟夫长出一口气：“当然！” 格莱姆斯忍不住说：“约瑟夫，我的朋友，我必须提醒你，北都的技术更先进更有吸引力！” “是的！”尽管不想承认，但约瑟夫还是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难道你想加入战时联盟？”格莱姆斯眼底闪过一丝期待，“但我们很难和北都争夺主导权。” 他虽然是个搞技术的，可要是没有足够的正治敏感性，也不可能坐在科技顾问的位置上。 约瑟夫怅然若失：“我没打算加入联盟，但我相信，任何人都会在利益面前低头，北都……也不例外！” 567 合理建议 北都指挥中心，几位大佬兴高采烈地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擎天号，纷纷表示，有生之年一定要乘坐太空战舰，去月球看一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少校军官匆匆赶到小会议室外，冲守在门外的军官打了声招呼：“刘秘书！” 宰相门前七品官，现在虽然不这么说了，但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大佬的心腹，客气点没什么不好。 “王参谋！”刘秘书同样客气，“这是有急事？” 王参谋点头：“外事部转过来一个消息，必须马上汇报。“ 刘秘书一怔：“机密？” “那倒不是。” 刘秘书表情一松：“不是你就说说，我帮你问下。” 王参谋凑到刘秘书耳边说了几句，刘秘书蓦然瞪大眼睛：“真的？” “外事部是这么说的！” “得咧，我现在就去！”刘秘书一脸兴奋，轻手轻脚地钻进小会议室，悄悄凑到林学栋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学栋蓦然回头，诧异地看着刘秘书：“人呢？” “外边呢！” “叫他进来！” 大佬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任海生低声问：“老林，出什么事了？” 林学栋收起诧异的表情，冲大伙摆摆手：“一会儿再说。” 说话间，刘秘书已经把王参谋领进了门，王参谋赶紧立正敬礼。 林学栋挥手：“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是！”王参谋目视前方，腰背笔直，“半小时前，外事部接到米方使馆的电话，希望与我方谈判，购买或交换史前技术。” 大佬们表情不变，心里却都犯起了嘀咕。 林学栋笑了：“米国佬这是感觉到压力了啊，反应倒是不慢。” 任海生：“看样子，他们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压根儿就没想过加入战时联盟。” “不来也好，多这么个搅屎棍，里外都不得安宁。”又一位大佬发言。 其他人有不同意见：“话不能这么说，米国领跑西方那么多年，对整个西方世界都有极大的影响，要能把米国拉进来，其他国家肯定不是问题！”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林学栋打断众人，“本来咱们就没指望米国弯腰低头，现在不过是证实了之前的猜测，就没必须继续讨论了，现在的问题是到底该不该和米国佬谈这个判，对方会提什么条件，我们的底线又在哪里！” 大伙一听，马上就明白了，连底线都提出来了，林学栋肯定是倾向于谈啊！ 一位大佬清了清嗓子说：“我更想知道，米国佬到底想拿什么买，又是拿什么换，资源？我认为可能性很小。” “快拉倒吧，米国佬自己还紧巴巴的呢，只有多余的资源跟咱们换？史前技术又不是大白菜，是他米国佬随便拿点东西就能换回去的么？” “米元就算了，那玩意如今还不如擦屁股纸，黄金还差不多。”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话搁米国佬那儿也一样管用。 林学栋眼睛一亮：“有道理，各国战前都在米国佬那儿存黄金，到底有多少，恐怕米国佬自己都闹不清楚，如今那么多国家都打没了，那些无主的黄金还不是米国佬怎么说就怎么算？” 任海生揉了揉太阳穴：“但是除了黄金还有什么？他们还能拿出什么来？” 大伙冥思苦想，可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章程来。 “这可真是太难为人了，以前是咱们水平不行，现在咱们水平上来了，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再也看不上米国佬那些玩意了。” “瞅你说的，好像我们谁看得上似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但任海生马上提出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那除了黄金，米国佬还能拿出什么来？难不成跟毛子一样，也让他们拿领土来换？” “用得着吗？等打完这一仗，地球上有的是无主之地！” 王参谋几次欲言又止，听到这里又忍不住了，控制住声音说：“报告！” 林学栋这才想起报信的参谋还杵在这儿：“没你的事了，回去等通知吧！” 王参谋尴尬不已：“报告首长，还有个情况没来得及说。” “噢？”林学栋皱紧了眉，“讲！” 王参谋将本就笔直的背又挺了挺，力图留下个好印象，“外事部说，米国佬非常急切，只要我们答应谈判，其他的都好商量。” 林学栋咂摸咂摸嘴：“上赶着不是买卖，米国佬这是真急眼了啊！” 任海生想了想说：“米国佬越急，咱们就越不该急，我的意见是先晾他们几天，趁着擎天号这股东方，试探一下各国的态度，等这股劲儿过去了，再和米国佬谈判也不晚。” “拖一阵子没什么大不了，可咱们到底跟米国佬谈什么？总不能谈完了黄金再接茬谈钻石珠宝吧？那成什么了？” 王参谋又想说话，刘秘书使劲冲他眨眼，就跟眼睛里头进了虫子似的。 这一幕恰好被林学栋看见：“小刘，你干什么呢？” 刘秘书脸色一僵，登时说不出话来，心说王参谋啊王参谋，你可把我坑惨了！ 王参谋压根就没打算让别人帮自己背锅，马上站了出来：“报告，首长，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能说吗？” 林学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说！” 身为大佬，他又怎么会是那种狭隘的人？这个参谋敢在这个时候说话，肯定是有什么比较可行的建议。 王参谋一听，立马松了口气。 刘秘书恰恰相反，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心说你可千万别乱说话啊！ 王参谋神色肃然：“首长，我觉得，应该让米国把从我们这儿抢走的文物全都还回来！” 他很想再加一句“不还免谈”，但谈不谈是大佬们才能决定的事，他可以提建议，但绝不能替大佬们做决定，否则就越线了。 大佬们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任海生立刻伸出大拇指：“这个好，这个好！” “说的对，就让他们把抢咱们的东西都还回来……这小伙子不错！” 王参谋腼腆地笑笑，心里那个激动劲儿就甭提了。 能在这么多大佬面前露一回脸，值了！ 568 寸步不让 北都，谈判现场。 气质高雅的米方代表面露微笑，率先伸出右手：“米方全权谈判代表，你可以叫我凯瑟琳。” 在场的外事部工作人员都有点诧异，米国代表怎么是个女的？ 北都代表是位戴眼镜的中年人，他的表情毫无波动，伸出右手轻轻一握：“北都全权代表顾承均，顾维均的顾，继承的承，顾维均的均。” 他叫顾梁军，父姓顾母姓梁，顾承均其实是临时取的化名。 凯瑟琳表情微僵，米国之所以将她任命为谈判代表，一是因为她是个漂亮女人，天然给人一种弱势的感觉，有利于米方的谈判目的；二是因为她曾在北都留学，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且熟悉华国的典故历史。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北都的代表一开口，就提起了大名鼎鼎的顾维均，潜在的敌意十分明显。 凯瑟琳知道这场谈判是块硬骨头，可第一句话就这么强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依旧保持微笑。 双方落座，极度公式化地寒暄几句，凯瑟琳进入正题：“相信贵方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我就不在这里重复了，我方带着诚意而来，希望尽快与贵方达成一致。” 顾承均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你方来意我们已经知晓，请问，你们想得到哪些技术？” 北都根本没什么求米方的地方，对此次谈判压根儿就不上心，更不可能为此而着急。 米方则恰恰相反，因为仅仅几天时间，已经有多个国家向北都表达善意，虽然不是彻底倒向北都，但也是个不错的开始。 凯瑟琳扭头，向身旁的同伴点了点头，那人立刻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凯瑟琳接到手里看了一眼，缓缓推向会议桌的另一侧。 顾承均接手，翻开，还没看具体内容，凯瑟琳已经开始介绍：“我们需要太空战舰的动力系统、推进系统、反重力系统、人工重力系统……” 顾承均愕然抬头，干脆合上文件，很随意地扔回去：“恕我直言，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米国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只有凯瑟琳毫无异常：“我不觉得哪里可笑。” 顾承均认真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们会把最先进的军事技术卖给你们吗？” “为什么不呢？”凯瑟琳反问，“都是为了对抗史前文明，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人，不是吗？” 顾承均轻敲桌面：“在史前文明这个问题上，我们确实立场一致，这也是我们坐在这里的原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向你们出售敏感军事技术，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打算，那么我们还是不要耽误宝贵的时间了。” 凯瑟琳沉默片刻：“我可不可以问下，这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官方的意见？” “有区别吗？” 凯瑟琳：“我觉得，文件的内容不是关键，谈判谈判，谈才是关键。” 顾承均眉头一挑：“狮子大开口是吧？我觉得大可不必。” 凯瑟琳依旧从容：“这份文件很长，哪里不合适，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顾承均明白了，合着米国佬打的是广撒网多敛鱼的主意，把和战舰有关的东西统统写在文件上，然后再一项项谈，能谈下来多少是多少。 “我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顾承均坚持己见。 凯瑟琳有点不淡定了：“为什么？” 顾承均微笑：“凡是和太空有关的技术，我方都不打算对外出售，只在联盟内部有限开放。” 他笑得很开心很爽朗，可凯瑟琳只想一脚踹扁那张笑脸：“顾代表，我已经说过了，我方很有诚意。” 顾承均：“我也说过了，凡是和太空有关的技术，我方都不打算出售，而且你们想的太多了！” 他将拿起那份文件挥了挥：“太空战舰的能源系统我们有，推进系统我们也有，反重力系统我不清楚，但人工重力肯定没有，我觉得，你应该回去，重新审理文件内容，搞清楚情况之后，再重新开启谈判。” 凯瑟琳顿时愕然：“怎么会？” 顾承均反问：“为什么不会？” “因为飞碟！”凯瑟琳不想继续绕圈子，“飞碟上有人工重力，我们非常清楚这一点。” 顾承均：“我不清楚飞碟上有没有，就算有，也不在谈判的议题之中。” “好吧！我想我对谈判的难度太乐观了。”凯瑟琳郁闷地摊摊手，“太空战舰不可以，那生物战舰呢？” 顾承均摇头：“当然不行。“ “生化技术？” “也不行。” “材料技术？” “真的不行！” 凯瑟琳差点咬碎了后槽牙：“那请你告诉我，究竟哪些东西可以？我们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有诚意，只要贵方同意出售，条件好商量。” 顾承均心头一乐，知道米方肯定是有了准备。 为了掌握谈判的主动权，北都用了一点技术手段，悄悄把米方的企图透露出去，还稍带着提了一下文物的事。 不过几天时间，网络上舆情汹涌，广大网友提什么建议的都有。 激进的，直接就是否定否定再否定，唯一的态度就是宁可喂狗，也绝不卖给米国佬。 理智些的，则是必须限定出售范围，敏感的、关键的绝对不能出售。 更广泛的建议，是必须百倍千倍地大幅度溢价，黄金、石油、矿产，以及各种稀缺的战略物资。 当然也包括文物。 米方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消息，可这位凯瑟琳女士依旧说出了这样的话，可以肯定，米国佬已经做好了被北都狠狠宰一刀的准备。 顾承均心头冷笑，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丫的米国佬，也有求到咱们头上这一天！ 还特么诚意，多年来，米国佬为了限制北都，各种捅刀子下绊子，现在有求于人你来诚意了？ 骗鬼去吧！ 他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我方同样很有诚意，但你们提出的那些技术，都是我方的非卖品，它们就像你们的f吐吐或者b吐，你们向外出口过吗？” 569 要是不要 顾承均言语犀利，己方人员不禁为之暗暗叫好：狗.日.的米国佬，就该这么怼他们！ 凯瑟琳深呼吸几气，平复好心情这后，不急不躁地说：“你们有句话说的好，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共抗史前文明的关键时期，我们应该携起手来精诚合作，你说不是吗？” 本质上，这句话就是个坑。 因为抗击史前文明属于人类层面的正治正确，任何反对这一点的言论，对会成为凯瑟琳攻击北都代表团的把柄。 既然这个顾承均那么固执，不如抓住他的小辫子，让北都换一个代表好了。 顾承均笑容玩味，打感情牌是吧？谁不会似的！ “我非常赞同凯瑟琳女士的观点，我已经说过了，这些技术只对联盟内部有限开始，既然贵方有这方面的需要，不如加入战时联盟。” 凯瑟琳：“你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顾承均：“我说我方不可能出售太空军事技术，到你们这里就成了可以谈，为什么说到你方加入联盟，就一定不可能？” 凯瑟琳依旧平静：“这不是我，或者代表团里任何一个人能决定的，而且这个问题早有定论，朝令夕改，我们没法向民众交待。” “那是你们的问题。”顾承均身体后仰，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不止你们要向民众交待，如果我方答应出售这些技术，你觉得我们有办法向民众交待？” 众人心头偷笑，这就叫用别人的枪戳别人的马，感觉不是一般的爽利。 凯瑟琳脸色微变，她虽然还沉得住气，可积累的负面情绪却有点压制不住了。 咬咬牙，她摆出一副极其艰难的表情：“那好，我们不要技术了，我们直接买成品，成品总行了吧？” 从一开始，米方就没指望能从北都手里拿到技术，无它，积怨太深。 米国佬脑子清醒着呢，知道自家一直以来总是找北都的麻烦，北都让步的可能性极少，既然如此，买几艘战舰回来，也比什么都得不着强吧？ 顾承均不为所动：“可以考虑，但我们必须优先满足盟友的需求，然后才会考虑外售。” 考虑个屁，对此北都早有决定，可以卖，但绝不向任何人提供原版，只会出售外贸版，即阉割版或者说猴版。 至于米国怎么想，呵呵，爱要不要，老子还不乐意卖呢！ 反正北都也没向外界公布过擎天号的性能数据，还不是北都怎么说怎么算？ 说句大实话，别说是米国这种连盟友都算不上的昔日对头，就是给毛子的太空战舰，北都也不可能提供完完全全的正版，多少都会有些边边角角的差异。 比如说，反应堆可以在合理的范围内弱化一些，不影响正常使用，但在紧急情况下，正版可以超功率平稳运行，毛版最多满功率，超功率一定会出现各种问题。 还有推进器，正版的承受能力更强，但毛版在推进力和承受力上，就要差得多。 还有各种舰载武器……呃，这个未必会弱化，毕竟还要一同对抗史前文明，降低威力等于坑自家的舰队，这一点北都还是拎得清的。但为了确保安全，可以自动锁定武器系统的敌我识别装置得有吧？ 至于哪一边能解除，哪一边不能解除，这个就不必多说了吧？ 还有一个重点中的重点，那就是护罩。 按北都的计划，正版装备的护罩发生器是七套；毛版打算削减到四套，最多五套，而且护罩的自动切换系统也不会是原版。 将来米国若是真舍得买……嗯，最多三套，而且必须是选配，得加钱！ 至于装备几套，那就得看米国人舍不舍得花钱了，这玩意是保命利器，而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既然是卖家市场，那肯定是北都要多少，米国就得掏多少，不然就开着没护罩的太空战舰，跟史前文明死磕去吧！ 什么？你说护罩太贵买不起？没关系，北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技术，买不起护罩可以加护盾，虽然这玩意的防护面积小了点，可有防护，总比光着腚强吧？ 老实说，护盾这东西，压根儿就是军方看不上眼的淘汰货，可对米军来说，却是实打实的黑科技，能买到手就得赶紧烧高香，多念几句阿弥陀佛了，哪还顾得上那么许多？ 还有动力、推进、武器等各种系统，都会在毛版的基础上继续简化。 就算北都不说，米国佬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因为这都是米国佬惯用的手段，只不过从前都是他们坑别人，这一回却要被北都坑回来。 他们还盼着北都下手不要太狠，可北都好不容易才逮着一次机会，怎么能不把从前被坑狠狠坑回来？ 米国佬还不知道，就在谈判进行的同时，北都已经组织人手，开始制定针对米国的军售方案。 林学栋给相关人员的指示只有一句话：“最低十倍定价！” 坑米国人，林学栋欢天喜地求之不得，只恨坑得不够狠，绝不会有丁点抱歉。 军售小组里也全都是人才，深刻领会大佬的指令，定价标准压根儿就不是实际成本，而是从地域、原料、技术等诸多角度核算。 从地球到月球，这个运输成本得算吧？ 月球环境那么苛刻，工程成本不能省吧？ 月球基地人手那么紧张，人工成本不能少吧？ 太空战舰用的全都是史前技术，技术成本不能低吧？ 还有船坞占用、设备损耗、原料折损等一系列不合理收费，总之一句话，凡是和太空战舰有关的东西，全部都是天价，哪怕一颗螺丝钉都不例外，起码是同体积黄金的十倍。 这可比林学栋预计的价格高太多了。 什么，贵？ 还真别嫌贵，你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家的产品，这可是月球上制造的高精度螺丝，使用高硬度史前合金，拥有超高机械强度，耐低温抗高温。随便挑随便选，任何两颗螺丝之间的公差，都必须用纳米来计算。 什么？没必要做这么精致？ 太空战舰上的螺丝窟窿也是这么细致，不用这种螺丝你丫就甭想扭进去。 什么……你丫快住嘴吧，你就说要，还是不要！ 570 全面开花 “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凯瑟琳紧紧攥住报价单，心里针扎一样疼，嘴唇止不住地哆嗦，可她真的不敢错过这个机会，哪怕明知北都挖了一个大坑，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 她已经接到夏炎山的指示，只要北都肯卖，不惜任何代价！ 顾承均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那好，咱们来谈谈支付方式吧。” 接下来就是各种讨价还价，支付方式包括但不限于黄金、文物古董、战略物资，甚至高端人才。 离开会场的时候凯瑟琳脸都是黑的。 谈判是有结果了，可是这么苛刻的条件，她该怎么向夏炎山交待？同行的组员都跟死了爹又没了娘似的，个个哭丧个脸，垂头丧气一语不发。 从结果上来说，他们确实太到了此行的目的，可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顾承均就不一样了，心情不是一般的阳光，同伴也都开心得不得了，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欢快的笑声与另一边的米方代表团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谁在乎呢？ 北、米之间的谈判从来不是什么机密，双方达成一致后不久，消息就在各方高层之间传开，毛子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北都向米出售太空战舰。 开什么玩笑，毛子和米国佬的恩怨，少说也有小一百年的历史了，怎么可能任由北都和米国佬眉来眼去？ 而且还不止毛子，凡是参加战时联盟的国家，都表达了自身的不满。 如果只是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获得太空战舰，大伙加入联盟又是为了什么？ 对此北都早有预料，痛痛快快地向盟国公开了提供给米国佬的战舰价格，并且明确表示，一定会在满足各国的需求之后，再向米国出售太空战舰。 这下各国总算平衡了一些。 加入联盟确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得到的太空战舰，也是联盟内部的成本价，而北都和米国佬的交易，明显就是故意坑冤大头。 消息扩散引发的也不全是不满，那些一直不肯加入联盟的米国铁杆，顿时看到了获得太空战舰的希望，不约而同地找上北都，纷纷提出购买战舰的意图。 贵？再贵，能和国家安全相提并论吗？ 连续数次畸变，把整个蓝星折腾得疲惫不堪，七次畸变已经出现了太空战舰，下一次畸变还指不定出现什么东西。 到那个时候，没有太空战舰，就跟士兵上了战场，手里却没枪一样危险。 北都来者不拒，不管谁来谈判都表示欢迎，但提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苛刻。 没办法，能坚持到现在的都是老牌强国，多多少少，都和过去那个积弱的华国有些旧怨，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对方主动把机会送过来，北都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各方与北都进行了长时间的拉锯扯皮，想尽办法讨价还价。 都知道北都产能有限，短时间内无力向各国提供战舰，大家的时间充裕得很，有的是工夫慢慢磨。 但北都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不肯让步，不接受北都的报价就爱哪儿玩哪玩去，爷不伺候！ 为了太空战舰，各方最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国之将亡，留那么多黄金有什么用？留那么多文物有什么用？ 而且北都与各国达成的协议，是先款后货，各方必须在协议规定的时限之前支付“货款”，否则交易作废。 卖方垄断市场，就是这么豪横。 仅仅数日，来自北都的舰队陆续抵达协议指定的交割港口，各方将“货款”运到码头之后，由北都方面派出的专家团出具鉴定结果。 按北都的指示，专家们不管鉴定什么都要狠狠地贬低几句，就像旧时的当铺掌柜一般毫不留情。 质量低则价格低，对方就得付出更多“货款”。 什么？你说拍卖价格？ 甭扯没用的，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玩意的价格波动太大，说几万可以，说几十万也成，遇上冤大头，几千万也是常事。 每一处交割点，都能看到专家死死抱着手里的东西不撒手，嘴里却口沫横飞各种贬低。 负责交割的乙方人员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可是没办法，北都早有准备，必须以北都专家团的鉴定结果为准，乙方说的不算。 只这一条就把各国坑惨了。 不过，北都一点都不觉得愧疚，想当初，这些宝贝都是这帮王八蛋的祖宗抢走的，如今北都发达了，没直接抢回来，而是实打实的用战舰换，已经很委屈了，如今不过是压一压价格，过分吗？ 答案当然是不！ 在此期间，完成首秀的擎天号返回月球基地，002号太空战舰已经开建。 距离一号船坞不到两公里的地方，二号船坞开工建造，三号船坞也选定了位置。 不仅月球紧锣密鼓地抓紧时间，就连地面，都陆续建造了几个船坞，开始制造太空战舰。 几十万吨的战舰，想从地面上起飞非常困难，为此，月研组还设计了一种专门用来帮助战舰升空的反重力平台。 有了这玩意，北都就能在不增加反重力引擎的情况下，将新舰送上太空！ 仅仅两个月后，002号太空战舰首飞成功。 从本质上来讲，擎天号是为了验证史前技术而制造的实验舰，为了确保质量，没用任何先进的造船方式，就是按照图纸，从最底层的甲板开始一层层向上规积，最终成舰。 002就不一样了，该验证的技术都验完了，可以玩一点花活，尽快提升造舰速度。 有了擎天号金玉在前，北都把造船工业积累几十年的经验全都用在了002上，什么分段总段一齐上阵，明明是同一个型号的战舰，可002硬是把三个月的耗时缩至两个月！ 这还是孤峰基地人少且经验不足，随着熟练度的不断提升，在保证战舰质量的情况下，造舰时间还能进一步缩短。 当然了，实现这一切的基础是纳米细胞惊人的工作效率，否则别说三两个月，就是三年五年也未必能完成一艘战舰。 571 紧急情况 孤峰基地。 工作间隙，东方白偶遇徐飞，两个人凑到一起，谈起了最近的热点。 徐飞：“不是说还有畸变么？这一转眼都五个多月了，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 东方白的目光变得异常诡异：“这是什么话，合着你还盼着畸变早点来？” “当然不是。”徐飞失笑摇头，“之前一次接一次，突然它就不来了，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你说恐人是不是正憋大招呢？” 东方白苦笑：“瞅你这话问的，好像我跟恐人特别熟似的！” 徐飞意有所指：“你不熟谁熟？上边不是安排你去了一趟时间基地么？有什么收获？” 东方白顿时愕然：“合着你这就是找我打听情况来了？” 连续五个月的空窗期，确实给了北都宝贵的发展时间，可同样带来了一系列问题，甚至有一种观点，认为恐人这么久都没动静，是因为入侵的代价太大，所以他们放弃了，战争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穷兵黩武，不必再实施军管，也不必再管制物资，一切都可以回到战前的轨迹上去。 如果只是普通民众这么想也就算了，就连某个与北都达成一致的高层都被忽悠瘸了，觉得之前达成的协议太离谱了，居然单方面撕毁协议，要求北都归还已经支付的“货款”。 北都自然不会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干脆利落地予以拒绝。 开玩笑，你说撕毁就撕毁，我大北都不要面子的吗？ 对此，东方白唯有无语相对。 到底是有多天真，脑袋上才能凿开这么大一个洞？ 都说现实往往比戏剧更加荒诞，东方白还不相信，这回是真的信了。 好在脑残终归是少数，不止北都知道战争还在继续，米国及其盟友，也掌握着战舰并未结束的证据，各方看脑残的目光，全都充满了看到智障般的同情。 有人提醒，但没有用，于是其他人偃旗息鼓，再也不提这一茬。 大概是觉得太闹腾了，就在昨天，北都通知东方白，让他回时间基地问一问铁牙，八次畸变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徐飞好奇的就是这个，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怎么，这个还是机密？我这级别有资格知道吧？” 东方白叹气：“我问过了，时间基地也没人知道详细情况，只说这场战争还有的打。” 徐飞失望不已：“这样啊……” 话音未落，凄厉的警报声陡然刺穿二人的耳膜。 东方白一愣，他确定这一定是警报的声音，但又从来没听过这种声调的警报。 徐飞却是脸色大变，疯了似的抬腿就跑。 东方白心头一跳，不会是乌鸦嘴，说战争没结束，八次畸变就开始了吧？ 他赶紧跟上，紧紧追在徐飞身后。 两个人七扭八拐，一口气冲进了三号舰桥。 值班的舰桥军官正不知所措，看到徐飞就像看到了主心骨。 大手一挥阻止众人靠近，徐飞纵身一跃，落下时准确坐进指挥椅，手指在扶手上轻快地点了两下，半透明的立体投影立刻出现在舰桥正中。 蓝色的地球黄色的月球，一切都与平时一模一样。 东方白正想问哪里出了问题，只见徐飞的手掌在空中一抹，地球和月球迅速缩小，又一颗行星出现在屏幕上。 那是金星！ 东方白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心说这啥意思，难不成恐人把穿越点放到了远离地球的太空？ 如果是那样的话，敌人在这五个月里，到底积攒了多少兵力？ 徐飞手掌再挥，图像继续缩小，水星和小半边太阳进入视线；继续挥，火星木星，还有余下的几大行星先后出现；可这仍然不是结束，片刻之后，整个太阳系出现在舰桥里，太阳只是个指头大小的明亮光点，八大行星不过是不起眼的一点点，柯伊伯带不过是画面中的一小圈，包裹整个太阳系的奥尔特云，才是画面上的真正主角。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徐飞使用的立体星图大伙都知道，这玩意能实时显示地球周边的情况，将所有的变化尽收眼底。 但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这玩意的有效范围这么大，居然连太阳系的边界都在监控范围之内。 这显示范围，没一光年也有半光年吧？也太特么逆天了，简直是全系预警系统好不好！ 徐飞的目光在立体星图上仔细寻觅，片刻之后，忽然连点几下，太阳系边缘的某个位置迅速放大。 大伙一阵莫名其妙，东方白忍不住上前两步，目光落到徐飞指尖的位置，终于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灰暗的星图之上，有一条不起眼的、断断续续的淡蓝色亮线，它从星图的边缘进入奥尔特云，正向太阳系内部不断延伸。 “这是什么？”东方白失声惊问。 徐飞：“这是预警卫星捕捉到的超空间信号。” “什么玩意？” 徐飞指着那条亮线：“远程预警卫星发现了切伦科夫辐射，就是超光束飞行器！” “啊？”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他人同样一脸惊骇，怎么就突然冒出个超光速飞行器？ “真的假的？”一位舰桥军官失神自语。 徐飞：“当年，亚特人在太阳系边缘布置了很多远程预警卫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卫星可以正常工作。” 东方白失神地看着星图：“你是说，奥尔特云里正有一艘来自太阳系外的超光束飞行器？那他什么时候到地球？” “按现在的速度，二到三十个小时吧。” 东方白：“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按以往的惯例，不该是战争开始很久之后，外星人才会在虚无的逼迫之下介入战争么？这一次又是什么回事？虚无迫不及待了？ 众人诧异地看过来，心里泛起疑问：东方白到底知道什么？ 徐飞自然知道东方白的想法，他面色无比凝重：“它已经来了！”说罢运指如飞，指尖在扶手上轻点几下，立刻连通北都的通讯，“紧急情况，最高等级！” 572 一线生机 北都指挥中心。 接到消息，大佬们以最快速度集结于会议室内，看着来自孤峰号的影像呆呆地发愣。 换成战前，什么柯伊伯奥尔特，压根儿就没几个人知道，然而今时非同往日，自打知道凡是和恐人干过架的史前文明，都正面刚过外星人，军方就对这方面的情况上了心，大佬们抽时间恶补了一下天文基础。 让他们说出哪个方向有哪颗星，那是有点强人所难，但最基础的天文概念绝对信手拈来。 林学栋盯住那条不断前进的亮线，好一会儿才问：“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徐飞的回答非常严谨：“以目前的速度，大约二十个小时。”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就二十个小时？”一向冷静的林学栋也变了脸色。 从前遇事淡定，那是因为即使遇到最恶劣的情况，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这一回一样吗？ 那可是超光速飞行器，技术水平不知道比人类先进了多少代，而人类呢？满打满算也就两艘战舰。 眼下擎天号还在月球，二十个小时根本飞不回来，002正在试航，倒是能抢在敌人之前赶回地球。 可区区一艘002，挡得住吗？ 林学栋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徐飞，能不能确定这个目标是敌是友？” “没办法。”徐飞摇头，“但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我觉得是敌人的几率更大，是友军的可能性非常低。” “数量呢？” “看波形，应该只有一艘，但不排除多艘飞船组合飞行的可能性。” “什么意思？” 徐飞想了想说：“就是几艘战舰通过连接装置临时合并，跟变形金刚里那种合体机器人差不多。” 这个年代久了点，年轻人或许不是很清楚，但大佬们一听就懂。 林学栋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徐飞，你老实告诉我，咱们有没有战胜敌人的可能？” 把握？他连想都不敢想，有一丝可能就已经烧高香了。 徐飞抿了抿嘴，回以同样严肃的目光：“有，但很小。” 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林学栋的身体本能地前倾，就像这样能听得更清楚一样：“快，说说！” 徐飞：“首先，这艘战舰的目的必须是地球，如果他停在小行星带，甚至更远的地方，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 “你是说，敌舰有可能推动小行星撞击地球？” 徐飞点头：“有这种可能，不过敌舰这么干倒是好办了，咱们那几艘战舰对付不了敌舰，但是对付小行星肯定没问题，怕就怕敌舰直接轰炸地球。” “那你有办法吗？” 徐飞：“唯一的可能就是孤峰号。” 众人面面相觑，林学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们修好孤峰号了？” 徐飞不禁苦笑：“哪有那么快！” 擎天号还没开始建造，孤峰号的修复工程就已经开始了，但孤峰号的技术水平太高，哪怕月研组倾尽全力，进展依旧十分有限，距离修复还远着呢。 林学栋不解：“那你什么意思？” 徐飞：“孤峰号太复杂了，不是我们说修就能修的，这段时间，我们的主要工作一直是检查战舰的情况，把依旧可以正常运转的，可以修复、不能修复的设备分门别类，两天前，我们刚刚检查完主炮的情况，我可以保证，至少两门可以正常使用，如果能把敌舰引诱到孤峰主炮的射程之内……” “你有把握？” “没有。”徐飞摇头，实话实说，“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有可能成功的方案。”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久之后，林学栋打破沉默：“徐飞提出了可行方案，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把敌舰引到月球背面，有这个能力的，也就太空战舰了。” “咱们一共就两……不，三艘太空战舰，敌舰又那么先进，我担心敌舰还没引过去，咱们的战舰就全都毁了。” “没错，这个办法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咱们造太空战舰，不就是为了对付敌人的么？现在敌人来了，不管难度多大，咱们的战舰都必须顶上去！” “擎天级毁了还能再造，但鲲鹏号情况特殊，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没地方找第二艘去，我建议鲲鹏号排队在诱敌任务之外。”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如果001和002成功了，我同意排队鲲鹏号的意见，可要是这两艘战舰没成功呢？还能为了保住鲲鹏号，就不管地球的安危了？” 林学栋一个头两个大：“好了，都这个时候了，吵什么吵！”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林学栋：“既然我们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那就只能全力以赴……徐飞！” “到！” “你马上安排，必须保证主炮成功发射，这是关键中的关键，绝对不能出半点差池。” “保证完成任务，我马上安排人手。” “安排什么人手？” “孤峰号还埋在地底下呢，必须先把主炮挖出来。”徐飞说。 林学栋差点昏过去：“来得急吗？” “我准备把003和004停了，所有人都拉过去，同时从内外两个方向掘进，二十个小时绝对够了。” “好，孤峰这边没问题了，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诱敌的问题，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敌舰放弃地球，优先选择月球？”他扶额苦笑，“我能想到的只有给敌人一炮，然后马上调头往月球跑，可咱们的战舰跑得过敌舰吗？” “肯定跑不过，实在不行，就只能让002找机会开炮，再让001主动暴露，把敌舰吸引到月球那边去。” 林学栋叹气：“这是我们唯一的胜机，还得敌人上当才有机会实施，如果敌人不上当，或者直接远程秒掉擎天号该怎么办？” 一个答案同时出现在众人心头，任海生第一个说出来：“时间机器，时间机器应该可以，就是……太冒险了！” 是啊，确实太冒险了。 林学栋心中长叹：“各位，事已至此，我们根本没有选择，但我相信，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开始准备吧！” 别问他哪来的信心，问就是铁牙来自未来！ 573 全面准备 “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危险的时刻，我们只有二十个……不，很可能不到二十个小时，所以，每一个人都要全力以赴，散会！” 在场的大佬全都站了起来，向各自负责的领域传达指挥中心的最新命令。 仅仅几分钟后，各大军区、省级行政单位率先接到消息，但真正的情况并没有立刻向下传达。 各地驻军第一时间接到战备命令，所有部队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战备动员，只要一声令下，就能立刻开赴战场。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全面动员，不管东西南北，只要是在北都控制下的地区，全都在备战之列，单论规模，就连七次畸变时也没这么大的范围。 还不到半个小时，全副武装的驻军开进城市，将整个城市纳入军管。 随后，北都以应对畸变为由，命令各地立刻进入紧急状态，进行全国范围的大规模避难演习，所有接到学习指令的工厂学校、企事业单位及街道等基层单位，必须立刻组织人员进入防空洞，避难所或者其他人防设施，在解除演练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脱离组织，否则后果自负。 消息传出，顿时怨声载道，但如今是战争时期，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样的演练没有坏处，哪怕心里抵触，仍然有组织、有秩序地展开演练。 为了应对畸变，北都早就下了血本，特别是在七次畸变前的几个月，各地尽最大努力，突击构建了一批大型人防工程，把所有能利用的地下建筑全都利用起来。 有些地方充分利用当地的优势环境，将巨型溶洞改造成面积巨大的地下城，一个洞就能安置数万甚至十数万人。 一声令下，整个国家就像一台巨大而精密的机器，全速运转起来。 事涉十多亿民众，意外不可避免，各地只能尽最大努力控制局面。 说句不好听的，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民众都只是时代浪潮下的一粒沙子，北都根本没有能力关注到具体的某一个，或者某一群人，只能保障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北都这么大的动作，根本瞒不住有心人，许多盟友纷纷来电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演练不是不可以搞，但演练有必要全国一起搞吗？北都下一道命令倒是很简单，可全国都因此而停摆，这么大的国家，停摆一分钟就是天文数字的损失，北都怎么会出这种昏招？ 盟友就是不问，北都也没打算瞒着，外事部门把上把相关的情况通报盟友，随后又通报米国等非盟友国家。 接到消息，各方一片哗然。 如果北都没有动作，大家未必会相信这个消息，可所谓的演练造成了那么大的混乱，北都怎么可能干出这么不长脑子的事？ 各方或内部讨论或多方联系，部分国家很快确认消息的准确性，立刻照葫芦画瓢，学北都的办法进入紧急状态，搞全国性的避难演习。 没办法，如果公开说外星人即将抵达地球，引发混乱出现伤亡还是小事，搞不好还会有一大群脑残跑出去，拉着横幅欢迎外星人接管地球。 所以，谁公布真相谁特么是傻子，先把民众送进避难所再说。 同样接到消息的毛子顿时悔不当初。 他们拒绝了001，舍弃了002，如今手里一艘太空战舰都没有，拿什么对付外星飞船？ 毛子紧急联系北都，希望现北都立刻向毛移交002，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要跟外星人抗争到最后一刻。 但北都已经做好了计划，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把002交给毛子？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 米国、欧罗巴，各方都因北都的通报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各方同样对北都的无私通报非常感激。 以往畸变都是突然发生，哪怕立刻接响警报，也只有一部分人有机会躲进避难所。 如今有将近二十个小时的缓冲，时间还算充裕，各国可以从容安排，尽可能安排民众疏散避难。 原本只是北都一家搞演练，结果没多长时间，变成了全球性的避难演习。 但凡知道这个消息，无不心头为之乱跳。 各方关系再好，也不可能约好了时间一起搞避难演练，从情理上根本说不过去——东方这会儿不过是下午，但西方可是实打实的深夜，无数军警接到命令，在最短的时间内走上街头，把熟睡的民众从家里叫起来，再组织他们进入防空洞…… 大半夜的搞什么演练？就是个二傻子也该看出不对来了。 原本还有那么一些人作死，死活不肯离开家，甚至为此和军、警以及正府工作人员发生冲突，但意识到情况不妙之后，这些人顿时偃旗息鼓，再也不吭一声，乖乖地跟着队伍，安排上哪儿就去哪儿。 混乱整整持续十几个小时，事后统计，仅仅一夜之间，全球因避难而起的交通事故，就造成了四万多人的死伤，另有数倍于此的人员，伤亡于抢劫、纵火等暴力事件，总之，这是个非同寻常的夜晚，并因此而载入人类史册。 距离最后的时限还有七个小时，绝大多数人类城市都已全面戒严，街上只能看到全副武装的军队和警察，而且他们全都集中在防空洞附近，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撤进去。 倒计时四个小时，徐飞忽然发现目标速度又慢了一些，心里顿时微微一松。 如此一来，最后的时限将推后半小时左右。 为了养精蓄锐对抗来敌，太空舰队是少数没受影响的单位之一，北都给舰队下达的命令是就地休息，直到接到新的命令。 敌人距离还远，总不能让战士们在各自的岗位上等二十个小时吧？ 随着目标的不断靠近，北都终于向太空舰队下了新的命令，战士们纷纷赶到各自的岗位，做好了开战的心理准备。 军方已经向所有人说明情况，每一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特别是002舰，它将打向对抗敌舰的第一炮，而且很可能没机会再开第二炮。 573 天狼来客 孤峰基地。 自打发现目标，徐飞就再没离开舰桥，时刻关注目标的情况，不断将最新消息通报北都。 目标只剩下一个多小时就到地球的时候，工程人员终于把孤峰号的主炮挖出来，匆匆清理一下之后，所有人撤离场地。 徐飞心里总算放下了这块石头：“根据目标的轨道数据，它可能在这里、这里还有这一地区脱离超光速！” 接到消息的大佬们一看，顿时有些不安。 “这也太远了，咱们的战舰有这么远的射程吗？”一位大佬担忧地问。 徐飞：“射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向敌人表达我们的态度，还有就是怎么把敌舰引到月球背面！” 只有三艘战舰，还是太单薄了，但这不是着急上火就以弥补的东西，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林学栋不放心地吩咐：“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开火，轰炸地球迷惑知舰，或许能争取到向敌舰开火的机会。” 徐飞苦笑：“明白！” 好么，为了诱敌，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 林学栋标记的几个地方大多是位于战区，早就空无一人的城市，确实有可能迷惑敌人，但对方的技术实力那么强，在敌人的眼中，人类或者和蚂蚁没什么区别，这样的手段未必有用，只能当作备用选项。 时间在不断的交流中缓缓流逝，渐渐的，没人再说话，通讯频道里一片安静，只有徐飞的声音，不断在地月通讯中汇报最新情况，修正倒计时的读数。 二十小时零四分，敌舰还有半个小时抵达地球，不管指挥频道还是参战官兵，不论北都还是孤峰基地，气氛陡然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所有的空气全部凝固，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倒计时二十分钟，明明做好了所有能做的准备，可大伙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神经全都像绷紧的琴弦，担忧的情绪溢于言表。 林学栋很想再吩咐一句，要求002不开第一炮，然而面对强敌，他最终还是闭紧了嘴巴，什么都没说。 原本就没什么把握，要是再给参战部队套个不准率先开火的枷锁，这仗就没法打了。 倒计时十分钟。 天上地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倒计时五分钟，目标越过火星轨道，众人的呼吸几近停止，徐飞悄悄放开攥紧的拳头，抹了抹手心的汗水。 倒计时一分钟，目标即将抵达地球，是成是败，就看这最后一哆嗦了。 倒计时十八秒，一道幽蓝色的光自远空而来，突然在地球附近消失不见，一艘飞船出现在蓝光消失的地方。 它提前脱离了超光速，并没有像北都计划的那样，直接飞到地球附近。 大佬们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过去。 敌舰根本不肯靠近，这可怎么开炮？ 然而徐飞立刻注意到，那艘来历不明的飞船侧舷，漆着一个特殊的标志，看起来像个抽象的天平。 徐飞蓦然瞪大眼睛，一把抓过麦克风：“002，002，取消计划，取消计划！所有单位注意，保持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开火！” 大佬们面面相觑，林学栋满脑袋问号：“徐飞，你干什么？” “来的应该不是敌人！”徐飞不怎么确定地说。 林学栋脑上的问号更多了：“你怎么知道？” “那个天平是亚特人的标志……这个一会儿再说！”徐飞不由分说切断通讯，手掌一挥，调出一个众人从来没接触过的特殊界面，上面的图形和文字非常古拙，透着一役特殊的年代感。 几个舰桥军官，不约而同地想起古希.腊那些屹立千年的神庙。 徐飞迅速操作几下，暗色界面的正中突然亮了起来，一种听起来觉得耳熟，可仔细再听，却半点都听不懂的语言突然出现。 这种语言有点像某些地球的方言，除了当地人之外，外人根本就听不懂。 徐飞也用同样的声调说了起来，但他的语速非常慢，好一会儿才说完一句话。 对面沉默片刻又说了起来，速度比之前慢得多。 徐飞面露喜色，又说了几句。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双方究竟说了些什么。 林学栋正打算问个清楚，正与对方通话的徐飞脸色一变，语速忽然加快许多。 众人更好奇了，这是怎么个情况？接上头了？ 通话总算告一段落，徐飞的脸色却也难看到极点。 林学栋忍不住问：“徐飞，到底怎么个情况？” “是亚特人。”徐飞说，“对方主产他们来自天狼星，目的是向我们发出警告。” “天狼星？” “对！”徐飞说，“早在亚特人撤离地球之前，那里就是亚特人的殖民星，没想到他们一直都在那里。” 林学栋急问：“他们警告什么？” “他们说，天狼星一直非常关注地球的情况，不久前，一支来历不明的舰队出现在天狼星附近，从航向上看，它们的目的地很可能是地球，所以试探性的接触了一下，结果就是双方正面打了一仗。” “结果怎么样？” “互有损伤。”徐飞说，“来历不明的舰队主动退出战斗，根据亚特人掌握的情况，他们的目标……就是地球！” “还说了什么了？”林学栋问。 “没了。”徐飞说，“时间太紧，就说了这么多！” 林学栋：“这么说，对方没有敌意？” “应该是没有，他们提前退出超光速，就是为了避免误会。”徐飞说。 林学栋想了想说：“对方的飞船什么水平？民船还是战舰？” “是战舰！” “002对付得了吗？” 徐飞眼角直抽抽：“怎么可能？对方的战舰虽然远远比不上孤峰号，但比擎天级强得多，正面对抗，败的一定是我们。 “也就是说，对方完全有能力摧毁002，对吧？” “对！” “那我没问题了。”林学栋说，“徐飞，只有你一个人懂亚特语，你马上和他们沟通，问清楚所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特别是那支敌军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明白！” 575 最长的战争 鲲鹏号。 东方白瞪大眼睛，失声惊叫：“什么？取消任务？” “对，任务取消，降为三级战备。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惊疑不定。 身为诱敌计划中的一环，他们俩早就等在战舰上，只要指挥部一声令下，鲲鹏号就会立即起飞，将敌舰诱向月球。 他们知道，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任务，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但身为军人，他们俩没有选择，也不能选择。 可怎么倒计时还没结束，任务就突然取消了？还降为三级战备，眼下是战争时期，随便什么时候都是三级战备，也就是说，直接恢复正常……这特么的，算怎么回事啊？ 担心情况有变，两个人商量几句，倪晓菲留在鲲鹏号上等消息，东方白匆匆返回孤峰基地，打算找徐飞问问情况。 一路找到舰桥，却发现老徐正用一种极其陌生的语言与人通话，一边说，一边用笔记录着什么。 朝东方白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徐飞继续说继续写，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全球几十亿人，懂亚特语的确实只有他一个人，他就是大大方方给人看，也没人能看懂他写的究竟是什么。 这一幕让东方白非常困惑，他找了个认识的舰桥军官问情况，这才知道那个超光速飞行器居然是亚特人的。 东方白什么都明白了，知会倪晓菲一声之后，东方白找了个地方坐下，耐心地等待沟通结果。 整整两个多小时后，徐飞面前的虚拟界面总算消失，他放下笔，抄起杯子狠狠地喝了一口，窝在椅子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自打发现超光速飞行器，他就再也没睡好过，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后，又忙碌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肯定疲惫到了极点。 “你没事吧？”东方白关心地问。 徐飞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没事，让我眯会儿！” 得，就是累的。 没等东方白说话，老徐已经幸福地打起了小呼噜，搞得东方白不上不下，一口气差点呛住。 东方白心头无奈，心说都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了，这一觉得睡到什么时候啊？ 要不是好奇心作祟，他早就不搁这儿呆了，回去抱妹子，不比在这儿和一群抠脚大汗大眼瞪小眼强？ 出乎东方白的意料，只过了十几分钟，睡得无比香甜的徐飞像憋住了似的，呼噜声突然卡住，突然睁开眼睛。 盯着天花板瞅了一小会儿，他狠狠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我睡了多长时间？” “十七分钟。”东方白说。 徐飞长出一口气：“手指点了几下，调出通讯界面，再次连线北都。” 东方白不是一般的惊诧，虽然他十分好奇，可是这种情况不该清场吗？怎么就这么直接连线北都了？ 看徐飞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东方白赶紧提醒：“用不用我们回避一下？” 徐飞目光一扫：“不用！” 之前他的反应太大，情况又太紧急，结题一不小心就把真相说出去了，眼下舰桥里有一个算一个，都知道目标什么情况，都这个份儿上了，再让大伙回避，有意思么？ 通讯接通，早就急成热锅蚂蚁的大佬们立刻凑在一起，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在屏幕上。 林学栋急问：“情况怎么样？” 徐飞点点头：“都问清楚了。” 此言一出，不管远在北都的大佬，还是舰桥里的军官，全都一副愕然模样。 合着问一问就是两个多小时？你丫到底问出什么来了？ 林学栋：“仔细说说！” 大佬们这两个小时也没闲着，一直讨论亚特人的事情。他们知道，二百万年前有一支亚特人撤向天狼星，据说在那里定居，但整整二百多万年过去了，就算人类是亚特人的直系后裔，双方那点香火情也早就随着时光耗尽了。 时隔二百多万年，重新回到地球向人类示警，不管怎么看都太玄幻了……对某个具体的人来说，动辄千年的人类历史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对某个具体的文明来说，二百万年同样是足以颠覆文明的漫长时光。 亲兄弟分离二十年，都会变得极度陌生，分离二百年，干脆就是两个不搭边的家族，要是分离两千年，呵呵，还在不在一个民族之内都不好说。 二百万年，亚特人凭什么跑回来帮助人类？这根本不符合亚特人的利益。 现实不是高童话，任何一个成熟的政治家，都必须从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脑袋一热，就做出损己利人的事情。 利益这个东西，同样属于自然规律之一，而且是放眼全宇宙都可以通用的规律。 徐飞低头在自己记录的东西上写着什么：“我们说了很多，我做了一下记录，内容非常复杂，需要一点时间整理。” 大佬们都快急死了，但这不是急就能解决的问题，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等。 徐飞没用电子设备记录，而是直接写在纸上，整理起来确实麻烦一些，好在他不是重抄一遍，而是为已有的内容加上编号。 东方白看着他写写画画，往往一个条目刚写上编号，马上又划掉重写，再划掉写第三遍、第四遍的时候也有。 而且有些条目的编号还带着小数点，没翻几页，东方白就彻底晕了，而徐飞却能把所有的内容牢记于心，哪怕翻到了后面，需要的时候也能立刻找到与之关联的内容。 几分钟后，徐飞长出一口气：“好了！” 只这一句话，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回到他的身上。 林学栋连声催促：“快，说说！” 徐飞貌似随意地翻了两下，找到自己需要的条目：“内容很多，我按时间顺序从头开始！”他的笔尖在潦草的字迹上挪动，“简单点说吧，我们已经从恐人那儿知道了一些情况，这些是我从天狼人那儿得到的消息，不一定准确，只供参考。” 林学栋差点翻白眼儿：“行了，你就别扯没用的了，赶紧的！” 徐飞的笔尖停住：“根据亚特人的说法，战争已经持续了六千五百万年！” 576 最长的战争(二) “亚特人的故事很长，必须从白垩纪末期开始讲。” 众人不禁愕然，亚特人怎么跟白垩纪扯上了，他们不是拒绝了恐人的合作要求吗？ 徐飞：“我们知道，战争开始于恐人文明，还跟时间机器有很大的关系，但亚特人还不清楚这一点，他们只知道战争始于恐人文明。根据亚特人的调查，恐人撤离地球之后，本以为战争就此结束，但是占领地球的尖头人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追击恐人的舰队。” 大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确实是从来没了解过的情况。 “不仅尖头人针对恐人，就连传说中的虚无都亲自下场，摧毁多个恐人殖民星，以太阳系为中心的、半径三百光年之内，是尖头人追杀恐人；三百光年之外，是虚无亲自动手。” 大家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似乎直到现在，时间基地仍然以为当年恐人撤离之后，剩余的殖民星全都幸免于难，看来恐人是把虚无和尖头人想的太好了。 徐飞另外翻了一页：“亚特人认为，恐人的殖民星被大量摧毁，剩余的恐人被迫离开家园，成为星际间的流浪种族，只有这样，才能避开敌人的袭击，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恐人几乎灭绝，文明水平大幅度倒退……他们不是不知道地球上还有同族，也不是不想支援地球，而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 林学栋诧异不已：“恐人的事，亚特人是怎么知道的？” “原因有点复杂，大概就是花了大量时间研究恐人殖民星的遗迹。” 众人恍然，林学栋打了个手势：“你继续！” 徐飞：“没人知道战争到底持续了多少年，只知道很多年以后，流浪的恐人才敢再次踏足行星，恐人文明再次发展，但那个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很久，具体是多长时间无从考证，大概就是战争已经变成了神话传说，很少有人知道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 “重新扎根的恐人文明平稳发展了一段时间，他们的种族逐渐壮大，文明逐渐繁荣，但是突然有一天，他们再次遭遇外域文明的入侵，而且虚无也重新出现。” “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大概是三千多万年前，地球上出现了三眼文明，他们和白垩纪的恐人文明爆发大战，外域文明原本的目标是三眼文明，途中意外发现恐人，根本没管两个文明到底有没有关系，遇上了就直接发起了进攻！” 所谓外域，其实就是三百光年之外，内域则是三百光年之内，以虚无是否出现为分界。 徐飞回了口气：“我个人的观点，可能是虚无给外域文明的指令不那么精确，只划定范围，没说只对付三眼不管恐人，所以外域文明遇上了就直接下死手……不止内域的恐人殖民星遭了殃，外域的恐人殖民星也都被虚无摧毁，就连远在一千多光年之外的殖民星都没能逃过这一劫。” 东方白咂摸咂摸嘴，心说恐人文明也够倒霉的，时隔几千万年才重新发展起来，却没想到又被过去的老对手发现，硬是把重新崛起的恐人文明硬生生打回了原型！ 徐飞：“恐人文明再度重创，又一次变成流浪文明，这才勉强保存一点火种……战争末期，三眼文明主动撤离地球，他们和恐人一样，遭到虚无的反复袭击，根本没办法在行星立足。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流浪的星际种族有了接触，通过某种方式了解对方的遭遇，这才知道虚无是双方共同的敌人。” “没人知道虚无会不会再次出现，两个文明的内部都出现了分歧，一部分远走深空，从此不知去向，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一部分坚持留在太阳系附近，直到战争的余波彻底平息，才重新安顿下来。” “经历了两次大清洗，恐人居安思危，发展文明的同时，想方设法调查真相，但怎么都搞不清虚的来历，因为有了前两次的教训，不管恐人还是三眼文明，都不再靠近地球，但时间能抹平一切，很多年之后，远古的历史再一次变成了传说，两个文明关系本来还不错，后来因为时间久远，关系越来越差，甚至还打过几次星际大战。” 大佬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特么的，时间轴动不动就用千万年计算，是咱们见识太短，还是远古文明太高端？ 林学栋忍不住打断：“你确定这些都是真的？” 徐飞摇头：“我也不确定，可能是用了时间技术，或者是长期休眠之类的。” 林学栋皱眉：“你别跟我说，巨人文明出现的时候，他们又被虚无给收拾了！” 徐飞咧咧嘴：“还真是这么说的，2300万年前，虚无再次出现……这个时间倒是跟恐人说的一致……简单点说吧，两个文明损失惨重，从故纸堆里找出了远古战争的记载，这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两大文明再次远走高飞，只有极少数人留下。” “这个时候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巨人文明同样撤离地球，三个文明应该有所接触，三个源自地球的种族结成联盟，约定虚无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必须联手对抗。等虚无消失，几大文明重新发展，这一次没人再有侥幸心理，从一开始就准备对抗虚无，每一个文明都是穷兵黩武。” 说到这里，徐飞语气异常唏嘘：“可惜，以千万年计的漫长的时间改变了太多，期间发生了很多故事，没等虚无再次出现，联盟就分崩离析，殖民星枯竭荒芜，当亚特人的祖先进入这片星域的时候，联盟早就不存在了，三大种族各有后裔，可都遗忘了那段历史，甚至连文明都退化了。” “亚特人什么都没发现，只以为三大文明的后裔是原生文明，所以根本没仔细调查就殖民了地球，直到战争再次开始，远来的外域文明不分青红皂白，凡是文明行星一律摧毁，损失惨重的亚特人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577 最长的战争(三) 徐飞继续：“亚特人没提他们殖民地球之前的历史，只说他们殖民深空很多年，纵横数个星域，但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所以离开地球之后，一部分不甘心放弃的亚特人留在了天狼星，等战争的余波彻底散尽，他们一边重新发展殖民星，一边调查战争的真相。” “他们查到什么了？”林学栋好奇地问。 “很多，我之前讲的都是。” 林学栋更好奇了：“隔着几千万年，他们上哪儿找的遗迹？” 大自然的力量极其强大，如果人类消失，只需要几百年，人类留在这里的一切就会消失殆尽。 亚特人又没时间机器，是说调查，就能查到线索的么？ 徐飞：“一是被虚无彻底摧毁的行星，在内域很少，但在外域很多，行星的碎片就跟小行星一样，长年累月飘浮在太空，其中的一部分历经几千万年依旧完好。” “二是找史前文明留下的飞船和太空城，多少都能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有时甚至还能找到休眠的史前人类。” “最后就是各大种族的后裔了，内域的基本都退化成行星文明了，有限的记载都成了传说，就跟咱们的大禹治水差不多，但是多找几颗行星，把找到的信息综合起来，多少都能发现一点有用的东西。” “而且亚特人不止搜索内域，还远赴外域寻找三大种族后裔，还真在其他星域找到了一些线索……你们别以为这很简单，亚特人为了寻找真相，前后历时一百多万年，走遍了整个猎户臂，英仙臂和人马臂也都去过，几乎把亚特人的殖民星走了一遍！”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 虽然不是亲身经历，可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出现了亚特飞船飞向深空，一次次造访其他殖民星，一次次苦苦寻找蛛丝马迹的景象，而且这样的行动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一百万年！ 难以想象，亚特人到底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坚持一百万年不动摇，说的好听点这叫执着，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偏执。 扪心自问，不管哪一位大佬，都觉得自己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可亚特人偏偏就那么干了。 难不成天狼星上的亚特人，是一群不肯放弃的偏执狂？ 不过这不是重点，林学栋没打算穷根究底：“后来呢？” 徐飞：“后来，亚特人返回天狼星，这个时候，当初三大种族留下的行星文明，也都慢慢发展起来了，亚特人主动和他们接触，最后重组星际联盟。这个联盟做了两件大事，一是做好撤离内域，而且是远离内域的准备；二是做了一次实验。” 哪怕已经知道答案，他的表情依旧变得非常复杂：“天狼星的亚特人，在一百多万年前再次殖民地球，但他们不是单纯的殖民，而是进行一次特殊的侦察，目的是观察文明发展到什么程度，或者说触发什么样的事件，才会导致恐人入侵！” 嚯！殖民实验？ 大佬们全都惊得合不拢嘴，这这这，这也太特么疯狂了吧？ 怪不得人类第二文明的消息那么少，原来从一开始，第二文明就是亚特人的实验品！ 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然后，大佬们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所有人都露出古怪的神色：第四文明，不会也是亚特人的实验品吧？ 按北都此前得以的消息，现代人类是第一文明留下的种子，可这只是个消息，有确切来源，却没有确凿的证据。 怎么忽然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徐飞：“第二文明触发了时间信标，导致史前文明入侵，一段时间以后，虚无再次出现。为了搞清楚虚无到底是什么，联盟在外域设下数颗旅馆星，故意让虚无摧毁。” 众人精神一振，林学栋迫不及待地问：“结果怎么样？” 徐飞摇头：“没有任何结果，所有诱饵殖民星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毁灭，和联盟无关文明行星，也都被虚无摧毁，亚特人最终只确定了两件事，一是虚无针对的是所有文明行星，根本不管行星上的文明到底站在哪一边；二是虚无分不清诱饵星和殖民星，就像……嗯，我们分不清两窝蚂蚁的区别到底在哪里，或者说，压根儿就不想分清楚。” 林学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只有这些？” “当然不止，还有各种观察数据。”徐飞说，“亚特人在诱饵星系安装了很多传感设备，但恒星系内部的设备基本都跟星系一起完蛋了，只有星系边缘的观察设备幸免于难。” 徐飞连翻几页，找到自己想说的内容：“虚无摧毁的恒星系很多，亚人一共拿到十七个星系的数据，摧毁的方法主要有三种，一是恒星毫无预兆的加速不老化，在极短的时间膨胀爆炸，但不是超新星爆发，类似于氦闪又不是氦闪，就像人为催动恒星小规模爆发一次。” “另一种情况是恒星突然分成两半，再因为引力重新聚集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大量恒星物质被抛射出去，形成毁灭星的恒星风暴，而且恒星不是分裂一次，而是在一段时间内多次分裂，等到一切结束，好好的恒星不是变成了小质量的红矮星，就是变成白矮星。” “还有一种情况，是整个恒星系突然从外向内快速塌缩，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外到内将整个恒星系狠狠捏在一起，再攥在手心里狠狠地揉几下，这种情况最少见，亚特人一共也只观察到两次，但这也是最彻底的方式。根据亚特人的观察记录，这两个恒星系的塌缩速度是光速的一点七倍，但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搞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现象。” 林学栋疑惑地重复：“超光速塌缩？” “对，超光速塌缩。”徐飞重重点头，“我刚知道的时候也特别奇怪，所以特意确认了一下，亚特人确实是这么说的。” 578 脑洞深深 林学栋一脸不可思议。 他不是天文专家，更不是物理大拿，但他不缺学历更不缺常识：“按人类对宇宙的理解，就算虚无能在一瞬间把恒星变成黑洞，恒星所在的星系最多也就是以亚光速塌缩，超光速塌缩……这怎么可能？” 任海生发言：“可是亚特人没必要在这种国枝末节上糊弄咱们吧？我觉得这个消息的可信度非常高！” “我赞成，亚特人要是不提，咱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事儿，他们根本没必要忽悠咱们！” 林学栋轻轻点头，皱眉苦思：“我可以想象一个文明特别发达，甚至有能力把恒星变成黑洞，但我想不出，到底什么样的文明层次，才能让好好的星系以超光速塌缩，这太不可思议了！” “第四级文明？”一位大佬谨慎地说出这句话，但马上就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很多人热衷于为文明分级，他们用能量、数学、有效控制范围等各种标准作为判断文明等级的依据，可每一种方式都有其局限性，根本不可能将所有的文明全部纳入同一个系统。 这位大佬的发方提醒了林学栋：“我记得恐人是靠时间设备实现超光速，虚无始终针对恐人和时间机器，合理的推测一下，虚无会不会是另一个更早掌握时间技术的文明？” “你是说，虚无把时间技术当成了自家的禁脔，所以才会一直针对恐人？”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林学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假设虚无改变了塌缩区域的时间，把原本需要几天……不，需要几个月甚至几件的塌缩过程，压缩到一定的时间之内，就能出现这种超光速塌缩的现象，你们觉得呢？” “有道理！”大家纷纷赞同。 是不是正确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觉得这样从道理上说得通，说不定这才是引起战争的真正原因。 一个有能力控制时间，而且是大范围控制时间的文明……大家越想，越觉得这就是虚无的本来面目。 “那切割恒星呢？是怎么办到的？”一位大佬提出疑问。 “一半保持正常时间，另一半加速或者减速，两边时间速率不一样，应该可以吧？”这位大佬的脑洞很是不小。 “那虚无为什么始终不肯进入内域，而是只在外域活动？” “没准是时间机器可能是互相干扰，比如说，地球上出现了时间机器，那么在使用时间机器的过程中，相当于扰乱了地球的时间线，这种扰乱具有唯一性，如果虚无把另一台时间机器送过来，那么分属两台时间机器的时间轴就会出现强烈干扰，最终导致一系列严重后果。” “什么算严重后果？” “比如其中的一条时间线湮灭……虚无很强大，但恐人是地球的原生物种，这条时间线从一开始就出现在地球上，属于占了地利的坐地户地头蛇。恐人的时间线离地球越远就越弱，三百光年之内，是恐人的时间线占上风，三百光年之外，是虚无的时间线更有优势，所以虚无从来不进内域！” “时间线哪有什么强弱？”另一位大佬提出不同意见，“我不同意你后面的推测，但我赞成时间线具有唯一性，我认为，在时间机器出现之前，宇宙中的每一个空间点都是一样的，可一旦某个时间点上用过时间机器，就等于打下了一个特殊的烙印，类似于动物撒尿划地盘，碰一起肯定出问题！” “这不还是时间线么？” “不一样，我的想法是，凡是恐人的时间机器打过烙印的地方，虚无都不能靠近，不然两条时间线纠缠在一起，可能导致时空错乱或者其他虚无都不能承受的不良后果，所以虚无才一直不肯靠近内域！” “那远走深空的恐人怎么算，他们是用时间机器实现超光速，等于飞到哪里，就在哪里盖章，也没见虚无到处躲吧？”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边是恐人先盖章，外域肯定是虚无先盖章，没准远走深空的恐人，早就让虚无干掉了呢！” 大佬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那叫一个激烈。 林学栋赶紧叫停：“不是，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虚无到底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你们这就把假设当成现实了？” 大佬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实在这个推测太合理了……” “行了，这事儿就说到这儿，没有确切证据的事就别在会上讨论了，继续说正事！” 大伙一听就明白了，别在会上讨论，那就私下里讨论好了，没准还可以叫上智囊团一起，就算找不到真相，也能推测出六、七、八种可能，万一哪个脑洞就是事实呢？ 嗯，这种推测，亚特人肯定搞过很多次，说不定已经有了比较接近真相的答案，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才没跟徐飞说吧？ 大佬们安静下来，可刚刚一通歪楼，徐飞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说到虚无摧毁殖民星！” “噢噢，对对对！”徐飞立马接上了思绪，“虚无还是和以前一样，驱使外域文明进攻地球，联盟有能力保住地球，但找不到对抗虚无的办法，所以干脆放弃抵抗，把第二文明撤离地球，参与联盟的各个文明远走他乡，好在这一回准备充分，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林学栋顿时愕然：“这就完了？你别告诉我，第三文明也是亚特人搞的殖民实验！” 二百多万年前殖民地球，一百多万年前首次实验，十万年前再次试验，这时间轴可不是一般的清晰。 “玛雅人确实也是亚特人的实验。” 林学栋好一阵头疼：“我就知道！” “那我们呢？也是实验品？”一位大佬急切地问。 徐飞摇头：“我们确实是第一代亚特人留下的后裔，跟天狼星那一支没有任何非正常关系！”