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轩辕记》 楔子 第一章 决战

楔子第一章决战 武陵镇。 阴风瑟瑟,乌云密布,似乎将有一场暴雨降临。街上摆摊叫卖的小贩已发觉了将要变天,大多都已收工回家,路上的行人也来去匆匆,整个镇上环绕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此时,位于镇中心的天涯赌坊却不似外边那样冷清,反而热闹非凡,只因在此下注的多了许多武林人士和本地的一些富商。他们一攉千金,赌的是三天后武林盟主别应天与魔教教主楼仲丛武陵山之战的胜负。 武陵镇是离武陵山最近的一个大城镇。不少武林中人为了一睹当世两大绝顶高手决战的风采,提前来到此地,而本地的一些富商也从中看出了巨大商机,便怂恿一些武林人士在此下注。他们却不知道,别应天与楼仲丛只想秘密决战,根本不想将此事弄得江湖上人尽皆知。就在两天前,别应天与楼仲丛在雪松林秘密约见,商量决战日期与地点,尽管两人进行的极其隐秘,却还是被人得知并将此事压在了赌桌上。 “我压盟主胜,一千两。”一个豪爽的声音叫道。这人的嗓门忒大,几乎将赌坊里所有赌客的声音都压了下来。 “我压楼教主胜,两千两。”一个斯文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哈哈,小子,你是不是赢怕了,我告诉你,自古邪不胜正,敢压魔教妖人,你输定了,哈哈哈……”如此狂妄的话自当出自刚刚那位豪爽大汉之口。那大汉笑完,一拍赌桌,恶狠狠盯着那个压楼仲丛胜的人,厉声问道:“你是不是魔教的人?” 后者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年约二十左右,一身青衣华丽光鲜。他并不惧怕那大汉的厉声厉色,反而用手整了整因为人群拥挤而有些凌乱的衣衫,淡淡地道:“这个赌场龙蛇混杂,还是不要分的太清楚才好。” “你说什么?看你这样子恐怕连只鸡都杀不死,也不是什么魔教的走狗。不过嘛,嘿嘿,就算是也没什么,反正魔教妖人是不会赢的!”那大汉没听懂青衣人的意思,依旧狂妄地道。 青衣人丝毫不以为然,耸了耸肩,道:“祝你好运!”不再理会大汉,潇洒地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赌坊的大门,便见一人直冲了进来,眼看就要撞个满怀,那青衣人只是身形微微一晃便躲开了来人的撞击。待众人再看时,发现那人早已到了两里之外。众人唏嘘不已:原来此人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先前那大汉见青衣人要走,正欲张口嘲讽一番,看了方才那一幕,不禁从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再说那刚进门的人也是心跳不己,拍拍了胸口,径直来到赌桌旁,将十两银子压在了别应天与楼仲丛之间。这人姓霍名金山,是这武陵镇的一个普通老百姓,平常靠卖菜为生,他年约二十七八,长相极为普通,一身褐衣略略发白,像是常常洗涤,看来生活非常节俭。霍金山不知道,他压下的这十两银子,将会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再说那青衣人刚一离开武陵镇就下起了大雨。雨水组成一张大网扑将过来,将他围住,弄得他狼狈不堪。他飞奔着行至山中,见前方有一座破庙,便一头钻了进去。 这人正是天魔教的右护法莫云苏,他与圣女南无诗一同前往江南办事,返回时却独自溜走,来到这武陵镇,带头挑起了这场赌博。莫云苏站在庙中,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面露一丝愧色,喃喃道:“无诗,对不起了,我别无选择,请不要恨我。” 天魔教自宁仇渊创教以来,一直企图征服武林,因此成为正道武林势必铲除的对象,正邪两方纷争不断。直到七十多年前,魔教总坛被正道人士摧毁,才逼得魔教大肆迁移,而新教坛的位置就此成为后世武林中最大的秘密。 没有人知道这个已有百年历史的教派就在庐山的幽幽深谷之中。此时,深谷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闻者心旷神怡。 弹琴的是楼仲丛的夫人秋双心。她坐在院中桃树之下,一身白衣如雪,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玉簪挽起。纤纤玉手轻抚琴弦,姿态优雅,绝世容颜带着点淡淡的忧伤。 一曲弹罢,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掌声,紧接着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夫人的琴技是越发的出神入化,恐怕连我都快比不上了。” 说话的正是楼仲丛,他一身灰白色长衫,英俊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来到秋双心的身后,伸出一手轻拨琴弦,顿时一阵激昂的声音响彻山谷,荡气回肠。 秋双心忧虑的神情难逃楼仲丛的法眼:“你的琴声太过激昂,音调起伏不定,是在为后天的决战担忧吗?” 秋双心紧紧地盯着丈夫,柔声问道:“可以不去吗?” 楼仲丛苦笑:“这次决战是别应天亲自找上我的,无法逃避。” 秋双心忽然紧紧抱着丈夫:“那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我和郁殊会一直等你!” 楼仲丛轻拍秋双心的肩膀安慰道:“我和别应天的武功在伯仲之间,此次仅是切磋而已,不会有事的。何况我还舍不得我们的儿子呢?”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久久无语。 随即,两人来到房中。一个黄衣少女正在照看着摇篮里的婴儿,见两人进来,轻揖之后离开。楼仲丛抱起笑的开怀的孩子,将妻子搂在怀里,一家人沉醉在幸福之中。楼仲丛不知道,此时他的妻子心里想的却是三天后的决斗。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一天夜里,别应天与楼仲丛再一次秘密约见,他们将决战地点改为天山雪岭。 决战那日,楼仲丛早早的离开,奇怪的是秋双心并没有来为他送行。因为秋双心也正忙着。此时,她正与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谈话。这个人就是魔教的左护法农牧夫,也是秋双心的同门师兄。 “师妹,你真打算这么做吗?”农牧夫担忧道。 “对!我一定要跟着仲丛去武陵山,我不放心他!” “可你去了少主怎么办?他才一个月大啊!” “我正是想请师兄帮我照顾郁殊,无诗不在教中,我能拜托的就只有你了!” 秋双心亲吻了一下婴儿,恋恋不舍地将他交给了农牧夫,然后抱起魔音琴离开了天魔教。 武陵山,风和日丽。 秋双心施展轻功跃上最高峰。她依旧是一身白衣,山谷中阵阵微风吹来拂动着她的衣衫,仿佛是一位不识人间烟火的女仙降临人世。她四处张望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丈夫的身影,心中有些讶异。看着怀中抱着的魔音琴,想起昨天楼仲丛对她说的话,句句透着不舍。她的心猛然一惊:难道他们跟本不是在这里比武! 心惊之余,秋双心只想找到楼仲丛身在何处,便焦急地准备下山。却发现一道人影正往山上飞奔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青衣少妇。 那少妇手持一根碧绿的玉萧,立在秋双心对面的一座山峰,带着警惕的目光盯着她,试探地问:“秋双心?魔教教主夫人?” 秋双心有些吃惊对方竟能认出自己,但她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反问道:“你是谁?” 那青衣少妇淡淡道:“闻宗萱。” 秋双心已然猜到对方来此的目的,却还是故意问道:“哦,原来是盟主夫人。不知夫人来此有何贵干?” 闻宗萱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一样的吗?” 秋双心轻叹:“没错,你我都是来帮自己的丈夫助战的。可惜,他们并不在这里!” “没关系,早就听闻姐姐的功夫也是当世一流,妹妹我想讨教一番,不知姐姐可否赏脸?”闻宗萱显然是有意要拖住秋双心。 秋双心心急如焚,不愿与闻宗萱多做纠缠,推辞道:“如果妹妹有兴趣,我自当奉陪。只是眼下当务之急应该是要找到盟主和拙夫。难道说妹子一点也不担心盟主?” “我相信应天,他是不会输的!”闻宗萱话音刚落,便举起手中的玉萧,运起内力向秋双心刺来。 秋双心不料对方竟然骤然出手,见一股强大的真气向自己袭来,立即飞身而起,运起内力拨动魔音琴琴弦,挡住了闻宗萱的攻击。此时,山谷中音乐飘扬,阵阵旋律动人心弦。 秋双心的魔音琴与一般的琴不同,它有十二根弦,每根弦上都镶嵌着珍珠,金光闪闪,甚是好看。这等上古时期留下的宝琴,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弹奏的。弹奏此琴者,必需功力深厚,还得默念一种心法,方能不被魔音琴本身干扰而至走火入魔。这种心法,就是秋双心所在门派的独门心法:慑心术。 摄心术与魔音琴发出的十几种不同旋律相结合,如同猎人编织的大网,让敌人无所遁形。若想从网中逃生,就必须懂得变化之道,见缝插针。这就意味着,与魔音琴对敌的人必需同时使用多种不同的武功方能与之抗衡。 可巧的是,偏偏闻宗萱就会多种武功,她的武功大半都是别应天所传。别应天年轻时拜师无数,所以会多种武功,他还把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玉萧魂”也传给了妻子。此时,闻宗萱手中的武器正是离人萧。萧长一尺,浑身透绿,是由上等的玉器打造而成,威力极大,所以与魔音琴算是在伯仲之间。 在她们打斗的同时,远在天山雪岭的楼仲丛和别应天却不似她们那样针锋相对。 他们很轻松。 楼仲丛是中午到达天山的,他到时,别应天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楼兄,瞧你这慢腾腾的步子,怎么说你的瞬移也是武林中排名第一的轻功,不知道你是一路赏雪呢,还是舍不得家里那位美人呢?” 楼仲丛只是淡然一笑:“你该不是昨天就到了吧!” 别应天抓了抓头,讪笑道:“我只是想先来适应一下这里的天气,否则我没被你打死,也会先被冻死的!” 别应天看起来也只有二十一二,与楼仲丛一样身穿灰白长衫。他英俊的脸上总是带着点邪邪的笑容,看起来像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一点也没有盟主该有的品行与气质。 其实,别应天十九岁时就接任盟主之位,迄今为止已有三年。他也是个相当寂寞的人,为了一解心中闷气,他主动提出与楼仲丛在武陵山一战。谁知这件事竟被江湖中人知晓,为了怕被他人打扰自己决战的兴致,他就悄悄将决战地点改在了这天山雪岭。 别应天自小在南方长大,甚少见雪。他选择在此决战除了想见识雪景以外,也是为了躲避他人,再者他认为在雪地打斗是别有一番滋味。于是他提前来到天山,却被此地冷冻的天气冻得发抖,亏得他本身内力深厚,才能够支撑下去。人说习惯成自然,别应天冻了一夜后就不再怕冷了。而楼仲丛却与之相反,他年轻时就一直住在北方,雪对他来说已是见怪不怪了! 他负手立在雪丘之上,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提出了他心中的疑问:“应天,你为何选择在此地决战?”他以名字相称,显然并没有将对方当作是敌人,因为他明白:别应天,这一任的武林盟主,是允许魔教与正道并存的! 别应天睁大眼睛盯着楼仲丛,似乎不相信对方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楼兄,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天魔杀气有多大的威力?我可是亲眼目睹你是如何将满山的花草树木,摧残的一株不剩的!”两年前,楼仲丛与邪帝衣笑臣的那场大战,他也在场,亲眼目睹两人的决战场地被移为平地,至今还心有余悸。 楼仲丛听他说的原因竟是为此,不禁苦笑道:“你选在这里就不怕引起雪崩吗?” 别应天一愣,“我还真没想过。” 楼仲丛淡笑道:“无妨,我可以不用天魔神功。” 别应天道:“那怎么行,我就是为了要见识你的天魔杀气才跟你决战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见楼仲丛沉默不语,别应天又道:“放心,这里有先人的灵魂庇佑,相信是不会轻易引起雪崩的。” 楼仲丛心一沉,“你指的是?” 别应天环顾整个雪山,缓缓道:“这天山雪岭不但是轩辕伢子夫妇居住二十多年的地方,也是莫邪女神的埋骨之地。” “但应天你所说的这两人都是我天魔教的大敌,又怎会庇佑我这魔教后人?”楼仲丛苦笑道。 “这恐怕不是楼兄的真心话吧!”别应天不以为然。 两人对视而笑,彼此惺惺相惜。 别应天突发奇想:“楼兄,不如我们就比比定力如何?” “怎么比?” “我们就一直站在此地,谁先动,谁输!” 楼仲丛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于是,两人就像木桩一样立在此地一动不动。 也许是天意弄人,两人刚开始比试就下起了漫天大雪。此时,已经在此立了有三个钟头的他们,身上已积满了一层厚厚的雪花,但他们丝毫不动摇。 就在这时,他们身边的一座雪丘突然爆炸…… 楔子 第二章 叛教

楔子第二章叛教 可以说,楼仲丛与别应天的决战一点都不精彩。他们是那样的轻松,却急坏了在天魔教等待消息的农牧夫。他派遣出去的属下,一个都没有回来,决战结果尚未可知。 摇篮里,孩子哭个不停,农牧夫嫌有些吵,让丫鬟抱出去哄着。他在屋中来回地踱着步,焦急地等待着消息。许久后,一名属下匆匆跑了进来,“左护法,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快说!” “属下听说有人在武陵山埋了火药,似乎是要对教主不利。” “什么?”农牧夫大吃一惊,“真有此事?”他有些不相信,要在武陵山上埋火药,那得多大的工程啊! “左护法,我也是听说的,不知是真是假。” 农牧夫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此事有假,那倒罢了,但若是真的,那定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若教主和师妹不知情,岂不危矣!看来我得立刻赶往武陵山前去营救他们。 农牧夫随即将教众齐聚大厅,吩咐众人:待自己离开后,教中一切教务全权交给堂主席飞处理,并嘱咐絮语好生照料少主。匆匆离开天魔教的农牧夫根本就不会想到,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离开都是一场阴谋。 武陵山上,秋双心与闻宗萱正斗的不可开交!她们没有发现在山下的一角,一只神秘的手点燃了火药引线,火花顺着引线一步步向山上溜去。两人谁都没有察觉到危险,斗了几百余招后,秋双心猛然停了下来,看向闻宗萱,道:“我们不要打了,还是尽快下山吧!”她与闻宗萱交手,几乎用了全部功力却丝毫没有占到上风,想起对方的武功都是别应天所教,不禁担心起楼仲丛来。 “怎么,你想要认输?”闻宗萱却不肯放手。 秋双心无奈地叹道:“你心里本就明白,我们怎么打下去都不会有结果的,何必苦苦相逼呢?” “因为我要阻止你去救楼仲丛!”闻宗萱说完,再次举起离人萧向秋双心劈来,而秋双心只是一味的躲闪,趁机寻找脱身之法。就是这纠缠的片刻,引线已经燃到了两人侧面的山峰之上。秋双心鼻子较为灵敏,闻到了一丝异味,匆忙退开,道:“好像是火药的味道。” 闻宗萱全然不信,道:“你还是别找借口了,若实在不想与我相斗,也别去讨扰他二人,我们就在此静等几个时辰再下山,如何?” “我说的是真的……小心!”秋双心抬眼望向山峰,眼睛蓦然一鼓,向后退开数十丈。紧接着,山峰传来一声巨响,碎石纷纷坠落…… 农牧夫来晚了一步,一赶到武陵山下,就发生了爆炸。他的心一惊:师妹!然后不顾山上滚下来的碎石,飞奔上山。 片刻之后,山上安静下来。秋双心缓缓睁开眼睛,浑身的疼痛让她豪无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她一身白衣沾满了鲜血,身上还压着几块碎石。咬紧牙关,身体奋力向前蠕动,摆脱了压在她身上的碎石,勉强站了起来。她发现闻宗萱就躺在不远处,便踉跄着脚步来到她的身边。 闻宗萱伤的很重,山峰爆炸的那一刻,她凭借灵敏的身法躲开了要害,纵是如此,依旧伤势惨重:她的左臂被一块巨石压住,鲜血直流,惨不忍睹,还好身上其它地方都是一些小伤。但是秋双心知道,闻宗萱的那条手臂算是废了,今后再也不能用它做任何事情!秋双心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那块大石,轻唤闻宗萱的名字,但是对方却一直未醒。 她发现闻宗萱的美并不亚于自己。闻宗萱看上去有二十岁左右,她的皮肤不似秋双心那样嫩白,却多了些红润。看她如此年轻,想来江湖传言盟主十九岁娶亲应该是真的吧!三年前,她嫁给别应天时也才十七八岁,况且,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呢! “师妹!”就在秋双心还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时,一个雄厚的声音忽然从山下传来。 秋双心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阵激动,急忙呼唤道:“师兄!我们在这里!”但她伤势太重,内力受损,声音根本无法传的太选。她想起魔音琴来,也许它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她在不远处找到魔音琴,发现琴已断了三根弦,虽然心痛却也无奈,只好奋力拨动魔音琴,顿时,一阵高昂的声音响彻山头。 农牧夫顺着琴声,很快找到了秋双心,不由分说,直接为她运功疗伤。他不知道,自他离开天魔教的那一刻,就是他们的少主一生悲剧的开始! 农牧夫前脚离开天魔教,堂主席飞后脚便支开了所有人,悄悄地来到婴儿房间。丫鬟絮语抱起仍在哭泣的孩子,将一粒药丸塞进他的口中。不过多久,孩子便昏睡过去。 “成了?”席飞一脸高兴地问絮语。 “嗯。”絮语轻轻点头,催促道:“我们要快点把他抱走,南圣女传信说今天回来,不要让她给碰上了!”随后,两人悄悄抱着孩子离开了天魔教。 “师妹,她是谁?”农牧夫直至替秋双心疗完伤后,才注意起她身边的闻宗萱来。 “盟主夫人,闻宗萱。”秋双心盯着闻宗萱,半晌才答道。她的伤已好了大半,可是闻宗萱却还没有醒。农牧夫替她疗伤消耗了太多真气,已经不能再救第二个人了,所以她在思索该怎么救闻宗萱。 “哦,是她。”农牧夫听到对方的身份并没有多大反应,显然已猜到对方来此的目的。 “对了,教主呢?”农牧夫此时才想起,从他上来就一直没有看到楼仲丛,急忙问道。 “我们都被骗了,仲丛和别应天根本就不是在这里比武!”秋双心苦笑解释,又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农牧夫。 农牧夫听罢,只得感叹道:“若是她不纠缠,你们便可早早下山,也不至于弄成这般模样!” “师兄不要怪她,她只是护夫心切。”秋双心毕竟还是善良的,尽管闻宗萱害她至此,也心无怨言。 “幸亏教主和别应天不在这里比武,否则,以别应天不死不罢休的性子,教主岂不是比你们还惨!”农牧夫忽然觉得楼仲丛与别应天不选择在此地比武,简直是先见之明。别应天的性子古怪,他想要做的事情没有结果绝不放弃,哪怕是十年八载他也有耐心跟你耗下去。 “不知是谁在此埋下的火药,他可能也没想到仲丛和别应天会临时改变决战地点吧!我真是太大意了,仲丛与别应天的武陵山之战,江湖上人尽皆知,却没有一个来观战的,岂不是很奇怪,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秋双心自嘲道。 “师妹,我们快些下山吧!此地不宜久留!”农牧夫怕秋双心自责起来,赶忙岔开话题。 秋双心皱了皱眉头,看向闻宗萱,“那她怎么办?” “师妹,你还要救她吗?可不能将她带回教中!” 百年来,一直没有人知道天魔教的确切位置,那些一心想要对魔教下手的正派人士也是无可奈何,所以天魔教才会百年屹立不倒。农牧夫担心一但被人知道总教所在,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师兄,我们将她带到山下去,然后再找人救她吧!不然她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农牧夫拗不过秋双心的请求,只好背起闻宗萱。秋双心抱着魔音琴和离人萧,踉跄着跟在他身后,向山下走去。 到了山下,农牧夫将闻宗萱放在大路上,将离人萧紧紧地握在她的手里,然后躲在一旁。他看见一辆马车经过,从车里下来一个中年男人,探了探闻宗萱的鼻息之后,将她抱进马车扬长而去。 农牧夫见有人救走了闻宗萱,心里也是高兴,回头时发现秋双心经不起这一路的颠簸已然昏厥过去,他只好又背起秋双心,驾马返回天魔教。 席飞到现在才明白,他与絮语都只是这场阴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他与絮语抱着孩子,穿过迷雾鬼林,等待着来接这孩子的人。不久之后出现了一个黑袍人,他全身没有一处露在外面,脸上戴着一张关公面具。见他来到,两人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主人”,然后絮语将孩子递给了黑袍人。 那黑袍人没有说话,突然出手一掌劈在絮语头上。絮语**迸裂,倒地即亡。 席飞看见同伴死去,知道主人是要杀人灭口,拔腿就跑。但是跑了几步,却不见黑袍人来追,正感奇怪,就觉得自己全身似乎被七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痛苦不堪。他忍着疼痛缓缓地转过身。看见黑袍人的右手高高扬起,手上牵着七根引线,引线的另一端就在自己的身体里。黑袍人的手动了动,席飞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比轻松,原来是那黑袍人收回了引线。 只听得“咻”的一声,七颗闪闪发光的珠子钻入了他的袖中,然后黑袍人抱着孩子大步离去。在他身后,席飞的身体突然出现了七个大洞,血从洞中狂涌而出。他慢慢倒地,在临死前断断续续说了一句话:“七夜明珠,你…你是…邪帝…”尸体慢慢化成血水。 农牧夫带着秋双心一回到教中,就让一下属找秋双心的贴身丫环絮语来伺候她。但那下属却告诉农牧夫,席飞、絮语和少主都神秘失踪了。农牧夫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就派人四处寻找。半日后,他们只在后山林找到了絮语的尸体。 农牧夫心烦意乱,看到絮语的尸体,他就知道少主被人劫走了!想到楼仲丛生死未卜,而少主又神秘失踪,他不禁担心起秋双心来。如果她醒来后得知儿子不见了,爱子胜过一切的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不敢想像。 两日后,农牧夫和下属们来到镇中向过往来客打听少主的消息,却得知了另一件惊天大事:据住在天山附近的人说,决战那日,天山也发生了莫明其妙的巨大雪崩,而别应天也曾出现在天山附近。农牧夫听说后,猜测楼仲丛与别应天可能是在雪山决战,便派人去天山附近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牧夫!”正当农牧夫想着等秋双心醒来后该怎么跟她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亲切的声音。 农牧夫一震,缓缓地回过头,一个蓝衣少妇正巧笑着望着他。那少妇怀中抱着一个孩子,身上的衣衫丝带飞扬。 “无诗,你、你回来了。”农牧夫一阵激动地上前抱着蓝衣少妇。 “牧夫,你轻点,挤着孩子了!”蓝衣少妇轻轻推开农牧夫。 “哦,孩子,我看看。”农牧夫兴奋地接过妇人怀中的孩子。 这蓝衣少妇正是农牧夫的妻子,天魔教的圣女南无诗。她此次带着女儿前去江南探亲,本传信在几日前归来,不料,与她同行的右护法莫云苏忽然失去踪影,她为了等他耽误了几日行程。 “牧夫,教中出事了吗?”南无诗发现丈夫精神并不是很好,开口问道。农牧夫将孩子交给下人,把南无诗拉进了秘室。 那夜,没有人知道,农牧夫和南无诗在秘室里究竟密谋了什么! 傍晚,一处僻静的小农家。 一对夫妇正在与他们一个月大的孩子逗乐,从天而降的杀神打破了他们一家人幸福安逸的日子。 两道蓝绫从屋外飞了进来,紧紧地缠着那对夫妇的脖子,只到两人断气,那蓝绫才松开,忽然又卷向他们身边的孩子,那孩子随着蓝绫飞出了门外,到了南无诗手中。南无诗一把火烧了这农家,然后施展轻功离去。 秋双心昏迷了几天,终于醒来了。农牧夫告诉了她一切实情,唯独隐瞒了少主失踪一事。当精神憔悴的秋双心说想要见孩子时,他告诉她:少主被南无诗带出去散步了。 秋双心一直等到晚上,南无诗才抱着一个孩子归来。她接过孩子紧紧地抱着,亲吻着他的脸颊。得知楼仲丛失踪的消息,她哀伤了好一阵子。但是坚强的她始终认为,总有一天楼仲丛会回来的。她相信只要有儿子陪她,就足够了! 当天夜里,南无诗变成了地狱里的杀神,鲜血染满蓝衣。次日,天魔教上下传言,南无诗叛教了!她杀了教中所有亲信,盗走了天魔至宝:魔灵珠。左护法农牧夫不顾结发之情,下令:天涯海角,务必追杀南无诗! 天魔教内,一个父亲抱着女儿等待着妻子的消息。一个母亲抱着儿子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他们将来的路还很长,会坚强地走下去吗? 第一章 武林庄少主