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心里的石头顿时落地。 579 继续坚持 人类既然是亚特人的后裔，那么从血缘上来说，与天狼人应该算是表亲关系，平起平坐是应该的，而身为亚特人的实验品则不然，有种天然就矮人一头的感觉。 林学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是一团乱麻：“后来呢？” 徐飞：“亚特人通过殖民实验，确定了时间信标是引起时空入侵的关键，但是第二文明走的太急，没工夫解决这个问题，直到第三文明的时候，亚特人才搜遍了地球，把所有能找到的时间信标全部摧毁，希望通过这种办法，彻底终结时空入侵。” 众人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怪异，林学栋捏了捏眼角：“没想到月球还剩下一个，最后让咱们碰上了，是吧？” 徐飞点了点头：“每摧毁一次时空信标，就会惊动恐人一次，结果就是那段时间，恐人的入侵特别频繁。亚特人吸取之前的经验，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如果只是一个时间点的恐人发起入分，玛雅人完全可以轻松挡住；两个时间点同时进攻，也费不了多力气；就是三五个，也能挡一挡。” “但是十几二十个时间点同时发起进攻，别说玛雅人，就是天狼人也顶不住，结果没坚持多久，玛雅人就让恐人打残了……亚特人本来打算把第三文明撤出去，但是战争的进程太快，还没等亚特人发起行动，玛雅人就让恐人打残了……咱们经历过这么多次畸变了，把畸变点的数量和敌人的规模扩大二十倍，间隔缩减二十倍，大概就是玛雅人的经历了。”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呆滞。 前后七次畸变，已经把人类打得元气大伤，别说扩大二十倍，就是扩大一倍，人类能不能坚持到现在都不好说。 怪不得玛雅人坚持不下去，就是亚特人亲自下场，八成也顶不住。 徐飞：“因为规模前所未有的大，这一仗没多长时间就打完了，亚特人主力赶到地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后来外域文明出现，和亚特人打了好几场大战役，差点把天狼星都打下来……这跟我以前看到的记载不大一样，但我以前看到的都是各种记录，今天这些是亚特人亲口说的，可信度应该更高一些。” 林学栋：“玛雅人也是亚特人的一支……咱们没必要研究这个，你继续！” 徐飞：“亚特人说，他们原本还有后续计划，但是玛雅战争结束后不久，人类突然出现在地球上，所以他们中止了计划。” “这么说，人类和猿人其实没关系，对吧？”一位大佬突然说。 徐飞：“根据我的了解，确实没有进化上的关系！” “这就对了！”大佬恍然大悟，“总说进化史上有什么缺失的一环，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林学栋不满：“扯那些没用的干什么？徐飞，讲正经的！” “好咧！”徐飞答应一声，“玛雅战争结束后，亚特人忙着收集数据，说是一直对地球非常关注，实际上根本没那么关心，前段时间和入侵的外域文明打了一仗，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再观察地球的时候，才发现人类已经进入太空，还触发了时间信标。” “按亚特人的说法，外域人已经出现，用不了多久，虚无也会再次出现，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时空战争。” 林学栋一个头两个大：“亚特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跟咱们通报一下情况，还是有其他目的？” 徐飞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他们希望我们努力坚持，千万别让恐人打趴下了！” 众人愕然：“什么意思？” 徐飞的表情更不对劲儿了：“按亚特人的说法，地球是这场战争的核心和导火索，只有地球上的战争继续，或者说恐人解决不了人类，虚无才会主动现身，所以人类不能输的太快。” 气氛顿时凝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林学栋气不打一处来：“屁话，这不明摆着拿咱们当枪使呢么？” “就是，怎么着？他们想看虚无，咱们就得跟恐人死磕？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场战争一天不打完，人类就一天不得安全，合着咱们还得为他们仔细打算？感情流血牺牲的不是他们亚特人是吧？” 大佬们你们一言我一语，不是发泄心中的不满，就是数落亚特人的不是。 徐飞耐心地听了一会儿，才突然发言打断：“亚特人提出了几项条件，我觉得各位应该听一听！” “你说！”林学栋点头。 “具体的我就先不讲了，简单点说，就是人类对付恐人，亚特人对付外域文明，为进一步了解虚无创造有利条件！” 林学栋：“亚特人不会只提要求，不提报酬吧？” 就算亚特人一点好处也不给，人类也不可能放弃抵抗，可亚特人都提出要求了，总不会一毛不拔什么都不给吧？ “他们准备派一队战舰过来，协助我们守卫地球。” “我觉得，亚特人没必要派舰队过来，直接把战舰给咱们就行，要是舍不得，咱们花钱买也成！” “对啊，咱们正愁太空战舰数量太少，赶紧问问，亚特人能不能提供一批，了不起咱们用黄金换就完了。” “怕就怕亚特人不稀罕黄金。” “那就让他们提条件，要什么给什么，先把战舰弄到手再说……这么粗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林学栋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诧异地看着屏幕上的徐飞：“亚特人没打算把咱们撤出地球？” 徐飞摇头：“没说！” 林学栋眉头紧锁，眼睛盯着脚边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最后还得靠咱们自己啊……基本就是这些了吧？” 徐飞连续翻页，很快点头：“差不多了，其他都是不重要的细枝末节。 林学栋忽然屈指敲了敲桌面：“各位，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恐人的作用没有？” 脑子转的快的，已经明白林学栋想说什么，可脑子慢的，仍然一头雾水，不明这句话说的到底是什么。 580 罪魁祸首 （部分内容重复，请稍候刷新） 请注意到大家的表情，林学栋继续：“你们看，这场战争就是恐人制造时间机器惹出来的，然后呢？他们不某心失败，又搞出了时间信标，整整六千五百多万年，只要地球文明发展起来，就会遭到傀儡恐人的全面入侵，整整六千五百多万年啊同志们，这得有多少文明被恐人摧毁？” “如果没有这场时间战争，恐人绝不会灭绝的那么早，人类也不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可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恐人，史前文明不会远走深空，随便哪个史前文明发展起来，今天的地球到底有没有人类的事情还两说嘴，更不可能得到发展的机会，真是成也恐人，败也恐人。” “这可有意思了，时间机器引发战争，时间信标让战争一直持续到今天，恐人根本就是毁灭众多地球文明的罪人……他们下那么大力气挨个文明帮忙，不会是为了赎罪吧？” “有可能，所谓的时间派，压根儿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祸害地球整整六千五百多万年啊，要我看，枪毙一万次都不嫌多！” “这个我就不赞成了，恐人确实在这个问题上有很大的责任，但归根结底，毛病还是出在虚无身上，主次必须分清楚！” “哪个都不是什么好鸟……亚特人是不知道咱们手上有一批恐人，要不然，还指不定提什么条件呢！” “好了好了！”林学栋打断众人的讨论，“恐人的功过是非不是咱们的重点，咱们还是回归战争本身！” 徐飞咧咧嘴：“抱歉，亚特人已经知道恐人的事了！”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诧异地看着徐飞。 “怎么说？”林学栋问。 徐飞：“他们第一个问的，就是恐人出现没有。” “你都说了？” 徐飞尴尬地点头：“我没想那么多，而且二百万年之前，恐人就和亚特人有过联系。” 林学栋挥手打断：“好了，别解释了，我们都能理解，既然亚特人已经知道了，他们就没提什么条件？” “提了！”徐飞脸上掠过一丝阴霾，“亚特人希望我们尽快解决时间基地的问题，他们认为，把时间基地交给恐人掌控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错误，必须尽快抓捕恐人，拿下时间基地！” 语惊四座，林学栋迟疑：“有这个必要吗？” 就事论事，不管时间派在这场战争中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但他们对人类的帮助却是看得见的，若不是恐人的帮助，人类既不会有生物装甲，也不会有纳米平台，更没有大规模登月的可能性，从某个角度来说，人类走到今天这一步，恐人的帮助功不可没。 徐飞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亚特人的建议，他们认为每一个时间派都是罪人，必须受反虚联盟的审判！” 林学栋不禁一阵头疼，目光看向其他大佬：“你们的意见呢？” 大佬们一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亚特人说的倒是好听，咱们和恐人接触那么长时间了，不管恐人到底什么目的，起码搁恐人那儿拿到了不少好处，亚特人呢？一出现就要求这要求那，他们给咱们什么了？因为亚特人的一面之词就把恐人全都逮起来？我觉得说不过去。” “就是啊，就算恐人死有余辜，那也得有个理由吧？只因为亚特人的几句话就全面否定恐人，是不是太过河拆桥了？” “等会儿，你们说的倒是好听，但是亚特人什么情况你们看不见么？不按他们说的办，过得了亚特人那一关么？” “可不是吗，现在说的是挺好听，可要是违背了亚特人的意思，他们会怎么对付咱们？万一亚特人恼羞成怒，咱们抗得住吗？” 大佬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十分激烈，不过不管哪一种观点，其出发点都是人类的整体利益，没有根本性的矛盾，所以现场的气氛并不激烈。 最后还是林学栋拍板：“恐人的命运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这样吧，徐飞你再和亚特人联系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已经问过了。”徐飞翻到最后，“亚特人认为，就算时间派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们造成的严重后果也是真的，所以必须付出代价……我觉得，他们的意思是过失杀人也是杀人，不能因为恐人没有主观故意，就不追究时间派的责任。” 林学栋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站在地球文明的立场上，这个要求倒是合情合理，纯粹从利益的角度考虑，也不能忽视亚特人的意见……对了，亚特人没有时间技术，对吧？” 徐飞摇头：“没有！” “那，亚特人的目标会不会是时间机器？”林学栋提出一种可能。 “应该不会……吧！”徐飞不怎么确定地说。 “可不是吗，现在说的是挺好听，可要是违背了亚特人的意思，他们会怎么对付咱们？万一亚特人恼羞成怒，咱们抗得住吗？” 大佬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十分激烈，不过不管哪一种观点，其出发点都是人类的整体利益，没有根本性的矛盾，所以现场的气氛并不激烈。 最后还是林学栋拍板：“恐人的命运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这样吧，徐飞你再和亚特人联系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已经问过了。”徐飞翻到最后，“亚特人认为，就算时间派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们造成的严重后果也是真的，所以必须付出代价……我觉得，他们的意思是过失杀人也是杀人，不能因为恐人没有主观故意，就不追究时间派的责任。” 林学栋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站在地球文明的立场上，这个要求倒是合情合理，纯粹从利益的角度考虑，也不能忽视亚特人的意见……对了，亚特人没有时间技术，对吧？” 徐飞摇头：“没有！” “那，亚特人的目标会不会是时间机器？”林学栋提出一种可能。 “应该不会……吧！”徐飞不怎么确定地说。 581 全面控制 几天后，全副武装的东方白龙行虎步，带着两队特遣队员走进时间基地。 不必任何人带路，他亲自带队走向时间基地的核心区域，一边走一边说：“铁牙，你准备好了吗？” 铁牙的声音出现：“好了！” 队伍恰行至核心舱外，东方白脚步微顿：“好了，那就开始吧！” 他向身后一挥手，战士们立刻端起步枪，快步冲进核心舱。 没跑几步，迎面碰上一只恐人，看着凶神恶煞般的特遣队员，这只恐人心头狂震，本能地唤醒生物装甲。 然而装甲刚刚覆盖全身，几个战士已经举枪瞄准，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可以扣动击发：“不许动，举起手来！” 恐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人类到底想干什么？ 根本没给他任何考虑的时间，两个战士左右包抄，一个利落的擒拿，就将仍在投降和抵抗之间徘徊不定的恐人放倒，三下五除二捆了个结实。 等东方白走过来的时候，战士们已经把恐人捆成了动弹不得的综子……为防止恐人负隅顽抗，这批特遣队员提前几天进行封闭式训练，不管束缚工具还是使用的手法，都是针对恐人专门设计。 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东方白看看那只恐人，不认识，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干脆利落地吩咐一声：“跟上！” 队伍里立刻站出两个队员，专门负责押送恐人。 恐人大声咆哮，但他不会人类的语言，对参与行动的战士们来说，不过毫无意义的噪音罢了。 队伍继续前进，遇上恐人一律五花大绑，其中也有想抵抗的，但东方白大手一挥，战士们马上把枪口顶在被俘的恐人脑袋上。 语言不通是吧？动作总看得懂吧？不死这些恐人出事，就给老子乖乖听话！ 时间派内部还是很团结的，不管心底深处多么想反抗，可是面对人类的威胁，恐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卑鄙吗？ 东方白不这么觉得，如果不这样做，双方就会爆发直接冲突，伤亡不可避免，而现在，最起码没有死伤。 特遣队的速度极快，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入时间基地，直抵最重要的核心舱。 队伍抵达这里的时候，核心舱里一共有四只恐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所有人第一时间穿上生物装甲。 战士们押着俘虏鱼贯而出，东方白向前向步掀开面甲，沉默地看着夜星。 夜星愣了一小会儿才猛然回过神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卸磨杀驴？” 他是唯一一个懂人类语言的恐人，也只有他能和人类沟通。 东方白紧紧抿住嘴，重重地喷出满腔浊气：“抱歉，我也不希望发展到这一步，但我们没有选择。” 夜星急了：“什么叫没有选择，别人不清楚我们为人类做过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东方白不为所动：“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必须终止这一切。” 夜星一怔：“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就是字面的意思。”东方白本来不想解释，可是想想双方相处的过往，想想恐人对人类的帮助，心头不禁有些软化。 他放低了声音：“你们真的没想过，傀儡恐人到底为什么入侵史前文明吗？” 夜星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你们想过，对吧？”东方白紧紧盯住夜星的眼睛，“我承认，你们对我们的帮助很大，我也知道，你们曾经帮助过历史上的很多文明，可你们凭什么让那么多文明为你们的固执买单？就因为你们想对抗傀儡恐人？就因为你们想对抗尖头人？就因为你们想对抗虚无？” 说到这里，东方白已是声色俱厉，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声音甚至因为过于激动而走了音：“就因为那个狗屁时间信标，你知不知道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面对质问，夜星目光复杂，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 时至今日，全球大部分国家沦陷，超过一半儿的陆地落入恐人之手，直接或间接死于恐人入侵的人类不下三十亿！ 这还没算财产及其他各方面的损失。 恐人是给予人类，确切地说是给予北都很大的帮助，但二者岂能混为一谈？ 想到这里，东方白心底的最后一丝歉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宣泄的愤懑。 沉默了好一会儿，夜星才低声说：“我们从没想过伤害你们。” 东方白冷笑：“没想过？也许你们在设置时间信标的时候，确实没想过，但你们的行为导致了什么样的后果，你们自己看不到吗？” 夜星继续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只想培养一个能解决尖头人的文明……” “你们想？”东方白的表情冷的像冰，“可你有没有问过我们想不想？你问没问过那些被你们抗害的史前文明想不想？参不参与对抗尖头人，不该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吗？你们凭什么把对抗尖头人的责任强加在我们，还有其他文明身上？” 夜星：“我只能说，我们的习俗和人类的习惯完全不同，从我们的角度来说，这样做完全没有任何理亏的地方。” “但那不是我们的习惯，不是吗？”东方白长出一口气，“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非常感激你们的帮助，但是从种族的角度来说，我恨你们。” 他的心头充过起从前的记忆，虽然平淡无奇，虽然千篇一律，虽然平凡普通，但那是和平的、温暖的世界，哪怕一丝微风，都带着平和的气息，不必担心突然冒出来的恐，更不用担心下一次畸变会突然出现。 可现在呢？和平对人类而言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 真正的军人绝不期待战争，他们宁可永远握着没有子弹的空枪，也不想国家和民众陷入战火。 该讲的都讲完了，东方白冲战士们挥挥手：“带走吧，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夜星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582 棋差一招 东方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突然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说实话，他打心眼儿里排斥这个任务，但命令就是命令，他绝不会因为个人观点，而拒绝执行任务。 牛犇凑到东方白身边，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所有人都能看出东方白心情不好，但有资格安慰他的，也就牛犇一个——这里的资格不是说军衔地位，而是私人关系！ 东方白摇了摇头：“我没事，继续吧。” 牛犇点头：“好！” 控制核心舱只是行动的第一部分，其余的恐人也要尽早控制住，避免他们破坏基地。 铁牙早就按东方白的指示，锁死了所有的通道，将剩余的恐人困在基地的各个地方，战士们按铁牙的指点赶过去，一抓一个准，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兵不血刃具地控制住所有恐人。 这也是东方白最想看到的结果。 然而确认战果的时候，东方白却发现少了一个恐人，他立刻看向夜星：“伏白呢？” 夜星面无表情：“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东方白面色阴沉：“夜星，从一开始，上面就没打算为难你们，只是不能让你们继续控制时间机器，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会告诉你伏白在哪儿！”夜星固执己见。 东方白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劝说，起作用的几率都小得可怜，可他还是说了一句：“这对你们，还有伏白都不是好事。” 夜星居然笑了：“好与不好，你说的不算。” 东方白叹气：“那好吧。”他转身就走，“看好他们！” “是！”负责看守恐人的队员齐声回应。 走出舱外，东方白低声问：“老牛，好好搜一遍基地，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好！” “铁牙！” “我在！” “知不知道伏白在哪儿？” “知道！”铁牙的回应令东方白愣住，他赶紧追问，“人呢，去哪儿了？” 铁牙：“根据我的记录，他于两小时零四分之前进入核心舱，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东方白愣住：“但是核心舱里没人了啊……” 铁牙：“但是核心舱里有时间机器！” 仿佛有一道闪电掠过脑海，东方白抬腿就跑：“走！” 几分钟后，以东方白为首的几个人匆匆赶到核心舱，可站在时间机器面前，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铁牙，你知不知道伏白去了什么地方？” “不清楚，时间机器独立运作，我看不见任何数据。” “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操作时间机器？” “抱歉，不知道！”铁牙说。 东方白叹气：“好吧，留几个人守在这儿，重点！” “明白！”牛犇点头。 东方白走开几步，开启通讯设备联系指挥中心：“北都，我部已控制时间基地。” 一直等消息的大佬们顿时松了口气。 林学栋难掩喜色：“太好了，没出什么意外吧？” “还算顺利，就是少了一个恐人。” “什么？哪儿去了？”林学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东方白的脸色也不好看：“不清楚，但有证据表明，他是进了时间机器……首长，我需要月研组的帮助。” “没问题，我马上协调，还有什么需要？” 东方白：“我这边人手不足，最好尽快调一批人过来。” “等着吧，看月研组能不能搞定传送器。” “明白！” 孤峰的情况东方白清楚，徐飞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投入建设中去，根本没多余的人手，参与行动这两队人，还是好不容易才从徐飞嘴里抠出来的。 让老徐继续派人，他最多就是把自己派过来，多余的一个都甭想有。 零号基地倒是不缺人，但恐人都看押，根本没人操纵传送器。 孤峰基地早有准备，接到消息之后，相关人员立即出发，紧赶慢赶，仍然用了四十多分钟才赶到时间基地。 东方白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得到月研组抵达的消息，马上把人接进核心舱，十几位上了年纪的研究人员，立刻投入紧张的破解工作。 这里头只有一半儿是研究时间机器的，另一半儿的研究课题是恐人文字，两个方面的研究人员通力合作，准备先把时间机器啃下来，再整理恐人的各种文档资料。 对于这些研究人员来说，时间机器的价值，怕是远远比不上枯燥的文档资料。 东方白心里着急，却又没法催促，只能耐心地等。 他隐隐有种感觉，失踪的伏白，很可能是恐人最后的暗手，只有尽快找到伏白，才能及时阻止恐人的谋划。 接说，这么重要的情况，应该和研究人员知会一声，让他们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可东方白不想给大家太多的压力，所以暂时没吱声，打算等等再说。 在核心舱里等心烦，东方白跑到外面躲清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铁牙聊天：“我说老铁，这么长时间，你就没发现恐人不对劲儿？” 铁牙沉默片刻：“还真没怎么注意，从一开始，核心舱就不在我的管理范围之内！” 东方白当场就惊了：“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我不知道！”铁牙语气迷茫，“我是不是中了恐人的病毒？” “应该……不会吧？”东方白很不确定地说。 以人类的技术水平，肯定没办法影响铁牙的思绪，但恐人是生化技术强得可怕，连生物雷达都能造出来，影响铁牙的思绪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吧？ 这么一想，东方白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铁牙，你的身体没问题吧？” “没问题，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挺担心你的情况，要不，你从培养槽里出来一次，检查检查再进去？” 铁牙都无语了：“有这个必要吗？” “有！”东方白斩钉截铁地说。 “算了吧，这样就挺好。”铁牙说。 东方白还想再劝，铁牙又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现在这个情况，查不查又有什么区别，就是恐人明着告诉你，他们在我身上做了手脚，你有办法帮我恢复回去吗？” 东方白顿时泄气：“没有。” “这不就结了……”话音未落，核心舱里忽然传来激烈的枪声。 583 孤身反击 东方白霍然起身，还没等他冲进去，一个人影砸穿了舱门飞出来。 他的反应极快，一把抱住来人，连退几步卸掉冲力，顾不上看这个战士的情况，一个箭步冲进核心舱。 不过片刻之间，舱里已是一片混乱，一个穿越点开在核心舱正中央，几个战士守着穿越点，拼命向里面开枪。 左边，一个研究员仰面朝天躺倒在墙边，一个特遣队员一动不动趴在他的身上，背上一个碗大的伤口鲜血直流，研究员被全副武装的特遣队员压得胸闷气短，几乎快要昏过去，但他的手一直捂在特遣队员的伤口上，不肯将那个战士推开。 右侧，身材高大的恐人一脚踹倒牛犇，举起臂刃就要往下劈。 东方白目眦欲裂，抄起电磁步枪就是一个长点射，一连数颗子弹命中目标，恐人吃痛，一个翻身躲到一边。 落空的子弹命中舱壁，在啾啾声中变成跳弹，吓得研究人员抱头鼠窜，附近的特遣队员二话不说，立刻扑上去，以身体掩护研究人员。 核心舱空间很大，但对枪械来说还是太小，若只有作战人员，怎么开枪都无所谓，可这里还有那么多研究人员，刚刚为救牛犇，急切之间开枪情有可原，若是继续开火，怕是用不着恐人出手，研究人员就会误伤在己方的弹雨之下。 急切之间来不及多想，东方白收枪出剑，踏前一步猛然跃起，合身扑向恐人。 他的举动正合了恐人的心意，伏白爆吼一声，挥舞臂刃发起反击。 伏白人高马大胳膊长，再加上臂刃的加成，不过轻轻一挑，就把东方白挡在两米之外，这么远的距离，光剑根本摸不到敌人的边。 东方白又不是绝地武士，压根儿就没打算靠光剑战胜敌人，而是以近身缠斗的办法拖住敌人。 他避开伏白的臂刃，瞅准机会狠狠劈向对方的胳膊……两个人都有生物装甲加成，反应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总是光剑或臂刃才劈到一半儿，对方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不得不临时换招。 他们就像传说中的顶尖高手过招，你来我往比划半天，光剑和臂刃硬是没对上一次……伏白的目标是东方白的身体要害，逼得东方白不断躲避，而东方白的目标是伏白的胳膊和臂刃，总是伏白不得不主动避让。 臂刃结实不假，可光剑一看就不好惹，要是劈断了臂刃，他拿什么对抗人类？总不能只靠这两只拳头吧？ 那支光剑还不是一直存在，而是不断的明灭闪烁，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没过几招，东方白就打了伏白一个措手不及，一剑劈在臂刃上。 伏白触电一样缩回臂刃，仔细一看，中剑的地方已经留下一道指头那么宽、微微凹陷的焦痕。 伏白怒不可遏，正要举刀再战，一旁的牛犇和几个战士抓住机会，突然向伏白开枪。 两个人速度太快，近身缠斗时没机会开火，现在分开了，战士们怎么能让东方白继续和伏白肉搏？ 至于跳弹……呵呵，伏白是一身柔软的生物装甲，不是动力装甲的金属外壳，就算子弹打不穿生物装甲，也会深深嵌入其中，只要命中就不会出现跳弹！ 战士们用的最大口径，每一枪命中，都是深入骨髓的剧痛。 连续的命中令伏白难以招架，东方白趁机掩上，手腕翻转之间光剑一闪，已然劈在伏白的肩头。 在生物装甲的保护下，这一剑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就连生物装甲都没能刺穿，可不等伏白反击，又是几枪命中，东方白光剑扫过，伏白的大腿上留下一道焦痕。 伏白厉声怒吼：“卑鄙！” 可他的声音落在人类耳中，就只是毫无意义的乱吼。 就是知道他吼的是什么，东方白也绝不会因为敌人的看法而放弃优势，在牛犇等人的默契配合之下，不过片刻之间，东方白接连劈中伏白十几次，光是右肩就挨了七八剑，生物装甲因多次中剑而破裂，东方白趁机再补一剑，伏白一声惨号，右臂齐肩而断。 惨叫声戛然而止，不是东方白要了伏白的命，而是他强忍剧痛，无视来自人类的子弹，挥舞左臂再次发起进攻。 东方白矮身进步，从伏白的右侧切入，右手倒持光剑柄，左手顶着剑柄底部以极快的速度来回摇动，光剑在伏白的膝盖上方反复切割，硬生生将他的右腿从中截断。 失去平衡的伏白轰然倒地，东方白回身踏住伏白的左腕，光剑一闪，断手连同臂刃落到一边。 伏白放声嘶吼，既因为失败的不甘，也因为身体上的痛苦。 东方白长出一口气：“来个人，绑上！” 等离子光剑温度惊人，切开伤口的一瞬间，高温烧焦的血肉就封闭了伤口，根本不会有血流出来。 两个战士马上接手伏白，虽然没了一只胳膊，但并不影响他们将伏白捆成粽子。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白才有时间看核心舱的情况。 看守穿越点的战士已经不再开火，他们各占一个方向，牢牢守住穿越点。 东方白立刻抢到伤员身边：“卫生员，卫生员呢！” 队员们已经把伤员扶了起来，一直被伤员压住的研究员已经坐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腹侧虽然有些血迹，看上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伤员的情况非常不好，伤口附近的生物组织本该自动收缩，只需要一小会儿就能恢复如初，这是生物装甲的基本功能。 可伤员身上的装甲就像死了一样，没有半点动静。 这很不正常，东方白心头一凛，心里暗暗猜测，九成九是恐人在生物装甲上留了一手，只要被臂刃伤到的生物装甲，就会出现这种失能的现象。 以恐人的生化水平，说不定能直接让生物装甲崩溃，从而造成宿主死亡。 东方白像吞了一吨苍蝇一样难受：“牛犇，看住穿越点，你，还有你，抬着伤员跟我来！” “是！” 584 心如铁石 几分钟后，几个人匆匆赶到看押恐人的舱室。 两个战士把伤员放在夜星面前，东方白指着伤员问：“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在生物装甲上留下的暗手？” 夜星像块冷冰冰的石头，撇开视线一语不发。 东方白的语气仿佛西伯利亚的寒风：“我再问一次，这是怎么回事？” 夜星依旧充耳不闻。 东方白露出残忍的笑容：“很好，我很喜欢，抬上来！” 两个战士将断手断脚的伏白抬了进来，舱里的恐人顿时一阵骚动，夜星瞪大眼睛，看看伏白再看看东方白：“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东方白义正词严，“你自己问问他，到底是谁先挑事！” 夜星看东方白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正在俯视低微的蚂蚁，那目光刺痛了东方白的眼睛。 他指着地上的伏白，一字一顿地说：“别逼我当反派，我再问一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星一动不动，眼中依旧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目光。 东方白抽出剑柄，指着伏白说：“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夜星目光微动，可还是紧紧闭着嘴巴。 伏白的意识始终清醒，忽然大声喊着什么。 夜星大声吼回去，可还是没有半点坦白的意思。 东方白气急败坏：“好，很好。” 他的手突然一挥，光剑一闪切在断腿上，从断口上切下薄薄一片肉，伏白顿时发出惊怒的痛吼。 所有恐人都惊呆了，他们都知道，这个人是夜星在人类中发展的代理人，可他怎么敢这么做？ 在场的战士同样惊呆，都被东方白的举动惊呆了，但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心底涌出凶戾的煞气。 大家都知道伤员的生物装甲出了问题，否则东方白根本没必要找恐人的麻烦。 就连东方白自己，心脏都颤得厉害……他是军人不是禽兽，可不这样做，伤员的命就没了。 他急促地呼吸几次，稍稍平复一下起伏的情绪，继续用光剑指着伏白：“说，还是不说！” 伏白听不懂东方白说的是什么，他一边怒吼一边挣扎，硬生生崩裂了肩头和腿上的伤口。 夜星面露不忍，撇开头闭上眼睛。 “还是不说，是吗？”东方白长叹一声，“那就一命赔一命吧！” 说完光剑一闪，再次劈在伤腿上。 伏白的声音已经沙哑，干涩的吼声仿佛要撕裂声带。 东方白：“我不介意继续陪你玩下去，我可以一直切一直切，直到把他切成片为止！” 被俘的恐人群情汹涌，好些个恐人拼命挣扎，想冲上来，却被守卫俘虏的战士狠狠砸了回去。 看夜星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东方白干脆也不问了，手腕一抖就要继续。 “住手！”夜星终于绷不住了，“我说！” 光剑堪堪停在伤腿上方，只要再向下劈几公分，就会再从伏白腿上片下一块肉。 似是猜到夜星说了什么，伏白又一次发出怒吼，东方白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反手一掌打晕了伏白：“你可以说了！”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冷得就像冻结了无数年的极地寒冰。 夜星的眼睛盯着伏白，语气哀伤：“这不是针对人类的暗手，而是为傀儡恐人的装甲病毒，你们的装甲细胞来自傀儡恐人，所以，臂刃上的病毒入侵生物装甲，正在杀死装甲细胞。” “装甲细胞都死了会怎么样？” “装甲细胞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病毒会无差别杀死所有的细胞。” 东方白咬牙切齿：“怎么解救？” “没办法解救。”夜星摇头，“从一开始，我们就没这个打算。” 东方白浑身冰凉：“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对不对？” 夜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东方白。 东方白举剑欲劈，夜星再次妥协：“我们这里没有生物专家，根本解不开这种病毒！” “血清呢？血清也没有？” 夜星：“恐人用的血清，你敢用在人类身上？” “不对，你们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以……对了，剥离装甲，你们能剥离生物装甲，对吧？” “可以剥离，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剥离装甲只会加速死亡。” 东方白绝望了，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不对！ “夜星，你说那是针对傀儡恐人的病毒，那对你们的装甲呢？马上用你们的装甲替换恐人的装甲！” 夜星摇头：“抱歉，做不到……” 东方白再次举剑，夜星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的模样：“我说真的，我们真没办法，我有现成的装甲细胞，你让他试，你让他试啊！” 东方白：“他已经昏迷了，怎么试！” “培养槽，你把他放培养槽里，再放装甲细胞，吸收就有机会，不吸收我也没办法！” 东方白剧烈喘息，死死盯着夜星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收起了光剑，一边后退一边点头：“好，夜星，我再信你一次，如果我的人没事，你们也都没事，如果我的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谁特么都别想好！” 说完，东方白转身就走。 两个战士马上抬起伤员，快步跟在东方白身后。 负责看守俘虏的战士，全都提高了警惕，就连人手都增加了几个。 夜星一下子急了：“东方白，你别走，救救他啊！” 东方白的声音远远传回来：“等我的人没事了再说！” 夜星颓然坐下，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守卫：“能把他挪过来吗？求你了。” 几个守卫交换眼色，其中一个说：“你出来，其他人不准动！” 把伏白扔在恐人之中，大伙都不放心，但把夜星单独拎出来，出意外的可能性就要小很多。 东方白一路疾走，在铁牙的指引下顺利找到培养槽，把伤员放进去后，又在铁牙的指点下将装甲细胞送进去。 站在外面，看着浸泡在培养液中的伤员，东方白幽幽长叹，敲了敲培养槽的玻璃盖：“兄弟，我们能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自己努力，一定要挺过去！” 585 毫无头绪 交待战士们看好培养槽，东方白返回核心舱，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 牛犇马上凑过来：“你没事吧？” 东方白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你这边怎么样？” 牛犇苦笑：“三个白大褂轻伤，还打坏了一些设备， 东方白一怔，随即长叹：“麻烦大了！” “是啊，麻烦大了。”牛犇也愁得厉害。 说什么为史前文明伸张正义，纯特么是扯淡，这一次的任务，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时间机器和传送机。 可谁能想到，会有一个恐人穿越到另一个时代，又突然从核心舱中央杀出来？没把时间机器彻底毁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本来已经控制了局面，可以说是一切顺利，然而就是因为一个伏白，差点前功尽弃，东方白越想越气，剐了伏白的心都有。 “对了，那恐人怎么样了？”牛犇好奇地问。 东方白：“还能怎么样，留着一口气呢。”他把逼问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你说，我这都是干的什么事儿啊！” 他捂住自己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抛开敌对的立场不谈，东方白其实非常欣赏伏白，但双方是敌非友，他没办留手。 牛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立场上来说，他非常理解东方白的做法，但是从法理上来说，确实过分了。 纪律就是纪律，不会因为动机纯不纯粹而有所放松。 不然，今天你可以因为充足的理由越过底限；明天就有其他人因为不那么充足的理由而痛下杀手；后天纪律就能变成一张空文。 军纪败坏是什么后果？看看刮民党就知道了。 东方白打定主意，回去就主动检讨。 牛犇目光微闪：“你后悔吗？” 东方白摇头：“当然不，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干，哪怕挨处分都认了。” “那不就结了！”牛犇捶了东方白一拳，“你说你纠结个什么劲儿啊？” 东方白：“你知道吗，我当时都想过，是不是把恐人押过来，让他们把伤员凝固在时间里，为伤员争取治疗的时间！” 牛犇瞪大眼睛：“你疯了？” “我没有！”东方白断然否决，“所以我没那么干。” 名义上，时间基地早就归北都所有，但实际上，恐人从来都不允许人类靠近时间机器，根本没人会用这玩意，想要凝固时间，就只能让恐人来操作。 如果那只恐人老老实实照办还没什么，万一恐人擅自扩大凝固范围，再次将整个基地凝固该怎么办？ 为救伤员冒点风险不算什么，可时间基地涉及到北都一系列战略决策，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说话间，一位头发花白的研究员找了过来：“二位，有结果了。 东方白赶紧站起来：“情况怎么样？” 论绝对年龄，年轻的东方白比这位刘组长大二十多岁，可是论相对年龄，这位刘组长起码有六十多岁。 不管年纪还是学识，东方白都要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 刘组长表情凝重：“情况很不好，打坏的设备很多，我们已经把损坏的设备统计好了，但是我们不知道它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完好的也不清楚。” “能搞清楚吗？” “很难，我们需要时间。” 东方白：“大概需要多久？” “很难说。”刘组长也很头疼，“就算知道是干什么的，怎么用也得慢慢试。” “你们不是研究过恐人的技术吗？”东方白十分不解。 刘组长的表情就像得了便秘：“我们是研究过，但是现在掌握的东西太少了……我这么跟你们说吧，穿越之前看时间技术，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看相对论。” “那现在呢？” “现在好多了，大概是高中生看相对论，懂吗？” 东方白有点明白了：“都是看不懂？” 刘组长不满地瞪眼睛：“幼儿园是一点都看不懂，高中生是能看懂结果，但看不懂过程，懂？” 东方白赶紧点头：“这回懂了！” 他仔细回忆，可除了质能方程，就再也想不起相对论说过什么。 刘组长一看他那副迷茫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白费口舌，但他是那种一心扑在研究上，不怎么理会人情世故的性格，不死心地继续解释：“我这么跟你说吧，相对论扫平了制造蘑菇弹的理论障碍，换个说法就是从理论上讲，已经可以制造蘑菇弹。可实际上，蘑菇弹并不想造就能造的，工艺、技术、结构，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要解决好……” 东方白一个头两个大，赶紧点头：“明白明白，我都明白，那什么，打坏的设备能修好吗？” 刘组长知道东方白是故意打岔，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又犯了好为人师的毛病，没再纠结懂不懂的问题：“很难，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东方白吐槽，心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可嘴里却不能这么讲：“那这个穿越点呢？有眉目了吗？” 刘组长点头：“这个倒是有点眉目了，我们检查了基地的能源系统，储备能量的波动很小，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耗能特别高的东西正在运行，所以，这个穿越点和基地里这套时间机器无关。” “怎么可能？”东方白惊呆，“会不会只在打开穿越点的时候有消耗？” “当然不是。”刘组长非常肯定地说，“你以为我们只查这段时间的记录？我们把这几天的记录都查了一遍，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穿越点出现的时间段，时间基地没有任何额外消耗，所以，这个穿越点肯定和基地无关，穿越点后面，很可能是另外一个由恐人控制的时空！” 东方白心头一沉，如果真是这样，麻烦可就大了。 难道说，夜星从前说的都是假话，恐人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时间基地？ 牛犇一直凝神思索，忽然问了一句：“那，有没有可能是基地还有另一套能源系统？” 刘组长一怔，想了想说：“有这种可能，但是目前没发现这方面的证据。” “那就把整个基地捋一遍！”东方白说。 586 秘密空间 时间基地很大，除了基地内部之外，地下还有极大的空间，恐人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藏下另一套能源装置，从里到外查一遍，哪是说说那么容易？ 不查？ 别闹了，那么大一个穿越点搁核心舱里开着，还不知道穿越点后头到底是什么，一个疏忽，没准就钻过来一群恐人，把这边的时间机器彻底破坏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东方白哪把那么大一穿越点摆那儿不管？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东方白这样对牛犇说。 于是，东方白联系孤峰基地，又从徐飞那儿要来了一批人手，其中大部分是技术人员，它们将和原有的研究人员一道，梳理时间基地的设备管线，特别是能源系统，搞清楚到底有没有第二套能源装置。 少部分人是临时从船坞那边抽回来的特遣队员，他们带着全套的作战装备，赶到基地后立刻找东方白报到。 东方白开门见山：“机器人这带了吗？” “带了！” “好，马上放一只进去！”东方白说。 在零号基地那会儿，机器人就是探测穿越点的必备利器，开穿越点的时候，不是机器人打头阵，就是无人机作先锋。 考虑到这个穿越点后面很可能是没有空气的月面，因而使用机器人，而非无人机——他不知道穿越点能不能挡住空气，但小心一点肯定没错。 几个战士们动作飞快，转眼就把还不到膝盖高的履带式机器人准备妥当，东方白一声令下，机器人开进穿越点，转眼消失不见。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默数时间，按程序，机器人应在十五秒左右返回，可大家连续数了二十多秒，穿越点里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 东方白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看样子，后面不是什么平静的地方！ 要不是担心爆炸波及核心舱，东方白早就下令炸掉穿越点，哪用得着这么费事？ 正犹豫间，穿越点忽然出现一丝波动，战士们立刻端起了枪，本能地扣下扳机。 敌人识别系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起了作用，所有人的步枪都被系统锁死，没有一支可以击发。 然后，众人看到机器人慢悠悠地退出穿越点。 两个战士赶紧冲上去，将机器人拖离穿越点。 众人继续警戒，以东方白为首的几个人凑到机器人身边，查看镜头记录的画面。 很意外，镜头里既不是地球表面，也不是荒凉的月球，而一个黑暗压抑的地下空间，根据传感器捕获的数据，穿越点另一边不止有空气，而且是标准气压。 这就有意思了，东方白很想亲自过去看一看，但不清楚对面的情况，万一人过去了，穿越点却突然关闭，那可就是哭都找不着地方。 安全起见，只能让机器人再跑一次。 这一回换了另一套控制程序，还临时加装了夜视镜头，机器人滞留的时间更长，绕着穿越点转了好几圈，足足三分多钟才返回。 画面比之前复杂一些，大致判断出空间的大小，还在一面纯天然的石墙下方，找到了一个很有恐人风格的控制台。 虽说搞不清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可以肯定，这地方肯定是恐人的秘密空间。 东方白、牛犇和刘组长大眼瞪小眼，脑子里都是一水的浆糊。 刘组长是搞研究的，早就养成了谨慎的性格，但这并不障碍他大胆猜测：“我觉得这里就是地下空间的一部分！” “但是没证据啊！”牛犇不是一般的纠结，“这个是穿越点，不是传送点！” 他是零号基地出来的，穿越点和传送点都没少见，非常清楚二者的区别。 刘组长提出另一种假设：“如果只穿越几分钟呢？穿越的时间越长，能量的消耗就越大，如果只穿越几分钟，就可以解释基地的能量波动为什么这么小了……要是能想个办法，探测一下对面是不是地下空间就好了！” 东方白像是突然得了提醒：“这个容易，有办法！” 刘组长非常意外：“真的？” 东方白点头：“老牛，你马上安排一下，最快速度布置好传感器。” “好！”牛犇答应一声，很快把命令传达下去。 接到命令的战士们离开时间基地，分头进入地下空间，在不同的位置安置震动传感器。为取得最佳探测效果，还特意增加了传感器的数量，增大安置密度。 地下空间实在太大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后，总算把所有已知的地下空间全部布置完毕。 期间，孤峰基地多次联系东方白，询问时间基地的情况。 不是徐飞想问，而是帮北都转达——时间基地的通讯设备也是恐人出品，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操作呢，暂时又抽不出人手，只能先这么将就着，东方白已经打算好了，回头忙完了，马上布置一条通向月面的临时线路，确保时间基地和地面的通讯畅通。 一切准备就绪，几个战士在东方白的示意下，将一根建筑用的混凝土振动棒固定在机器人身上，开启震动棒手，将颤个不停的机器人送进穿越点……幸亏机器人质量还可以，否则怕是还没进去，就先被震动棒震散了架。 刘组长一脸狐疑：“能行吗？” 东方白：“试试看，不行再用小型炸弹，再不行用炸药包。” “要是再不行呢？” 东方白耸耸肩：“那就是对面那个空间不在时间基地附近……怎么样了？” 牛犇摇头：“没发现！” 东方白的眼底掠过一丝阴霾：“难道真不在基地附近？” 刘组长想了想说：“如果我是恐人，也不会把这个秘密空间放在基地附近，月球这么大，随便上哪儿不能找个秘密空间？” 东方白一怔：“你倒是提醒我了！” 刘组长也跟着发愣：“我提醒你什么了？” 东方白：“如果是给基地的时间机器供能，那对面的空间一定在基地附近，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指不定在什么地方了。” “是不是离得远了，就没办法了？” 东方白：“办法是有，比如引爆一颗小型蘑菇弹，但是那样一来，到底藏了什么可就搞不清了，再说了，这是穿越点，两边肯定有时间差，传感器有发现才怪！姥姥的，这可怎么办啊！” 587 严防死守 东方白不是一般的头疼，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好办法，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把机器人送进穿越点，通过镜头了解对面的情况。 开始的时候，一次只停留几分钟，后来时间慢慢变长，甚至换上高清镜头，指定某个区域之后，让机器人把所有的细节都拍下来，哪怕墙上一道不起眼的裂痕，都要拍得清清楚楚。 万一，找到了有用的线索呢？ 机器人每一次返回，都比预定时间晚上一小会儿，这一点让众人非常困惑。 后来仔细查看视频内容，才发现对面的穿越点不是开在平地上，而是出现在一个小小的平台上。 那里是秘密空间的正中心，四周都是倾斜的陡坡，只差一点就超过了机器人的最大爬坡角度。 下去的时候容易，返回的时候不是一般的费力，这就是机器人为什么每一次都慢一点。 不久之后，北都和时间基地的通讯重新建立起来，双方直接通话，虽然已经通过孤峰基地汇报过一遍，但在林学栋的要求下，东方白又亲口将行动的过程重新说了一遍，最后说到核心舱的穿越点。 林学栋已经接到了消息，马上询问：“有什么新发现？” 东方白苦笑摇头：“没什么有用的，我们发现对面就是一个封闭空间，有空气，但找不到连通外界的通道，有设备，但埋在墙里，看着挺先进，但是没有任何文字标识，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没有！”东方白说，“我们已经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但是直到目前为止，仍然无法确定秘密空间的坐标，也无法确定它的位置，具体的时间也不清楚。” 换成不明就里的人听了，只会觉得奇怪：坐标和位置不是一回事么？ 但林学栋知道，坐标指的是时间机器的定位坐标，而位置则是秘密空间的地点所在，指的是同一个东西，区别在于实现的途径不同。 秘密空间本身就是个意外，林学栋当然不会因此而苛责众人：“你们现在能确定什么？” 东方白：“合理推测一下，既然是封闭空间，那么恐人进入秘密空间的唯一手段就是传送，只要我们彻底掌握时间机器和传送器，问题就能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需要多久？” 东方白扭头：“刘组长？” “不好说！”刘组长实话实说，“我们已经基本掌握时间机器的用法，但是打坏的设备太多。” 林学栋：“需要什么，尽快打一份报告，我让孤峰基地配合你们！” “那太好了！”刘组长笑得那叫一个开心，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东方白找出一段视频，将其中的一副截图发回北都，那是秘密空间那个控制台的高清图像。 控制台深深地嵌入石壁，就像从石头里长出来的一样，台面上落满了灰尘，透着一种腐朽的陈旧，仿佛埋在地底下几百年，又重新挖出来一样。 上面没有屏幕，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按钮开关，比人类常用的规格大上不少——恐人身高体壮，手脚比人类大得多。 林学栋仔细看了一会：“和时间基地的供能设备对比过吗？” 东方白摇头：“恐人的设备都这德行，现在只能确定是恐人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很难说，供能设备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曾想过，用机器人挨个触动控制台上的开关，看看穿越点会不会关闭，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供能系统也就算了，了不起另起炉灶，可万一那地方是自毁系统的控制台呢？ 好么，那边机器人一扭一戳，这边时间基地立马炸上天，大伙全都死的稀里糊涂，那算怎么回事啊？ 所以他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 林学栋一时间也想不出该怎么办：“对面没找到时间机器？” “没有！”东方白再发一份截图，“这是秘密空间的全景，除了控制台之外，再没有任何科技设备，我个人认为，秘密空间很可能在时间机器内部！” 穿越时间不是件简单的事，需要的设备堆积起来，就是一座小山，其中供能系统最少占一半儿。 所以时间机器都是没有最大只有更大的巨无霸，根本不存在小型化的说法。就对面那么点空间，能放下十分之一个时间机器都是往多了说。 林学栋扫了两眼，就把图片放到一边：“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东方白：“机器人已经把对面的情况拍清楚了，我认为没必要冒险派人过去，所以暂时就这样吧。” “让这个穿越点一直开着？” “当然不是！”东方白立马摇头，“恐人的手段防不胜防，所以必须做一点预防。 不久之后，通讯结束，东方白马上安排几个战士，以最快速度赶往船坞，取回了一批还没来得及分解的金属块。 东方白亲自上阵，用纳米细胞分解金属，穿越点四周的地面上立刻长出一根根金属棒。 它们迅速向上生长，很快就在穿越点上方合拢，就像一个扣住穿越点的大号鸟笼。 如此一来，就算对面藏着图谋不轨的恐人，等他们冲出来的时候，也只会看到封闭的鸟笼。 没多一会儿，鸟笼完工，东方白呵呵地停手：“不管恐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都特么给老子老老实实呆里头！” 牛犇笑呵呵地表示赞同，可刘组长提出不同意见：“要是恐人的目的是破坏时间机器呢？” 东方白的笑容顿时僵住，挠挠脑袋：“好办！” 他再次开工，这一回不是长金属棒，而是用金属将鸟笼的空隙填满，没多一会儿，铁笼子就变成了大号铁棺材。 东方白本来打算做成全封闭的，一点缝隙都不留，可转念一想，真这么干，里头真出来恐人他想看不见，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不重要的方向留下了一扇只能从外面打开的金属门，这个方向的空隙也留下一块没填，方便观察内部的情况。 588 秘密接头 “完工！”东方白收拢纳米细胞，“每隔一段时间，就放机器人过去一趟，有什么问题及时报告！” 牛犇：“总这么进进出出的不是个事，咱们想办法做点预防吧？” 东方白一想也对，两个人凑一起商量了一会儿，3.0版新鲜出炉。 设备都是现成的，两上懂技术的战士，在铁棺材里安装两个摄像头，又让机器人把另外几个伪装好的摄像头送进秘密空间，安放在不起眼的角落。 这不是什么新鲜手段，就是却好用的办法之一，只需要安排三两个人，按时查看监控信息，就可以拿到最重要的第一手资料。 安排好这一切，控制时间基地的行动总算告一段落，按上面的指示，牛犇带一队人高大上时间基地，暂时负责基地的安全。 东方白率领另一组人，押着被俘的恐人返回孤峰基地，将他们关进了提前准备好的全封闭舱室。 不是关押，而软禁，毕竟时间基地还有太多人类不了解的地方，这些恐人还有大用。 直到这个时候，行动才算完结。 根据北都的安排，时间基地纳入孤峰基地的管辖范围，有铁牙在，北都没安排人接管时间基地，而是直接让铁牙代管。 虽然恐人一直防着铁牙，很多地方都在铁牙的视角之外，但铁牙是最了解时间基地的人类，这个位置不给他还能给谁？ 转眼几天过去，时间机器的研究成果喜人，刘组长认为，只需要两到三个星期，就能彻底掌握这套设备。 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北都虽急，可也不差这点时间。 东方白每天都要联系牛犇，问一问穿越点的情况。 很意外，一连几天，那个穿越点都没有消散的迹象，这个异常情况引起了月研组的高度重视，还没等怎么样，又一群研究人员赶到时间基地，围绕穿越点架起了各种仪器设备，为了让所有设备都能发挥作用，东方白不得不在铁棺材上打了几个贯穿内外的窟窿。 他非常怀疑，月研组那些看起来很先进的设备到底有没有用，总之这事儿已经超出了东方白的职责范围。 转眼就是一个多星期，东方白正在孤峰基地看文件，忽然收到时间基地的紧急通讯：“秘密空间发现异常情况！” 根本来不及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东方白马上穿好河豚装甲，以最快速度赶到时间基地。 途中，东方白联系牛犇：“出什么事了？” “摄像头拍到了恐人，就在秘密空间！” “还发现了什么？” “暂时没有！” “我马上就到，所巴拉有的资料全都准备好！” 为节约时间，东方白一路直飞，只用了七分半钟，就赶到了时间基地。 见到牛犇后，东方白的第一句话就是劈头盖脸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牛犇播放刚刚拿到的视频：“这是恐人出现时的情况！” 画面上，原本是空无一物的地下空间，镜头里的一切都安安静静，没有分毫变化。 仅仅十多秒后，画面中忽然打开一个传送点，一只高大的恐人走了出来。 东方白眉头一挑，还真等来了！ 他立刻脑补，猜测那只恐人究竟什么目的。 那恐人似是十分疑惑，看看土台上的穿越点，谨慎地往前凑了几步，似是在疑惑穿越点为什么开着。 但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几步冲到控制台前，以极快的速度在控制台上戳了一下，然后立刻转身钻进来时的穿越点，随后穿越点消失，一切恢复正常。 “就这些？”东方白问。 “就这么多。”牛犇说，“你有什么想法？” 东方白无奈叹息：“肯定不该有第二个穿越点，应该是从控制台上拿走了什么东西……肯定是那个伏白放那儿的！” 牛犇顿时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这地方根本不是什么秘密空间，而是恐人的接头地点？我勒个去，还真特么够机密的？” 搁这种地方接头，安全性不是一般的大，谁能想到，恐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这个？ 东方白一脸的纠结：“这边的代表是伏白，也可能还有其他恐人，但是和他们接头的是什么人？不是说除了时间基地，剩下的恐人都死光了吗？” “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时空的恐人？” “有可能，但不排除还有另一支恐人潜伏！”话说得轻巧，可仔细想想，两支恐人一在明一在暗，明面上的应付人类，那隐藏在他暗处的恐人，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他们接头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各种问题同时涌上心头，搅得东方白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是恐人没送走之前，东方白肯定马上冲过去，高举光剑接茬审夜星。 可现在不成了，恐人都搁孤峰号里呢，就算他马上赶加去，徐飞也不可能允许他继续拿光剑劈恐人。 别在这个时候触老徐的霉头，还是留着当最后的手段吧！ 东方白在心里这样的告诉自己。 没办法，在虐待俘虏这个问题上，徐飞为他分担了不少压力，在北都的责问下，徐飞一再保证下不为例，如果东方白在这个时候跑回去搞事，那和把徐飞卖掉没有任何区别。 思索片刻，东方白忽然问：“老牛，你说那边的恐人发现情况不对，会不会突然打过来？” 牛犇想都不想地说：“搁我肯定打过来了，但是搁恐人身上，难说！” 东方白揉揉太阳穴：“本来挺简单个事儿，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其他角度的视频呢？” “在这儿！”牛犇把视频找出来，一共七段视频，来自不同方向的七个摄像头。 东方白一个个打开，挨个仔细看，可他只看完两段，忽然暂停画面，盯着那个身影若有所思。 牛犇好奇地问：“怎么了？” 东方白抬头，视线挪到牛犇脸上：“刚才我就觉得这个人眼熟，你看看，有印象没有？” 牛犇随口回应：“恐人都一样的丑，还能有什么印象……诶，这个好像就是那天那个伏白啊！” “就是他！”东方白肯定地说。 589 交换空间 牛犇脑子不够用了：“他不是让你劈成残废了吗？怎么又搁这儿冒出来了？” 东方白：“我也纳闷儿呢，克隆人……”话说一半儿，脑子里猛然间灵光一闪。“不对不对，不是克隆人，他是另一个时间点上的伏白！” 想通了这一点，东方白匆匆赶回孤峰基地，重新提审夜星，顺便带上伏白，一副你不老实说，我就收拾伏白的架势。 夜星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东方白，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 东方白冷着一张脸，打开设备播放一段视频，指着不良于行的伏白掷地有声：“你别告诉我，这个人不是他！” 夜星看到画面上的环境，脸色立马就变了，但恐人的肤色与人类不同，看起来很不明显，再加上他掩饰的好，所以没让东方白发现。 但他的反应却瞒不过人，东方白镇定地追问：“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所以，别逼我。” 夜星目光闪烁，东方白耐心等待，伏白一直昏迷。 这个家伙是个死硬分子，为了防止他中途捣乱，战士们按东方白的意思，直接为他打了一支镇定剂。 加量的。 不知道过了三分钟还是五分钟，东方白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正准备打破沉默，夜星忽然抬起了头：“那只是传递消息的地方。” 东方白心头一动：“消息？什么消息？” “未来的消息。”夜星说。 东方白差点咬了舌头：“什么玩意？” 夜星干脆来了个竹筒倒豆子：“那是我们联系未来和过去的地方，每隔几天，就会派一个人进去，取回七天后的消息，再把我们现在的消息留在那里，给七天前的我们。” 东方白愕然，脑子转了几转才理解话里的意思，顿时瞪大眼睛：“你们……从未来，得到了什么消息？” 夜星：“不用那么紧张，就是各种日常消息，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就会早做准备。” 东方白整个人都懵了，提前七天知道未来的各种消息，呵呵，恐人这么会玩？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那你们怎么不知道我们的行动？” 夜星叹了口气：“你们来的太巧，正好是取消息的时候，伏白还没回来，你们就冲进来了……那天，穿越点怎么都打不开，试了几次都不行，那个时候，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眼睛明明看向东方白，焦点却不在东方白的身上：“我想阻止，但所有人都觉得没事，后来把传送点的坐标挪开一点，这才顺利打开穿越点……没想到伏白还没回来，你们就冲了进来，我们只能关掉穿越点，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东方白越听越不对劲儿：“等会儿，你自己看，你说的这些，跟视频对得上吗？” 夜星：“是有对不上的地方，但是我们都这样了，我有必要骗你吗？” 东方白指着显示器：“我谁都不相信，只相信证据！” “我没有任何证据，你要么相信我，要么随便你。” 东方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夜星，好一会才点点头：“好吧，希望你明白你们现在的处境，隐瞒对你们没有好处。” 说完离开审讯室，命令战士们将夜星和伏白送走。 稍候，东方白联系时间基地，询问有没有更多视频，这一问还真得到了新的消息，留在秘密空间的摄像头，确实拍到了另一段视频，与夜星的描述基本吻合。 但问题又来了，穿越点都关掉了，怎么又自己打开了？ 对此，夜星的回答是秘密空间位于地下，一旦出现意外，就会被困地底，最后困饿而死。 为解决这个问题，恐人在那里放了一套时间机器的控制终端，必要时，被困人员可以用这套设备自救。 伏白本可以把穿越点开在其他地方，比如基地之外，甚至地球表面。但他没这么干，而是重新开在核心舱内，选择与人类拼个你死我活。 这个选择看似莽撞，可东方白觉得，伏白绝不是想象中那种莽汉。 地球那么大，伏白确实可以独自逃生，可不管人类还是傀儡恐人，都是他的敌人，正所谓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短时间内或许还没问题，可时间长了，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不管被哪边发现，都没他的好果子吃。 他虽然不知道时间基地出了什么问题，但他是那种宁可和同伴一起去死，也不愿意独自一人逃生的性子，这也是伏白返回时间基地的重要原因。 可惜，如果他把穿越点开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悄悄杀回来，未必没有解救其他恐人的机会，但他选择正面冲击，结果被东方白一通光剑砍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残障人士。 “就这么简单？”东方白还是不肯相信。 夜星面目沉静，非常肯定地说：“就这么简单。” “那能源呢？” “穿越的间隔只有几天，消耗很小。” 不管东方白问什么，夜星都能对答如流，几次重复提问，得到的答案都没有任何差异。 这下，他就是想不信都不行了。 片刻之后，东方白联系北都，把情况仔细说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秘密空间对己方没有威胁！ 北都认可了这个答案，命令东方白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继续此前的计划。 仅仅几天时间，更多技术人员进入时间基地，加快吸收消化的速度，甚至几个不那么坚定的恐人，都被徐飞送回时间基地，加入修复设备的行列。 只剩下那么几个恐人，还能挑出几个愿意和人类合作的，这事怎么想怎么神奇。 为确保安全，东方白不得不安排专人看守恐人，防止他们破坏时间基地，结果发现，那几个恐人没有任何异常，为修复时间基地的设备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过时间还短，不能确定这几只恐人是不是伪装。 作为奖励，孤峰基地给予这几只恐人更好的待遇，并将他们树立为其他恐人的榜样，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拉拢更多恐人。 590 掌控时间 人类的做法不止没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激起了其他恐人的抗拒心理，拒绝与人类进行任何形式的合作。 好在北都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拉拢几个恐人，这个结果不出所料，那几个愿意合作的，反倒是意外之喜。 一段时间之后，研究人员终于掌握了时间机器的使用方法，不久之后，又成功解决了传送机的配套问题，再后来，又增添了新的供能系统，至此，阻挡北都的技术阻碍全部扫平。 接到北都的指令，东方白赶到时间基地，参与时间机器的技术验收。 来自月研组的技术人员各就各位，刘组长朝东方白点了点头：“可以开始了！” 东方白早有打算：“好，现在开始第一次实验，目标地球，时间一万年前！” 刘组长亲自动手，很快设置好目标参数，果断启动时间机器，一个穿越点立刻出现在核心舱正中：“随时可以进入！” 第一次实验，哪是真人进入的时候？ 东方白一挥手，早就做好准备的战士，操纵一台机器人进入穿越点。片刻之后，机器人自动返回，带回了另一侧的影像画面——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 除了森林之外，什么动物都没拍着，没法证明对面到底是不是史前一万年。 不过没人纠结这个，首次实验，最重要的就是成功打开穿越点。 一次成功说明不了什么，关闭穿越点后记录数据。片刻之后，技术人员按东方白的意思，再次打开一条通向史前十万年的穿越点，而且位置非常精确。 二次实验同样取得了成功，这一次得到了明确的语气，因为机械人拍到了正值巅峰的玛雅文明。 东方白很想一步到位，但北都给基地的指示，就是必须谨慎再谨慎，宁可慢一点，也不能冒进。 就这样一点点增加穿越时间，五万、十万、二十万……连续几次之后，实验告一段落。 原本北都不该这么急切，但那艘亚特飞船抵达地球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始终与北都保持联络，不断向北都通报亚特人与外域文明的战报，人类第一次全面了解地球之外的情况。 北都并没有隐瞒亚特战舰的情况，也没法隐瞒这件事，因为超光速飞船引发的混乱，直到现在也没能彻底平息，要不是确实有一艘来历不明的飞船戳在地球外空，各国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乱子压下去。 在此期间，亚特人和外域文明只发生过一场对抗，战场依旧在天狼星附近，距离地球8.4光年。 对于人类而言，这是个根本没办法跨越的遥远距离，绝大多数人听说战场那么远，第一反应都是地球很安全，战争不会波及自身。 可实际上真是这样吗？ 外域文明的目标是地球，眼下亚特人确实拖住了敌人，可宇宙那么大，只要外域文明脑子稍微灵活一点，就不会留在天狼星和亚特人死拼，而是随时可以换个方向，犹如一把钢刀，直插太阳系内的腹心之地。 北都非常担心这一点，各国也是一样。 为此，联盟内外首次摒弃成见，各方代表坐在一起，全面梳理人类面临的局面，讨论应对危局的办法。 会议的范围不大，但做出了几项重要决定，几乎就是会议刚刚结束，北都就代表全人类联系亚特人。 实话实说，确实有许多国家被代表，但与会代表包含了现存的所有主要国家，还是具有一定广泛性的，因此说代表人类一点毛病都没有。 至于不想被代表的，呵呵，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列席会议的资格，反对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北都代表各国，向亚特人提出了几项要求……嗯，或者说请示更合适一点。 一是及时通报战况，特别是敌人的位置。 二是希望亚特人向只类提供一批太空战舰，以及相应的岗位培训，尽快帮助人类建立一支强大的太空舰队。 没人有愿意被动挨打，但没有战舰，就只能从亚特人那儿买，只要亚特人卖战舰，不管什么样的代价，各国都能接受。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薅人类羊毛的好机会，但亚特人没这么干，而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们解释的非常清楚，不是不想帮人类建立舰队，而是战事紧张，所有亚特战舰，必须第一时间投入战场，而不是卖给人类，必须等亚特人取绝对优势，外域文明对地球再没有威胁的时候，才能将多余的战舰卖给人类。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人类建立舰队，为的就是对抗外域文明，若是亚特人成功挡住了敌人，人类还有必要花那么大的代价买战舰吗？ 简直就是搞笑！ 拿不到亚特战舰，各方只能退而求其次，请示北都加快造舰速度，无论如何，都要满足各方的需求。 于是，北都接到了一大批战舰订单，不止联盟成员国纷纷追加战舰数量，就连非联盟国家，也大幅度提高订购规模。 甚至有一部分国家，为尽早拿到战舰，放弃了原本的立场，向联盟递交了加入申请。 说实话，不管北都还是其他联盟成员国，都不稀罕这样的同伴，但正治这东西，讲的就是利益和妥协，所以联盟压根儿就没有拒绝的想法，几乎就是来者不拒。 也不是真的大包大揽，有几份加盟申请，来自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流亡正府，既没有国土也没有民众，就是几个光杆司令。 北都再有扩大联盟的想法，也不可能接受这种成员，干脆利落地予以拒绝。 事后查明，其中还真有几个流亡正府，而且号召力不低，要不是寄居他国，不便组建军队，完全可以号召流亡的国民，组建流亡武装力量。 但冒名顶替，不知所谓的家伙更多，可想而知，这些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开玩笑呢，联盟的瓷是那么好碰的么？不给这些投机者一点厉害瞧瞧，将来还不得冒出一大群？ 一片纷扰之中，北都的一项绝密计划悄悄展开。 591 穿越计划2.0 “现在开会！”林学栋面无表情，“保密条例大家都清楚，我再强调一遍，今天在这里说的任何一个字，都是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向外透露任何一个字，明白吗？” 他的语气不重，内容却让所有人心头一凛：“明白！” 众人异口同声，林学栋满意点头：“徐飞，可以开始了。” “是！”远在孤峰基地的徐飞，接过了会议的主导权，将一份电子文档发给与会的所有大佬，“受指挥中心受托，我们制定了2.0版穿越计划草案，也就是大家手上这一份 “大家都知道，制定穿越计划的最根本原因，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发展时间，1.0版的核心是史前技术，截止目前为止，1.0版已经取得了非常丰硕的成果，大量史前技术的应用，让我们拥有了远超人类平均水平的军事技术。” “但我们面临的局面，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严峻，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慢慢建立太空舰队，所以，我们制定了2.0版计划，其根本目的，就是在外域文明抵达地球之前，拥有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太空舰队！” 徐飞指尖一点，孤峰基地司空见惯的立体屏幕出现，屏幕上显示着月球的全息影像：“下面我们来说说计划的具体内容，根据1.0版的经验，我们必须向目标时空输送大批熟练工人，各种制造设备和粮食给养。为了节约宝贵的运力，凡是可以就地解决的东西一律不带，可带可不带的东西一律不带，基于这一原则，我们拟定了两个可选地点。” 徐飞在全息画面上轻轻一拨，月球倾斜旋转，南极对准镜头，那里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大型陨石坑：“这是月球的南极，早在1998年，nasa就在这里发现了水冰确切证据，不久前，我们分别向两极各派一支勘测队，目前已经拿到明确数据，两极确实有大量水冰，如此一下，最重要的水就可以自给自足，不需要从现代运输，只这一点，就能节约至少十分之一的运力！” 大佬们喜怒不形于色，但内心深处，多多少少都被徐飞描绘的前景打动。 “不过，月球的水资源并不容易利用。”徐飞语气一变，屏幕上多出一些指向月球的彩色线条，“因为没有大气层，月球常年遭受各种宇宙射线的轰击，射线改变了月壤和月岩的微观结构，把原本不带放射性的物资，转化为带有放射性的同位素，两极的冰湖也是一样，那里的水常年遭受射线轰击。” “根据勘测队的初步检测，冰湖表面水样含有高浓度的氘和氚。”说到这里，徐飞的表情异常严肃，“实验表明，少量饮用重水问题不大，但25%的重水可以导致永久性不育，高浓度重水可以迅速杀死鱼类，蝌蚪和果蝇，老鼠在饮用重水一周之后死亡。而且重水里难免掺杂一定的氚，安全起见，冰湖表层的水绝对不能饮用。” “按我们目前掌握的数据，冰层的危险厚度超过一米，三米之内都属于不确定范围，至少四米以下才能保证安全，但我们仍然建议，饮用前必须进行适当的处理……我们已经设计了一套适合的水处理设备，除核心部件之外，其他的都可以在穿越之后解决。” “另外，不同地点的水样，放射强度也不一样，月南冰湖面积更大更开阔，受到的辐射更多，所以放射性强一些；月北冰湖的平均强度比月南低四分之一，研究认为，这方面的因素必须予以重点考虑，但对基地的具体选址影响不大。” 林学栋打断发言：“也就是说，冰湖或者靠近冰湖的地方全都可以，对吧？” “对！”徐飞点头，“根据恐人的记载，南北两极的冰湖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某个史前文明为建造月球基地，让靠近地球的彗星撞在月球上……两个冰湖形成的时间不同，具体是什么时候还没搞清楚。” “没必要纠结这些没用的东西！”林学栋说，“继续！” “下面是第二个问题，资源！”徐飞又在全息图上点了一下，“现有的四个船坞，原料全部来自亚特战舰的残骸，除已经开发的残骸之外，月球上还有另外几处残骸，但都不靠近冰湖，所以，想利用现有资源制造战舰非常困难。” “不过，我们从时间基地找到了一些其他史前文明的资料，根据上面的记载，月球两极附近至少存在不同历史时期建造的四个史前基地、十几处史前文明的战舰残骸，另外还有两处太空城遗址，只要我们能把其中的一部分利用起来，就能把原料问题解决一大半。” “那剩下的一小半怎么办？”林学栋问。 “两个办法。”徐飞竖起两根手指，“一是开矿，开发月球本身的资源，基本可以弥补绝大多数空缺；二是从现代运送，这不是什么好办法，但对那些确实有需要，又没办法解决的特殊资源，就只有由现代提供。好在特殊原料需求量很小，不会占用太多运力。” 大佬们不约而同地皱紧眉头。 早在建立天宫基地的时候，北都就有过开发月球矿产的打算，可一来不清楚月球的矿产分布，二来没有那么多人手设备，再加上徐飞提供了亚特战舰的位置，这个想法就搁置下来。 没想到时隔多日，又不得不把这事儿提上日程。 林学栋想了想说：“开矿之类的东西我们不懂，回头和矿业部门碰一下，充分考虑月球的实际环境，研究一个可行性方案，” “这个问题不大，我们有纳米细胞，可以直接分解矿石，连冶炼都省了。”一位大佬说。 “纳米细胞确实好用，但我们必须把有限的资源集中在最需要的地方，能不用的地方，还是节省一点比较好。”另一位大佬反驳。 “只要有原料，纳米细胞的增殖是以几何级数增长的，完全没必要担心不够用，关键还是技术人员太稀缺。”第三位大佬点明问题的关键。 592 一万年前 “我们也想增加纳米操作员的数量，但这种工作也不是谁都能干的，为了这事儿，我们已经一再降低要求，大部分纳米细胞操作员，只能熟练掌握几种原料的微观结构，能掌握十几种微观结构的，已经可以说是精英，能掌握几十种的，简直就是王者！” 这位大佬的发言听得众人一阵莫名其妙，只有极少数了解内情的人，才明白话时原意思。 简单点说，虽然植入控制核心就能操纵纳米细胞，可把分解的原料组合成什么样子，却要看操作员的实际水平。 就拿钢材来说，各种型号各种成分各种微观结构，稍有差池就会影响成品的各种性能，那种只能把铁和碳组合成普通钢材的选手，和废材没什么区别，只有掌握几种特种钢的微观结构，并且能用适当的原料熟练合成需要的成品，才有算是合格的纳米细胞操作员。 初级的。 乍一看，好像这样就差不多了，可事实上呢？初级操作员，充其量就是个提供原料的，一旦涉及到多种原料的使用配比就立马抓瞎，要么请求中、高级操作员出手，要么就只能多人协作。 纳米细胞的制造精度高得吓人，一个人控制可以保证质量，但两个人在同一个作业面上一齐动手，纳米细胞之间难免出现干扰，结果就是成品质量不高，就算达到设计标准，其使用强度和寿命，也远远不如单人制造的同类产品。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例子，说得更直白一点，拿着同样的图纸制造战舰，熟练的高级操作员，可以按图纸上的设计，让不同型号的钢材平稳过渡，甚至不同种类的材料，也可以完美融合，一个人就能完成极其复杂的工件，而且保质保量。 但初级操作员呢？遇上熟悉的部分，可以顺利制造，遇上不熟悉的部分，就只能停手不干，等其他人过来接手，不止浪费时间，更会导致成品质量下降。 根据孤峰基地的调查，一个熟练的高级纳米细胞操作员的工作效率，相当于7.4个初级操作员，3.2个中级操作员。 像东方白这种强行记下大量微观结构的变态，全军也就那么几个，要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北都早就把东方白派过去造战舰了。 虽说多人合作才是目前的主流，可这是北都为争取时间而做作出的妥协，要不是没有办法，又怎么会采用这种速成手段？ 穿越另一时空之后，肯定不能再这么干了。 林学栋毫不犹豫地表示了自己的决心：“太空舰队是重中之重，就算把所有高级操作员全都送到另一个时空也在所不惜，事关重大，谁都别跟我玩小心眼！” 大佬们全都不说话了。 徐飞及时接话：“穿越之后，时间就不再是紧迫的问题，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把基地建在地下，具体方法是以纳米细胞向下挖掘，船坞最好也建在地下……说实话，月球这几个露天船坞实在是太麻烦了，要不是为了抢时间，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干。” “露天船坞问题很多？” “船坞本身问题不大，但在建造战舰的过程中，难免有月尘月壤进入，这些东西多多少少都带一点辐射，必须在成舰后仔细打扫检测，我们原本计划为船坞加个盖子，把露天船坞变成封闭式船坞，但是因为工期紧任务重，一直没能动工。” 林学栋：“需要多长时间？” “七到十天吧！” “太长了。”林学栋摇头，“制造一艘战舰才用一个月，怎么加个盖子就得十天？” 徐飞苦笑：“不是简单加个盖那么简单，还有配套的净化装置，进入船坞的人员和原料，都得进行必要的处理，这些才是大头。” 林学栋揉揉太阳穴：“再坚持一段时间吧，等2.0有结果再说……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是时间。”徐飞说，“必须确定具体穿越到哪一个时空。” 林学栋问：“有什么具体限制？” “主要是史前文明太多，为保证不出意外，必须把时间点定在玛雅战争之后，我个人认为，1.5万到两万之间比较好，再近不大合适，有可能被恐人发现。” “没什么不合适的。”一位大佬说，“从白垩纪一直到现代，白垩纪都凝固在时间里，就算我们直接在时间基地上面蹦迪，恐人也不会发现。” 徐飞一怔：“是这样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回头你问东方白，这事儿他最清楚。” “那就更好了，把目标时空放近一点儿，造好的战舰不容易问题，而且节约的能量还能多穿几回。” “要不，跟月研组一个时空？”一位大佬建议。 徐飞摇头：“不合适，这一次的目的主要是战舰，不管什么样的机械设备，再好的质量也有保质期，为了保证战舰完好，反而是时间越近越好。” “那你觉得，造出一支完整的，有能力抵抗外域文明的舰队，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很难说，影响结果的客观因素太多，我们必须在不断的实践中完善设计方案，只这一点，就不是三年五年可以完成。而且造出战舰只是第一步，没有合格的舰员，再多战舰也是摆设。” “人员的问题……先把战舰造出来吧，我们这边加大培训力度，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把盟友拉进来，要是还不行，就只能降低标准。” “标准别降了，还是扩大规模吧，搞一批训练器材，超额培训，一倍不行两倍，两倍不行十倍，好中选好优中选优，我还就不信了！” “具体的岗位要求搞一份，不需要特别专业的次要岗位可以降低要求，重要岗位绝对不能降低标准！” “要我看，不如扩大动员，面向社会征召专业人员，怎么也能解决一部分缺口。” “是个办法，但怎么操作还得好好考虑，现在还是说时间的问题吧，我建议把时间定在一万年前，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以！” “同意！” “赞成！” “那就这么定了！” 593 初来乍到 两天后，穿越计划2.0版正式实施。 时间基地深处，核心舱内外堆满实施计划必备的各种物资，以东方白为首的第一批穿越人员，被物资挤到了核心舱外。 徐飞亲自到场，负责计划的具体实施，他并没有带几个人来应付差事，而是亲自清点物资，确保万无一失。 距离出发还有些时间，东方白和倪晓菲依依不舍地告别——为增强首批人员的技术实力，北都掏光了所有家底，大佬们凑到一起商量了好一会儿，最终钦点东方白带队。 机动步兵创建的时间不长，但上有安仁善稳定人心，下有中低层军官经验丰富，并不是缺了东方白就不行。 反过来就不一样了，东方白是人类历史上首个纳米细胞操作员，掌握大批材料的微观结构，截止到目前为止，仍然无人可以超越。 好钢就得用在刀刃上，机动步兵的二号人物确实很重要，但绝非不可替代。穿越组长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不管怎么看，东方白都是最佳人选。 接到通知的时候，东方白愣了好一会儿，徐飞已经做好了说服东方白的心理准备，连说什么都想好了。 不料东方白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一口答应下来。 倪晓菲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不干了，当场就要找上面说个清楚。 鲲鹏号从一开始终就是夫妻档，调走东方白，至少废掉鲲鹏号三分一的实力。 东方白好说歹说，大道理小道理讲了一大堆，才把冲动的倪晓菲安抚下来。 于公，身为军人，岂能不服从命令？ 于私，这么重要的任务，上面不选甲乙丙丁，却选了他东方白，本身就是上面的看重。 说得严重一点，2.0版的成败，决定着人类的未来，上面这样做，相当于把人类的未来交到东方白手里。 这个时候，但凡还有点追求有点抱负，哪个不是争先恐后迎难而上？脑子有毛病才拒绝。 倪晓菲很不情愿，最终只是勉强答应，心情不是一点半点的抑郁，两个人缠绵了整整一夜，天亮之后，整整一夜未睡的倪晓菲，又把东方白送进时间基地，旁若无人地依依惜别。 她是唯一一个有条件亲自到场的队员家属，搞得其他人看东方白的眼神都不对了：说好了大家一起做狗，你特么一大清早就硬塞大伙一嘴的狗粮，你丫良心哪去了？ 距离出发还有一点时间，指挥中心非常理解众人的心情，专门开辟一条通讯频道，让战士们和家人通话。 可远程通话，和现场送别能比么？ 如果目光能化为利箭，此刻的东方白怕是早已万箭穿心。 马上就到预定时间，穿越组提前五分钟集合，徐飞亲自点名，确保一人不差。 临行前，徐飞以穿越一组负责人的身份，发表了简短的讲话，上午九点整，徐飞下令开启穿越点，目标五百年前，也就是明朝时期。 这是指挥中心反复商讨得出的最佳选择，因为几千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目标定得越近，出意外的可能就越低。 为了不被恐人发现，指挥中心还对计划进行了相应的改进，最大限度防止走露消息。 刘组长亲自选定目标时空，输入坐标位置，最后召来等在一边的恐人，示意他按下启动键。 没办法，事先压根儿就没人想过，时间机器居然有dna识别功能，人类按上去屁用没有，穿生物装甲也不行。 只有恐人，才能启动这玩意。 得到这个消息，指挥中心那叫一个后怕，幸亏没把恐人怎么样，这要是把恐人全都干掉了，时间机器岂不是成了摆设？ 核心舱正中，穿越点顺利开启，这个时候，现场指挥权已经自动转到东方白这里。 按规定程序发布指令，一台机器人开进穿越点，很快带回穿越点另一侧的实时图像，现场快速比对，确定穿越点位置准确。 深深地看了倪晓菲一眼，东方白跳上摞满物资的月球车，第一个开进穿越点。 倪晓菲的心脏瞬间揪紧，明明人还留在这里，魂却像随着东方白一起穿越到五百年前一样。 月球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进，途中还因为储能不足中断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得以继续，十时许，穿越二组首批一百三十二人，全部通过穿越点。 随后穿越点关闭，倪晓菲咬了咬下唇，独自离开时间基地。 走出穿越点，荒凉的月面出现在东方白眼前，但与此前不同，这里是一座大型环形山的内部，举目远眺，可以看到倾斜的山体和垂直的悬崖，只有崖顶才能看到一点点阳光。 环顾四周，对比数据库里的资料，东方白马上确定自己出现在正确的位置。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的具体时间，一切都与现代没有任何不同。 五百年的时光，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时间感慨，东方白马上把月球车开到指定位置，打开月球车上的箱子，放出满箱的纳米细胞。 时间不等人，后续人员还没赶到，东方白已经控制纳米细胞落地，开始清理地面的月尘。 为了减轻负担，所有人都只穿着生物装甲，每个人只有一小罐氧气，只能在月面停留三个小时，因此，必须抢在氧气耗尽之前，掏开足够容纳所有人的冰下空间！ 所以，东方白根本没时间等后面的人。 纳米细胞效率惊人，只用了几分钟，就清理出一片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冰面，然后继续向下，不断深入冰层。 挖掘冰面的办法很绝，直接分解水分子，将它们变成气体直接散逸，即方便又环保，而且不是一般的快捷。 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凹陷，很快变成浅浅的冰洞，附后逐步加深，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深入冰下七八米。 东方白不再向下，而是向侧面扩大冰下空间。 其他人通过穿越点之后，也都第一时间赶到各自的指定位置，一百多人以相同的间距，在冰面上排成一个疏松的方队，以相同的方式开凿冰洞。 594 冰下遗迹 时间紧迫，每一个人都全力以赴。 四十多分钟后，东方白的冰洞初步成型，与相邻的冰洞打通，又过了半分钟，附近的冰洞再次打通。 就这样，冰下空间一个接一个贯通。 完成任务的东方白立刻返回冰面，将月球车上的物资送进冰洞，最后把月球车分解，同样送进冰洞。 一小时二十多分钟后，一号冰洞初步成型，……安全起见，不是所有冰洞全都打通，而是将所有人分成六组，每组一个冰洞。 如此一来，就算哪一个冰洞出了意外，也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战士们分解冰层，将通向冰面的冰洞堵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一个冰洞安装气闸。 然后继续分解冰层，用氧气充满冰洞，氢气以及其他气体直接排出洞外。 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分工，有的监控气压，有的查找漏点，有的封堵裂缝，有的测定辐射水平。 不过两个小时出头，一号冰洞完工，穿越二组拥有了第一个安全的冰下空间。 虽然冰洞里只有0.4个大气压的氧气，可最起码是个安全的容身之处，许多战士脱掉了生物装甲，穿上了厚重的保暖衣裤，在冰洞里自由地活动。 这里的温度不是一般的低，战士们只能穿那种类似航天服的全封闭式服装，否则就等着收尸吧！ 稍候，二号冰洞完工。 半小时后，六号冰洞最后一个完工，穿越组终于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安顿下来……虽然只是初步的。 从这一刻起，除非接收来自现代的物资，否则穿越组不会再返回冰面。 休息片刻，所有人分成两组，一组立刻休息，另一组马不停蹄，马上开始下阶段的工程。 这个时候，每个组的工作都不一样。 东方白率领的一组，目标是继续向冰层深处进发，每六个小时换一波人，人休息设备不休息，务必以最快速度进入冰层深处。 根据恐人的资料，徐飞派出的勘测组，在深达一百四十米的冰层下发现了一处史前文明遗迹，一组的目标就是打开通道，进入史前文明遗迹。 深入冰下四十多米后，一组分兵两路，一路继续向下，另一路扩大空间，这里将成为穿越组的第一个冰下基地，成为所有人的生活空间。 其他五个组也是在冰层下凿洞，但他们的目标不是史前遗迹，而是向四周扩散，在冰下十米左右，开凿大型冰下船坞，为不久后的造舰工程做一点准备。 两天后，东方白接到报告，冰洞抵达指定位置，接触遗迹外层！ 他立刻冲进冰洞，一口气冲到底。 几个战士马上让开一点，给东方白留下一点空间。 东方白停在战士们身边，一眼就看到冰洞尽头不再是白色的冰，而是灰色的金属。 冰洞太小，只能看到直径两米左右的一片金属墙，墙体究竟有多厚，后面到底有什么，全都是未知数。 月研组只知道这里有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史前遗迹，究竟是哪个文明的遗留，遗迹里到底有什么，全都是未知数。 安全起见，东方白并未马上打开遗迹，而是命令战士们原路返回，取来各种设备，他本人操纵纳米细胞，以冰层覆盖金属墙，隔着冰层分解金属墙。 纳米细胞深入墙体，从外到内分解金属墙，墙体逐渐内陷，一旁则缓缓出现一块块砖头大小的金属块。 那是纳米细胞将拆解下来的金属粉末重新组合，方便将来搬运使用。 在东方白的刻意控制之下，分解的速度并不很快，前后用了四十多分钟，才打通了这面金属墙。 一个小洞迅速扩大，几个人隔着冰墙探头探脑，那个洞里就只有一片漆黑，多余的什么都看不见。 念头一动，生物装甲覆盖全身，东方白命令其他人留在后面，控制纳米细胞在身后垒出一堵冰墙，然后才将面前的冰墙拆除，一边拆墙，一边盯着几台便携设备上的读数。 气压稍有波动，遗迹内部似乎有气压，而且比冰洞里还要高一点。 没发现有毒气体、没发现微生物、没发现任何生物、没发现任何可以被识别的能量，所有的数据都是没发现。 对东方白来说，这是个非常好的现象。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金属墙，打开生物雷达，通过墙上的破洞观察遗迹内的情况。 一向无往而不利的生物雷达，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也失去了大部分作用，只能勾勒出几道简单的线条，压根儿看不懂究竟有什么含义。 直到确定不会再有更多发现，东方白才掏出头灯勒在头上，微弱的光速照进破洞，驱散不知持续多少万年的黑暗。 出乎意料，墙后并不是狭窄的舱室，而是极其宽敞的巨型空间，向下看，距离地面起码有三层楼那么高，向上看，距离穹顶起码六层楼那么高。 不仅如此，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是超大号，高度超过一层楼的椅子，与破洞等高的桌子，比汽油桶大好几圈的杯子，比班用帐篷还大的背心裤衩，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奇形怪状的超大号生活用品。 东方白顿时了然，原来这是巨人文明的遗迹！ 他们的体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拉出去和传说中的天顶星人肉搏，最后输的还指不定是哪一边呢！ 东方白把一枚特制的紫外线消毒灯塞进破洞，点亮后封闭破洞。 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东方白收回紫外线灯，操纵纳米细胞扩大破洞，直到可以轻松容纳一个人才停下来。 可看看破洞的高度，再看看地面的高度，东方白无奈地叹了口气，纳米细胞继续向下扩大洞口，直到破洞底部接近地面才停下来。 迈步走进巨人文明遗迹，东方白感觉自己像误入巨人国的格列佛，有种黑暗中随便冲出来两只老鼠，都能把他一口咬死的感觉。 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也没遇上危险，东方白终于松了口气，把其他人叫了进来：“这地方比我们想象的更大，最快速度，查查附近的情况，尽快搞清楚这鬼地方到底多大！” 595 通力合作 几个人迅速进入遗迹，但东方白很快发现，巨人遗迹实在是太大了，仅仅一个房间，就有一个足球场那样大，两米出头的高筒靴、小床那么大的趿拉板、就连门口那四仰八叉的旧头盔，摆正了都能当单人帐篷。 东方白不禁感慨，这样是人类和巨人对上了，还不真成了跳起来打你膝盖？ 三五个人撒进遗迹，就跟湖里撒进几粒沙子没什么两样，无奈之下，东方白果断摇人，把一组的战士们全都叫下来，想想觉得不够，又从其他组抽调了一批，不知不觉，抽调的人手已经超过半数。 就这还有人不满意呢，一再要求加入探索队伍。 这可是巨人的遗迹，虽然就在冰湖之下，与工作面的距离只有短短一百多米，可想下去看看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可能错过了这一次，将来就再也找不到亲眼目睹的机会。 正好人手不够，东方白干脆做了个决定，除少数人看守物资设备之外，其他人全部拉到遗迹里帮忙。 一百多人先把第一个船舱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打开起码三十多公分厚的大门，向基地深处进发……只这一扇金属门，保守估计就得有十几吨重。 “简直就是耗子掉进了米缸！”事后，东方白感慨地形容遗迹中的收获。 分散前进的战士们，很快把各个方向的发现汇报回来，东方白根据反馈信息绘制了一张遗迹草图，并以之为框架，逐步补充缺失，完善细节。 然而遗迹超乎想象的巨大，整整两天过去，所有人都在已知区域内转了几圈，也只绘制出遗迹的一角。 东方白不得不重新组织人员，将所有人分成四个部分，首先是材料组，他们的任务是在不破坏支撑结构的前提下拆解遗迹，提供造舰所必须的材料。 分解材料不需要太高深的微观结构知识，因此这一组人员最多，整体水平却比较低。 当然了，只是在穿越组中比较低，放眼全国，哪一个挑出来都差不了。 其次是造舰组，他们全部留在工作面上，材料就位前继续挖洞，材料就位后立刻着手制造战舰。 冰洞也不是随便挖的，必须考虑多方面的因素。 第一，洞顶的冰层不能太厚，必须保证战舰建好之后，可以轻松撞破冰层。 第二，鉴于战舰的体积，冰洞里必须有足够的支撑结构，否则战舰还没造完，冰洞直接塌掉，那可就闹出笑话了。 第三，必须留出适当的构建空间，方便运送原料。 东方白本来的打算，是几组人一齐动手，同时挖出三到五个冰下船坞，同时开工造舰。 可眼下的人手太少，只建一艘战舰都很吃力，根本没有同时建造两艘的可能。没办法，他只能放弃不切实际的计划，将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 嗯，造舰组的微观材料水平就比较高端了，穿越之前，每一个人都是纳米制造业的大拿，如果说东方白是八级工，那么参与制造战舰的操作员，最低也是六级起步。 没这个水平，还是自己主动调材料组去吧。 相比之下，这个组的人手就少多了，为了加强制造组的技术力量，就连东方白本人，都是制造组的一员。 再次是搜索组，顾名思义，他们的任务是继续搜索巨人遗迹，为材料组提供准确详实的第一手资料。 这个组人手更少，执行的任务看似轻松，可分散到每个人的身上之后，担子却不是一般的重。 他们每天行走于陌生的遗迹之间，不仅要确定所处位置究竟有些什么，还要判断哪些可以利用，哪些不好利用，哪最好躲远一点儿，凡是搞不清具体作用的巨人遗留物，全都要做上明显的标记，然后再标注在地图上，还要按危险程度分为可拆卸、不可拆卸，可接触、不可接触。 严重些的干脆就是禁止靠近，杜绝任何人有意或无意的接触，避免发生意外。 如果是科考，那么搜索组必定是一路小心翼翼，遗迹里的任何东西，都要小心再小心，绝不能有半点轻慢。 可穿越组的目的是原材料，这就不能顾忌那么多了，更不会有任何收敛，而是以最快速度摸清情况。 搜索组很快总结出遗迹中的规律，一般来说，生活区都是最安全的，这里到处都是巨人遗留的生活物品，其中的一部分只需要简单加工，就是上好的造舰材料。 其次是公共区域，虽然杂乱了一些，也有很多用途还不明确的东西，但真正的危险品几乎看不见。 但比较私密的公共区域就不一样了，这些地方总是能找到一些很可疑的东西。 比如说，一号走廊里有个看起来很精致很复杂的球，似乎是个巨人版手雷，那么大的体积，一旦爆炸，威力起码也是航弹的水平。 再比如说，七号房间几个漆着红色标记的箱子，没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从种种迹象判断，一定是某种危险品。 还有四号通道尽头的天花板，那里有个很明显的窄缝，搜索组在那里发现了一块翻板，后面藏着大口径自动防卫武器。 对巨人文明而言，这玩意最多就是个大口径机枪，可对人类而言，这东西最起码也是60毫米以上的机关榴弹炮。 想象一下，60毫米加特林，以每分钟数千发炮弹的发射速度洗地，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嗯，这个超大号机枪本身没什么危险，但东方白执意将其保留，准备将来有空的时候拆解研究，借鉴一下巨人的设计思路。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何况巨人的文明水平远超人类。 东方白心里已经做好了计划，等搜索组走完了遗迹，他就会安排人手，逐步排队安全隐患，将所有疑似危险品仔细排查一遍，能拆的拆，不能拆的再想办法。 还有个出乎意料的情况，虽然遗迹里到处都是巨人抛弃的生活用品，但在已知的范围内之内，没发现哪怕一块巨人遗骨。 596 亲力亲为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基地并不是被外域文明或者其他什么敌人攻陷，而是被巨人主动放弃，而且是那种敌人就快打到家门口，非常急迫的放弃。 遗迹位于冰湖底部，本身就已经是个非常值得研究的问题，东方白脑补了好几种可能，不过他毕竟不是来考古的，只是随手将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压根儿就没往深处想。 最后一组，也是人手最少的一组，就是保障组，专门负责所有人的后勤保障。 别以为保障就只是淘米做饭，在这个鬼地方，任何与生存有关的东西都是保障组的任务范围。 食物是否卫生、饮用水是否干净，气压和氧气含量有没有问题，甚至于在哪里解决个人卫生，都是保障组必须考虑的问题。 人手少任务重，工作压力不比其他几个组轻到哪儿去。 分工不分家，穿越组所有人能力合作，仅仅几天之后，来自巨人遗迹的第一批金属锭运抵工作面，东方白亲自铺设新舰的第一块钢板，501号太空战舰正式开建。 虽然擎天级003号舰仍在船坞里，但前两艘战舰已经积攒了不少经验，因而穿越组从一开始造的就不是擎天级，而是更长、更重，功能也更加全面的惊天级。 北都造出擎天级之后，许多人认为这是人类步入宇宙时代的开端。 但北都始终非常清醒，对擎天级战舰的定位非常明确-——它只是验证技术的实验型号，连过渡都算不上。 根据北都的计划，擎天级在太空舰队中的地位，相当于海军的小型作战舰艇，远航能力十分捉急，一般只在有充足后勤支援的情况下投入作战。 说穿了就是不能离地球太远，必须在有补给舰随行的前提下才能远离地球。 惊天级就不一样了，别看它的体积更大火力更强，可自动化程度却要比擎天级高得多，需要的人手也比擎天级少得多，而且拥有不错的远航能力，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活动范围至少达到木星轨道。 新型战舰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完善的循环式维生系统。 这种战舰有两种作战模式，普通模式没什么好说的，是个人就能脑补一二。 极限模式就不一样了，它意味着战舰遭遇最恶劣的极端条件，或许是远离地球，无法按计划返回；或者是身陷敌后，一时半会无法脱困，也可能是其他必须使用超常规手段才能保证战舰存续的特殊情况。 一旦开启极限模式，就意味着战舰进入紧急状态，相当于开启战舰的“内循环”状态，舰载系统将收集各种废水污水，战士们的排泄物，甚至连空气中挥发的汗水，都会通过技术手段回收。 各种食品必须限量，不管舰长还是随便哪个岗位上的士兵，所有人一视同仁，必要的时候，就连空气都要节约使用。 根据北都为太空舰队制定的作战条例，舰长有权决定是否开启极限模式，但必须详细记录开启极限模式的时间、原因、战舰位置、所处的局面等等，战舰返回地球之后，太空舰队将派出专人，仔细审核是否有必要开启极限模式，若认定不符合开启条件，就要进行第二轮乃至第三轮审核。 如果三轮审核的结论都是不符合条件，那么舰长就地解除职务，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挨处分还是轻的，若是引起了本不该出现的严重后果，上军事法庭都不奇怪。 总而言之，惊天级开创了人类的新时代。 嗯，绝对意义上的。 又过了几天，东方白忽然接到搜索组的报告，说c9区发现异常情况， 东方白匆匆赶到现场，惊诧地发现，遗迹在这里破了一个相当大的窟窿，高达十多米的冰层贯穿穹顶和地面，好似一道垂直的冰崖，将巨大的舱室分成两半。 一半普普通通，另一半儿凝固在冰层里，通过透明的冰层，还可以看到许多巨人遗留的物品冻结在冰里。 巨人遗迹大得很，开凿冰层是个注定要赔掉裤子的勾当，东方白当然不可能那么缺心眼儿，交待搜索组换个方向，随后返回工作面。 造舰组本打算借鉴分段造船法，在冰下掏几个平行的、垂直高度与战舰高度一致的冰洞，但惊天级的高度足有273米，如此庞大的分段，对下方冰层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鬼地方根本没有起重设备，若分段压垮冰层，导致分段错位，那501舰可就废了，只能将造好的分段重新分解，换个位置重新开始。 这是东方白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结果，因此，造舰组只能采用相对落后的整体造船法，从战舰的腹部开始，逐步向上拓展，直到战舰成型为止。 为防止上方的冰层坍塌，还特意在战舰中留下几个支撑用的冰柱，而且每一个冰柱的位置都非常讲究，必须避开重要舱室。 等战舰成型，分解完冰柱，再把贯穿战舰的窟窿堵死，一艘战舰就彻底完工了。 考虑到战舰必须在冰下封存数百年，还要对战舰进行必要的处理。 在地球上，封闭战舰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为防止锈蚀，必须在舰艇内部充满惰性气体，再把所有通向舰外的门窗管道全部封死。 在月球就没那么麻烦了，只要封闭了冰洞，打开一条通向外界的通道，战舰内的空气就会彻底跑光，压根儿就没有锈蚀的条件。 不过舰内的设备还要提前处理好，不易损的设备安装到位，就那么搁着不管了。 易损设备则要在完成测试后拆下来，装在专用的箱子里仔细封好，再把箱子固定在一旁，保证打开箱子就能立刻装配到位。 为防止意外，重要部位甚至还要再加一份备件。 最后，将战舰内部抽成真空，才算完成战舰的封闭工作。 将来启用战舰时，人员进入舰内，只需要将保存完好的设备安装到位，就能立刻起飞，撞破冰层投入作战。 只是想想一群战舰突然飞上天空的场景，东方白心底就泛起阵阵悸动。 这特么是老子亲手制造的战舰，亲手！ 597 重制计划 转眼就是一个月，在此期间，穿越二组超额完成预定任务，但也暴露出许多问题。 东方白根本不必多加考虑，翻出一张特制的传讯纸，写下一行字，随后独自一人返回冰面，将传讯纸放置在事先准备好的时光宝盒里。 保险盒藏在基地附近的岩壁上，是出发前约定好的传讯地点之一。 穿越时光，最麻烦的就是如何传递消息。 五百年前没有时间机器，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东方白很难与现代有效沟通，他总不能闯进十六世纪的时间基地，提前把恐人放出来吧？ 好在这一次的间隔不远，智囊团很快就想出了眼前这个方法。 刚把传讯纸放进时光宝盒，穿越点就在他身后打开。 怀着某种奇异的感觉，东方白进入穿越点，返回时间基地，第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徐飞。 老徐满脸鄙夷：“才一个星期就呆不住了？” 东方白诧异地眨眨眼睛：“才一个星期？那边都一个月了！” 徐飞一点都不奇怪：“怎么，这是想你家倪晓菲了？” “别开玩笑。”东方白抬腿就往外走，“我有情况报告。” 片刻之后，地月通讯建立，以林学栋为首的几位大佬出现在屏幕上。 大佬们的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安，担心穿越二组遇上了某种难以解决的麻烦。 林学栋的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急切：“东方，你那边什么情况？” 东方白：“一切顺利，但是有几个问题必须汇报一下。” 大佬们一听，都放心了。 “你说！”林学栋示意继续。 东方白：“目前最严重，也是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造舰进度太慢，整整一个月了，501只造出小半个底舱，以目前的进度，起码需要三到四个月，底舱才能完工，而且只有最下面那一层，连舱板都竖不起来。” “原因呢？”林学栋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人手不足，原料不足。”东方白说，“精锐不能代替规模，所以我认为，后续的计划必须进行适当的修改。” 大佬们全都露出为难的神色。 现在有大量人力物力，再加上北都不惜工本的支持，自然可以加快造舰速度，眼下的孤峰基地，一个月就可以完成一艘擎天级，就算惊天级更大更复杂，三五个月也能完工。 可穿越二组是什么情况？ 五百年前的月球，放个屁都不响的鬼地方，一切都必须从零开始。 为什么第一批只有一百多人？还不是因为那边什么都缺，什么都得自己想办法逃解决，吃的喝的用的，缺了哪一样能行？ 就算北都有心扩大穿越规模，也得第二基地有能力支撑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才行吧？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第二基地也是。 看东方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林学栋心头一动：“你有什么想法？” 东方白：“南极那个冰下遗迹，是巨人文明留下的……” 他把那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仍然没能查明巨人遗迹的边界，但查明范围已经有四十多平方公里，这还没算封在冰下的那部分。按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完整的巨人遗迹应该在一百平方公里左右。我建议把巨人遗迹利用起来，暂时把造舰工程放一放，先在遗迹内部打造属于我们的基地，如此一来，就可以迅速增加人员，加快造舰速度。” 几位大佬小声交流几句，得出结果之后，林学栋说：“你的建议非常好，但是细节还需要完善，我同意修改计划。” 东方白终于笑了。 赢得了指挥中心的支持，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儿。 接下来，指挥中心又对巨人遗迹进行了详细的了解。 东方白准备充分，不仅有遗迹的测量数据，还有大量影像资料，看着战士们和各种巨型生活用品站在一起，大佬们大感惊奇。 虽然国外一直有巨人遗骸的影像资料，可一直以来都是真假难辨，今天算是见识了。 沟通结束之后，北都立刻组织人手修改计划，人员的补充更是重中之重。 林学栋下了死命令，宁可现代的工程全部停工，也不能影响第二基地的工程进度。 实际上的准备工作，也没想象中那么困难。 因为北都不是第一次搞月球基地，只用了几个小时，智囊团就拿出了一份可行性极高的计划。 新计划的核心就是自给自足，力求将第二基地打造成一个不必依靠现代输血的独立基地，具体的设计方案由月研组完成。 新计划延续此前的办法，除了少数必须由现代送过去的设备之外，凡是可以就地打造的，一律由穿越组自行解决，就连能源炉，也只带核心部件。 然而必须由现代解决的东西还是太多了，特别是吃喝两项。 吃的还好办，各种无土栽培技术早就走出实验室，巨人遗迹有的是地方，只要设备到位，随时可以建成一座大型立体农场，别说眼下才一百多人，就是穿过去三万五万，自给自足也不是梦想。 可水源就不好办了，月研组为此绞尽了脑汁，却始终拿不出令人满意的答案。 稍晚些时候，匆匆赶来的倪晓菲听说了月研组面临的困难，她眨眨漂亮的大眼睛，给了东方白一个你简直笨到家的眼神：“可以用生物技术。” 一句话，当场解决问题。 不就是净化水源么？培育一只专用型生物设备能用多长时间？ 倪晓菲的建议提醒了东方白，他忽然冒出一个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想法：穿越其他时代，自给自足是环境所限没有办法，可五百年前已经是大航海时代末期了吧？那个时候，人类的生产力虽然还不怎么强，可供给个三五万人，是问题吗？ 基地完全可以设置一个供给专员，乘飞船悄悄潜入地球，就地解决物资补给问题。 但五百年实在太短了，短到补给专员一个无意的举动，都有可能影响后世的历史，无奈，东方白只能放弃这个诱人的计划。 598 久别重逢 四天后，东方白返回第二基地，同行的还有大量物资补给，以及四十多个补充人员。 进入冰下之后，东方白立刻召集人手，宣布造舰工程暂停，把所有人全都拉进巨人遗迹，抓紧时间建造基地。 图纸都是现成的，又不像战舰要求那么高，基地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偌大的空间被大量板材分隔，变成一个个独立的房间舱室。 能源系统安装到位，水源电源一一解决，立体农场验收合格…… 东方白一张小纸条装进时光宝盒，穿越点再开，送来了第三批人手。 这一回没有纳米操作员，全都是立体农场需要的技术人员。 只过了几天，三种速成蔬菜就摆上了基地的餐桌，分别是香椿、豆芽、小葱和萝卜苗。 这可把大伙乐坏了，为节省运力，基地里只能吃到脱水蔬菜，新鲜蔬菜简直就像上辈子的事。 再过几天，餐桌上又多了两种蘑菇。 再往后日子就好过了，各种蔬菜接连摆上餐桌，伙食标准力压孤峰基地——为支持第二基地的发展，原本为孤峰基地准备的立体农场，改为支援第二基地。 蔬菜只占立体农场的很小一部分，绝大多数空间都用来种植专门为封闭环境培育的矮株粮食作物。 但粮食的生长周期长，一时半会儿难以收获，基地只能继续用高能营养剂充当主食……这玩意的营养价值极高，口感却差到了极点，哪怕大吃货帝国全力以赴，提升的口感也就是勉强入口的水平。 北都不断为基地补充了人手，总人数很快突破一千大关，501舰的制造进度大幅度提升。 第四批人手抵达第二基地的时候，东方白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立刻挤开人群冲过去，看着一脸微笑的倪晓菲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行？” 东方白无语：“我是这个意思吗？” 倪晓菲轻笑：“你在这里，我当然也要来！” 东方白感动得不得了，也不管身边到底有多少人，一把将倪晓菲抱在怀里。 不知道谁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众人顿时一齐起哄，倪晓菲闹了个大红脸。 东方白才不管那么多，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毫无变化：“没事，别理他们，这是忌妒咱们俩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一点都没压制，顿时惹来嘘声一片。 东方白得意洋洋，还朝着起哄的人群挥手，就跟首长检阅部队似的。 好一通闹腾，总算把新来的同伴安顿下来，好在基地造舰的同时，顺便扩充了一下生活区，否则这么多人，安置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把倪晓菲带回自己的卧室，本打算过一会儿二人世界，哪成想得到了消息的牲口们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排着队往东方白这儿跑，你方唱罢我登场，一进门儿就嫂子长嫂子短，各种嘘寒问暖，冲天的热情差点把冰湖都给融化了。 东方白一头黑线，刚开始还应付几句，没多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干脆让倪晓菲换上军装。 后面的人进门一看，嚯，居然是个两毛四，比东方白还多一颗星呢！ 消息传开，牲口们终于消停了。 分别了小半年，东方白总算能和倪晓菲好好说一会话，好奇地问起倪晓菲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调进第二基地。 “怎么，你不喜欢？” “哪儿能啊！”东方白赶紧否认，“我就是好奇，你把鲲鹏号扔下，上头乐意吗？” “我激活了鲲鹏号的意识，重启培训程序，培养了两个新人。” 东方白顿时呆滞：“这样也行？” “当然不。”倪晓菲，“他们两个水平太差，也就是勉强应付一段时间，我是带着任务来的。” 东方白登时了然，试探着问：“水净化系统？” 倪晓菲含笑点头：“没人比我更熟悉它，所以，顺便假公济私一下！” 沉默片刻，她又说：“其实我已经考了高级操作员资格，也打了调职申请，但上面不让我走，临时离开一段时间，已经是上面的极限了。” 听他这么一说，东方白瞬间了然：“那两个新人表现不好？” “勉强吧，他们俩的控制核心太差了。”倪晓菲说。 完整的控制核心实在太少，已知的就只有他们两个。 第二天，东方白抽出时间，亲自陪着倪晓菲把专门净化水源的……嗯，已经不能再叫生化战舰了，准确地说，应该是生化兽。 总之就是那么个意思吧。 倪晓菲悄悄告诉东方白，这东西不止能净化水源，还有极强的分解能力，平时不用特意喂什么东西，这么大的基地，剩菜剩饭和厨余垃圾就能养活这东西。 说到这里，她忽然露出俏皮的模样：“如果不嫌弃，它还是最好的化粪池……” 饶是东方白久经考验，也差点就绷不住了。 虽然物质循环在太空设施中十分常见，可这口味也太特么重了吧？ 想想一边往生化兽的肚子里灌大粪，一边从肚子的另一头往外放清水景象，东方白的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 灌大粪尿清水，这特么得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对如此刺激的场面视而不见？ 看他这副模样，倪晓菲一脸的嫌弃：“你至于么，别人不了解，你还能不知道？” 东方白呲牙咧嘴：“这是知不知道的问题吗？再知道再明白，你能屏蔽心里的感觉么？” 倪晓菲拍拍东方白的后背：“你要相信科学相信姐，坑谁我也不能坑你啊！” “是啊！”东方白没好气地回应，“坑我等于坑你自己，这一点我还是相信的！” 俩人吵归吵闹归闹，正事一点都没耽误，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生化兽接入了基地的净化体系。 原本的净化系统仍在使用，只有确定生化兽胜任这份工作之后，才会将原本的系统关停。 生化技术确有过人之处，净化效率惊人的高，不过几个小时，就全面接管了基地的净化任务。 从此不管污水还是粪便，全都可劲儿往生化兽肚子里灌，然后就是清水哗哗地往外流。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风波，东方白向所有知情者下了封口令。 599 长远打算 冰湖之上，穿越点再次打开，又一批人员和物资就位。 东方白依依不舍，送别了三步一回头的倪晓菲，两个人再一次分别，而且是相隔五百年的漫长时光。 东方白很想把倪晓菲留下，她本人也不想离开，但那俩新人根本玩不转鲲鹏号，她和东方白必须回去一个。 目送熟悉的身影进入穿越点，东方白依旧不舍得离开，直到穿越点关闭，才怀着失落的心情进入冰下。 返回现代的倪晓菲立刻投入紧张的工作之中，不仅鲲鹏号需要她，其他方面也都需要她的协助。 更准确地说，是需要鲲鹏号的协助。 虽然第八次畸变并没有出现，可人类面临的局势并没有好转。 原本还只担心畸变，可随着亚特人的到来，人类不得不开始操几光年之外的心。 关键是除了第一回之外，亚特人就再也没通报过好消息，不是这边拦截失败，就是那边战略转移。 大佬们的年纪都不小了，经不起坏消息的穷折腾，每一次接到亚特人的通报，几位心脏不太好的大佬都得提前准备好速效救心丸……不是准备吃，而是吃下去才能做好听消息的准备。 没办法，原以为亚特人是难得的强援，可实际上却是一退再退，虽说屡败屡战精神可嘉，但挡不住外域文明的进攻，说什么都是白扯。 外域人的消息，就像一支高悬于人类头顶的巨剑，亚特人只能抵挡一时，不能抵挡一世，指不定哪一天，北都就会接到亚特人的最新消息：“抱歉，我们挡不住外域人了，接下来只能靠你们自己……” 届时，人类拿什么挡外域文明？ 尽管从各种渠道得来的消息，可人类能因为有消息说外域人没能侵占地球，就万事大吉什么都不做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 北都历来有居安思危的传统，这一次也是一样。 为应对可能出现……不，是必然出现的不利局面，北都在穿越组离开后不久，开始建造第一批大型地下避难所，也就是俗称的地下城。 这些地下城大多利用天然的溶洞、天坑或地下空洞，也有部分地区以采空的地下矿层建造。 只有少数地下城，是以人防工程改建而成。 总而言之，就是把已知的地下空间全部利用起来，通过合理的规划，用有限的空间承载尽可能多的民众。 别以为这很简单，考虑虚无对地球文明的敌视程度，外域文明对人类的打击很可能是长期而持续的，所以地下城必须拥有长期自给能力，而不是进去躲一阵子就出来。 全国那么多人口，那么多大型城市，全部塞进地下城是个根本没办法完成的任务，北都只能马当活马医，能装进去多少就装多少。 为此，北都想了很多办法，根据不同地区的具体情况，制定了不同的标准。 人口密集的城市周边，必须将已有的地下空间全部利用起来，以通道将地铁、地下停车场、人防工程等地下空间连接起来，形成小块地下空间的大范围连接。 每一个地下空间，都要好好规划，非常时期就不必讲什么私人空间了，所有地下空间都是公共区域，最好用胶囊空间或蜂巢空间的方式，以家庭为单位进行规划。 “地下城不用则已，用就是长期居住，因此，以家庭为单位是最基本的基本，这中维持稳定的基础！”林学栋在动员会上如是说。 稳定压倒一切，并不是一句空话，越是特殊时期，内部的稳定就越是重要。 一个胶囊空间很小，它甚至只能让一家人躺在里面，只能在胶囊外面的公共区域才能站起来。 可那毕竟是一个私密的个人空间，有家人在身边，民众的情绪自然会更稳定一些。 没成家就好办多了，直接就是集体大宿舍，有个存放私人物品的柜子就顶天了，私人空间？做梦吧！ 过高的人口密度本身就是极大的隐患，衣食住行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引起大规模混乱。 比如供水、比如卫生、再比如食品。 为此，北都制定了各种解决方案，同时制定了各种紧急情况下的应急预案，但每一种方案，都有明显的优缺点。 只有优点没缺点的方案根本不存在，能做到二者平衡就已经很不错了。 北都原本打算把立体农场搬到地下，可还是那个老问题，大型城市的人口太多了，没有足够的粮食，很难喂饱这么多人口。 但倪晓菲搞的净水生化兽，为北都提供了新的思路，既然可以提供清洁的饮用水，是不是也可以提供别的东西？ 比如分解二氧化碳净化空气、比如替代立体农场的部分功能、再比如地下空间的改造。 北都原本的科技版计划，是按标准生产模块化胶囊或是蜂巢，只要将它们组合起来，再把相应的管道连接在每一个模块上，就是一个标准的居住模块。 一个地下停车场，可以安置数千甚至上万人！ 而来自鲲鹏号的生化版计划就简单多了，只要把一枚“种子”安置在地下空间，再提供足够的水分和营养，这玩意就能自动长成一个标准的蜂窝，而且内部自带管道，把主管道接在生化模块上就彻底完工，既省时又省力，而且还省材料。 最大的不足是这玩意生化感太强，看起来就跟恐怖电影里的场景差不多，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根本没胆子睡进去。 特殊时期，许多东西都可以克服，但有些东西，真没那么容易克服。 北都建议倪晓菲，把这东西的颜色改一改，最好是干净的白色，或者其他令人舒心，看起来不那么压抑的颜色，而不是看一眼就会想起虫族或者克苏鲁暗色风格。 倪晓菲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返回现代之后，马上着手改进。 虽然这样做属于脱裤子放屁，但很多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只是毫无实际意义的东西，却能给人带来完全不同的两种观感。 600 肉植一号 居住和水，只能算是牛刀小试，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项任务，是解决吃的问题。 倪晓菲探亲之前，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探亲期间，还跟东方白进行了几次讨论，心里已经有了一点谱。 返回现代之后，她马上汇报自己的想法，并得到了北都的支持，随后的一段时间，她一直泡在鲲鹏号上，不断进行相应的实验。 以她对生化战舰的掌握程度，一般的问题根本用不着实验，只需要一个想法，鲲鹏号就能自动解决问题，直接给出最佳答案。 但这一次不一样，倪晓菲想得到的并不是以往那种生化兽，而是一种拥有植物特性的生化兽，或者说将植物和动物合二为一！ 想想看，一只生化兽，却能结出沉甸甸的谷穗，那将是什么产的场景？说是农业革.命也绝不过分。 可是，这哪是那么容易实现的？鲲鹏号第一次拒绝倪晓菲。 不是不想回应，而是生物战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倪晓菲只能自己动手从头开始，一点点进行相应的实验。 好在鲲鹏号虽然没有现成的模板，却有极强的辅助能力，大幅度减轻了倪晓菲的负担。准确地说，倪晓菲只是提供思路和想法，剩下的都是生物战舰在做。 即便如此，倪晓菲的实验依旧磕磕绊绊，平均每天都要失败几百次。 也就是有生物战舰支持，若是用传统方式做这个实验，运气好三五十年，运气不好三五百年都未必能有结果。 经过倪晓菲的不断努力，实验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她用几种生物的基因拼出了一个“四不像”，这东西拥有动物的身体，却能在土壤里扎根。 虽然这东西扎根后只存活了几分钟，但这绝对是个非常好的开始。 接下来又是大量的实验，整整二十多天后，倪晓菲灵机一动，终于造出了第一代生化植物，并将其命名为“肉植一号”。 这东西成功结合动物和植物的特点，可以在土壤里扎根生长，也可以分解各种有机物获得养分，拥有前所未见的“双模式”生长机制。 倪晓菲在肉植一号的基因里加入了藤蔓植物的基因，初时，这东西就像个圆滚滚的肉墩子，但在成长到一定阶段后，就会分枝分杈，长出大量肉质藤蔓。 知道这个结果的大佬们无不一头黑线，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认准了克苏鲁的暗黑风格？ 天可怜见，倪晓菲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叫克苏鲁，她只是过于注重功能，忽略了成品的外表，偏偏人类中的外貌党数量众多，连大佬中也有好些个。 嗯，以貌取人不是什么好事，这事儿大伙都知道，可真正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 不过，肉植一号的功能又让大佬们眼前一亮。 按倪晓菲的介绍，这东西有两种不同的形态，一种是横向发展，长成一条肉质的地垄沟，也就是垄沟模式，很接地气的名字。 长成的垄沟与真正的垄沟十分相似，每隔一段距离就一个像伤口一样的小坑，只要把种子塞进去，就能得到充分的水分、养分、适宜的温度和适当的生长素，让种子以最快的速度生根发芽，继而就是茁壮成长，直至植物成熟。 而且植物生长所需的所有营养，全部来自肉植一号深入地下的根系。 肉植一号拥有沙漠植物的基因，根系特别发达，不止能为植物提供足够的养分，还能起到固定土地的作用。 在地下空间种植，发达的根系长到哪里，就固定到哪里，如此一来，某些原本不适合修建地下城的地方，也可以利用起来。 根据倪晓菲的计算，肉植一号能让植物的生长期缩短三分之一左右，而且采收之后不必进行任何处置，只要拔出旧的植株，就能马上重新播种。 若是把种子换成幼苗，还能进一步缩短时间。 除去采收，全程都是傻瓜式操作，不论高深还是浅显的农业知识，在这里统统用不着。 而这一点，恰恰是大佬们最看重的。 立体农场好是好，可需要的专业知识也确实太多了，不管哪一项不达标，都会影响农场的最终收益。 肉植一号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大佬们嘴都快笑歪了，差一点忘了问另一种模式是什么。 另一种模式，自然就是藤蔓模式，而且是加入了爬山虎基因的藤蔓模式。 简单点说，就是肉质的藤蔓沿着墙壁或者随便什么东西向上攀爬，最终开花结果……嗯，整个过程就像葫芦或者丝瓜。 重点来了，这东西的果实非蔬非果，而是不能生吃的肉果！ 这个说法新鲜，好些个大佬一下子想起了人参果。 顾名思义，肉果虽然是肉植一号结出来的，可实实在在的就是一团肉，吃法和普通的肉一样，煎炒烹炸怎么来都行，口感和真正的肉没有任何区别，营养要比真正的肉还要高一些。 等于说，这玩意不仅能解决粮食的问题，连肉食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更绝的是，不同时间摘取的肉果，口感还不一样，这玩意只要长出来就能摘，小时偏嫩，中期偏瘦，长成之后肥瘦参半，是做红烧肉的好原料。 不仅如此，如果不嫌口感太差，藤蔓本身也可以食用，不过除非寿命将尽，否则直接吃藤蔓实在太浪费了。 而且这个时候的藤蔓已经不知道结了多少茬肉果，口感肯定又老又柴……倪晓菲就没考虑过直接吃肉植一号的问题，从来都没考虑过改善这东西的口感。 不过大佬可不这么想，大吃货帝国不是白叫的，八大菜系哪个都不是逗你玩，这世上就不存在不好吃的东西，只有没找到正确吃法的东西！ 如今没条件，等将来有机会，组织一批厨师开发一下藤蔓的食用方法，也是很好的嘛！ 按这个思路往下想，垄沟本身也是肉质，应该也能食用，对吧？ 再延伸一下，肉植一号的根系那么发达……咳嗽，这个就算了，根系的植物成分更多一些，根本没法食用。 毕竟，谁也不能把不能吃的东西做成吃的，不是么？ 601 负重而行 对此，大佬们十分遗憾，强烈要求倪晓菲在根系中加入土豆、萝卜或是其他类似的基因，如此一来，就算肉植一号寿命耗尽，也能再收获一波肥的……嗯，这个可以叫肉植二号。 当然了，不是所有的地下城都适合种植长块茎的二号，到时候再具体划分就完了。 倪晓菲那叫一个汗了，她以为自己的脑洞就不小了，可是和大佬们一比，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 不过大佬们的想法确实有道理，既然已经加入了那么多东西，再加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这个想法却没能实现，不是倪晓菲做不到，而是任何物质都不是凭空出现，肉植一号的产出，来自于根系对土地的疯狂索取，种植肉植一号，必须及时给予足够的肥料，否则就会营养不良，影响最终的产出。 地下城空间有限，不可能储存大量肥料，这又涉及到循环利用的问题，最合理的方式，自然是基地内部形成有效的封闭式循环。 这就不是倪晓菲能解决的问题了，北都集合了一批专业人士，对循环式地下城进行了行之有效的研究，倪晓菲也在这一过程中，提供了一些特殊的生化兽。 他们有的能分解垃圾，有的能净化空气，也有的能像植物一样分解二氧化碳释放氧气。 但生化兽只是封闭循环系统中的一部分，除生化兽外，北都还设计了许多科技版循环设备，每一种设备都对应一种生化兽。 既然是做准备，那就要做到最好，没有备用系统怎么行？ 要知道，封闭循环系统不仅能用在地下城，月球基地和深海基地也是潜在的用户。 北都原本还打算多造一些深海基地，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如今必须集中力量建造地下城，移民深海的计划只以暂时放弃。 北都的行动瞒不住人，大范围的人防工程引起了其他国家的高度关注，各方的外事部门纷纷联系北都，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北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明确表示，愿意向各方提供建造地下城所必须的设备，至于各方接到消息后会怎么做，那就不是北都能决定的事了。 许多国家知道大变将至，可战争已经把他们的实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就算有心学北都，也没有基建狂魔的实力，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能挖点防空洞意思意思，已经是很负责任的正府了。 毛子和米国的情况确实要比小国强得多，但也没法像北都那样，不管不顾满世界挖坑。 毛子的办法是尽可能疏散人员，反正毛子最大的特点就是面积大，最不缺的就是地方。 米国虽然没有国家层面的行动，但民间的行动却不少，历年以来建设的末日堡垒，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圣地。 秘密建造的还好，没人知道在哪儿，躲进去确实很安全，但绝大多数末日堡垒名声在外，许多花高价购买末日堡垒的富豪，千辛万苦赶到地头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早就被陌生人占据。 米国佬向来都是你敢不打招呼进我家，我就敢拿枪招呼你的尿性，末日堡垒是很多人心里最后的保障，岂能被陌生人占据？ 啥也别说了，你让不让？不让就拼个你死我活！ 一时间，争夺末日堡垒的枪战每天都要上演，每天都有鸠占鹊巢者死于主人的枪下，被外来者打死的主人倒是没那么多。 无他，米国社会还没崩溃呢。 按米国佬的法律，主人打死外来者属于自卫，不需要负任何责任。外来者打死主人就是再明确不过的谋杀，哪怕是战争时期，也会遭到警方的通缉。 警务部门停摆？别逗了，米国人心里清楚着呢，越是这种特殊时期，就越需要秩序，就算警察确实没空，附近的堡垒主也不会放过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 一来，米国佬从来不缺英雄主义情节，超级英雄曾是许多少年的梦想。 二来，大家都是堡垒主，是最有可能安然度过末日的那群人，今天是其他人的堡垒被夺，明天就可能是自家的堡垒被占。 最后，谁也不希望身边有颗随时可能引爆的不定时炸弹，害群之马还是尽早清除为好。 不过，北都接到的设备订单却不少……大规模修建地下城肯定没门儿，但秘密修几个还是没问题的。 其中甚至有一些是私人订单。 不过没关系，北都并不介意设备卖给谁。 鉴于鲲鹏号做出的突出贡献，林学栋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将恐人享受的待遇提高一级！ 虽然恐人已经成了人类的俘虏，但吃水不忘挖井人，北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难恐人，所以只把他们软禁起来，该有的待遇从来都没少过。 失去了时间机器，恐人确实很失落，但也没谁非要和人类拼个你死我活，软禁就软禁吧，唯一的例外就是伏白。 他的伤势虽重，但远不致命，如今断肢已经开始生长，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正常。 伏白一直都有越狱的想法，想方设法串联其他人，可还没等他的胳膊腿儿长出来，越狱计划就被夜星阻止。 他语重心长地劝解：“别让仇恨蒙蔽你的眼睛，我们需要人类对付尖头人，所以，别给人类添麻烦。” 伏白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这是给人类添麻烦？” 夜星：“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人类社会，意外事件越少越好。” 伏白更气了：“为了对付尖头人，你什么都可以不管，什么都可以不顾，是吗？” “是！”夜星毫不犹豫地承认。 虽然时间基地没剩下多少恐人，可他们能坚持到现在，怎么可能是一群草包？ 如果不是确定人类就是战胜尖头人的文明，恐人怎么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人类？人类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攻占时间基地？恐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反抗就束手就擒？恐人又怎么会在被俘后不久，就选择与人类合作？ 真以为恐人那么没骨气，那就大错特错了，所有的忍辱负重，都只为了覆灭尖头人，在这个大前提下，恐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付出。 602 全面开花 几个月后，第二基地。 立体农场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收获季，大比粮食收割入仓。 有了充足的粮草，北都总算中以放开手脚，一口气为第二基地补充了一千多人，总算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 从此，第二基地的各项建设走上了快车道，在大批人员日以继夜的努力之下，501舰的制造进度直线上升。 可还没等501舰建成，东方白就收到了601舰的设计图纸，暂时命名为震天级。 擎天、惊天、震天，接下来会是什么天？ 没说的，组织人手开始建造，而且是全力以赴。 结果没几天就接到报告，巨人遗迹虽大，但预留必要的空间之后，供应能力已经趋于极限，两艘战舰的需求太高，材料组已然力不从心。 这可是个要命的问题，为此东方白又回了一次现代，向大佬们汇报完第二基地的情况，说起了材料不足的问题。 解决的方法很简单，要么找到其他残骸开分基地，要么直接开矿。 考虑到第二基地必须越隐蔽越好，北都做出了隐秘开矿，弥补不足的决定。 这又是一批人手，而且数量还不少，第二基地不得不未雨绸缪，提前扩大立体农场的规模。 北都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离开冰湖的范围，以最小的动静完成任务，为此，还给东方白一份月球南极的矿产分布图。 据说，这是孤峰勘探队刚刚勘测出来的结果，目前勘探队仍在月球南极附近，也就是说，东方白手里这份矿产分布图并不完整。 不过，够用了。 按图上的标记，距离南极最近的一处大型矿脉，位于一百四十多公里外，埋藏深度七点四公里。 换成从前，开发这种矿脉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军方有的是办法。 返回第二基地之后，东方白立刻组织人手，以平均每天三十公里的速度，只用了五天就挖出一条直达矿区的地下隧道！ 任何一个熟悉地下工程的人看到这个数据，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不可能、你骗我。 哪怕用纳米细胞，也没这么高的效率。 可东方白率领的掘进组确实做到了，关键就在他们使用了最新型的等离子盾构机。 这玩意与传统盾构机没太大区别，只是把机械刀盘换成了等离子刀盘。 就是光剑那种等离子，这东西可比机械刀盘给力多了，甭管多坚固的工作面，一刀下去肯定能解决问题，再结实的石头都顶不住等离子速的切割。 更关键的一点，这个数据不是一台盾构机创下的纪录，而是多点同时掘进，十个点同时开工，平均每个点的日掘进速度是三公里左右，加在一起才是三十公里。 还有一点就是月球的引力低，挖掘隧道的难度没地球那么高，不然光是加固隧道，就够掘进组忙活一阵，哪还能搞出这么快的速度？ 一号矿开采成功之后，确实缓解了原材料不足的问题，但东方白非常清醒，他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不久的将来，第二基地还会承建更多太空战舰，一处矿场依旧杯水车薪。 于是他把目光投入更多矿区，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懈始终，第二基地先后建成七条地铁主干线，二十多条支线，分别通向二十多处矿场，最近的三十多公里，最远的足有四百多公里。 各个方向的矿区全力以赴，不止解决了原料的问题，多余的原料还能储备起来，留待将来。 这可太让人意外了！ 第一艘震天级下线的时候，东方白收到了701舰裂天号的图纸。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他还是为北都的速度赞叹不已。 从擎天到裂天，北都已经形成了从近到远，从低到高的四档四级太空战舰体系。 擎天级不用说了，只是近地防卫舰。 惊天级也不用讲，最多飞到木星轨道。 从震天级开始就不一样了，虽说仍然没有飞出太阳系的能力，但飞到；冥王星还是没问题的，对如今的人类而言，这已经是真正的太空战舰。 到了裂天就更强了为，不止航程更远，火力也更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艘战舰就是一支独立的战略作战力量，可以说是“独舰成军”。 不得不说，北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取得这么辉煌的成绩确实不易，为此也付出了很多代价，每一个型号的太空战舰都不完善，甚至不得不舍弃某些重要功能。 打个比方，孤峰号是一艘真正的综合战舰，进可攻退可守，自持能力极强，可以独立执行深空任务，活动半径最少也有三百光年！ 而四个等级的天字舰呢？ 它们的特长很突出，短板同样明显。 没办法，北都想尽办法，也没能掌握所有史前技术。 因为动力的限制，不能制造太大的战舰，裂天级是人类历史上最庞大的战舰，可舰长也就两公里出头，和孤峰号放在一起，就像黄瓜身边搁了一根豆角。 因为技术的限制，不管哪一个型号的天字舰都没有超光速飞行能力。 北都早就知道，实现超光速的方式有两种，要么像恐人那样，把时间研究透彻；要么像亚特人那样，把空间研究通透，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三种实现超光速的方法。 偏偏这两种技术都非常的高深，以月研组目前的水平，也就是刚摸到一点边儿。 二者合一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能把时间或空间中的一个研究到极致，已经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了，想把两种都研究出个结果……嗯，不是不行，而是两种不同的研究方向，相当于两种不同的科技体系，想研究透哪有那么简单？ 据说，最新的“开天级”战舰正在紧张的设计之中，这是一款堪比孤峰号的战舰，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艘超光速战舰。 当然了，开天级的建造难度太高，很多必备的系统超出了人类的设计能力，所以设计图上留下了大片空白，等将来技术研究透了，再一点点往上加。 603 月南月北 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二基地逐渐步入正轨，人员越来越多，各方面的建设越来越完善，造舰速度直线提升，虽然达不到现代的效率，但也慢不到哪儿去。 关键是第二基地时间充裕，压根儿不急那一会儿。 所有工作全都捋顺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年之后。 本以为接下来就是耐心种田，直到攒出庞大的舰队，就可以撤回现代，哪成想突然接到新的命令，要求东方白组织精锐人手，依托第二基地的有利条件，北上月球北极，建立第三基地！ 很明显，北都并不满足于只造一个第二基地，而是想把月球北极的冰湖也利用起来。 随命令一起接到的，还有移动基地的设计图。 这是一种只能在月球，或是其他低重力环境下使用的大型飞行器，大概能支持二十多人长期在外工作，自给能力约三个月。 若是定期补充物资，完全可以长期在外。 有了这个东西，穿越组就能走出基地，在月球上遍地开花。 移动基地体积不小，可那得看和谁比，跟太空战舰比起来，这东西最多就是西瓜身边放颗绿豆。 东方白组织了一批精干人手，又亲自上阵，只用了三天，就造出了第一艘移动基地。 后面技术熟练了，平均两天就能造出一艘。 这还是人手不足，同一时间只能制造一艘，若是追加人手，用不了几天就能造出百八十艘。 东方白对移动基地进行了堪称严苛的环境测试，所有项目全部合格，才把第一个外派小组送出基地，他们是月北基地的开拓者和第一批建设者。 “咱们也开分基地了啊！”送别外派小组的东方白感慨万千。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北都不止盯上了月北冰湖，对遍及月球的矿区也有极大兴趣，随着孤峰勘探队不断传来好消息，东方白手里的矿区分布图也在不断的完善。 北都将已知的矿区分成两部分，最容易开采的矿区划给现代，由孤峰基地组织开采，为后续的造舰计划提供原料。 不容易开采，但蕴藏量比较大的矿区划给第二基地，由第二基地想办法利用。 东方白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决定继续造地下隧道。 除已知的矿区之外，他还把目光瞄准了那些尚未开发利用的矿区，打算将来有空的时候，用地下隧道将所有矿区全部连接起来，打造一个连通月球各地的地下交通体系，最终把南北两大基地连接在一起。 难度很高，但绝非天方夜谭。 这个时候，第二基地的摊子已经全面铺开，如果月球上有恐人活动，发现第二基地的几率非常高，但不管北都还是东方白，都没管那么多，刚就是了。 无它，被软禁的恐人全天二十四小时处于监控之下，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北都的眼睛，夜星的论调压根儿就不是秘密。 开始的时候，确实只是监视，因为根本没人懂恐人的语言，压根儿就不知道恐人到底说了什么。 但倪晓菲无意间知道了这件事，立刻毛遂自荐。 她脑子里全是恐人的飞行资料，那玩意全是恐人文字，她怎么可能不懂恐人的语言？ 大佬们这才知道，他们到底忽略了什么，把倪晓菲放到鲲鹏号上，简直就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北都立刻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从此以后，不管面对什么情况，都不准鲲鹏号再上战场。 除非倪晓菲不在鲲鹏号上。 说句不好听的，倪晓菲已经培养了两个接班人，真有需要拼命的时候，让他们俩去就得了，让倪晓菲上战场，简直就是对人类的犯罪！ 于是，倪晓菲莫名其妙地卸任了鲲鹏号的舰长职务，只挂一个顾问的头衔，平时也不用天天留在战舰上，只在需要某种特殊生物的时候，才临时回去一趟。 为了这事儿，倪晓菲没少跟北都闹情绪，大佬们轮番上阵，语重心长地做了很多工作，才总算把倪晓菲安抚下来。 也就是个漂亮的小女生，换成遍地都是的糙汉子，大佬们有那个闲心才怪，直接一句执行命令就什么都解决了。 打那以后，倪晓菲绝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孤峰基地里，恐人监控小组的编外人员。 嗯，身份还是顾问。 第二基地时间一年零四个月后，月北基地正式投入使用。 按说两大基地建成，北都也该消停一会儿了吧？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东方白又接到第二基地的命令，在几个指定位置建造月球要塞，另外几个位置秘密建造月球地下城。 前者是地球防御计划的一部分，目的是外域文明打到地球之后，吸引敌军的注意。 后者就更简单了，肯定是北都想把一部分人疏散到月球上来，至于具体是什么人，那就见仁见智了。 