莫邪镇是苏州城里的一座小镇,镇中多经营旅馆和酒楼,面积不大,但因为是来往商客的必经之地,所以热闹非凡。 此时,正值正午,小镇上人来人往。一家名为“誉满楼”的酒楼上,酒客们边吃着酒,边谈论着小镇上的繁杂琐事。 “唉,听说咱们镇上搬来一户大人家,好像来头不小啊!”一张四人桌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 “没错,好像是叫什么‘武林庄’吧!”那书生的同伴接口道。 “听这名字像是武林中人,不知为何会屈居我们小镇?” 这时,酒楼的小二来上菜,听到几人谈话,插嘴道:“我知道啊,是因为这武林庄的主人喜欢我们‘誉满楼’酒菜!” 小二话一出口就惹来了不少人的哈哈大笑:“你少自捧了,人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会看上你们这个小酒楼?” “就是啊,虽说誉满楼的确是这一带最好的酒楼。可是我听说啊,人家武林庄也是做生意的,自己也是开了不少酒楼呢。” 那小二见众人不相信自己,一时急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活,大声说道:“唉,各位爷,你们别不相信啊,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就在昨天,武林庄的孟夫人亲临本店,悠然品尝,对我们的酒菜是赞不绝口啊!” “啊,真的假的?” “真是孟夫人吗?” 这时,一个声音开口了,“得意不了许久了。据说武林庄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抢了当地最赚钱的生意,我看誉满楼危矣!不出三个月,这里就要换主人喽!”说话的是靠窗的一个年轻人,他的手边放了一把刀,应当是个江湖人。 小二顿时怒了,走上前问道:“你胡说什么呢?酒钱付了吗你?” 那带刀年轻人丢了一粒碎银在桌上,笑道:“别怪我没警告你们啊,我可是见识过他们的手段呢。”说完大笑离开。 那小二见众酒客纷纷议论起来,心中一时急了,急忙去找掌柜的。随后,掌柜的叫骂声传来:“你个鬼东西,尽会道听途说!” “小二,我们的酒菜为什么还没有上?”这时,中间桌子上的客人替小二解了围。小二低头哈腰地来到桌旁,道:“几位爷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小二望着桌上的三位客人,只觉得是见了仙人。三人两男一女,女的大约十**岁,一身白衣如雪,素颜轻装,她身材玲珑剔骨,容颜清秀如诗,让人望而生怜,思而生敬。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冷淡,从进来后几乎没说什么话,不过,那张脸却是倾国倾城,迷醉了不少在场的男人。 两个男的也是一身白衣,年长的那人约二十二三,温文如玉,潇洒脱俗。方才说话的正是此人。年幼的那位简直惊为天人,他大概有十七岁左右,一身紧身劲装,一头黑发被高高束起,尚未及肩。额头几缕刘海向左倾斜,面容甚是俊美。他的身材中等,那张脸看上去却还像个十三四的孩子,唯有一双水灵灵、隐隐闪着蓝光的眼睛看上去略有几分成熟。他的表情一直很温和,小二初见时,觉得他应该是个很听话的少年。然而,当他将饭菜上桌之后,才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人的性格还真不能从表面来看。 这三人,正是众人口中武林庄的少主人。年长的男子叫孟传闻,是家中长子,因负担较多,整个人显得比较成熟稳重。女的叫孟传心,是孟传闻的妹妹,她的表情虽然冷淡,但对身旁的两人却是笑得很温柔。孟传心精通音律,可谓是多才多艺,上门求亲者无数,却都被她拒之门外,伤了许多江湖儿郎的心。最小的那个叫孟传情,是家中最小的儿子,给人的第一印象永远是温和不敢闹事的那种主。 除去这三人,武林庄还有三位主子。武林庄庄主孟凡尘,年过四十,是江湖上声名显赫,人人尊敬的大侠。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和善的侠士,沉稳内敛,铁骨铮铮。只有武林庄里的人才知道,他的心思就如同他的武功一样深不可测,喜怒无常,难以相处。 庄主夫人桑引言,一个已经拥有三个孩子的母亲,年过四十却依然风韵犹存的贵妇人。整日沉迷于醉花赏月,为人雍容大度,谈笑无常。 表小姐桑幼忧,十七岁。为人热情大方,时而雀跃,专横霸道,时而安静,善解人意。她是个经商奇才,武林庄所有的生意都是由她一手操办。 半个月前,洛阳城突发瘟疫,不少人病死城中。为躲避这场灾祸,孟氏一家自洛阳搬来此地。武林庄是江湖第一大庄,无论搬到哪里都能引起一阵骚动。此次,兄妹三人趁庄主忙于家中之事,便偷偷溜出来看看镇上风光,顺便看看这个即将成为桑幼忧囊中之物的誉满楼。 “刚刚那个人好像是洛阳城第一富商的公子?”孟传闻喝着茶,若有所思。 “哦,就是那个倒霉蛋啊!”孟传情突然轻笑,“洛阳城第一富商,自从碰上表妹后,就变成第一大穷光蛋了,家没了,他也就只能流落江湖了。” 孟传心接口道:“好在他还有些本事,不然……”暗暗摇头。 孟传闻道:“表妹也不是那种绝情的人。她貌似明日就过来了,到时候,这里还真如那人所说,要换主人了。” 三人正说着,饭菜就上桌了。孟传闻看了看,眉头一皱,问小二:“不是说了菜中不要放辣椒和大蒜吗?” 小二一愣,赶忙陪礼道:“这位爷,对不起啊,我忘了跟厨房说了。您宽容一下?”显然,他很怕孟传闻将事情闹大。 “大哥,算了吧!”孟传情替那小二求情,同时用筷子将盘中的辣椒和大蒜都挑出来扔在桌上,那挑的是一个悠然自得,漫不经心。孟传心也在一旁帮他挑着,显然,他们有一人是不吃这些东西的。 孟传闻摆摆手,挥退了小二,对孟传情道:“你还是别吃了吧,别又发作了。” 孟传情道,“大哥,没事,也不多。” 孟传情,武林庄的二公子,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是个自小吃尽苦头,也不被父亲疼爱的孩子。为了顽强的活下去,自小他学会了隐藏自己,因此造就了他双重的性格:人前冷淡乖巧,人后巧言嘻笑。 孟传情喜欢高,生来就喜欢。无论心情好与不好,只要兴起,他就会上房顶或者是树上独处。因此,他的轻功练的很好,除此之外,他一无所长。孟凡尘从就不肯教他真功夫,当哥哥姐姐在练精妙的剑法时,他却还被父亲逼着练最基本的扎马步。稍有不慎,便会遭他一顿打骂。为了不增加自己身上的伤痕,他只能努力地按着父亲的要求活着。孟凡尘给他套上了牢笼,他没有自由和尊严,被困笼中的小鸟向往蓝天,于是他挥断了枷锁,一次又一次的离家,哪怕事后是一次又一次的责罚。 孟传情自小身体就与常人不同。当别人大口大口地吃着酸辣粉时,他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因为他不能吃刺激性食物。他是七岁开始学武的,学武之前,他吃什么都可以,可是自从练了父亲教给他的心法之后,一但吃刺激性食物他就会全身经脉逆转,痛苦不堪。母亲桑引言曾找过不少名医医治,但都无法得知病因,也就不了了之。这十年来,他吃的一直都是些清淡的食物。 “大哥,姐姐,谢谢你们肯陪我一起出来。”孟传情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心里无比的感动。纵然他有一个从不心疼自己的父亲,以及一个待自己时好时坏的母亲,但至少,他还有待他非常好的哥哥姐姐和妹妹。这三人,让他在成长道路上少了许多的苦楚。 “没关系,你开心就好。大不了我们一起受罚,又不是第一次了。”孟传闻苦笑道。因为家教甚严,孟凡尘从不允许他们擅自出庄,然而为了孟传情,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破例,一次又一次地遭到父亲的责罚。表面上,他们谁都不敢对孟传情太好,也就只有在暗地里偷偷帮助他。 “大公子,二公子,大小姐。”这时,一个身穿皂衣的仆人奔上了楼,对三人道:“庄主让你们快点赶回去。” 孟传闻看着他,问:“阿忠,发生什么事了?” 阿忠道:“不知道,总之庄主很急,还特意说了,让二公子也一同回去。” 孟传闻和孟传心一同看向弟弟,后者却理也不理阿忠,抓起一壶酒就下肚,皂衣小仆见状恳求道:“二公子,阿忠求您了,快走!庄主可还在家里等着呢!” 见孟传情还是无动于衷,又嘟囔道:“您要是回去晚了,受罚的还不是我!”在大户人家,若没有人庇护,哪个下人敢当主子的面说这样的话。看来孟传情对阿忠很是宽宏大量。 果然,孟传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回去埃板子吗?”说完,放下酒壶,向后一转,施展轻功从二楼一跃而下,口中道:“大哥,姐姐,我先走一步。”见到他如此超凡绝顶的轻功,楼里的人不禁纷纷拍手叫好。 在座的兄妹二人无奈对望一眼,然后双双施展轻功离去。留下阿忠一人在后嚷道:“哎,等等啊,我怎么办?”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众人可见一排排高大的房子上,三个白衣人互相追逐着,好不欢畅。片刻后,三人停止了追逐,并排而行。 “阿忠啊!这次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孟传情看着身后气喘吁吁的小仆,笑容温和从容。 阿忠道:“二公子,这次可是我自己找到你的!没人说哦!其实我也很聪明的,知道誉满楼的生意最好,你们肯定要来看的。” 见阿忠笑得得意,孟传闻不禁叹道:“行啊,跟在传情身边这么久了,倒还真学了不少。” 阿忠不好意思地笑笑,见三人走的有些慢,不禁催促道道:“二公子,快些回去吧!其实是庄主知道你们又偷溜出来了,大发雷霆,所以夫人让我赶紧找你们回去。” “哼!”孟传情冷笑:“大不了就是一顿处罚,又不是第一次!”言语中,尽显不满,可见他心中隐忍许久。 四人一路向前走去。几人都是长相清秀,眼睛迷人,不少人皆被他们吸引,纷纷侧目而望。很快进了武林庄的大门,孟传情马上变了脸色,先前的温和笑容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淡然。这样的变化,伺候他多年的阿忠以及其他兄妹两早已见怪不怪。 “传情。”刚进院落,几人就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来人是桑引言,她一身墨衣,笑容满面,淡妆素颜,缓缓来到来到几人身边。孟传情与桑引言的感情并不是很深,见她来到只是冷淡地叫了声:“母亲!”其他两人也纷纷喊出,表情不一。 “你爹在大厅等你,你小心点。”桑引言轻声嘱咐。 “放心,没事。”孟传情淡淡道。 几人一同来到来到大厅,中首坐着一个人,正是武林庄的庄主孟凡尘,他有四十一二,身着员外装,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兄妹三人纷纷上前,恭敬地叫了声“父亲。” 孟凡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理会几人,端起桌上的茶喝着。桑引言却是眉开眼笑地对孟传情道:“传情,想吃誉满楼的酒菜你说一声,我让下人去带回来就是了,你又何必亲自去一趟呢?” 孟传情知道母亲是在为他辩护,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反正我也是闲人一个。”说完,他看向孟凡尘,似是在等着他的训斥。 “你们都去准备一下,明天随我一起去怡情山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次,孟凡尘居然没有责罚孟传情,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就起身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桑引言见三个儿女都不解地看着自己,讪笑道:“他心情好!”然后在六只眼的注视下心虚地离开。其实,她也不明白,今天的孟凡尘怎么会放传情一马?若是以往,传情从外面回来,铁定会被训斥一番。难道是转性了? 对于白天孟凡尘的转变,每个人都觉得很奇怪。孟传情是最为不解的,从他记事以来就从未见父亲笑过。父亲对他们严厉,绝不允许他们犯半点错误,稍有不如意,就会训斥半天。但今天,自己不但溜出庄去,还带上了哥哥和姐姐,父亲竟然只字未提,实在是太反常了! 此刻,孟传情躺在床上,回想着往事种种,难以入睡…怡情山庄,那会是什么地方?这是父亲第一次带他们出门!明天,一定很精彩。孟传情不禁笑了。 第二章 兔,猫,白鸽

次日,孟凡尘向管家孟津交待了一些繁杂琐事,一家人就坐上马车朝怡情山庄的方向奔去。两庄之间仅百里路程,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守门小仆得知众人身份,兴冲冲的入内禀报。不久,怡情山庄的主人鄢幻池就亲自出门来迎接。 众人随主人来到大厅,尚未入座,就见一个蓝衣人从内堂走出。那人大约二十五六,头发蓬松,衣衫凌乱,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鄢幻池瞪大眼睛看着蓝衣人,似乎有些愤怒。 孟凡尘沉吟片刻,问道:“这位是?” 听到孟凡尘的问话,鄢幻池才回过神来,颇为无奈地看了蓝衣人一眼,道:“这是犬子鄢午阳。” 孟传闻摇起折扇,好心问道:“午阳兄这是怎么呢?” 谁知鄢午阳并不领情,只是眼神怪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鄢幻池见孟传闻碰了儿子的钉子,只觉得怠慢了客人,小心赔礼:“孟贤侄切勿放在心上,犬子适才心情不适,稍有怠慢,还请见谅!” 孟传闻淡淡一笑:“无妨!”话少,却中听。 之后,一女婢送来茶水,众人落坐。鄢幻池轻泯一小口茶说道:“孟老弟,若不是武林庄的名头太响,我还真不知道你们搬来了莫邪镇。如此一来,我们两家可就近了,以后来往可就方便多了。” 孟凡尘道:“搬来此地,实属无奈。鄢兄请我们一家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鄢幻池笑意正浓,指着孟凡尘道:“你呀,不老实!” 孟凡尘一愣,“此话怎讲?” 鄢幻池笑骂道:“别给我装傻,说了是带一家人,怎么少了一个,莫非你不当她是一家人?” 孟凡尘明了,道:“哪里,我可是一直当幼忧是自家人。” 桑引言从进大厅就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也开口道:“鄢大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了吧,莫让小妹心急。” 鄢幻池徉怒:“还要我说什么?我们两家相识也有五六年了。以前你们在洛阳,我们连聚一聚都难,如今搬来了莫邪镇,不仅瞒着我,居然还要我请才肯登门。难道一定要有事才能请你们吗?” 桑引言笑道:“哪里,是因为我们搬家太过急促,所以来不及相告,鄢大哥可莫见怪。” 鄢幻池终于露出笑脸,道:“还是妹子你会说话。” 一阵寂静之后,突闻孟传心开口道:“鄢伯父,传心初到贵府,见庄园别有一番风情,想要游历一番,还望伯父肯许。”孟传心向来惜字如金,此次主动言论,使得众人皆是一愣。 鄢幻池很快反应过来,大笑道:“好好好,难得孟侄女对我府上的庄园也感兴趣,这就派人为你引路。”随即叫来一名婢女。 孟传心正欲随那婢女离开,孟传情突然起身叫道:“姐姐,我随你一起去!”尚未起步,就听得孟凡尘一声暴喝:“站住!”孟传情心一惊,望向父亲。 “怎地如此没有礼貌?”孟凡尘语气严厉,责备道。 孟传情明白父亲所指,于是面朝鄢幻池恭敬地道:“伯父,侄儿先行告退,少陪了!”得到对方点头后,孟传情才随那婢女离去。 孟传情离开后,鄢幻池呵呵笑道:“孟老弟,你的家教也太严了吧!为兄劝你,对儿女不要太过严厉,小心有一天会适得其反!” 鄢幻池话中有话,孟凡尘也假装糊涂,轻叹道:“严厉一点总是好的,否则,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会骑到我们头上!”鄢幻池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没再说什么。 桑引言心细,感觉厅内的气氛有些紧张,便插口道:“凡尘,我有多年没去看欣心了,一起去拜祭吧!” “好。”孟凡尘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叫上了孟传闻,四人一同去了穆欣心的坟地。穆欣心是鄢幻池的妻子,十年前无故身亡,至今还是一个谜。她生前是桑引言的闺中好友,逝世后,桑引言常来拜祭。 孟传心借口游园逃离了那个大厅,孟传情就跟在她的身后。两姐弟心中默契,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孟传情同孟传心一样,都是因为受不了大厅里那种严肃的气氛而逃了出来。孟凡尘自小就教育他们:不可随便插口打断长辈们的谈话,也不可在长辈面前做出不礼貌的举动。所以,他们坐在大厅里就像是木桩一样,不能说话。他们情愿出来自由走动,呼吸新鲜空气。 孟传情见孟传心虽然出来了却还是不怎么高兴,就问那婢女,“可以带我们去花园坐一下吗?”清静的地方,姐弟两人都喜欢,至少可以随心所欲。 那婢女犹豫了一下,道:“可以,但是,你们要安静一点。” 孟传情道:“没问题。” 二人随着那婢女穿过无数阁楼廊道,领略怡情山庄的清幽景色。经过一处阁楼时,突然从一扇门里冲出一个女子,口中呼唤道:“小白!”姐弟两人似早有预感,举止一致,纷纷退后一步,看向来人。 那女子约十**岁,淡妆素颜,眉目如星。身着单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随意披散在肩上,似是刚刚起床。见了孟传情两人,那女子骤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他们。孟传情只看了一眼,见那女子衣衫不整,便尴尬地别过头去。 这时,一个绿衣丫鬟从屋中跑了出来,对那女子道:“小姐,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家里有客人呢。” 那女子整了整衣衫,道:“小麦,我找小白呢。” 小麦道:“好好好,你先换了衣服,我们再找。”拉着那女子进了屋。 孟传情看了一眼孟传心,问随行婢女:“她是鄢伯父的女儿吗?” 那婢女吓的不轻,惊慌道:“不不,对不起,惊吓到你们了。” 孟传心笑道:“没关系,不过,她还真是莽撞。”说着,两人接着向前走去。 屋中,女子坐在铜镜前,小麦在身后为她梳发。女子望着镜中的娇颜,道:“刚刚那两个是什么人?” 小麦道:“听说今天府里有武林庄的人做客,我想应该是孟庄主的儿女吧。” 女子笑道:“那个小兄弟长的真不错。” 小麦哑然,“小姐,您想什么呢?”说话间,女子的头发已经梳好,小麦轻笑着为她披上衣裳。主仆二人一边打扮着,一边聊着天。 “我只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至少,在我所有见过的男人里面,没人可与他相比。” “小姐,你整日闷在庄里,才见过几个男人啊。而且,他看起来比你还小。” “是吗?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并不稚嫩。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出门了,能遇见一个还真不容易。”女子笑了笑,道:“我想知道,长得好看的男人,是不是都像传说中的那样风~流。”说完,率先出了房门。 小麦跟在后面,“小姐,您去哪啊?” “找小白。” 这方,园中的姐弟二人正背靠背地坐着,闭目养神。二人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但彼此间的情谊却让立在一边的婢女羡煞。她不忍打扰两人,悄悄离开花园。 突然,一声“小白”让两人蓦然惊醒,二人一同起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从阁楼中冲出一位紫衣少女,一副焦急的模样,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呼唤着“小白”。姐弟二人仔细一看,正是方才那个衣衫不整的小姐,只是此时稍作了打扮,竟是如此的倾城绝色。紫衣女子越走越近,二人可见她秀发及腰,乌黑顺滑,飘逸悠然;头上插着两根珠簪,碧玉双成,簪尾闪着珠光;双颊红润,笑意盎然,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如旭日温暖人心,生得果真是花容月貌。 紫衣女子和小麦来到两人身前,劈头就问:“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小白?” 