别以为月球远离地球，就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北都在这里搞了那么多基地，遭遇敌人进攻的可能性非常高，从这个角度来说，月球城的安全性，怕是远远比不上地球。 东方白刚把现代补充来的人员安排下去，还没等松一口气，又接到了新的命令：全面检测501舰的情况，做好出航准备！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说好了等敌人打到地球，才启用这批战舰的吗？怎么刚造好两艘，就如此的迫不及待？ 上面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担心战舰的情况，准备进行一次全面测试？ 东方白思前想后，觉得只有这个答案比较靠谱，毕竟是新型战舰，造好了就搁冰层底下放着，而且一放就是五百年，不测试一下，上面怎么能放心？ 转过天来，为近千人的队伍通过穿点，它们是北都为501舰准备的舰员团队，舰长是位上校，与东方白平级。 说实话，以惊天级的情况，安排个中将当舰长都不过分，但惊天上面还有两层天呢，要是惊天安排个中将舰长，震天倒是可以安排上将，那裂天呢？总不能安排俩上将吧？ 所以太空舰队干脆利落地抛弃了海军的任命习惯，把501的行政级别降下来，等将来造出更大的战舰，惊天级没准就是中校或者少校当舰长了。 604 目标辰星 简单寒暄几句，501的新任舰长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两个人就算认为了。 东方白很客气，主动提出邀请：“罗舰长，咱们一起看看战舰吧！” “好！”罗浩微笑着答应。 两个人并肩而行，通过宽敞的冰洞，很快抵达惊天号。 舰员们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只有极少数人寄生生物装甲，因此，东方白第一时间把众人送入舰内，另外还叫来基地的骨干人员，陪着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检查战舰的情况。 这是必要的接收程序，一来基地接到命令的时间太短，还没工夫组装设备，二来舰员需要熟悉战舰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基地派人协助，具体的安装工作还是由舰员完成。 东方白把罗浩带到舰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等着各个部门的消息反馈——两个人不熟，私人话题没什么好讲；军事上确实有共同语言，可一个是第二基地的主官，一个是惊天级的舰长，都属于那种保密级别非常高的职务，说到了兴头上，指不定哪一句说漏了嘴，就把不该透露的机密讲了出来。 所以，还是少说几句为好。 身为舰长，罗浩本该把惊天号走一遍，不管哪个角落，都要仔仔细细看一看。 可惊天号实在是太大了，光是走到舰桥，就费了不少时间，想把整艘战舰走一遍，最起码也得个把月。 上面催得急，他哪有那么多米国时间？ 没办法，只能让各部门的负责人分头检查自己的地盘，然后汇报到舰桥上来，就算是检查通过。 这种方式并不可取，万一哪个部门出了问题，罗浩这位舰长都要负责，但非常时期非常办法，除此之外，哪还有合用的手段？ 两个人到舰桥的时候，能源炉还关着呢，舰桥里一片漆黑，只能靠东方白带来的头灯照明，但动力舱是战舰的心脏，技术人员很快启动能源炉，舰桥里顿时灯火通明，满舱的食品设备先后启动，前后只用十数秒，全舰的自检工作已经完成，控制台上立刻跳出战舰的全息影像，上面到处都是闪烁的红色舱室，就连舰桥都不例外。 那是代表故障的信号。 没办法，其他舱室还没把拆下来的设备装上呢，不显示故障才怪！ 一群舰桥军官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将各自负责的设备一一安装到位，每装好一样，闪烁的红光就少一些。 舰上的其他舱室也是一样，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装配时间里，满舰的红光从多到少，从少到无，最终全舰一片绿色。 通过内部通讯系统，罗浩一一询问各个舱室的情况，得到哪个舱室的回应，就在表格上记录一笔，直到所有部门过一遍筛子，罗浩才拿着画满了对号的交接文件找到东方白，让东方白看一遍文件，确认无误后，两个人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至此，战舰的交接工作完成，打这以后，惊天号和第二基地再无关系，最多就是出故障了回来修理一下。 东方白率领技术人员撤出战舰，惊天号酝酿了一段时间，成功启动反重力引擎，顶碎了覆盖战舰的飞层，成功飞离月球。 东方白又是欣慰又是惆怅，欣慰的是惊天级成功起飞，说明设计和制造都没问题，惆怅的是战舰这么一飞，破碎的舰位再也不能用了。 就像东方白预料的那样，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惊天号进行了各种各样的飞行测试，整整一个月后，才心满意足地返回第二基地。 接到报告，北都又送来一批人，都是搞技术的。 本以为这是为基地补充的人员，哪成想命令上说，这一批全给惊天号！ 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上面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如此，就连现代补充的物资，也全都拉到了战舰上，甚至还要求第二基地给了一批补给。 东方白突然有种孩子长大了，强烈要求分家的感觉。 所有物资上舰后，惊天号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在二号基地休整两天，期间罗浩多次找到东方白，硬是从东方白手里要走了一批人手。 总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是技术骨干。 东方白当然不想放手，可不晓得罗浩做了什么，第二基地很快就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要求东方白无条件满足罗浩的要求。 这就奇怪了，上面到底想干什么？ 幸好罗浩很知道分寸，并没有因为北都的命令，就不拿东方白当回事，这让东方白心情愉快许多。 两天过去，惊天号准时出发，很快消失在漆黑的星空之中。 第二基地没有雷达，不知道惊天号去了哪里，打那以后，东方白再也没见过惊天号，也没见过罗浩，或者舰上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不久之后，东方白收到北都的调令：回归现代，另有任用！ 第二基地已经成型，所有的工作全都理顺，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能完成北都交予的任务，不需要东方白继续盯着。 调回现代的不止东方白，第一批抵达的绝大多数人员，都在调回之列，除非岗位非常重要，确实无人可以替代，才暂时留在第二基地。 东方白对此嗤之以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街都是，大家全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有谁是真的无法替代？ 总之就是一句话，北都打算分批分次，将第二基地的人手调回现代，逐步形成完善的人员流动体系，不让任何一个人长期滞留另一个时空。 返回现代之后，林学栋亲自与东方白通话，安抚情绪之余，就是宣布东方白晋升大校，从此正式晋升高官之列。 林学栋没透露上面打算安排他干什么什么，只交待他好好休息。 不久之后，东方白无意间得知惊天号的目的地居然是水星。罗浩的任务是带着舰上的技术人员，以第二基地为模板，建造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水星基地。 他知道那里的两极有大量的水冰，但从没想过北都会打水星的主意。 为了对付外域文明，北都还真是把所有可以利用的条件全都利用上了，下一步，是不是还要在火星、小行星带和木星建立秘密基地？ 突然间，东方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605 全力支持 月球，孤峰基地。 敲门声响，埋头于方件之中的徐飞抬起了头：“进！” 东方白推门而入，冲着徐飞笑了笑：“好久不见！” 徐飞先是一呆，随即惊喜地站了起来：“东方，你这速度可以啊，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是不是上面又把你安排回来了？” 东方白确实回过现代几次，但每一次都是来去匆匆，压根儿没机会离开时间基地，两个人最多就是匆匆见一面，连多聊几句的机会都没有。 东方白自顾自地坐在徐飞对面，摇摇头说：“没有的事，上面叫我先休息一阵，还不知道怎么安排呢，这不，我来你这儿探探风向。” 徐飞：“那你可来错地方了。” 东方白愕然：“不会吧？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老徐很是诧异：“不是，你是听见谁说什么了还是怎么的？” “那倒没有。”东方白露出迷惑的神色，“我就是觉得挺奇怪，你说我在第二基地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把我调回来了？而且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我觉得这不正常。” 徐飞一下子乐了：“我看是你脑子不正常才对，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是怎么说的？”东方白更加迷惑。 徐飞答非所问：“你在第二基地呆了多长时间？” 东方白脱口而出：“两年零两个月，怎么了？” “那你回来之后，看没看过现在是什么时候？” “还没呢，不是，你能不能别卖关子？有什么话能不能直说？” “那行！”徐飞把办公桌上的电子日历转了半圈，正面朝向东方白，“你自己看！” 东方白一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苦笑着问：“你说，我现在是长了两岁，还是只长了半岁？” 穿越二组离开的时间是七月份，现在不过次年一月，也就是说，他在第二基地两年，这边仅仅过了半年而已。 北都全力支持第二基地发展，两边有一点时间差很正常，可他从没想过，两个时空的比例居然这么高。 徐飞安慰：“你这才哪到哪儿，我都成小老头了，找谁说理去？” 东方白一想也是，月研组一去就是半辈子，在其他人面前，他还能拿这两年说事，可在徐飞，或是任何一个月研组的成员面前，他这点付出真算不上什么。 他忽然回过味儿来：“哎哎，说正事呢，你这是扯哪儿去了？” “这就是正事。”徐飞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半年时间，变化可不小，除了我还在这个位置上没动过，其他人那是三天一小换，五天一大换，职务调动那叫一个频繁……说起这事儿，我还得埋怨你几句。” 东方白一脸嫌弃：“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锅我可不背！” 他这两年一心扑在第二基地，就连回现代汇报工作，都不一定有时间和倪晓菲见上一面，什么这个那个有的没的，上哪儿跟他扯上关系去？ “背个屁的锅，这事儿压根儿就是你搞出来的！”徐飞半真半假地指责。 东方白理直气壮：“胡扯！” “甭扯没用的，你听我给你掰扯。”徐飞摆出扒拉手指头的架势，“你就拿时间基地来说吧，你出来的时候就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发现了啊！”东方白不明所以，眼神那叫一个无辜。 离开时间基地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基地外那些地洞原本就只是洞，但如今已经进行了全面的改造，墙面以金属加固，出口安装气闸，把原本没什么用处的通道，变成了时间基地的延伸。 他走的急，没时间仔细看，不过军方既然能把通道利用起来，地下空间想必也不会闲置。 徐飞很快证实了东方白的想法：“就这半年，上面已经把地下空间变成了时间基地的一部分，那里现在是第二基地的后勤中心，所有送到第二基地的物资，全都从那里转运。准备前往第二基地的人员，也得先在那儿接受培训，目前的受训人员起码小一万人！” 东方白大吃一惊：“这么多？” 多么？当然多！ 经过两年的发展，第二基地一共也就万把人，结果这边还有小一万人准备过去，北都这是下了多大的力气啊？ “多？”徐飞眼神诡异，“这些也就是个零头，零头你知道不！” 东方白都懵了：“上面到底想干什么啊？难不成想把所有人都迁到五百年前去？” 徐飞上上下下地打量东方白，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东方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有话说话，别跟我使眼神！” 徐飞：“上面想干什么？是你小子想干什么才对吧？” 东方白更懵了：“不是，你能不能别绕弯子，有话直说不行吗？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 徐飞被他气乐了：“你自己想想，别的不说，就说月球地下交通网吧，你是怎么想的？” 东方白张口就来：“这还用想吗？把南月北月，还有那几个月球基地，还有矿山什么的，全都连在一起，我就是想想，不犯法吧？” “想想？”徐飞语气都变了，“你知道上面接到你的报告之后发现了什么？” 东方白总算回过味儿来了：“你别告诉我，真建成了！” “你以为是假的呢！”徐飞气得直拍桌子，“我们打开南月基地，坐着地铁一直走到北月，中间还有那么多岔路，这都是当年留下的东西，你说，上面不多派几个人，能造出来吗？” 东方白愣了好一会儿，才错愕地眨眨眼睛：“这能怪我吗？我就是有个想法，上面不支持，我一个人还能把隧道挖出来还是怎么着？” 徐飞叹气：“你是没干什么，但是已经留下的东西，都是那个时候建成的，东西就搁那儿摆着呢，你觉得上面能不管不顾？再说了，地下交通网确实非常有用，第二基地又不缺时间，你觉得上面能放弃？” 大佬们的脑代又没抽，现成的交通网络还不用，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这不就结了！”东方白一拍手，“压根儿就不是我的锅嘛！” 606 有备无患 到底是谁的锅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留下的地下交通网，如今正在月球上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从南月到北月，从矿山到基地，数以百计的月球列车日夜奔行在隧道之中，将分散在月球各地的人类基地，有机地连接成一个整体。 自从发现了月球交通网络，北都在月球上的布置立刻迈入超快车道，不管从地面调多少人上月球，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化完毕。 北都已经把第二基地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全国上下全力以赴，想方设法向月球输送人员，可第二基地留下的摊子实在是太大了，各大基地始终处于极度缺人状态。 别的且不说，单单南北两大基地封存的战舰，需要的人手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据不完全统计，只是太空舰队，就需要四十万人。 这还只是舰员，加上基地的工作人员，数量起码还得翻上一番。 注意，这只是太空舰队的基地，把孤峰以及其他月球基地算上，没有小一百万人，根本就玩不转。 而且军方需要的是专业人才，哪怕放宽限制，也要有足够的学历基础，否则很难胜任月球上的各种岗位。 光是想想，就让北都头疼。 不过也只是头疼，超过百万的高素质兵员，已经超过战前许多国家的人口总和，是对北都动员能力的极大考验，但有强大的人口基数支撑，完成这个目标并不困难。 说来也是可笑，半年之前，北都还在为缺乏战舰而苦恼，不过半年之后，却为战舰太多，没人操纵而头疼。 遍数驻扎月球的各大军兵种，机动步兵大概是最不注重学历的兵种，但机动步兵的要求低吗？ 首先必须是特战队员，只这一条，就把绝大多数人挡在机动步兵的大门之外。 其次必须寄生生物装甲，这又是个不低的门槛。 再次，必须对动力装甲了如指掌，必须接受全面的复杂环境作战训练，必须面对非同寻常的危险等等。 没有超人一等的心理素质，就是混入了这支队伍，早晚也是淘汰的命。 这就完了吗？当然不！ 军事上的人员缺口仍然少数，打开南月基地后，孤峰勘探队发现了许多废弃的矿洞，它们深埋地下，与世隔绝，若不是有通向矿区的地下隧道，勘探队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些地下空间。 勘探队再也不用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蹿，月球的矿藏勘测工作却出现了飞跃式的进步。 具体的做法很简单，凡是采空的矿区，统统划归第二基地；若是没有开采的迹象，或者是采而未尽，那就放心大胆的划归现代，由月球资源局负责开发。 东方白都听傻了，呆呆地问：“月球资源局是什么玩意？” 徐飞脸颊一抽，好悬没憋住：“月球资源局不是什么玩意，听名字，你还想不出它是干什么的吗？” 东方白：“它跟基地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徐飞说，“我都说了，这半年的变化很大，第二基地留下的矿洞让北都看上了，非要改造成地下城，没过几天，上面就下了个决定，先是成立月球军区，管事所有涉及月球的军方事务，包括太空舰队；然后又成立了月球特区，专门管民政，月球资源局就是特区的下属部门。” 东方白不解：“那咱们需要的资源，能供上吗？” 徐飞耸耸肩：“现在是战争时期，一切必须为战备让路，我这么跟你说吧，勘探数据都在我们手里，交不交给资源局还不是咱们说的算？” 这下东方白明白了：“供得上就多给点，供不上就少给或者不给？” 徐飞点头：“没错！” “这可真是……哎，得多少人才能把地下城全都装满？” 徐飞叹气：“那可多了，少说也得几百万，就是将来有个万一，也不至于……嗨，你看我这嘴，说这些干什么！” 他一副随口说说的模样，可东方白哪能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北都压根儿就不是看上了月球那些地下矿洞，而是担心将来顶不住外域文明的入侵，不得不未雨绸缪，将一部分人口转移到月球上来，就算地球毁了，至少人类的种子还在。 “老徐，你可真不是个好演员。”东方白苦涩地说。 他不清楚第二基地究竟留下了多少矿洞，但以北都如今的技术实力，把所有矿洞全部改造为地下城很困难吗？ 或许有些麻烦，但绝对说不上困难，再难，也比向月球转移几百万人简单吧？ 徐飞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勉强的微笑：“就是做点必要的准备，有备无患，咱们的老传统了。” 东方白叹了口气，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徐飞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机动步兵正式搬月球上来了，总部就在南月基地。” 东方白眉头一皱：“那零号基地呢？交给谁了？” “还是归你们，但是总部搬到南月，扩编了一回，现在是正师级部队，首任司令员安仁善，不久前刚刚晋升少将。” 东方白笑了：“我还寻思着，我又晋升一回，没准能和老安别别苗头，这下可好，又让他压住了。” 徐飞也笑：“幸亏你晋升了，你那些战友，如今最低也是个中校，不过你要是回去，肯定还是二把手。” “那感情好，我巴不得回去呢，最起码人头熟啊，但是我总觉得，上面没打算安排我回去。” “我倒是觉得，上面可能有些不一样的想法……耐心等几天吧，现在哪儿都缺人，不可能让你一直闲着。” 东方白一怔：“听你这意思，你是知道点什么啊？好哇，你说了这么多，都是故意扯淡，分散我的注意力呢吧？赶紧的，少卖关子，跟我说实话！” “实话就是不知道，你少跟我这儿闲扯，我跟你讲，倪晓菲就在我这儿呢，正好你现在没事，赶紧找你媳妇热乎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东方白明白徐飞肯定知道点什么，只是不方便明说。 他也不为难徐飞了，干脆利落地离打，找倪晓菲去了。 607 河东河西 一转眼，已经回到现代好几天了，东方白发现，他可能是孤峰基地里唯一一个闲人，就连倪晓菲都忙得很，只有晚上，两个人才有时间在一起。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俩一别……嗯，这个时间很不好算，总之分开的时间不短了，又都是被生物装甲改造过的特殊体质，好不容易凑到一起，恨不得把分开时的欠账全都被回来，只要闲下来就是各种胡天胡地，要不是亚特战舰的质量还可以，孤峰号非让他们俩摇散了架不可。 中场休息，两个人凑一起闲聊，东方白从倪晓菲这里，听到了更多关于月球的消息。 比如除北都外，毛子也在月球建立了一处基地，位置是他们自己选的，北都既没给予鼓励，也没偷偷下绊子，反正月球那么大，只要不影响北都的计划，毛子怎么搞都没关系。 据说，毛子曾想把基地建在月南或月北，但这两个地方早就让北都预定了，又岂能让给毛子？ 指挥中心一声令下，一夜之间，月南月北两大基地拔地而起。 毛子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因为月球上只有南北两极才有水源，想在月球上立足，就离不开这两个地方。 还没等北都和毛子掰扯清楚，米国佬也联合一批盟国，宣布进军月球。 北都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家能在月球上大展手脚，是有时间基地的传送机支持，毛子和米国凭什么上月球？靠两条腿走，还是长一对翅膀飞上来？ 既然没法左右毛子的想法，北都干脆停了毛子的登月资格，这下毛子傻眼了。 只靠他们自己的飞船，得发射多少回才能建成一座月球基地？ 面对无奈的现实，一向以硬刚著称的毛子，也不得不在北都的强权之下低头。 说实话，这个时候，北都已经有点后悔搞什么战时联盟了，拉拢的国家不少，可是能帮上忙的少之又少，烦心事倒是一件接一件。 话说回来，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北都还没掌握时间机器，面对恐人的入侵非常吃力，联合其他国家抱团取暖，是非常正常的事。 如今时间机器在手，过去的任何一个时间点都是可以利用的时空，北都的军事实力空前壮大，如果恐人再按七次畸变的规模来一次入侵，分分钟就要被太空舰队打出翔。 不过，北都的实力虽然有了长足的发展，可对付对付恐人还可以，外域文明就不一样了，那是真正的星际文明，想想就觉得心里发虚，所以北都才会不惜工本，大力向月球移民。 刚开始移民的时候，一切都是高度机密，军方以迁入地下城为掩护，迷惑了外界很长时间。 但移民规模实在太大，时间久了，难免引起怀疑，外界渐渐出现了一些流言，其中的一部分非常接近事实，很可能是走漏了消息。 走就走吧，拳头大就是真理，当初的北都或许还会在意一二，如今的北都真不怕这个，谁特么敢出来跳，老子立马揍得他满地找牙，保证他妈都认不出来。 所以，如今的地球上是这么个情况，一边是关于北都的各种谣言满天乱飞，其中的一些从一开始就非常接近真相。 但北都的做法是搅混一池清水，只要听到风声，就马上把提前准备好的各种谣言放出去，真中有假假中藏真，让人听了一头雾水，傻傻地分不清楚。 更可笑的是，北都的遭遇实在有些奇幻。 在东方白，或是其他知情人的观念里，外界了解北都的真实情况后，第一反应一定是瞪大眼睛，哇地一声惊呼，然后就是赞叹好厉害、这么强大、这么神奇之类的感慨。 可实际上呢？就算北都出面官宣，绝大多数人，特别是歪果仁的第一反应都是：你特么是不是逗我？你确定你说的是北都？你说的是天顶星人吧？ 现实就是这么奇妙，限制真相扩散的居然不是北都的手段，而是人类贫乏的想象力。 总而言之呢，毛子低头之后，通过利益交换，获得了北都的一些支持，他们的月球基地总算是造出来了，只不过位置偏远，规模也小得可怜，只能说是在月球占了一小块地盘。 米国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没得到北都的任何帮助，但有一票小弟为登月计划买单，所谓的国际基地也有了一个雏形。 说到这里，倪晓菲忍不住笑，笑得东方白莫名其妙，狠狠的“修理”倪晓菲一顿，再次进入闲者时间，才从瘫软的倪晓菲那里得到答案。 原来，建成月球基地的米国又抖起来了，就在不久之前，米国佬纠集一批盟国，依照海洋公约的模式，搞了个月球公约，简单点说，就是按专属经济区的模式，瓜分月球资源。 比方说，米国的基地在风暴洋，毛子的基地在澄海，那么双方就以两个基地的中线为分界，各占半个月球。 倪晓菲还没说完，东方白就笑了。 别的地方他不熟悉，月球他还能不知道？ 在第二基地那两年，他差一点就把月球走遍了，如今虽然不敢说到处都是北都的基地，但所有重要区域，都有当年留下的驻地，随便找几个点，就能把米国佬和毛子的基地包围起来。 还半个月球？少做梦了，能给米国佬留个指甲盖大的地方，就已经是北都法外开恩了。 倪晓菲也跟着笑了，搁在以往，米国人这么干，北都还真没办法，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北都愿意，打米国佬的脸就跟玩似的。 “后来怎么样？”东方白好奇地问。 “还能怎么样？”倪晓菲趴在东方白的胸前，像只钻进了窝里的猫咪似的，舒服地蹭了蹭，“公约搞出来了，米国佬带头签，他们的盟国也签，但是北都直接拒绝，毛子跟着拒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北都早就把米国佬远远抛在身后，凡是北都不点头不答应的事，米国佬跳得再欢也没用。 这，就是现实。 608 股下火山 米国佬跳得再欢，毛子的想法再多，对北都来说也只是无关紧要的癣疥之疾，真正的问题还是如何应对外域文明。 说起这个，倪晓菲的情绪明显低落许多。 亚特人就没传过来什么好消息，搞得北都风声鹤唳，一天比一天紧张，总有一种外域人明天就会打到地球的紧迫感。 好消息也不是没有，经过半年的不懈努力，孤峰号尾巴上那个大洞早就补好了，舰内的舱室也都修复一新，设备全部检修一遍，随时可以升空作战。 虽然一直没机会起飞，没办法检测舰上的设备能不能用，但徐飞对亚特战舰有信心。 听到这个消息，东方白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无它，人类自造的战舰，无论哪个级别，都不是真正的星际战舰，就连一直停留在纸面上的开天级，也只是个准星际。 孤峰号就不一样了，它是真正星际战舰，曾经远赴几百光年之外，与外域文明真刀真枪的死磕。 只是这个资历，就是人类所有星际战舰中的独一份儿！ 毫无意外，孤峰号的舰长依旧由徐飞兼任，除他之外，压根儿没人知道怎么使用孤峰号。 还是不久之前，距离孤峰号不远的十七号地下城完工，从那时起，月研组逐步向十七号月球城转移，孤峰号上只保留军事力量。 通过倪晓菲的叙述，东方白渐渐回过味来。 徐飞身上还有个太空舰队司令的头衔呢，所有太空战舰的舰长，全都出自于徐飞的门下。 没办法，其他人压根儿也不懂太空战术，只有徐飞这一个懂行的，他不教谁教？ 换做以往，北都可能会因为种种顾虑，而对徐飞采取一些必要的限制手段，防止一些不该出现的问题，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北都只担心太空舰队实力不够强，顶不住外域文明的攻势，任何可以增强太空舰队实力的办法，统统都会先用上再说。 限制？不存在的！ 东方白知道，外域文明很可能拥有大量与孤峰号相当的战舰，但知道孤峰号完全修复，他心里就是有一种迷一样的自信，觉得有这艘来自亚特人的战舰，一定可以战胜敌人。 可仔细想想，这样的自信根本就是扯淡，天狼人还是亚特人的直系后裔呢，连文化带科技一起传承那种，可他们挡住外域文明了吗？ 没有！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是天狼人不行，还是外域文明太强大？ 东方白甚至想到了亚特人抛在无名行星上那些战舰，如果能把那些战舰找回来，人类的实力必然一夜之间翻上几番。 可地球和天狼星之间的距离只有8.6光年，天狼人和外域文明又纠缠了那么久，双方的战场越来越靠近地球，指不定哪天睡一觉醒过来，地球外面就被外域文明的战舰铺满了。 孤峰号就是马上出发，最少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吧？这还是找到战舰之后马上返航，把维修战舰的时间也算上，没个三五年根本别想回来。 到那个时候，地球怕是早就让外域文明占了，人类就是还存在，估计也跟傀儡恐人似的，早成了外域文明控制下的傀儡。 简直有种坐在火山口上，而且火山即将爆发的赶脚。 越想越是烦躁，东方白忽然有种马上回第二基地，再也不回现代的冲动。 心情不好，再也没心情亲热，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聊到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东方白还没起床，就听到一阵吵人的铃声。 摸摸身边，倪晓菲已经离开了，东方白只能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喂，哪位？” “还没起来呢？”听筒里传来徐飞的声音。 东方白总算清醒了一点儿，打着哈欠坐了起来：“这不是时差还没调好么，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 “北都来命令了！”徐飞说。 东方白瞬间清醒，腾起跳了起来：“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怎么说的？”东方白迫不及待地问。 徐飞：“你准备准备，一会儿就去十七号基地，找安仁善报到。” 东方白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十分的意外：“这绕来绕去，还真绕回去了！” “别扯没用的，赶紧准备吧，上面急着呢！” 东方白不满地嘟囔：“现在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这么不乐意，用不用我跟上面说一声，让你继续休息？” “用不着！”东方白果断拒绝，“我都快闲出屁来了，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说话间，他已经穿好了衣服。 徐飞很无良地调侃：“我看你是快累出屁来了吧，得了，少扯没用的，抓紧时间！” 挂断电话，东方白又通知倪晓菲一声，这才离开宿舍，一路辗转赶到底舱，坐上前往十七号地下城的地铁。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勘探队发现地下交通网之前，压根儿没人知道孤峰号下面还有一条地铁。勘探队沿着地铁找到孤峰号的时候，徐飞当场就炸了，跳着脚骂东方白不仗义。 虽然心里不痛快，可徐飞不得不承认，有这么个交通网络确实方便，从月南到月背，一天能走好几个来回，节约了大量时间——月球没有空气，地下通道里自然也是真空环境，没有空气阻力，地铁的最高时速超过八百公里。 不过为了保证安全，大部分路段的最高速度都被限制在四百公里以下，只有远距离的主干线，才能提升到六百左右，只有月南月北的两极专列，才能在部分路段达到八百公里的最高速度。 要是米国佬和毛子知道北都手里有个触角遍及月球的地下交通往，还指不定得怎么羡慕忌妒恨呢。 坐上地铁的时候，东方白还没什么感觉，可在列车开出气闸之后，东方白忽然有一点点小小的激动。 开玩笑呢，他又不是木头人，虽然不是那种特别虚荣的性子，可虚荣心多少还是有一些的。身为月球交通网络的策划人，他和月球地下交通往的关系，就像老子见到久别重逢，且特别有出息的儿子，如今亲身享受月球地铁带来的便利，哪能一点感慨都没有？ 609 月球之下 通往十七号基地的列车只有两节，最多也就能坐百八十人，东方白本以为车上不会有太多人，可上车一看傻眼了，两节列车居然塞了个满满当当。 不是人多，而是东西多，地上和座位上摆满了在大小小的箱子，而且已经上车的人早就划好了地盘，你一片我一堆，各管各的一摊，有种小狗撒尿占地盘的即视感。 东方白知道，他们都是月研组的工作人员，负责搬运孤峰号上的资料和实验设备。 这样的运输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与这些搬运人员比起来，东方白压根儿就是个中途插队的。 但大家非常热情，很快就给东方白让出一块地方。 列车启动，速度越来越快，推背感并不强，但东方白却有战斗机起飞时的感觉。 异样的感觉持续的时间很短，没多一会儿就恢复正常。 车厢里显然都是熟人，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调侃说说笑笑，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列车已经开始减速。 列车还没停下，柔和的女性声音报站：“前方到站，月峰城！” 简简单单，就这一句话，比公交车还简洁。 很快，列车停在一处非常简易的站台上，众人并不急着下车，而是分区分块，有序搬运。 东方白和大家打了声招呼，率先下车踏上简陋的站台。 站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东方白忽然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身后的隧道和列车非常精致，看起来就像一件仔细雕琢的艺术品，哪怕粗糙的铁轨，都透着一种精致的文艺范，一看就是纳米细胞造出来的。 可站台呢？地面的坑洼不是用的时间长了，年久失修造成的结果，而是从始至终就没修整过，始终保持开矿时那种原生态。 不止站台，远处的通道更是原汁原味，压根儿就是一段修整了边角的矿洞！ 众人似是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对所有的异常视而不见，全都埋头忙自己的。 对此东方白倒是可以理解，无它，如今的形势太急迫，北都不得不全力以赴，结果就是摊子捕的太大了，很多基础设施根本来不及建设，凡是能将就的一律应付，凡是不必要的一律砍掉。 就拿月球的地下城来讲，所有不是必需的设施，全都不在特区当局的建设计划之中，只有维生系统、气密系统、立体农场等必不可少的设施，才是当局优先建造的东西。 简单一句话，先把地下城运作起来，剩余的边边角角，等人迁过来之后慢慢弄就行了，没必要占用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沿着矿洞一路前行，大约百多米后离开地铁站。 出口外不是地下城的街道，而是一处高悬崖壁之上的半封闭露台！ 东方白好奇地走过去，手扶着栏杆居高临下，大半个地下城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巨大的拱形地下空间，就像一个倒扣的大碗。一根直径不下百米的巨型支柱犹如传说中的擎天柱，高高地耸立在地下城正中。 这玩意上下粗中间细，上面像一把大伞，下面像老树的根系，支柱顶端还有个散发着光和热的球体，虽然不是真的太阳，却照亮了大半个地下城。明明身在地下，却半点没有阴暗潮湿的感觉。 东方白愣愣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搞清楚那个小太阳到底是什么玩意，想必又是月研组搞出来的。 有了这个，就算住在地下，也不会有变成地老鼠的感觉，好东西！ 默默地欣赏了一会儿地下城的风景，东方白坐上一路下行的电梯，回忆刚刚看到的景象，不禁有些出神。 他离开的时候，第二基地开发的矿山大多位于月球南极附近，印象里压根儿就没有这么一个靠近孤峰的矿山。 不过可以想象，这里的绝大多数工程，都是第二基地完成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豪情，就像刚拯救过人类似的。 地下城初创，街道已经规划好了，但路还没修，路边到处都是堆满了建筑材料的工地，已经完工的建筑少之又少，环境比想象中还要恶劣得多。 只要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乱糟糟，压根儿不知道上哪儿报到去。东方白干脆拦住一个路人，询问机动步兵的总部在哪儿。 他已经做好了一路问过去的打算，但路人胳膊一抬，立刻给出准确的位置：“向左直走，过两条街就是了。” 东方白道谢，按路人的指引前进，没多一会儿就找到地头。 这里同样是个工地，空地上两排帐篷整齐排开，临街的方向有两栋刚刚完工不久，墙面都没来得及粉刷的建筑，大门一侧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机动步兵总部。 这么直接？ 东方白很意外，还没走到地方就被哨兵拦住，出示证件之后，哨兵敬礼放行。 他不禁有些失落，咱也是机动步兵的元老了，想当初，哪个不认识自己？现在倒好，一代新人换旧人，哨兵都不认识自己了。 带着满肚子的委屈进了建筑，很快找到安仁善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乱糟糟的，明显是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东方白敲门：“报告！” 安仁善一看来的是东方白，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好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东方白瞅瞅老安肩膀上闪亮的将星，笑得越发灿烂：“我都回来好几天了，上面一直没给我安排任务，这不，今天一接着信儿，我就立马过来了。” 安仁善拉着东方白坐下：“上面也是刚下的决定。” 东方白顿时好奇心起，试探着问：“有任务给我？” 安仁善点头：“情况是这样的，上面把你调回来，打算继续让你干老本行，从现有的部队里挑一批精锐，组建咱们机动步兵的侦察部队，这支部队负有重要使命，你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挑选组建，尽快形成战斗力。” 东方白皱眉：“有必要吗？上面是不是另有目的？” 610 绝命消息 机动步兵虽然没有专门的侦察部队，但每一个人都是合格的侦察兵，完全没必要脱裤子放屁。 安仁善拍拍东方白的肩膀：“我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打算，但是上面催的特别急，应该是有什么想法，你就尽快开始吧。” 东方白苦笑：“我都离开这么久了，根本不知道部队的情况，让我组建侦察部队没问题，但是选人这事儿，还是让别人来吧。” “你就不怕那群混小子把好苗子扣下？上面说的清楚，只要精锐，回头你下去走一趟，把你觉得最精锐的苗子都给我挑回来。” 东方白好奇：“上面给多大编制？” “没说的那么明确，上面给你充分的自由，一定要给个章程，那就是一个中队左右，三十人不少，四十人不多。”说到这里，安仁善忽然露出特别鸡贼的笑容，“还是老规矩。”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超额三到五倍预告，通过严格的训练淘汰其中的绝大多数，只把最精锐的那部分留下。 不过，就算淘汰下来的人手，也都是其他单位眼里的香饽饽，不用问，安仁善肯定是早就盯死了这块肥肉。 拿不到最好的，次一级的凑一群，搞个总部直属部队，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吧？ 东方白笑着答应，正要再说点什么，办公桌上忽然响起一阵清晰的电话铃声。 两个人同时愣住，安仁善一个箭步跳了起来，脑袋狠狠撞在天花板上，但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以最快速度蹿到办公桌前，迅速从一堆杂物中找到了一部样子极其古旧的电话：“喂……嗯嗯……嗯嗯，对，他在我这儿！” 说到这里，安仁善的目光落到东方白身上，又迅速移开。 东方白心头惊诧，还有我的事儿呢？ 安仁善又讲了两句，很快放下电话：“跟我来！” 离开办公室，安仁善带着东方白走向基地深处，没多一会儿，就进入一间看起来特别科幻的舱室。 与外界的混乱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井井有条，不见分毫凌乱，就像不属于这个基地一般。 东方白暗暗猜测，这里肯定是在安仁善搬来之前，就已经安装调试完毕了。 “接指挥中心，无关人员回避！”安仁善利落地吩咐。 满屋子的工作人员立刻离开，只留下一个人调试设备，等联系上指挥中心，这个留到最后的技术人员也迅速离开，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安仁善和东方白。 “出什么事了？”东方白小声问。 安仁善：“还不清楚，只知道和亚特人有关。” 东方白一头雾水：“这里头有我什么事儿啊？” 安仁善摇头：“上头没说。” 说话间，屏幕上已经陆续出现了一些人，除北都的大佬之外，东方白还看到了徐飞和自家老婆。 他很意外，本以为是一次规模比较大的“扩大会议”，可左看右看，屏幕上还是那几个人，一堆将军里头，就他和倪晓菲这俩大校最扎眼，就跟特意跑过来抢风头似的——物以稀为贵，将军多了一样不值钱。 依旧是林学栋第一个发言：“同志们，我们刚刚接到亚特人的通报，他们的主力和外域舰队打了一场决定性的战役，很遗憾，亚特人输了。” 刚听到开头的时候，东方白心里还生出了一些希望，以为亚特人终于打了一场翻身仗，结果语气一转，又是大败亏输。 林学栋继续：“亚特人说，他们的主力打残了，没办法继续阻挡外域文明的，外援指望不上了，接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 尽管隔着屏幕，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种浓重的不安，就像有一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徐飞，你来介绍一下具体情况！”林学栋说。 徐飞答应一声，指尖轻点，调出太阳系的全景图，在最边缘处点了一下：“双方交战的位置在这里，与我们的直线距离是1.3光年，虽然我们还不知道这一战的细节，但从交战位置可以断定，外域文明已经离我们不远了，亚特人的失败，很可能是急于击溃外域舰队，在不适合发起进攻的情况下，牺牲自身优势发起这场战役。” “从始至终，亚特人就没向我们透露过外域文明的情况，基于这一点，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场战役的真实性，但我个人觉得，亚特人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因为除了那一点历史渊源，我们和亚特人之间实在扯不上多少关系，我们也没什么特别吸引亚特人的东西，他们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 林学栋提醒：“分析以后再说，今天只说重点！” 徐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总之一句话，敌人离我们已经很近了，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两个月，外域文明的舰队就会出现在地球之外，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林学栋语气沉重：“舰队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徐飞：“能出动的战舰只占总数的百分之四十，还是老问题，人手不足。” 林学栋：“记下来，会后马上通知下去，不管什么职务，不管什么岗位，凡是能上太空战舰的人员，马上以最快速度向零号地区集结！” “是！” “徐飞，已有的战舰，够不够支付其他国家的订单？” “不够。” “通知毛子以及所有盟国，通知米国及所有订购战舰的国家，就说我们准备交付第一批战舰，让他们准备好接收的人员，有人的给战舰，没人的爱哪儿玩哪玩去！” “是！” “还有，所有战舰优先交付战斗力高的国家，一会你们参谋部搞一个战斗力排行出来，关系好的优先，战斗力强的其次，敢打敢拼的再次，那些三流……不，二流以下的军队就不必考虑了，宁可让战舰闲着，也不能给他们糟蹋！” 宁缺勿烂，真刀真枪拼死在战场上，对士气再有影响也有限，可仗还没打就先怂了，避战甚至退战，那对士气的打击可就太严重了。 所以，绝不能把战舰交给弱旅。 可在这颗行星上，入得了北都法眼的军队，加在一起能有几支？ 611 绝对强势 一场特殊的谈判，在北都与各国之间展开，为此，外事部连夜动员，组成了十几个谈判小组，同时与十几个国家展开谈判。 向北都订购太空战舰的，远不止这十几个国家，但北都把所有战斗力低下的国家排队在外，哪怕是联盟成员都不例外。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北都不允许任何一点作战力量浪费在非战斗领域，更不会把战舰交给不适合拥有太空战舰的国家。 北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保密，没多长时间，消息悄然传开，已经订购战舰，却不在谈判行列的国家顿时哗然，纷纷联系北都，要求北都给个说法。 北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被计划之外的声音干扰，干脆利落地通报消息：亚特人主力战败，外域文明即将抵达地球，人类必须抢在外域文明抵达之前做好迎战准备。 通报里没说谁的战斗力强，谁的战斗力弱，可这事儿压根儿就用不着明说，是个人心里就明白。 接到消息的各国高层，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是不可能，第三反应是天要塌了。 北都在历次畸变中的表现人尽皆知，因此，许多国家将北都的动向视为下一次畸变的风向标。 为什么那么多国家砸锅卖铁，也要向北都订购一艘太空战舰？不就是因为太空战舰在畸变中的表现吗？ 前段时间，北都疯狂地挖洞，已经让各方非常警觉，如今突然展开交舰谈判，各方怎么能没有想法？ 别说已经订购了战舰的国家，就是没订的，也都跳了出来，有的紧急追加订单，有的多方合购一舰，总之就是想方设法，哪怕撒泼打滚，也要先搞到一艘太空战舰再说。 北都知道这个时候交付战舰，一定会引起不小的乱子，可混乱的规模和扩散速度，还是出乎大佬们的预料。 好在群情汹涌也只是汹涌，隔着千山万水，能跑到北都当面锣对面鼓的终究是少数，外事部门准备充分，有的是应对手段。 然而某些人的下限实在出乎意料，某个欧罗巴小国，本身并没有多少军事力量，但特殊的地理位置，让他们安然度过所有畸变，至今仍然屹立不倒。 这里并不贫穷，但地域太小，人均gdp虽高，整体却还不到大国的零头，即没有强悍的军事实力，也没有足够的经济规模，参与合购都遭人嫌弃。 他们清醒地认识到，躲过以往的畸变已经非常幸运，但这份幸运未必能维持到下一次畸变。 为了在随时可能开始的第八次畸变中生存下来，这里的高层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向北都递交申请，全体入籍北都，成为北都的海外飞地。 这个操作实在是出人意料，消息传出，北都大大地意外了一把，各地更是一片哗然。 可仔细想想，大家很快就给予了为足够的理解。 看看阿非利加，再看看南米，人都死光了，死守着国家的名分有什么意思？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短短几天，北都先后接到十几份入籍申请。 接到第一份申请的时候，大佬们还没什么想法，毕竟入籍这事儿不是说说就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出来，目的性太明显。 北都连自家的民众还没安排好呢，怎么可能接受外来的申请？没有归属感的国民，对北都没好处不说，还是额外增加的包袱！ 大佬们又不傻，怎么会答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请求？ 但仅仅两天时间，北都接到的入籍申请就达到了十多份，这下大佬们有点坐不住了，十几份申请加到一起，面积起码顶一个省。 可眼馋归眼馋，眼下实在不是答应的时候，只能无奈婉拒，直言加入联盟，可以获得联盟舰队的保护。 谁都不是缺心眼儿，联盟舰队和自家舰队是一回事么？那根本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好不好？ 纷纷扰扰之中，两天时间过去。 对于任何一场谈判来说，两天的时间都太短了，短到根本无法达成一致。 可在这场谈判中，北都的态度异常强硬，一句话，答应我们的条件，太空战舰两天交付，不答应，屁都没有。 这是谈判么？这是最后通牒好不好？ 可北都就是这么强硬，根本不给半点转圜的余地。 除此之外，北都还要求各国集结所有战斗机飞行员，不仅仅是现役，所有退役，甚至中途淘汰的学员也要。 北都也不想这么干，可眼下的情况是太空战机有的是，飞行员却少之又少，哪怕把空军的家底掏空了，也填不满太空舰队的缺口 许多国家以为，一直和北都深度合作的毛子是个例外，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毛子在谈判中没得到任何优待，条件与各国完全一致。 很多人都在公开或私下里的场合吐槽：北都是不是疯了？ 没办法，北都提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哪怕毛子都不敢答应。 第一项条件，也是最核心的条件，即接受战舰，视为加入太空舰队，平时战舰归属各方，战时必须接受北都的领导，抵御人类共同的敌人。 只是一项，就把本该属于各国的战舰，变成了北都的舰队，接受了战舰，等于把自家的精锐送给北都。 这能随便答应吗？ 毛子要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当初何必拒绝太空舰队的混编？ 就在各国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和北都扯皮的时候，一支由数十艘战舰组成的太空舰队抵达地球。 它们是如此的庞大，在无云的日子里，只要抬起头来，就看到大气层外那排列成行的整齐编队！ 短短几分钟，太空舰队巡航外太空的消息引爆全球。 听说太空舰队的消息，和亲眼目睹太空舰队，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许多人一边拍摄太空舰队的英姿，一边激动地陈述着自己的激动，仿佛有了太空舰队，畸变就再也不能威胁人类的安全。 很多人理智地发问，这么短的时间，北都到底从哪儿找来这么多太空战舰？是不是从前就一直存在，只是被北都隐藏起来？ 612 答应他们 明明有彻底战胜史前文明的手段，却一直隐而不发，北都到底想干什么？ 这样的论调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但同样收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双方在网络上各种辩驳，甚至出现了线下真人pk的景象。 同样是面对这一幕，各国却沉默了，就连谈判的态度，都没之前那么强硬。 太空战舰是好东西，谁都想掌握在自己手里，可北都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吧？ 大佬们当然知道，自家提出的条件很难得到各方的支持，就连毛子都打起了退堂鼓，其他方面的反应可想而知。 就在这个时候，北都突然宣布，这批战舰都在交付的名单之中，计有擎天级战舰二十一艘，惊天级战舰十一艘，共三十二艘太空战舰。 为了让各方对两种战舰有更直观地了解，北都还公布了两种战舰的部分数据。 擎天级标准长度734米，高176米，宽119米，梭形竖置结构，搭载中置电磁炮一门；双联装脉冲激光炮十二门，近防武器若干，护罩发生器三套…… 惊天级标准长度988米，高273米，宽154米，梭形竖置结构，搭载电磁炮两门，脉冲激光炮三十六门，近防武器若干，护罩发生器十八套…… 孤峰基地外加第二基地，一共制造擎天级二十九艘，除八艘留下自用之外，剩余的全都送到地球，只是这批擎天级，就让各方心惊肉跳，纷纷猜测北都到底是哪里来的战舰。 惊天级就更不必说了，属于擎天级的全面升级版，各方的分析表明，一艘惊天级的作战能力，起码能顶三艘擎天级！ 各方惊恐地意识到，北都绝不是开玩笑，外域文明是真的要来了，否则北都完全可以把这批战舰留在自家手里，只要太空舰队成军，北都动动念头，就能立马称霸全球。 可这么好的机会，北都为什么不要？ 别说北都大义凛然，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该下绊子的时候，谁都不会手软。 但北都偏偏就这么干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来算外域文明的压力太大，逼得北都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北都要求各国接收战舰后必须加入太空舰队？不为了对抗外域文明，还能为了什么？ 只给擎天级，各方就已经非常满意了，可现在连惊天级都拿出来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北都手里绝对不止眼前这些战舰，而且形势要比想象中更加恶劣，所以北都才会不惜代价，出让更加先进的战舰！ 这下各方都沉默了，谈判也因此而暂时中止。 对于是否接受北都的条件，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没人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都在等待有人站出来。 各方默契地保持沉默，这可愁坏了北都的大佬们，一共就剩那么点时间，各国接收战舰之后，必须立刻组织人手熟悉岗位，就算在外域文明赶到之前无法发挥真正的战斗力，起码也得知道怎么开炮吧？ 越早熟悉战舰，就越能发挥战斗力，这是非常明确的事，现在倒好，简直就是把北都架到火上烤！ “实在不行，就只能遥控了。”徐飞在视频会议上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遥控？能行吗？” “能发挥五成的战斗力都是往多了说，可能派上去，总比搁基地里头闲着强吧？” 林学栋敲桌子：“问题是我们的人都上舰了，谁来遥控多余的战舰？怎么才能保证遥控的战舰不出漏子？” 徐飞沉着回应：“最合适的不是人，而是鲲鹏号！” 大佬们顿时恍然，立刻想到了鲲鹏号的生物脑。 那玩意不是真正的大脑，却是思维的超级放大器，多线程处理能力非同凡响。 除去徐飞，倪晓菲本身就是资历最深的舰长，由她通过生物脑控制战舰，配合上应该不会出问题。 再说了，还有一个东方白呢，这俩人配合默契，一人控制一半儿，这就更没问题了。 一位大佬马上提出新的意见：“能不能让鲲鹏号控制战机？飞行员的缺口实在太大了！” 徐飞愣了一下：“理论上应该可以，但我还是建议以战舰为主。” “那就这么办法！”林学栋知道，现在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越早做出决定，将来就越从容。 就在这个时候，刘秘书突然风风火火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举手敬礼的同时大喊一声：“报告！” 不等大佬们发话，刘秘书已经炒豆一样说了起来：“首长，狗大户联系我们，希望购买一批太空战舰，而且他们动作非常大，不止主动把消息放出去，还公开宣布答应我们的所有条件！” 大佬们全都愣住。 狗大户和北都的关系还不错，当初也有购买太空战舰的意向，但考虑到狗大户家里那些少爷兵的尿性，北都直接把狗大户排除在优先行列之外。 可大佬们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是狗大户跳了出来。 不管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有了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其他人的顾虑肯定会小很多，简直就是帮了北都的大忙。 林学栋疑惑不解：“你们谁和狗大户联系过吗？” 大佬们面面相觑，没一个人站出来。 “算了！”林学栋揉了揉太阳穴，“小刘，你马上回去，有什么消息马上汇报。” “是！” 仔细想想，狗大户那边应该也有明白人。 要知道，当年卖给狗大户一批二踢脚之后，狗大户立刻变成中.东那片最安宁的地方，就算其他国家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也没人敢冲狗大户呲牙。 关键时刻，狗大户支持一下北都卖个好，很奇怪吗？ 林学栋正打算继续会议，哪成想刘秘书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兴奋得满脸通红：“报告首长，毛子联系我们了，他们准备接收六艘战舰，但不想要擎天级，问我们能不能都给惊天级。” “我们的条件呢，答应了吗？” “答应了，他们说，马上组织舰员和飞行员，最快速度到位。” “好！”林学栋腾地站了起来，“答应他们！” 613 牛车与超跑 毛子是北都现阶段最重要的盟友，没有之一。 所以，林学栋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毛子的想法。 北都把惊天级拿出来，就是要卖给其他国家，与其给那些关系疏远的，不如给关系亲近的。 可毛子最终却只拿到四艘惊天级，另外两艘直接被北都扣下。 不是北都反悔失言，而是毛子又犯了胃口太大的毛病，压根儿没那么多人手接收战舰。 这个结果让毛子非常不满，和北都进行了频繁的沟通，中心思想就一句话，已经答应的事，怎么能反悔？ 对此北都也很无奈，拿出这么多战舰，不是为了给谁装点门面，而为了上战场对抗外域文明，有舰没人，战舰交给毛子也是闲置，与其浪费宝贵的作战资源，不如交给其他人。 毛子振振有词，拿到战舰之后，马上补充人手展开训练，一定会在外域文明到达之前完成训练。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战舰到手，接下来怎么办还不是自己说的算吗？ 但北都根本不肯开这个口子，必须是合格的人手上舰，才能将战舰的控制权交出去，否则一律免谈。 呵呵，双方的关系是比较好，可北都再傻再天真，也不会相信毛子的鬼话。 其实毛子带的人倒是不少，他们按北都提出的要求，整整准备了两万七千多人，毛子的重型运输机飞了二十多个架次，才把这批人送到北都。 按惊天级载员四千、擎天级载员一千计算，毛子这批人手，接收六艘惊天级确实足够，但负责交接的人员发现，毛子的训练水平波动极大，合格的舰员只有一万五千只，只占总人数的55%，不过是一半儿多一点，居然不到及格线！ 开玩笑呢，当太空战舰是什么？这玩意是太空作战平台，随随便便来一炮，就能抹掉一座小城市，把不合格的舰员送上战舰，说得轻了是玩忽职守，说的重了，根本就是犯罪！ 从一开始，北都就没打算把战舰提供给无关国家，战舰也不是给了钱就能拿到，每一个订购太空战舰的国家，都会在支付“货款”后，得到一套战舰模拟训练系统。 这玩意是由几个集装箱组合而成，内部以极其简陋的方式，模拟战舰上的各个舱室。 和真正的战舰比起来，这东西简陋得令人发指，但其内部的设备，可以模拟战舰上的任何一个岗位，是训练舰员的不二法门。 北都指的人员，就是这些经过系统训练，上舰后只需要简单的适应性训练，就能驾驶战舰上战场的人。 什么？你用传统方式训练？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太空战舰比水面战舰先进得多，但越先进的东西越简单，否则以鱿级的规模，需要的船员就不是一千，而是至少两万到四万之间。 打个比方来说，传统舰炮需要多人协作，瞄准的、抬炮弹的、摇手轮的，少了哪一个都玩不转。 现代舰炮大量使用自动设备，只需要按一个电钮，敲几下键盘，就能完成开炮的整个过程，比传统方式简单太多省力太多，而且更加精确。 太空战舰呢？ 不管哪种型号，敲键盘按电钮都只是紧急情况下的备用方案，真正的操纵方式是脑波！ 就是那种脑子里想一想，屏幕上立刻给出反馈，迅速完成整个过程的控制方式，与动力装甲的控制方式完全一致。 但这种操纵方式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胜任，必须在上舰之前接受脑波训练。 乍一听，这个训练好像是增强脑波，有点训练超人的赶脚，可实际上，训练的目的只是让人员和设备之间更加协调，或者说是让受训人员熟悉脑波设备到底怎么用，避免在实际使用过程中闹出本不该出现的意外。 思维这个东西根本不受主观的控制，人只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却不能控制脑子里的想法。 训练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通过系统的训练，让受训人员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减少不必要的思维。 二是设备可以记录受训人员的脑波活动，通过科学合理的过滤方式，将与控制无关的脑波排除在系统之外，最终形成适当的过滤规则。 还有就是脑波设备也有个精准度的问题，必须通过训练，提高受训人员的熟练度！ 脑波就像指纹，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根本不可能，也压根儿不存在一个通用标准，所以，完成训练的标准就是拿到系统承认的过滤规则。 这是一条任何人都无法跨越的硬杠杠，如果一定要抬杠，那么送个白痴上去，三两分钟就能获得一份系统认可的过滤规则，因为他们的大脑活动没有普通人那么复杂。 而正常人里面，只有极少数人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承认，绝大多数人，都需要足够的训练时间。 毛子派来的接收人员之所以有那么多不合格，就是因为训练时间不足。 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模拟器材，或许有机会抢在外域文明抵达之前完成训练，可毛子手里哪有那么多训练设备？ 这玩意都是签一份订单造一套设备，北都手里也没有多余的存货，就是想帮一把都没办法。 当然了，临时造两套问题不大，可毛子又不是北都的亲儿子，北都凭什么那么为毛子着想？ 为了得到战舰，毛子甚至提出了先手动对付一阵，等训练合格再用脑波的建议，但北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手动控制确实是个办法，但外域文明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脑波控制的好处就是大脑一转，控制设备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结果。 就拿火控系统来说，舰员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同时跟踪几十个目标，并且精确进攻其中的一部分。 手动控制可以吗？累抽了手指头都不可能。 说句不客气的，手动控制和脑波比起来，就像牛车和超跑，从起步到过程再到结果，既不在一条起跑线，也不在一个终点，从头到尾都是彻彻底底的碾压！ 614 顺序的智慧 折腾了好几天，毛子的问题总算告一段落，四艘惊天虽未达到毛子的希望，但惊天级总比擎天级强多了吧？ 痛定思痛，毛子立马将未能完成训练的人员全部接回去，没日没夜地接茬训练，除此之外就是不断联系北都：拉兄弟一把，再给兄弟留两艘…… 北都明确表示，只要毛子能拿出合格的人手，就绝对缺不了他们的战舰。 说句老实话，针对毛子和其他国家的训练标准，都是特意调低两级，若是按太空舰队的训练标准，毛子能有五千个合格都是往多了说。 不过这也怪不了毛子，毕竟他们的训练条件有限，而北都直接就是实舰开模拟模式，除了战舰留在原地不动弹，所有程序都和上了战场一模一样。 如果北都有心，完全有能力把所有战舰全部消化掉，可明明是全人类的事，凭什么让北都一家背负这么大的责任？ 再一个，太空舰队需要的人手太多，而且高技术人才占的比例极大，把这么多人才送上战场，就算北都家大业大也一样承受不起。 历次畸变，北都始终是对抗恐人的主力，可谁承北都的情了？ 不承情也就算了，看热闹的倒是不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特么爱干谁干去。 退一万步说，卖一批战舰，不止换回了大批流失文物，还拥有了一支真正的联合舰队。 这里必须说明一句，谁都不是傻白甜，从一开始，北都就在战舰的控制系统里头留下了后门，外域人来的时候，各方的战舰积极战斗也就算了，哪个敢消极怠战，哼哼，当北都的遥控系统是假的么？ 当然了，北都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控制别人的战舰，但会监控战舰的通讯内容，任何与后退有关的命令，都会遭到孤峰号的无情拦截，必要时，还可以向涉事战舰下达假命令。 总而言之，只要飞上太空，就别想撤退的事了。 不得不说，外域文明来的太不是时候，若是再晚上几个月，北都岂会如此被动？各国岂会如此被动？人类岂会如此被动？ 收到毛子成功接收战舰的消息，顿时群情汹涌，再也没法压奔涌的情绪，各方纷纷联络北都，全都要求尽快接收战舰。 北都按原本的计划，该拒绝的拒绝，该同意的同意，拒绝什么都不必讲，就一句现在不是时候；同意的也是一句话，赶紧把人派过来！ 要知道，接收也没那么简单，必须把人送上太空，北都原本打算，战舰交出去，但怎么上太空自己想办法，可出了外域文明这档子事儿，再这么搞就有点不知轻重了，因此附送升空服务，负责把各方的舰员送上太空。 换作以往，这是个必定赔掉底裤的买卖，可如今就不一样了，北都为了放飞空天战机，在全国各地修建了上面个电磁发射架，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依托山势建造的大型电磁发射轨道，只需要很少的燃料，就能把飞船发射升空，大幅度降低空天交通成本。 现在，这些准备派上了用场，北都把所有需要升空的人员全都送到电磁发射场，每隔半小时发射一艘重型运载飞船，不过三五天的工夫，就把毛子的人手全都送上太空……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笔钱肯定不是北都自己出。 在此期间，第二个获得太空战舰的国家出现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二个获得战舰的居然是巴.铁，具体数量是两艘惊天一艘擎天。 从军事实力上讲，老铁确实差了一点，可当不住和北都的关系好啊，为了支持北都，老铁全力以赴，把所有能动员的人员全都派到北都，干脆利落地掏光了家底……到底光没光没人清楚，总之支持力度空前的高。 换成以往，老铁真不敢这么干，毕竟身边还有个缺心眼儿的阿三虎视眈眈。 现在不一样了，阿三靠近南疆，在历次畸变中都是重灾区，国土沦丧大半，人口损失惨重，军队十不存一，高技术兵器只剩零头。 说实话，阿三损失这么严重，真怪不了谁，哪怕阿非利加的土著，面对恐人的入侵也知道举起大刀长矛，可阿三呢？不是浑身涂满牛粪，嗷嗷叫着往上冲；就是往嘴里灌牛尿，跟梵天上身似的往恐龙身上扑。 真以为牛粪能把恐人臭死呢？ 也不能说一点作用都没起，最起码掩盖了人类的气味儿，至于到底救了几个阿三的命，那就很不好说了。 总而言之，越是遭遇大变越是奇葩的阿三，没少把自己玩死，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剩下那点人只能龟缩在北部地区，连头都不敢冒一冒。 相比之下，老铁那里虽有损失，但不是畸变的重点地区，又不是恐人前往南疆的必经之路，损失比阿三轻太多了，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平推了阿三的老家。 一向自诩大家大业的阿三，这下彻底凉凉了。 有了毛子和老铁的先例，各国岂止是坐不住，差一点就要疯狂，纷纷派代表赶往北都，挖门盗洞找关系，想尽一切办法获取优先权。 很快，大卫国成为第三个获得太空战舰的国家，一共三艘，一惊天两擎天，正好和巴铁反过来。 毕竟亲疏有别。 大卫国虽然是米系国家，但与北都的关系还算可以，以往有过许多合作，只是因为米国佬的干预，许多重要合作中途夭折。 除双方以往的关系之外，大卫军作战勇敢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他们将大批男兵送到北都的同时，还将大批女兵送过来，总数比男兵还多一些。 选择大卫还有一个不方便公之于众的原因，那就是大卫在米系成员中又小又弱，将其作为第三国，可以起到瓦解和拉拢的作用。 或许在现阶段，这样做没什么实际意义，但拥有这三艘太空战舰，大卫的军事实力一举超越米国，米国会怎么想？ 偏偏米国就算想从大卫国那里抢夺战舰，也没办法将那么多舰员送上太空，只能瞪眼干看着。 615 逆来顺受 随着战舰一批批分发出去，米国是真的急了。 开始的时候，老米以为北都拿出那么多战舰，总有一批是自家的，结果一来二去，没过多长时间，十一艘惊天级居然分光了！ 这下米国佬傻眼了，赶紧联系北都。 堂堂世界警察，连一艘惊天级都拿不到，山姆大叔不要面子的吗？ 但没了就是没了，北都也没办法……月球倒是还有很多储备，但北都没打算惯着米国佬的毛病，没了就是没了。 米国佬恨得咬牙切齿，好几个小弟都拿到了惊天级，偏偏身为boss的米国拿不到，这特么算怎么回事？ 继续和北都交涉，北都就一句话，再折腾，不止惊天没有了，就连擎天都剩不下！ 要是真连擎天都拿不到，堂堂米国可就真成了笑话，米方代表把心一横，先把擎天拿到手再说！ 而且必须要快！ 为此，米国又多支付了一批“货款”，总算拿到了一批擎天级。 北都还算给面子，一口气给了八艘。 嗯，能给的都给过了，剩下这几艘若不给米国，那就砸手里了，那可不是北都希望看到的结果。 而且米国佬家大业大，不缺这点人手，装满八艘战舰绝对没有问题。 至此三十二艘战舰分配完毕，各方舰员上舰之后，在北都派遣的教官指导下，以最快速度熟悉战舰，还计划搞几次演习，做好对抗外域文明的准备。 在此期间，还有一些小插曲。 比如倭岛，倭人虽在畸变中损失惨重，差一点就炸了富某山，但重新抱紧了米国爸爸的大腿，总算又缓过来了，最终保住了半壁江山，总算还留了一口气。 北都公开出售太空战舰的时候，倭人也想插一脚，提出购买的想法，但北都毫不犹豫地将其拒绝。 本身就是米国放在北都身边的狗，北都怎么会同意这种损己利人的申请？ 倭人不愿放弃，又通过米国来了个迂回策略，甚至愿意支付给米国佬一笔天价中介费。 自家小弟拥有的战舰，和米国拥有战舰没多大区别，米国佬自然乐见其成，与北都反复磋商，又多订购几艘战舰。 米国佬从来不放弃坑自家小弟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向倭岛报了一个天价，这下好，不止倭岛想要的战舰有了着落，就连米国佬自购的战舰，倭岛都掏了一半的腰包。 米国佬最终得到了八艘擎天。 按原本的计划，这已经达到了米国佬的需求，可八艘擎天只相当于2.6艘惊天，综合作战能力还要比理论值差一截，与毛子实打实的四艘惊天比起来，未免就有些不够看了。 若是再交给倭岛两艘，米国佬就只剩六艘，只有毛子的一半儿！ 这可太让约瑟夫糟心了，找来几个幕僚商量几句，很快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于是，本该交给倭岛的两艘战舰，成了正经的米国舰。 双方本就是秘密协定，倭人欲哭无泪，根本没地方说理去。 没办法，找了这么个坑货爸爸，倭人除了逆来顺受，还能怎么样？ 米国佬不止扣了倭岛的战舰，还把主意打到盟友的战舰身上，比如大卫国那艘惊天级，约瑟夫愿意用两艘擎天和一系列优厚的条件，交换大卫国的惊天。 大卫国迟迟不肯答应，米国佬咬咬牙又加了一艘战舰，心说这回总该答应了吧？ 约瑟夫终于得到了大卫国的回应：根据大卫国与北都达成的购舰协议，转让战舰视为放弃协议，北都有权力收回战舰，且无需任何赔偿。 北都和米方达成的协议里压根儿就没有这一条，根据米国的了解，其他国家的购舰协议里似乎也没这一条，怎么就你们大卫国那么特殊？ 约瑟夫七窍生烟，窝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大卫国脑子进水了吗？怎么能答应这种条件？ 他哪里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北都的提议，而是大卫国太了解米国的尿性了，所以主动在协议中加上这一条。 幸亏米国佬不清楚内情，否则非气出毛病不可。 各方人员陆续就位，联合舰队逐步成型，但是问题又来了，大家又出人又出力，可北都的舰队怎么连个影都看不见？不会是打算让联合舰队顶在前边，北都的舰队躲起来捡漏吧？ 咳嗽，他们还真猜对了……呃，一半儿！ 月球，一项特殊的实验正在展开，实验的一方是停在孤峰基地附近的鲲鹏号。 它已经停在这里很长时间了，期间一直没离开月球，所需的给养都是从时间基地输送，状态保持的还不错，但与巅峰时期完全不能比。 好在生物战舰不在乎这个，而且加装了各种科技设备之后，鲲鹏号的消耗大幅度下降，否则单靠时间基地那点运力，能不能满足鲲鹏号的胃口都不一定，更不用说支持第二基地了。 此时的鲲鹏号舰桥里只有东方白和倪晓菲两个人，通讯终端里传出个带着略带几分干扰的声音：“鲲鹏号，你们准备好了吗？” 东方白朝倪晓菲点点头，生物装甲立刻覆盖两人全身，思维瞬间接入战舰的生物脑。 “好了！”东方白说。 月南基地冰下，实验的另一方。 徐飞亲自守在一艘惊天级战舰之中，控制台上，八艘半透明的灰色全息战舰一字排开，以相同的速率、不同的角度缓缓旋转。 一群屏息凝神的舰桥军官各就各位，个个神情肃穆。 此次实验的目的，是验证鲲鹏号遥控太空战舰的可行性，为此，月研组紧急改装八艘战舰，并且在鲲鹏号上安装了遥控设备。 之所以改装八艘，是因为北都没打算暴露真正的实力，在外域文明抵达地球之前，只会派出八艘惊天级，与交付其他国家的战舰一起，组成地球联合舰队，利用仅剩的一点时间，尽快磨合舰队。 说起这个北都就愁得慌，各方不止合格的舰员不足，合格的舰长更是稀缺，徐飞那个舰长培训班，也就勉强满足北都的需要，根本顾不上其他国家。 616 打破常规 为了解决舰长稀缺的问题，北都曾向购买战舰的各方提供过一批标准教材，但各方到底用没用，北都就不清楚了。 毕竟每一支军队的训练方法都不一样，适合北都的，未必适合其他人，而且各方高度怀疑北都提供的教材缩水。 也就是说，目前只有北都才有系统培训过的合格舰长，其他国家全是野路子，所谓的磨合，既是各方加强合作、培养默契的一种手段，也是北都摸清各方实力，了解实际战斗力的方法。 演练只是演和练，与实战有着巨大的差别，哪怕各方都是从现役部队中挑选精锐，也无法保证各舰在实战中的表现。 北都估计，把演练中的表现打个六折，大概就和实战水平差不多了。 不排除某些人在实战中也能发挥极强的战斗力，但料敌从宽，盟友这个不确定的东西，最好也往宽里想一想。 接到东方白的回答，徐飞大声宣布实验开始：“鲲鹏号，启动一号战舰能源炉！” “明白！”东方白利落地回应，“一号舰能源炉已经启动！” 倪晓菲没有任何动作，而是耐心地等到东方白发出信号，脑中才闪过启动一号战舰的念头。 专为生物脑设计的脑波设备，立刻捕捉到启动的信号，并在第一时间发送出去。 月南基地，负责信号监听的舰桥军官突然举手，示意收到信号。 可一号舰的全息影像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徐飞忐忑不安，以为实验失败的时候，二号影像内部忽然闪了闪，代表能源舱的位置缓缓变成绿色。 这代表着能源炉成功启动。 徐飞愣住了，在场的军官们也都愣住，这什么情况？ 老徐死死盯信控制台，反复数了几遍，才确认启动的确实是二号：“鲲鹏，你确定启动的是一号舰吗？” 东方白立刻收到倪晓菲的反馈：“确定！” 徐飞更难受了，他松开送话键，随手指了一个军官：“去，确定一下战舰的情况！” 他怀疑是线路接错了，启动的可能是一号舰，但表现在控制台上却是二号……这么低级的错误，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相关的责任人一定要严惩！ 军官很快确定了情况：“报告，一号舰能源舱未启动，启动的是二号舰！” 徐飞瞪圆了眼睛，脑筋一转，按下送话键：“鲲鹏，启动二号舰能源舱！” “你确定？”东方白诧异地问。 按实验计划，下一步应该是启动一号舰的控制系统，直到确定一号舰上的遥控系统没有什么问题，才会轮到二号舰，可现在直接就跳到了二号舰，这算怎么回事？ 徐飞：“我非常确定，请你们立刻执行！” 你是指挥你说的算！ 东方白递给倪晓菲一个信号，妹子马上照办，前者再次通报：“二号舰能源炉已经启动！” 南月基地，四号影像内部缓缓点亮，徐飞顿时一阵牙疼：“鲲鹏号，你确定是二号舰？” 东方白知道，肯定是出问题了：“非常确定，出什么事了？” “现在还不清楚。”徐飞思索片刻，在结束和继续之间犹豫了好几次，终于决心打破常规，“谁有记号笔？” 在场的军官们面面相觑，一个回应的都没有。 现在都是无纸化办公，人手一台电脑是标配，必须书写的时候很少，别说是记号笔，就是普通的笔都很少，这个时候上哪儿找去？ 徐飞语气烦躁：“能做记号的就行！” 还是没人回应，徐飞的暴躁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没有吗？” 一个军官弱弱地举手：“那个，透明胶带行吗？” 徐飞差点晕过去，透明胶带是什么鬼？ 片刻之后，控制台上贴了两块透明胶带，胶带下面，压着用包装纸裁成的数字，二号舰下面是个歪斜“1”，四号舰下面是个扭曲的“2”。 看看自己的杰作，徐飞为这的不满简直冲破天际，一把撕下两片胶带，“1”字旋转九十度重重拍上去，又重新剪了个“二”贴在四号舰下头。 这下顺眼多了。 “鲲鹏号，启动三号……”话说一半儿，老徐又犹豫了，万一错的不止是顺序怎么办？ 他立刻改了主意：“启动二号舰的控制系统！” “二号舰控制系统启动！” 徐飞死死盯住代表四号……呃，二号舰的全息影像内部、代表舰桥的位置慢慢点亮，而且不断有细细的亮丝从舰桥延伸出去，依次点亮战舰内部的各个区域。 那是控制系统开机自检，正在连接各个系统。 片刻之后，所有系统连接完毕，二号舰内部出现一片网状的亮线。 徐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出问题！ 他继续命令鲲鹏号启动二号舰上的设备，每一次都能成功。 再启动其他战舰，或一艘战舰连续启动，或几艘战舰交叉启动，所有的指令都得到了准确的执行，中间没出任何意外，直到这个时候，徐飞才把悬在半空的心放回肚子里。 这下全都明白了，不是遥控系统出了窜了频道，而是搞错了战舰的顺序。 可他立刻就愤怒值爆棚，到底是谁搞错了战舰的顺序？搞出这么大的乌龙，差点就毁了实验。 必须一查到底！ 影响实验还是小事，这种工作态度，一旦上了战场，岂不是要害死一群人？ 绝对不能姑息！ 事后查明，不是安装出了问题，而是战舰的停泊顺序与标记顺序不同，工作人员按停泊顺序为战舰标号，可实验时显示的却是设备编号，幸好只是小问题。 不过眼下不到追究责任的时候，必须先完成实验：“一号舰，启动反重力引擎，输出功率百分之五十！” 倪晓菲照办，承载一号舰的船台压力大减，大约两分钟后，数据稳定下来，正好是战舰总质量的百分之三十。 按月球的重力标准，反重力系统满功率运转，大概可以承担1.4艘标准战舰的重量，多余的0.4，是为了舰员、各种物资和燃料准备的。 徐飞心头再松，振奋地挥了挥拳头。 到了这一步，实验就算成功了，剩下的都是小问题。 617 大脑极限 实验结束，测验开始，徐飞命令所有参与实验的战舰打开模拟模式，如此一来，战舰接到指令后并不会真的有什么行动，但在控制系统里，所有指令都会立刻得到反馈，并且精确的执行。 这一点很重要。 还有就是，八艘遥控战舰、还有等数量的“蓝军”同时接入专门准备的局域网，而且配了一台超强的服务器，任何虚拟指令，都能在这个局域网里得到最真实的反馈。 咳嗽，实验说明用词非常精确，可东方白怎么看，都有一种带着八艘战舰和大批人马，凑一起打即时战略的赶脚。 测验正式开始，首先是双方各出一艘战舰，要求双方不择手段，击沉对方的战舰。 蓝方舰上的官兵配合默契士气高昂，攒足了劲儿要给红方一点厉害瞅瞅，但他们并不清楚对手是谁，更不知道这只是某场实验的一部分，只当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对抗演练。 蓝方开局主动进攻，倪晓菲控制着红方战舰避敌锋芒，双方你来我往打在一起，舰上的武器纷纷全场，倪晓菲一个人控制战舰，居然能和对手打得有声有色，看得徐飞眉飞色舞。 他一直都知道倪晓菲是个难得的人才，要不是鲲鹏号离不了她，要不是北都下了死命令，徐飞早把倪晓菲挖太空舰队来了，最起码也得给一艘裂天级，给点时间锻炼锻炼，指挥一支舰队都不是问题。 可惜了。 两艘战舰在虚拟的太空中你来我往，双方的护罩在激烈的炮火中闪个不停，没几下就掉了好几层。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所有旁观者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徐飞的关注点不是战斗本身，而是红方战舰的表现，从鲲鹏号下达指令到战舰执行完毕，中间到底有多久的迟滞；主炮的齐射轮射，是否严格按指令执行；飞行姿态的改变是否影响舰炮的指向…… 总之，任何一点细微的数据变化都要了然于心，都要进行仔细的分析。 眼下还只是个开始，将来等战舰出发了，还有做远程遥控实验，让鲲鹏号在不同的距离发信号。 一直呆在月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外域文明的目标肯定是地球，三十多万公里在宇宙尺度上确实不远，可对人类来说真不算近，信号从战舰到鲲鹏延迟一秒多，倪晓菲做出适当的判断，各舰接到控制信号又是一秒多，不管中间做出判断的时间，一来一回也得两秒出头。 平日里，两秒不算什么，可在战场上，这就是要命的破绽。 为了这两秒钟，徐飞头发都快愁白了。 史前文明倒是不缺超光速通讯技术，可月研组要是有那个本事，也就离彻底掌握超光速技术不远了。 换句话说，就是将来肯定能实现，不过现在肯定没办法。 徐飞甚至想过用时间基地的传送通道中转，但是技术上的困难极大，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实在不行，就只能让鲲鹏号回地球……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往大洋底深入一沉，就算外域文明想找鲲鹏号的麻烦也没那么容易。 正思索间，第一次模拟对抗有了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居然是倪晓菲的一号舰，以轻伤为代价击沉了蓝方战舰。 徐飞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倪晓菲是他最好的学生，只要遥控装置不出问题，获得最终胜利并不困难。 因为红方获胜，所以接下来蓝方增加一艘战舰，倪晓菲控制一号舰以一对二。 双方的战舰都是惊天级，根本不存在技术上的差距，尽管倪晓菲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最终结果还是完败。 嗯，依旧是意料之中。 再然后，就是红方再加一艘，依旧是由倪晓菲控制……没错，她一个人控制两艘战舰，对抗蓝方两艘战舰。 这不是考验倪晓菲的能力，而是必须在尽可能接近实战的条件下，测试生物脑的极限。 没这个数据，北都哪敢让鲲鹏号遥控战舰上战场？ 所有知情者，都以为蓝方一定会记得胜利，毕竟两艘战舰上那么多人，没道理输给一个人，然而最终结果却是倪晓菲以一艘战舰沉没为代价，再次赢得胜利。 原因也很简单，蓝方都是有人战舰，让谁当弃子诱敌都不好办，无人战舰就没这个负担了，倪晓菲想用哪个就用哪个。 蓝军继续增加战舰，红方战败后也跟着加，三舰同时出击，倪晓菲依旧控制自如，让徐飞狠狠地刮了一回眼睛。 等到一次性控制四艘战舰的时候，数据终于出现了异常，没开战的时候还不明显，进入战场之后，红方出现了不算明显的迟滞，等到激烈的对抗开始，红方再也没有此前的灵活，只能勉强抵抗蓝方的进攻，没多长时间就败下阵来。 红方继续增加战舰，这一次更加明显，蓝方轻松获胜，红方从头至尾，始终透着一股勉力而为的感觉，蓝方的指挥官非常疑惑，不明白红方的表现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波动，难道之前是正经的舰队官兵，现在换了一批半身不遂？ 徐飞依然没有结束的意思，又为红方增加一艘战舰，倪晓菲控制的战舰达到了六艘。 这一次更明显，只是战舰就非常勉强，根本没办法遥控作战。 数据表明，倪晓菲……更准确地说是鲲鹏号，最多只能遥控四艘战舰。 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为此，徐飞安排东方白参加遥控，看看效果怎么样。 万一不是生物脑问题，而是倪晓菲的脑容量不足呢？ 结果没有任何区别，三艘以下，东方白同样控制得一分不差，等到第四艘，又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迟滞，根本没法再往上加。 徐飞总算出了结论，不是生物脑到了极限，而是哪怕有生物脑的辅助，一个人最多也只遥控四艘战舰，否则注意力就会因为战舰太多而分散，最终顾头不顾腚，哪个都控制不好。 这不是生物脑的极限，却是人类大脑的极限！ 618 一点小手段 实验确定了双脑结合的控制极限，但准确地说，这只是人类大脑的极限，距离生物脑的极限还有很远的距离。如果不是鲲鹏号只能连接两个人，徐飞恨不得找他百八十人，一起接入生物脑。 断开连接，东方白和倪晓菲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浑身上下疲惫不堪，勉强吃了点东西又睡了几个小时，这才满血复活。 再次接入鲲鹏号，实验继续。 这一次不再追求控制数量，而是每人控制四艘战舰，在不同的虚拟作战环境下，执行各种不同的任务。 从最简单的行军，到稍微复杂点的侦察，再到更加复杂的战场交锋，不同条件下的各种对抗。 交战也不是单纯的拼火力，而是分成低中高三种烈度，从最简单的环境开始，测验两个人在不同环境下究竟可以坚持多久。 每一次实验，都把两个人搞得筋疲力尽。 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徐飞必须知道两个人能在激烈的战斗中坚持多久，还有就是战斗结束后，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恢复也不是想象中那种吃点东西睡一觉，而是一边控制舰队行军、静止或警戒，一边慢慢恢复精力。 断开连接吃点东西再睡一觉？ 想多了，根本不存在的，因为舰队一旦出发，就必须时刻做好战斗准备，两个人至少得有一个在线，另一个随时可以上线，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舰队可以应对突如其来的意外。 若两个人都不在线，外域文明又恰好打到地球，那乐子可就大了。 总而言之，就是各种情况都要通盘考虑，绝不能有半点疏漏——这是指挥中心的原话！ 北都下个命令倒是简单，可苦了东方白和倪晓菲。 得到了准确数据之后，这俩人总算可以松一口气，顺带休息一段时间，但实验仍未结束。 为了减轻遥控舰队时的精神压力，徐飞在月研组的配合下，为这套遥控设备增加了一套复杂的控制指令集。 简单点说，这东西是一种针对各种不同的战场局面，预告设定好的战术集合。 有了它，东方白和倪晓菲就不用像实验时那样精确控制战舰的每一步行动，只需要启动相应的战术指令，控制设备就能自动完成相应的战术动作。 比如集结、编队、甚至进攻。 而且这套系统非常灵活，既可以将所有战舰都归入指令集下，统一行动步调，也可以将编队细分，一部分执行指令集，另一部分精确指挥，两个人可以灵活调整，适应不同情况下的战场局面。 徐飞和月研组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极致，可东方白和倪晓菲的心情却很难形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好吧，怎么说也是减轻了两个人的负担，再次上线之后，不管控制效率还是作战效率都得到了明显的提升，就连可控战舰的数量，都小幅度提升至五艘。若只是简单的命令，一个人控制八艘战舰不在话下。 战斗中坚持的时间也增加了不少，休整的时间明显缩短，怎么看都是件好事。 话说回来，月研组忙着呢，专门为八艘战舰设计一个指令集，既费时又费力，怎么看都是浪费资源，根本不合时宜。 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眼下北都面临的局面是战舰多人手少，这一次的实验开了一个好头，有利于舰队的进一步发展。 比如组建无人舰队或是无人机群。 无人作战单位，免不了战术呆板的毛病，但量变引起质变，北都完全可以走暴兵流，用数不清的作战单位堆死外域文明。 用五百年时间组建一支舰队，若还挡不住外域文明，北都也只能说一声非战之罪了。 休息一夜之后，北都正式命令舰队起航，自此以后，东方白和倪晓菲必须时刻保持至少一人在线，直到北都解除命令。 八艘惊天级依次启动，缓缓升上空中，组成两个一字编队后，以巡航速度飞向地球。 与此同时，北都宣布八艘惊天级战舰将在不久之后抵达地球，与其他国家的战舰一起，组成地球联合舰队，为对抗外域文明的入侵尽一把力。 消息传出，不管是否拥有太空战舰，全都忌妒得红了眼睛。 那可是八艘惊天级啊，八艘！ 包括毛子在内，一共也就十一艘惊天级，按理论战斗力计算，只北都一家的战舰，就占了联合舰队44%的战斗力。 是个人就知道北都留了一手，可这么多惊天级，也太狠了吧？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暗戳戳地咬被角扎小人，恨不得把北都的战舰全都抢到自己手里。 就连毛子都淡定不能，抓紧时间训练舰员，好不容易凑齐三千多人，一股脑地送到北都。恳求北都先给一艘，另外三千舰员很快就能到位。 北都为之绝倒，心说毛子这是脑子抽了吧，八艘战舰已经把各方刺激得快脑溢血了，这个时候再调两艘惊天级过来，米系国家还不得集体抽风？ 于是北都悄悄提高了舰员的验收标准，结果就是三千多刚训练出来的舰员，合格的还不到五百，带队的毛子当场心肌梗塞，只差一点就离开这个纷扰的俗世，前往天堂见了上帝。 甭管外界怎么想，总之八艘惊天级及时赶到地球，与联合舰队合兵一处，利用虚拟作战网络，进行各种配合训练。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趁着外域文明还没来，赶紧磨合一波吧！ 虽然只是停在轨道上一动不动，可在虚拟世界里，这支舰队早已打得天翻地覆，被各种不同的外域文明反复蹂躏，连续激战几十场。 根据北都提供的资料，每一种外域文明，都曾在漫长的历史中入侵地球，每一种武器、每一种战舰，都是历史上的真实存在！ 北都知道，以联合舰队的装备和训练水平，不可能击败历史上的任何一个外域文明，为了鼓舞士气，北都不得不调低了敌人的数量和作战能力，给人一种敌人并不是不能战胜的假象。 这不是作弊，只是为获取最终胜利使用的一点小手段。 619 最后的准备 月球，孤峰基地。 徐飞看了看时间，一向镇定的脸上居然带着几分忧虑：“可以了吗？” 负责监控数据的技术军官仔细梳理数据，最终点了点头：“应该可以了！” 徐飞声音转冷：“我要的不是应该，是必须！” 技术军官咬了咬牙：“可以了！” “很好！”徐飞面无表情，“开始吧！” 无形的电波自孤峰基地发出，一艘远在地球外空的擎天级战舰，突然毫无预兆地发出强电磁干扰，近地轨道的各种通讯瞬间失效，就连地球表面的电子信号都出了问题。 许多人电话打到一半儿，通话突然中断，想打回去，可电话却怎么都找不到信号。 更多人发现手机无法上网，不管无线网络还是wifi全都没有信号，但有线网络却没有任何问题。 原因很快就查清楚了，受到影响的各方火冒三丈，纷纷联络北都质询真相。 北都的很简单：舰队正在进行模拟演习，因为电磁干扰，北都也没办法联系舰队，根据目前的情况分析，应该是某一艘战舰在演练中开启电磁干扰，却因为某种目前还不清楚的原因，关闭了模拟模式。 这个解释立刻遭到各方更强烈的质疑：这么强的电磁干扰，模拟演练怎么没受影响？ 北都的回答是联合舰队采用效率更高、搞干扰性极强的激光通讯方式联结成网，所以不受电磁干扰的影响，因为舰队不在东半球上空，北都的地面通讯光站无法联系舰队。轨道上的中继卫星，昨天遭遇太空垃圾撞击，目前尚未修复。 总之就是句话，现在没有办法，必须等演练结束。 各方没有办法，只能耐心地等。 然而局面愈演愈烈，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干扰，不久之后干扰强度忽然大幅度上升，原本只是信号中断的卫星被超强的电磁辐射笼罩，卫星内外火花迸射，仅仅几分钟，大批卫星烧毁，统统变成无用的太空垃圾。 与此同时，北都发出第一份调查结果，宣布干扰源来自米国的某一艘战舰，并且公布了战舰的位置。 根本不用北都通报，各方早就找到了信号源的位置，只是不知道那艘战舰究竟属于谁。 谴责的目光瞬间全部转向米国。 舰队就飘在地球外空，虽是联合舰队，但每一艘战舰上，都漆着所属国的标志，根本不容抵赖。 米国佬根本联系不上战舰，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推测船员不熟悉战舰，误开了电磁干扰云云，总之就是往合理的意外上靠。 各方的态度也很明确，不管是不是意外，既然是米国的战舰，各方的损失你总得赔一下吧？道歉的态度你不能缺吧？解决问题的诚意你总该有吧？ 来自各方的压力，令米国佬不胜其烦，偏偏很多不明真相的民众，也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架秧子，搞得约瑟夫身心俱疲，恨不得把金毛找回来，把这个该死的位置还给他。 就在各方一地鸡毛的时候，月球背面悄悄起飞几艘巨型飞船。 这几艘飞船从头至尾圆滚滚，就像几只超大号橄榄球，它们利用月球挡住来自地球的视线，脱离月球的引力范围之后，立刻启动光学迷彩，战舰瞬间消失不见……不，不是彻底消失，只是从视觉上消失，仔细看，仍然可以发现飞船所在的位置有点不对劲儿，就像隔着一层玻璃。 满载的飞船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耐心地飞远一些，直到远离月球才加速脱离， 其中一艘飞船之内，东方岚遥望渐渐远离的地球，心中又酸又涩，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她是不久前接到的命令，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准备，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就立刻登上早就准备好的飞船。 东方岚整个人都懵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军方居然有体积如此庞大的飞船，看外形，绝对不是战舰。 没人知道上面要把大家送到哪里，既不许问也不许议论，只允许在出发之后，靠近舷窗看一眼地球。 没人解释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但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这很可能是大家最后一次亲眼目睹地球！ 这种感觉让东方岚心里涌出难以承受的冰寒，她的心里乱成一团，直觉告诉她，飞船自在飞向太阳系内部！ 数日后，东方白才知道东方岚被军方选中，秘密送离月球，可究竟送到哪里却是个谜。 为了找到妹妹的踪迹，东方白不惜和徐飞翻脸，可徐飞就是不肯说，不管怎么问，都用机密搪塞。 直到东方白知道了水星基地，才突然明白妹妹去了哪里。 他本以为水星基地是和月球基地一样的制造基地，可实际上并非如此，水星基地是北都最后的手段，是传承人类火种的末日基地，也是人类最后的堡垒。 许多人和东方岚一样，接到命令踏上飞船，从此离开地球，在遥远的水星扎下了根。 为此，很多人与家人分离，他们甚至不清楚水星基地到底是什么作用，而知情者也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点风声。 只有地球毁灭，水星基地才会扛起复兴人类文明的大旗。到那个时候，基地中的人员就是人类最后的种子。 北都不想拆散任何一个家庭，但水星距离太远，运力非常有限，水星基地的容量同样非常有限，当局只能把最需要的人手送过去，无关人员根本没有前往水星基地的资格。 到那个时候，是否拥有家庭已经不重要了，延续人类的文明才是水星基地的头等大事。 为保证这一点，基地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军方精挑细选的结果，男女比例非常合理。 北都给水星基地的死命令，是不管地球打成什么样子，都不许水星舰队暴露，更不允许水星舰队参战。 只有在水星基地被外域文明发现的情况下，才允许舰队出击，但舰队的任务也不是交战，而是将敌人引走，让敌人远离水星基地。 如果所有该做的都做过了，敌人依旧发现水星基地，那就只能证明人类确实应该灭亡。 620 即将开始 运输舰队飞离月球，但电磁干扰仍在继续，直到舰队飞远，才悄悄下达中止命令。 持续了几个小时的电磁干扰骤然停止，造成的影响却刚刚开始，随着通讯的恢复，各种声音充斥网络，对米国佬搞出来的意外口诛笔伐，就连米国内部，都有一大票喊打喊杀的声音。 就这种水平，还特么操纵太空战舰？赶紧回家吃屎去吧！ 在内外的双重压力之下，调查还没开始，米方内定的太空舰队司令，就不得不引咎辞职。 黯然下野的米国将军悲愤得不得了：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但是木有办法，伟大的米粒坚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吸引公众火力，谁比他这个舰队司令更适合背这口黑锅？ 辞职确实平息了民众的部分怒火，但也只是一部分。 约瑟夫以最快速度启动调查程序，对外宣称必将严惩责任人，毕竟米方也在此次意外中损失惨重，光是摧毁的卫星，就价值几百亿米刀。 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压根儿没有实际行动。 他们不是不想调查，而是舰队还在天上，而且归属联合舰队管辖，米国既没办法抽人上去，也不能绕过联合舰队，光是启动调查程序，就需要不短的时间。 开玩笑呢，外域文明就要来了，联合舰队必须抓紧时间熟悉战舰，谁在这个时候干扰舰队的正常动作，谁就是人类的敌人！ 这么大一顶帽子凌空扣过来，米国佬腰杆子再粗也顶不住，只能暂时搁置调查程序。 不过沸腾的民怨必须平息，所以米国佬毫不犹豫地公开了联合舰队的回复……舰队的指挥权掌握在北都手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把责任往北都身上推。 北都好不容易把屎盆子扣米国佬头上，怎么可能让米国佬再扣回来？立刻发表针对性极强的声明。 双方没少为这事儿掐架，但掐归掐吵归吵，却像早就约好了一样，谁也不影响太空舰队。 不过没多长时间，两边就全都消停了。 放在战前，双方说不定会为了这个问题争执好几个月，但在外域文明入侵的大背景下，这件事的热度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 外域文明就快到了，民众的愤慨持续的时间很短，转眼就被末日即将来临的消息冲淡……自家的安危还没个着落，哪有那么多闲心追究米国佬的责任？ 于是在留下一个“战后调查”的尾巴之后，电磁干扰事件暂时告一段落。 在危机的重压之下，各方的动作都很迅速，可联合舰队正式成军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半个月的期限已经悄然流逝过半。 北都争分夺秒，拼尽全力抢时间抢进度，哪怕明知不可能抢在敌人抵达之前完成计划，却依旧不肯放弃。 类似的正府还有很多，但自知无能为力，彻底放弃治疗的正府也不在少数，甚至公开宣布无力应对外域文明的降临，允许民众自谋生路。 好一些的，还能勉强控制局势，大体维持秩序；差一点的，直接就是彻底陷入混乱，绝望的民众陷入疯狂，打砸抢烧无恶不作，外域文明还没到，就已经没什么社会秩序可言。 此时此刻，不管北都、毛子还是米国佬，全都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余力管其他人的家事。 被混乱包围的民众水深火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人类的劣根性暴露无遗。 可同样是面对末日降临的危机，许多人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选择，他们竭尽全力帮助他人，甚至为此献出生命。 转眼又是一个多星期，北都的安置工程只完成了四分之一，还有大量民众无法进入地下城。 飞离月球的运输舰队，刚刚飞出五百多万公里，还需要整整五个多月，才能飞抵水星基地。 联合舰队日以继夜地排兵布阵，只为在外域文明抵达之后，能多一缕胜机。 然而人类做好了能做的一切，外域文明却没在亚特人通报的时限抵达。 各国并没有一拳打在空处的感觉，反而为之惊喜不已，是不是亚特人搞错了？是不是亚特人又组织了一次拦截挡住了？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来了？ 各种猜测你方唱罢我登场，甚至有人怀疑亚特人根本没传过来什么消息，一切都是一场涉及全世界的阴谋。 北都也是各种迷惑，第一时间联系亚特人，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亚特人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只说安外域文明的速度，应该是就在这几天抵达，他们又不按亚特人的安排行动，一两天的误差根本不是个事儿，三五天的误差也很正常，就是晚上几个月，也不是亚特人可以干涉。 北都也清楚这一点，外域文明不出现，心里就像悬着一块随时可能砸下来的石头，总有一种朝不保夕的紧迫感。 为此，北都不止动用轨道上的巡天镜四处搜索，就连联合舰队的例行演练都停了下来，所有战舰全部投入紧张的搜索之中。 还有就是孤峰号，太阳系外围的远程预警卫星还有一部分可以运作，只有孤峰号才能接收它们的信号。 最后的消息来源依旧是亚特人，北都与亚特人积极沟通并达成一致，一旦发现敌人的踪迹，就会立刻通报地球。 亚特人的舰队虽然败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剩余的战舰肯定比人类多得多，拦截阻击做不了，刺探一下敌人的动向总没问题吧？ 转眼又是十多天，虽然这段时间不长，可北都却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完成了部分地下城的建设，迁入地下城的人口，占到了总人口的二分之一，没能进入地下城的人口，也都疏散到城市之外。 运输舰队也利用这段时间，飞到了一千多万公里之外。 一切都在向有利于人类的方向发展，若是外域文明再晚一些，北都甚至有信心完成迁移计划。 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迁入地下掩体的指挥中心，忽然收到预警卫星发出的警报——地球外空发现异常磁场变化，久候不至的第八次畸变即将开始！ 621 不是巧合 接到消息，所有人的脑子都有缺氧的感觉，众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第八次畸变会赶在这个时候出现。 时间过了这么久，第七次畸变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大家都有一种不会出现第八次畸变的错觉。 可在外域文明即将抵达地球的节骨眼儿上，第八次畸变悄然开始，从磁变的速度来看，穿越点大约在三天后开启。 前七次畸变的间隔很短，但第八次隔了这么久，恐人肯定为这一天做了充分的准备。 这还是小事，毕竟人类鸟枪换炮，太空舰队整整四十艘战舰，人类的军事实力从没像今天这么阔绰，对付恐人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充足。 但恐人选在这个时候入侵，是巧合吗？ 外域文明不出现，八次畸变不开始，外域文明眼瞅着就到了，恐人的穿越点也在这个时候出现。 这显然不是巧合，唯一的解释，就是恐人故意抢在外域人抵达的时候出现。 光是外域文明就够人类喝一壶的了，恐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大佬们的苦涩几乎快要流出来，又在时光笔记上重重的写了一笔。 “我们现在必须明确，接下来用什么样的战术展开对抗！”林学栋在高层会议上这样说。 按北都原本的部署，联合舰队应该集中兵力，全力对抗外域文明的入侵，可八次畸变的磁变点数量众多，其特点是数量众多，且位置分散。 四十艘太空战舰，五百多门激光主炮，若是分散布置，控制轨道上的穿越点绝对没有问题，实在不行，再从月球拉一批战舰过来，怎么也能压制恐人。 关键在于舰队分散之后，就没法将舰队拧成一股绳，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各自为战，若没有外域文明也就算了，一旦外域文明出现，分散的舰队怎么对抗？飞蛾扑火沉一艘算一艘，什么时候全军覆没什么时候拉倒？ 这可不是北都想要的结果，但不这样做，光是恐人就得应付一阵子。 北都左右为难，怎么都拿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最后还是林学栋无奈地长叹：“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外域人还没出现的迹象，咱们先对付恐人，一旦外域人出现，舰队立刻撤向月球。” 众人沉默，心中的压力无比沉重。 在外域文明出现的时候撤离，地球必将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可这样做，是唯一有可能消灭外域舰队的方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办法。 会议结束，大佬们各司其职，利用畸变前的最后一点时间，通报人类面临的不利局面，完善各方面的部署。 原本集结一处的联合舰队分散了，每一艘战舰分管一片空域。 随着时间的流逝，磁变点持续增强，强大的磁力将轨道上飘浮的金属碎片吸引过来，却又因为穿越点尚未成型，无法吸附在磁变点上。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穿过有形无质的磁变点，再被磁变点吸回来，如此来回往复，居然形成了大量碎片围绕磁变点运行的神奇景象。 但是看在人类眼里，不仅没什么美感，反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惊悚。 因为短短一天时间，磁场的强度已经超过以往任何一次畸变，根据磁场越强，穿越点越大的规律，八次畸变不止穿越点数量远超以往，通过能力也将是历次畸变之最。 恐人究竟想把什么东西送过来？ 这个问题成了众人心头解不开的谜。 三天后，严阵以待的太空舰队没能等来畸变，而是磁场的进一步加强，一艘擎天级靠得太近，险些被磁场捕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报废了两台推进器，才勉强摆脱磁场。 该舰陷入磁场的时间不长，可舰上的精密仪器太多，初步检测发现，至少一半儿的设备需要维修，必须更换的占了三分之一，可以说是元气大伤，根本没有抢修的价值，必须返厂才能修复。 北都倒不介意那点修理费，但畸变随时可能发生，外域文明随时可能出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返回月球，这是修战舰还是给敌人指引方向？ 无奈，北都只能命令这艘战舰放弃维修，改成以手动为主。 太空战舰虽然是用史前技术打造，但北都不是单纯的复制技术，而是融入了许多人类的东西，比如武器除了威力之外，还必须简单皮实，易于维修。 因而，别看这艘战舰的精密设备损坏得厉害，但武器装备大多完好，只要改为手动就能继续战斗。 至于手动操纵效率低不低下，这就不是眼下能考虑的问题了。 又过了两天，畸变仍未开始，可磁场的强度已经超出人类的想象，战舰不得不退出几百公里，才能避开磁场的影响。 北都发现，空中的磁场不是独立存在，而是一小群一小群地聚集在一起，将它们一一连接起来，居然是几个直径数百米的圆形！ 这个发现简直令人毛骨悚然，难道恐人想通过这种方式，打开几个超大规模的穿越点？ 开一个直径两米的穿越点，都要消耗海量的能量，开一个直径数百米的穿越点会有多大消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人类却始终处于极度紧张之中，恐人和外域文明却接连跳票，搞得太空舰队不上不下，哪怕北都一再强调，原本紧绷的神经依旧渐渐松懈。 又是几天过去，包围地球的高强度磁场，突然毫无预兆的大幅度衰退，监测部门立刻发出战斗警报——这是穿越点即将打开的征兆！ 疯狂的警报声响彻四方，从地下城到地面城市，从太空舰队到月球基地，就连飞向水星的运输舰队，都拉响了战斗警报，每一个人都站了起来，挤到舷窗之前，遥望地球的方向，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人类的命运之战即将开始，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哪怕隔着岩层土层看不到天空，也要盯着天空的方向。 那里有太空舰队，那里有人类最后的希望，成则生，败则死。 622 对攻 高强度磁场迅速收缩，中心点出现薄雾般的蒙蒙白光，那是穿越点即将成型的征兆。 孤峰号主舰桥，徐飞瞳孔猛缩：“各单位，自由射击！” 一声令下，分散在地球外空的四十艘太空战舰，有三十艘同时开火，另有十艘巡视待命，算是舰队的预备队。 源自亚特技术的脉冲激光横越虚空，瞬间命中尚未成型的穿越点。 一百多个目标，一百多道光束，每一道光束都准确命中一个目标，却因为穿越点还没成型，毫不费力地一穿而过。 穿越点有形无质，只有成型和不成型，不存在中间状态。 没有任何人为第一轮炮火打空而气馁，第二轮炮火立刻接上。 每一艘战舰的位置都经过军方的细心布置，既能最大效率控场，又不会误伤友军，所以，各舰的主炮可以连续开火，而不必担忧误伤。 东方白和倪晓菲控制的八艘战舰也在其中。 徐飞本打算把鲲鹏号送回地球，但北都否决了这个建议，大佬们宁可失去八艘惊天级，也不希望鲲鹏号出问题，所以他们俩只在月球上遥控战舰。 这是个很坑的决定，三十八万公里的距离，一来一回两秒多的延迟，战舰的回馈特别迟钝，就像中风脑溢血留下的后遗症，有种力不从心的憋闷。 幸好，不止战舰的位置早就安排好了，就连主炮的角度都是提前调校，他们俩根本不用分心调整战舰姿态，只管控制主炮的发射顺序就好。 没多一会儿，四轮炮击结束，第五轮炮击开始，光束命中的时候，依旧是一穿而过，可穿越点恰恰在炮击进行到一半儿的时候成型，光束瞬间被穿越点截断。 光束一头扎进穿越点，上溯整整六千五百万年，抵达穿越点另一侧的白垩纪末期。 尖头人的舰队正准备进入穿越点，哪成想还没动弹，就先被穿越点里透出来的光束来了个当头炮。 虽然没造成多大的损伤，可还没出发就挨了一轮炮击，尖头人那个悲愤就甭提了。 尖头人不允许傀儡恐人拥有太空力量，这一时期的舰队都是尖头人控制，战舰上虽然有大批恐人，但他们只是底层的炮灰，指挥官永远都是尖头人。 吃了个小亏的尖头人怒火中烧，立刻命令舰队出发，不惜代价冲破封锁。 接到命令的战舰马上靠近穿越点。 这绝对是个要命的勾当，因为穿越点容积有限，开的越大就越不稳定，战舰体积太大，通过穿越点的速度不能太快，否则就会因为单位时间吞噬的物质太多而撑爆。 到那个时候，不管正在通过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会被闭合的时空从中截断，一半儿留在白垩纪，另一半儿留在目标时空。 那绝对是尖头人最不起看到的局面。 人类根本不知道这个情况，就算知道也没办法，总不能拿有限的战舰往穿越点里撞吧？就算撑爆了穿越点，战舰也完蛋了，四十艘战舰堵四十个守候点，剩下的穿越点怎么办？ 就是把隐藏在月球上的舰队主力拉过来也没用，所有战舰全都填了穿越点的坑，拿什么对抗外域文明？ 所以只能继续炮击。 第六轮炮火准确命中穿越点，正中即将进入穿越点的敌舰。 太空战舰的主炮是人类以亚特技术制造的仿制品，在试制的过程中发现，不管人类怎么努力，最终的成品都只有原版的六成。 问题的关键在于，亚特人可以将光束压缩再压缩，最终将极强的能量集中在只有指头粗细的光束中，因为能量高度集中，这样一束光的攘穿力和切割力全都高得惊人。 如果把战舰视为武力值超强的绝世高手，那么亚特人的原版光炮，就是绝世高手掌中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而人类虽然获得了亚特人的技术，可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哪怕专注于军事技术，真正吃透的也是极少数，能量的压缩就是没能吃透的技术之一。 不是月研组不努力，而是这玩意太高深，一群研究人员琢磨了很久，也没能彻底掌握。 同等功率的光束，直径至少是原版的几十倍，起码也有手腕那么粗。无奈之下，月研组只能增强光炮的发射功率，弥补威力上的不足。 最终的成品确实不能和原版相提并论，但威力也不算太差。 光束命中的一瞬间，敌舰的护罩突然从淡淡的虚影变成了半透明的蛋壳，而且能量全都集中在中弹的舰艏，结果舰艏方向光芒闪烁，越向舰尾光芒越淡，等到了舰尾，干脆就是什么都看不见，典型的顾头不顾腚。 可惜人类的战舰不在白垩纪，更不在敌军身后，否则抽冷子来几次齐射，没准就把敌舰解决了。 尖头人十分悍勇，而且他们根本不把恐人的命放在心上，所有战舰都是硬顶着人类的炮火往穿越点里冲。 现代时空，连续三轮炮火砸进穿越点，徐飞认为时机成熟，立刻下达新的命令。 各舰位置不动，但侧舷的打开蜂巢般的发射口，一枚枚导弹拖着明亮的尾焰，以固定间隔弹出舰外，迅速冲向各自的目标。 导弹唯一的优点就是搭载大当量蘑菇弹，威力惊人的强，但导弹的速度比光束慢得多，只能作为主炮的补充，而不是作战的主力。 徐飞眼巴巴地盯着屏幕，企盼着导弹能够建功立业，然而尖头人也不是好惹的，连挨几炮之后，终于开始反击，道道光束自白垩纪穿越而来，四十艘太空战舰，至少有三十多舰激活护罩。 暗叫一声不好，不等徐飞发话，各舰已经自行进入机动模式，在固定的范围内无规则运动，躲避来自敌舰的炮火。 穿越点就那么一丁点大，敌舰的角度找的再好，也没法覆盖各舰的机动区域，虽然不时有战舰被敌舰击中，可总地来说，压力并不算大。 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个局面，解决畸变绝对不是问题。 然而徐飞想的太简单了，尖头人把穿越点开那么大是为了什么？ 623 物有所值 白垩纪，众多尖头战舰在护罩的保护下硬扛人类的火力，越来越接近穿越点。 在即将进入穿越点的时候，尖头战舰将护罩的能量全都集中到正正，舰艏前方的护罩亮得令人无法直视。 随即，尖头战舰钻进穿越点，就像一只只正在打洞的地鼠，艰难而缓慢。 现代，各舰忽然发现穿越点里冒出一点光芒，它迅速变强变亮，脉冲光束打在上面，只能激起一圈圈微不可见的涟漪。 又过了一小会儿，敌舰终于冒出头来，而且只探出一点点，像个头一次离开洞穴，小心窥探外面世界的小老鼠。 各舰立即加强火力，原本作为机动力量的十艘战舰先后投入战斗，但敌舰的护罩比想象中还要坚固，不管多少光束砸上去，都没有半点动摇。 这个时候，导弹终于飞到地头。 为隐蔽行迹，所有的导弹都统一涂成了最有伪装效果的黑色，而且在达到一定的速度后熄灭引擎，直到接近敌舰才重新点火，蛇形机动的同时，以更高速度冲向目标。 然后，一头撞在护罩上。 黑暗的虚空之中，陡然爆开一团比太阳还要明亮的强光。它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宇宙的一个小小角落，就算在地面上，也能看到这道强烈的光芒。 片刻之后，强光消散，众人愕然发现，核爆居然没能摧毁目标，敌舰的护罩变得异常明亮，硬是在核爆的冲击下保住了敌舰。 众人尽管惊愕，可炮击却没停止，连续几道光束落在护罩之上，看似坚不可摧的护罩忽然消失不见，后续的炮火全部命中敌舰，深深贯入敌舰之中。 到底钻进去多深不好说，可好歹打碎了敌舰的鸡蛋壳。 更多导弹命中，更多护罩破碎，虚空中到处都是闪烁的强光。 难得抢到一点优势，各舰不待吩咐，立刻全力开火，能源炉满功率输出，主炮轮番充能依次开火，光束不要钱似的砸向各自的目标。 敌舰半点都不示弱，回以同样犀利的反击。 虽然只有一点点舰艏通过穿越点，但双方不再是隔着穿越点盲射，命中率大幅度提升，敌舰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人类的饱和火力打得满头大包；可对方不管不顾，回以同样强劲的反击，人类战舰接连中弹。 惊天级还好一些，护罩发生器够多，就算被敌人的火力连续命中也没问题。 擎天级就不一样了，原本打算自用，最终却交出去的还好，发生器数量不少，暂时还顶得住，但减配外贸版就不行了，一共就三套发生器，连中几炮之后，三台发生器损毁，顿时失去护罩的保护，其中一艘只挨了一炮，就被敌舰的光束打穿了舰艏。 说起来也是无奈，谁都不是傻子，北都从一开始，就没掩饰过利益最大化的想法，只要条件允许，各方都是一心盯着满配版，只有三套护罩发生器的外贸版压根儿就没人要。 但是，并非所有购舰国都有直购满配版的财力，有些个想有战舰还拿不出钱来的家伙，想尽国法才买下一艘战舰，加配置？别闹了，老子不需要那个。 没上战场的时候还好说，最多就是演习的时候吃点亏，可如今面对凶残的敌舰，护罩不足的短版马上暴露出来。 尖头人不是吃素的，附近的敌舰马上放弃原本的目标，但凡有射击角度的，全都瞄准重创的擎天级，只一轮齐射，就把好好的战舰打成了筛子。 这是开战以来损失的第一艘战舰，不论敌我。 联合舰队原本就是北都以强权纠集在一起，要不是事关全人类的安危，宇宙中又无处可逃，怕是早出现主动撤出战斗的战舰了。 这个时候，第二批导弹靠近目标，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大部分敌舰调整，大部分炮火依旧锁定人类战舰，只有少量炮火拦截导弹。 可也有那么几艘敌舰压根儿就不管导弹，一门心思向人类的战舰开始，片刻之间，又击沉了两艘擎天级。 联合舰队的损失增加到三艘，而敌人却是一舰未损。 但导弹也在这个时候命中，那些分出火力拦截的敌舰还好，放弃拦截的敌舰立刻被强光包裹。 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停止。 光芒散尽，刚刚还拼命开火的敌舰，彻底失去舰艏，断口破破烂烂参差不齐，就像秋后问斩的罪犯，遇上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 三比三平！ 看似势均力敌，可徐飞的眉头却拧出了川字。 按说，新生的人类舰队，和入侵的尖头人打成平局已经非常不易，完全没道理苛责参战官兵。 可一百多个穿越点就是一百多艘敌舰，联合舰队就算一对一全都拼光，剩余的敌舰依旧远远不止四十艘——敌舰开那么多穿越点，总不会一个点只准备一艘战舰吧？ 最起码也得三艘往上。 那就是三百多艘……光是想想，徐飞都觉得肝颤。 战斗愈发激烈，双方你来我往，不断有战舰中弹。 凭借主场优势，联合舰队暂时还能和敌军打得有声有色，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联合舰队的失败不过是早晚的事。 外域文明还没出现呢，光是尖头舰队，就让他有种难以逾越的感觉。 立刻启动计划，人类就会失去对抗外域文明的底牌，可不这样做，光是尖头舰队就能覆灭人类，压根儿就等不到外域文明出手！ 徐飞心中剧烈挣扎，可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选择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有机会面对外域文明。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等联合舰队打残了，打废了，才能把舰队撤回来，只有这样，敌人才会相信舰队是真的撤退，否则实力未损就突然撤离，只会引起敌人的怀疑。 若敌人选择追击舰队还好说，万一敌舰不顾舰队，调头轰击地球，那人类的损失可就大了。 战争就是用小兵的生命堆积胜利，组建联合舰队原本就是为了诱敌，为了最终的胜利，联合舰队就是全军覆没，也算死得物有所值。 624 死亡冲锋 战斗继续，联合舰队顶着巨大的压力，拼命向敌舰开火，导弹更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扔。 说句老实话，导弹确实太慢了，在太空对抗中的作用非常小，而且舰用导弹造价昂贵，随便打一枚就是大几百万，单位还特么是米刀。 光束就不一样了，脉冲主炮打一发，成本最多也就六七百刀，一发导弹的成本，足够联合舰队打一万多炮。 纯算经济账，用导弹打敌舰是笔注定赔掉底裤的买卖。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如果双方的战舰在广阔的战场上机动对轰，导弹这种鸡肋的方武器确实很难发挥作用。 可妙就妙在敌舰必须通过穿越点，在此期间，强大的敌舰就只是固定的靶子，即不能后退也不能躲避，除了用火力拦截，就只能用护罩硬扛。 以尖头人的技术水平，战舰就是没有护罩，普通导弹也能随便扛，可人类为了这一仗也是尽了全力，所有的核原料全都拿出来造了蘑菇弹，每一枚导弹都携带超大当量核弹头，导弹的成本倒有一多半儿在弹头上。 高成本带来的是高威力，只要挨上一发导弹，敌舰的护罩就会过载，两发肯定报废。 原本被护罩挡住的脉冲光束从此长驱直入，犹如一通老拳落在失去第一道防线的敌舰之上。 暂时还没有敌舰被主炮摧毁，但每一艘失去护罩的敌舰，都被轮番发射的主炮打得到处都是窟窿，好似被虫子驻空的树干。 关键不在于命中敌舰多少次，而是敌舰正卡在穿越点内，正是不上不下的时候，上下左右都被穿越点包裹，只有舰艏炮塔可以开火。 摧毁舰艏炮塔，等于解除了敌舰的武装，再也不能拦截导弹。 东方白敏锐地发现这一点，他立刻操纵两艘惊天级轰击同一个穿越点，一连两轮炮击，全部准确命中，打得敌舰再无还手之力，刚刚还不断透出穿越点的光束从此消失不见。 之前发射的导弹恰好在这个时候飞进穿越点，一头撞在敌舰上轰然爆开，穿越点内部光芒迸发，围绕穿越点的雾气剧烈波动。 这是穿越点即将崩溃的前兆！ 然而巨型穿越点的承受能力比从前那些小型穿越点强得多，不久之后，波动渐渐停止，穿越点居然又稳定下来。 趁他病要他命，更多导弹轰进穿越点，一枚、两枚、三枚……爆炸的强光不断透出穿越点，就像乌云中闪烁的雷电。 东方白看不见穿越点中的情况，但每一次爆炸，穿越点的波动都会加剧，最终在又一次爆炸中猛然散开，连挨了六枚蘑菇弹的穿越点就此烟消云散。 这是开战以来，人类摧毁的第一个大型穿越点。 东方白的成功似乎为这一仗带来些许曙光，各舰纷纷加强火力……仿校是不可能仿校的，因为所有的人类战舰都在这样做，东方白能第一个成功，不过是因为他控制着四艘火力强悍的惊天级。 其他方向的战舰都独自作战，就算相互合作，也是就近凑合，根本找不到两艘惊天级的组合。 仅仅十多秒后，倪晓菲摧毁第二个穿越点。 东方白高度怀疑，倪晓菲是故意让着自己，否则没道理只差这么一点时间。 两个人起了个好头，各舰加强火力，一连摧毁十几个穿越点，打出了开战以来的第一波小高潮。 就在所有人振奋精神，打算乘胜追击的时候，监测卫星忽然发现已经摧毁的穿越点上，又出现了高强度磁场。 东方白刚接到这个消息，此前被他摧毁的穿越点再次成型，又一艘敌舰钻进穿越点。 这边好不容易才摧毁十来个穿越点，结果这么快就重新打开？这是要闹哪样啊？ 抽空关注了一下其他方向，果然不出所料，十几个穿越点先后恢复，真正被摧毁的一个都没有。 这下可把东方白惹毛了，好家伙，摧毁的速度还没恢复的速度快，尖头人这是要逆天么？ 穿越点玩到这个地步，也可以算是炉火纯青了……尖头人到处针对时间派，为的不是消灭时间机器，而是彻底控制时间机器吧？ 很明显，他们确实做到了！ 刚刚还非常乐观的局面，突然之间变得极度不利。 联合舰队只有四十艘战舰，刚刚还损失了不少，再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导弹就会打光，届时没了这个杀手锏，再想摧毁穿越点可就难了。 对付这种局面，唯一的有效手段就是尽快摧毁敌人的时间机器。 北都早就针对可能出现的情况，做好了各种应对方案，面对不利局面，徐飞果断下令，执行飓风计划。 接到命令的各舰，立刻释放一批重型战机。 它们不是现役的任何一种战机，而是一种机身细长，机翼十分短小，像导弹多过像飞机的特种飞行器，内部代号闪雷。 准确地说，闪雷并不是战机，而是有人操纵的大号导弹。 操纵这东西的只有两种人，一是绝症敢死队，二是囚犯冲锋团。 这两个特殊的团队，都是为重型战机准备。 前者很好理解，都是半点治愈希望都看不到的绝症患者，他们来自各个国家，参加敢死队的唯一动机，就是为家人或亲友换取优先进入地下城的资格。 可悲伤的是，很多有志于参加敢死队的志愿者，都因为身体条件太差而被北都拒之门外，连为家人争取一下的机会都没拿到。 囚犯冲锋团就复杂多了，其成员都是刑期极长的重犯，但又不能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家伙，比如为给家人复仇而悍然杀人。 这种情况于情可以理解，但于法却不能容情。 军方费了不少心思，找到一批合适的人选，又从中挑出一批志愿者，承诺完成作战任务后给予适当减刑，如果表现突出，可以直接释放甚至给一些奖励。 两种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因而义无反顾。 众多重型战机飞离战舰之后，立即全速飞向新生的穿越点。 625 应该可以 旧的穿越点里都塞着敌舰，就像堵着软木塞的红酒瓶，重型战机就是钻进去，也是一头敌舰上的命，根本没法抵达白垩纪。 新穿越点就不一样了，它们刚刚开启，敌舰还没来得及钻进去，因此有机会直达白垩纪！ 为掩护重型战机的行动，联合舰队疯狂开火，除少量炮火继续阻击旧穿点中的敌舰之外，其余的主炮全都向指定的穿越点集火，密集的光束雨点一样砸进去。 除去主炮的持续轰击，各舰还向穿越点发射一批小型导弹。 重型导弹携带大当量蘑菇弹，小型导弹携带微型弹头，爆炸当量不地千把吨，钻进穿越点后可以给予敌舰一定的杀伤，但爆炸的威力没那么大，基本不影响穿越点的稳定。 但它们的作用不是摧毁敌舰，而是为闪雷战机探路！ 一连几枚导弹钻进一个新开的穿越点，后方不远就是一艘闪雷战机，最多再有十多秒，这架战机就能钻进穿越点。 然而穿越点中忽然透出爆炸的光芒，战机立刻来了个急转，放弃进入穿点的想法。 只有导弹命中什么东西，才会在穿越点里爆炸，就算敌舰还没进入穿越点，也一定是即将进入穿越点，这个时候冲进去，就只有一头撞在敌舰上的命，根本没有通过的机会。 另一个方向，同样是连续几枚导弹钻进去，但穿越点里没有任何异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有门儿！ 跟在后面的几架闪雷战机，立刻开足马力，一头扎进穿越点……军方非常清楚，绝症敢死队，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勇气，但囚犯冲锋团，绝对没有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想法。 两支队伍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没经过任何正规训练的普通人，面对美好的前景时，内心确实充满了期待和决心，可当他们上了战场，直面真正危险，甚至生与死的艰难选择时，贪生怕死的本能往往会突然跳出来主导一切，所有的决心和勇气都会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依旧还能鼓起勇气的少之又少。 所以，为防止意外，或者说防止志愿者反悔，闪雷战机在进入穿越点之前，并不是由志愿者操纵，而是由战舰遥控或者自动驾驶，只有通过穿越点，才会交给志愿者控制。 一连几架战机进入穿越点，后面又是几枚导弹。 这一次，穿越点里透出爆炸的强光，但是从光芒的强度上来看，爆炸的只是导弹，不是闪雷战机。 成功通过穿越点的志愿者，惊骇地发现前方就是一艘开着护罩的敌舰，这要是一头撞上去，肯定有死无生！ 他们本能在抓紧操纵杆拼命摇晃，可战机依旧我行我素，压根儿不听使唤。 军方的计划非常完善，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把控制权交给志愿者，而是迅速扫描四周的情况，一个利落的横滚或者拉升，险险避来迎面开过来的敌舰。 眼前豁然开朗，志愿者们看到了远处的地球、围绕地球的大量穿越点，还有悬浮在地球外空的大批敌舰。 特别是那些体积惊人的巨型战舰，按军方的说法，它们就是时间机器听载体，只要摧毁了巨舰，穿越点就会消失。 可巨舰的数量也未免太多了一点吧？ 所有志愿者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犹豫，可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没有那么杀伐果断，只是片刻的停滞，已经惹来了密集的炮火。 除了两个反应机敏的志愿者幸运地避开，其他人全都在敌军密集的火力网中饮恨当场。 逃过一劫的两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一心只想着返回现代，只要能回去，他们什么代价都可以付，而且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和军方解除约定，哪怕回去蹲一辈子大牢，也比死在外星人的炮火之下好得多。 把牢底坐穿，最多就是老死狱中，可死在敌舰的炮火之下，却是真正的尸骨无存，连渣都别想剩下。 但来时的穿越点已经被敌舰封死，而且敌舰上的炮塔正瞄准两架闪雷开火，两个人险象还生，压根儿就没靠近穿越点的机会。 是继续任务，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两个人心底都在犹豫，但敌人很快就帮他们做出了选择，逼得他们不断远离穿越点。 没机会了，拼吧！ 两个人驾驶战机远离穿越点，径直扑向远处的巨舰。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从，刚出发时足有三百多人，可成功抵达白垩纪的还不到一百人，最终冲向敌舰的，也就二三十人，其他人不是被尖头人化为宇宙的尘埃，就是调头逃离战场。 每一架闪雷战机，都是一枚超级蘑菇弹，冲破封锁的战机数量实在太少，而且位置非常分散，没多一会儿，就被敌舰围剿一空。 其中的一部分，知道没机会摧毁敌人的巨舰，干脆把目标放在围剿的敌舰上，然而闪雷战机携带的武器很少，根本机会摧毁敌舰。 一些志愿者想起军方培训的内容，立刻打起了逆向飞行的主意，可尖头人已经吃过一次亏，他们刚表现出一点逆向飞行的姿态，就成了敌军围剿的重点。 没多一会儿，所有通过穿越点的闪雷战机全部被尖头人摧毁，军方的方案彻底落空。 现代时空，还有数百架闪雷战机没找到通过穿越点的机会。 可首次冲击占了个出其不意，现在敌人有了准备，继续发起冲击，和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不过，没人想把闪雷机队撤回来。 又是一批穿越点被联合舰队摧毁，机群继续发起冲击，有些通过了穿越点，有些直接撞上敌舰，有些甚至没机会进入穿越点，就被来自白垩纪的炮火摧毁。 战局再度陷入僵持，可这样的僵持对人类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远在月球的徐飞舔了舔嘴唇，心里不断地盘算，却始终觉得还不到火候。 最合适的时机，是敌人突破了联合舰队的封锁，成功进入现代时空。 届时留下一部分战舰断后，明面上的舰队主力撤向月球，应该可以把敌人的视线吸引到月球上来！ 626 高空穿点 孤峰号。 徐飞一直关注着战局的变化。 联合舰队的小伙子们非常勇猛，他们全力封堵穿越点，把敌舰死死挡在白垩纪，战局陷入了长时间的僵持。 乍一看，这似乎是件好事，毕竟人类的整体实力不如尖头人，能和对方打个平手已是超常发挥，非让联合舰队战胜敌人，已经不是强人所难，而是异想天开。 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人类有打破僵尸的办法，又何必与敌人拼消耗？ 此时此刻，绝大多数参战官兵的想法都是坚持到最后一秒钟，哪怕不能战胜敌人，也要死守穿越点。 从开战至今，敌人从没拿到过战场上的主动权，可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占尽优势，反而被敌军连续不断的攻势压得喘不过气来，胜利的天平渐渐向敌方倾斜。 徐飞正盘算着什么时候把舰队撤回来最合适，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再次响起。 众人愕然抬头。 双方都打这么久了，这个时候响什么警报？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徐飞，看到一张无比凝重的脸，大家心里咯噔一下子，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究竟出了什么事？ 徐飞迅速行动起来，手指在空中一连比了几个手势，一颗全息地球立刻浮现在众人面前。 它并不是简单的地球仪，而是实时展示着战场上的局势，敌我双方的战舰、所有的穿越点，甚至每一道光束，都能在这个小小的全息图上看到。 徐飞手指再点，全息较长蓦然缩小，将更多空间纳入观测范围，片刻之后，几个闪烁的光点进入众人的视线。 老徐瞳孔一缩，立刻抓起电话：“指挥中心，我是徐飞！” “我是林学栋！”话筒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特殊时期，孤峰号和指挥中心始终保持直接联系，方便交流意见。 徐飞声音急促：“指挥中心，我们在海拔五到七万公里之间发现几个新的磁变点，强度很高，磁场变化很快！” 林学栋心脏一缩：“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这两个特征，意味着磁变点很快就会变成穿越点。 “一个小时左右，最不超过一个半小时！”徐飞给出一个非常保守的估计， 林学栋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快？” 徐飞：“我怀疑，之前的穿越点都是敌人放的烟雾弹，这几个磁变点，才是敌人的杀手锏。” 被联合舰队堵住的一百多个穿越点，全部位于地球附近，轨道高度最多不超过五百公里。因为磁变已经酝酿了好些天，人类的战舰全都部署在这一范围。 可敌人在战局陷入僵持之后，突然在几万公里之外开启新的穿越点，别说联合舰队已经被敌人拖住，就是地球附近一个穿越点都没有，舰队也来不及赶到事发空域。 不管擎天级还是惊天级，速度都太慢了，六万公里的路程，地月距离的七分之一，舰队最少也要四个多小时才能赶到。 而且这只是理论时间，航天不是请客吃饭，有很多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地方。 简单点说，战舰从月球到地球，相当于从高处跳下，离开月球之可以直飞地球。 而远离地球相当于从低处往高处跳，必须绕着地球逐渐加速，实际飞起来，八个小时也未必能到地方。 月球就更不用说了，距离这么远，只会更慢不会更快。 无论如何，人类的舰队都不可能抢在穿越点成型之前赶到地头，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穿越点逐渐成型？ 林学栋不甘心：“导弹呢，导弹能飞到吗？” 徐飞叹气：“导弹就是能飞到，又有什么用？” 林学栋语气一滞，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刚刚的战局他已经看到了，导弹就是飞过去了，摧毁了穿越点，敌人了不起重开一次就完了。 人类的导弹就那么多，哪怕不考虑能不能及时飞过去的问题，也不可能一直用导弹封锁穿越点。 沉默片刻，林学栋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变得低沉沙哑：“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看着吧？” 徐飞毫不犹豫地回复：“我准备开启战役的第二阶段，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那就准备吧。”林学栋的眼里闪着名叫决心的光。 所谓的第二阶段，就是牺牲联合舰队，将敌军引向月球，为主力创造歼灭敌军的有利条件。 如果只是牺牲联合舰队，任何一位合格的大佬都不会犹豫，但这个计划最让人揪心的部分，就是舰队一旦撤向月球，地球就会变成一颗不设防的行星。 如果敌人第一时间发起追击，暂时不顾地球还好办，可敌人根本不管撤走的残兵败将，一门心思摧毁地球该怎么办？或者是一多半追击联合舰队，其余的战舰轰炸地球该怎么办？ 不管从什么样的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极度疯狂的计划，一个搞不好，就是地球彻底毁灭的下场，可这是人类仅有的、有可能消灭敌军的作战方案，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干？ 北都时间凌晨两点零四分，孤峰号首次发现高空穿越点，又一次拉响战斗警报。 北都时间三点一十四分，第一个高空穿越点成型，敌舰开始进入穿越点。 在此后的二十多分钟里，六个高空穿越点依次成型，至三点三十七分，最后一个高空穿越点成型。 三点五十一分，经过长达三十七分钟的苦苦挣扎，第一艘来自白垩纪的尖头战舰终于通过穿越点，出现在现代人类的眼前。 这是一种整体呈圆柱型，三面滚圆，底部略有些平坦的战舰，只看直径和舰体外型就知道，这玩意根本不是尖头人的制式战舰，而是专门为通过穿越点而设计。 成功通过穿越点的敌舰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那里，等待友军抵达。 四时许，六艘敌舰成功抵达现代。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更多敌舰仍在努力通过穿越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敌舰艰难地通过穿越点，徐飞忽然想到了两个字：“难产！” 627 急转直下 穿越点不是产道，敌舰也不是难产的婴孩，北都时间五时许，十二艘敌舰全部抵达现代，后面还有没有更多敌舰暂时还不知道，但已经通过的敌舰忽然有所行动，全部飞向地球。 徐飞很快接到报告，敌舰的速度不同，方位也不一样，但它们最终抵达地球的时间完全一致！ 这个时候，联合舰队依旧封堵穿越点，老徐面临两个选择，一是联合舰队保持不动，继续封堵穿越点。 这样做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因为连续几个小时的封堵，各舰消耗不小，等外围的敌舰抵达，最终必然撤出战斗。 和敌人死拼？ 不是不行，但从敌舰的体积来看，联合舰队获胜的可能性非常小。 届时，地球必然面临敌军的威胁。 二是现在就把舰队撤出来，趁着敌军还没靠近地球，主动发起进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最终将敌军引向月球。 很明显，第二个选择更实用——让敌舰靠近地球，本身就意味着风险。 徐飞根本不必多加考虑，很快下达新的作战命令。 接到命令，各舰不是第一时间执行，而是瞬间陷入了犹豫和怀疑。 舰上的官兵来自不同的国家，能上太空战舰的，都是最优秀的职业军人，让他们死死钉在地球外空，和来犯的敌军拼命没有问题，毕竟保卫地球就是保卫人类共同的家园，大家早有拼死一战的心理准备。 虽然徐飞下达的命令，是主动撤离战斗，拦截外围那些更有威胁的敌舰，可穿越点没人看守，不是一样有大量敌舰穿过来？ 简直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部分战舰认可徐飞的命令，开始做撤离战斗的准备，可更多战舰明明收到了命令，却联合抵制这道命令，不肯离开地球。 北都早知道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立刻联系各方高层，要求他们按购舰时答应的条件，约束自家的战舰，严格服从联合舰队指挥部的命令——这是为了指挥方便，给孤峰号临时增加的名头。 各方立刻行动起来，有些接到命令之后，哪怕心里再不舒服，也不得不执行撤离命令，可有一些干脆连自家高层的命令一起抵制，总之一句话，我就是不离开地球，爱谁是谁，爱咋咋地。 任谁都没想到，自家的战舰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事，反馈给北都的消息，不是无能为力，就是鞭长莫及。 其中有些是真的，但也肯定有一些，是高层有意纵容。 徐飞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次命令联合舰队撤离。 属于北都的七艘惊天级率先撤出战斗。 惊天级比擎天级强悍得多，虽说每一艘战舰都带着或轻或重的损伤，但整体情况还算完好，一艘失去行动能力的都没有。 之所以撤七留一，一是为了掩护撤离，二是为了继续压制穿越点，防止敌军过快通过。 在高空穿越点成型之前，没人知道敌舰通过穿越点需要多长时间，但如今已经有了明确的数据，一艘战舰完全可以看守更多穿越点，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把所有战舰都盯在地球附近。 一批战舰跟随惊天级撤出战斗，留下的大约占剩余战舰的一半儿左右，一共十四艘。 留下的战舰没什么好说，徐飞直接弃管，而离开的战舰，则被他分成六组，分头迎向不同方位的敌舰。 敌舰似乎也在寻找决战的机会，见状不仅不躲避，反而加速冲上来。 “各自为战，不必纠缠，尽量把敌舰往月球上引！”徐飞直接在指挥频道里下达这样的命令。 他完全不担心不知情的官兵多想，因为太空舰队明面上的基地就在月球表面，那里不止有坚固的建筑群，还有三个占地面积极广，用数以万计的激光器排列而成的激光阵列。 组成激烈阵列的激光器，与战舰主炮型号相同，成千上万的战舰主炮同时向空中的目标开火，敌舰再强悍再扛揍，也得好好喝上一壶。 尖头人不愧是来自深空的宇宙文明，双方甫一交手，就一举击沉两艘擎天级，给了联合舰队当头一棒——敌舰有效射程，比人类战舰高得多！ 以敌舰表现出的战斗力分析，若不是联合舰队堵住了穿越点，只怕人类已经灭亡在敌舰的炮火之下！ 分析表明，擎天级根本就不是敌舰的对手，惊天级也得抱团取暖，才有一丝获胜的机会。 徐飞立刻命令剩余的战舰放弃接触，分头撤向月球。 他甚至不敢命令舰队集结，否则一旦被敌舰盯死，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到那个时候，他用什么吸引敌军？ 敌舰自然不肯放弃到嘴的肥肉，马上加速咬死逃跑的人类战舰。 东方白二话不说，立刻舍弃一艘惊天级拖住敌人，剩余的战舰趁机脱离战斗，全速飞向月球。 为了尽快拉开距离，东方白向战舰下达超负荷运行的指令，战舰的速度是上来了，能源炉和推进器却都留下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就算逃回月球，也要全面大修才能重新投入战场。 敌舰并未全部投入追击，十二艘敌舰分成两波，六艘继续追击，另外六艘扑向地球。 徐飞很失望，但他心里很清楚，敌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战场之上，绝不能期待敌军犯傻出昏招。 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对人类不利那么简单。 敌舰的数量少了一半儿，对付起来确实更容易更简单，可对人类来说，这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旦主力舰队吃掉这股敌军，剩余的敌舰会是什么反应？ 直接杀到月球为友军报仇？ 别傻了，敌人才不会那么缺心眼儿，他们要么轰炸地球，逼人类舰队出兵决战；要么就地固守，等更多敌舰通过穿越点，攒够了战舰再发起反击。 这两种都是对人类极其不利的情况，哪怕主力舰队歼灭敌军，仍然无法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这是徐飞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出现这两种情况的几率已经是百分之百。 除非敌人脑子有问题，才会给人类翻盘的机会！ 628 主动出击 孤峰号舰桥，徐飞死死盯着全息影像，自打眉头皱紧，就再也没松开过。 撤回月球的舰队被敌人咬住，一连损失了几艘战舰，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只怕还没飞完半程，敌军就把剩余的战舰全都吃掉了。 地球那边就更不用说了，留守的舰队仍在封堵穿越点。 小伙子们确实非常勇敢，可敌舰用不了多久就会飞抵地球，留守的战舰没有高度优势，别说翻盘，就是撤走都难。 局势比预想中更加严峻，徐飞脑子里走马灯一样，反复盘算着解除困境的办法，可思来想去，却怎么都找不到半点头绪。 怎么才能把敌人盯着地球的目光，吸引到月球上来？ 电话铃响，惊醒了沉思的徐飞，他立刻拿起听筒：“我是徐飞！”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是林学栋……” 在场的舰桥军官听不见电话另一头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徐飞神色严肃，听一会儿点一下头答一声是，直到最后才说了一句话：“明白，马上出动舰队主力！”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是要把敌人引到月球来，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吗，现在就把主力亮出来……合适吗？ 徐飞挂电话，抬头：“命令南月舰队马上出发！” 尽管心存疑惑，但所有人都把疑惑压在心底，马上把命令传达下去。 接到命令，南月基地拉响战斗警报……其实拉不拉警报根本没有实际意义，因为所有舰员早已各就各位，能源炉保持低功率运转，只等出击的命令。 最上层的战舰率先启航，各舰能源炉加强输出，所有反重力引擎全部开启，随后一声闷响炸开冰层，战舰自飞散的碎冰之中冲天而起。 十二艘惊天级率先飞离月球，接着冰下再次爆破，六艘震天级紧随其后，十八艘战舰一边上升一边调整位置，以一艘震天带两艘惊天，迅速编成六个整齐的编队。 冰湖再次爆破，一艘巨型战舰跃空而起。 目睹这一幕，众多感性的工作人员热泪盈眶。 这是裂天级，是人类打造的最强战舰！ 裂天级舰长4890米，高840宽1265，是震天级的两倍还多，从头至尾排满了双联装炮塔，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样一艘巨舰悬浮于空中，就像一座钢铁制造的岛屿飘在头顶， 众多惊天震天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众星拱月般围在裂天左右，等不及脱离月球引力，各舰主推进器猛然爆出喷出的尾焰，以最高速度飞向地球。 注意到月球方向的变化，所有人都惊呆了，各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除了已经公开的战舰之外，北都居然还藏着这样的后手。 只看那艘裂天级，就知道这支舰队是多么强大——能把体积那么大的战舰送上天，速度还能和惊天、震天级保持一致，可以想象，这艘战舰上到底应用了多么先进的科技。 各方大佬破口大骂，纷纷指责北都不地道，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在看到裂天级之后踏实了不少。 原本所有人都对这一仗不抱希望，但在裂天级出现之后，大家总算找回了一点信心，也终于明白北都为什么一直死守着联合舰队的指挥权不放，更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联合舰队撤向月球。 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抱怨，你有准备早说啊，让大家配合你不就完了，非藏着掖着，搞得大家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要是早点公开，留守的战舰又怎么会拒绝执行命令？ 突然出现南月舰队立刻引起敌军的注意，负责追剿的敌舰忽然加强攻势，一口气击沉两艘擎天级。 “命令舰队，全速撤离！”徐飞说。 命令是传达下去了，可执行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仗打到这一步，再迟钝的人也看明白了，北都之所以把一直隐藏的主力派出来，就是为了让敌人知道，人类不止他们看到的那一点实力。 北都的战略意图也很简单，敌军兵分两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联合舰队实力不足，既然六艘战舰就能碾压人类舰队，何必把所有的战舰都放在一起？ 南月舰队惊艳亮相，就是为了逼迫敌军重新合兵一处。 然而南月舰队全力以赴，也得整整一天才能飞到地球，趁着还有时间，敌军加紧围剿联合舰队。 东方白和倪晓菲原本分头撤离，见势不妙，又重新聚在一起，共同抵挡敌军的追击。 敌舰的火力非常凶猛，每一次命中，护罩发生器都会彻底报废。 为了摆脱追兵，东方白和倪晓菲下定决心，飞在最后面的三艘战舰一齐回头，舰身调转一百八十度，尾朝前头朝后，一边倒着飞，一连朝敌舰开火。 太空战舰和坦克类似，都是正面防护最强、火力最强，两个人配合默契，指挥三艘惊天级，全力与敌方周旋，总算拖住敌舰的脚步。 或许会有人以为，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有战舰在最关键的时刻撞向敌舰，以最铁血最无畏的方式同归于尽，奠定此战的胜局。 可实际上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谁都不是傻子，双方既不会主动靠近，也不可能让敌舰近身，远程轰击是唯一的对敌手段。 二人组成功摆脱追击，其他方向的战舰就没这么幸运了，既没有两个人的默契，也没有这么强悍的战舰。 目睹这一幕，徐飞立刻命令二人组施以援手：“就算把剩下的战舰全都扔给敌人，也要把友军救出来！” 二人组遥控的战舰上一个人都没有，那些服从指令撤离的友舰上面，却有数以万计的优秀战士。 他们在接到撤离的命令后无条件服从，这既表明了战士们的态度，也表明其所属国的态度。 既然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北都足够的支持，北都有什么理由不去解救他们？