孟传情反问:“小白是兔子?” 女子问:“你见过?” 孟传情道:“没见过。”见女子脸上露出惊奇之色,遂又道:“女子家养宠物,除去一些特别的,不外乎三种:鸽子,兔子,和猫。” 紫衣女子笑问,“那你怎么确定,我养的一定是兔子?” 孟传情道:“鸽乃飞禽,你是不会在地上找的;猫儿灵活,且自卫力强,你必不会如此担忧;只有兔子比较弱小,而且,最得女子宠爱。” 女子看了他一会儿,道:“你说的没错,但我觉得你说的像是你自己。” 这下,轮到孟传情好奇了,问:“这话怎么说?” 女子道:“咋一看你,会觉得你是一只温顺的小白兔,其实不然,你偶尔也会暴露本性,挥挥你猫的利爪。也许,你更向往的是白鸽的自由。” 孟传情哑然,半晌才道:“你……会算命吗?” 女子道:“不会,我只是随口一说。”说完,她笑着退开,和小麦一起在花丛里找着小白。 孟传情看向孟传心,别提有多惊讶了。后者却是淡淡一笑,道:“她说的可真准,是不是?真是个奇特的女子,竟然能够看穿人心。” 孟传情耸耸肩,扭头看向其他地方,见楼榭前方有一方池塘。池塘虽小,荷叶却非常茂盛,周围布满了茂密的枝丛,似是要将其隔绝于楼榭之外。孟传情一时好奇,走过去看了看,见荷叶下有一团白色的东西。“那是……小白。”他脸色微变,看向那紫衣女子。 那女子还在细心地呼唤着小白,孟传情不去多想,白影一闪,飘然跃下荷塘。足尖在荷叶上轻点,腰身一弯,顺手捞起了白兔。接着,又悠然飞上岸,落在紫衣女子身前。这一切的动作快如闪电,看的两个女子惊呼不已。 女子接过孟传情递给她的白兔,轻声道:“谢谢。” 孟传情一怔,与自家姐姐不同,这个女子的声音很轻柔,似一股幽泉缓缓流在心头,让人感觉很舒服。孟传情自小被困在武林庄,接触的女子少之又少,也不知要如何待人家才不算失礼,只是随本性帮她捞起了小白。忽然间惊醒,自己一直都在伪装,此时怎能暴露本性,只得淡淡道:“不用,它已经死了。” 紫衣女子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白,眼睛有些湿润,当孟传情以为她要哭的时候,她却止住了泪水,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孟传情说了名字后,忍不住问了句,“你呢?”问完后,他突然就后悔了,貌似女子的闺名是不方便讲的。于是他又补了句,“算了,当我没问。”转身往孟传心的方向走去。 “鄢商慈。”女子在他转身后,轻吐三个字,也补充了一句,“鄢庄主的义女。” 见孟传情也没回头,鄢商慈的眼神有些暗淡,对小麦道:“去找铲子来,咱把小白埋了吧。” 孟传情回到孟传心身边,却听她道:“传情,你谨慎些。”他明白孟传心说的是什么,会心一笑,道:“嗯,我明白。我们走吧,该回去了。” 小麦拿过铲子后,对鄢商慈道:“小姐,我去找人帮你吧。” 鄢商慈道:“别,我自己动手。”言语中,可见她对小白的爱护之情。她接过铲子,就地蹲下,开始挖坑。她的力气不大,却又坚持不让小麦帮忙,所以挖起来很辛苦。几铲子下去,却只挖了一个浅浅的坑。似是有些气愤不过,她猛地向下一铲,却将铲子卡在了一个石头下,拔不起来,最后只得呼唤小麦帮忙。两人双手齐握铲柄,向上一撬…… 姐弟两人此时刚巧经过她们,铲子撬起的那一刻,漫天花雨的泥土随之奋起,撒向孟传心。孟传情一惊,脚步一偏,挡在姐姐身前,同时将手扬起,接下飞过来的石头。然后,他定在那里,望着自己下身的衣服,身体如顽石般僵硬。 鄢商慈扔掉手中铲子,满脸歉意地看着他,“对不起啊,我实在是挖不动……你没事吧?” 孟传心扯了扯弟弟的衣袖,唤了声,“传情……”心里暗暗担忧,这要是去大厅让爹娘看见了,娘的唠唠叨叨不说,父亲肯定是一顿臭骂。 孟传情怔了半晌,忽然扔掉手中的石头,走上前拿过鄢商慈手中的铁铲,插在地上,道:“现在,我帮你挖坑埋了小白,一会儿你要跟我一起去大厅,跟我父亲说,我这一身泥,是你弄的,跟我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明白?” 鄢商慈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好。”不想小麦却急忙阻止,“不行啊,小姐,你忘了,庄主不让你……” 鄢商慈打断她,“没关系,我答应。” 孟传情遂拿起铁铲开始铲坑,他身怀武功,这种力气活对他毫无困难,轻轻两铲就铲出了一个坑。鄢商慈恋恋不舍地将小白放进去,他接着埋土,拍平。想了想,他又让小麦拿来一块木板,向孟传心要了随身匕首,刻上“小白之墓”四个字,竖起。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熟练的让人惊奇。鄢商慈望着小小的墓碑,只觉得心已被融化。 完成了一切,孟传情起身,看着鄢商慈,“好了,现在你可以跟我去大厅向父亲解释了。” 第三章 盗墓事件

穆欣心的坟墓在怡情山庄的后山,桑引言见坟头异常干净,向鄢幻池打趣道:“不知鄢大哥一天要扫几次墓?” 鄢幻池不自然地笑了笑,“应当的!” 几人尚未拜祭,突听孟凡尘喝道:“谁!”众人一惊,只见一个黑影从墓旁闪过,进了一片树林中。孟凡尘身影一动,向那黑影追去,不多时就回来了。几人见他表情沉重,皆有些意外,孟凡尘的武功已属当世一流,竟然会追不上那黑衣人? 孟凡尘似是极为佩服黑影的武功,称赞道:“此人身法之快,当世罕见!” “你该好好练练轻功,竟连个女人都追不上!”桑引言对孟凡尘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孟凡尘更是不解,问:“你怎么知道她是女人?” 桑引言闭目,重重地呼吸了一下,道:“风中有股淡淡的胭脂香,是从她离去的方向传开的。” “我们怎么没有闻到?”三个男人异口同声问道。 桑引言道:“因我是女人,对于香粉最为敏感。”原来那黑影离去时是逆风而行,加上她身法极快,身上的胭脂香味就随风飘到了桑引言这边,所以她才能从风中传来的淡淡香味而猜出对方是女子。 桑引言停顿片刻又道:“不过,这种香味我从未闻过,好像不是中原香料。” 桑引言的外甥女桑幼忧善于经商,又因其是女子,所以特别留意香粉生意。她行商走遍大江南北,寻得好一点的香粉总是先寄回武林庄让桑引言享用。她闻到此间香味,发觉并不是自己以往所接触的那些,深知桑幼忧绝不会对自己藏私,所以才认为黑衣人身上的香味并非中原异香。 “这就对了,她的身法也不是中原武功,应该是位异土人士,只是不知她来此有何目的。”孟凡尘接口道。 鄢幻池似乎并不将此人的出现当作一回事,淡淡地道:“也许只是路过而已。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再谈吧!” 四人从后门进入怡情山庄,走到亭台中,发现有三人从对面走过来,正是刚刚葬完小白的孟传情几人。 孟凡尘眼神犀利,一眼就看到了孟传情衣服上的污泥,眼睛一鼓,蹬着孟传情,喝问:“怎么回事!” 桑引言也看见了,低呼道:“传情,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玩泥巴?” 鄢商慈见孟传情低着头也不说话,似是极为害怕对方,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虽是如此,她还是站出来替孟传情道:“孟叔叔,传情身上的泥是我弄的,请您不要责怪他。” 话一出口,众人都是惊讶地看着她。其中最为吃惊的是孟传情,这个女子,她竟然直呼我的名字,才第一次见面,会不会太奇怪了?如遭雷劈,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鄢商慈笑道:“传情啊,他们都这么叫你,我当然也要这么叫。”见孟传情还愣着,她又道:“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也可以直呼我为商慈,我一点也不介意。”孟传情嘴角抽了抽,哑口无言。不仅是他,孟氏一家人都看着鄢商慈,那表情,就像是死了人一样震惊。 孟凡尘不认识鄢商慈,看向鄢幻池,“她是?” 鄢幻池起初见到几人,脸色变了变,只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听到好友的询问,他便朝鄢商慈叫道:“商慈,过来!”鄢商慈快步走向他身边,叫了声“义父”。 孟氏一家三人起初见到鄢商慈只感奇怪,看她的穿衣打扮像是位小姐,以为她也是在此做客的客人。此时听到她叫鄢幻池为义父更是大吃一惊,只因两家相交数年,却从未听说过对方还有个义女。 孟凡尘讶声问道:“鄢兄,怎么你还有个义女?我们竟然不知道。” 鄢幻池呵呵笑道:“只因你们每次来她都不在,也就没有相告,现在知道也不晚吧!”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是孟凡尘他们每次来鄢商慈都不在,而是他有意不让鄢商慈与他们见面。鄢商慈身份特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外面世界的人和事的伤害。每次家里一来客人,他就支开鄢商慈,这次孟氏一家到来,他吩咐婢女照看小姐午睡,而且不能带她到前院去,谁知竟在这亭台中相遇。 鄢幻池不好再做隐瞒,只得随天意,对孟凡尘几人大致讲了一下鄢商慈的身世。原来鄢商慈是在八岁时被他接进怡情山庄的,八岁之前的记忆她全部丢失,而她的母亲在临终前并没有告诉她,所以没人知道她的身世。众人听了这话,都对鄢商慈生出同情之心。 孟凡尘听后,道:“鄢兄真高深,有儿也有女,今日都被我们撞上了,可算是天意难违了。” 鄢幻池知他在怨自己,也不解释,只是给鄢商慈一一介绍了桑引言和孟传闻,最后看向孟传情,道:“你们已经认识了?” “嗯。”鄢商慈点点头,看了一眼孟氏夫妻,对鄢幻池道:“义父,传情的衣服是因为我弄脏的,我带他去换洗一下。”她走向孟传情,拉住他的手,道:“跟我来。” 哪知孟传情却如针扎一般,猛甩开了鄢商慈的手,他退后两步,傻傻地看着对方,惊的已经不能言语。 鄢商慈一愣,随即笑道:“走吧。”孟传情早已恨不得离开此地,也不管孟凡尘愿不愿意,直接跟在鄢商慈后面走了。 两人通过一条常常的走道,鄢商慈问:“你刚才怎么呢?我手上可没刺。” 孟传情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只是不习惯而已,而且,父亲在那里。” “你为什么那么怕他?”鄢商慈不解。 孟传情没有回答,鄢商慈也没有再问,她将孟传情带进一间屋子,道:“这是我大哥的房间,他从不让人进,不过,如果是我,应该会没事的!”房间很简陋,摆设也很单调,看的出主人是个很节俭的人。孟传情想起在大厅上见到的那个蓝衣人,问道:“就是那个鄢午阳吗?” 鄢商慈边翻着床铺边答道:“对呀,你见过他吗?我大哥人很怪的,脾气又不好,下人们都不敢接近他,但对我就像亲妹妹一样,从不会对我发脾气。尤其是这几天更怪,都不让下人打扫他的房间。”说完,她从床铺里抽出一件灰色长衫丢给孟传情,然后又在其它地方整理着。 孟传情很快换好了衣服,他刚系好腰带,就听见了鄢商慈传来的尖叫声。飞快地冲到衣柜旁,鄢商慈顺势晕倒在他的怀里,朝前一看,惊呆了:衣柜里竖着一具美丽的尸体。难怪鄢商慈吓得不轻,这个女子虽然特别,但终究还是软弱的,尸体的眼睛睁的很大,任谁看了都不禁害怕。 “你不该看到的!”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孟传情背后传来。 孟传情已猜到来人是谁,他搂着鄢商慈缓缓地转过身,见鄢午阳一身蓝衣,负手立在门口,冷眼看着他。他保持着冷静,道:“所以,你要杀人灭口!” “聪明!”鄢午阳话未落音就伸爪向孟传情抓来。孟传情并未还手,只是抱着鄢商慈一味的躲闪。鄢午阳招招出手狠辣,极力想置孟传情于死地,好在孟传情的轻功身法极快,招招都能够躲开。 孟传情不还手,一来是想要摸清对方的武功套路,二来自己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做客,不到逼不得已还是不要撕破脸才好。但是鄢午阳出手越发的狠,逼得他直往后退。他的武功本在鄢午阳之上,却因为怀中抱着鄢商慈,心中有所顾虑,加之他又是单手打斗,难免会处于下风。他本想将鄢商慈放下好全力对付鄢午阳,又怕对方会不顾兄妹之情伤害她,只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眼看被逼的已无退路,孟传情突然朝鄢午阳推出一掌,然后抱着鄢商慈从左边的窗户跃了出去。谁知刚一落地,一个黑影从他面前闪过,他被黑影撞了个踉跄,感觉手上一松,怀中的鄢商慈已被黑影抢走。正欲去追,鄢午阳就从窗户跃了出来,两人又纠缠在了一起。这时,一道人影加入了打斗中,孟传情一看,竟是孟传心。 孟传情见姐姐也加入阵中自是高兴,招势也变得凌厉许多。两姐弟联手,配合默契,逼的鄢午阳节节败退,最后终于招架不住。孟传情快速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看了孟传心一眼,然后就向黑影离去的方向奔去。 “放了我吧,我会回报你的。”鄢午阳动弹不得,向孟传心求情。 孟传心一愣,她没想到鄢午阳竟会求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与传情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传情一句话不说就将鄢午阳丢给她,她也不知道要怎样处理。鄢午阳毕竟是鄢伯父的儿子,无论有什么恩怨也应在鄢伯父面前解决吧。但她又怕孟传情无理在先,就试探着问,“传情不喜欢打架,这场架是你挑起来的吧!” “他自找的,怨不得我。”鄢午阳气愤地说。 孟传心眉头一皱,轻喝道:“不知好歹,传情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有她知道传情的内力极高,他不喜与人动手就是怕重伤别人,就算有时逼不得已也不敢随意出掌。此次若是他出全力,鄢午阳不死也会重伤,这就很难向鄢伯父交待了。 “你放我走吧,我有苦衷的,将来我一定还你这个人情。”鄢午阳语气突然变软,向孟传心恳求道。 孟传心见他眼神真诚,一时犹豫了,最后她还是心软出手解了他的穴道。鄢午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翻进了窗户,将衣柜里的女尸扛在肩上踏出了房门。 孟传心在窗户外见此心生奇怪,跟上去拦住了他,问道:“这是谁?你怎么将她藏在衣柜里?”她瞧出鄢午阳所扛之人已死后,惊叫道:“啊,你”话未说完,鄢午阳就猛地朝她打来一掌,她巧妙闪开,回头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孟传心惊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好去了大厅将刚才的事全部告诉了厅内众人。鄢幻池听闻鄢商慈被黑影人抓走,失去了往常的冷静,焦急的就往出事地点冲,孟氏一家也担心孟传情,纷纷赶往那里。 孟传心走后不久,鄢午阳就从一道门后闪了出来。刚刚他乘孟传心躲闪之际藏在了门后,孟传心一时心急竟没有发现他。他扛着尸体四处张望一番,发现四周没人,就走进了一片假山后面,打开一个机关,一个洞门打开,钻了进去。 洞里光线很强,有细细的流水声。一个黑纱女子坐在石桌前对着铜镜欣赏着自己的美丽。那是一张倾国容颜,肌肤赛雪,光滑细腻,如初生婴儿般粉嫩。黑纱女子似是为自己的绝世容颜无比骄傲,双手轻抚脸颊,笑意盎然。 忽听一阵响声传来,她从镜中看到鄢午阳扛着尸体进了洞中。鄢午阳将尸体小心地平放在一堆干草上,坐在旁边发起呆来。黑纱女子蒙起一张面纱,娇笑着来到鄢午阳身后,双手揽上了他的脖子,道:“终于舍得把她搬过来了,不怕这里的环境坏了她的灵气?” 鄢午阳听出了黑纱女子的嘲讽,淡淡道:“被发现了。” 黑纱女子听罢突然松开手,在鄢午阳对面坐下,道:“早说了放在你房间根本就不安全,你非要一意孤行。” “我没想到我妹妹会进了我房间,还正好翻了我的衣柜。” 黑纱女子语气突然一变,厉声道:“鄢午阳,你听着,为了这个计划我付出了多少努力你也知道,若是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我绝对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鄢午阳猛然抬起头,道:“只要你答应不伤害他们,我会好好善后的。” 黑纱女子愤然道:“最好是做的够绝。” 鄢午阳肯求道:“你不要再逼我了,善后的事我自己处理,你不要插手。” 黑纱女子冷哼一声,道:“不让我插手?若不是我插手,你的事情会做得这么顺利吗?你凭良心自问,有哪件事是你亲力亲为的?不要忘了,挖坟是我替你开的棺,你说桑引言他们要去拜祭,怕被他们发现,我就去后山施展芳魂依依心法迷惑他们的心智,让他们以为坟墓还是完好如初的。我甚至还昌着生命危险去引开他们,我做了这么多都有是为了谁,如果失败,我不介意鱼死网破,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鄢午阳也自觉理亏,不再说话,半响,问道:“船来了吗?” “别说话,外面有人。”黑纱女子警惕性极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打断鄢午阳的话,盘地而坐运起功来。 来到假山之外的人,正是孟传情。他在园子里找了许久都不见黑影人的踪迹,想了想,觉得黑影人一定还没有出庄,而且躲在这假山之后的可能性最大。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刚刚还可见的园子就在瞬间变得模糊不清,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他见此并不着急,而是坐在了地上等着。 正出神,见对面有个人影在晃悠,仔细看了一下,慌忙站起来叫道:“大哥。” 第四章 芳魂依依

那人影正是孟传闻,他听到了孟传情的声音奔了过来,“传情,怎么回事,什么也看不见。” 孟传情想了想,道:“这应该是什么阵法吧。我想一定是有人在这附近施展,迷惑了我们的眼睛。” 孟传闻笑着接话,“所以,我们只需等上一会儿,待那施展者精力耗尽,就可以看见了。” 孟传情嗯了一声,“这世上有一种失传已久的心法叫做芳魂依依,能够迷人心智,让人看到施展者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我想这应该就是那种心法吧。施展者在这个时候施展心法,就证明我快要找到他了,而且他施展的心法已不能让人看到实物,就说明他的精力快要耗尽了,不用多久,我们就可以找到他了。” “传情,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孟传闻笑着问。 孟传情靠近哥哥,在他耳旁低声道:“我在父亲的书房里偷书看的时候,无意看到的。” 孟传闻拿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骂:“我就说呢,原来还是做贼的功劳。那不知你有没有顺便看一下破解之法呢?” 孟传情道:“书上说,只要内力深厚的人散发全部功力与施展者比拼,胜了的话,就能看到原来的一切了。” “唉,看来我以后也要多多做贼,多多看书啊!”孟传闻感叹道,眼中不无笑意。 “孟贤侄,商慈可是在这里?”一个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鄢幻池,他一脸的担忧,看来鄢商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极高。他身后的孟凡尘一脸疑惑地四处张望,孟传心和桑引言两人也是一脸忧虑,但见两兄弟聚在一起,又恢复了正常。原来刚刚大家一起去找黑影人,孟传闻竟落了伍,众人找不到他,以为他也被黑影人给抓走了,所以才会一脸的忧愁。 听到鄢幻池的问话,孟传闻道:“这里被施了阵法,暂时看不到东西,我们稍等片刻,再去找鄢姑娘吧!” 鄢幻池听罢,不禁赞道:“贤侄居然也知道这个,真是博学啊,了不起。” 孟传闻看了一眼孟传情,见他朝自己眨了眨眼睛,遂无奈道:“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他当然不能说这是传情给他说的,不然父亲就该怀疑了。说起来,他这个哥哥做的真是太便宜了,别人都是替弟弟背黑锅,他却是背功劳。 这时,突听孟凡尘道:“大家都盘膝坐下,我们一起来破这芳魂依依心法。” 众人闻言,皆盘腿而坐,静心等待。孟传情却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 洞中的黑纱女子运功片刻后,身体猛然一抖,停止了运功,气愤道:“可恶,竟被他们给瞧出来了。” 鄢午阳担忧道:“那怎么办?” 黑纱女子极其淡定:“我今天施展了太多的心法,不能再强撑下去,先去海边等船。” 鄢午阳起身摸索一番,另一道洞门又打开了。他扛起女尸走到洞口,见黑纱女子没有动静,问:“你怎么不走?” 黑纱女子看了他一眼后,“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鄢午阳不再理她,出了洞门。片刻之后,黑纱女子掀起身后的一片干草,里面露出一人来,竟是鄢商慈,她已被点了穴道,明亮的大眼睛瞪着女人,全身却动弹不得。黑纱女子冷笑一声,扶着鄢商慈走出了洞门。她走后不久,孟凡尘几人就能见物了,随后也找到机关入口进入洞中。 鄢午阳扛着女尸出了洞门后,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盯着前面,面露惊疑之色,“你怎么在这里?” 前方不远处,孟传情正坐在一块石板上,手里摆弄着一根绿草。他听到了鄢午阳的脚步声抬起了头,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看来是姐姐把你给放了,那个黑衣人呢?” 鄢午阳又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孟传情道:“我在等洞里的人出来。”他见鄢午阳一脸的迷惑,接着道:“我猜想,这山洞不可能只有一个洞口,既然进口是在庄内,那么出口必然是在庄外。庄内有人守着,我只好来到庄外试试自己的运气,没想到真被我等到了,虽然我要等的并不是你。” 鄢午阳道:“可知心明明施展了芳魂依依心法,所有人都已被迷惑,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你怎么还能找到这里?” 孟传情道:“那个什么知心就是黑影人吧?” 鄢午阳点点头:“她叫洛知心。” 孟传情道:“我是被一种其怪的感觉引到这里来的。她施展的心法虽然高明,但是精力不足,施展的范围不大,没有波及到后山,只要知道她会从后山离开,在这里等着又有何妨。只是没料到,你跟她竟是一起的。” 刚说完,孟传情就发现鄢午阳正紧紧地盯着他,他站了起来,有些纳闷,“怎么呢?” “你不像是个孩子,真的不像!”鄢午阳突然开口道。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会这么的锐智,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尸体,还能保持着那样的冷静,面对敌人他也能够应付自如,临危不惧。 “我已经十七岁了,不小了。”孟传情笑了笑。 鄢午阳道:“看在你还那么小的份上就不为难你,你还是让开吧!” 