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几艘战舰而已，北都赔得起！ 于是，二人组控制的战舰停止脱离，分头冲向友军的方位，咬死了敌舰，悍然发起自杀式进攻。 629 又跑偏了 面对半点道理也不讲，径直冲过来的惊天级，敌舰立刻集中火力，优先打这个不服气的。 大量炮火转向惊天级，护罩一层又一层破损湮灭，没多一会儿，就失去了所有护罩发生器，不得不以舰表装甲硬扛敌舰的轰击。 可就算硬扛，惊天级也不肯后退一步，而是顶着敌人的炮火拼命反击。 二十四座双联装炮塔，是敌舰的重点目标，没多一会儿就全都打坏了。 两门电磁炮连续开火，也被敌舰盯住，一通炮火打坏了发射口，其中一门炮正在发射，炮弹堵在炮膛里，当场崩飞了炮口附近的装甲。 两舷的导弹发射舱，变成惊天级最后的对敌手段，为防被敌舰打坏，东方白小心控制战舰的姿态，用一侧的装甲挡住敌舰，另一侧拼命开火。 在敌舰的火力穿透战舰之前，在存弹彻底打光之前，导弹绝不会停止发射。 惊天级的综合作战能力的确远远不如敌舰，但惊天级的长度好歹也有小一公里，真拼起命来，也够敌舰打一会儿的。 惊天级的支援令各方的战舰长出一口气，正准备跟上去拼个你死我活，徐飞的命令正好传达到位：立即撤出战斗，不得有误！ 在这个时候撤离，很可能背上抛弃战友的骂名，为防友军头脑一热就冲上去，徐飞向各舰下了死命令，着重说明必须将敌舰引向月球，人类才有一线生机。 最终剩余的战舰被说服，抛下惊天级全速飞向月球。 所有人的打算，都是与南月舰队汇合之后重返战场，绝不能让友军白白牺牲……若他们知道那几艘战舰里头连个鬼影都没有，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艘敌舰通过高空穿点，出现在现代时空，敌舰总数达到十三艘。 可以想象，那些看似毫无动静的穿越点中，肯定还有更多敌舰！ 北都原以为，只出动南月舰队就差不多了，打算把北月舰队再藏一藏，可现在再看，还藏个什么劲儿啊，按敌人的速度，再过几个小时，还指不定穿过来多少战舰呢。 得勒，还是别藏着掖着了！ 于是北都一声令下，与南月舰队同等规模的北月舰队升空，全速飞向三十八万公里之外的地球。 领先一步的南月舰队则在指挥部的协调下放缓速度，力求与北月舰队步调一致，而不是拉开距离走个前后脚。 添油战术是兵家大忌，北都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各方一看，霍，北都还有底牌呢？会不会还有更多舰队没放出来？ 一时间，战胜敌人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充足。 战斗仍在继续，经过整整四个小时的连续奋战，七艘战舰总算摆脱敌舰的追击，可负责断后的惊天级，却一艘都没能逃出来。 开玩笑呢，一来一回就是两秒的延迟，很多人至今还在奇怪，为什么这几艘战舰的动作总是慢半拍。 挡住敌舰已经是二人组超常发挥，正面冲向敌舰还想脱离？做梦去吧！ 双方脱离接触，战斗暂时告一段落。 负责拦截的六艘敌舰无一沉没，最严重的，不过是侧舷挨了惊天级一通集火，光束倒是落在敌舰身上了，但究竟街口造成了多大的损伤实在不好说，总之这艘敌舰貌似没受多少影响。 脱离接触后，这六艘敌舰调头飞向地球。 原本就飞向地球的敌舰，此时已经飞抵地球附近，六艘战舰散开队形，已经做出了进攻的姿态。 留守的战舰见事不可为，只能停止封堵，以最快速度撤离。 部分战舰有引走敌军的想法，可敌舰实力太强，留守舰队又缺乏统一的指挥，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能安全撤出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这个时候，各方大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他们最怕的，就是敌军不管舰队，直接轰击地球。 为避免刺激敌军，各方达成一致，所有地面防御武器一律不动，给敌人一种地球完全不设防的错觉，避免敌军特意针对地球。 人类这样做，敌人未必放过地球，可不这样做，敌人一定不会放过地球。 敌人似有顾虑，也可能是因为北都底牌尽出，给了他们太多压力，敌军并未轰炸地球，而是立即着手整军备战。 不久之后，大批敌舰通过地球附近的穿越点抵达现代。 只不过，出现在地球附近的敌舰，并不是之前那种细高挑，而是一种短粗胖的陌生战舰。 二者直径相似，只是舰长不同，把一艘细高挑平均剁成五段，每一份都和短粗胖相差仿佛。 为方便辨别，徐飞给这两种战舰取了临时代号，细高挑命名为毛虫，短粗胖名唤蚕蛹。 此时此刻，不知道多少人的心情坠入深渊，不是他们太悲观，而是出现在地球外空的敌舰实在太多了，没多一会儿的工夫，蚕蛹舰的总数已经超过二百艘。 但毛虫舰并没有直接出现在地球附近，而是继续使用高空穿点，不止通过穿越点的速度慢，数量也比蚕蛹舰少得多。 这是个好现象，如果一口气来几百艘毛虫舰，只怕两大舰队加在一起，北都也没有任何胜算。 眼下战场上的局势又与之前不同，双方脱离接触，但又都在准备接下来的大战，可以说是中场休息时间。 一段时间之后，蚕蛹舰不再出现，最终数量达到三百余艘。 随后敌军主动关闭地球附近的穿越点，费尽了心思也不能摧毁穿越点的战士们，心情复杂。 又过了一会儿，高空穿点也不再出现毛虫舰，其总数达到二十八艘。 蚕蛹舰将地球团团围住，毛虫舰则飞往同一个方向，似要背靠地球，集结对敌。 这简直就是把地球当成了人质，逼迫人类舰队与敌决战！ 也不奇怪，月球上那个假基地剑拔弩张，三大激光炮阵列蓄势待发，敌人脑子又没毛病，怎么可能故意往枪口上撞？ 徐飞那叫一个纠结，好好的计划，怎么就又跑偏了呢？ 630 正面对决 战场依旧沉默，但随着南月北月两大舰队不断靠近地球，局势越来越紧张。 尖头人对毛虫舰信心十足，他们没有老老实实地等着人类舰队打上门，而是逆流而上，主动迎击。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悄然而逝，十几个小时后，双方终于在海拔十七万公里的位置遭遇。 两艘裂天级飞在最前面，阶梯状分布的炮塔直指敌军，每一根炮管都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指挥员一声令下，肉眼不可见的引导光束准确落在迎面飞来的敌舰之上，这一刻，所有的炮塔都像接到了命令，在火控系统的精确协调下，数百门脉冲激光炮同时调整射角，如林般的炮丛整整齐齐地指向目标。 而实际上，每一门炮的指向都有肉眼不可见的微小差异，若是查阅火控系统记录的观瞄数据就会发现，相邻两门炮的射击数据完全一致，只有数到小数点后面，才能找到一丁点的不同。 “开炮！” 指挥员一声令下，数以百计的光束撕裂虎空，瞬间命中目标，也就是引导光束在敌舰上标记的那个点上。 这个时候，双方还有一些距离，敌舰仍在人类舰炮的有效射程之外，但数百道光束层层叠加，将舰炮的威力和射程拔高一大截。 敌舰的护罩瞬间变得极其明亮，抵销炮击的威力。 裂天舰上，代表舰炮能量的进度条迅速下降，就在剩余的能量即将见底的时候，敌舰护罩的亮度达到极致，猛然消失不见。 只余一点余威的光束准确命中，当场穿透敌舰的正面装甲。 片刻之后，敌舰内部殉爆，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战舰四分五裂。 裂天级首战告捷，第一次开火就干掉一艘敌舰，两大舰队士气高昂，继裂天级之后，惊天、震天也加入炮击的行列。 敌军仍在主炮射程之外，一艘战舰根本不可能摧毁目标，但南月、北月两大舰队，分别拥有各自的战场数据网络，而且两大网络数据共享，任何一艘战舰都可以在锁定敌舰的时候发出集火邀请，这个时候，火控系统就会协调其他战舰，协助发起进攻。 整个过程几乎全部由火控系统完成，舰员只需要选中目标，就可以坐等敌舰被己方的炮火淹没。 越先进的东西操作起来越简单，两大舰队深刻地践行了这一点。 意识到人类的舰队不像之前那么好对付，原本凑成一堆的毛虫舰立刻分散，但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效果，引导光束再次出现，强大的炮火再次摧毁敌舰。 敌人的还击如期而至，而且出乎意料的猛烈，几乎所有的炮火，全都落在裂天舰上。 裂天级舰体巨大，是再好不过的靶子，与其瞄准那些不容易命中的人类战舰，还不如集火巨舰。 但裂天级的护盾不是吹出来的，硬是挡住了敌军的炮火。 注意，是护盾，而不是护罩！ 因为体积太大，人类现有的护罩发生器，根本没办法覆盖全舰，但设计人员想了个非常巧妙的办法，他们在战舰里多设了几个护盾舱，舰艏的负责保护头部，舰尾的负责保护屁股，总之就是各管各的。 除去足够的数量冗余之外，相邻的两个护盾舱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互相支援，为战舰提供全方位的保护。 如果是一群毛虫舰围攻裂天级，或许还能有一点作用，可现在是正面对轰，敌舰连护盾打不穿，更别说触及舰体了。 接连损失几艘战舰之后，敌人总算学乖了，迅速向四周分散。 调头是不可能调头的，一旦那样做，就等于把屁股卖给人类舰队。 更重要的是，双方都处于高速运动之中，相对速度至少也有十几公里。 那么大的战舰，那么大的质量，刹车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就算尖头人来自遥远的深空，就算尖头人的科技实力远超人类，也不可能凭空降低战舰的质量，该有的惯性一定会有。 所以，调头的结果不是菊花被人类舰队重炮打穿，就是一屁股撞进人类的舰队。 总之都是十死无生，所以，向侧面机动，拉开距离是敌人唯一的选择。 敌军的队形越分散，人类的火力就越分散，就算注定要再损失一批战舰，可总能有几艘战舰逃出过一劫，不是吗？ 敌军的战术落到徐飞眼里，他立刻命令舰队分散，继续阻击敌军。 你们不是散吗？我们也散！ 相对速度那么快，若是双方交错而过，就只能人类奔地球，敌军奔月球。想调头再战，必须先减速再回头，不是一点半点的费事。 笨拙的战舰不是灵巧的战机，走的是高攻高防、皮实耐揍的路子，不可能纠缠在一起狗斗。 为了拖延交错的时间，徐飞命令舰队，将直飞改为螺旋。 各舰立刻启动侧舷推进器，舰艏偏转，开始螺旋飞行，就像所有人类战舰全都嗨大了，突然间集体失控一样。 刚刚还是你死我活的生死搏杀，转眼就变成你摇我摆的群魔乱舞，搞得敌军一阵茫然。 但人类舰队的速度立刻下降一截，只有在锁定敌舰，发起进攻的时候，才会短暂停止摇摆。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敌军的炮火渐渐展露威力，两艘惊天级、一艘震天级沉没，七艘惊天级，四艘震天级不同程度受损。 不过，人类舰队同样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二十八艘毛虫舰，被两大舰队一举摧毁二十一艘，只有七艘逃出射程。 此时此刻，所有人最担心的就是蚕蛹舰轰炸地球，所以两大舰队并未追击，而是改螺旋为直线，继续飞向地球。 遍布地球上空的蚕蛹舰毫无动静，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这给了人类极大的信心。 虽然不清楚敌人为什么不肯轰炸地球，但敌人有所顾虑，对人类而言是件大好事 如果敌军在这个时候轰掉地面的一座城市，用实际行动展露威胁的意图，那么人类舰队是继续前进，还是妥协后退？ 就在胜利的天平逐渐向人类倾斜的关键时刻，刺耳的警报声又一次覆盖孤峰号舰桥。 631 最后的底牌 警报声与众不同，不是人类惯用的任何一种声音。 在场的舰桥军官面面相觑，只有极少数人隐约觉得熟悉。 徐飞却是面色大变，手指一划，战场的全息影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太阳系俯视图，一道细细的亮线，正从太阳系边缘向蓝星方向延伸。 它的延伸速度极快，没多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老徐一把抓起电话：“指挥中心，我是徐飞！” “我是林学栋！” 徐飞语气急躁：“远程预警卫星发现不明超光速目标，速度极快，很可能是外域文明！” 林学栋心头猛跳：“你确定？” “不确定，但是除了外域文明，还能有谁？” 林学栋仿佛坠入深渊，皱紧眉头深深思索。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这绝不是巧合，所以，恐人和外域文明一定联系！ 可是这两个文明，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跨越六千五百万年的时空？还是说，外域文明的出现，就只是一次巧合？ 否则外域文明为什么要晚一步，如果早上一天两，和尖头人的舰队同时发起进攻，就算人类的准备再怎么充足，最后也只有彻底灭亡的下场。 想不通其中的关系，林学栋干脆把所有猜测全都抛在脑后：“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徐飞早就在心里算出了结果：“目标脱离监控范围，但是以我的经验，七到八个小时吧。” 林学栋眉头微挑，露出意外的神色：“我还以为最多两三个小时呢！” 都能飞超光速了，怎么从太阳系外围飞到蓝星还得那么久？难道外域文明的超光速，就只是刚刚超过光速？ 徐飞解释：“星系内部太复杂，不能飞的太快。” 这一点并不绝对，关键还得看到底用哪种方式实现超光速，不过这个问题就没必要详细解释了，既不是时候，也不是重点。 林学栋很想说点什么，很想做点什么，可搜肠刮肚，最后却什么都没找出来。 该做的准备早就做完了，该说的话也早就说过了，就连两大主力都暴露无遗，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说的？ 期待敌人主动放过人类？如此不切实的幻想，还是算了吧。 林学栋只犹豫了很短一点时间，很快就下定决心：“通知水星舰队，原计划取消，执行疏散方案！” 他指的不是水星上那批战舰，而是正飞往水星的运输舰队！ 水星基地是大佬们最后的底牌之一，更准确地说，是保留人类的火种。 按计划，舰队将在抵达水星会秘密蛰伏，不管蓝星遭遇什么样的危机，都不会有任何回应，哪怕人类灭绝，哪怕人类被外域文明奴役，哪怕蓝星毁灭。 虽然北都从各种渠道收到的信息，都是人类战胜强敌，可其中的过程却没人能说清楚，而且直到现在，也没谁能捋清现代和未来之间的关系，万一未来已经改变了呢？ “过去非常清晰，但未来一片迷雾，所以，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林学栋在绝密会议上这样说。 于是，北都下定决心建造水星基地，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水星基地造多少战舰，更没指望舰队成军之后，能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翻盘。 在北都的计划里，水星基地会在人类灭绝之后一直隐匿下去，直到外域文明离开，确定不会再有任何危险，才会组织人员返回蓝星，重建人类文明。 这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实现的目标，很可能要等到几十、几百、甚至几千年后。 可计划不如变化快，水星舰队刚出发不久，连金星轨道都没过，被外域文明发现的可能性极高。 继续飞向水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是时候执行备用计划了。 片刻之后，水星舰队接到命令，几艘运输舰悄悄拉开距离，分头飞往不同方向。 一号舰主要搭载舰队成员，所以继续飞向水星，但不会降落基地，而是伪装成小天体围绕水星公转，等待北都的进一步命令。 二号舰变轨飞向金星，准备利用引力弹弓效应加速，逐步向太阳系外围运动，最终抵达奥尔特云，变成一颗几百年才能绕太阳公转一周的外围天体。 三号及四号舰的轨迹更加复杂，它们同样利用引力弹弓多次加速，但最终的目的地不是太阳系边缘，而是飞向遥远的、未知的深空！ 人类没有超光速飞行技术，不可能像史前文明或者外域文明那样，只用很少的时间就飞到另一颗恒星附近，脱离太阳系的运输舰，可能需要几百甚至几千年，才能飞到比邻星或其他邻近的恒星。 那个时候，蓝星或许早就不存在了，但人类文明的火种已经随着战舰撒向宇宙，终有一天，将再次绽放崭新的文明之火。 而且，这还不是北都的最终手段！ 大佬们非常清楚，速度是限制人类走向深空的最大阻碍，不管水星舰队怎么伪装怎么分散，都有被外域文明揪出来的危险。 那么，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因为北都还有孤峰号，它是纯血亚特制造，是可以飞超光速的超级战舰！ 说句不好听的，孤峰号恐怕是人类手中唯一一艘可以对抗外域文明的战舰。 然而独木难支、孤掌难鸣，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孤峰号再强悍也只是一艘战舰，不可能独自抵挡外域文明的全面进攻。 所以，北都干脆把孤峰号也安排上，必要的时候，孤峰号会毫不犹豫地脱离太阳系，至少飞出几千光年，脱离虚无的控制范围之后找个宜居行星，一切从头开始。 实话实说，北都做的准备并不充分，因为文明包含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语言、文字、艺术、传统……所有的一切累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人类文明。 但是这个时候，北都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怎么让人类延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根本顾不上。 只要延续就有希望，至于新生的文明是否继承以往的文明，很重要吗？ 632 炮击蓝星 孤峰基地附近，鲲鹏号。 东方白和倪晓菲断开连接，解除生物装甲，两个人相对而坐，沉默了好一会儿，东方白才出言安慰：“我们已经尽力了。” 倪晓菲扯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们俩确实尽了全力，但那是八艘战舰啊，还是惊天级！ 如果匀给米国一艘，让约瑟夫那个老顽固趴地上舔东方白的鞋底都没问题。 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八艘惊天级全部沉没。 东方白搂住倪晓菲的肩膀：“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这不是没办法么！” 倪晓菲叹了口气，切入指挥系统，通过卫星观察战场局势。 看着南月北月两支舰队直扑蓝星，她又是一声长叹。 明明是徐飞最得意的门生，舰长培训班一骑绝尘的no.1，可其他人都指挥战舰驰骋疆场，可她呢？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那种有力气使不出来的感觉，太难受了。 东方白还想再劝，视线忽然被屏幕上的变化吸引，表情瞬间变得异常严肃，手指轻点，屏幕上的蓝星迅速放大。 画面上，一艘蚕蛹舰悬浮在北米上空，正对蓝星那一头忽然射出一道明亮的光束，准确命中北米某地，片刻之后，地面猛然爆开一朵蘑菇云。 更多蚕蛹舰加入轰炸蓝星的行列，所有人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不幸中的万幸，蚕蛹舰瞄准的都是大城市——为应对即将到来的外域文明，各国早就把城市人口疏散一空。 两个人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登时悲从心来。 倪晓菲瞪圆了好看的眼睛，喃喃自语：“蓝星……完了！” 东方白咬牙切齿，恨不得钻进屏幕里咬碎了敌人的战舰：“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轰炸不是个例，也就是说，敌人没有威胁太空舰队的意思，开炮的目的就是摧毁人类文明。 就在两人义愤填膺的时刻，画面忽然一变，徐飞出现在屏幕上，用最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说：“你们俩，马上去南月基地，最快速度！” 转变来的太突然，东方白的情绪都不连贯了，满腔愤懑堵在胸膛，差点当场憋死。 看东方白这副鬼样子，徐飞马上猜到他的想法：“东方白，冷静！” 东方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蓝星没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蓝星不是你一个人的，现在，马上执行命令，明白？” 东方白总算吐出肚子里这股浊气：“明白！” 他没问为什么，如果需要他知道，徐飞一定会解释清楚。 徐飞的目光转向倪晓菲：“到南月基地之后，不管让你们干什么，一切听从指挥。” 两个人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他们，但命令就是命令，没有折扣的余地。 东方白：“伪装不要了？” “不要了，抓紧时间！” “明白。！” 为应对外域文明的来到，月球上的基地都做了完善的伪装，鲲鹏号也不例外，但接到了命令就没什么好说，两个人迅速接入战舰，鲲鹏号撞破伪装冲天而起，直飞南月基地。 孤峰号舰桥，徐飞神色复杂，低声自语：“但愿来得及！” 说罢，目光转向面前的全息影像，此时的蓝星已是处处烽烟，数不清的城市乡村被敌军的炮火从地面上抹去。 徐飞心胆俱颤，但他是太空舰队的指挥官，不论遇上什么情况，都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 刚刚撤出战场的留守舰队彻底疯了，先是一艘战舰冲向敌军，其他战舰似乎是在犹豫，但很快就有两艘跟上。 片刻之后，剩余的战舰纷纷跟上，没有一艘逃跑……蓝星毁了，家园没了，谁能无动于衷？ 面对留守舰队的选择，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管从战略上讲，还是从战术上讲，留守舰队的行为都与自杀无异，正确的选择不是飞蛾扑火，而是留下有用之身，为今后打算。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理智？该疯狂的时候，就得疯狂一把，哪怕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留守舰队直扑蓝星，不管不顾地向敌军发起冲击，无线电里充斥着各种语言的战斗口号，其中，乌拉的吼声特别清晰。 那是一艘毛子的惊天级，它顶着敌人的炮火，飞在舰队的最前面。 双方交火，敌舰的火力不约而同地落到这艘战舰上，护罩只坚持了很短一点时间，就被敌舰的火力彻底打碎。 惊天级中弹的同时，两舷所有导弹舱全部打开，数十个导弹巢同时发射，只用了短短几十秒，就把剩余导弹打了个精光。 来自敌军的炮火一次次穿透这艘惊天级的舰身，棱角分别的战舰千疮百孔，舰内多个舱室失压，许多舱室失火，外泄的空气带着火焰，从舱表的炮孔里喷涌而出，仿佛整艘战舰都沐浴在火焰之中。 导弹打光了，还有主炮；主炮损毁了，还有副炮，每一次乌拉声响起，重创的战舰都会再次向敌舰开火。 乌拉声再次出现，可刚吼了一半儿，一道光束穿透战舰，摧毁了隐藏在战舰深处的舰桥。 这艘疯狂的战舰永远地沉默了，但紧随其后的另一艘惊天级挺身而出，喊着谁也听不懂的口号继续发起冲击。 一艘沉没，另一艘冲上，直到所有的战舰全部沉没。 这一刻，他们不分国籍不分种族，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人类。 鲲鹏号，东方白和倪晓菲心情复杂，有种说不出的憋闷，就像心里头堵了什么东西，吐不出咽不下。 孤峰号，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徐飞第一个举臂敬礼，送别这群陌生的战友。 指挥中心，林学栋沉默良久：“我们的舰队到哪儿了？” 刘秘书赶紧回应：“还有三个小时的航程……” 话音未落，头顶忽然传来阵阵轰鸣，敌人的炮击又开始了。 林学栋抬头，目光死死盯着天花板，就像他的目光可以透过厚实的岩层，看到空中的敌舰：“时间来得及……通知舰队，我只有一个要求，干净利落！” 633 义无反顾 三十五分钟后，敌军停火。 不久前还郁郁葱葱的蓝星，如今已是处处焦土，无论城市乡村，凡是建筑密集的区域，全都遭到敌军的毁灭性打击。 敌人不看城市多么繁华，只看城市的面积，就连那些早就空无一人的阿非利加和南米城市，也都在敌人的轰炸范围之内， 铁塔、女神像、凯旋门……各地的标志性建筑，全都在轰炸中灰飞烟灭，人类五千年的积累毁于一旦。 虽然各国早就接到了消息，尽了最大努力疏散人口，可每一座城市里，都滞留着大批不愿离开的民众。 他们或是心存侥幸，始终认为自己不会那么倒霉；或是年老体衰弱，不想占用本就紧张的公共资源；或是宁愿面对危险，死也要死在家里。 离开了家，还能去哪里？ 轰炸降临那一刻，许多人抬起头来，直视着瞬间笼罩四周的光柱，看着亲友同伴，还有熟悉的一切在光柱中化为基本粒子。 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机会怀念，甚至连一个遗憾的表情，都没机会留下。 没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在这场波及全球的大轰炸中遇难，就像没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滞留在城市之中。 后世，人类将这一天定为时空战争纪念日，每一年，都有无数民众为战争中的遇难者献上鲜花。 再后来，走向星际的人类痛定思痛，不惜代价穷兵黩武，只为曾经的一切不再重演。 结束轰炸的敌舰纷纷脱离原本的位置，向人类舰队飞来的方向集结，似是做好了舰队对轰的准备。 茫茫虚空无遮无拦，所谓的战略战术，原本就没有地面那么丰富。 敌人的行动正合北都心意。 不止身处现代的敌舰行动起来，沉默许久的穿越点也重新活跃，吐出新的尖头战舰。 但没人关心到底有多少敌舰，大家唯一的念头，就是干净彻底、一个不留的消灭敌人。 聚集成群的敌舰主动脱离地球，像一股突然爆发的山洪，冲向远来的人类舰队。 它们没有整齐的编队，看起来就像一群没头的苍蝇，可看似混乱，却没有任何敌舰相互碰撞。 一小时四十四分之后，敌军进入太空舰队最远射程。 不必动员也不必强调，指挥员一声令下，人类舰队万炮齐发，肉眼不可见的光束划破长空，落于敌舰之上。 敌军不甘示弱，悍然发起反击。 双方的炮火在空中交错而过，准确命中各自的目标。 人类的炮火击穿护罩再击穿敌舰，殉爆将它们化为一片毫无意义的残骸。 敌军的炮火击中人类战舰，闪烁的护盾层层消散。 庞大的战舰根本躲不开敌人的炮火，与其无意义的躲避，不如用更强大的火力抢先摧毁敌人的战舰。 裂天级的每一次齐射，都能带走一艘敌舰，惊天、震天级的火力配合，同样给予敌军沉重打击。 敌军同样知道集中火力的优势，发现打不穿裂天级的护盾，立刻将目标转向防御薄弱的惊天级。 一次齐射，一艘惊天级轰然爆裂。 尝到了甜头的敌人连续开火，仿佛是狙击手的定点清除，接连摧毁编队中的惊天舰。 远在孤峰号上的徐飞目光一闪，低声下达新的指令：“命令舰队，惊天级机动，吸引敌军火力，为友军歼敌创造条件！” 这句话，等于将所有惊天级推向沉没的深渊，但无人质疑命令的正确性，哪怕惊天舰上的官兵也不例外。 军人，是面对死亡的职业，可以接受必死的命令，但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更不能死的没有意义。 两大舰队还有二十艘惊天级战舰，接到命令之后，它们义无反顾地脱离位置，冲到编队的前面。 它们完全可以用无规则机动躲避敌军的炮火，但为了保护裂天级，所有惊天舰一动不动，以必死的决心承受敌军的炮火。 敌人哪里知道，他们的第一轮炮击，只差一点就超出裂天级的承受极限，哪怕再多持续一两秒，就能打穿裂天舰的最后一层护盾。 但一切就是这么巧合，敌人在最重要的时刻转换目标，给予裂天舰宝贵的恢复时间。 裂天舰是人类体型最大、火力最强、综合作战能力最好的战舰，是太空舰队的核心力量，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护住裂天舰，就有打赢这一仗的希望。 因此，所有惊天舰义无反顾。 他们没有震天的口号，没有激荡的豪言壮语，甚至连遗言都没机会交待一下，就在一片沉默之中，被敌军一一击沉。 目睹友舰被敌军摧毁，看着代表惊天舰的信号一个个消失，裂天舰和震天舰上的官兵悲愤交加，他们使出所有的手段，只为能再快一点，只为多击沉一艘敌舰。 转眼损失数艘惊天舰，指挥员又惊又怒，顾不上敌舰还没进入射程，断然命令各舰发射导弹，希望导弹能分散敌人的火力，减轻惊天舰的压力。 然而敌人不为所动，看都不看导弹一眼。 徐飞双拳紧握，关节泛白。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立刻补充命令：“引爆导弹，强光掩护！” 舰队立刻引爆此前发射的导弹，两支舰队之间，蓦然炸开一片耀眼的强光。 那是核爆的光芒。 在这一瞬间，双方的视线都被强光遮掩。 人类舰队早有准备，所有观察设备，都有防护设备遮掩，而且敌舰的位置轨迹，都在探测系统的记录之中，所以人类舰队分毫不受影响。 敌军毫无防备，顿时大失水准，本该命中的炮火集体跑偏，大部分光束脱靶，少数命中的，也都被护罩挡下。 强光掩护不是万能灵药，度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敌人很快找到应对的办法，重整旗鼓继续开火。 精确度略有下降，但比之前好得多。 核爆的强光只能持续2.4秒，为给舰队更全面的保护，舰队加快引爆频率，每隔1.5秒引爆一枚，确保遮蔽效果。 与此同时，舰队放飞多个无人探测器，避开正面的强光，从侧面观察敌军的位置，为舰队提供详实的射击数据。 634 虚则实之 两支舰队越飞越近，炮火空前猛烈，战损数量直线上升。 随着距离的缩减，裂天级的强大火力不必再集中于一点，先是左右两舷分别射击，再是前后左右四个阵列，分别瞄准不同的目标，每一次齐射，都能同时摧毁四个目标。 惊天舰损失过半的时候，敌舰终于进入导弹射程，两艘裂天级毫不犹豫，长达4890米的舰体上，同时打开数以百计的导弹舱，以每秒五至七发的频率，向敌军疯狂倾泄火力。 四百多个导弹舱，极限情况下，一秒钟就能发射三千枚导弹，哪怕最不理想的情况下，也能发射两千多枚。 这还只是两艘裂天级，十二艘震天级，还有剩余的惊天级加在一起，不比裂天级差到哪儿去。 片刻之间，弹如雨下。 敌军再也不能无视导弹，可只分出很少一部分战舰拦截导弹，绝大多数敌舰依旧紧盯惊天舰。 可人类的导弹是那么好扛的吗？ 当敌军再次击沉惊天舰，飞在最前面的导弹撞在敌舰之上。 强光照亮战场，这一次不再是有间隔有规律的闪烁，而是毫无规律的连续绽放，犹如节日的焰火一般绚烂。 死亡的焰火。 敌军比想象中更有勇气，两支舰队交错而过的瞬间，许多敌舰发现裂天级的位置，它们不仅不避开，反而主动撞向裂天舰。 双方的相对速度极快，在这种情况下撞在一起，不论多么强悍的战舰，都只有舰毁人亡这一个下场。 敌舰的靠近，触发了独立于火控系统之外的近防系统，舰上的小型电磁炮立刻向敌舰开火，打的还不是普通炮弹，而是携带微型蘑菇弹的炮射导弹。 也只有空间充裕的裂天级，才能用炮射导弹当近防武器。 近防炮是靠数量取胜的武器，但敌舰的体积摆在那儿呢，根本不用精确瞄准，甚至不用自动寻的，导弹出膛之后一路直飞，就能准确命中敌舰。 只是短短一个瞬间，裂天舰前方猛然爆开十几团强光，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核爆。一枚导弹威力虽小，但多枚叠加，就是裂天级都扛不住，敌舰自然不在话下。 敌舰先被导弹敲开护罩，再被导弹炸开外壳，但这仍然不是结束，更多导弹蜂拥而至，直至将敌舰炸成一片飞散的碎片，近防炮才悄然停火。 碎片撞在裂天舰的护盾上，溅起一片细碎的火花。 或许有人会说，摧毁敌舰不就完了么，何必浪费宝贵的弹药？ 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敌舰都是正面撞过来，若只是摧毁就不管不顾，敌舰依旧会会惯性的作用下继续撞向裂天舰。 眼下双方的相对速度非常快，别说是完整的敌舰，哪怕只是一块稍大的残骸，都有可能对战舰造成无法挽回的创伤。 近防系统之所以紧追不舍，是因为提前内置了不同情况的应对方式，正面属于不允许出现任何阻碍的危险区，不管敌人的战舰还是无意间闯入的小天体，但凡挡在战舰前方，近防系统都会给予无情的打击。 唯一的例外，就是敌我识别系统判定为友军。 一艘敌舰错过了裂天，却又盯上了前方的惊天，歪歪斜斜地飞过去。 惊天级紧急规避，交错的一瞬间，双方的护盾同时湮灭，敌舰的一侧撞在惊天舰的舰腹，擦出一溜闪亮的火花，留下一道深入舰腹的裂隙，底舱顿时失压。 好在不是正面，否则就只有同归于尽这一个下场。 两支舰队的交错只是一瞬间，危险程度却比正面对轰还要高一些。 错过之后再看，人类这边还有两艘裂天级，十艘震天级，九艘惊天级。 敌军还有一百大几十艘蚕蛹舰，折损超过二分之一。 人类战舰立刻调头，屁股向前脑袋向后，瞄准敌舰继续开火。 战舰的速度太快，减速需要时间，与其慌慌张张地减速，不如趁着敌舰还在射程之内，多开几炮多干掉几个目标。 敌人没有停下来纠缠的意思，不仅不减速，反而继续加速，径直飞向远方的月球。 很明显，敌人知道月球的重要性，所以在毁掉地球之后，又把目光对准了月球。 敌人已经毁了地球，舰队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敌军再毁了月球。 但人类舰队并没有减速，而是和敌舰一样加速前进——这里距离地球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航程，这个时候减速，调完了头再重新加速，等飞回月球什么都晚了。 正确的做法是加速前进，从地球的后方切入，绕地球飞行一周，调整方向的同时，还能用地球的引力为舰队加速。 届时舰队速度大增，不仅能在敌军抵达月球之前追上去，反而要担心速度过快，会不会一举越过敌军。 这个时候，北都也在考虑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安排，最终的决定是命令舰队全速追击。 很多人都觉得，这个时候不该把舰队留在地球吗？恰恰相反，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把舰队留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任何事都有两面性。 地球已经被敌人摧毁，那么当外域人抵达，看到的将是一颗满目疮痍的行星，那么，外域人对地球的兴趣还有多少？ 把舰队留在地球，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了毁掉的地球还有猫腻。 反之把舰队全都派出去，外域人的目光只会聚集在月球身上，就算月球被外域人毁掉，至少躲进地下城的民众还有一条生路。 而且月球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明面上的军事基地就有好几个。 虽然建造这些基地的初衷是吸引敌军注意，但无论建筑结构还是内部功能，都与真正的基地一模一样，基地附近的激光阵列，也都可以正常开火。 之所以将防空阵地摆在明面上，是因为那里也安置了护盾发生器，就算敌舰狂轰滥炸，也能坚持一会儿。 此外，月球还有孤峰号。 若不是外域文明突然出现带来的威胁，北都早就把孤峰号派出来对付尖头舰队，又怎么会给敌人摧毁地球的机会？ 此外的此外，北都还在时光宝盒里重重的写下一笔，期待未来的人类，给予过去的人类以支持。 635 横空出世 一个多小时后，人类舰队抵达地球，以适当的方向和角度切入环绕地球飞行的轨道。 舰队本打算趁机炮轰地球附近的穿越点，可敌人却在这个时候主动关闭穿越点，让所有的准备全都白费。 环绕地球一周之后，人类舰队的速度大幅度提升，没飞出去多远，穿越点重新打开。 舰队对此无可奈何，干脆不眼不见心不烦，一心追逐前方的敌军。 以双方目前的速度，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咬住敌军。 战舰之上，除少数关键岗位留人值班之外，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对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敌军想尽办法，却怎么都拉不开距离，眼睁睁看着人类舰队逐步追近。 为防止被人类舰队**，敌军不得不集体调转方向，屁股向前脑袋向后，以防御力最强的舰艏正对后方。 敌人宁可再和人类来一次正面对冲，也不想被人类舰队咬着屁股追。 不等舰队将敌军纳入射程，两艘裂天级率先开火，集中火力超射程打击，连续摧毁多艘敌舰。 敌人立刻发起反击，但取得的战果寥寥无几。 少则几十分钟，多则几个小时，舰队就能把这股敌舰彻底吃掉。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就在这个时候，数道淡蓝色的流光直飞地球。光芒在地球附近消散，数十艘造型诡异的战舰出现在地球之外。 这些战舰的表面十分粗糙，而且所有战舰的外形都不一样，不像工业流水线打造的产品，倒像几个顽皮的娃娃，只凭想象塑造的大作。 伴随战舰一起出现的，还有许多体积不一的小天体，它们飘浮在外域战舰四周，却又因为环绕顺义区不足，被地球的引力捕捉，很快就坠入大气层，变成满天的流星。 孤峰号上，警报声再次拉响，徐飞瞳孔猛缩：“来了，外域人来了！” 他的声音随着电波四散，一秒多后，指挥中心收到孤峰号发出的警报，但地球方向没有任何回应。 地球已经毁了，为迷惑外域人，指挥中心只能被动接收孤峰号发过来的信号，却不能有任何回应，防止通讯信号引起外域人的怀疑。 所有人都紧张地关注着外域人的动向，都以为外域人会立刻发起进攻，都以为舰队要完。 悲愤、不甘，种各情绪充斥众人的胸膛，就连炮击蚕蛹舰的频率，都因为外域人的到来而降低许多。 无比煎熬的十多秒后，分布于地球附近的一百多个穿越点，突然毫无地爆开。 这什么情况？ 目睹这一幕的人类全都愣住了。 此时此刻，唯一的可能就是外域人摧毁了穿越点，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外域人和尖头人，不都是虚无的走狗吗？ 不久之后，穿越点顽强地再次成型，可还没等发挥作用，就再次被外域人摧毁。 如此几次三番，也不知道是外域人用了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手段，还是另一个时空的尖头人终于放弃，总之穿越点不再打开。 徐飞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虽然历代以来的外域文明都是虚无的走狗，可是从北都掌握的情况来看，外域文明并不是自愿被虚无驱使，而是不得不屈从于虚无的胁迫，那么，会不会是这个外域文明不甘心被虚无利用，而且知道虚无不能靠近太阳系，所以在抵达地球之后突然反水？ 有这个基础，人类和外域文明有没有可能和平共处？ 刚想到这里，一艘正在追逐敌舰的裂天级忽然从中断裂……不，不是断裂，而是中间的三分之一消失不见，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巨刃将战舰劈成三段，把中间那段拿走，只留下前后段。 裂天级师承亚特文明，使用的能源是光，而不是危险的电，所以剩下的两段并未发生殉爆，只是断口的位置光芒闪烁。 同一时间，另外几艘人类战舰也遭到了相似的进攻，有的失去舰艏，有的失去舰艉，不过片刻之间，半数人类战舰失去作战能力。 但奇怪的是，外域人居然不分青红皂白，不止针对人类舰队，尖头人的蚕蛹舰，损失还在人类之上。 似乎是外域人把重点放在了尖头舰队身上，而不是以人类舰队为对手。 没人知道外域人到底发什么疯，只知道再来一次，剩下的战舰就全都完了，人类将失去这支舰队，彻底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指挥中心的大佬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连外域人用的什么武器都不清楚，拿什么对抗外域人？ 徐飞猜测，敌人用的很可能是一种空间技术，简单点说，就是把某个范围内的空间圈起来，再用某种方法，将这一范围内的所有物质，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化为基本粒子。 在他的学识范围之内，只有这个办法能达成这种效果。 而且外域战舰远在地球，却能摧毁近十万公里外的目标，这种武器的射程同样远超想象。 那么，外域人能不能一炮打到月球？ 假如敌人有炮的话。 徐飞绞尽了脑汁，却想不出半点应对外域人的办法，就是把孤峰号派上去，面对这种诡异的进攻方式，也只有逃命的份儿。 就在外域人即将发起第二轮打击的节骨眼儿上，南月基地的冰层又一次炸开，一艘战舰跃入空中，它的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已经脱离月球引力。 接到南月基地的通报，徐飞喜出望外，立刻将战场数据一股脑地传送过去。 战舰之内，东方白的头部笼罩在充满科技感的头盔之中，所有战场数据一目了然。 “数据收到！”东方白轻轻吐出一句话，脑中思绪电转，战舰左右两舷同时出现八个散发着微光的传送点，接着舰上的八门主炮同时开火，光束出膛后立刻没入传送点，眨眼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八个传送点出现在一艘外域飞船舰艏上方，八道光束同时落下，准确命中同一个位置，瞬间将外域战舰打了个对穿。 636 横空出世(二) 意外来的实在突然，外域人大吃一惊，酝酿中的第二轮打击顿时中止。 他们从观察到的情况断定，这里的文明层次非常低下，绝不存在可以威胁自身的武器，所以才放心大胆的发起进攻。 可一转眼的工夫就被现实打了脸，不止战舰被击穿，而且击穿的位置非常关键，那艘战舰已经完了，彻底完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传送点再次，出现，又一艘外域战舰被毁。 外域人知道这一回踢上了铁板，但接连沉没两艘战舰，也激起了外域人的凶性，他们不管不顾，悍然向追逃中的两支舰队开火。 体积庞大的裂天级尤其吸引外域人的火力，转眼之间，仅剩的裂天级四分五裂。 东方白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对战场上的一切视而不见，但原本聚集在一艘外域战舰上的传送点，忽然一分为二，四个一组分别出现在两艘外域战舰上方。 八炮齐发，分取两艘外域战舰，依旧顺利击穿。 传送点再分，八炮取四舰，仍然全部击穿。 接下来就是八炮取八舰，这一次只打穿了敌舰的外壳，没能彻底击穿，但也给予外域战舰足够的打击。 没多一会儿，几十艘外域战舰已经沉没半数，而东方白控制的战舰，不过是刚刚飞出月球。 知道这艘战舰的，无不为之欢欣鼓舞，不知道这艘战舰的，全都惊诧莫名。 这又是哪里来的战舰？亚特人来支援了吗？ 他们哪里知道，这不是什么亚特战舰，而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超级战舰，开天级！ 北都有一项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机密，那就是现有的太空战舰，都不是月研组设计，或者说月研组只是进行了预研，完整的设计图来自于未来的某个时间段。 就算是设计一艘大型水面战舰都没那么简单，太空战舰远比水面战舰复杂得多，只靠月研组的力量，哪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一口气设计那么多型号？ 开天级是北都得到的第五套战舰图纸，比起前面那四套，开天级有明显的改进，它的舰长比裂天级短得多，只有2580米，缩短近一半儿，高度和宽度也有大幅度缩减。 但舰上的设备，却比前四级先进得多，几乎完全不同的两代战舰。 战舰由第二基地负责建造，但直到北都撤回所有人手，第二基地也没能完成这艘战舰，从此，这艘半成品一直留在南月基地深处。 太空舰队接管南月基地之后，发现唯一的开天级没能完工，只能把它继续留在那里。 所以人都以为这艘战舰赶不上这场战役了，可它偏偏在最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并且一举扭转战局，实在是让知情者想不通。 很多人都以为是北都不允许开天级过早介入战场，可北都才是最莫名其妙的那个，不明白这艘半成品，怎么就突然飞上天了！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之前，南月基地深处。 空空荡荡的开天号舰腹内，忽然出现一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穿越点，很快，一群人走出穿越点。 为首那人环顾四周，拍了拍手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好了，时间紧任务理，都抓紧点，开工干活！” 众人答应一声，分头行动起来。 更多人涌入船舱，各种精巧的设备通过穿越点，不断送进开天号。 大家带上各种设备分头行动，或拆墙破地，或重建结构，或安装设备，看似混乱，实则有序。 尽管所有设备都是现成的，但这些精密仪器不是那么好摆弄的，哪怕一分一毫的失误都不能有。 为首那个环顾四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一个温柔的臂膀挽住了他的胳膊：“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头微笑，“就是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一转眼及是这么多年。” 挽住他的女子低声轻笑：“要不，你留下？” “算了吧，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报告！”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他点点头说：“讲！” “传送设备安装完毕！” “好，马上测试。” 话音未落，另一个战士跑了过来：“报告，火控系统安装完毕！” “透射系统安装完毕！” “动力系统更换完毕！” “控制系统升级完毕！” “防护系统安装完毕！” 各个部门的报告纷纷涌来，前后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基本完成了开天级剩余的所有工程。 之所以说基本，是因为还差一个最最关键的步骤。 为首那人命令各组人马测试刚刚安装到位的设备，他自己亲自打开通讯设备，向孤峰号发出了通讯请求。 接到请求的徐飞一头雾水，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通讯？ 带着几分好奇选择接入，他立刻在屏幕上看到一张陌生中又带着几分熟悉的脸。 老徐愣了愣，看着那张沧桑的脸很不确定地问：“东方白？” 屏幕上的东方白微笑：“是我！” 徐飞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北都又把他派到了哪个时空，这是刚从另一个时空回来。 可他马上意识到不对，东方白刚刚还遥控战舰执行救援任务，北都什么时候把他派出去的？ 老徐马上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你是未来的东方白？” “答案正确！”老年东方白笑了，“我今天来，是为了送你们一件礼物。” 徐飞忽然兴奋起来：“什么礼物？” “开天号，我们把它造好了，但还差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让鲲鹏号过来，我需要鲲鹏号的生物脑。” 徐飞很意外，但他没有发出任何质疑，而是立刻点头：“好，我马上通知……现在的你。” 东方白无奈摇头：“这么说真别扭。” 徐飞马上把命令传达下去，确定鲲鹏号已经起程，才把通讯切回来：“东方，未来是怎么样的？” 东方白扯扯嘴角：“你知道的，我不能说，否则就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徐飞苦笑：“我也知道，就是忍不住想问……不过没关系，你出现在这儿，我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东方白微笑：“我什么也没说……好了，以后有机会再聊，我这儿还忙着呢……对了，注意保密！” 徐飞点头：“你放心。” 637 关键一步 鲲鹏号匆匆赶到南月基地上空，正准备联系基地降落，就看到冰坑底部站着个人。 那人一身流畅的动力装甲，手上拿着两根亮着荧光的指挥棒，冲着鲲鹏号反复挥舞，指挥生物战舰降落。 鲲鹏号在倪晓菲的控制下，缓速降入冰坑，一眼望不到边的地平线渐渐被环形山遮掩，随后环形山又被参差不齐的冰墙取代。 战舰接近地面，喷射腔吐出的焰流喷在冰面上，不知道冻结多少年的坚冰迅速融化，带起的气流犹如一场风暴，磨盘大小的碎冰吹得四处乱跳，好似二师兄架着黑风出门。 指挥降落那人抱头鼠窜，接连被冰块砸倒两回，好不容易一头撞进冰洞，后面又连续砸过来好几块，惊得他好一通拍胸口。 这是跟冰有仇还是怎么着？怎么都奔着他来了？ 鲲鹏号停稳，焰流渐收，喷涌的气流消失，乱飞的冰块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缓缓坠落，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一层护盾立刻笼罩鲲鹏号，几个人自冰洞里走出来，在鲲鹏号下站定。 距离近了，舰上的两个人才看清楚，他们身上的动力装甲非常精致，就像工艺大师手工雕刻的艺术品，而不是工业时代的流水线产品。 两个人不明所以，但能看出来是在等他们，所以立刻下舰，行至来人面前。 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军衔标志，但双方处于同一份通讯协议之下，东方白的动力装甲自动标记来人的军衔。 他和倪晓菲立刻敬礼：“首长好！” 来人还礼，随后打开面罩，露出一张明明很陌生，看起来却又很熟悉的笑脸：“这一天，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倪晓菲率先认出来人的身份，她惊讶地看看老年东方白，再瞅瞅身边的东方白，瞪大眼睛张大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东方白身边那人，同样打开面罩，微笑着看倪晓菲：“好久不见。”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但和老东方比起来却年轻了太多，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一个中年女儿，挽着年过古稀的父亲。 这下轮到东方白先认出来，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一把扯住倪晓菲：“这是你妈？” 无他，两个人长的太像了，若不是年纪不对，说是双胞胎也没问题。 老两口都笑了，倪晓菲气急败坏，恨不得狠狠揍自家这个倒霉男人一顿：“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让东方白这么一说，什么气氛都搞没了。 老东方看了身边的妻子一眼，眉眼之中全是笑意：“真是怀念啊！” 老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扯没用的！” 老东方赶紧收拾好心情：“先说正事，我需要鲲鹏号的生物脑，没问题吧？” 既然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自然什么都没问题，东方白一口答应下来，惹得倪晓菲一阵咬牙。 事后，东方白和倪晓菲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不禁感慨万千。 他曾亲眼目睹不同年纪的两个徐飞见面的场景，当时就很想知道，徐飞面对另一个自己时是什么心情。 现在好了，不用再问其他人，他已经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感觉很奇妙，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震撼，更多的还是新奇和意外。 老东方带来的团队效率奇高，马上开准备工作，看似小巧功能却非常强悍的切割装备很快组装完毕，随时可以从生物战舰里将生物脑剥离出来。 从鲲鹏号里剥离生物脑，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倪晓菲全力配合也不行——生物战舰虽然智力低下，可毕竟还是生物，对这种涉及自身性命的变化，有种源自本能的抗拒。 倪晓菲必须死死压制生物战舰的本能，哪怕瞬间的疏忽，都会导致生物战舰本能的反击。 但在连接战舰的情况下剥离生物脑，和活生生从倪晓菲脑袋里把大脑抠出来没什么区别。 东方白毫不犹豫地加入连接，分担倪晓菲的痛苦。 不料老年倪晓菲主动站了出来：“还是我来吧！” 东方白想拒绝，却被老东方拉住：“让她去吧，当年，就是这么干的。” 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当年他也经历过这一切，如今不过是变幻角色再经历一回。 听了这话，东方白总算安心了一些，毕竟老年倪晓菲就站在这儿呢，这已经说明了剥离的结果。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抽出空来刨根问底：“你要生物脑干什么？” “组装开天号。” “什么？”东方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当然知道开天级，还知道开天级使用的技术远超人类目前的水平，但他离开第二基地的时候，震天级正在建造，裂天级连龙骨都没铺下，开天级只是图纸上的数据，距离制造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离开第二基地就不用说了，他再也没接触过开天级的消息。 老东方语气感慨：“开天级太先进了，以目前的技术根本造不出来，所以，我们从未来带了一批设备过来，把缺失的短板补上。” 东方白眉头一挑：“短板都补上了，生物脑算怎么回事？” “开天级需要一颗特殊的大脑，以未来的电子技术，造出合适的舰载计算机不难，但是这玩意的用的程序非常复杂，必须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能掌握。” 东方白依旧不解：“用生物脑就能解决？” 老东方答非所问：“对你来说，脑波控制肯定不难，从理论上来说，制造一台机器人，再把一颗大脑安置进去，完成可以直接用大脑控制机器人，没错吧？” 东方白点头：“理论上没问题。” 当然也只是理论，人类还没疯狂到恐人那种地步。 “用电子脑控制肯定更没有问题，但生物脑需要的控制系统很简单，绝大多数协调工作，都由生物脑本身完成；但电子脑就不一样了，它需要cpu、需要内存、需要传感器、需要数据输出、最重要的，是它需要控制系统……完成简单的任务，电子脑可以胜任，但电子离不是人工智能，越复杂的任务，就越需要复杂的系统，明白我的意思吧？” 638 开天号，起飞! 老东方说的绕，东方白也没怎么听懂，但他确实理解了，于是他点头：“很清楚。 老东方松了口气，微笑：“所以，从未来带一台舰载计算机不难，难的是一时半会儿根本没人能掌握，生物脑就不一样了，你们俩根本不用学，直接就能上手，实在不行还有俩备用的，对吧？” 除了对，东方白还能说什么？ 但他很快又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把生物战舰麻醉，然后再取生物脑？” “麻醉影响神经，这个时候麻醉，等药劲儿过去，还不什么都晚了？” 想起战局，东方白顿时忧心忡忡，但是看看身边的老东方，他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开天级很厉害？” 老东方点头：“不是一般的厉害，完全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东西。” “那为什么把开天级的图纸给我们？” 老东方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是没有开天级，人类过为了这一关。” 说话间，工程人员已经开始，原本安静的生物战舰忽然骚动起来，数以百计的触须像波浪一样此起彼伏，看得出，战舰本能的想保护自己，却又被两个倪晓菲死死压制。 老东方嘴上说没问题，可他的紧张不比东方白少到哪儿去，两个人再也没有闲聊的兴致，全都死死盯着鲲鹏号。 工程人员的动作极快，没多一会儿就把生物脑完整的剥离出来，放进了一只特殊的容器，泡在碧绿色的营养液里。 东方白很意外，他原本以为，生物脑控制这么大的战舰，最少也得有一个房间那么大，可实际上，也就两台冰箱那么大，而且不像人类或基地动物的大脑那种易碎的感觉，而是包裹在一层致密的、半透明的壳里。 而且肉眼就能看出来，从壳到脑，有许多坚韧的、半透明的丝膜贯入生物脑深处，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生物脑的支撑结构，其作用就像骨骼于肌肉。 一群人以最快速度将生物脑送至冰层之下，冰层上只留下空空的生物战舰。 东方白顾不上生物脑，也顾不上开天舰，立刻冲进驾驶舱，扶起了倪晓菲：“你没事吧？” 满头虚汗的倪晓菲露出个虚弱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老东方也扶起了老菲，两个人根本不必语言交流，只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走吧。”老东方站了起来，“让她们俩歇一会儿，时间有限，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们呢！” 离开生物战舰，两个人……一个人……反正就是这一老一少，一起进入冰层之下。 东方白终于看到了开天级的模样，不禁生出许多的好奇。 在第二基地那么长时间，他对太空战舰也算是半个行家，但开天级的很多东西都和以往了解的不一样。 老东方带路，让东方白亲眼看着工作人员将生物脑放进专门准备的设备。 东方白本以为，会有很多电极电线与生物脑连接，最起码也得用一些生物材料，可工作人员就只是把生物脑放进透明的专用容器，泡在专用的培养液里，然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东方白有点懵：“这就完了？” 老东方呵呵笑：“你以为有多困难？”他指着安置生物脑的设备，“这东西就是一套超大号脑波控制系统，跟动力装甲用的没有区别，只是数据交流的速度更快。” “怎么用它控制战舰？跟生物战舰一样吗？” “基本一致，但具体的还要测试一下……时间不多了，跟我来！” 刚刚是生物脑还没到位，再着急也没用，因此可以聊上几句，现在生物脑就位，必须抓紧时间完成剩余的工作。 老东方带头走向不远处的驾驶舱，把东方白安置到专门设计的控制椅上，“现在开始测试，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明白！”东方白说。 “启动引擎！” “引擎启动！” 东方白的大脑发出一个信号，通过专用设备进入生物脑，生物脑马上发出相应的信号，工作人员立刻将这个信号记录为启动引擎。 接到工作人员的反馈，老东方继续：“提升功率！” “功率提升！” 继续记录信号。 “降低功率……” “启动推进器……” “启动火控系统……” “开启传送点……” “锁定目标……” “目标锁定！” “传送点……呃，什么东西？” “别问那么多，照做！” “传送点启动！” “主炮预备……放！” “主炮，放！” “好了！”老东方长出一口气。 这时，两位倪晓菲走进驾驶舱。 老东方指指另一个驾驶位：“外域人已经来了，你们必须马上起飞，该记录的指令都记下来了，你们俩像控制鲲鹏号那样操纵就行，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锁定目标后必须先开传送点再开炮，切记！” “我知道，你放心！”东方白躺在驾驶位上，说出来的话好似梦呓。 “撤！”老东方干脆利落，马上率领未来工程团的战士们离开战舰。 舱门在最后一个战士出门后自动关闭，未来团在老东方的率领下整齐列队，目视战舰。 “基地，101舰请示起飞！” 通讯中传来老东方的声音：“同意起飞，101，看你的了！” 战舰一侧，以老东方为首的未来工程团全体官兵整齐敬礼，为开天级的首航送行。 冰层炸裂，庞大的战舰缓缓起飞，冰块坠向未来工程团，但马上就被一层护罩挡住。 无线电中传来开天号的一声长鸣，战舰陡然加速，冲出基地升入空中。 “探测系统启动、火控系统启动、武器系统启动，随时可以开火！”倪晓菲连续通报战舰情况。 东方白回了个确认的信号，这时开天号收到来自孤峰号的数据，东方白脑海中浮现自家舰队被外域战舰屠杀的景象。 他的情绪一点起伏都没有，始终保持绝对的冷静，但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一艘外域战舰上：“锁定目标……开启传送点……主炮预备……开火！” 八门透射炮同时开火，八道光束瞬间穿透敌舰。 狗.日.的外域人，老子来了！ 639 锁定胜局 初次升空的开天号惊艳亮相，甫一出场，就将远来的外域舰队彻底打懵。 连续损失多艘战舰，外域人连敌舰在哪儿都没搞清楚。 东方白一口气将外域战舰干掉一多半儿，只剩下最后两艘的时候，他把传送点开在敌舰上方，却没有立即开火，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要么投降，要么死！ 数万公里之外，尖头舰队前方光芒一闪，六艘蚕蛹舰瞬间爆裂，同行的其他战舰一头雾水，压根就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光芒再闪，又是几艘蚕蛹舰爆开。 剩余的尖头人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这回终于有人看出了一点端倪——战舰前方以极快的速度张开传送点，又以极快的速度闭合，一开一合之间，一道光束冲出传送点，瞬间击穿蚕蛹舰。 没看明白的依旧不明白，看清楚的却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武器？ 缀在敌军身后的人类官兵，就只看到一艘艘敌舰前方光芒一闪，接着敌舰就莫名其妙地炸开。 远远望过去，集结成群的敌舰，就像一串点燃的炮仗，以极快的速度从头爆到尾，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中间连个磕绊都不打。 在透射炮面前，敌舰的护罩不比鸡蛋壳硬到哪儿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开玩笑呢吧？敌舰就是排成一行让人类随便打，只怕也没这么快吧？ 岂止旁观的人不敢相信，就连东方白和倪晓菲，都被开天号的强悍吓了一大跳。 刚开始的时候不熟悉战舰，两个人还按从前的频率开火，但他们俩很快就发现，八门主炮的充能速度非同寻常的快，刚开完一炮，马上就能做好再次开火的准备。 好歹也在第二基地造了两年战舰，东方白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是每一门主炮有两套，甚至多套充能系统。 如果说从前的主炮是单打一，那么开天号的主炮就是水冷马克沁，还是配了高倍瞄准镜的狙击版。 发现远方的蚕蛹舰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完蛋，外域人终于知道踢中了铁板。 但外域人的字典里没有投降的概念，两艘战舰忽然进入一种非常特殊的状态——他们在开天号的探测器原本一切正常，这会儿却突然开始闪烁，还从无到有，一点点泛起了淡蓝色的光芒。 东方白不知道外域战舰到底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投降的意思。 早就蓄势待发的主炮悍然开火，两道光束穿透敌舰。 其中一艘立刻没了动静，但另一艘却在光束命中之后，陡然化为一道疾速远去的蓝色长虹。 倪晓菲传给东方白一个念头：“打中了吗？” 东方白回复：“应该是中了。” “让它跑了，没问题吧？”倪晓菲有些担忧。 “有开天号，肯定没问题！”东方白信心十足。 从首次畸变至今，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有信心。 东方白的目光扫过战场，再也找不到一艘敌舰，但在距离地球外侧百多万公里之外，找到一艘长不过千米，舰艏镶嵌双星标记的小型飞船。 不用问也知道，那一定是天狼人派来的信使。 但也不能说所有敌人都被消灭，因为地球附近又打开了十几个穿越点。 都这个时候了，尖头人还不死心？ 东方白差点气得乐出来，传送点再开，主炮直接怼进穿越点，也不管对面到底什么情况，就是可劲儿猛轰。 为防主炮威力太强撑爆穿越点，东方白还有意调低主炮威力，结果就是光束持续的时间大幅度延长。 这个好！ 东方白干脆操纵传送点绕着穿越点旋转，光束随着传送点走，结果就是透进六千五百万年前的光束，毫无规律地上下左右一通乱扫。 是否命中敌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敌军被东方白的骚操作搅得尖头人好一通鸡飞狗跳。 如此几次三番，尖头人始终无法打通穿越点，终于选择放弃。 此次战役终于落下帷幕，可不管孤峰号上的徐飞，还是指挥中心的大佬，全都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是挥之不去的惊惧和失落。 没错，人类是打赢了，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也就是开天号出现的还算及时，若是再晚上那么一小会儿，只怕战局就会彻底改写。 现在虽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可太空舰队总算保留了一点骨血。 而且战役结束并不是终结一切，还有大量善后工作。 林学栋静下心来，立刻下达新的命令：“通知水星舰队，取消疏散指令，按原计划飞往水星！” “命令太空舰队，马上打扫战场，优先搜救幸存者，妥善安置遇难官兵的遗体……通知开天号全力配合。” 他很想说全力配合，可对开天号的情况实在不了解，这玩意的武器系统这么夸张，其他方面没准存在不步的短板，要是开天号也得一两天才能飞回地球，舰队不早就把战场打扫完了？ 林学栋哪里知道，开天号比想象中还要强悍得多，接到命令，东方白二话不说，立马在前方开了个超大号传送点。 虽然每次传送的距离有限，可前后传送十几次，也就到了地球附近，一共也没消耗多长时间，比用推进器慢慢飞快多了。 一头扎入战场，天开号就像遭到导弹饱和袭击一般，全舰上下到处都是近防炮的闪光。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懵了，怎么回事，这是清理战场上遗留的敌人？可不对啊，战场上哪来那么多敌人？ 太空不比地表，一旦战舰沉没，往往就是全舰死绝，除非预见战舰的沉没，提前弃舰，才能保证人员的安全。 问题是战场上瞬息万变，谁能知道下一秒发生什么？ 因此，战舰对抗是种非常要命的作战方式，耗费大量资源培养的舰队官兵，很可能一仗就全部报销了账，损失大到让所有大佬心惊肉跳。 不过，实际情况和众人的猜测完全相反，那些光束不是什么近防炮，而是源自亚特技术的牵引光束。 640 说一不二 开天号在战场上走一趟，视线内所有己方官兵全部收于舰内。 很遗憾，还能找到的，绝大多数都是遗体，还能抢救的只占极少数。 开天号上只有东方白和倪晓菲，压根儿就找不着医护人员，前者也是干脆，直接开了个连通地面的传送点，把伤员一股脑送回地面。 好么，以后地空交通的问题也解决了，再也不需要昂贵的运载火箭和麻烦的电磁轨道。 打扫战场的麻烦，被开天号解决大半，幸存的战舰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了，难不成直接回月球基地躺懒尸？ 东方白忙着手上的工作，还不忘联系老东方，很幸运，老东方还没离开：“你想知道什么？” “虚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老东方白语气唏嘘，“当年我也问过，但没得到答案。” 言外之意，就是你丫别问了，问我也不说。 东方白停顿片刻，又问：“开天号是不是太先进了？” “不先进撑不住场子，从今往后，开天号就是地球的守护神。” 东方白惊诧：“听你这意思，今后还有很多仗要打？” 老东方反问：“你觉得这一仗是彻底打赢了吗？” “当然不是！”东方白很清醒，“必须解决史前文明，再解决虚无，才有可能结束这场战争。” “没错，所以，继续努力吧。”老东方语重心长。 东方白苦涩：“地球都这样了，以后还打？” “有开天号在，悲剧就不会重演……很多东西我都知道答案，但是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 “好吧！”东方白认命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这就走。”老东方回身，穿越点已经后面打开，工程团的官兵正排列成行，有序进入。 东方白沉默：“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没有了。”老东方微笑，“没那个必要。” 东方白了然，今天是特殊情况，不得不见，以后人类不会再遇上这么危险的情况，或是遇上了也能自行解决，所以没必要。 想到这里，他也忍不住笑了。 时间机器还真是个好东西，但这玩意的副作用实在太强了。 别的不提，就说年龄这个问题吧，他要是把老东方带回家，见到比老东方还年轻的父母，老东方未必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可二老别扭不别扭？ 简直就是惊悚好不好？ 未来工程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老年倪晓菲轻声提醒：“咱们也该走了！” 老东方点头：“好了，我们走了，再……再也不见了！” 东方白心头伤感：“那就再也不见！” 老东方白挽着老倪晓菲，同时步入穿越点，随即穿越点消失，只留下空空的冰洞，和一段虚无缥缈的传说。 与此同时，北都接到亚特人的通讯请示，亚特人的代表非常急切，想立刻知道有关开天号的情况，想知道战舰从何而来。 亚特人再不长脑子，也知道人类的技术造不出这么先进的战舰。 “它是一艘真正的星际战舰，而且是非常先进的战舰，比我们的战舰还要先进得多！”亚特人半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看那架势，也就是开天号不在他的面前，否则他非扑上去狠狠亲上几口不可。 林学栋好一阵蛋疼，憋了半天才回了一句：“无可奉告！” 亚特代表很受伤：“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没错，但我真的不知道。”林学栋无奈苦笑。 他没说人类手里有全套图纸，人类是造不齐全，可万一亚特人能造出来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鬼才知道亚特人肚子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亚特代表十分怀疑，但没继续刨根问底，而是转换话题：“我必须再提醒你们一句，今天来的只是先遣舰队，外域人的主力还没到！” 林学栋又开始担心，心说开天号虽然强大，但是面对外域人的主力，开天级能行吗？ 不行，必须抓紧时间，多造几艘开天级！ 至于造不出核心设备……呵呵，是问题吗？了不起继续在时光宝盒里留言就完了！ 当然了，他也就是想想，时光宝盒不是万能的，将来的北都，肯定也有各方面的问题需要解决，总不能为了支援现在，把将来彻底榨干了吧？ 靠墙墙倒，靠人人跑，未来已经支援了很多，接下来的路，还是尽量自己走比较好。 当然了，只是尽量，他脑子还没坏，不会拒绝外来的帮助，特别是善意的帮助——这里特指未来！ 林学栋和亚特人的通讯还没结束，指挥中心陆续收到各方高层的来电，比如以毛子为首的盟友，毛斯科公开表示，愿意执行此前的承诺，成立新的、真正的联邦，共同建设地球的未来。 开玩笑，光是太空舰队就足够震撼了，开天级更是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这么粗一条大腿不赶紧抱住？脑子是不是有包？ 连毛子都把持不住，其他盟友就更不用说了，纷纷向北都表示祝贺，还有一些更激进的，自愿带着全部领土，一举并入北都。 咳嗽，林学栋自然是很愿意的，但这里的涉及的问题太多，影响也太广，暂时不具备合并的条件，所以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回了一句再议。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啊！ 只这一句话，盟友的心里就有数了。 随后，部分米系国家也向北都发来了充满善意的恭贺。 拳头大就是真理，这个法则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管用，现在北都就是地球上最大的拳头，就算心里再不服气，也都知道北都的崛起无人可以阻止。 既然无力反抗，那就老老实实搞好关系吧。 最后，就连米国佬，都不得不发来一份措词非常讲究的贺电，字里行间陪着小心，又拉不下面子放不下身段。 北都并不强求，毕竟地球毁得那么严重，这个时候接管正权，等于把战后重建的任务背在身上，北都又不缺心眼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主动给自己找事做？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战时联邦解散也没什么了不起，有太空舰队，有开天号战舰，北都不管说什么，都没人敢不重视。 实力决定底气，现在的北都，完全可以说一不二！ 641 问题多多 到处都是战舰残骸的战场还没打扫完毕，北都已经将重建提上日程。 但这里的重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重新建设城市，而是在地下城内部，以及地下城之间，建设完整的社会体系。 大佬们的意图很简单，只有保持原有的社会秩序，才能保证接下来的发展，否则人类世界乱成一团，也就谈不上什么未来了。 所以，重建秩序才是当务之急。 这一点也是各方高层共同的心声，为此，战役刚刚结束，各方已经开始密集的联系，从经济到民生，从吃喝拉撒到衣食住行，每一项都得关心，每一项都得到位，最起码，你得让幸存的民众看到希望，哪怕日子过的苦一点也没关系。 北都不敢说在所有国家里做的最好，但一定走在所有小伙伴的前列。 毁于一旦的城市中还燃烧着熊熊烈焰，北都的通知已经下发到每一个村镇街道，基层工作人员全体出动，或安抚民众的情绪、或宣讲此战的结果，或寻找失散的人员、或安排民众的食宿。 总之一句话，从上到下拧成一股绳，所有人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忙碌起来。 实在没事干，叫上一波人清理废墟，把还能用的东西翻出来总没问题吧？ 其他国家的行动速度也不慢，可相对于北都的充分准备，他们的损失就太大了，有些不靠谱的特例，直接就是全军覆没，只剩下躲地底下的高层还活着。 很多小伙伴希望得到北都的援助，可是这个时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北都的储备虽多，人口却也是蓝星之最，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那点储备好干什么？ 