孟传情却摇了摇头:“我不能让你走,因为我很好奇你肩上的那人是谁。” 鄢午阳道:“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现在不想杀你,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让开!” 孟传情道:“其实我未必打不过你,而且你现在有负担,无法随意施展拳脚,我毫无牵挂,绝对可以放手一搏。这样胜负就很难说了。” “是吗,你确定?”孟传情话刚落音,一个媚笑的声音就从鄢午阳身后响起。洛知心挟着鄢商慈远远地走了过来,与鄢午阳站在一起,对孟传情道:“你确定你可以不顾她的生死,并且可以抵挡我们两人的联手一击。” 孟传情沉默了。他当然不可以不顾鄢商慈的生死,洛知心的武功根底他全然不知,光她的轻功身法就胜过自己许多,更别说是她与鄢午阳的联手一击了。他没有把握。 “你怎么把商慈带来了?”鄢午阳没想到洛知心竟然挟持鄢商慈,吃惊道。 “不带个人质,你以为我们能顺利离开吗?”洛知心冷哼。 “知心,你放了她吧!商慈是无辜的,你不要卷她进来。”鄢午阳向洛知心恳求道。孟传情见他竟为鄢商慈求情,心想,看来商慈说的没错,鄢午阳真的对她很好。 洛知心并没有理会鄢午阳,此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妖女,放开商慈!”众人一看,竟是鄢幻池。他与孟凡尘,孟传闻三人呈半圆形站立,与孟传情一起正好将鄢午阳和洛知心包围起来。 “看来我是抓对人了,看你们一个个都急的。”洛知心娇笑道。 鄢幻池道:“妖女,商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洛知心听完呸了一口,“就凭你?” 孟凡尘道:“还有我们,武林庄。” 洛知心轻蔑道:“武林庄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一样被我的心法迷的团团转。”说话时,她突然身体一侧,看向孟传情,怒问:“你做什么?” 孟传情笑道:“偷袭啊,身手还不错,居然失败了。” 洛知心看了一眼鄢商慈,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又听孟凡尘道:“姑娘的心法的确高明,一般人练到此等程度,少说也要二三十年的时间,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练成,孟某佩服。” 洛知心听罢,眼神微微变化。就在这时,鄢商慈突然举起一根发簪,向她脸上划过。洛知心娇呼一声猛然推开了鄢商慈,孟传情也在同一时间将鄢商慈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鄢商慈手里紧紧地握着发簪,发簪尖端还有血在流,她仿佛还置身在梦中,惊魂未定。 “鄢……商慈,你没事吧?”孟传情轻轻唤了一声。 鄢商慈摇摇头,看了看手中的发簪,又看向洛知心。只见洛知心面纱已落,露出了她那张绝世容颜,她的左边脸颊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还在流血。众人见此都不免一阵心惊,这么美丽的一张脸就这样被毁了。 洛知心仿佛不可置信,用手摸着受伤的脸颊喃喃道:“她毁了我的脸她毁了我的脸我的骄傲”突然她又大叫起来:“镜子,镜子在哪,我要镜子” 鄢商慈见状,突然将发簪丢到了地上,靠在孟传情身上,惊慌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孟传情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没事。” 原来鄢商慈被洛知心挟持,众人皆受制于她,孟传情心想只有先救下鄢商慈才能够反败为胜。趁着洛知心和孟凡尘说话的时机,他冒险将一枚石子弹向她,洛知心惊觉,侧身躲开,岂料石子有两枚,另一枚暗中弹向了鄢商慈的穴道。 鄢商慈穴道被解开后,见孟传情的脚在地上画着一个尖尖的东西,还指了一下自己的头。她突然明白孟传情说的是发簪。此时,洛知心正扭头与孟凡尘说话,她便趁其不注意拔下一根发簪。之后,孟传情便在一旁比划着,他将手掌从自己的脸上划过,示意她用发簪划洛知心的脸。鄢商慈从小到大可从未伤过人,心中着实有些害怕,但见大家都在为她紧张,一时勇气大盛,闭上眼睛就往洛知心脸上划去。洛知心一时大意,竟被划个正着。 其实孟凡尘已看出了孟传情与鄢商慈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因为他刚好面对着孟传情。为了帮助他们,他故意与洛知心说话好引开她的注意力。此计果然成功,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洛知心突然疯狂地叫骂道:“啊小贱人,你竟毁了我的脸,你毁了我的骄傲,我要杀了你”说完,她张牙舞爪地朝孟传情这边冲了过来。 孟传情见鄢商慈被她吓得直往后退,越发的往他身上贴,突然一脚踢向地上的匕首。匕首从地上窜起擦过洛知心的右边脸颊,插进了她身后的一棵树上。 洛知心的右边脸颊也留下了一条比左边脸颊还要深上一倍的口子,满脸都是血。她更加的疯狂了,尖叫着,那声音撕心裂肺,每个人听了都难过之极。孟传闻甚至捂住了耳朵。 洛知心的叫声将留守洞中的桑引言和孟传心引了过来。两人见她这副模样,都生起同情之心,同样身为女人,她们明白一个女人的容貌对自己的多么的重要。容貌被毁,她这一生也就被毁了。两人见洛知心憎恨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孟传情,知道他就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一时不解,传情向来心善,怎么会做出这么狠的事呢?孟凡尘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平时那么温顺的儿子竟也会做出这种事。 鄢午阳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与洛知心相交多年,知道她重视自己的容貌胜过自己的生命,她一直以自己的容貌为骄傲,如今却被这两人毁了,可想而知,她心中有多么的憎恨,也许,她会杀光这里所有人的。他赶忙上前安慰,“知心,你冷静点。” 洛知心扭头看了一眼鄢午阳,安静了下来,蒙上面纱,猛然出手,一把抢过鄢午阳怀里的女尸。她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抵在女尸的颈上,大笑道:“看看这是谁?”说完,她抱着女尸转了个身,让每个人都能看到女尸的模样。 “欣心!”鄢幻池、桑引言、孟凡尘三人异口同声地叫道。三人心中皆充满了震惊,这个女尸简直就跟十年前的穆欣心一模一样。 “哈哈,看到了吧,这是穆欣心,我告诉你们,她没死,想救她就放我走,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洛知心大笑道。 鄢午阳怕洛知心一时疯狂会真的拿穆欣心下手,恳求道:“知心,快还给我,你说过不会伤害她的。” 洛知心冷哼一声道:“我是答应过,那是一般情况下,逼不得已时,我会选择不择手段!” 桑引言有些不敢相信,问道:“她真是欣心吗?” 洛知心道:“当然,是我和午阳亲手将她从后山的坟墓里挖出来的,现在那里只剩下一座空坟。” 孟凡尘道:“这么说你会出现在后山完全是为了施展心法迷惑我们,让我们以为坟墓还是完好如初的,其实坟墓早已不存在。” 洛知心冷笑,“还真是好骗啊。” 第五章 女尸的秘密

鄢幻池心痛地看着鄢午阳,斥道:“你这逆子,竟敢盗你娘的尸体,她活着的时候你不让她享福,死了你也不让她安生,你怎么对得起她?” 鄢午阳大叫道:“对不起她的人是你,不是我!” 鄢幻池眼睛一瞪,厉声道:“你说什么?” 鄢午阳惨笑:“你说我对不起她,又哪里知道娘根本就不想待在你身边。她在怡情山庄一点都不快乐,要不是看在我的份上,她早就离开这个家了!” “你胡说,你娘怎麽会不快乐呢?我那么爱她,她又怎麽会不愿待在我身边呢?” “你根本就不了解娘,她会医术你知道吗?她会武功你知道吗?她来自神秘莫测的灵渊阁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口口声声说你爱她!” 鄢幻池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不可能,我怎麽会不知道这些?她又怎麽会是那里的人呢?不会的…” 鄢午阳道:“这是娘亲口告诉我的,她说她留在这里只是为了还你当初救她的恩情。娘的医术很高明,你知道吗,她是神医的同门师妹,她的武功也传承自灵渊阁。自从你的武功被仇家废了以后就不肯教我武功了,是娘一直在偷偷教我。这些商慈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她。”鄢午阳说罢向鄢商慈望去,发现她靠在孟传情的胸前已经哭了,哽咽着叫着“义母”,想必是鄢午阳的话勾起了她和穆欣心的往事。 鄢幻池早已呆了,听鄢午阳继续道:“娘死了这么久,你扫过几次墓?只有我天天去娘的坟前看她。有时候我离家一两年,回来看她时,她的坟头就长满了青草,我一根一根将它们拔下来,然后一守就是一整天。娘死的莫明其妙,你也不管不问,就那样草率下葬,又哪里知道她根本就没死。”每个人都静静地听着,包括洛知心,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似乎也想起了什麽往事。 鄢午阳越说越激动,“你把商慈当宝,从不让她出庄,不让她与外人交往。娘见她很孤独,心疼她,就去跟你理论,可那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莫明其妙的死在了你的房里。” “她一个人那样孤独的走了,我也失意了好几年。直到有一天,我太想娘了,我好想去陪她。于是就打开了她的棺木,却发现娘的尸体没有腐烂。我当时就感到奇怪,照理说娘死了那麽久,应该早已化为一堆白骨,于是我便猜测娘根本就没有死。我知道娘不想待在你身边,所以我没有告诉你,但我又不知道该怎麽救醒她。后来我想起了神医,就闯入了灵渊阁。我在那里失手被擒,是知心救了我。我把娘的事告诉了她,半个月前,她突然告诉我,她有办法救醒娘,于是我们就盗走了娘的尸体。本以为我们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娘的尸体运走,没想到因为你们的出现而功亏一篑!”说完,他用憎恨的眼神看了孟传情一眼。 鄢幻池看向洛知心道:“她真能救你娘吗?” 鄢午阳道:“我信她。” 鄢幻池道:“如果真是这样,我愿意让你救她,但必须是在这里。” 洛知心反对道:“不行,一定要带回沧…我家!” 孟传情突然开口:“喂!如果你真有心救人的话,又何必非要带回你家呢?” 听到孟传情说话,洛知心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们全部自封穴道,要不然我杀了她,快!”她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但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孟传情。见他没有任何动静,厉声道:“你怎麽还不动手?” 鄢幻池和鄢午阳皆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孟传情,孟传情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依旧没有动手。他淡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杀她。” 洛知心冷笑道:“你凭什麽以为我不会杀她?” 孟传情道:“你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得到她,还非要带她回家,也许是你深爱鄢午阳,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也许是因为,”孟传情说到这里,他的一双眼睛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紧紧盯着洛知心,“你自己也想得到她。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证明你比我们更需要她,所以你又怎麽会杀她呢?” 洛知心一怔,没想到这小子挺聪明的,居然能猜透自己的心思。她冷声道:“我说过了,逼急了,我什麽事都做的出来。” 孟传情道:“你说的不择手段我相信,但事情尚有转机,何必选择玉石俱焚呢?” 洛知心沉默了。每个人都看着孟传情。孟凡尘最为震惊,他从不知传情会有这种临危不惧的气势。他一直以为传情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现在他看到的传情仿佛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温顺的孩子了,已经渐渐地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开始忧心起来,必须尽快将传情拉回自己的棋盘上来。 桑引言见儿子如此不凡,别提有多高兴了。孟传闻和孟传心却是皱了皱眉,他们二人早就知道传情有另一面。只是,两人对望一眼,一同看向孟凡尘:父亲好像起疑了。鄢幻池看着鄢商慈紧紧的拽着孟传情的胳膊,沉思起来。鄢商慈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她站在孟传情身边一直没有说话。 洛知心沉默片刻问道:“你们肯放我走?” 孟传情尚未回答,孟凡尘就暴喝道:“不能!”说完一掌向洛知心袭来。 洛知心知道在这一群人当中,孟凡尘的武功最高,所以从一开始她就防着孟凡尘的突袭,此时见他一掌袭来,赶忙将穆欣心推向鄢午阳,硬接了他一掌。 孟凡尘退后几步,一脸的不解,看着同样退后几步,嘴角冒血的洛知心,问道:“你究竟多大?你的功力起码有三十年以上。”他的意思是指洛知心看起来有二十左右,但她的内力深厚,像是已经练了三十年,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洛知心冷嘲道:“雕虫小技,哪及得上你六七十年的修为!” 孟凡尘也只有四十多岁,洛知心此话意指他已有六七十岁了,惹的他异常愤怒。二话不说,又是一掌向洛知心袭去。洛知心知他功力深厚,不敢再硬接,只是用她那奇妙的轻功身法躲闪着。鄢午阳接过穆欣心后就紧紧地盯着两人,他怕孟凡尘打伤了洛知心,就没有人救穆欣心了,所以一直保持随时相救的姿势。 正当两人打的激烈时,其余之人都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洛知心停了下来,和鄢午阳对视一眼,心中暗笑。 孟传情听到声音后,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身后的方向有许多人向这边奔了过来,遂对身边的鄢商慈说道:“商慈,去我姐姐那边,她会保护你的。”如果自己猜的没错,对方一定是来了帮手,也许马上就要大战一场。 鄢商慈看了他一眼后,就向孟传心那边走过去,还未走到她身边,孟传情身后就闪出了四男四女,他们个个穿着怪异,手上没有任何兵器,连仍了几个烟雾蛋,顿时烟雾大起,每个人都被浓烟包围。 “救命…啊!”这时,孟传情听到了鄢商慈的一声惨叫,赶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他在声音传来的地方摸到一个人,对那人说道:“商慈,是你吗?” “你说呢?”一个媚笑的声音从那人嘴里传出来,竟是洛知心。 孟传情一惊,上当了!正欲一掌朝洛知心袭去,就觉得胳膊一紧,对方已经搭上了自己的脉门。孟传情不敢乱动,听洛知心道:“跟我走!”他不敢违逆,只得任由洛知心拉着脉门往前走。他怕烟雾散后,家人找不他,就咬破自己的手将血滴在走过的那条路上。 孟传情跟着洛知心来到了海边。海上有一艘船,帆上写着“沧浪”两字。孟传情见此也是一惊,传说中的沧浪岛,原来真的存在! 这时,从甲板上走下来一个女婢,她来到洛知心面前恭敬地道:“夫人,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那姑娘现在在舱房里关着。” 孟传情听罢一惊,难道是商慈也被他们带上船了,却听洛知心对他道:“走,上船,我们的账慢慢算!” 孟传情跟随落知心上了船,见船豪华无比,心中也是一阵感叹,这阵势恐怕也只有幼忧能比了吧!他被洛知心带进了船舱,洛知心命令他坐在一张席上,然后出手封了他全身几处大穴,又命人寻来一根粗重的铁链将他绑了起来。孟传情见洛知心将自己绑的紧,心中暗自佩服她的谨慎,却还故意问道:“何必绑这么紧呢?你把商慈也抓来了,应该知道我是不会丢下她一个人逃走的。” 洛知心冷笑道:“你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孟传情道:“我现在动弹不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洛知心不跟他耍嘴皮子功夫,她凑到孟传情的耳旁,轻声道:“你等着,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然后走出了船舱,向一名女婢问道:“鄢午阳呢?” “鄢公子去了三舱。” “来了几艘船?” “两艘。” “很好!开船!” 孟传情见船起航,一时心急起来,急忙运功自解穴道。舱外的洛知心见状冷笑道:“小子,别费力了,我点的穴没人能够解开。”然后关上了舱门,去了三舱。 鄢午阳将穆欣心的尸体放好后,一踏出舱门,就被从暗处闪出的洛知心点了穴道。他一脸不解地问:“知心,你这是做什麽?” “没什麽,只是怕你会坏了我的好事!” 鄢午阳一惊:“你想做什麽?” 洛知心愤愤道:“你知道的,毁我容貌者,必死无疑!”然后吩咐下人道:“把他和女尸带到另一艘船上。” 鄢午阳惊恐道:“知心,你把商慈也带船上来了,是不是?你快放了她,她是我妹妹!” 洛知心冷笑道:“又没有血缘关系!” 鄢午阳道:“我们一起长大的,她只是个弱女子,何必跟她过不去呢?”洛知心却没有理他,出手点了他的哑穴。然后就被两个人给带走了。 孟凡尘几人待烟雾消了之后,才发现孟传情和鄢商慈不见了。孟传心知道弟弟聪明,一定会留下什麽线索。她眼尖地发现了地上的血,于是众人随着血迹来到了海边,却只看到海面三十米处两艘大船正在航行着。他们谁都没有办法,轻功再好也无法越过海面去救他们吧! 鄢幻池极为担心鄢商慈,他提议去附近寻一艘小船,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们回来。他带着孟传心去寻船,桑引言、孟凡尘和孟传闻三人在海边焦急地等着。 孟传情难受死了!他的全身穴道被封,本想用内力强行解穴,谁知穴道没有解开,反而弄的他全身难受之极。他才相信洛知心说的话不假,她的点穴手法奇特,也只有她自己能解,所以只能等她来再做打算,只是不知道她要拿商慈怎样。 正想着,舱门就被人踢开了,两个大汗押着鄢商慈闯了进来。鄢商慈双手被缚,她见到孟传情,心里一阵欢喜,叫道:“传情!” 孟传情本还担心鄢商慈的性命,此时见她安然无恙,心中也是一阵欢喜,但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也不知要怎样救她,只得安慰道:“商慈,你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鄢商慈听罢,心中没了之前的惊慌,见孟传情被一堆铁链绑着,知道他也被擒了,便担忧地问:“传情,你身上绑那么多铁链,要不要紧?”话未落音,她就被那四个大汉推到了一张床上。 孟传情见状,明白那几人要做什麽,大怒道:“你们几个快放开她!” 其中一个大汉道:“闭嘴!你小子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顾这女人!” 另一人道:“夫人说了,这女人任由我们处置,我们想把她怎样就怎么样。” 孟传情怒道:“你们这群畜生,洛知心呢?你们叫她来见我!” “找我?”话刚落音,洛知心就踏进了船舱,媚笑道:“这么想见我啊?” 孟传情见到洛知心更加愤怒了,骂道:“洛知心,你这个疯女人,快放了商慈!” 洛知心神态一变,道:“你还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想见我不就是要求我吗?” 孟传情一愣,刚才太心急了,万一惹恼了她,说不定事情会更糟。他想,洛知心不吃硬的,那就看她吃不吃软的了,于是假意恳求道:“那么洛姐姐,你行行好,放了商慈吧!只要你放了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谁知洛知心听罢竟大笑起来,“你叫我姐姐?真中听。” 孟传情听了这话,一愣,觉得这女人有些怪,联想之前她和孟凡尘的对话,便猜测:莫非她已经是个老妇人了?只是不知她怎麽能保持的这么年轻。 孟传情正想着,听洛知心爽快地道:“好。看在你这么嘴甜的份上,我就再送你一份大礼。”她朝那两个大汉道:“你们先停下。” 两个大汉将鄢商慈推到床边后就开始撕她的衣服,鄢商慈奋力挣扎着,又咬又踢,却无济于事,最后还是被按倒在床上动弹不得。两人正欲撕她的衣服,刚巧洛知心阻止了,皆是一愣,回头看着她。 洛知心从袖里掏出一把匕首,缓缓地向鄢商慈走去,边走边道:“我是最懂礼数的,什麽都要讲究礼尚往来,她今天送了我这么大的一份礼,怎麽说我也要还她一倍,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不是吗?” 孟传情一听,心惊起来,她要毁了商慈的脸!挣了挣,感觉铁链缠的更紧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看着鄢商慈祈求又带着泪痕的面孔,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绝望过…… 第六章 海上莲花