幸好，敌人的炮火集中在城市乡村，都是人多的地方，对农田耕地半点都不关心，所以损失虽大，粮食供给却不是问题。 填饱民众的肚皮，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小麻烦。 为此，北都发出了保粮节粮的倡议，一方面是保证现有的粮食不减产，另一方面，则是监督从田地到餐桌的所有流通环节，力求不浪费一粒粮食。 没人知道困难期到底会持续多久，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肯定没错。 但各方还是低估了人类面临的困境，很多地方连最低水平的配给制都持续不下去了，甚至不得不将浪费有罪写入律法。 当然了，这只是特殊时期的特殊做法，等粮食借给不那么紧张的时候，这一类法规也就成了一纸空文，大部分都被废弃。 但也有一些地区为纪念这场灾难，将这些法规保留下来，只是不再执行。 太空，开天号将战场走了一遍，凡是能找到的幸存者全都救了回来，剩下的就是慢慢收拾残局。 没办法，这一仗的规模太大，留下的残骸太多，每天都有海量残骸坠入大气层，哪怕是大白天都是满天流星乱飞。 和现在比起来，七次畸变那点流星简直就是笑话。 绝大多数碎片都在坠落的过程中烧毁，落地的百不存一，但满天的残骸，基数实在是太大，最终落地的残骸数量极多。 很多人暗暗庆幸，还好撤入了地下城，否则见天的下流星，不是东边掉一颗，就是西边砸一下，就是没落到头上，也吓得小心肝乱跳，时间长了，还不吓出毛病来？ 北都原本就没有将民众迁回地面的想法，这下就更不用说了，什么时候流星雨下完了，什么时候再考虑吧。 除了营救人员，一些有价值的残骸或者碎片，也被收集起来，一股脑地送到月球，交组月研组研究去了。 其中包括一批完整的外域人的尸体。 外域人不同于人类了解过的任何一个智慧种族。 以种族的特殊性来说，已知种族里就数尖头人最奇怪——他们放弃了肉体，硬生生把好好的大活人变成了机器人，除了尖头人还真没听说哪个种族这么干过。 傀儡恐人不算。 外域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的平均身高不低于三米，浑身上下长满了厚实的短毛，怎么看都不像智慧种族，更像没开化的野人……嗯，抱歉，说他们是野人太抬举外域人了，只看外表，压根儿就是野兽，扔林子里意外撞上，人类的第一反应不是扭头就跑，就是当场吓瘫动弹不得。 月研组十分怀疑外域人的身份，总觉得舰队带回来的不是真正的外域人，而是外域人饲养的宠物。 这东西能是智慧生物？别闹了，先把爪子进化成手再说！ 可除了这种种短毛怪物，外域人的战舰上再也找不到其他物种。 也有人异想天开，认为这一身毛是外域人的衣服，甚至是一种生物外衣，但在解剖了几只短毛怪物之后，再也没人提这一茬。 外域人总不会和尖头人一样，是把脑子装进短毛怪物的脑袋里，两个物种整合而成吧？ 也有人认为这一身毛是一种特殊的生物装甲，可惜一直找不到证据。 结果短毛怪物到底是不是智慧生物成为一项永恒的话题，哪怕几十年后，仍然有人为此争论不休。 另一个重点问题还是备战，虽然开天号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挽回战局，但亚特人说外域主力正在路上。 明明打赢了这一仗，可这个消息却让所有人都开心不起来，北都更是第一时间向孤峰号下达整军备战的命令。 徐飞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一共就剩下那么战战舰，整军没问题，战备也没问题，但是敌人来了，把剩下的战舰派上去，根本就是送死。 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得靠开天号撑场子。 但开天号也不是万能的，开炮的时候倒是痛快，可打完了才知道，不管开传送点，还是发射主炮，消耗的能量都是天文数字，出发时满满的燃料舱，回来时剩下的还不到一半儿。 了解了这个情况，徐飞气得差点当场脑溢血。 合着开天号就是个小短腿儿，看着是挺厉害，却只能在太阳系附近使用，距离稍远一点，就能在半路上烧干了燃料舱，最后迷失在遥远的深空，既无法前进也回不到地球。 642 合而为一 仔细想想也对，开天级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从外域人手里把地球抢下来。 换句话说，开天级的任务是保卫地球，不是开疆拓土，要那么远的航程干嘛？能在地球附近得瑟得瑟就很不错了。 为了这事儿，新的造舰计划同样提上日程。 准备工作倒简单，所有的一切都现成的，只需要把两大基地重新利用起来，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开工。 问题在于见识过开天级的强悍之后，大佬们的心都变野了，不想再制造其他型号的战舰。 这让徐飞非常不满，开天级确实强悍，可孤峰号差在哪儿了？ 咳嗽，论单挑，鹿死谁手还不好说——战后审阅开天号的任务数据，徐飞当场指出几个致命的失误。 为什么开天级的主炮，可以像机关枪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多次发射？ 之所以这样设计，就是为了缩短传送点的持续时间，防止传送点被敌人利用。 可东方白在战斗中干了什么？ 第一个问题是开火速度太慢，没把开天号的速射优势利用好。 第二个问题是传送点的持续时间太长，还用传送点威胁敌舰？也就是敌人没反应过来，要是传送点打开之后，敌人马上朝传送点开火，倒霉的就是开天号，而不是外域战舰。 所以，老实一点吧骚年，开天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悍！ 徐飞的分析很到位，但有一点他说错了。 未来的设计团队，怎么会给开天号留下如此严重的隐患？ 透射炮使用的传送点并非双向自由传送，而是一去不回的单向传送，敌舰没向传送点开火，那是敌人的运气。 若是外域人朝传送点开火，唯一的结果就是怎么钻进去怎么钻出来，不管多猛烈的炮火，最终都会反过来落到自家战舰上。 很阴损，但很实用。 此时此刻，东方白和倪晓菲都不清楚这个情况，等他们了解到这一点，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好在没耽误事。 南月基地率先起用，铺下了第二艘开天级的龙骨，但技术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二号舰一直不能下线，等解决了技术问题，造出的新舰却远远达不到开天号的水平，不管航行能力还是主炮射程都短了一大截，只能算是残次品。 但残次品也比其他几个型号强了太多，军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残次总比没有强，不是么？ 为此，军方不得不放慢造舰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次新舰上一个小台阶，小步快跑逐渐提升新舰的作战能力。 如此一来，南月基地就有点太大了，反正南月基地的历史使命也结束了，北都干脆将南月基地一分为二，一半儿继续建造战舰，另一半儿转归民用，在巨人遗迹的基础上，建立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月球城。 同时，北都宣布成立月球省，省会就在南月城。 此时的月球依旧百废待兴，城市也好，行政系统也罢，都停留在纸面上。 但情况很快就变得不一样了，由于月球具有极其特殊的战略意义，算是地球的大门，所以北都大力支持月球的发展，持续投入大批人力物力，南月城飞速建立起来。 再后来，又将北月基地利用起来，北都将月球一分为二，建立了北月省。 从此月球进入两省时代。 也有人建立成立水星省，但最终不了了之。 一是水星距离太远，压根儿就是个军事基地，没有转归民用的区间；二是水星基地终归只是最后的底牌之一，其作用决定基地必须秘而不宣，要是划归民用，一天到晚飞船起降不停，是个人就知道那地方有问题，还谈什么底牌后手？ 倒是地面进行了不小的调整，很多以往的分划不适应现在的情况，北都将许多行正区域合并区分，比如南疆，就因为民众全部撤离，与邻近的西疆合并。 注意，这里不是单纯的两疆合并，南疆以南的广大区域，也在合并的范围之内。还有更南边的一些区域，也都被重新分划。 反对？ 别闹了，眼下巴不得并入北都麾下的地区一大把，有求有北都的又是一大把，就连一惯用鼻孔看人的米国佬都不得不向北都低头，哪个活拧歪了自找不痛快？ 再说了，米国佬的屁股也不干净，从前的吃相就难看无比，这一回更是耗子掉进了米缸，吃相比以往更加难看。 也就是北都身处风口浪尖，更引人注目一些，若是将两边的做法放在一起对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说北都一声厚道。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人类一仗打疼了尖头人，畸变不会再出现的时候，第九次畸变意外降临。 大概是知道开天号的厉害，这一回没再出现地外穿越点，而是所有穿越点都在地面上。 大佬们总结，眼下的敌人就像输红了眼睛的赌.徒，压根儿就没什么战略意图，为的就是把大批恐龙送过来瞎闹，给人类添堵。 不过没关系，开天号以最快速度赶到地球，只用了一小会儿就把地面的穿越点清理得七七八八。 但东方白留了个心眼儿，没把所有穿越点都摧毁，在合适的地方特意留下几个，放任大群恐龙入境。 不是正为粮食不够吃操心么？恐龙就是最好的补充！ 当初那些制造恐龙罐头的企业，由于总总原因关的关倒的倒，如今早已十不存一。 现在好了，又有了充足的原料供应，相关的企业可以继续运转，继续为世界人民提供廉价优质的恐龙肉罐头。 因为九次畸变的到来，北都不得不仔细考虑军备问题，从此以后，太空战舰常驻地球上空，最少也要保持两艘在轨，一旦发现畸变，立刻将穿越点摧毁。 恐人再也没有办法随意进入现代，所谓的入侵变成了送菜，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不久之后时机成熟，北都携同毛子以及其他盟友，发布联合宣言，宣布从即日起解散战时联盟，各方在自愿的基础上合而为一，从此不分彼此，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家庭！ 643 新的任命 数日后，孤峰基地。 东方白又一次坐在了徐飞的面前，虽然两个人不久之前还见过一次面，可那时第八次畸变还没开始，中间出了这么多事，如今再见，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徐飞面容平静，把两个盒子慢慢推到东方白面前：“这是给你的！” 东方白递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过去，先打开第一个盒子……不出所料，里面是一枚一级英模勋章，是正常情况下，军方可以授予个人的最高奖励。 一等功他得的多了，早就没了当初的感觉，但是这玩意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打开第二个盒子，里面是崭新的少将军衔。 东方白不禁感慨：“终于来了！” 徐飞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怎么，等急了？” “那倒不是。”东方白把军衔拿在手里，细细地摩挲着上面那颗精致的金色五角星，“就是觉得该来了。” 徐飞又把一份文件递到东方白手上：“这个也是给你的。” “任职命令？”东方白很意外，“外域人还没完蛋的，这就要卸磨杀驴？” 徐飞脸都黑了：“说什么混话呢？现在调你的职，是为了你好！” 东方白耸耸肩：“我怎么没看出来？” 徐飞：“那你觉得，开天号就该一直归你管？” 东方白立马摇头：“我可没那么说！” “还是了，你这不是心里明镜一样么？”徐飞语重心长，“那么强悍的战舰，放在谁的手里都不行，必须有一套严格的管控措施，这一点无关对错，而是在其位谋其政，必须把隐患排除在萌芽状态，继续把开天号放在你们夫妻俩手里，搁你是大佬，你放心吗？” 东方白赶紧叫停：“好了好了，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心里不舒服，ok！” “你懂就好，省得我浪费唾沫星子。” 东方白顿时一脸嫌弃：“你恶不恶心！”不等徐飞发飙，他已经把文件拿到手里，“这是把我安排到哪儿了？” 徐飞也不跟他计较：“调你回机动步兵当副司令，分管情报工作。” 东方白挠挠脸颊：“搞侦察我倒是没问题，情报……这个我不熟啊！” “不熟就学，不懂就问，这还用问吗？”徐飞恨铁不成钢，恶狠狠地瞪了东方白一眼。 东方白把文件扔桌子上，手劲儿用的大了些，差一点就滑到桌外，还好老徐反应快，探手将文件按在桌上：“怎么着，不满？” 东方白摇头：“我还不至于那么幼稚，就是有点担心，开天号不是那么好开的，要是换上两个能胜任的，那没什么好说，可要是换来俩半吊子，等外域人再打过来的时候该怎么办？”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上边肯定有全面的考虑……行了行了，甭搁我这儿啰嗦，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东方白就像屁股粘住了一样，半点没有动弹的意思：“别介，我还没说完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上面把我调出来，我媳妇应该也留不下吧？你知不知道上边打算怎么安排？” 徐飞叹了口气：“上边打算让倪晓菲接管孤峰号。” “不是吧？”东方白当场就傻了。 本以为这一回，没准能追平级别，哪成想他自己不过是个副职，倪晓菲直接就是个正职。再说了，机动步兵能和太空舰队比么？简直就不是一个层次好不好？ 他的心里哇凉哇凉的，虽然他从来没为自己的家庭地位担过心，可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似是看出东方白的想法，徐飞解释一句：“代理的，什么时候能转正还不一定呢！” “这还用问吗，除非上边早有安排，不然转正是尽早的事。” 徐飞笑了：“你倒是看的透彻。” 东方白忽然寻思过味儿来，看老徐的眼神都变了：“让倪晓菲指挥太空舰队？那你干什么去？” 徐飞习惯性地拍拍扶手：“我啊，调回去，进指挥中心。” 东方白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顿时喜上眉梢：“好哇，这回是真当大佬了！” 徐飞一个没忍住，也笑了：“我就是运气好点，要不是这场战争，我连现在这个位置都坐不上，现在时候到了，也该退位让贤了。” 响鼓不用重捶，东方白一听就懂。 老徐是什么人？ 首先，肯定是空军的飞行员，但那都是老黄历了，根本没必要说。 其次，亚特人的主力舰长，这个可不得了，不是徐飞这尊大神坐镇，太空舰队根本发展不起来，说是太空舰队的奠基人之一，肯定没人反对。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位整天蹲孤峰号上的家伙，在军史里肯定要写下重重的一笔。 再次，更了不得，月研组的实际负责人。 这个根本不用多说，知道月研组情况的，都明白这个位置的分量，单单是在顶级专家中的号召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 再再次，舰长培训班的唯一一任导师，所有太空舰队的舰长，都最出自老徐门下。 现在虽然不讲师生那套关系了，可总归有点香火情吧？ 最后，太空舰队第一任司令员，联合舰队首任司令员，第八次畸变的战役总指挥……虽然战役过程中有许多意外及巧合，但总地来说，徐飞这位指挥员功不可没，这一点，又能在军史上再写一笔。 简单点说，这位在太空舰队的影响力非常大，在舰长中的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在顶级专家中的影响力更是大得离谱。 要不是战争的阴云一直压在人类头顶，北都哪敢把这么一尊大神一直放在孤峰号上？ 从前是迫不得已，如今有开天号坐镇，形势已经得到了根本性的扭转，继续让徐飞继续把持太空舰队？ 就算大佬们放心，老徐自己也得想想，会不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留，再者说了，舰队司令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既劳心又劳力，徐飞没什么野心，又一大把年纪了，早想换个轻松的点的职位。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东方白主动告辞，却被徐飞拦住：“对了，南月基地刚来的消息，一会儿你跟倪晓菲走一趟。” “怎么个情况？” “好像是跟鲲鹏号有关系。” “好，我知道了。”东方白点头。 644 一点生机 南月基地，冰坑底部。 东方白和倪晓菲下了交通艇，辗转进入冰下空间，没多一会儿，就赶到了存放鲲鹏号的冰洞。 二人驻足，望着鲲鹏号沉默不语。 自打挖出了生物脑，鲲鹏号就一直存放在南月基地，没有任何人敢动一下。 这是东方白和倪晓菲联合提出的要求。 虽然鲲鹏号没有智力，更没有感情，可养个小猫小狗，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两个人驾驶鲲鹏号征战沙场，立正的功劳一大把，把生物脑挖出来造开天号是没办法，但不意味着他们俩就愿意看到其他人肢解生物战舰。 脚步声响，两个人同时扭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安队？”东方白不怎么确定地问。 安仁善呵呵一笑，推开面罩露出真容：“好久不见。” 东方白感慨万千：“是好久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安仁善笑了笑，“先说正事吧……”他指了指鲲鹏号。 东方白和倪晓菲的表情都不大自然，前者低声问：“你们准备处理鲲鹏号了，是吗？” “那倒没有，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功勋舰，就算退役了，也该永久保存。” 东方白更迷糊了，来的时候，他和倪晓菲探讨了一路，都觉得上面的意识，是让他们俩看鲲鹏号最后一眼，算是给机会送个行，可听安仁善的意思，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 两个人赶紧追问，安仁善却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看？看什么？ 两个人一头雾水，不必安仁善带领，两个人熟门熟路进了生物战舰。 这里的一切仍和当初离开时一样，看到熟悉的一切，两个人的心情或多或少都有点失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安仁善没那么多愁善感，越过两个走在前面，把两个人带到战舰深入，原本是生物脑的位置：“喏，就这里，你们自己看吧。” 东方白和倪晓菲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里的迷惑。 凑过去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本该空空如也的脑腔里，居然有一只小号生物脑！ 这绝不是当初摘取时留下了部分脑组织，只看外形，就知道这玩意是刚长出来的。 一个疑问同时浮上两人心头，这玩意哪来的？但他们俩的脑袋里又同时想到了鲲鹏号那超强的恢复力。 可身体能恢复，脑子坏掉了，也能恢复过来？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东方白诧异地抬起头了，认真地看着安仁善：“让我们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对！”安仁善点头，“情况已经报上去了，上边想知道这玩意是不是完整的生物脑，能不能控制鲲鹏号。” 倪晓菲第一个走向驾驶舱，东方白紧随便其后，两个人二话不说，激活生物装甲，躺在各自的位置上。 熟悉的感觉出现，但一连试了几次，也没能接入生物脑。 无奈地放弃，东方白马上说：“有感觉，但是接不进去，你说是不是因为生物脑还没成型？” 倪晓菲点头：“应该是，成型之后应该能控制鲲鹏号！”没人比倪晓菲更熟悉鲲鹏号，所以没人比她更有发言权。 安仁善又惊又喜：“你确定？” “大概吧。”倪晓菲说，“等生物脑长成之后，就知道行不行了。” “那就再等等吧，按我们观察的情况来看，最多再有三五天就行了。” 倪晓菲兴奋得脸都红了：“我还以为鲲鹏号没救了，没想到它连生物脑都能恢复过来，这下好了，回头咱们把它开回地球去……” 安仁善表情微变，想说什么，可看到倪晓菲欢喜的表情，又有些犹豫。 东方白立刻发现不对：“安队，怎么了？” 安仁善叹气了口气：“上边的意思，是想把这个生物脑也挖出来……” “不行！”东方白和倪晓菲异口同声，两个人的眼神同样的凶狠。 安仁善心里打了个突：“怎么了这是？” 倪晓菲抢先开口：“已经挖一个生物脑了，还挖，你们把鲲鹏号当成什么了？” 安仁善赶紧撇清：“这事儿可不是我说的，冲我发火可一点用都没有！” 东方白更理智一点儿，立刻拉住倪晓菲：“安队，我这么跟你说吧，挖生物脑没那么简单，必须有人压制生物战舰的本能，还不能打麻药，上回是这个倪晓菲，和未来的倪晓菲一起，才把生物战舰的本能压住，现在上哪儿找第二个人去？” 安仁善纳闷儿地指指东方白：“你不就行吗？” “我？”东方白立马摇头，“我不行，那是把脑子直接抠出来，当初情况紧急咱们认了，现在又不是非要不可，至于逮着我们家晓菲可劲儿祸害吗？” 安仁善总算明白了其中的问题：“那你说怎么办？” “挖是肯定不能挖，而且我听未来的我自己说过，开天级有一整套控制系统，这一回是时间来不及，才用生物脑顶一阵子，回头我打份报告，把这事儿说一下吧。” “那行，这事儿我也不了解，帮不上你们的忙，你们俩自己琢磨怎么办吧。”安仁善叹了口气，主动离开驾驶舱，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东方白看着倪晓菲：“你怎么想？” 倪晓菲咬牙：“谁有本事谁来，反正我不来，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有这个本事。” 生物战舰的本能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谁都有驾驶生物战舰的资格，满打满算，全国也就那么几个人，说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是夸张了点儿，但两只手肯定有富余。 别的都不讲，就说挖生物脑这个过程吧，谁愿意没事儿就跑这儿来，体会生挖活脑是什么感觉？找虐吗？ 东方白苦笑：“谁也没这个本事，让他们忙活去吧，另让我知道这事儿是谁提出来的！” 如果没有压制本能这回事，东方白还没这么大的反应，可如今除了他们俩，谁敢说一定能压住生物战舰的本能？ 这不就跟挖了个坑，等着他们俩往里跳一样吗？ 645 土星事件 不久后，土星。 开天号悄悄靠近土星环，悬浮于光环之上，厚重的土星环好似光泽的激流，在战舰下方无声的奔涌。 恰逢阳光洒落，战舰的影子落在光环之上，留下一片阴影。 渺小的黑色的战舰悬于巨大的光环之上，仿佛平静的大海上飘浮的一页小舟，又似无声时代的一段默片。 开天号上，几个人的目光四处巡视，东方白一边仔细搜索，一边低声感慨：“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有机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瞅你这点出息！”朱治递过去个鄙视的眼神，“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东方白压根儿追就不反驳，乐呵呵地往下说：“我这辈子最大的追求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哪成想一不小心，就混上将军了！” 朱治气不打一处来，心里那个堵得慌就甭提了。 两个人有日子没见，他的军衔到是动了一动，可也就是加了一颗星，反观东方白，这才多点时间，就扛上光板一了？ 大概也是心里不痛快，这一路上，朱治没少跟东方白拌嘴——找到外域战舰的踪迹之后，北都一方面命令开天号做好出发准备，另一方面挑选人员随舰出发，选来选去，最后选到了朱治头上。 尽管没人说明选他的原因，但朱治本身就是搞心理学的，知道这事儿八成还跟他认识东方白有关。 有幸亲眼看一看土星，居然也是借了东方白的光，这更让他心里不痛快——想当初，东方白的起点还不如他，可这才多长时间啊，当初那个大头兵已经变成了实权少将，而他还是校军官。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这差距也太特么明显了，心里能是个滋味儿才怪！ 倪晓菲抿嘴轻笑：“好了好了，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俩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东方白撇嘴：“我堂堂太空舰队少将，怎么可能跟他一般见识！” 是个人就知道，他这是故意拿刀子往朱治心里戳。 朱治自然不会上当，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心里一个劲儿问自己，怎么就认识这么个损友？ “在这里！”东方白忽然发出一声低呼，几个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屏幕上。 “在哪儿？”朱治眼神不好，顺嘴问了一句。 东方白手指连点，放大屏幕上的一点，，土星环在屏幕上不断放大，层层叠叠的星尘之下，隐约透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朱治瞅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出一点端倪，不禁为之咋舌：“这你也能发现？” 东方白笑：“干我们这行的，就是眼神好！” 倪晓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心说真是够了：“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他忌妒我！”东方白叫起了撞天屈，看见倪晓菲瞪眼睛，他的声音立刻低了两个八度，可还是不肯住嘴，“就是忌妒！” 倪晓菲实在忍不住了：“我命令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都给我把嘴闭上！” 她还在心里吐槽：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说话间，战舰飞至目标上方，这下看得更清楚——一艘残破的外域战舰沉于光环之下，舰体被层层叠叠的小天体挡住，看不清详细情况。 东方白念头一动，几架无人侦察机弹出舰外，一头扎进光环内部，下沉三百多米后，成功靠近目标。 侦察机从多个角度拍摄敌舰，结果发现只有朝向开天号这边还算完整，另外半边战舰早就消失不见，初步计算，舰体缺失率多达百分之六十！ “这是彻底毁了啊！”东方白失望至极，幽幽地叹了口气。 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那艘逃离的战舰，看看能不能通过这艘敌舰，进一步了解外域人。 没想到这艘敌舰的下场，比留在地球那些还要惨痛。 “现在怎么办？”朱治问。 “近距离侦察。”东方白一边说，一边操纵无人机靠近目标，“来都来了，怎么也得仔细看看……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要是没事可以跟土星合个影，错过了今天，将来可未必还有机会。” “乌鸦嘴！”朱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意动，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他打算等任务完成了，找个机会出舱照一张。 大老远跑到土星来，怎么着也得跟真正的土星合个影，和屏幕上的土星合影，在地球上就能做到，用得着大老远的跑这儿来吗？ 侦察很快得出结果，东方白用生物脑将大量图片整合到一起，形成了目标的全息立体影像。 他指着目标的舰艏部分说：“你们看这里，舰艏严重变形，好像是撞什么东西上了。” 朱治推推眼镜：“小行星？它也太不走运了吧？” 太阳系中的小天体虽多，但密度却很小，随便选一个方向直飞，撞上小天体的可能性非常小，更大的可能是直接飞出太阳系。 “谁知道呢，我现在关心的是它到底撞哪儿了，剩余的舰体又在什么地方！” “肯定离这儿不远！”朱治扭头看土星，“怕就怕掉土星里去了。” 东方白无奈：“找找看吧，找不着就算了。” 倪晓菲默契十足，立刻操纵战舰升高。 可就在这个时候，预警系统忽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光环内部，忽然出现数个能量聚集点。 换个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光环内出现高能量反应，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定向能武器即将开火的先兆。 东方白脸色大变，脑中立刻闪过数个念头，战舰第一时间开启护盾，倪晓菲马上驾驶战舰脱离。 但已经来不及了，十几道光束同时冲出光环，沿途的小天体在光束中溶解气化，开天号的护盾在光束的作用下越来越薄弱。 脱离需要时间，东方白迅速锁定敌舰的位置，传送点打开，八门透射炮同时开火，光环深处猛然爆炸，就像在海水中引爆数枚深水炸弹，原本平静的光环瞬间沸腾，数不清的小天体被猛然爆开的气浪掀飞。 传送点消散，但马上又重新打开，速度快得肉眼都看不清，随即主炮第二次开火，光环内部再次爆炸，更多小天体飞离光环。 646 证据不足 开天号的反击又快又准，两轮炮击之后，光环深入重归平静，只有脱离光环的小天体依旧四处飞散。 开天号迅速脱离，直到远离光环，东方白才长出一口气。 大意了！ 朱治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事先咱们都侦察过了，不是没有敌人吗？” 自打发现敌舰残骸，北都的空间望远镜就对这里进行全面监控，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敌人是什么时候藏进光环里去的？ 东方白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和倪晓菲交换意见：“外域战舰的残骸出现在这儿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还有，敌人为什么不用那种神秘的空间武器？外域战舰上有光炮吗？” 倪晓菲：“没见过外域战舰用光炮，搜索残骸也没发现类似的东西。” 东方白心有余悸：“我认为，这不是外域人设下的陷阱，如果是外域人，他们没道理不用空间武器，你觉得呢？” “有道理！”倪晓菲表示赞同，“是尖头人吗？” “感觉不像。”东方白目光一闪，“我倒觉得，更像天狼人！” 倪晓菲沉默片刻：“我也有这种感觉！” 说到这里，两个人的交流告一段落，东方白忽然开口，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朱治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他马上提供了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我听说，自打咱们打赢了外域人，天狼人就一直联系北都，想得到开天号的图纸，上头一直都不答应，所以，他们确实有这个动机。” “我建议，马上把这个情况报上去，越快越好。” “我同意！” “我也同意，咱们三个联名吧！”朱治说。 两小时后，北都收到了开天号的通报，同时提醒北都关注天天狼人的动向，防备天狼人偷袭地球。 平静了没几天的军事基地里，再次响起刺耳的警报，全军上下立刻进入作战状态。 所有人都以为是外域人再次出现，直至接到北都的通报，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多人心里都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天狼人不是盟友吗？怎么突然就成敌人了？ 北都只是下达了战备命令，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就连轨道上的巡天镜，都没往天狼飞船的方向多看一眼。 不是不想，而是不清楚天狼人是不是有所准备，一则没把握拿下天狼人，二来没有证明陷阱与天狼人有关的决定性证据。 所以，必须先等开天号回来再说。 这个时候，开天号已经在返航的途中，连续的传送虽然不是真正的超光速，却也不比超光速慢到哪儿去，主要是这种方式太消耗能量，如果放开手脚，一门心思赶路，确实可以比光速还快，可要是想保持战斗力，那就只能比光速慢一些。 接到警报一个多小时后，开天号返回地球，北都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开天号还可以再早一点回来，但为了拿到与偷袭有关的第一手资料，东方白决定耽搁一会儿，先释放一批侦察机，让它们钻进光环，进入刚刚那片战场，详细侦察那里的情况。 随后在土星附近放置两颗卫星，由它们将侦察机收集的信息转发地球。 可惜，侦察机并同样没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而没有证据，北都就没法向天狼人发难。 而且部分大佬还抱有几分疑虑，认为陷阱未必是天狼人布下的。 就在这个时候，分管情报的大佬忽然拿出一份厚达几十页的报告，其主要内容是天狼人和米方的联系记录，与北都相关的内容至少占三分之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天狼人答应米国佬，支援米国佬一些先进支持，代价是米国佬必须一如既往地对抗联邦。 大佬们当场炸窝，这特么说得好听点是干涉蓝星内政，说的痛快点，根本就是狼子野心……真不愧是天狼人！ 甭管土星那个陷阱跟天狼人有没有关系，大佬们都不打算放过天狼人，立刻由外事部门出面联系天狼人，抗议天狼人不友好的作为，最后要求天狼人做出合理的解释，否则就会将天狼人逐出太阳系。 总之，北都的态度非常强硬。 有开天号在，北都有这个底气。 开天号只有一艘，之前是冒险离开，以如今的形势，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开天号远行。 为此北都下定决心，加快第二艘开天级的建造，新舰就算不能和开天号相比，有这么两艘战舰搁在地球，甭管谁来了，甭管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都得先在心里掂量掂量再说。 天狼人干脆利落地否定了北都的指控，声称北都手中那份通讯记录，是有心人为离间北都和天狼人的关系，故意伪造而成。 此外，天狼人还声称，如果他们有那么多想法，何必眼巴巴跑来帮助人类？ 这一点北都也承认，但同样表示，除非天狼人拿出决定性证据，证明天狼人与米国佬没有私下接触，否则北都就只能认定天狼人存在敌对行为。 北都那份文件是假的吗？当然不可能，那是一位深海冒险送回的情报，此后深海再无消息，直到现在，北都仍然没能确定深海的安危。 而且北都在记录上的时间段，确实发现过不明通讯信号，当时没有任何人怀疑天狼人图谋不轨，可现在想想，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所以，宁杀错不放过！ 北都也不想和天狼人搞得太僵，因而在达到警告天狼人的目的之后，主动撤回了指控，但对天狼人的监控，却严格了几倍不止。 除非天狼人再不和米国佬接触，否则就一定会被北都发现。 不是北都神经过敏，而是种种迹象表明，很多事背后都有天狼人的影子，大佬们不得不防着天狼人一手。 还有个挺有意思的情况，从始至终，这事儿都没惊动米国佬，但从此以后，北都在各个方面都对米国佬加强警惕。 不过，虽然北都掌握了不少米国佬针对联邦的证据，但米国佬向来都是处处和北都作对，反倒不能将之视为米国与天狼人勾结的证据，让大佬们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647 目标外域 北都一直担心外域人的后续部队，可是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外域人却始终没再出现。 这让大佬们非常疑惑，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有人说是外域人的先头部队败的太快，又是被外域人逼过来的，知道不是人类的对手，所以选择放弃。 也有人说根本没什么后续部队，所谓的外域主力，不过是天狼人拿来诓骗人类的手段，结合开天号遇袭这一事实，天狼人所图甚大。 还有人说外域主力未必不存在，只是明白贸然进攻依旧会被开天号教做人，所以选择隐匿待机，只要发现人类有所懈怠，就会立刻露出锋利的獠牙。 总体而言，还是倾向于外域舰队确实存在的人更多。 一片纷扰之中，太空舰队悄然变化。 经过一段时间岗位实习，徐飞终于卸任太空舰队司令一职，倪晓菲正式走马上任。 但在正式交接之前，舰队指挥部在徐飞的指挥下搬出孤峰号，入驻月南基地……那里也是太空舰队如今的驻地。 随后，军方用了整整三个多月，对孤峰号进行了全面检修。 没办法，孤峰号太大了。 与此同时，军方派出大量工程部队，将覆盖孤峰号的砂石泥土全部铲除，深埋地下二百多万年的古老战舰，终于再次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新晋大佬徐飞一声令下，沉寂二百多万年的孤峰号动力全开，脱离藏身两万多个世纪的大坑，缓缓升上天空。 这一刻，万众瞩目。 自从北都打赢了至关重要的八次战役，凡是有眼睛的国家，都知道北都掌握着一支极其先进的太空舰队，哪怕心里有再多不满，都只能老老实实憋在肚子里，连私下里抱怨几句都不敢。 北都已经有了那么先进的技术，万一窃.听各方高层怎么办？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各方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月球上，二十四小时监测太空舰队的动向。 不止官方专门安排监测人员，民间也有很多人加入观测队伍，直播月球动态的更是大有人在。 很难想象，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关心这些有的没有，而不是一心重建家园。 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对，正是因为如今是外域人随时可能出现的特殊时期，民众才更加关心太空舰队的情况。 无它，太空舰队意味着安全，若是太空舰队全军覆没，人类大概也就离灭绝不远了。 没有网络？ 呵呵，想多了，人类已经习惯了网络的便捷，虽然战争严重破坏了各地的基础设施，可各方还是想了很多办法恢复网络，北都甚至专门提供了几颗卫星，为全球民众提供免费的网络资源。 很奇怪吗？ 当然不。 舆论穿上阵地，你不占领，敌人就会占领。 从前北都是没有机会，如今所有地区都用北都的卫星上网，等于把控制全球舆论风向的机会白白送到北都手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于是，当孤峰号起飞，出现在遍布小半个的地球的众多镜头之中时，那巨大的舰体同步出现在许许多多人类的屏幕上。 时至今日，孤峰号仍然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机密，此刻公开亮相，立刻惊爆全球，各种惊悚的题目充斥网络。 什么北都暗藏超级战舰、不明身份的战舰现身月球、疑似史前文明战舰再出现，等等等等，总之就是什么吸引眼球说什么。 但在北都，孤峰号的首次亮相是件非常严肃的事，空中地面，全程录制战舰的升空过程。 不过，孤峰号毕竟是二百多万年的老战舰了，虽然进行了全面的修复，可谁也知道战舰会不会在起飞的过程中出什么意外。 所以，北都只是录制这一过程，并没有进行实时转播。 正式升空之后，孤峰号开展了一系列试验性飞行，检测全舰的各个系统，最后徐飞向北都汇报：“孤峰号一切正常，可以出航！” “可以出航，祝你们一路顺利！” “孤峰号，出发！”徐飞一声令下，庞大的孤峰号突然进入一种特殊的状态，这是一种非常微弱，但频率非常高的震动，它无法被人类直接观察，却又能明显地感觉到。 身处其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坐立不安。 好在孤峰号上的绝大多数舰员，都提前进入休眠舱，完全不受这种异常状态的影响。 这一幕落在地面那些观察者的眼中，他们愕然发现，空中的巨舰忽然有点模糊。 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很快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巨舰确实越来越模糊。 很多人下意识地调整焦距，然后他们惊诧地发现，作为背景的月球十分清晰，模糊的就只有战舰本身。 这什么情况？ 不等这个新发现发酵起来，孤峰号的身影已经变得十分虚化，甚至可以透过舰体，看到月球的轮廓。 随后，巨舰陡然化为一道瞬间远去的蓝色流光，转眼消失不见。 众人一片哗然，要不是所有人看到的景象全都一模一样，非当所有这一切都是自己眼花不可。 北都指挥中心，大佬们全体起立，目送孤峰号的身影消失不见，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压抑澎湃的心潮，为这一幕激动不已。 很快，林学栋侧身：“可以了，公布消息吧。” 大伙全都笑了。 几分钟后，北都面向全球，召开一场特殊的网络发布会，公开了孤峰号的身份……当然了，只说这艘超级战舰属于北都，没说它由史前文明建造。 战舰的去向也没细说，只说执行侦察任务，寻找外域人的踪迹云云。 可孤峰号真是寻找外域人去了吗？ 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孤峰号真正的目标，是当年远征域外时扔下的七艘亚特战舰，如果能把这批战舰找回来，太空舰队的实力将会出现质的飞跃！ 开天号虽好，却只有一艘，守住了地球，就守不住太阳系，外域人主动发起进攻还好，若敌人躲在小行星带甚至星系边缘，推动小天体撞击地球该怎么办？ 648 硬件软件 大佬们非常清楚，不可能只靠一艘战舰守到天荒地老，所以在建造新舰的同时，也在谋求其他出路。 没办法，开天级的技术含量太高，这样的技术差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弥补，而失落的亚特战舰，是极好的补充。 只是这一去需要的时间不会太短，一来一回最少也得好几年，而且找到了那些战舰，也不是马上就能回来，毕竟隔了两百多万年，那些战舰必然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光是修复它们，就需要不短的时间。 徐飞已经做好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准备，经过细致的计算，老徐觉得，最低也能带回三艘战舰。 对北都来说，花几年时间换回三艘正版亚特战舰，绝对是笔大赚特赚的好买卖。 为此，孤峰号携带了大批舰员，大量物资还有数量惊人的纳米细胞，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复战舰。 北都计划得非常美好，但实现所有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找到当年那颗行星。 要知道，那已经是二百多万年前的事，当年那颗行星早就不在原来的位置。 为找到那颗行星，北都抽调大批天文专家，根据孤峰号记录的数据，进行了反复的计算，最终得出的结果，是目标已经在天球上运行了一百二十多度，与太阳系的直线距离不下三百光年。 如果目标还在当初的位置，有个三年左右，怎么也回来了，但三百光年超出了安全范围，谁也不知道，孤峰号这一去，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大佬内部甚至有一种想法，与其把孤峰号派出去，执行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搜索任务，还不如把战舰留下守护地球。 等孤峰号把亚特战舰带回来了，都好几年之后了，说不定自产的开天级战舰已经全面下线，根本用不着亚特战舰了。 大佬们经过几次讨论，最终还是下了执行这一计划的决心。 “我们不能只盯着眼前，必须把眼光放长远，从短期来讲，寻找亚特战舰确实没多大好处，但是从远期利益来讲，找到这批战舰利大于弊。”林学栋在会上这样说。 现如今，北都确实掌握了大量史前技术，可已经掌握的部分，只占所有史前技术的一小部分，而且弱者优先发展军事技术，可以说是极度偏科。 如果能再得到几艘亚特战舰，多一些研究素材，必定能让人类的技术水平再上一个台阶。 从这个角度来讲，孤峰号的出行确有必要，可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是不是太草率了？ 当然不，北都之所以大张旗鼓的送走孤峰号，还有唱空城计的意思，打算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引出来。 不管是外域人，还是天狼人。 孤峰号离开后不久，月球又一次传来好消息，人造生物脑终于成功，新的开天级战舰下线有望！ 自打开天号从土星回来，倪晓菲就一直琢磨这件事——既然鲲鹏号可以制造各种针对性极强的特殊生物，那么生物脑可不可以造？ 正好鲲鹏号基本恢复，倪晓菲马上着手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她最开始的想法，是直接在鲲鹏号内部分出几个舱室，直接在舱室中培育生物脑。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管她怎么努力，鲲鹏号都不受控制，实验始终无法成功。 东方白认为，这是生物战舰的一种保护机制，防止两个大脑争夺战舰的控制权。 倪晓菲马上转变思路，开始设计新的特种生物，这种生物是为培育生物脑而设计，最大的特点就是顶着一个硕大的头颅。 最后的成品，是个长着八条腿，中间顶着个大脑袋的怪物，又四分像螃蟹，六分倒像蜘蛛，倪晓菲给这东西取名叫脑蟹，但东方白坚持叫脑蛛。 要是大晚上在街上碰见了，非把人吓出个好歹不可。 一段时间以后，倪晓菲得到了六个生物脑，并且成功将生物脑上舰。 然而在模拟测试中，六个生物脑全部不合格，能用的一个也没有。 这一次的问题就比较复杂了，从生理结构和大功能上来说，这批生物脑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从生物脑的能力上来说，它们全都是残次品。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打个比方，战舰需要的是一台功能完备的舰载计算机，倪晓菲搞出来的生物脑，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即没有经历也没有学识，相当于拿到了一套先进的硬件，却没有配套的软件，自然没办法使用。 而开天号上用的那个，是从鲲鹏号上挖出来的，操纵鲲鹏号的记忆和经历，就是这东西需要的软件，所以上舰之后，只需要短暂的调试就能直接使用。 原因找到了，但生物脑不是电脑，没有对外的数据接口，更没法将鲲鹏号的记忆装进空白的生物脑。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不能再用脑蟹承载生物脑，因为脑蟹就只是个载体，根本不是完整的生物。 只要重新设计一种类似于生物战舰的生物，有触须和腔炮有触须，触须不必长，只要能动就好，腔炮不必有威力，只是个放屁的渠道就行，总之就是让它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个过程相当于在生物脑中写入各种应用软件，如此一来，把生物脑挖出来的时候，就可以起到应有的作用，而不是干着急不能用。 但这个过程不会太短，毕竟生物的成长需要时间。 那六个空白的生物脑也没浪费，倪晓菲拿这东西没办法，但月研组对生物脑的兴趣很大，他们把六个生物脑全都要过去，进行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试验，试图将软件写入生物脑。 然而六个生物脑太少了一点，完全不够实验消耗，没过几天，就再次找到倪晓菲，希望得到更多生物脑，首批最少二十个。 生物脑成本不高，倪晓菲痛快地答应下来。 培养生物脑实在太复杂了，她也希望月研组的实验可以成功，但从目前情况来讲，距离成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649 时间实验 南月基地，一群白大褂聚集在一起，每一个人都指挥着一群身穿淡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将各种看起来就非常复杂的设备一一组装在一起，一点点一滴滴，开始的时候，还都是地在上组装，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就不得不搬来梯子，再后面，甚至用上了吊机。 整整半天之后，一台高度接近十米，占地数百平方的大型精密设备终于组装完毕，现场指挥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把所有白大褂全都叫到自己面前，按顺序一个个过筛子，从头至尾检查一遍，每一个零件都不准遗漏。 这一查，又是半天时间，直到确信所有的子系统都没有任何问题，才稍稍放下一点心：“开始吧！” 所有人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儿，负责操纵设备的人员，更是紧张得汗都流出来了。 通电、自检，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几分钟后，总指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开始！” 一位工作人员郑重按下控制台上最大的按钮，巨大的设备猛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嗡声，但设备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声音以极快的速度缩小，很快就变得微不可闻。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变化。 大伙悬在半空的心就像断了张的风筝，无依无靠无着无落。 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总指挥三秒抬一下胳膊，五秒看一眼时间，不过短短半分钟，好像把这辈子的耐心全都耗尽了一般：“设置时间原点！” “时间原点设置完毕！” 简单的对话结束，又进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大家把下辈子的耐心也都耗尽了，一共也只等了三分多钟。 “差不多了吧？”东方白忍不住问。 他的声音貌似平静，实则压抑着内心的焦灼。 “太短！”总指挥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表盘。 又过了两分钟，东方白又忍不住了：“还不行吗？” 总指挥叹了口气：“差不多了……开始吧！” 工作人员接到命令，再次按下对应的按钮，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朝一个方向集中，只见预留的空地上，一团蒙蒙的雾气毫无预兆地出现，没多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穿越点。 东方白眼睛都直了：“这是成了？” 总指挥摇头：“现在还不好说……” 话音未落，一台小巧的履带式机器人突然从雾气中钻出来，随后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所有参与实验的工作人员全都激动了，总指挥亲自走上去，手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机器人手里。 机器人转身，进入穿越点消失不见，现场各处传来压抑的欢呼声。 总指挥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好了，咱们的机器人呢？” “这儿呢！”负责机器人的工作人员马上把机器人抱过来。 总指挥扫了一眼编号，和刚刚那台一模一样。 他笑得更开心了，新手将机器人送进穿越点。 片刻之后，机器人回归，带回了总指挥亲笔签名的纸条。 总指挥长出一口气，大声向所有人宣布：“实验初步成功！” 众人再也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顿时欢声如雷。 东方白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握住总指挥的手摇了又摇。 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困苦，属于人类的机器终于在今天实验成功，他如何能不激动？怎么能不激动？ “别激动，别激动，这只是初步成功！”总指挥依旧冷静。 东方白诧异：“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实验成功是好事，但我们只是初步实现了间隔几分钟的短时穿越，这太补给了，下一步是小时级，然后是按天算，再然后是按月、按年，只有所有实验人平路成功，才能说时间机器取得成功。” 东方白顿时失望：“那得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结果？” 总指挥笑了：“当然是马上就能知道！” 话音未落，空地上再次开启新的穿越点，仍然是出现一台机器人。 总指挥上前，取下机器人手里的纸条：“这是一个星期之后的！” 他在纸条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还有目前的时间，依旧将机器人送回穿越点。 没等总指挥离开，穿越点第三次打开：“这是一个月之后的！”他再一次签名。 片刻之后，第四次打开：“这是一年之后的！” “五年之后！” “十年之后！” 这个时候，总指挥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虽然暂时还没有十年之后的反馈，但他觉得十年已经够了：“我宣布，实验成功！” 东方白长出一口气，心说幸亏时间机器能穿越。 大概是刚刚已经欢呼过，大家这一次虽然也很激动，却没像之前那样欢声雷动。 东方白迫不及待地问：“设备什么时候能上舰？” 总指挥苦笑：“那可早得呢！” “为什么？”东方白不解。 “实验设备只是为了验证技术，距离实用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接下来必须缩减设备体积，提高精度和耐用性，总之工作还有很多，什么时候能上舰，我也说不清楚，必须看实验进度。” 东方白秒懂。 他虽然不是搞实验的，但他知道，最早的氢.弹足有几间房子那么大，这玩意从原理上说确实是氢弹，但体积过大，完全没有实战价值。 后来又进行了多次实验，每实验一次，实验装置就缩小一点，直到达到实战水平。 当年于老以一己之力，搞出了于.敏构型，使我们的氢弹一出现，就具备实战能力，而不是像某国那样必须经过大量实验才能实战化，不止从时间上狠狠超越某国一把，更为当年那个贫穷的祖国，节约了海量的物资和经费。 所以，东方白非常理解总指挥的意思，但他真的想知道，时间机器到底需要多久才能上舰。 于是他出了一个主意：“要不，咱们问问未来？” 总指挥眨眨眼睛：“好主意！” 说干就干，打开穿越点，一台机器人带着纸条钻进去，目标是十年之后， 机器人刚进去，总指挥就向一旁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把这个情况记个重点！” 650 釜底抽薪 总指挥觉得，实验组的速度再慢，十年也肯定够用了。 没多一会儿，机器人回归，然而打开纸条，总指挥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怪异。 东方白好奇地问：“怎么了？” 总指挥把纸条递给东方白：“你自己看吧。” 东方白展开纸条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面没写具体时间，而是给了一句话：时间机器上舰的时间，取决于自造开天级什么时候下线…… 这可太打脸了！ 大伙都知道开天级的技术难度，如今南月基地已经造出一艘开天级，但核心设备始终造不出来，而没有核心设备的开天级，就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嗯，生物脑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问题是其他配套设备也没那么简单，完成开天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泄气的东方白无奈地挥挥手：“你们继续实验吧，我把这个好消息报上去。” 不管怎么说，实验成功都是好事，对任何一个文明而言，造出时间机器，都是里程碑式的飞跃，值得大书特书一笔。 正想离开，东方白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咱们这台机器，跟恐人那台没关系吧？” “你说的是技术上？这个有关系。” “不是，我是说……嗯，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东方白揉了揉太阳穴，“时间机器不是只能控制启动机器之后的时间吗？” 这话说的不大准确，但总指挥听懂了，于是他点头：“对，怎么了？” 东方白：“我们必须穿越六千五百万年前，解决白垩纪的敌人，我的意思是，必须想想办法，比如和恐人那台机器联动，或者其他类似的办法，总之是就这个意思，你明白了吧？” 解决尖头人，需要舰队穿越白垩纪才能做到，研究发现，时间机器很难开一个足够大的穿越点，就是开出来了，也很容易被敌人破坏。 那么，怎么才能把一整支舰队送到白垩纪？ 以人类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开天级有正面对抗尖头舰队的把握，可就算开天级比裂天级小得多，战舰的体积仍然远远超出穿越点的尺寸。 最终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在战舰上装一台时间机器，让机器和战舰合为一体……嗯，具体什么原理他没听懂，总之一句话，每一艘战舰都配一台时间机器，就能用某种手段将战舰送到远古。 据说，这是恐人实现超光速飞行的技术。 但时间机器管后不管前的特点，却是限制舰队前往白垩纪的最大阻碍。 总指挥差点让东方白绕晕了，但他确实从这段没头没脑的话里，找到了最关键的那部分，并且第一时间完全理解：“我懂你的意思，这一点确实是个问题，我会尽快组织研究，看看怎么能解决它。” 东方白总算松了口气：“那好，先这样吧，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离开实验区之后，东方白立刻把实验成功的消息通报北都，另外也把得自未来的消息通报一遍。 大佬们哪能不明白东方白的意思？可开天级造不造得出来，主要是技术上的问题，而不是研究人员不肯努力，更不是北都不肯投入。 从目前的情况来讲，战舰下线依旧遥遥无期，总不能指望未来继续支援设备吧？ 虽然东方白很想那样干，但这事儿不是他一个人说得算，而是必须经过北都的同意。 他非常相信，未来的自己不会拒绝支援现在，然而北都考虑的更加全面，能不麻烦未来，就绝不向未来求援。 东方白好一阵纳闷儿，甭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北都始终是北都，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心里有想法，就难免挂在脸上，被倪晓菲看出来了，一通追问之下，东方白把自己的想法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倪晓菲的关注点很奇葩，一点都不在意东方白的郁闷，而是盯住了时间机器的问题：“你真笨，用得着那么费事儿吗？” 东方白让她说糊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说的是穿越史前！”倪晓菲叹了口气，“用不着那么费事儿。” 东方白一听，顿时把肚子里的郁闷抛在一边：“怎么讲？” “这个简单，根本没必要和恐人那台机器……真麻烦，就叫初号机吧。” 东方白点头：“行！” 怎么叫都只是代号，心里知道是什么就得了。 倪晓菲继续：“咱们手里只有初号机能穿越白垩纪，对吧？” 东方白继续点头：“对！” “那就好办了，等咱们的时间机器成熟了，可以利用初号机穿越白垩纪，让技术人员在白垩纪组装咱们自己的时间机器，装好时间机器之后主动凝固时间，把时间机器封在里面，再在现代解除凝固，这不就是一台可以穿越到远古的时间机器了吗？咱们有多少战舰，就往白垩纪送多少时间机器，到时候不就全都有了吗？” 东方白当场就傻了，盯着倪晓菲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把搂过去，狠狠地亲了一口：“你太棒了，真的太棒了！” 不等倪晓菲回话，东方白已经一溜烟跑去联系总指挥去了。 听了东方白的转述，总指挥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像走进死胡同之后，突然发现拐个弯儿就是一条通天大道！ 总指挥连夜写了一份报告，把这个方案设计到的种种因素全都考虑进去，连夜上报北都。 北都对此非常重视，把这项计划单独列为一项实验。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实施，还得看时间机器什么时候成熟……这下好，又把球踢了回去。 由于时间机器的成功，开天级的内部设备也需要进行相应的变化，原本用在开天号上的，多是亚特技术，如今却要将亚特技术放在一边，优先使用恐人技术。 这里头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涉及的问题更是千奇百怪数量众多，什么时候能解决、怎么才能解决是个大问题。 不过战舰是死的，人是活的，办法只要想，总归是有的，不是吗？ 651 白垩纪的大门 制造出属于人类的时间机器，只是一个开始。 随后的几年里，东方白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依托时间机器，月研组不断进行各种不同的实验，投入的资金和资源简直无法计数。 说实话，科研这个东西，说简单也简单，可它说复杂也是真复杂，三年五年不过一瞬间，十年八年不过瞬间加瞬间，十几二十年不算什么，几十上百年才出成果，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时间机器的研究出乎意料的快，短的时候个把星期，长的时候三两个月，各种成果层出不穷。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真正的科研是从无到有，一点点不断的试错，不断的实验，直至找到正确的答案为止。 很多时候，都只有不完整的理论，甚至根本没有理论。 而时间机器不一样，北都手里有完整的技术指标，月研组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技术完整的复刻出来。 严格地说，月研组只是复制恐人的技术，而不是自己研究，这里头的区别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所以，才能在较短的时间里收获大量成果。 不过几年时间，时间机器的体积大幅度收缩，已经达到上舰标准，但研究组并没有立即启动相应的计划，而是继续研究，搞出了一个名为时间护壁的项目。 别误会，这种技术与战舰护盾无关，而是时间技术的一个分支，一种针对时空通道的干扰技术。 简单点说，就是在时间护壁的作用范围之内，任何穿越点都无法开启，如果是发现磁变的时候，将搭载时间护壁的车辆开过去，即将打开的穿越点就会遭遇极强的干扰，可能开在几千上万年前，也可能开在几百上千年后，总之就是绝不可能出现在本应该抵达的时空。 乍一看，这种技术似乎非常鸡肋，因为一套设备的覆盖面积非常有限，人口密集的城市，还能通过多安置几套设备的办法防备穿越点，可地球那么大，现阶段及可以预见的未来，都不可能制造出覆盖全球的干扰设备。 不过这世上不存在没用的技术，只存在没用对地方的技术，将这一技术用于城市防护，可以斩断敌人入侵现代的途径；将这一技术用于飞船战舰，可以在发现磁变的时候及时予以干扰。 根据月研组的研究，这种干扰非常明显，不管遭遇干扰的时间机器在哪个时空，都能立刻发现穿越通道的不稳定。 为避免意外，唯一的办法就是中止穿越。 不久之后，时间凝固技术终于被月研组攻下，随后又进入了几次实验，验证了这项技术的可行性。 至此，实施反攻计划的条件初步成熟。 但也只是初步，最关键的问题不在于时间怎么凝固，而是怎么让凝固的时间恢复流动。 北都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机动步兵，东方白身为穿越经验最丰富的指挥官，被北都指定为行动的指挥官。 东方白立刻挑选精兵强将，针对穿越计划，进行了有针对性的高强度训练。 首先是目标时空的选择，要求是必须避开尖头人和恐人的监视，务必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整个过程不能惊动任何人。 其次，所有人都必须熟悉时间机器的装配，这玩意是极其复杂的精密仪器，了为方便装配，月研组将整台机器分成许多个部分，战士们需要像搭积木一样，把时间机器组装起来。 尽管做了万全的准备，但组装时间机器，一定是有史以来最有技术含量的搭积木，所以参加行动的战士必须熟练掌握相关的技术标准，将所有模块的位置熟记于心。 最开始的时候，战士们是用等比例模型训练，等大家熟悉了设备之后，就是用真正的时间机器练习。 没办法，不用实物，就不知道组装之后到底能不能用。 整整两个月后，东方白总算挑出了七个人，组成了第一个穿越任务组。 东方白亲自把任务组送进穿越点……理论上说，任务组有两种返回现代的方法，一是原路返回，这也是军方最希望看到的回归方式；二是启动时间机器，所有人凝固在时间里，直到解除凝固。 然而任务组做好了准备之后，实验却出了问题——月研组成功凝固了一台时间机器，可如何解除凝固却让所有人都犯了难。 穿越任务不得不向后推迟，而且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行。 为了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东方白奉命询问恐人，希望能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但恐人对东方白非常敌视，压根儿就不肯透露半点有用的东西，又拖了小半年，月研组才找到解决的办法。 时间大大超出计划的范围，经过长达半个的训练，每一个准备参加行动的战士，都对设备熟悉到骨子里，不止能将分解的时间机器组合起来，甚至能将封装完毕的模块拆开，排除故障之后再组合起来。 终于到了正式行动这一天，东方白亲自将战士们送进穿越点。 如今他已是高级指挥员，不必再亲自执行穿越任务。 本打算让任务组通过穿越点返回，然而准备做的再充分，时间机器却没办法继续简化，穿越点持续的时间又有限，最后没办法，只能让任务组凝固在时间里。 虽然有时间基地金玉在前，可毕竟是人类自造的时间机器，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把任务组安全送回现代，还是个未解之谜。 穿越点关闭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返回现代，东方白立刻冲出时间基地，以最快速度赶往预定地点……时间机器安置地点，也是经过反复考查定下的。 当东方白找到预定地点，却没以妥现凝固的空间，顿时心如死灰。 第一次穿越任务，就这么失败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其实不是任务失败，而是遇上了一点意外，原定的组装地点无法使用，只能启用备份地点。 东方白怀着一丝希望，赶到备用地点，总算到了那一片凝固的时间。 人类，总算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打开穿越白垩纪的大门。 652 102舰首秀 掌握通往白垩纪的钥匙，北都立刻将一份尘封许久的计划提上日程，那就是反攻白垩纪。 如今畸变已经成了人类日常的一部分，虽然每一次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军方扑灭，虽然民众早就习惯了恐龙出没的日子，虽然恐龙制品已经成了一项发达的产业…… 但侵略就是侵略，人类从不曾邀请恐人或恐龙来现代定居，更不希望他们动不动就跑人类的城市里乱逛。 所以，反击势在必行。 从前是有心无力，如今已经具备反击的条件，北都的大佬们立刻像打了鸡血，再也不肯继续等待。 然而反击也不是说来就来的，从某个角度……不，是从所有角度来讲，开天级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复杂的系统性工程，建造一艘开天级战舰，需要的不是仅仅是原料和技术，还有足够的时间。 如果开天级没那么复杂，第二基地也不会只造一艘，还特么是半成品。 总而言之，如今技术是有了，但接下来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慢慢攒战舰。 大佬们清醒着呢，从来没因为开天号消灭蚕蛹舰轻松，就以为那是尖头人的真正实力，毕竟，能在六千五百万年前力克鼎盛期的恐人文明，还能利用恐人的时间技术持续入侵多个史前文明，说尖头人是个弱鸡文明，谁信呐？ 人类知道每一代史前文明，都曾遭遇对应的外域文明入侵，却始终不清楚这些外域文明的实际情况，对尖头人的了解反而是最多的。 种种迹象表明，尖头人应该是历代外域文明中最强大的那个，如果不是人类回溯六千五百万年的强势反击，尖头人未必会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想想看吧，能击败那么强大的尖头人，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吗？ 因此，反击是必须的，但万全的准备也是必须中的必须。 北都估计，就算以开天级的强悍作战能力，至少也得二十艘左右，才有把握对抗尖头人的主力。 而且还不能是正面对抗，而是以游击队的方式零敲碎打。 九个月后，102号舰基本建成，数日后，时间模块成功上舰。 同样都是开天级，但101和102的区别极大，101是基于传送技术打造的超级战舰，而102是基于时间技术，二者只有外形基本相同，内部的设备变化极大。 说起来都是眼泪，102原本是照101的模式打造，可战舰造了一半儿，北都做出了新的决定，工程人员不得不将建成大半的102大改，拆掉大部分设备，按新的设计重新组装。 若非如此，打造102号舰也不会耗费整整九个多月。 为掌握102舰的详细数据，军方必须对新舰进行全面的航试和评测，按计划，完成所有测试需要两到三个月，拿到所有数据，并对战舰进行相应的改进之后，103号舰才能上马。 没有未来的支持，北都再也不能像从前那相肆无忌惮的制造战舰，而是必须回归谨慎，每一步都要走的扎扎实实。 两个月后的一个下午，102舰已经完成大部分测试，接下来准备进行超光速飞行实验。 这可是人类亲手打造的第一艘超光速战舰，北都的大佬对此非常关注，所有人都在等待实验结果。 十三时二十五分，战舰报告一切准备就绪，北都下令开始实验。 接到命令，102舰准时启动舰载时间设备，十三时三十分零四秒，设备成功启动，102舰瞬间消失不见。 其实102舰并没有进入真正的超光速，它只是进入了由时间机器创造的特殊通道，这条通道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战舰在这条通道里以普通速度飞行，可在通道之外，却是远远超过光速。 为此，所有舰员都必须提前进入休眠舱，否则外界只是一转眼，舰上已经过了几十上百年，原本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信全都变成了弯腰驼背的小老头，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月研组最初的计划，是结合空间和时间的优势，除时间设备之外，还要加上空间设备，如此一来，战舰的速度还能再提高一大截。 但对人类目前的技术水平来说，二者结合的难度实在太大，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先把时间设备上舰再说。 外界时间一小会儿，舰上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102舰结束了它的首次超光速飞行，脱出超光速的时候，舰上的官兵都不清楚战舰究竟到了哪里。 这里寒冷黑暗，到处都是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天体，也就是102舰以压缩时间的方式飞超光速，遇上阻碍可以及时规避，否则早就一头撞上了挡路的天体。 舰上的设备一一启动，各种观测手段一齐上阵，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最终确定战舰位于太阳系外围的柯伊伯带。 嗯，柯伊伯带的范围实在太大了，在这个距离上看到的太阳，就只是一个比群星更亮的小光点儿，勉强为102指引回家的路。 确定了自身的位置，舰长终于松了口气，大声宣布人类历史上的首次超光速飞行实验取得圆满成功，接下来就是返航，回到地球向北都汇报这个好消息。 舰上欢声雷动，就在战舰调转方向准备返航的时候，雷达上忽然发现一个非同寻常的信号。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它不止速度比其他天体快得多，飞行方向与其他天体截然不同，轨迹更是飘忽不定。 这么多的异常集中在一起，目标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自从那场太空大战结束，太空舰队就再也没遇上一艘敌舰，但所有人都清楚，战争还没结束。 102舰立刻拉响战斗警报，第一时间启动时间护盾。 这个时间护盾是舰用型，与能量护盾作用相似，绝不是安置在地面上那种对抗穿越的护盾。 片刻之后，102舰捕获目标的光学影响，确定目标为外域战舰。 102舰还没正式服役，但这绝不是逃避战斗的理由，舰长一声令下，102舰第一次进入作战状态，有史以来，时间战舰第一次踏上历史的舞台。 653 与众不同 这是一场颠覆战争形态的战斗。 102舰只用了一瞬间，就飞到了敌舰侧面，八门主炮一个齐射，瞬间击穿敌舰。 