洛知心将匕首在鄢商慈脸上拍了拍,道:“在你毁我的脸之前,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的脸也会被别人所毁。你现在的滋味哪里比得上我,等你也变的和我一样,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 鄢商慈惊恐道:“不要不要” 孟传情见鄢商慈叫的凄惨,急忙道:“洛知心,你住手!” 听到孟传情的叫喊,洛知心回过头来,“小子,别急,做什么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等我毁了她的脸,再来找你算帐。” 孟传情道:“先划我的脸吧,你知道的,你右边脸的伤口要比左边的深,做什么事也要讲究个熟轻熟重,她是无意的,而我是有意的,所以怎么说也应该先找我。” 洛知心道:“好小子,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偏不如你意,我要先毁了她的脸,然后再让下人奸了她。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和容貌,我要让她这两者皆无,我要让她生不如死。哈哈哈”说完,她疯狂地笑了起来,举起匕首就往鄢商慈的脸上划去。 此时应是孟传情这一生最为焦急的时刻,他感觉自己全身就像是被烈火燃烧一样,一股真气忽自灵台而出,灌浇全身,如脱胎换骨,洗髓经脉。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睛突然变蓝,深蓝如水,透着明亮的光,仿佛要将万物吸入到他的眼髓之中。他闭目一挣,穴道便自行解开了,虽然自已也感到奇怪,却无暇多想,眼见匕首就要划到鄢商慈的脸,他大喝一声,挣开了铁链。 洛知心被孟传情吓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恐地回过头,见他竟能冲破自已所点的穴道,吃惊道:“你”话未落音,只觉得眼前一花,孟传情就已来到她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匕首,扔出了窗外,那速度比洛知心的轻功身法还要快上好几倍。 洛知心仿佛是看见魔鬼一般,惊恐地看着孟传情,问道:“你…你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解开我点的穴?” 孟传情脸上带着诡笑,“这种点穴手法算不上什麽高明,沧浪岛的武功也不过如此!” 洛知心看着他的眼睛直往后退,摇了摇头,道:“这是失传已久的武功,是我们沧浪岛的独门绝技,中土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孟传情逼近她,邪邪一笑,道:“既是失传,未必只有你们沧浪岛才会。你的幻影迷踪身法很快,在我面前,何尝不是班门弄斧!”说完,他身形一晃,洛知心身旁的两个大汉突然倒地而亡。 洛知心心惊不已,她确定,刚才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孟传情就出手点了那两个人的死穴。这两人是自己手底下最灵活的,居然没有丝毫察觉,就这样成为了孟传情手下试招的靶子,到死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洛知心见孟传情露了这一手,也不敢再与其正面相对,借机脱身,道:“你去看看鄢商慈吧,她吓的可不轻。”试图引开他的注意力。她心中的打算是,只要孟传情一回头,就乘机溜走。 孟传情一听到鄢商慈的名字就怔住了,但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洛知心见他出神,便乘这个机会使用幻影迷踪身法奔出了舱门。她走后,孟传情就毫无预警地倒在了地上。 鄢商慈是真被洛知心吓得不轻。洛知心那一刀虽然还没有划下,但如果孟传情再晚一点,她这一生就毁了。她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没想到再次被孟传情所救,心里别提有多感激了。此时见孟传情突然倒地,以为他已遭遇不测,慌忙下了床,呼唤着:“传情,你怎么呢?” 唤了许久,也不见孟传情醒来,鄢商慈一时慌了,颤抖着手探了探孟传情的鼻息,发现已经没了气息,脸色顿时大变,“传情,你不要死啊……”她趴在孟传情的身上不由得哭了起来。 孟传情是被鄢商慈的哭声吵醒的,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被鄢商慈紧紧地抱着,她口中还断断续续地说着:“传情…没想到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你就这样死了…我还没跟你好好的相处呢,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却一次也没有回报过……” 孟传情见此心中一阵感动,心想,她肯定是以为我死了,才会哭的这麽伤心。这一生,有个女人肯为我哭,足以!他忽然想逗逗鄢商慈,于是怪声怪气地说道:“商慈,我死的好冤啊…”他说这话时用了内力,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声音却像是从半空中传来的。尤其是“啊”字,回音极长,倒真有几分像鬼叫。 鄢商慈听后,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喃喃道:“传情……” 孟传情又道:“商慈,你来陪我吧!我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好寂寞啊。” 鄢商慈听罢一愣,随即道:“好!你等着,我这就来陪你。”说完,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就往颈上插去。 孟传情没想到鄢商慈竟来真的,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赶紧一把夺过鄢商慈手中的发簪,重新插回她头上。他见鄢商慈傻在那里,便道:“商慈,你怎么能这么傻?怎么能随便寻死呢?” 鄢商慈突然抱住了孟传情,说道:“传情,你没死,太好了!” “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能寻死!” “不!你若死了,我肯定是要陪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真傻,我只是睡着了而已,你怎么会以为我死了呢?” 鄢商慈放开了孟传情,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可是你刚才明明已经没有鼻息了。” 孟传情道:“我怎么会没有鼻息呢?肯定是你太着急了,搞错了!” 鄢商慈皱起了脸,道:“那既然你没死,为什么还要吓我?” 孟传情还未说话,却见鄢商慈将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人本是面对面而坐,这样的举动几乎让两人贴着脸。鄢商慈正视着他,道:“孟传情,你知道吗?我曾经说你像猫像兔子,那说的其实是我自己。我们是那么的像,所以,我们应当在一起。你听着,从这一刻起,我就将自己交给了你,而我不许你死,因为如果你死,我会陪你一起死,所以你要为了我而好好的活着,你明白吗?”孟传情半天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她。 太震惊了!他居然没看出来,鄢商慈竟然也会有这麽开放的一面。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一只被困在鸟笼里的金丝雀,不懂外面的世界,不懂人世间的情与爱。她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不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如何绽放自己的光芒。但今天看来,她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成熟,否则又怎麽会说出这些话呢?可怜的孟传情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他以为很普通的少女其实已经十九岁了。大他两岁的鄢商慈虽没有他遇事时的那种冷静,但对男女之情的理解早就超出了他许多。仅仅是一天的时间,鄢商慈就将自己的心完全交给了他。 鄢商慈见孟传情愣在那里,知道是自己的话吓到了他,心想,原来传情还没有经历过这些啊!她想了想,突然亲了孟传情一口。见孟传情脸刷地一下红了,她抿嘴笑道:“传情,别傻啦!洛知心已经被你赶走了,我们回去吧!” 听到洛知心的名字,孟传情才恢复过来,问道:“你说洛知心是被我赶走的?我怎麽不记得了?还有你的脸,”他摸着鄢商慈的脸仔细端详一番,发现没什麽伤口,又道:“也没事啊!” 鄢商慈看着他,道:“你不记得了?” 孟传情看向自己的身体,“我记得我被洛知心封住了穴道,还被一堆铁链绑着,我是怎麽逃掉的,我怎麽都不记得呢?”说完他用手抵着头,极力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他越想越乱,越想越烦,便使命地拍打着自己的头。 鄢商慈见孟传情如此伤害自己,将他的手从他头上拿下来,轻声道:“传情,记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孟传情抬眼看着她,:“商慈,你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鄢商慈道:“你刚才突然就变的好大力,挣断了铁链,还吓走了洛知心,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孟传情皱了皱眉,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竟不记得这些呢?正想着,他突然抽了抽鼻子,道:“好像是……火油的味道!”猛地爬起身,奔出舱外,发现船上除了他和鄢商慈,一个人都没有。 鄢商慈也奔了出来,“传情,怎麽呢?” 孟传情怕鄢商慈担心,便安慰道:“没事!”虽然如此,他心里却非常着急,火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留在船上,定是洛知心想放火烧船。 正想着,忽听一阵大笑声远远传来:“哈哈哈…孟传情,鄢商慈,你们就等着葬身火海吧!这就是你们毁我容貌而要付出的代价,你们就在那里等死吧…” 孟传情听到声音似是从船后发来,便拉着鄢商慈奔向船后。他们看见一艘与他们脚下这艘一模一样的航船正在航行着,距离离他们已有数十里之遥,洛知心正站在船头上狂笑,她身边站了几个弓箭手,将火把不停的射向自己这里。 漫天火雨飞撒过来,两人却毫无办法。孟传情见火越烧越大,知道再不逃走就来不及了,他拉着鄢商慈来到船边,“商慈,我们跳水吧!也许还有生机。” 鄢商慈望着海面,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撑在船上,似是非常痛苦。孟传情见了他的异样,问:“商慈,你怎么呢?” 鄢商慈道:“传情,你一个人逃生去吧,不要管我。”说完就松开孟传情的手往舱内走去。 孟传情上前一把扯住她,“商慈,你是不是怕水?” 鄢商慈点了点头,道:“义父说,我亲娘就是被水淹死的,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它就像梦魔一样,一直缠着我。” 孟传情一时无言,他的水性并不是很好,而商慈又怕水,就算是硬拉着商慈跳下去,他也没有把握逃生。若是只有他一人,一切都不在话下,但他又怎么能丢下商慈不顾呢?“好,我也不跳!”孟传情突然开口道。 鄢商慈一惊,“传情,你为什么不跳?” 孟传情道:“商慈,你不是说过吗,若是我死,你会陪我一起死,现在我要告诉你,若是你死,我也会陪你一起死。” 鄢商慈听罢,虽然感动,却不愿孟传情陪她一起死,她一把推开孟传情,“不,我不要你陪我…” 孟传情回过头来紧紧地抱着她,道:“商慈,有你陪我,葬身火海我也甘愿!倘若今日大难不死,日后我们便谁也不离开谁。”火越烧越大,两人相拥坐在舱板上,静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海边,桑引言三人正在焦急地等着,远远地看见船冒起了滚滚浓烟,接着又是火光一片,几人都是一阵心痛。孟凡尘握紧了拳头,心中好不甘心,难道说自己辛苦了许久才摆上棋盘的棋子就要这样葬身大海。孟传闻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有憎恨,望着这浓烈的大火,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 此时,孟传心和鄢幻池也回来了,两人一脸不善。原来,两人到附近村庄借船,村民们听说两人要出海,死活不借,说是海上风浪大,小船根本就无法在海上航行,若是借给了他们就是有去无回。谁知一向斯文的鄢幻池竟然动手抢了起来,孟传心阻止了他,才让他没了好脸色。两人看见海上的熊熊烈火,都是震惊不已,鄢幻池叫着鄢商慈的名字,眼角含着泪水的孟传心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所有人都在悲痛的时候,孟传闻突然道:“若是我们也有这麽好的船,就可以去救他们了,是不是?” 孟传心道:“幼忧是不是今天回来?”众人一听都惊喜起来,桑幼忧也曾做过海上的生意,她的船,绝不比洛知心的差。 孟凡尘沉吟片刻,冷着脸道:“回去找幼忧,就算将海面掀翻,也要将他们找回来!” 鄢幻池看着孟氏一家,道:“远水不解近渴,找她有什么用。” 孟传心道:“鄢伯父,你相信传情吗?如果我告诉你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让商慈死!你信吗?” 鄢幻池看着孟传心淡定的眼神,想了想,道:“好,我信他一次!”于是鄢幻池一人返回了怡情山庄等着鄢商慈的消息,而孟氏一家也快马加鞭向武林庄方向奔去。 “传情,我好热啊…我好难受…”鄢商慈有气没力地说道,她躺在孟传情的怀里,精神恍惚。 孟传情紧紧地搂着她,道:“没事,很快就好。”他浑身冒着汗,衣衫已然敞开,他又是个学武之人,不似鄢商慈那般柔弱,整个人还显得很精神。只是火越烧越烈,即将烧到他们所在的这块舱板。 “传情…我…先走了…”鄢商慈已然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火已经烧到了孟传情的身后,他只觉得天地在旋转。好啊,商慈,我们很快就能在黄泉相见了…只要我闭上眼睛就可以了… 孟传情最后一点精力也被磨光,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又慢慢地睁开了,因为在朦胧中,他好像看到海上开出了一朵洁白的莲花。莲花的花瓣好长,还会动,有一朵花瓣从海面上一直长到他面前。奇怪的是那朵莲花花瓣竟然不怕火烧。他在迷糊中拾起了那朵花瓣,将它捏在手里,感觉好柔好软。他向莲花望去,心中一阵欢喜。 商慈,我好像看到仙女了! 第七章 天魔教圣女

莲花顶上,走出了一个白衣仙女,她从海面飞了过来,最后站在了一片花瓣上。她素手一挥,海面就掀起一层巨浪,浪花层层向大船扑来,灭了熊熊烈火,打湿了孟传情和鄢商慈的全身。 孟传情被浪水袭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看到自己手里捏着一条白练,白练的那头一直延伸到海对面。海面上还有三条白练系在那个白衣女子的身上,那些白练就是自己刚刚看到的莲花。 孟传情见那白衣女子飞上了船,不冷不热地对他道:“你可踏着这条白练走到海对面。” 孟传情愣了半响:踩着白练过去,你当我跟你一样是神吗?那女子见孟传情没有反应,又道:“你没有选择!” 孟传情听到白衣女子这样说,沉思起来。他的确没有选择,继续待在船上,他和鄢商慈就只有死路一条。倘若相信那白衣女子,踏上白练,他们或许会有一线生机。那就信她吧!孟传情决定赌她一回,但尚未有所动作,就听到那白衣女子冷哼一声,道:“就算是你自己不想活,又何必非要拉红颜陪葬呢?” 孟传情抬起头来,看着那白衣女子,眼中充满了惊奇。与孟传心不同,这女子是如此的清冷,高贵,却又傲然鼎立,让人不敢侵犯。孟传心虽然气质与她相仿,但是孟传心至少还会为世间的七情六欲所苦恼,而此女子仿佛已然看破红尘,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插手红尘俗事。 孟传情看着怀里的鄢商慈,心道:商慈,她说的没错,能活且活,不到最后关头,我们绝不能轻言放弃。然后在那白衣女子的注视下,他抱着鄢商慈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那白练走去。 孟传情一踏上白练,心中别提有多惊讶了。摸起来又柔又软的白练在他脚下居然变得坚硬无比,就仿佛是踏上了一座桥。他抱着鄢商慈丝毫不敢放松,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因为脚下的白练很窄,一步不慎就有可能掉进海里。精力早已耗尽的他,此时完全凭着一分信念在往前走。 孟传情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到海边的,一到海边,就将鄢商慈放在地上,自己也虚弱地坐了下来。然后他看向海面,那白衣女子施展轻功从海面上飞了过来,而他刚刚踩过的那条白练,和其它两条白练一样,白衣女子飞到哪里,白练就卷到哪里。 孟传情看到这一幕,眼睛更是睁的老大。他是个不信邪的人,知道这女子不是神,但他从未见过或听说过这世间有谁会有这么好的轻功。今天自己算是见到奇人了。想到自己刚刚还在生死关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此时竟然安然无恙,险中逃生,不禁苦笑起来。命运还真会捉弄人! 那白衣女子也到了海边,她站在孟传情身边,冷脸看着他。孟传情朝她笑了笑,赞叹道:“姐姐好轻功!”话一说完,他觉得自己精力不甚,将要晕倒,只有双手撑着地面,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 白衣女子没有理睬他,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鄢商慈后就飞走了。孟传情在恍惚中听到半空中传来那女子的声音:“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若是将来还活着,就必须还。”他轻声回道:“好…还…一定还…”然后双手一松,昏倒在地。 孟凡尘、桑引言和孟传闻三人回到武林庄时已近黄昏。一到家,孟凡尘就找来了管家孟津问道:“表小姐来了吗?” 孟津一身管家装束,看起来有五十左右,脸上轮廓分明,一撮山羊胡给自己添加了不少亲和力。他见孟凡尘几人回庄,脸色都显得焦急异常。却唯独不见孟传情,心想,定是又为了二公子!他听到孟凡尘的问话,如实答道:“表小姐在你们走后不久就到了,我去叫她过来。”孟津是个周全的人,为人也机警识趣,他见孟凡尘一回来就问起桑幼忧,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见她,所以一回完话就亲自去找桑幼忧。 桑幼忧是孟传情的表妹,也是一位商场奇女子。此次武林庄搬家,她由于处理生意的事情并没有跟随,刚巧今日回来。孟津不顾她还在休息,直接将叫醒了。她虽然有一些小姐脾气,但孟津知道,若是为了孟传情,桑幼忧是不会责怪他的。 当桑幼忧听孟凡尘说了孟传情在海上遇难的事,桑幼忧打翻了手里的茶杯。她一脸的不相信,大叫道:“不可能,二表哥是不会死的,你们都在骗我,对不对?”她见众人都没有说话,便走向桑引言问道:“姑姑,你从来都不会骗我,你告诉我,姑父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啊!” 桑引言见桑幼忧反应如此激烈,知道她已承认这个事实,只是不愿相信而已。她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 桑幼忧还是不愿相信,她又看向孟传心和孟传闻,这两个与孟传情感情最为深厚的人。见了两人的表情,她才相信,她的二表哥真的死了。孟传心眼睛里含着泪水,而孟传闻的脸色苍白至极,显然是强忍悲伤。桑幼忧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桑引言急忙起身安慰她,哪知这姑娘只是抽泣了几声,便恢复了正常,朝门外叫道:“桑俊!” 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从门外闪了进来,他手持一把长剑,恭敬地叫道:“小姐。” 桑幼忧道:“马上去准备四艘海船,准备出海,快!”桑俊是桑幼忧的亲信,从她学商归来就一直跟在其左右,不仅是她的保镖,也是她生意上的得力助手。 桑引言见桑幼忧要马上出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劝阻道:“幼忧,天都快黑了,还是明天再找吧!”虽然她也希望能够快点找到儿子,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桑家就幼忧这一跟独苗,让她怎能不担心。 桑幼忧决然道:“我要马上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他,我绝不罢休!”说完,她也快步走出了大厅。 桑引言还想再拦她,却听孟传心起身道:“幼忧,我跟你一起去。”然而,还未出门,就被孟凡尘阻止,喝道:“你们哪也不许去!”这话,自然是对孟传心兄妹二人说的。孟传心还是有些惧怕父亲,只得作罢,兄妹二人脸色不善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桑幼忧身披黑袍,戴着风帽,站在海边遥望,心道:二表哥,你一定要活着啊! 桑俊来到她身边,道:“这么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小姐这是何苦呢?” 桑幼忧轻声道:“我知道,但总觉得到了海边就能让自己心安一点,仿佛二表哥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桑俊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黑夜中的大海怔怔出神。桑幼忧又问道:“桑俊,我是不是很傻?”语气中透着许多无法自拔。 桑俊想了想答道:“小姐是很傻!”桑幼忧看向他,他又道:“小姐只为二公子一人傻。”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两人正聊着,忽见黑暗中,一个人影由远及近走来,那人一身黑衣黑帽,身形高大,脚步沉稳,似乎身怀武功。桑俊暗暗戒备,喝道:“谁?” 雄厚的声音答道:“是我。”来人正是孟传闻。他不敢当面忤逆父亲,只好让孟传心在家里守着,自己偷偷溜出来。 “大表哥,你出来姑父不知道吧?”桑幼忧非常明白孟家三兄妹的处境。在孟凡尘面前,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不敢对孟传情太好,不然就是与他为敌。桑幼忧掌握了武林庄的所有财富,她有资本敌视孟凡尘,可以光明正大地帮助孟传情,而孟家另外两兄妹却只能暗中相助。孟传情的家庭是不幸的,有一个视他为敌的父亲,还有一个待他时好时坏的母亲;同样,他也很幸运,有一个待他很好的哥哥,一个及其温柔的姐姐,还有一个以他为生命的表妹。对待不同的人,他给出不同的姿态,这才造就了他多变的性格。 孟传闻望着海面,道:“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传情。” 桑俊看着两人,道:“今日天色已暗,还是明日再找吧。” 次日,天一亮,孟传闻就动身去附近的村庄打听,桑幼忧带人在海上搜寻,然而一天下来,海面上的搜寻毫无所获。最后一批手下发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木头,上面有火烧过留下的痕迹,桑幼忧见此,更加的绝望了…… 孟传情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的中午了。他一睁开眼睛就见一个蓝衣美妇坐在床边看着他。 蓝衣美妇约有三十七八,容颜美貌,眉间笑意淡淡。她见孟传情醒来,便道:“昏睡了三天,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也不枉我辛苦地将你们拖回来。” 孟传情扫视屋子一番,发现屋子非常简陋,看屋里的家具摆设,似乎是一处农家。他见蓝衣美妇衣着光鲜,衣服的布料也非寻常百姓所用,便猜想这美妇应该不是这屋子的主人。听到美妇这样说,应该是她在海边救了自己带到这小农家休养。他慢慢地坐了起来,道:“多谢前辈相救,在下孟传情不胜感激。” 蓝衣美妇没有说话,却一直盯着孟传情的眼睛看。孟传情被她看得极不自然,便问道:“前辈为何这般看我?” 那美妇像是沉醉于某件往事中,说道:“你的眼睛,跟他很像!一样的清澈,一样的炯炯有神!” 孟传情不知美妇口中的“他”是谁,正欲开口询问,却又听那美妇继续说道:“我跟他一起长大,他像你这么大时,我还记得很清楚,跟你真的很像。” 孟传情忍不住好奇,问道:“他是谁啊?”美妇脱口道:“他是…”然后就突然驻口不言。 孟传情紧紧地盯着她,语气突然变得很强硬,再次问道:“他是谁啊?” 那美妇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然后就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门口,口中欣喜道:“传情,你醒了?” 孟传情看向门口那个村姑模样的女子,一愣,继而欣喜道:“商慈。” 那女子正是鄢商慈,她坐在孟传情身边,道:“还好,我们都活着。”她也是看着蓝衣夫人,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美妇轻笑道:“我在海边发现你们时,你们浑身湿透,衣服也被火烤焦了,幸好附近有这么一处农家,我将你们带到这里来,好心的婆婆找了她儿女的衣服给你们换上,你们可别嫌弃。” 孟传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苦笑道:“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这时,蓝衣妇人突然开口道:“你们饿了吧,我去看看主人的饭做好了没。”说完,飘然出门。 孟传情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她是谁呢?” “我知道,她叫南无诗。”鄢商慈听到他的话突然开口说道。 “南无诗?她不是魔教的叛教圣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孟传情心中大为疑惑,皱眉自言道。 南无诗当年叛教,盗走天魔至宝魔灵珠,轰动江湖。武林中人为了得此至宝,各门各派明争暗斗,纠纷不断。孟传情虽然足不出户,但他所在的武林庄被誉为武林第一大庄,对江湖中的事自然了若指掌,因此他知道南无诗的事也不足为奇了。他奇怪的是南无诗究竟有什么能耐,在整整十七年中被无数人追杀后还能够安然无恙?难道她就每天躲在这深山之中? “咦?她是魔教的人么?我们貌似很很厉害的人扯上了关系。她现在可是我们的娘。”鄢商慈听到孟传情的话后,接口道。 孟传情一愣,“我们的娘?” 鄢商慈见他那一副吃惊的模样,只觉好笑,却也不再瞒他,便将自己醒来之后的事告诉了他。 原来,孟传情和鄢商慈两人晕倒在海边,南无诗正巧经过,救了他们。南无诗将两人带到这处小农家后,为了方便,便向这农家的主人谎称两人是她的儿女。因在海边玩耍而落了水,而自己的家乡离此甚远,便想在这里长住,等儿子醒来再走。农家的主人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两人对南无诗的话也是确信不疑,便接待了几人。 鄢商慈是在被带到这里的两个时辰后醒过来的,南无诗告知了她一切,鄢商慈也乐意接受。只是精神憔悴的她见孟传情一直未醒,有些闷闷不乐,幸好南无诗一直在旁相劝,她很快恢复过来。 她与南无诗兴趣相仿,交谈甚欢,还将怡情山庄和海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南无诗。南无诗敬佩孟传情的为人,对这少年生出了好感,便真像对儿子一般整日守在床边照看他。有时闲来无事,她与鄢商慈便帮农家主人做做农活,偶尔也会上山去打一些野味回来。她身手敏捷,每次上山打猎都会大获丰收,哄的农家主人心喜不已,更是好饭好菜招待两人。唯独鄢商慈挂念孟传情,食不下咽,众人劝说无用,也就做罢,只盼孟传情能够早日醒来,好在孟传情只是昏睡了短短几日就醒过来了。 鄢商慈心底甚是高兴,她将头靠在孟传情的肩上,柔声道:“娘说你只是耗尽精力而昏睡不醒,可是,传情,我好怕你就这样醒不过来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吓我了,好吗?” 可半响都没有听到孟传情的回答,她抬头一看,孟传情竟又发起呆来,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前看,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她将手在孟传情的眼前晃着,嚷道:“传情,你想什么呢?怎么都不理我?” 第八章 克敌之阵

孟传情听了鄢商慈的话后,心中又在着另一个问题:南无诗既然知道武林中有不少人在追杀她,为什么还要用真名与我们相交呢?她看上去似乎毫无避讳,好像是故意让人知道她在这里似的,她究竟有何用意? 正想着,就觉得有只手在自己眼前晃着。他一把抓住,笑道:“商慈,手不酸吗?” 鄢商慈抽出手,轻打了他一下道:“你在想什么呢?问你你都不说?” 鄢商慈向来不爱管与自己无关的事,但现在她已将孟传情看作是自己今后的伴侣,所以才想为他分担一些忧愁。而孟传情只希望鄢商慈过得无忧无虑,自然不会将这些江湖中的事告诉她。 他正想着要怎样跟鄢商慈说时,突然感觉腹内一阵饥饿,他灵机一动便对鄢商慈说道:“我在想,不知这里的主人饭菜做好了没有?” 鄢商慈道:“你饿了?”孟传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说来也巧,正当此时,南无诗进了房屋,告知两人主人已将饭菜做好,两人一阵心喜,飞快出了房门。农家两老知道孟传情醒了后,特意做了一桌好菜,乐呵呵地摆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孟传情一出了房门就冲向石桌,毫不客气地端起农家婆婆刚盛好的米饭就望嘴里塞。那狼吞虎咽的劲,看得每个人都目惊口呆。 南无诗讪笑着对农家两老说道:“教导无方,见笑了!”说完便对孟传情轻喝道:“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 孟传情平时极懂礼数,只是他现在饿的很,也就忘了这些俗套了。他正在往嘴里扒着饭,听到南无诗的话停止了动作,看了看众人,然后不好意思地放下碗筷。 农家婆婆见状,道:“没关系,来,多吃点。”说完,将一盘不知名的菜往孟传情的碗里夹。 孟传情重新端起碗筷,将婆婆夹的菜全部吞下了肚,蓦然感觉心口一阵辛辣,让他全身的血液都翻涌起来。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那是经脉逆转的征兆。他紧紧地盯着那婆婆,问道:“这是什么菜?” 那婆婆笑道:“这是野蒜炒羊肉,味道怎么样?” “它们加在一起,可以刺激人体血液是不是?” 婆婆笑了,“这羊肉是你娘…” “啪!”那婆婆话未说完,就听见孟传情碗筷落地的声音。孟传情的脸色变得苍白,弯腰呕吐了起来,只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众人见此都大为不解。 鄢商慈慌忙来到他的身边,拍着他的背问道:“传情,你没事吧?” 孟传情没有理会,依然弯腰呕吐着,他甚至用手指在嘴里抠着,似乎是要将刚才吃的东西给弄出来。 农家老头突然端着一碗汤来到孟传情身边,说道:“是不是噎着呢?喝碗汤吧!” 孟传情头也不抬,手一挥,汤碗被打翻在地,汤汁洒了那老头一身。那老头没有生气,反而是鄢商慈看不下去了,她皱眉责备道:“传情,你怎么能这样呢?爷爷他是好心。” 那老头一口道没关系,便和那婆婆进了屋去换衣服。两老走后孟传情停止了呕吐,他也不抬头看鄢商慈和南无诗,只是用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大声道:“我没事,别过来!”然后突然向山上冲去。 鄢商慈和南无诗不明所以,紧紧追在后面。孟传情轻功甚好,而鄢商慈不会武功,南无诗带着她行动缓慢,只跃过了一座山头便不见了孟传情的踪迹。鄢商慈在山中大叫着孟传情的名字,却毫无回音,心中无比焦急。南无诗劝慰道:“商慈,我们回去等他吧,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鄢商慈看着茂密山林,坚决道:“不,我要去找他,他一定很痛苦!”说完就往林中钻去。 南无诗一把拉住她,道:“你又不会武功,遇上了危险怎么办?我们回去等吧!若是他一个时辰后还没有回来,我再带你去找他。” 鄢商慈担忧地问:“若是他不回来了呢?” 南无诗轻笑道:“你在这,他能不回来吗?”说完不顾鄢商慈的反抗,强行拉着她下了山。 两人刚回到小农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两老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一惊,躲在暗处看着,见院子里站满了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刀剑,个个脸露狰狞之色。南无诗对鄢商慈道:“商慈,你快去屋子里躲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鄢商慈遂从一个拐角里进了屋子。 院子里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对两老叫道:“南无诗呢?叫她出来!” 两老见此阵势也不害怕,那老头镇静地回答道:“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几位还是请回吧!” 黑衣人道:“我们不想杀害无辜,只要说出南无诗在哪里,我们就饶你们一命。”话刚落音,一道蓝绫从两老身后卷来,缠住了领头黑衣人的脖子,伴随着南无诗淡淡的冷笑声:“你们是在找我吗?”南无诗从两老身后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的身上蓝绫飘扬,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其中一条,而她所牵蓝绫的另一端正缠在领头黑衣人的脖子上。 原来,南无诗怕他们伤害两老,便趁机转到了两老身后,用蓝绫制住了领头黑衣人。她对两老道:“快进屋去吧!”两老眼神怪怪地看了南无诗一眼,依言走进了屋内。 鄢商慈见两老也进了屋中,便拉着那婆婆的衣袖招呼道:“婆婆,你们还好吧!”谁知那婆婆衣袖轻轻一摆,推开了鄢商慈,紧紧地盯着院子里的南无诗。鄢商慈只当对方关心南无诗就没有放在心上,心中却还担心着孟传情。 那群黑衣人见南无诗现身,纷纷拔出刀剑,都摆出一副即将作战的样子。南无诗冷眼看着眼前的人,道:“这次又是哪个派你们来的?” 领头黑衣人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说完大喝一声,只听得嘶的一声,他脖子上的蓝绫就断了。 南无诗脸色一变,退后了几步,问道:“你的内功奇特,竟能震断我的卷舞绫纱,是谁传你的?” 领头人道:“南圣女不防想想,六年前是谁在你的蓝绫下受了耻辱?” 南无诗想也不想,就道:“原来是韩令风?” 领头人道:“亏得南圣女还记得,盟主一直记得那次的耻辱,他苦心修练这门内功,就是为了一雪前耻,但是今日盟主宽宏大量,他交待,只要南圣女交出魔灵珠,便可饶你一命!” 南无诗冷哼一声:“什么狗屁盟主,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今天就让你们有来无回!”说完,她的双手挥舞起来,身上的蓝绫随着她双手的舞动卷向那群黑衣人。这一次,飞舞的蓝绫足有七八条,看得屋中的三人都是目瞪口呆。 黑衣人见此却并不惊讶,纷纷扬起刀剑砍向蓝绫。此时,南无诗又开始游走于飞舞的蓝绫中,掌风倏起,所到之处,黑衣人竟都无法招架,手中的刀剑莫名折断。他们哪里知道,南无诗使出的这种掌法是魔教教主楼仲丛亲传,掌风中带着几许天魔杀气,而黑衣人的刀剑正是被这种杀气所折断。 南无诗一时发出这等神威,众黑衣人心惊不已。领头黑衣人见自己一方渐渐落败,忽然大喝道:“布阵!”众黑衣人身形倏变,看得人眼花缭乱,最后组成了一个方形大阵。 领头黑衣人站在阵中央,一脸傲慢地看着南无诗。而南无诗见对方摆出如此俗套的阵法,哑然失笑,道:“这种阵法还敢摆出来献丑。” 领头人道:“自从六年前盟主在落魄崖一战败给了你之后,就一直在研究克制你的方法,如今已有所成。” 南无诗道:“就是这个阵法?” 领头人没有回答,应当是默认。南无诗接着道:“看来他的脑袋也不怎么好使,想了六年就只想出了这个,他以为我跟江湖小混混一样好打发吗?” 此言一出,激怒了不少人,惹来黑衣人的一阵咒骂。南无诗此言意指这种阵法只配用来对付普通的江湖小混混,这简直就是对盟主智慧的侮辱。 黑衣人哪里受得了南无诗的这等轻蔑,大喝一声就朝她袭来。而南无诗却早有防备,她早就决意先要擒住那领头的黑衣人,此时见对方袭来,便用了自己全部的功力与其相抗。谁知刚一接近对方,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震开,退后好几步。 南无诗大吃一惊,不明白自己的全力一击怎么会落空,却见对方的方形阵不知在何时变成了圆形阵。这一变,大大的增加了对方的力量,整个阵势浑然一体,无懈可击。她与黑衣人纠缠许久,始终无法破解这种奇妙的阵法。心中明白对方是想耗尽自己的精力,再做最后一搏。她心道:想不到这次竟然弄巧成拙了,不知还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这十几年来,她与多少武林高手交手都是游刃有余,因为每次交手,明里暗里都会有人相助。而且她和魔教教主楼仲丛自小一起长大,武功也得他不少真传,在整个天魔教中,她的武功仅在楼仲丛之下。因此江湖上能伤到她的并无几人,反而江湖中倒有不少人被她所伤,而盟主韩令风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仇家不少,大多都是为魔灵珠而来,但在这群争夺魔灵珠的人当中,又有多少人只是怀着异样的目的呢?她故意泄露身份,引来一批又一批的杀手,只是为了天魔教,这本就是她当年叛教计划中的一部分。若是今日她不能全身而退,那么她所有的计划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南无诗原本算好了时间,在别人找到她之前就离开这里,却因为孟传情和鄢商慈两人而耽误了下来。更没想到韩令风为了得到魔灵珠,竟然花了六年的时间研究这个阵法来对付她。此时她知逃走已是无望,只得期盼有人前来相助。 江湖中人都知道,韩令风远没有别应天英明。别应天事事无所求,乐得逍遥自在,正因为如此,武林中人才个个都对他钦佩不已,甘愿臣服于他。而韩令风不同,为达目的,他会不择手段。自从他担任盟主之后,江湖中人大多都不服他,处处与他为难。 武林中人扬言,他们公认的盟主惟有别应天,尽管那个一笑春风的男子已失踪了十几年。他们还是愿意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归来。因此在他失踪十年间,江湖中人一直很自觉,他们不愿再立新盟主。 七年前,韩令风突然打着寻找别应天的旗号自封盟主,江湖中的形势就此改变。更是在六年前无端挑起了落魄崖之战,让原本平静的江湖却因为魔灵珠的出现而变的纷乱起来。因此江湖中有不少人是嫉恨韩令风的,甚至是明里暗里与他做对。韩令风一心想要得到魔灵珠,那些与他做对的人却偏不让他如愿,甚至有时南无诗在与盟主派出的人交手时,突然有一帮与盟主做对的人冲了出来,加入了南无诗的阵群中。有时她自己都弄得莫明其妙。所以这十几年来,她也落的一身轻松。只是这次好像没那么走运了吧! “这么热闹啊!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南无诗正值心急时刻,一个愉悦的声音突然从那群黑衣人的身后传来。 南无诗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却一阵惊喜,敢情那说话之人竟是孟传情。但她随即又担心起来,不知道这小子的武功怎么样,若是不行,还是不要让他躺这趟浑水了。她淡然道:“你回来做什么?” 孟传情笑道:“回来帮你啊!”他顿了顿,又道:“不过看你这种态度,似乎是不需要人帮忙,那我还是走远一点算了。”说完竟真的扭头大步离去。 南无诗见孟传情真的要走,一时又后悔起来,不管他的武功怎么样,至少也能帮上一点忙。何况自己不知道孟传情的武功高低,这群黑衣人更不可能知道,或许可以借孟传情来吓唬吓唬他们。于是她慌忙叫道:“且慢!你想丢下商慈不管吗先帮我打发了他们。不然我们谁也走不掉。” 听到南无诗的叫喊,孟传情似乎是早料到一般,他慢慢地转过身来,道:“我武功平平,可不帮你打人!” 南无诗听罢气愤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屋里躲着吧!也许这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孟传情轻笑道:“我的头很大,做不了缩头乌龟,但同样它也很好使,我只需帮你找到这个阵法的破绽即可!” 此言刚落,孟传情就感觉黑衣人紧紧盯着自己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或许已死于黑衣人的目光之下。但是孟传情却毫不在意,依然淡淡地看着黑衣人们,似乎是在寻找黑衣人所布阵法的破绽。 南无诗听见孟传情这样说,惊喜道:“你能破此阵?” 孟传情道:“这有何难?天下万物皆是相生相克,阵法亦是如此。只要我们找到此阵的克星,此阵便可不破自解!” 黑衣人听孟传情这样说,一时也迷惑起来,没听说阵法也有克星啊,这小子究竟在故弄什么玄虚?南无诗更是不解了,问道:“阵法也有克星,这我倒没有听说过。你且说说这个阵法的克星是什么?” 孟传情道:“就是你自己!” 南无诗奇道:“此话怎讲?” 孟传情道:“我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了你和他们之间的对话,言谈中说到此阵是专为你而布,是这样吗?” 南无诗尚未回答,那领头黑衣人就对她冷哼道:“盟主算是很给你面子了,这阵法是他花了六年的时间研究出来的,你们以为有那么容易破吗?” 孟传情接口道:“能不能破,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说完,他慢慢地走向南无诗,对她道:“这个阵法的创立只是针对你最厉害的一招,若是没有这一招,不知道这阵法还有没有用?” 第九章 天魔杀气

南无诗想了想,忽然赞道:“好小子,你果真不凡!经你这么一说,我全都明白了!” 孟传情道:“明白就好,我就等着看好戏了!”说完,不再理会众人,径直往旁边的石凳上一坐,端起农家两老尚未收起的一盘青菜吃了起来。 南无诗也不理他,只是看着眼前的那群黑衣人,轻笑道:“你们信不信,我三招之内就能破此阵!” 领头黑衣人听后,脸色稍变。孟传情和南无诗的对话他们都听在耳中,虽然他们一直坚信此阵无坚不摧,但经孟传情这样一说,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因为此阵的的确确是盟主针对南无诗的蓝绫所设,倘若南无诗不用蓝绫,此阵能否牵制她,他们没有把握。 领头黑衣人看向背对自己,正在吃着青菜的孟传情,冷冷道:“就凭他的几句话?” 南无诗也看向孟传情,浅笑不语。孟传情几口就将青菜吞下了肚,他将空盘子往石桌上一放,朗声道:“中听的话,一句就够了。所以…”他转过身来,看着黑衣人,又从嘴里吐出了后半句,“你现在说的那些都是废话!” 黑衣人正欲张口反击,孟传情却似早料到一般,指着他的嘴,脱长了音道:“哎……什么也不要说,都是些废话!” 黑衣人气得满脸通红,他咬了咬牙,手一挥,他身后的阵法忽然就动了起来,又变回了之前的方形阵。那阵法快的惊人,孟传情和南无诗谁也没有看清阵法变化的经过。 孟传情见此,心底暗赞:“此阵虚中有实,实中又有虚;看似由人组成,实则有影组成;气势浑然一体,其实一招可破。可见设阵之人虽然心思缜密,智计百出,却也大意不懂变通,算有遗策。然而也不失为一奇才,有机会倒要去讨教一番。” “不跟你们耍嘴皮子功夫,今天我们就为盟主一雪前耻!”随着领头黑衣人的话音,他身后的阵法蓦然前进,将其围在中间,整个阵法也形成了一股强势的气流,缓缓向南无诗靠近。 南无诗没有丝毫惊慌,只见她双臂一扬,飘扬的蓝绫暮然收缩,全部卷在了她的身上。而她的身形却丝毫未变,身上也看不出任何蓝绫,仿佛是钻入了她体内一般。孟传情见南无诗又恢复了之前初见她时的模样,眼睛更是睁的老大。心道:不知她将蓝绫藏在了何处?回想那个在海上见到的白衣女子用白练救人,不由得摇头暗叹:天下奇人还真是不少,武功也是千奇百怪,自己与他们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黑衣人见南无诗收起了蓝绫,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将双手在胸前慢慢摊开,像是在拂水。然后他身后的黑衣人两人合为一体,原本十八人竟变成了九人。奇怪的是十个黑衣人并不出掌打南无诗,而是齐齐出掌打向自己的胸口,然后就有十股气流全部击向南无诗。与此同时,南无诗身后竟又出现了九人,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整个过程极为复杂奇怪,孟传情看得是似懂非懂。他料想,在此前后夹击的时刻,南无诗必定无法分心顾及身后,便一掌默运功力,准备随时相救。这时,忽感觉一股微弱的杀气,自南无诗那边扑面而来,抬头看去,见南无诗正摊开双掌运功,而那股杀气正是自南无诗的掌心发出来的。 随着杀气的越发强烈,南无诗全身已被一股蓝色的光圈围住,然后这股光圈慢慢的移到她的双掌之上。此时前后黑衣人的掌力正好袭来,南无诗虽感觉身后也有掌风袭来,却无暇顾忌,只是凭借全力抬起双掌袭向前面的黑衣人。 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孟传情并没有出手替南无诗挡住她身后的那几个黑衣人的袭击,而是迷惑起来。只因他突然感觉这种莫名的杀气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何时见过。