随后102舰又是一个瞬间，撤到安全距离之外，直到这个时候，外域战舰才轰然爆开，炸出一团灿烂的火光。 所有的一发都非常短暂，任何一个旁观者，都会这102舰的超强战斗力而惊骇。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的吗？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舰长下定决心，舰载时间装备满功率运行，四周的一切立刻变成了龟速，比电影里的慢动作还要慢得多，就和定格差不多。 接下来，102舰以巡航速度前进，用时四十三分钟，成功飞至目标的右侧。 八门主炮充能，锁定敌舰侧舷，满功率开火，八道光束准确命中，敌舰表面装甲在光束的作用下缓缓融化，最终熔穿一个大洞。 炮击结束，光束消失，透过敌舰上那个窟窿，观察敌舰内部的一些情况，看到一团烈焰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膨胀。 舰长确定刚刚的齐射达到了预定目的，最少也能给予敌舰一次重创，因而命令战舰后撤。 花了一点时间远离敌舰，解除时间装备的赋予战舰的buff，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整个过程耗时一小时一十六分。 直到战舰彻底恢复正常，敌舰才猛然爆开，光焰照亮漆黑的虚空和附近的天体，留下了一片杂乱的影子。 代理舰长欣慰地吐出一口气，这下不止超光速飞行实验完成了，连实战都经历了一把，可以说是彻底完成了战舰的试航。 仔细搜索，四周没再发现敌人的战舰，102舰也不多留，立刻启动设备，超光速返回地球。 和搜索敌舰比起来，把敌人的消息送回地球更加重要。 对此，代理舰长很是郁闷。 按说，掌握了超光速之后，应该同步发展出超光速通讯技术，但人类偏科偏得太厉害，根本没有这种传说中的通讯技术。 若非如此，102舰完全可以通知北都一声之后，留在太阳系外围寻找并清剿剩余的敌舰。 代理舰长也考虑过以无线电通知北都，但他并不确定战舰与地球之间的实际距离，可能是两三个光天，也可能是十天半个月。 没有办法，这是人类第一次抵达距离太阳这么远的地方，人类从来没亲眼观测过这里的环境，从没了解过这里的真实情况，缺乏足够的判断依据，自然没办法确定战舰的确切位置。 而且中途一旦遭遇干扰，地球就有可能收不到消息，所以，返航不止速度更快，安全性也更高。 至于何时清理外域战舰……呵呵，早一点晚一点没区别。 102舰返回地球之后，第一时间将情报上报，而且有战场记录的视频为证。 北都立刻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外域人的问题。 不用问也能猜到，外域人绝不是刚刚抵达太阳系，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敌军主力在那一仗结束之后不久，就已经抵达太阳系，只是人类的武力出乎意料的强悍，所以外域人没敢靠近地球，主动留在柯伊伯带。 但柯伊伯带除了大量天体，就再也没旁的玩意，属于太阳系最边缘的穷乡僻壤，外域人就算有心定居，也绝不会选那么贫瘠的地方。 那么，敌人一直滞留柯伊伯带，目的何在？ 有激进的大佬提出派舰队清剿的方案，但被林学栋否决。 他也尽快解决躲在暗处的敌人，但太阳系这么大，以人类目前的能力，能有效控制的区域就只有地球附近，稍微远一点就只能鞭长莫及。 而且人类既不清楚外域舰队的规模，也不清楚敌舰的分布范围，要不是102发现了外域战舰，还不知道敌军已经到了太阳系。 更重要的是，军方就只有两艘开天级，101必须留守地球，只把102派出去围剿敌舰……一对一问题不大，一对二应该也没问题，不过敌舰再多的话，102对不对付得了就不大好说了。 退一万步说，地球是人类唯一的家园，除了这一亩三分地儿，太阳系的其他区域都跟人类无关，所以舰队只要守好地球，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完全没必要跑到太阳系边缘，去搞什么主动出击。 有那些时间和精力，不如多造几艘战舰出来。 不用多，有个十艘八艘的，对付外域就轻松多了，哪怕只是个双舰编队，也比单舰出击强得多。 一艘战舰只是一，而两艘战舰互相配合，发挥的战斗力则远远大于二。 但不主动出击，不代表放任不管，北都很快就把这个消息通知各方高层，轨道上的巡天镜也接到了新的任务，用最高分辨率不断扫描柯伊伯带。 然而柯伊伯带真的太远了，哪怕最先进的光学设备，也没法从海量的天体中，找到有意隐藏自身的外域战舰。 没过几天，北都不得不承认寻找敌舰的计划失败，但这个计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经过反复的分析比对，天文学界确认，正有多达数十颗小行星正从太阳系边缘飞向地球，不管哪一颗单独挑出来，都比灭绝恐龙的小行星大得多。 根据超级计算机的反复测算，最终的撞击几率在百分之十四左右。 别以为这个几率很低，太阳系四十六亿年的历史，成功撞击地球的小天体一共才有几颗？ 很显然，敌人在明知无法正面与人类对抗的情况下，外域人选择了另一种作战方式。 这个发现也让北都陷入了思索之中。 按说，外域人都是遭到虚无强迫的域外文明，可虚无不敢进入半径三百光年的安全领域，既然如此，外域人何必与人类敌对？ 除非虚无手中握着外域人的要害，哪怕虚无不敢进入安全空域，外域人也不敢违背虚无的旨意。 大佬们很遗憾，如果外域人能沟通就好了，付出一点必要的代价，说不定能换取外域人的合作。 想法虽好，可惜外域人从始至终，都没透露出半点谈判的意思，双方只能在敌对的不归路上一路狂奔下去。 654 优越条件 102舰出手不凡，却也把一个问题摆在了大佬们面前，那就是一旦战舰飞离地球，通讯就成了一个大问题，距离近的时候，延迟个十几二十分钟，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飞得远些，动辄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的延迟，你说急不急死个人？ 光是急也就算了，关键是敌我都有超光速飞行能力，关键时刻，消息不能及时送回地球，那是要死人的！ 但超远程实时通讯技术的难度，不比超光速飞行差到哪儿去，甚至犹有过之。 为此，军方将月研组中的通讯专家集中起来，组建了一个新的攻关小组。 说起来，搞通讯的研究人员是月研组中最悲催的群体之一，他们又分成几个小群体，分别研究恐人、亚特人及其他史前文明的通讯技术。 东方白被大佬们抓包，代表北都向通讯组传达上级的意图：“各位，上面的要求只有一个，以最快速度攻克超远程通讯技术！” 在场的专家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东方白用最诚恳的证据说：“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 一位专家苦笑：“超光速通讯技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要不然，我们哪会等到今天？” 东方白皱眉：“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那史前文明是怎么解决的？” “讨论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一来我们对史前技术的了解还不全面，单就通讯而言，不管恐人还是亚特人，都没有完整的通讯技术。” 这下东方白不淡定了：“那你们研究的是什么？” “我们根据已经掌握的史前技术，通过合理的分析朝通讯方向延伸，从而推导出更先进的通讯手段……我们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果，但也只是一些。” 东方白忽然意识到，自己接到的，很可能是件无法完成的任务：“那超光速通讯有没有可能实现？”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专家的回答是不，那他就立刻向北都汇报，直言短时间内不可能实现超光速技术，至于以后能不能实现，那就得看大佬们怎么想了。 如果他们愿意，完全可以在时间宝盒里再记上一笔。 专家：“单从理论上来说，我的回答是有，而且方式还不止一种。” 东方白顿时精神一振：“请详细说一说。” 专家有点无奈，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东西，真的太浅显了，浅到随便找个科幻迷，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但该说的，还是一个字都不能少：“从理论上说，可行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基于空间折叠技术，简单点说就是打开一个传送门，这个门不需要多大，哪怕只有针尖那么大都够用了，然后用最普通的无线电，就能实现超光速通讯。” 东方白眼睛一亮，这个简单啊：“我们已经掌握了传送技术，这个应该很简单吧？” 专家再次苦笑：“哪有那么简单，开天号确实非同寻常，但开天号的传送范围是有限制的，这个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东方白秒懂：“你是说，远了就不行了？” “对，一方面是距离越远，开启传送门需要的能量就越多；另一方面，距离越远定位越难，假如我们有足够的能量，能在太阳系边缘打开一个通向地球的传送门，但我们定位的是地球，但传送门很可能开在月球轨道之外……” “误差这么大？”东方白整个人都不好了，“就不能想想办法？” “我们目前的研究方向是固定式的传送门，这是最佳的解决方案，但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仍然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两个传送门准确的连接在一起。” “那另一种方法呢？”东方白问。 “量子纠缠。”专家说，“但同样只是理论，我们找不到任何办法把利用这种现象，也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用于超光速通讯，因为条件所限，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停止很久了。” “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继续研究下去，或者说，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得出真正的成果？” 专家沉默片刻，才慢慢地说：“我们需要很多特殊的研究设备，特别是大型强子对撞机。” 东方白一听，整个人更不好了。 北都给了他足够的权限，有点不惜代价的意思，但听了专家的条件，东方白却不敢随便说话了。 强子对撞机可不是什么人都玩得起的东西，那玩意从建造到使用，整个过程都是大把的烧钱，以北都如今的情况，能拿出那么多的经费搞对撞机吗？ 似乎是担心东方白卡研究组的脖子，专家赶紧补充：“我们拥有非常好的环境条件，可以直接在月球建造对撞机，比如在地下挖一条足够长的隧道，这样可以把消耗压到最低！” 东方白愣住：“挖一条隧道就行？” “当然不止一条隧道，但隧道是对撞机的主体，月球上没有空气，这是非常有利的环境条件。” 东方白不懂这些东西，但他凝视思索片刻，就明白了专家的意思。 所谓的强子对撞，其实就是微粒子的撞击，对高速运动的微粒子来说，空气本身就是非常严重的阻碍——对中.子弹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玩意的威力半径通常不超过一公里。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爆心附近的空气分子，就像无数微小的盾牌，会在高速中子流传播的过程中起到阻碍的作用，将中子弹的威力半径限制在一公里之内。 若是在真空环境下引爆中.子弹，中子流的理论传播距离是无限……或许有人会说，增加中.子弹的爆炸当量不就完了么？ 咳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当量一旦上来了，其他杀伤作用就会超过中子流的杀伤范围，结果就是把中.子弹变成普通的核弹，所以，中子弹在地面上的杀伤半径就只有那么大。 对撞机也是一样，在地面上必须保证其内部真空，只这一个要求，就要烧掉海量的经费。 655 疯狂专家 可真空是月球最基础的属性，这里不需要复杂的真空设备，不需要麻烦的维护，只需要一条合乎标准的、长度足够的隧道，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想到这里，东方白点头：“我会把你们的要求报上去，我个人认为问题不大。” 在场的专家们全都开心地笑了，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就像一群即将得到心爱玩具的大孩子。 东方白心里吐槽，就这点事，至于拖到现在吗？ 要知道，当年第二基地挖的隧道可不是一点半点，很多通向枯竭矿区的地铁都废弃了，压根儿不用再挖什么通道，只需要找一段废弃的隧道，再在里头装上需要的设备，就是一台完整的强子对撞机。 所有的成本都在那些实验设备上，所需的经费，大概也就是地面建一台对撞机的零头。 东方白忽然觉得，不造这台对撞机，简直对不起这么完美的条件！ 怪了，既然有这个需要，月研组早干什么去了？ 他倒是没想到，不是月研组拖延，而是这些搞研究的很少关心研究之外的事，他们就算知道月球拥有完善的地下交通网络，但八成不知道还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废弃隧道。 就在东方白一个劲地琢磨对撞机的时候，一位很不起眼的专家忽然举起了手：“这位首长，我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讲。” 他的身材又矮又胖，长相普通中带着一些猥琐，是那种扔到人堆里就很难再挑出来的类型。 猥琐矮胖专家的话，一直代表众人发言的通讯组长脸色一沉。 东方白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是对解决超远程通讯有利，不管什么都可以讲。” 猥琐专家大嘴一咧，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我是研究心灵感应的……” 东方白一听，立刻挥手阻止。 开什么玩笑，还心灵感应，你咋不研究读心术咧？ 猥琐专家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容易引起误会，他并没住嘴，而是飞快地补充：“双胞胎的心灵感应！” 东方白的手停在了空中，他认真地看着猥琐专家：“仔细说说！” 他从不相信什么心灵感应，可双胞胎之间的感应，却是听说过的，所以立刻就来了兴趣。 不过，这玩意和超远程通讯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猥琐专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的研究方向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这种感应只存在于部分同卵双胞胎之间，基因相似度越高越容易出现，只是这种感应非常粗糙……我认为，这是一种只存在于生物之间的量子纠缠现象，如果能把这种现象研究透彻，说不定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解决超远程通讯问题。” 东方白的兴趣立刻降低一大半：“你有研究方向了吗？” “当然有，但我缺乏研究素材，也就是拥有感应能力的双胞胎。” “你那是缺研究素材吗？你那是缺小白鼠！”组长毫不客气地拆穿，“这位首长，他的研究涉及到大脑最深处的隐秘，那不是我们现在能涉及的区域，你想想，他这种研究很容易吗？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想知道究竟是大脑的哪一个部分在起作用，就必须进行大量的实验，必要的时候，还得解剖大脑，你说说，你能把好好的人给剖了吗？只这一项，就把他这个想法限制住了。” 猥琐专家脸涨得通红：“可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方向啊，而且是最接近答案的方向！”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解决研究素材的问题？”组长寸步不让。 猥琐专家脸更红了：“可以用动物！” “动物？”组长目光如刀，“动物能告诉你，它们到底感应到了什么吗？” 猥琐专家脸红脖子粗：“可以用转基因动物，让它们长出人的脑子，这不就行了？” “那它们是人还是动物？”组长一个劲地摇头，目光转向东方白：“你看看，他简直就是疯了！” 东方白深有同感，让动物长出人的脑子，这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不用问也知道，北都绝不会同意这么疯狂的计划。 猥琐专家依旧不肯放弃：“我们可以限制它们的智力，只满足研究的需要就好，相信我，不管空间折叠还是量子纠缠，都没那么容易实现，只有心灵感应最有可能出成果！” “但这种研究涉及的问题太多了，我不能答应你。”东方白看着猥琐专家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哪怕只是从感情上讲，他也不能接受猥琐专家的建议。 让动物长出人类的脑子，岂不是说动物也可以掌握人类的知识？这是要搞出人猿星球的现实版吗？ 猥琐专家愣住，突然像老了十岁。 但他马上又抬起了头：“那克隆人呢？我的意思是克隆恐人！” 东方白愣住，想了想说：“从感情上，我倒是可以接受……你们呢？” 组长也不那么坚持了：“倒是个方案。” 与其说他是反对猥琐专家的建议，还不如说是担心实验涉及人类，引起外界的猜疑和反对。 东方白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我回去向上级汇报一下，看看上面什么意见。” 如果确实有必要，他愿意尝试说服北都。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解决舰队的超远程通讯问题，在这个大前提下，做出一定的妥协和牺牲，并不是不能接受。 当然了，牺牲的不能是人类，这一点是一切的前提。 猥琐专家整个人都不一样子，他紧紧握住东方白的手，久久不愿放开：“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谢谢……” 东方白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用不用，都是份内的事！” 散会之后，东方白单独叫住通讯组长，两个人凑到一起嘀咕了好一会儿，东方白一再询问心灵感应的可行性，组长表示确实有一定的研究价值，而且研究的难度也比其他两项小得多。 东方白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说服北都同意这方面的研究。 至于研究素材也很好解决，不是还有生物战舰么，搞出几个基因完全一致的生物脑不就完了！ 至于有没有心灵感应……嗯，实在不行，就找一对有心灵感应的双胞胎，用他们的细胞克隆一批大脑。 克隆完整的人，东方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但只克隆大脑还是可以接受的。 656 今非昔比 转眼又是几个月，103号舰下线，试航后正式入役。 这一次十分顺利，没再遭遇外域战舰。 大概是因为有102舰的经验，103的建造速度快了很多，这个时候104舰也完成了一半儿，用不了多久就能下线。 从101到104，所有开天级一脉相承，总体结构基本一致，各方面的改进都不大，但从105开始就不一样了，军方根据实际需要，对开天级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进。 对军方来说，开天级太强悍了，所以必须进行相应的改进。 或许有人会说，强悍一点不好吗？ 这个怎么说呢，强与弱好与坏，关键还得看是从什么角度来考虑。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人类目前的对手有两个，一是现代的外域人，一是白垩纪的尖头人，二者在开天级面前就像毫无还手之力的奶娃娃。 但是，这并不是开天级的综合作战能力强到离谱，而是开天级的作战方式特别诡异，不管实战数据，还是模拟演练的结果，都指向同样的问题：舰体过大、火力过强。 简单点说，这是一个如何取舍的问题，101及后续的几艘战舰，过分追求综合作战能力，总体性能是很不错，可在实际使用中发现，某些部门和人员，在整个出航期间起到的作用很少，甚至始终无所事事。 道理很简单，开天级是真正的星际战舰，可以离开太阳系，飞向基地星系执行深空任务的那种。 可人类现在需要这么强的战舰吗？ 答案是需要，但不急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攒出一支可以对抗敌人的舰队，而不是什么飞向深空。 所以，凡是和远航有关的系统，对于目前的人类而言都是无用的鸡肋。 基于这一情况，军方决定砍掉所有不需要的系统，如此一来，建造新舰的成本和难度就会大幅度降低。 105号舰，长度从2580米缩减到1980米。 减掉的不仅仅是六百米的舰长，还有大量内部设备，就连八门主炮，都减掉了一半儿，如此一来，105需要的舰员只有原本的四分之一。 不过，能源炉和供能体系不仅没有半分缩减，反而得到了一定的加强，结果就是新舰的速度更快，主炮射击频率更高。 综合作战能力确实不如前面那几艘，但下降的比率并不是很高，建造成本还不到前几艘的一半儿。 若是从整体性能来看，105就是个先天不足，不只缺乏必要的深空定位能力，自给能力也差得太远，满打满算，最多能跑到邻近的星系逛一逛就顶天了。 不过话说回来，北都压根儿不需要新舰跑得太远，只要能在太阳系内自由活动就可以了，真有需要远征深空的时候，再建造完整的开天级也不晚。 简单点说，就是完全版走高端路线，是真正的深空战舰，相当于野战军；减配版走平民路线，不能离太阳系太远，相当于地球的卫戍部队。 二者定位不同，任务目标也不一样，所以不存在谁强谁弱，只存在谁更合适。 105还只是初步实验，到了106舰，长度又缩减了一百多米，107又在106的基础上，再缩减七十多米。 到了108，减配版终于定型，舰长只剩下1786米。 新舰的定位是近地防御舰，因此重新命名为卫士级……很北都的命名。 不过战士们私下里，都把这种战舰称之为守护神。 很贴切。 108舰还没建成下线，守护神迎来了它们的第一次任务，由105、106、107三艘战舰组成一个作战编队，对盘踞在柯伊伯带的外域战舰展开全面清剿。 101、102、103及104号舰，也组成了一个作战编队，两艘守卫地球，另外两艘配合守护神编队执行清剿任务。 单从作战能而言，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作战编队。 舰队不负所望，出发后七个小时，就找到了第一艘外域战舰，并成功将目标摧毁。 打那以后，短则几个小时，长则两到三天，好消息接二连三。 然而敌舰太多太分散，舰队花了整整四个多月，也没能把敌舰全部消灭。 大概是清剿舰队逼得太紧，敌军甚至一度逼近地球，大有直接进攻的意思，可留守的战舰也不是吃素的，敌军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放弃了越地球的想法。 又过了一段时间，剩余的敌舰干脆撤出太阳系。 军方很想把敌军一网打尽，但太阳系太大了，清剿舰队就那么几艘战舰，根本不可能把任务空域清扫一遍。 109舰即将下线的时候，清剿舰队终于接到了返航的命令，至此，清剿任务告一段落。 这并不是结束，只是中场休息，因为外域人不会轻易放弃，人类也不会放任外域人胡来，从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或者发现外域战舰的踪迹，北都就会组织舰队搞一次清剿，后来干脆把清剿任务常态化，姑且算是实战练兵。 这个时候，外部的威胁几近于无，人类社会重新发展，蓝星出现两大阵营，一边是以北都为首的新联盟，另一边是以米国为首的小团体。 由于北都拥有强悍的太空舰队，不管新联盟内部，还是米系小团体，都知道如今的北都惹不得，每日里虽不至于谨小慎微，却也是加倍小心，不管什么问题，都要仔细思考再三斟酌，绝对、绝对、绝对不能以任何方式和手段招惹北都。 否则，没好下场的绝不止是惹祸的那个家伙。 其实各方都有点神经过敏了，北都从没刻意针对谁，更没主动打压谁。 不是大佬们健忘不记仇，而是北都先在月球建立省级行政区，太空舰队又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大佬们的目光不再局限于地球之上，而是放眼太阳系，进而远眺深空。 位置不一样了，看问题的高度和角度也都不一样了，地球虽是人类的摇篮，可它毕竟就那么大，从前没有走出地球的能力，只能窝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争来争去，如今北都只要有想法，随时可以向深空派遣探索舰队，大佬们又怎么会把眼前这一点蝇头小利放在心上？ 今天的北都，早非从前！ 657 一丝一线 117号舰正式服役之后，清剿外域舰队的任务暂时中止，从105到117，十二艘守护神整编为一支舰队，即远征军第一舰队。 这支舰队的成立，代表着北都即将正式讨伐盘踞白垩纪的尖头人。 当十二艘战舰一字排开，做好出发的准备，参加出征仪式的记者们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为给舰队送行，林学栋率众大佬亲抵月球，向舰队发表了激昂的动员讲话，最后亲自下令出发。 接到命令，十二艘战舰一边加速远离地球，一边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105舰率先启动舰载时间机器……之所以缩减舰体加强能源，也是因为穿越需要极强的能量，舰体缩减一米，质量降低一公斤，消耗的能量都会下降一大截。 同样是为了降低通过穿越点的难度，守护神 十几分钟后，105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穿越点，随着海量能源的不断输入，穿越点越来越大，终于达到容纳105舰的水平，随后，105舰缓缓进入穿越点。 其他各舰依次进入，十二艘战舰用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总算全部出发。 在这两个小时里，以林学栋为首的一群大佬，始终关注着舰队的情况，直到117的身影消失在穿越点内，大佬们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一去，舰队上溯六千五百万年，成则彻底歼灭敌军，不成则永远留在史前。 通过穿越点的战舰，立刻重新聚合。 虽然各舰出发的时间不一样，但所有战舰的目标时空完全一致，因此不是分散抵达，而是同时出现在白垩纪的地球附近。 这里的附近，不是通常意义上那种近，甚至不在月球轨道之内，而是出现在几百万公里之外，这可比月球到地球的距离远多了。 之所以将位置放在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避开尖头人的视线，防止舰队穿越时被尖头人发现。 一切准备就绪，然而第一舰队还没展开行动，就收到了一个陌生的通讯——那是来自远征军第二舰队的呼唤！ 为什么北都将这十二艘战舰编为远征第一舰队？那是因为北都计划建造更多战舰，组建更多舰队，而不是只靠这十二艘战舰，对抗强势的尖头人。 出现在这个时空的远远不止第一、第二两支舰队，没多一会儿，五支远征舰队建立联系，整整六十艘守护神，全部作好投入战场的准备。 许多参战官兵忍不住琢磨，在其他舰队里，是不是还有105或其他己方战舰？ 毕竟是来自不同的时空，就算凑到一起，也不影响什么，而且这种同一艘战舰，多个时间点同时穿越一个目标时空的手段，还能大幅度降低军方对战舰的需求。 简直就是作弊……不，简直就是开挂！ 不管怎么说，舰队都己聚集在六千五百万年前的白垩纪，而且大批战舰突然出现，如此大的动作，根本瞒不住尖头人，驻守在这里的尖头战舰马上行动起来。 敌舰的数量远远超出预期，前后不过几分钟，出现在探测器绕上的敌方目标，已经超过七百个。 每一个目标，都是一艘尖头战舰，六十对七百，远征军面临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这里依旧是太阳系，但地球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统治地球的也不是哺乳动物，而是大群的恐龙。 似乎也是知道这些突然出现的、来历不明的战舰不好对付，尖头人没有任何试探或者其他多余的动作，第一时间将所有战舰全部投入战斗中来。 不是此战的亲历者，很难想象这一仗是怎样的诡异，数百艘尖头战舰主动发起进攻，可还没等他们飞出多远，来自不同时代的人类战舰，已然吹响了总攻的号角！ 东方白和所有大佬一样，都没机会亲自抵达战场，但他们从返回的战舰上，拿到了战斗的第一手资料——虽然没有统一的命令，但六十艘守护神在敌人在发起进攻工后，纷纷启动舰载时间设备。 卤周的时间流速突然大减，所有的敌舰都进入慢运动，人类战舰则以极快的动作靠近目标，或三两艘一伙，或五六艘一群，同时开火摧毁敌舰。 一个目标毁掉，各舰立刻转向下一艘敌舰，尖头战舰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当然了，在人类战舰拍摄的视频上，却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画面——敌舰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友军则以正常速度发起进攻，每每都能抢在敌舰反击之前，将面前的敌舰干净、彻底的解决。 为防止意外，各舰从来都不从前面和侧面靠近敌舰，而是从后方和侧后方靠近敌舰，同时开火打爆敌舰的菊花。 这是因为前方和前侧方，是一艘战舰火力最强的方向，而后方的火力则要弱上许多。 损失一批战舰之后，尖头人终于意识到这些来历不明的敌人以什么样的方式战斗，可就算尖头人想通了远征舰队的作战方式，却依然束手无策，压根儿不知道怎样才能打破困局。 连续损失上百艘战舰之后，一艘即将被干掉的尖头战舰，突然毫无预兆地爆炸。 这还只是个开始，更多敌舰主动引爆战舰，只救给予人类一定的杀伤。 一手确实出乎远征舰队的预料，但说到杀伤，就实在太勉强了一点儿——爆炸在敌人眼里，发生的极其迅速，可在远征舰队眼里，敌舰的爆炸就是一组持续的慢镜头，哪怕爆炸在人类战舰前眼子底下发生，各舰也有足够的时间撤到安全距离之外。 人类战舰面对缓慢膨胀的火焰，或者龟速飞散的碎片，总是可以从容不迫地撤退或是躲避。 每一次，烈焰都差了那么一丝，碎片也只差那么一线。 可这一丝一线，却是尖头人拼尽全力都无法逾越的天堑，就像一群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正在戏耍一群毫无反抗能力的幼儿园小盆友。 经过现实时间不过十几分钟，相对时间整整半个多月的耐心较量，远征舰队终于将尖头舰队彻底消灭，一艘战舰也不留下。 至此，控制恐人整整十几万年的尖头人，以这样一种堪称戏剧化的方式，悲愤地退出历史的舞台。 658 决定性胜利 盘踞地球的尖头人彻底覆灭，虽然不知道外域还有没有其他尖头人，但远征舰队显然不能跑到外域寻尖头人的晦气。 起码现在不能。 解决了反击行动的最大目标，远征舰队却不急着返航，因为地球上还有数量不明的傀儡恐人。 和隐藏在幕后的尖头人比起了，一直冲锋在前的傀儡恐人更招人类的忌恨，当舰队开向地球的时候，远征舰队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躁动和急切。 欠了人类那么多血债，必须连本带利还回来！ 就算没有傀儡恐人入侵现代这回事，人类也不可能放任傀儡恐人继续存留——小行星撞击地球都是十万年前的事了，轰炸地球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舰队出发之前，对于是否轰炸地球还有过一次大范围的讨论，很多人认为，灭绝恐人势在必行，但不能以摧毁地球生态系统为代价。 呵呵，他们想的太多了，以小行星撞击为标志的第五次生物大灭绝，其持续时间长达百万年，远征舰队在撞击后十万年搞一次轰炸，对环境的影响肯定是有，但对地球整体环境的影响，怎么也达不到小行星撞击那种程度。 如果说小行星撞击是狠狠给了地球一记重拳，舰队的轰炸充其量就是轻轻摸摸地球。 舰队抵达地球附近时，傀儡恐人已经彻底乱了套。 他们拥有不错的科技水平，但那是依靠尖头人发展起来的科技体系，最关键的技术始终掌握在尖头人手里，如今主子彻底完了，历经十万年的奴化教育，早已奴性深种，没了主子，地位再高的奴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哪怕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也不例外……大气层外大军压境，搁谁也淡定不了。 反倒是部分地位较高的奴隶准备，有那么点负隅顽抗的意思。 远征舰队并没有立刻开火，而是悬浮于轨道之主，居高临下俯视大地。 可以看到，地球的环境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恢复，单纯以森林覆盖率来讲，要比现代还高一大截。 生物种类也没预料中那么贫瘠，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大灭绝后的景象。 不过也不奇怪，不管什么时候，植物的生命力都要比动物强一些，而且每一次生物大灭绝，都是生物多样性最受影响。 十万年的时间，还有恐人施加影响，全球生态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没什么奇怪。 简单地观察了一会儿，留下了一些影像资料，远舰队火力全开，从天而降的炮火，将所有属于恐人的城市抹平，只留下片片焦土。 腊月账还得快，就在不久之前，尖头人轰炸了现代的地球，现在，是还账的时候了。 解决了恐人的城市还不算完，分散在野外的恐人也要一一解决，随处可见的各种恐人，也是舰队的重点目标。 此时此刻，人类不再是为自身而战，而是要全力打压恐龙，最少也要把大型恐龙压到濒临灭绝的程度，只有这样，哺乳动物才有发展的空间和机会……小型恐龙和鸟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保留一下比较好。 经过连续几天的持续轰炸，远征舰队圆满完成预定任务，开始撤离白垩纪。 但是，不是所有战舰全部撤走，而是留下了一支舰队，继续监控地球。 没人知道恐人会不会死灰复燃，安全起见，有必要监控地球一段时间。 或许三年五年，或许十年八年，也可能是几千或者数万年……只要恐人不再出现，人类就不会再干涉地球的发展，而是把一切交给时间。 远征行动大获全胜，可一切都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畸变仍然不时发生，虽然每一次都能及时处置，甚至可以定位穿越点的起始空间，派遣舰队予以毁灭性打击。 然而傀儡恐人发展了十万年，如此漫长的时光，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 还有虚无的问题，虽然人类解决了入侵的外域舰队，可只要虚无存在一天，另一个外域文明随时有可能出现。 可一来外域远在三百多光年之外，以人类目前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把手伸到那么远的地方；二来那么多强大的外域文明，都被虚无逼着入侵地球，就算人类抵达外域，也没有对抗虚无的手段。 所以，北都虽有对付虚无的想法，却没有对抗虚无的能力，只能暂时搁置这个想法。 大佬们还曾有过询问未来的想法，但为了保证现代空间的独立性，保证不被未来的结果左右现代的决定，大佬们最终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对付敌人，那是没办法，眼下敌人已经完蛋了，再用时间手段作弊就不合适了。 东方白非常欣赏大佬们的决定，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还能保持足够的理智，大佬们的心里肯定没少纠结。 外敌尽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人类社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人文、经济、科技以及军事齐头并进。 事实证明，当一贯温和的北都压住了西方那一群自诩文明，实际上却是搅屎棍一样的国家；当意识形态不再是发展的阻碍，很多问题都会变得非常简单。 月球的战舰工厂依旧繁忙，但不再加班加点，每造出十二艘新舰，就会编成一支舰队，远赴白垩纪参加最终决战，直到攒齐六十艘战舰才告一段落。 此后，战舰的制造放缓，军方不再建造守护神，而是建造完整的开天级战舰，组建一直真正的深空舰队。 外域人虽被人类驱离太阳系，可他们在离开之前，影响了数百颗小行星的轨道，它们将在上百年的时间里一次次飞近地球，威胁人类的安全。 军方实力空前，压根儿不在意这点小麻烦，只不过小行星的距离还远，军方懒得往太阳系边缘跑。 等将来小行星飞近了，军方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派出战舰，随便开几炮就能解决来袭的小行星。 但没过多久，智囊团提出一个新的想法，摧毁实在是太浪费了，为什么不能把这些小行星利用起来？ 659 上上策 如何利用小行星？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 人类生物在一个唯物的、依靠自然规律维持运转的世界。对天文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一个星系从无到有，同样遵循着某些物理规律。 比如说，相对较重的分子原子，集中在靠近太阳的区域，最终形成了几大类地行星；相对较轻的分子原子，则大多分布在中太阳系和外太阳系。 所以，四颗类地行星虽有这样那样的不同，但它们都是拥有固态表面的行星，而从木星开始，则是以气态为主。 来自太阳系边缘的小行星就更不必说了，虽然体积很大，可它们的成分和彗星一样，都是巨大的“脏雪球”，既少量的水冰和大量的固态气体。 这样的小天体可以做什么？ 很简单，可以用它们，充实火星的质量！ 这是一个耗时极长，工程量也极大的超级工程，人类将在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不断将飞向地球的小行星推向火星。 小行星内蕴含的水，可以形成火星的海洋；小行星内蕴含的气体，可以充实火星的大气层。 当火星拥有足够厚实的大气时，人类再着手调整火星大气层的气体成分，最终令火星拥有类似于地球的宜居环境。 鉴于火星的轨道位置，很多人认为，维持火星的宜居环境需要极高的成本，对人类来说属于得不偿失。 但北都从来不缺改天换地的决心，既能解决小行星对地球的威胁，又能将火星改造成适合人类生存的宜居星，何乐而不为？ 伟大的航天先驱齐奥尔科夫斯基说过：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能永远生活在摇篮里。 改造火星确实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然而这却是人类走出地球，走向深空的第一步，若是连这一步都不肯迈出去，还谈什么宇宙深空？ 距离小行星抵达内太阳系还有很长时间，但北都已经迫不及待，一艘又一艘守护神接到命令，飞向遥远的太阳系边缘，它们在预定目标附近脱离超光速，用一点时间仔细测算小行星的飞行轨迹，勾勒它们今后的飞行轨道。 这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工作。 说简单，是因为只要准确测定小行星的飞行轨迹，就能用简单的计算，获得它的精确轨道。 说复杂，是一旦小行星在飞行过程中靠近某颗行星，其轨道就会受行星引力的影响，出现更加复杂的变化，计算的时候，必须把其他天体的干扰也考虑进去。 当然了，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对于真正的学者，不管哪一样都很简单。 测定完小行星的轨道之后，才到真正复杂的部分——专业人员必须对小行星的轨道进行深入分析，确定在什么时候、哪一个阶段实施干预，才能用最简单的手段，让小行星飞向火星。 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越是早期干预，对轨道的影响就越大，但同样的，早期干预不确定的东西太多，很可能轻轻捅一手指头，就偏离预定的轨道。 简单点说，早期干预精确度必须要高，后期干预则不需要那么精细。 最终的决定，是马上实施早期干预，掌控小行星的大方向，后期再进行补充干预，保证小行星的精确度。 改造火星的决心是下了，但和以往一样，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还有人说，既然火星改造了，那金星是不是也改造一下？ 嗯，这个就纯属无知了。 电影电视里常有登陆火星、改造火星的桥段，可为什么没有改造金星的情节？ 很简单，金星的环境不合适。 浓密的大气、过高的环境温度，这些都不是问题，北都很乐意完成一次极限挑战，若是改造金星成功，那么将来遇上位于宜居带之内，但缺乏宜居环境的行星时，就可以放手改造，将不适合殖民的行星，改造成真正的宜居行星。 不过，金星最大的问题不是大气成分和环境温度，而是它的公转周期和自转周期非常接近，而且没有磁场。 咳嗽，想想看吧，假如金星是一颗宜居行星，可它上半年是白天，下半年是黑夜，这特么谁受得了？ 磁场就更重要了，没有磁场的保护，太阳风日以继夜地猛吹大气层……呵呵，用不上三天，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宜居环境，就得让太阳风毁个干净。 火星也不是没有问题，很多人都担心，一旦人类正式移居火星，那么火星的地位该怎么算？ 新联邦下面的一个省或几个省？还是高度自治的特区？ 刚开始殖民的时候还没什么，等火星发展起来，出生在火星上的民众没有地球情结，会不会像某些影视作品中那样谋求独.立？ 一代两代没关系，三代四代小问题，五代六代呢？七代八代呢？ 对此，北都的回应很简单，强大的武装力量，是统一的绝对保证！ 退一万步说，如果谋求独.立的只是一小撮，那么问题很简单，这样的组织只是一群野心家或者失意者的集合体。 话说回来，若是大多数火星民众都发出独.立的声音，那么就不是火星自身的问题，而是该反思一下火星政.策，以及那里的行政机构是不是出了问题。 还有一点很重要，只要将来的火星民众，依然认同自身的文化属性，那么不管身在哪颗行星，不管是不是一个政体，至少还是同一个民族同一个种族。 反之，若是对自身的文化毫无认同感，就是一辈子活在北都，也只是个身在北都心在国外的香蕉人。 与其担心未来如何如何，不如将眼下的一切做好，将来的问题，还是让将来的大佬们操心去吧。 嗯，话是这么说，可大佬们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上心，从此以后，教育部门悄悄加大了传统文化教育，增加民众对国家和民族的认同感。 不止是原本就属于北都的民众，陆续加入新联盟的国家，也都享受同样的待遇。 这年头，武力征服是下策，文化征服才是上上之策。 660 稳步发展 第一颗小行星撞向火星的时候，孤峰号终于返回地球，一同返回的，还有四艘亚特战舰。 为防止意外，孤峰舰队没未直接出现在地球附近，而是拉开一段距离，一来防止己方误会，二来也是要看看地球的情况。 但孤峰号一出超光速，预警系统立刻发出刺耳的警报，自动将火星，还有即将与其相撞的小行星展示在徐飞面前。 小行星拖着又粗又长的慧尾，严格地说，应该是颗彗星。 老徐心头立刻打了个突，第一反应就是战场怎么挪到火星去了，难道地球已经沦陷，剩余的人类不得不迁移火星苟延残喘？ 但他马上注意到火星附近徘徊着大批战舰，虽然都是从来没见过的型号，但敌我识别系统早就确定了对方属于友舰。 这就让徐飞看不明白了，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本打算马上联系北都，却在无意间看到，一艘友舰正从后方靠近彗星。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活计，在太阳风的吹拂下，小行星的表面物质不断剥落。 不过，实际上也没看起来那样危险，因为慧尾的物质密度非常小，对战舰基本没有影响。 战舰并没有在小行星表面着陆，而是在适当的距离停下，一连向小行星发射三枚导弹。 它们迅速穿过看似危险的慧尾，一头扎在松散的彗星表面，随后外壳开启，露出内部的钻机钻头，破开彗星表面，转眼钻进彗星内部。 战舰立即脱离，远远地伴随彗星前进，就像一个大西瓜身边，跟着一粒可怜的黄豆。 这时太空舰队也发现了孤峰舰队，立刻发来消息询问。 孤峰号先是和月球基地建立联系，基地第一时间将信号转给北都。 大佬们对孤峰号的返回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徐飞好奇地问起火星的情况，这才知道北都制定了一份多么疯狂的计划。 徐飞干脆把舰队的引导协调交给月球基地，他自己持续关注火星的情况。 彗星越飞越近，徐飞的心也慢慢地提了起来，一个疑问浮上心头：彗星直接撞在火星上，会不会产生无法预料的结果？ 要知道，天文学界一直有一种声音，认为金星的反向公转，可能与彗星或者其他大质量天体的撞击有关。 虽然彗星出了名的质地疏松，可这么大一颗撞上去，火星的小身板承受得住吗？ 徐飞能想到的，北都当然不会忽略，就在披头散发的彗星飞至火星附近，即将投入火星怀抱的关键时刻，彗星内部忽然强光迸射，偌大的彗星分崩离析，一颗小行星变成了一群小行星。 它们以极高的速度坠入火星大气层，化为一场波及大半个火星的超级流星雨，原本就荒凉的火星表面，被流星雨彻彻底底的犁了一遍，转眼就是满目疮痍。 并不是所有小行星碎片全都第一时间落入火星，因为方向和速度的关系，很多碎片留在了火星外空。 之所以向火星派遣那么多战舰，就是为了收拾残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舰队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清理滞留的彗星碎片，办法也很简单，用一束低能激光照射彗星碎片，因热量而挥发的气体，就会推动碎片靠近火星。 小些的碎片干脆就不用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灰飞烟灭。 彗星坠落的时候，火星正经历一场波及全球的季节性风暴，因为大量彗星碎片的撞击，数量惊人的水蒸气进入大气层，硬生生将肆虐的风暴打断。 第一轮撞击还没结束，撞击区上空已经形成了厚重的铅云。 人类曾在火星上拍到过云层，但那不是人类熟悉的水云，而是由二氧化碳形成的云层。 没多一会儿，云层之下大雨倾盆。 不过，这场降水覆盖半个火星，只有赤道附近是大雨，随着纬度的升高，渐渐变成雨夹雪带冰雹，纬度再高，又变成了簌簌而下的鹅毛大雪。 雪水汇聚成溪，溪流汇聚江河，江河又汇聚湖泊……火星上的水系不知道干涸了多少亿年，如今终于出现了复苏的希望。 火星的大气太过稀薄，如果不加干涉任其自由发展，这点水用不了多久就会散失一空，所以在流星雨结束之后，军方又开始干预火星的大气成分，采用各种方法增加大气密度，防止水分散失。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火星加个盖子，以人类如今的技术水平，造一个覆盖全球的护罩那是纯扯，但是造几个大型护罩，搞一搞火星城市还是没问题的。 有人提出过这方面的建议，但北都从来都没打算这么干。 一来小行星的撞击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任何建造在火星表面的城市，都要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里经受长期的撞击折磨，二来北都始终无法确定火星的改造结果，成功固然是好，可万一失败了呢？ 只有确定火星改造失败的情况下，北都才会考虑全封闭的火星城市。 嗯，火星是不考虑，但其他天体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北都已经制定了一份《太空发展五年计划》，还有《太空发展十年方案》，以及《太空发展百年纲要》。 除火星之外，小行星带、木星、土星，还有更远的几大行星，都被北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简单点说，就是以军方为主导，先建立以远程预警为主要功能的小型基地，然后再以军方的基地为核心，逐步扩大基地，从军用逐渐转为民用，最后形成拥有一定规模的太空城市。 计划虽好，但每一步都需要海量的投资和人力物力，而且纯粹的正府行为，很可能出现入不敷出，最终不得不放弃的结果。 为此北都进行了大量的讨论，引入了各种可行性极高的开发方案，比如降低往返成本，开发特色旅游项目等等，把注定要赔掉棺材本的买卖，变成少赔不赔甚至盈利。 至于开发矿产……呵呵，就算挖出来的全都是黄金，运费也能让人赔死。 杀头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干。 所以，还是先把计划做好，一点点稳步发展比较好。 661 风水轮流转 时间飞逝，转眼就是几年过去，人类社会继续发展，战争留下的创伤正在恢复，就连时不时冒出来的穿越点，都有人建议保护起来，还有遍及全球的野生恐龙，也有人强烈建议加以保护。 好了伤疤忘了疼？ 倒也不尽然。 地球原本的生态系统早就被大量涌入的恐龙破坏得七七八八，靠自然恢复，还知道得哪一年才有结果，若将恐龙全部清除，本就十分脆弱的生态系统会变成什么样？ 把恐龙保护起来，用其填补生态系统的空白，难道不是件好事？ 只能说某些人的想法太简单，恐龙这个东西，是能大批留下的东西么？要不是军方一直极力打压，地球的生态系统怕是早就让恐人祸害完了。 别的且不提，就说阿非利加和南米，这两个地方原本拥有茂密的雨林，畸变最严重那会儿，大批恐龙差点把雨林啃成了荒漠。 这玩意太危险了，像电影里那样选一个或者几个小岛，搞一个保留区问题不大，其他区域还是算了吧。 可能是因为北都否决了保留恐龙的方案，那些脑洞大开的家伙仍然不死心，又搞出了一份自然复苏计划。 这一次不打恐龙的主意了，而是打起了史前哺乳动物的主意，比如剑齿虎、雕齿兽、巨犀、猛犸象等等。 既然爬行动物不行，哺乳动物总可以了吧？ 还别说，北都真对这份报告心动了，但没打算把巨犀之类的史前动物搞出来，不是因为它们的体型太大，而是因为它们生活的年代太过久远，很难适应现代的环境。 严格地讲，别说是两千多万年前的巨犀，就是一万多年前的雕齿兽，生活的环境也和现代有极大的区别，不过北都并不考虑这个，第一步只打算搞一些年代比较近的，体型不那么大的动物回来，等环境有所改善，再引入更多动物不迟。 不止陆地生物，还有海洋生物。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个庞大而系统的工程，更有甚者，还有人提出，等火星的环境合适了，应该向火星输送一批地球生物，让人造生态系统在火星扎根，再逐渐发展出火星特有的生态系统。 这项计划很诱人，却被生物专家叫了停。 道理很简单，生态系统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强大，别说是已经灭绝的物种，就拿现代物种来说，人一个大洲到另一个大洲，都会形成后果严重的物种入侵。 眼下光是解决满地球的恐龙，就已经非常困难了，继续引入史前物种，还特么让不让人活了？ 至于地球的生态问题……这个完全不必担心，排除了人类这个关键因素之后，大自然的恢复速度惊人的快，用不了多长时间，各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物种纷纷冒了出来，占领了所有无人区。 就连人类遗留的城市，都变成了各种生物的乐园。 为此北都公布了一系列新法令，将大片无人区划为生态恢复区和保护区，限制甚至禁止人类进入……人类进入工业时代之后，对自然的破坏持续了几百年，如今有这个机会，错过了不止是对今天的人类犯罪，更是对子孙后代的犯罪。 随着时间的流逝，加入新联盟的国家越来越多，北都以极强大的包容性，将半个地球纳入新联盟的管辖范围之内，对那些既没加入新联盟，也不是米系的国家，同样有强大的影响力。 就连米国，都在北都的强势打压之下，不得不通过了一系列与环境有关的决议。 今时非同往日，当年那个任性的米国，可以反对甚至退出环保条约，但今天的米国却不行。 原因简单得令人发指，因为北都对米国说不。 委屈吗？憋屈吗？愤懑吗？ 老实憋着就对了。 米国佬的愤怒几乎要冲破天际，但是没办法，这口气咽不下去也得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是北都要面子，没做的太过火，要是像米国佬一样不要脸，就不是压几句的事了——自打北都一举登上巅峰，拆分米国的呼声就一直没断过。 一个强大的米国不符合新联盟的利益，把它拆成三个以上的国家，对新联盟更有利。 不过大佬们有自己的考虑，现阶段别说拆分老米，就是直接灭了老米都不是问题，可灭掉老米之后呢？ 新联盟一家独大，信心无限膨胀，如今的大佬都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若将来的大佬连个对手都没有，会不会走向自我毁灭？ 来自外部的压力可以促进内部的团结，所以，留下老米不是件坏事。 当然了，如今的米国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的压力，因此北都将目光投入了太阳系外，正式与天狼建立了外事关系。 咳嗽，天狼星从一开始就是个统一的政权，历史上从来没分裂过，天狼人压根儿没有外.交的概念。 为了这事儿，双方还进行了几次会谈，深入交流了彼此的意见。 天狼人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与人类进入深层次的军事合作。 是个人就知道，天狼人这是看上了人类的战舰。 北都答应得很痛快，但关键技术肯定不能外泄，与开天级或者守护神有关的技术，更是绝对不能外泄的重中之重。 天狼人也明白这一点，但是没关系，不是还有时间技术吗？不是还有空间技术吗？不是还有恐人的技术吗？总有一些是能合作的吧？ 就算这些技术无法融入天狼人的技术体系，拿来参考一下也是件好事，对吧？ 三百光年之内，肯定还有其他种族，只是人类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不过，相应的舰队已经开始筹备，第一阶段，是把曾经属于恐人和亚特人的宜居星走一遍，先把周边的情况了解一下，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人类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走出太阳系、殖民星际是早晚的事，要不是知道史前文明把周边的宜居星轮番殖民了好几遍，北都哪用得着这么谨慎？直接派遣殖民舰队开拓新的家园，它不香吗？ 662 往事如烟 金色的夕阳斜照大地，阳光透进落地窗，东方白摘下眼镜，远眺窗外的原野，默默地出神。 倪晓菲轻轻坐在爱人身边，柔声问：“看什么呢？” 东方白摇头，拍拍手里的相册：“没什么，老了，怀念一下过去的时光。” 倪晓菲接过相册，翻开第一页。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荒凉的沙漠，高耸的沙丘之下，半埋着一副巨兽枯骨。 全副武装的东方白趴在沙丘上，身前架着狙击步枪，可他并没有瞄准，而是面向镜头竖起手指，比了个代表胜利的v字手势。 倪晓菲面露微笑：“这是第一空间吧？” 东方白惊奇：“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倪晓菲横了东方白一眼，“当初你还跟我显摆，说你亲手开了最关键的一枪，救了身陷重围的方晓，因为这事儿，你还讹了他一顿好的。” 东方白大笑：“这你都记得呢？” “方晓记了半辈子，你说我记不记得！”倪晓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东方白振振有词：“你不是给他介绍女朋友了吗？这事儿早就揭过了！” “对，揭过了，但不是你揭的，是我！”倪晓菲一边说，一边翻到下一页。 照片是个法庭，几位法官坐成一排，其他工作人员各就各位。 被告席上，站着一只身材高大，四肢异常粗壮的恐人。 倪晓菲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但她马上就意识这上面是什么：“这是世纪审判？” “对！”东方白点头，“就是世纪审判，前几天刚解禁，不然我还不敢拿出来！” 他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只记得那时主掌机动步兵，有一天，徐飞忽然毫无预兆地找到他，悄悄交给他一项任务——挑选精兵强将，组建一个精锐作战小组穿越白垩纪，逮捕时间导师。 东方白惊得嘴都合不上了，合着时间导师的失踪跟人类有关，还是他亲自安排的？ 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了，从白垩纪到现代，战争持续了六千五百多万年，几大史前文明，无数不知名的史前小文明，全都被这场战争波及，消失的文明至今依旧难以统计。 而这一切，全都始于时间导师。 虽然他并不是有心为恶，但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了，任何一个这场战争波及的文明，都有充足的理由追究时间导师的责任。 只不过其他文明全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实现这个愿望，但人类可以。 在是否抓捕时间导师的问题上，北都考虑了很久，最后实在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最终下定决心——抓！ 于是，机动步兵再次穿越白垩纪，悄悄逮捕时间导师，并将其带回现代审判。 东方白补充：“这是初审时的照片，再后来就没我什么事了。” 审判时间导师，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辉煌的一页，因为参与终审的不仅仅是人类，还有三眼、巨人、亚特人等各个史前文明的代表。 直到特别法庭即将开庭，来自各个史前文明的代表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顿时各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将时间导师生吞活剥。 每一个文明的代表，都把时间导师恨到了骨子里，大家伙都想好好照顾照顾时间导师，出什么主意的都有。 比如把时间导师装进减压舱，始终将压力保持在临界状态，令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再比如用磨石一点点磨掉时间导师四肢，受尽痛苦之后再予以全面的治疗，长出新的四肢后重复这一过程。 再比如剥离时间导师的神经，以各种手段刺激敏感的神经末梢，每天二十小时不间断……这个办法很绝，既不会威胁时间导师的生命，也不会伤及时间导师的身体，却能把痛苦无限放大，顿时赢得所有代表的一致赞同。 人类代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主意出的，地狱不过如此吧？ 但没有任何人跳出来阻止，因为各大文明早就把时间导师恨到了骨子里，否则也不会提出这种骇人听闻的建议。 经过长达四个月的审判，合议庭最终判处时间导师无期徒刑。 北都原本的意思，是判处绞刑就完了，毕竟发时时间机器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捅出这么大的娄子 可其他文明的代表不答应，争论的时间比审判的时间都长，简直就是地球审判史上的奇观。 如今回忆起那段往事，两个人依旧唏嘘不已。 这恐怕是历史上唯一一次时光和种族的双跨越式审判，绝不绝后不好说，空前肯定没跑。 继续往后翻，第三张照片上是一望无际的红色荒原，荒原尽头，漫天的风沙如墙推进。 东方白露出回忆的神色：“这是第一次登陆火星，那个时候，改造工程还没开始呢。” 继续往后翻，下一张就和改造有关，一颗彗星拖着彗尾飞向火星，但此时的火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荒凉的红色行星，而是遍地江河，大幅海面连成一片，最少占火星表面积的三分之一。 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的火星，早就成为继地球之后的第二颗明球，虽然水分散失的问题一直没能彻底解决，但每年几颗彗星，转眼就能补充损耗。 只要人类还在，就不必担心火星重新变成那个荒凉的行星。 第五张照片，一艘战舰停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冰原之上，或粗或细的红色脉络遍布冰原，从战舰之下一直向远方延伸。 战舰一侧，高高的井架倒在一边，一道激流正从刚刚打通的竖井里喷涌出来，径直蹿上数百米高的天空，才散作片片飘落的羽状雪花，缓缓坠落地面。 一群身穿动力装甲的战士正围住激流，或是高高跃起，或是高举臂，欢乐的气息扑面而来。 目光向远处延伸，照片的背景是一颗红色的、遍布各种深浅条纹的巨大星体，标志性的大红斑恰好就在照片之上。 倪晓菲知道，这是第一口打穿木卫二冰层的竖井，井深一百三十七公里，证实木卫二的冰层之下，确实有个巨大的液态海洋。 663 岁月静好 证明木卫二拥有海洋只是第一步，后续的一系列研究证明，木卫二的海洋中存在真正的生命，这个发现震惊了人类世界，考查木卫二的申请雪片一样飞向北都。 然而木卫二的海洋深藏冰下，那里的环境极其恶劣，那里的生命非常原始，而且数量稀少，比地球的深海还要贫瘠，最高等的生物，不过是种指甲盖大小的甲壳生物。 因为缺乏食物，它们的性格非常不合群，总是孤孤单单地独自依附在冰层底部，几十年也不肯动动地方。 大概是由于冰下的低温，这东西的生长速度非常缓慢，需要整整一个世纪，才能长到指甲那么大。 许多人相信，冰层之下肯定还有更高级的生物，但几十年过去了，木卫二上的科考始终不曾中断，却没能发现更高级的物种。 听说，军方有意在木卫二的冰下建立一座永久性科研基地，但是遭到了环保人士的强烈反对。 他们认为，木卫二的冰下海洋极其封闭，任何打开、进入或是其他与冰海有所接触的活动，都会污染冰海。 假如地球上的微生物进入冰海，并且在那里顺利扎根，接下来很可能是一场波及整个冰海的生物大灭绝……呃，抱歉，冰海生物太单调，谈不上大灭绝，但任何一点意外，都将是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咳嗽，某些人确实担心的过了头，北都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所以，针对冰海的任何考查，都必须严格消毒，绝不允许将任何外来生物送进冰海。 顺便说一句，由于木星的强大引力，木卫二和月球一样，永远一面朝向木星，所以在木卫二上打井，位置必须选好。 朝向木星的正面，受木星影响最大，任何打在这个方向的竖井，都将是激流喷涌的超级自流井，若只想搞清楚冰海的成分，搞一点冰海的水样，正面打井是最好的选择。 背向木星的反面就不一样了，因为引力把液态的水全部扯往木星方向，若是在背面中心打一口竖井，不仅不会出现自流现象，反而可以通过竖井下到冰下，近距离接触冰海。 想这么做的不是一个两个，但都被北都否决了。 这时东方白探手多翻了几页，这一次出现在照片上的是土卫六，太阳系中唯一拥有浓厚大气层的卫星。 这一次不是一张，而是一组四张，除第一张是太空俯视，其余三张都是在卫星表面拍摄，一张是怪冰林立的冰原，一张是连绵的海岸，最后一张是堆叠的云层。 东方白：“这是第一次登陆土卫六时留下的。” 第一次登陆，注定没什么大收获，但和其他重点天体一样，针对土卫六的科考始终不曾停止，就在不久之前，一支科考队在土卫六的有机海洋里发现了一种低温微生物。 这种生物对环境的要求极高，只要温度稍高一点，就会像烈日下的冰雪一样消融不见，这给科考队的研究带来了极大的麻烦——随便一滴水，相当于滚滚熔岩；若是对着它们呼一口气，等于挨了一记巨龙吐息。 土卫六是与地球完全不同的低温体系，因而直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种微生物的详细情况，只知道那里确实存在生命。 与地球完全不同的生命——因为环境过于严酷，低温生物的发展进化十分缓慢，如果没有外力干涉，怕是再过四十五亿年，土卫六也进化不出等级稍高那么一点的生物。 不过话说回来，土卫六上的发现，其意义并不在于生命本身，而是第一次证明了生物体系的多样性，还有就是进一步证明了生命在宇宙中广泛存在，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恶劣的环境制约了生命的发展，只有极少数像地球那样的幸运星，才能发展出真正的生态系统。 再往后翻，是几张拍摄于不同天体的冰火山，包括土卫六、海卫一和土卫二。 再然后是冥王星的近照，最显眼的就是冥王星之心。 大红斑、大黑斑加冥王星之心，合起来就是太阳系最有名的三大天体现象。 继续往下翻，浩瀚的星空之间，两艘战舰在众多小天体中飞行，那是人类第一次访问天狼星时，舰队通过柯伊伯带的景象。 接下来是一颗褐色的矮行星，因为角度的问题，它的一多半儿隐藏在黑暗之中，暴露在镜头里的只有四分之一。 它之所以出现在东方白的相册里，是因为这颗矮行星曾是外域人的秘密据点，它从未被人类发现，当舰队找到它的时候，矮行星表面还有外域人留下的残破战舰。 可惜早已人去星空。 后面还有在光环中逆行、舰外到处都是撞击、到处都是火花的战舰；在彗星表面等待阳光照过来的小飞船；挖空了内部、准备打造太空城的小行星；以及太阳系内外的各种观景色。 倪晓菲还想往下翻，门外忽然传来阵阵欢快的喧闹，两个人一齐扭头，两个可爱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后面跟着一对中年夫妻。 那是东方白和倪晓菲的儿子东方武，还有他的妻子洛馨，以及他们的一对龙凤胎。 两个小娃娃扑到东方白和倪晓菲的怀里，爷爷奶奶一通撒娇，哄得两位老人家眉开眼笑，心肝肉肉地一阵疼爱。 人老了，就喜欢儿孙环绕膝下，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追求。 见了爷爷奶奶，两个小家伙算是找到了靠山，胆变得贼大，平时不敢说的不敢干的，这会儿全都惦记上了，一会儿要好吃的，一会儿要好玩的，就没个消停时候。 东方白武呵斥，却被东方白瞪了回去，两个小家伙一个劲朝东方武做鬼脸，惹得东方武一阵无奈。 隔辈亲那是真亲，他这个亲儿子都没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 小娃娃发现相册，两个小脑袋凑到一起，好奇地翻来翻去，一会儿问这个是什么，一会儿问那个是什么，就没个消停时候。 不久之后，东方白和倪晓菲的另外一个儿子，还有三个女儿也都来了，七八个孩子凑到一起，顿时像开了锅的沸水。 东方白收起相册，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招呼一声，全家有一齐围拢在二老身边，照了一张其乐融融的全家福。 笑声传出别墅之外，镜头后拉，窗外根本没什么原野，而是一片漆黑的、荒凉的、坚硬的大地。 但视线向远方延伸，点点光芒点缀这个黑暗的世界，它们将一个个穹顶封闭的城市连接起来，就像为这颗小行星戴上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 视线继续向上延伸，璀璨的星空之下，一片静谧安宁。 664 尾声 多年以后，人类已经十分强大，地球进入完全属于人类的文明时代，星际殖民舰队成群结队地离开太阳系，航向遥远的深空，将人类文明的火种撒向星空。 人类历经无数的风雨，终于成为真正的星际文明，庞大的舰队日以继夜地穿梭往来，将所有人类殖民星紧紧连接在一起， 舰队的脚步越走越远，遭遇的文明越来越多，不管那些陌生的文明先进还是落后，人类都能平等相待，既不欺压落后文明，也不在先进文明面前卑躬屈膝。 人类的名声渐渐在星际文明之间传开，很多星际文明不相信，这个新生的文明真的那么钢，有意无意找人类的麻烦。 人类的殖民舰队秉承着地球时代的传统，不管遇上什么样的危险，都要坚守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宁可全军覆没，也绝不放弃任何人。 很多殖民舰队悄然无声地消失，但只要人类得到消息，就会立刻派出强大的舰队，回溯事发时的情况，再予以最强硬的反击。 哪怕碰个头破血流，也绝不退让半步。 在这个宇宙中，欺软怕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软敌人就硬，所以，人类的殖民舰队宁可粉身碎骨，也绝不能有半点退让。 时间久了，再也没人敢随便找人类的麻烦，一旦发生冲突，宁可先退一步也绝不蛮干。 至此，人类终于在宇宙中站稳了脚跟。 可是很奇怪，不管人类走到哪里，都找不到虚无的半点消息，那些形形色色的外星人，也都没听过虚无的消息，就像虚无从来都没出现过，所有的一切只是人类的一场梦般虚幻。 但人类手里也有决定性的证据——殖民舰队找到了数个虚无摧毁的星系！ 这些星系大小不一，毁灭的时间不定，但它们有很多共同的特点，比如恒星未到暮年，却突然熄灭；比如行星基本不存在离散，与耗尽生命的恒星完全不同；还有就是每一个这样的星系，或多或少都能找到史前文明的蛛丝马迹。 它们的距离非常遥远，附近的文明从来都不知道，很久以前发生过什么，直到人类带来同类星系的消息，这些文明才猛然惊觉，意识到这些星系的与众不同。 所有的异常星系，都集中在三百到三百七十光年之间，没有任何一个例外。 当北都汇总了所有的消息，才诧异地发现，自家的舰队居然找到了所有入侵过地球的外域文明发源地！ 如果北都愿意，随时可以派遣时空舰队，前往遥远的史前时代，将那时的外域文明彻底毁灭。 但北都并没有那样做，而是把舰队派向各个星系，回溯时光之后，观察这些星系的情况。 结果很有意思，观察发现，除尖头人外，那些入侵的外域文明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星际文明，他们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了一系列科技成果，建成了强大的太空舰队。 就在这些文明极度膨胀，天老大地老二，中间我老三的时候，虚无就会突然出现，以绝对的优势狠狠碾压外域文明，然后就是威胁利诱，以各种方式逼迫外域文明侵略地球。 这正常吗？ 当然不！ 最夸张的一回，虚无只用了区区百十年，就把一个刚刚脱离原始社会的低等文明，变成了拥有太空战舰的星际文明。 这特么能正常吗？ 然而不管人类如何观察，都抓不到虚无的半点踪迹，这玩意就像传说中的精神文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简直就是见了鬼了！ 人类的殖民舰队越走越远，当人类的脚步抵达猎户座，再次与亚特人遭遇的时候，才从亚特人那里听到一点风声：虚无，很可能不属于这个空间。 消息送回地球，此时的地球已然极度发达，内外七层行星环高低错落，在不同的轨道高度环绕地球。 数不清的飞船日夜不停，来的往的去的回的，几乎铺满地球外空。 人类文明空前发达，可在分析了殖民舰队传回的消息之后，大佬们只得到了一句话：或许，我们永远也无法找到虚无。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人类已经走出一千多光年，殖民星上百颗，按说不必再为虚无担心，但不了解虚无的底细，始终是大佬们的一块心病。 谁也不知道，虚无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候突然跳出来，把人类的殖民星一颗颗毁灭。 摸不清虚无的底细，人类就不得安宁。 四维空间某处，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幻，哪怕最简单的存在，都是三维生物无法观察理解的存在，只能用数学的方式予以表达。 一个“声音”关切地问：“花园里的时空乱流还没解决吗？” “没有。”另一个无奈的声音回答，“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没有用，我实在想不明白，低维空间究竟用什么办法控制了时间！” 在四维生物眼里，不管多么先进的三维生物，都和人类眼中的一窝蚂蚁差不多。 “哦吼！”提问的声音非常愉快，它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说，“时间，是唯一能贯穿所有维度的东西，有人把它看成一个特殊的，也有人认为它独立于所有维度之外，不受任何维度的影响！” “请你别再用这种白痴一样的语气说话了，好么？” “好吧……不管怎么说，那些小家伙确实做到了，不是吗？” “你不觉得这样太危险了吗？” “危险？当然不，它们非常有规律，我们可以掌它们……奇怪，我送进三维空间的一段思维消失了……啊哈，混乱正在扩大，这就是你说的不危险？” “好吧，我错了，怎么才能弥补我的错误？” “错已铸下，无法弥补，我已经试了很多次了，我们对那些时空乱流无能为力，除非我们也能掌握时间！” “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们的花园够大，就让他自己折腾去吧，用不了多久，那些小蚂蚁就会自我毁灭。” “好吧，听你的，但愿那些小东西，不会折腾太久。” 后记 这个结局是我早就想好的，但后面的内容确实太仓促了，原因很简单，成绩真的太差了。 一定有很多书友说，还有很多坑没填，其实仔细想想，那些没填的坑，完全可以在合理的范围内脑补一下，且容我任性一回。 如果实在有什么想知道却没填的坑，那就给我留言吧，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讲几句大实话，刚入行那会儿我还年轻，还可以为了一点虚无的梦想日以继夜，但如今我已至不惑之年，上有老下有小，还是那句话，人必须在现实面前低头。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写手，极力想把书写的更精彩，却总是犯各种上不得台面的错误，成绩不佳的主要原因，还是在我个人。 但话说回来，我就是个野路子，每一本书都尽力了。 我也想给自己充充电，可有时间的时候没机会，等机会来了又没时间，总是很遗憾的擦身而过。 在这里，要向盟主紫星耀月说声抱歉，欠你的更新最多，这本确实补不上了，如果下本成绩还可以，一定补上。 还有掌门追书四万年、20180501113215078、胖猫猫咪等书友，都是欠更没还的，感觉就像个负债累累的老赖，却在这里绞尽脑汁为自己找各种理由。 说实话，我也想过，是不是不写了，因为码字这个东西，真的非常影响身体，可每一次闲不了几天，心里就跟长草了一样，各种不舒服不自在。 下一本码什么题材，现在还没决定，连扑几本，我已经彻底没信心了，今天和群里的书友交流了一下，初步打算，是开个废土或者无限灾难的坑，且容我休息几天再做决定。 拜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