他听到一声巨响后才回过神来,此时再看,场上已发生了变化。南无诗毫发无伤,她身前身后的黑衣人除了领头的,全部都倒地身亡,一股淡淡的杀气也随后散开,渐渐无息。 孟传情有些意外,想不到南无诗的轻轻一掌竟有如此威力,此时他才明白那股杀气袭来之由,竟是为了挡南无诗身后的黑衣人。他厉眼明观,发现南无诗身前的黑衣人是被她的掌力所杀,而她身后的黑衣人分明是被那股莫名的杀气所杀。一时更是震惊,从头至尾,那股杀气都像是在保护南无诗,不许任何人的接近。 孟传情哪里知道,那股杀气就是闻名江湖的天魔杀气。南无诗只是从楼仲丛那里得到一招真传,就有如此威力,倘若是楼仲丛亲临,仅此一招,就能将这院子捣毁。当年楼仲丛与邪帝衣笑臣一战,仅仅是五成功力就将天狼山给移为平地,可想而知,这种杀气是何等惊人。 南无诗运用这股杀气时,更是巧妙地避开了领头黑衣人。黑衣人的阵法本就是浑然一体,但这股杀气却是无缝自钻,也着实奇异,难怪天魔杀气被誉为百年无敌的神功。 领头黑衣人望着倒在地上的同伴,一脸的惊慌,一步步后退,企图找机会逃走。南无诗只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杀你!回去告诉韩令风,魔灵珠乃我天魔教的镇教之宝,以后要派强一点的下属来取,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它不会被别人抢走!” 黑衣人感激不尽,转身就走,才踏出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 南无诗有些奇怪,问:“你怎么还不走,难道是想留下来陪葬?” “将死之人,何必再走?” 南无诗听到身后传来孟传情的声音,她扭头朝孟传情看去,见他依旧坐在石凳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黑衣人,而他的右手高高抬起,所对方向正是黑衣人那边。 这种姿势像是…刚刚发了什么暗器? 南无诗赶忙回头看向黑衣人,后者正好仰面倒地。他的额头上有两个筷子粗的小洞,鲜血直冒,尚未闭上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某处。南无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院子的围墙上,赫然插着一双血淋淋的筷子! 忽然明白孟传情做了什么,南无诗愤怒地瞪向他:“你…” 孟传情缓缓放下手,悠然道:“你终究还是不够狠,或许你是有意放他走。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你都该明白,放虎归山只会为自己带来无穷后患,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免遭池鱼之央!”说完,他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南无诗。 南无诗突然感觉自己的计划已被孟传情看穿!自己本就有意放那黑衣人一马,让他回去暴露自己的行踪,借此引来更多的人,这原本就是她叛教计划中的一部分。谁知孟传情竟然听出了她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出手杀了黑衣人,打乱了她的计划。南无诗心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喃喃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必须这么做,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之,我没有选择!” 孟传情突然停下了脚步,南无诗的话触及了他心中的结。自己又何尝不是生活在无奈之中呢?或许只有离开了武林庄,他才能为所欲为,做真正的自己。 他似乎想挖出南无诗所有的秘密,依然不肯放弃地追问:“你知道这一放,整个江湖中人都会知道你在这里!你是想引无数仇家来此吗?南圣女!” 南无诗见孟传情竟点出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他绝非普通人,而刚才她也见识到了孟传情的武功,就更加的疑惑了。那么深厚的功力,她怎么也不相信会出自这个少年之手。 就在刚才,黑衣人刚刚起步时,孟传情顺手抄起了手边的筷子,射向黑衣人的后脑勺,由于内力深厚,以致筷子穿颅而过,钉在了院墙上。不说他用了几成功力,就‘筷子穿颅而过’一事而言,江湖中又有几人能做到? 她见孟传情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仿佛要将自己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层层剥开,一时愤怒,喝道:“够了!” 孟传情不料南无诗竟会有如此反应,知道再问下去就会翻脸,只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笑道:“好,不说了,收尸吧!”说完就将黑衣人的尸体往院外搬。 南无诗见他搬起尸体毫不费力,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孟传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敷衍道:“我叫孟传情,你知道的。” 南无诗想了想,忽然道:“江湖上姓孟的大户人家,除了武林庄的二公子,我全都见过!” 孟传情叹道:“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一定要说出来。” 南无诗明白孟传情此言已经承认了自己所猜无误,她赞道:“想不到孟凡尘那个老匹夫竟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人精!” 孟传情听见南无诗评论自己的父亲,一脸的无所谓,他笑道:“人精还谈不上,至少我还没有达到长生不老的境界。” 南无诗道:“但你的武功和智慧已远远超过了你的父亲,对付这种阵法绰绰有余,若是你早些出手,我又何必多造杀孽。” 孟传情闻言却道:“听说当初叛教的时候,你在魔门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当时的你应该很绝决吧!想不到外面的江湖竟会洗去你一颗屠宰的心。”说罢,继续搬弄着尸体。 南无诗一时无言,无论自己怎样解说,孟传情已认定她是有意借魔灵珠挑起江湖纷争,他哪里会明白自己的苦衷。知道解释已然无用,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帮孟传情搬起尸来。两人很快将十几个黑衣人的尸体搬到了院外不远处的树林中。 孟传情在棚中抱来一堆干草,正准备去屋中寻火种火化黑衣人,就见农家老头和鄢商慈两人迎面走来。鄢商慈见孟传情安然无恙,扑在他的怀里欣喜不已。 孟传情紧搂怀中人,问道:“商慈,有没有被吓到?” 鄢商慈想也不想就答道:“没有,我可不怕呢!” 孟传情一时愕然,据他所知,鄢商慈一直在鄢伯父的保护下,不曾见过此等血腥场面,第一次见,她居然不怕,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孟少侠,给你火种。”农家老头来到孟传情身边递上一物,孟传情更加愕然了。鄢商慈不曾见过此等场面,却说不怕,已是令人费解,而这农家老头久居深山,与世无争。这种人家最怕惹来是非,见到此等场面居然还如此镇定,实在可疑! 孟传情将疑惑放在心中,接过老头递过来的火种点着了干草,一阵劈里啪啦后,黑衣人已被全部火化。几人一同回到院子中,见农家老妇已收好了石桌上的剩饭剩菜,代替的是一大坛酒和五个空碗。 见几人来到,那老妇笑道:“两位今日受累了,这是我们珍藏了十年的女儿红,今日开封为两位庆功,也当是为我们夫妇俩压压惊!”说完就拆了封,抱起酒坛将五个空碗一一倒满了酒。 孟传情似是极为高兴,他来到桌前,想也不想,端起一碗就喝下了肚。完毕,见众人都望着他,赞道:“好酒!本人平生嗜酒,见酒痴狂,先饮为尽,诸位莫怪。”说完,他将空碗翻倒,像是在告诉众人他已喝的一滴不剩。 农家两老见此,眼中闪过一种奇异的光,却被孟传情全然捕捉。孟传情假装不知,对南无诗道:“娘,你怎么不喝?”说完他端起一碗递向她。 南无诗今日计划失败,只觉得心中闷气,她见孟传情如此豪爽,一时感染,笑道:“儿子如此洒脱,为娘的怎能扭捏,若不畅饮此碗,岂不扫兴!”说完,她接过孟传情递来的酒,毫不犹豫地喝下了肚。 孟传情大喝道:“好!”然后他又看向鄢商慈,道:“商慈,该你喝了。” 鄢商慈为难地看向他,“传情,我不会喝酒啊。” 孟传情道:“这世上哪里有不会喝酒的,当水一样直接往肚里倒就行了!”说完,也端起一碗递向她。 鄢商慈迟迟不肯接,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孟传情。孟传情却全不顾鄢商慈的恳求,劝道:“商慈,喝了吧!就一小口也行。” 农家两老这时也劝道:“鄢姑娘,就喝一小口吧!没关系的。” 南无诗见几人都在逼迫鄢商慈,眉头一皱,正欲替她解围,突感心中一阵不适,也就做罢。鄢商慈经不住几人的劝说,就孟传情端着的碗喝了一小口。 孟传情满意地笑道:“商慈,好样的…”话未说完,鄢商慈却倒在了石桌上。 孟传情愣了一下,惊道:“这么快就醉了!好,我陪你醉一回。”说完,他将鄢商慈未喝完的那碗酒也喝下了肚。 “哈哈…”孟传情刚放下碗,就见听农家两老的传来的一阵狂笑。他眼中闪过一种异光,假装不解地问道:“你们笑什么啊?” 农家老头道:“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 南无诗突然撑在石桌上,似是浑身无力,她一脸疑惑地问道:“酒中有毒?” 农家老头冷哼道:“你们喝了我们配制的独门药物‘死寂’,很快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什么?”南无诗似是不信,想要运功一试。那农家老头却道:“不要运功,那样只会让你的毒性发作的更快!” 南无诗不知此话真假,也不敢再运功,问:“为何要对我们下毒?” 第十章 经脉逆转

那农家老妇指着南无诗,大叫道:“还不是因为你!十年前,我们的儿子儿媳以及未出世的孙儿就是因为你才死的!” 南无诗渐渐不支,她摇着头,有气无力地道:“十年前,我不曾来过这里,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农家老头一脸痛苦地道:“我们怎么可能认错呢?你身上的蓝绫告诉我们,你就是害死我儿子他们一家的凶手。从你一露出蓝绫,我们就认出你来了,魔教的叛教圣女,南无诗!” 那农家老妇接口道:“你们该死,该死!为我儿子他们陪葬去吧!” 南无诗脸色渐变苍白,终于不支倒在了石桌上。孟传情一直在旁静听,知道自己和鄢商慈是受了南无诗的牵连,他看向晕倒在桌的南无诗,苦笑道:“说到底,还是遭了池鱼之央!” 农家老头见孟传情还未倒下,赞道:“看来你的内力不错,居然能够撑到现在。” 孟传情道:“你的目标只是她,何苦对我和商慈下手呢?我想,你们早就看出来了,我们跟南无诗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农家老头道:“我们当然知道,哪有母亲见儿子呕吐丝毫不关心的。只是我们不能留任何一个活口从这里出去。你们要怪,就怪她吧!” 话刚说完,孟传情突然毫无预警倒在了桌上。两老对视一笑,一同进了屋中。 两老刚走,孟传情突然抬起头来。他在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分为两半,分别喂给鄢商慈和南无诗。不久后,两人悠悠醒转。 鄢商慈摸着自己的额头,不解地问:“我怎么呢?” 孟传情道:“没事,你只是喝醉了。” 鄢商慈眉头一皱,道:“传情,我天生厌酒,以后不要再逼我喝了,好吗?” 孟传情见鄢商慈有些生气,心中有些后悔,急忙道:“好,我发誓,以后绝不再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了。”鄢商慈听罢,这才露出笑颜。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中毒了吗?”南无诗醒来后见自己安然无恙,一时不解,也向孟传情问道。 孟传情神秘一笑,道:“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跟我来。”说完,他就搂着鄢商慈轻轻地跃上了屋顶,南无诗紧随其后,三人在屋顶一处落定。孟传情轻轻掀开几块瓦片,露出一个可容三人看清屋里一切的大洞。 三人趴在屋顶顺着洞口朝屋里望去,只见那两老正立于桌前看着一张地形图,并用手在图上指指点点。桌上有一个被打开的长形盒子,里面有一把长剑,看起来像是珍藏许久。 那老妇指着地图的一处,道:“若是我们走这条路,会不会更快些?” 老头沉吟片刻后,道:“我们必须在十二个时辰内赶到,否则他们的尸体就会化为浓水,那么我们就会功亏一篑了!所以,我们必须找到最近的路径。”说完,他将地图摊在了桌上细看起来。 两老异常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屋顶上的孟传情三人。三人听得仔细,知道两老是要急于赶往某处,但显然他们对那地方并不熟悉,所以要借用地图指引。 孟传情和南无诗皆是练武之人,眼力颇佳,他们远远的看见那地形图的最上方印着“糊涂堂位置总图”七个大字。 孟传情从未听说过糊涂堂,他料想南无诗行走江湖多年,必然知道,便向南无诗传音入密问道:“糊涂堂是什么组织,你听说过吗?” 南无诗想了想,也传音入密回道:“我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糊涂堂,我想应该是新崛起的小门派吧!” 孟传情一口否定:“不可能,两老杀你定是跟这个门派有关,而他们与你的恩怨却结在十年前,说明这个组织至少存在了十年以上。一个存在了十年以上的组织居然在江湖上默默无闻,要么就是这个组织懂得韬光养晦,要么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南无诗听孟传情分析的这么清楚,愣了一下,道:“你太多心了吧!也许他们只是想要魔灵珠。” 孟传情摇头道:“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什么在酒中下毒呢?若是你死了,他们何处去寻魔灵珠?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魔灵珠,也没有搜过你的身,证明他们意不在此,我想他们一定是有别的原因,而且是与这个组织有关。” 孟传情分析的句句在理,南无诗一时无言,两人继续向屋里看去。两老看好了地图,将它收入了怀中,那老妇在老头旁边问道:“会成功吗?”她的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快灵牌,灵牌上写着“爱子莫天都之灵位”。 孟传情见了那灵位,心中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脸都绿了起来。这就是那个死人莫天都的衣服吧!居然穿在了自己身上,太不吉利了!他眼神怪怪地看了鄢商慈和南无诗一眼,心道:可恶,被骗了!南无诗和鄢商慈似是明白他的心思,都在心中暗笑。 这时,那老头拿起盒中长剑,缓缓道:“残阳沥血,天地惊魂,有此剑在手,还怕杀不了他们。”说完将长剑缓缓拔出剑鞘,用一块布擦起剑身来。 南无诗突然道:“这难道是残阳剑居然在他们手上。” 孟传情问道:“残阳剑很出名吗?还有那残阳沥血,天地惊魂又是什么意思?” 南无诗道:“残阳沥血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两把名剑,天地惊魂则是这两把剑相对应的剑招,分别是天地玄剑和惊魂一杀。持此剑者,必须会相对应的剑招,方能让剑在他手中发挥极致,否则就与普通的剑没什么区别。这就是人们说的剑缘,可惜江湖上会此剑招的人并不多。” 孟传情道:“看这老头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他会天地玄剑?” 南无诗道:“不大可能,残阳沥血问世百年,每一任的剑主都是年轻男女。” 孟传情奇道:“这是为何?” 南无诗道:“可能跟剑的第一任主人有关吧。” 孟传情正欲问剑的第一任主人是谁时,突然有一道闪光从洞**向几人。当人的眼睛被光刺到时,便会不自禁的用手遮住双眼,孟传情和南无诗就做了这个动作。但鄢商慈不懂武功,没有警觉性,反应有些缓慢,她将头一偏,企图躲开那道刺眼的光,却不小心打落了一块瓦片。 瓦片声响的那一刻,老头在屋中突然喝道:“什么人?”然后举起手中刚刚擦好,带着刺眼光芒的残阳剑划向屋顶。在这同一时刻,孟传情也拉起鄢商慈和南无诗一起向后跃开。几人的身体一离开屋顶,屋顶上的瓦片就四处横飞,紧接着屋顶就破开一个大洞。 那老头持剑立在屋顶上,看着已然落地的三人,一脸惊讶道:“你们,居然没死?” 孟传情一手搂着鄢商慈,道:“阎王不收,想死也难。”他心中也有一些诧异,刚刚听南无诗说了残阳剑的厉害,他还有些不以为然。但就在刚才,那老头只是轻轻一剑就掀开半个房顶,若不是他们的反应够快,早已成了死尸。此时他才对残阳剑刮目相看,心想:不知谁有缘能得此剑,可惜自己天生不喜用剑,否则我一定要将它夺为己用。 那老头听孟传情这样回答,脸色一沉,道:“你们早就看出来了?” 南无诗似乎也很在意这个问题,扭头看向孟传情。孟传情却浅笑不语,众人知他这是默认。那老头又问道:“老夫心中疑惑,不知何时露出了破绽?” 孟传情道:“吃饭时,我们杀人时,从始至终你们都保持着一份冷静,非常人所能办到。而且你们看向南无诗时那种憎恨的眼神是无法掩藏的。”他在中毒前就已经在老头面前将南无诗的身份坦开,此时也不再假装是她的儿子,竟直呼其名,南无诗听后稍稍一愣。 “就算你们早有防备,但酒确实是喝下了,这是我们亲眼所见,‘死寂’本就无药可解,你们又怎么能化解此毒?”那老妇出现在门口,问道。 孟传情见那老妇由之前的和蔼慈祥变成了现在冷冰冰的模样,似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盯着她许久才道:“你们没有看错,酒,我们的确是喝下了,但巧的是我刚刚得了几粒灵丹妙药,有它护体,自然百毒不侵。” 那老妇似是有些吃惊:“连神医都无可奈何的毒,怎么会被人轻易化解,你的解药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岂非是因祸得福?”孟传情随即向众人讲起了他在后山所经历的那些事。 孟传情自幼便不能吃刺激性食物,最忌辛辣,那种能够刺激血液循环的食物,会造成他体内真气的反噬,经脉逆转,让他痛苦不堪。吃饭时,竟不小心吃了野蒜,他便想将吃下去的食物呕吐出来,奈何无用。想到不久后自己就会发作,便撇下众人,急急往山中僻静之地奔去。 孟传情发现了一处避雨的山洞,便一头钻了进去,而南无诗和鄢商慈两人没有发现山洞,之后又原路返回,自然与他错过了。 孟传情进的山洞异常漆黑,他也不害怕,靠在一快石壁上缓缓滑坐在地,心中还在暗自后悔,不该如此大意。以前在武林庄,他吃饭时从来不用担心会吃到不该吃的东西,厨房的人都知道他的喜好与禁忌,每次会单独为他做一些清淡的菜。 想到十年前,因吃了辣椒王而遭受的痛苦,他至今还心有余悸,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却足以让人生不如死。孟传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仅仅是一小会儿,孟传情全身就开始冒汗,经脉也开始慢慢逆转。这种轻微的疼痛他只是咬牙强忍,并没有叫出口来。但是,随着经脉逆转的越发迅速,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他已渐渐承受不住,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并且在地上翻滚着。整个山洞寂静无声,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孟传情痛苦的叫声。 “啊!”尖叫声划破长空,远远的传出洞外,震散林中飞鸟。 “谁在里面?”猛然间,一个声音从洞口传来,如幽灵般飘忽,声音清脆又悦耳。 孟传情听到这个声音,有些意外,竟然是个女子?一个女子在这种情况下也敢冒然进来,若不是身怀绝技就是个傻妞。他强忍着疼痛住口不叫了,此时,自己正处险地,很难确定那人是好是歹。若是一歹人,这个时候进来,我岂不危也?他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洞外的动静。 这时,一道如鬼魅般的人影慢慢走了进来,然后站在离孟传情不远的地方,道:“你刚才叫的很难受,是不是生病了?” 孟传情正猜测着这人的身份,忽地,洞外一阵微风吹过,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是从那道人影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心底顿时高兴起来:这人也许不是坏人。 孟传情之所以这么想,是根据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来判断的。他自小就与经营脂粉生意的表妹在一起,耳濡目染,对胭脂香味是了解的相当透彻。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脂粉,他也能理出一二:凡是浓妆艳抹的大多都是妩媚妖娆的,这种人骨子里有一种骄傲,想让天下的男人都为之倾狂,就像是洛知心那样,性子里多少都带着点邪气。孟传情最不敢招惹这种人,一但被缠上了,想抽身就难了。 另一种是淡妆素抹的。这种人也分两类,一类就似孟传心这种,清冷,高贵,不喜张扬,就算进了洞中,也是不屑为难自己的;另一类就似鄢商慈这种,心思纯洁,随意,心无他想,只是纯粹地将脂粉当作必需品,就像是吃饭一样,不一定要大鱼大肉,吃饱就好。这种人是孟传情最喜爱的一类,她们总是能给人带来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孟传情闻到那人影身上的香气,就已确定她像是鄢商慈那一类的人了,只是那人用的香粉奇特,竟是孟传情从未见过的。闻到那股香气,他的心情突然舒畅起来,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了,似乎是那股香气进入了他的体内,钻入他每一处经脉关节,为他治疗,神奇之极。 孟传情不再畏惧来人,道:“你是谁?”话刚落音,就感觉一股劲风向自己袭来,此时他全身无力,无法躲闪,只得任其打在自己身上。谁知袭向自己的并不是什么掌风,而是六根金针。金针封住了他全身六大要穴,他顿时动弹不得。 孟传情额头冷汗直冒:如此漆黑的山洞,那人也不点火把,就那样远远的将金针射了过来。这…眼力再好,也不可能在黑暗中看见他的穴道位置吧,更何况还是隔空封穴。若是一不小心封了自己的死穴… 这人一定是个暗器高手!孟传情不敢再说话,只能在心底暗赞。他怕下次招呼他的可能就不是什么金针银针了,或许就换刀剑了。 那人影慢慢的靠近孟传情,边走边道:“喂,那人,你还好吗?” 孟传情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暗算就暗算了呗,还来假惺惺地关心。他没好气道:“全身动弹不得,你说我好不好?” 那人一脸愧疚道:“对不起啊,你突然说话,吓到我了,以为你是坏人…” “姑娘,不要弄错了,是你突然出现在洞口吓到我了,好吗?”孟传情打断那人的话。 那人来到孟传情的身边,愉快道:“那我们就是彼此彼此了。” 孟传情道:“那你还不把金针拔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很难受的。”孟传情的确很难受,那股香气只让他舒服一小会儿,香效过后,他全身又恢复了之前的疼痛,可是他又动弹不得,只得咬牙切齿对那少女道。 “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万一我放了你,你要伤害我怎么办?”那少女也谨慎,不敢轻易放了孟传情。 孟传情道:“我只是个病人,何苦跟我过不去呢?” 那少女“咦”道:“我看看。”然后就将手搭在了孟传情的手臂上。片刻后,她突然惊呼道:“天啊,经脉逆转…”然后她迅速地拔掉了孟传情身上的金针,又出手封住了他身上其它几处大穴。 第十一章 错误的心法

孟传情见那少女拔了金针,心底也甚为高兴,谁知她竟又出手封穴,一时怒道:“你做什么?”那少女却不理他,点亮了火堆,借着光亮在身上的包包里取出一些小瓶子。 “她竟还是个神医?”孟传情见那少女极其认真,纵然心中有诸多疑问,也不忍心打扰。整个山洞此时也寂静无声,能够听到的只有那少女手上传来的细微声响。 不过多时,那少女的手中就多了两粒药丸。她将其中一粒递向孟传情的嘴边,道:“吃了它吧!”孟传情想也不想,张口就吞了下去。 “你…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有毒?”那少女似是没料到孟传情会如此爽快,有些讶异。 孟传情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想杀我,轻而易举,何必费神去配什么毒~药,如此精心配制出来的,必是良药。” 那少女出手解了孟传情身上的穴道,“你说的没错,这药可以保你不死。我刚才贸然出手,差点害了你的性命,若不是我随身带有药物,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孟传情的穴道被解开后,感觉全身轻松无比,像是刚刚服下的药已经起了作用,一个时辰尚未过去,他的身体已然恢复了正常。听到少女说的话,他坐了起来,问道:“什么意思?” 那少女道:“你全身经脉逆转,任何外力接近你,都会让你经脉俱断而死” 孟传情接口道:“而你却将金针插在我身上,差点被你给害死了!”说后面一句时,他的声音明显加大。 那少女也不甘示弱,用手指戳着孟传情的胸口,一字一句道:“你凶什么凶,我不是治好你了吗?就算我没有插针,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个山洞的,知道吗?” “为什么?”孟传情不解。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如果你想活的久一点,就把你那身内力废了,否则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为什么?”孟传情再次问。 那少女耐心向孟传情解释道:“你这个病跟你所修习的内功心法有关,你的内功和心法一定不是同系,而你却将这两者运用在一起,所以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孟传情道:“不对啊,只有吃辣椒时,我这个病才会发作!” 少女道:“相信我,一定是你的内功在作祟。要不,我帮你废了”话未说完,就听孟传情惊叫道:“不要!” 天生的内力岂能说废就废! 孟传情哪里舍得废掉自己的一身内力。他的功力深厚,在江湖上本就少有人敌,修练已是不易,废掉岂不可惜。他沉思许久后问道:“可还有其它医治之法,废掉内力是万万不可的。” 少女道:“你若不想废就该修练正确的心法,亡羊补牢或许可救。” “正确的心法?”孟传情顿时傻眼,“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修炼的心法有误?” 那少女点点头道:“可以这么理解,你现在修炼的心法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它不会对你修炼内功有任何帮助,反而会祸害你的身体,最好以后不要再练它了。” 孟传情是越听越糊涂了,“不对啊!习武之人都知道,如果心法修炼不得当,势必会走火入魔。而我又怎么可能练得成如此高深的内功呢?” 少女听他竟不自觉地夸起自己的内功来,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不谦虚!内功好有什么用,懂得运用才算是高手,而你还差得远呢!”倘若是一般人听少女这样说,定会认为对方是在轻蔑自己,而孟传情却不这么想。他听出了少女的话中并无丝毫的冷嘲热讽,只是想借此话点醒自己,让他收起自信而已。 孟传情想起以前与人打斗,尽管他出手很轻,却依然将对方打成重伤,以致他后来不敢随意与人打架了。他自己弄得是莫名其妙,现在听少女这样说,他才明白过来,竟然是无法掌控内力所致。他向那少女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除了本身所学的内功外,有没有接受过外来的功力?” 孟传情想了想道:“我学的是父亲教我的内功心法,整整十年一直如此,在我的印象中并不曾有人传过我内功。” 少女道:“那就奇了!你第一次发作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十年前,我开始修练心法的第二天,那天中午我吃了辣椒王,结果就像刚才一样痛不欲生。”孟传情回忆起了十年前的那天,一切仿如昨日。 少女道:“也就是说早在十年前,就有一股奇异的内力存在于你的体内了。只是你全然不知,甚至是你的父亲也没有瞧出端倪,还让你修炼他传你的内功心法。而一山不容二虎,后修炼的内功与本来就存在于你体内的内功两者相互排挤,却平分秋色。你一吃刺激性的食物就会发作,可能是先存在于体内的内功在作祟,这样就会加强它的斗志与力量,它发挥极限,渐渐的将后修炼的内功吞噬。” “你常年勤修内功,达到滴水穿石之效,又让后者慢慢重生,于是再次达到了平分秋色之势。你本可以继续修炼后者,让它强过前者,甚至反过来将前者吞噬。但你今日却再次吃了辣椒,让前者爆发极限力量,将后者彻底消灭了。那么今后无论你多么努力的修炼内功都无法再让后者重生了。而你体内就只有那种奇异的内功了,所以你现在修炼的心法根本就毫无用处。你只能修炼这种奇异内功相应的心法,才能彻底的掌控它,否则将来必定会被它反噬。” 孟传情听的是目惊口呆,从没想过自己体内的情况会如此复杂。纵然那少女解说的如此详细,但孟传情还是有些疑惑,他搔了搔头,似是极为烦恼,问道:“如果这种内力早就存在,为何十年前灵渊阁的水神医替我医治时没有发觉呢?” 那少女听到这个问题后,一怔:“你是说…水神医…他曾经替你医治过?” “没错!”孟传情点头。 少女听后一阵沉默,许久后才沉声道:“他…不是没有发觉,只是…只是不愿出手相救而已。” 孟传情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愿出手相救?莫非你认识他?” 少女道:“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孟传情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奇怪,关心道:“你没事吧?”黑暗中,他看不清少女的容颜,不知此时她的脸上已挂上了几滴泪珠。他直觉少女与神医必然有着某种关系,否则不会一听到自己说起神医,情绪就有些变化。 少女道:“我哪里有事啊!倒是你,还有什么疑问都提出来吧!” 孟传情见那少女一语点破自己心中所想,暗赞道:此女真是善解人意。他又问道:“有没有可能我的内功是从娘胎带出来的,在我的印象里真的没有接受过外来的功力,我根本就不知道这种内力来自何处,要去哪里寻呢?” 那少女笑道:“哈哈…你真会想,你以为武功也可以遗传啊?又不是病。” 孟传情沉默起来,若不是遗传,那么究竟来自哪里呢?若是无法得知其来历,又要去哪里寻找心法呢?若是没有心法,自己岂不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仰面躺地,双臂撑头,缓缓道:“天要亡我,我亦无可奈何。” “不要这么沮丧,还是有希望的。我刚才给你吃的药暂时压住了这股内力,这段时间里你可以随意吃辣椒,它不会再发作了。不过,一粒药,顶多管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趁此时间寻找心法。”少女见孟传情已然生出绝望之心,赶忙安慰道。 “才一个月啊?” 少女笑道:“你知足吧,能有一粒已经不错了。我这药,也可以保你百毒不侵。” 孟传情突然凑近少女,道:“该不是你早就知道我,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就为我配了这副药呢?” 那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道:“我是医者,自然什么药都要准备齐全,这世上什么样的病人都有的。” 孟传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前这个少女的医术似乎已达颠峰,自己是无需对她有任何怀疑的。他只是觉得自己这几日运气颇佳,总有贵人相救。无论是海上的白衣女子,还是眼前的女神医都将是自己亏欠一生的恩人。想起白衣女子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若是将来还活着,就必须还!”他不禁摇头苦笑,那一份未还,现在又欠上了一份了吗,这个少女的恩情自己恐怕也是要还的吧!他只能从嘴里吐出一句:“多谢相救,我欠你一命,此恩来日必报!” 少女听罢,淡淡道:“你不必谢我,我是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况且…我也只是为你续命而已,若一个月之后你还没有学会心法的话,神仙也难救!” 孟传情本来满心欢喜,听了这话,心也不由得沉了下来。一个月,这就是自己最后的期限吗?江湖何其之大,寻找心法实如大海捞针,况且时间如此短暂,这根本就是渺茫之机嘛! 似乎猜到孟传情心中所想,那少女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你别灰心,我这里还有一些配制好的药丸,全部给你,估计能管**个月。”然后她将装药的小瓶子递给孟传情。 孟传情欣然接下,又听那少女说道:“记住,当你感觉心口疼痛时,就说明药效已过。你必须在一个时辰内重新服下一粒。”他点了点头,一只手紧握药瓶,心中思绪万千。眼前的这个少女不但医术高明,而且待人真诚,作为医者,她真的已经尽责了。 孟传情自小就被困在武林庄,外面的世界他知之甚少。他很想走出这个家门,结交一些他从未有过的朋友,认识那些他仰慕已久却一直无缘得见的奇人。而眼前的这个少女,又怎能不算是一位奇人呢?她待人尽心尽责,若能结为知己,势必受益一生。孟传情心中感激涕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干吗?” “我总得知道自己的恩人叫什么吧?” “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救你是我的本分,你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说完她站起身就朝洞口走去,似是要离开。 孟传情见那少女要走,赶紧站了起来,“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我可不想被人说是忘恩负义,所以这份恩情我是一定要还的,只要你一句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孟传情极力想结交这位神医,岂肯轻易就放她走。 那少女盯了他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若你真想报答我,救帮我救一个人吧!” 孟传情一脸好奇道:“救谁啊?”她的医术如此高明,难道也有救不了的人,反而要我来救。 那少女道:“谁都行!只要你没有任何目的,并且毫无怨言,真真正正地用自己的心去救一个人即可。” 孟传情道:“这还不简单,救多少都行。” 少女道:“你别答应的太爽快,这事看似简单,其实对你来说,很难。” 孟传情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吧?” “那又怎样?” “我说的救人,指的是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奸人,无论是身体上的伤还是心伤,都要救。你不能因为他曾经杀人无数而不救他,也不能因为对方拒绝你救他而不救,你能做到吗?” 孟传情一愣,“为什么连奸人也要救,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少女似是有些生气,反驳道:“奸人也是人啊!为什么不能救?对于医者来说,只要是一条生命,无论他有多么的不堪,都是应该被救的。可惜的是这世间有太多的伤者,纵然我凭全力救治,却依然有许多人因为我没有来得及救治而丧失性命。我的精力和时间毕竟有限,每天能够救的人寥寥无几。如果被我所救的人每人都能够救一人,那我就可以省去许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救更多的人。那么这个世上就会少死多少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因为失去至亲所爱而痛苦了。” 少女的这段话深深地印入了孟传情的心里,好一个善良心怀天下的女子啊!在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该救和不该救之人,她只怕自己救的少了。这样心怀天下的女子,世间又能找到几个呢? 或许这少女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对于作恶多端的人,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还会不择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甚至有时邪恶的令人发指。而他也从不相信世上会有谁能够真正善良到包容天下人。 对于那些善良到连别人走路踩死一只蚂蚁都要责备其涂炭生灵的人,他只能说是不可理喻。更有甚者,那些自命不凡的伪子,口口声声道“见天下人心痛,犹如针刺吾心,若有苦难,吾愿独受,换世人生安康!”多么伟大的胸怀!只是不知这话的背后藏有多少假惺惺,孟传情嗤之以鼻。而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女才让他觉得真正的善良,至少,她待人没有任何目的! “我走了,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好好保重自己。”少女从洞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孟传情的思绪。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他回过神来朝那少女叫道。少女却早已出了洞门,孟传情追了出去,却已不见了对方的踪影。不再耽搁时间,害怕鄢商慈担心的他飞快地向山下奔去。 山脚的那边,一个年约十七岁的青衣少女正哼着小曲往山下走去,她的上挂着一个青色小布包。 第十二章 残阳剑主

众人听孟传情讲了后山之事后,都是一脸惊讶,想不到他竟会因祸得福。农家老头似是极为不甘,他持剑立在屋顶,仰面叹道:“天意,天意呀!本当你们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为我儿报那血海深仇,想不到竟会功亏一篑。机会难寻,今日若是失败,何时才有良机啊?” 南无诗道:“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枉费心机!” 那老妇听出了南无诗话中的嘲讽,极为愤怒,她向南无诗怒喝道:“南无诗!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哪怕是拼了老身的这条贱命,也要用你的血来祭我儿的在天之灵!”话刚落音,老妇就挥起双掌向南无诗袭去,南无诗也展开蓝绫与那老妇纠缠在了一起。 似是约好了一般,在这同一时刻,屋顶的老头也紧握残阳剑如流星般刺向孟传情。孟传情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被老头的这种惊人速度吓了一跳。他知道老头此时是人剑一体,威力极大,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死于老头剑下。因此,他也不敢徒手硬接老头这一剑,只得拉着鄢商慈用绝妙的轻功闪开。这是他唯一的一条路。他的轻功在江湖已属绝顶,但他无法确定能否快过老头,因此,他在赌! 快一步,赢一条命,慢一步输三条命! 结果证明他赌赢了!不过,纵然孟传情的轻功很快,躲过了老头这一厉害的剑招,却依然被残阳剑的剑气划破左肩衣衫,露出一道深红伤口。孟传情倒吸一口凉气,不曾想到残阳剑的剑气竟然也如此厉害。他右手轻抚左肩伤口,心中好不惊讶:残阳剑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视!同时他也为自己的狼狈感到好笑,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疤,这是他第一次受伤! 鄢商慈见孟传情受了伤,拉着他的胳膊,惊呼道:“传情…”话未说完,就被孟传情一掌推向院墙一角。她扶着院墙听到孟传情传来的声音:“商慈,呆在那边,不要乱动!” 原来,在鄢商慈说话间,那老头的第二剑又向孟传情袭来。孟传情怕残阳剑的剑气会伤到鄢商慈,才会将她推向墙角。他的力道掌握柔和,虽然出手迅速猛烈,却并没有伤到鄢商慈分毫。 孟传情见那老头又一剑刺来,忙思索应付之策,虽然老头的这一招已远不如第一招厉害,但孟传情还是不敢大意。他心想,一味的躲闪毫无益处,躲得了剑招,躲不了剑气!与其逃避,不如面对! 他将全身内力集于双掌之上,在老头的剑刺向他面门的那一刻,突然双手呈爪状向抓向残阳剑。他已打定主意先夺取老头手中的残阳剑,老头如此有恃无恐,无非是凭借手中的残阳剑,若没有此剑,他就有可胜之机了! 果然老头被孟传情的举动弄的措手不及,待他要收回剑势时,残阳剑的剑身已被孟传情紧紧地握在手中。孟传情手中的力道来自全身功力,自是不怕残阳剑的锋利,他将剑身握在手中,竟也不见流血。 孟传情突然一脚踢向老头持剑的手腕。老头只感觉手臂一阵麻痛,但依然紧握残阳剑,他伸出另一只手向孟传情发出一掌。在这同时,孟传情又是一脚踢向老头持剑的手腕,老头终於忍不住疼痛松手。残阳剑已到孟传情的手中,但也就在这一瞬间,老头的那一掌已袭向孟传情的身体。 孟传情早算准了一切,要夺取残阳剑就必须承受这一掌,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躲开。在他被老头的掌力打到时,手一麻,残阳剑脱手掷出。但他的双手力道未消,只是这轻轻一甩,残阳剑竟飞出院墙之外,瞬间不见踪迹!而他整个人也被老头的这一掌震飞至鄢商慈身边。 鄢商慈赶忙扶起孟传情,口中担忧道:“传情…你没事吧…” 孟传情站起了身,咧嘴一笑,“商慈,别担心,我没事。” 鄢商慈却见孟传情的嘴角流了血,道:“还说没事…你都流血了。”她掏出手卷,帮孟传情拭去嘴角鲜血。 孟传情朝她感激一笑,然后看向那老头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孟传情或许不知道,他这一松手,竟将残阳剑白白地送与了他人。 此时,在农家的后山之上,一个持剑的红衣少女正在行走着,残阳剑突然从天而降,插在她的脚前。她警觉地握住剑柄,四处张望一番,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人才放开了手。 拔出地上的残阳剑,端详片刻后,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自言道:“残阳剑?哼!踏破铁寻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要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将残阳剑重新插回地上,拔出自己手中的长剑,用内力将其震断,仍进了悠悠山谷之中,再残阳剑拔出插入剑鞘中。然后持剑继续前行,到一个三岔路口时,她选择了右边一条小道。而小道的另一方正是通往小农家。 老头没想到孟传情竟然用自己的身躯做诱饵来夺取残阳剑。此时,他见孟传情伤的并不重,心中更是诧异万分。这一掌融合了他毕生功力,纵使无法重伤孟传情,也该让他气虚不凝才对。但现在,孟传情的声音依然如故,丝毫没有受伤之后的虚弱。 老头心中疑惑,脸色却不变,他看向残阳剑消失的方向,冷声道:“夺剑又舍剑,何意?” 孟传情道:“你没有了残阳剑,对我就不会有任何威胁,现在我要将你擒下易如反掌。” 老头回头看向孟传情,厉声道:“这柄剑,我儿曾经视它如命,我们也保护了十年,你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将它抛弃,那就要用命来赔!”说完,他一步步向孟传情靠近。孟传情不知老头意图,他将鄢商慈拉向身后,双掌运足内力,准备随时应战。 老头在离孟传情三米之遥的地方停下。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瞳孔猛然一收,突然低头向孟传情撞去。 对于老头的这种近似于黄牛撞人的怪异武功,孟传情显得有些啼笑皆非,这是在跟牛打架吗?他不敢轻敌,老头在撞向自己时,另有一股强大的劲气也向自己袭来。在老头的头快要撞上自己时,赶忙用双掌抵挡。正在这时,忽听南无诗喝道:“小孟,不可!” 孟传情急忙收回掌势,却见南无诗的蓝绫已远远地卷来,缠住了老头的脖子。老头一时动弹不得,而那股强大的劲气也变弱了。孟传情乘此机会一掌打向老头,老头翻滚在地,重伤吐血。 “老头子…”老妇呼唤着向老头这边爬过来。显然,她也被南无诗重伤,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 南无诗的蓝绫一出手,天下间自是无几人能挡得住,更别说是老妇了。仅仅几招,她就开始落败,而南无诗似乎是有意手下留情,一直不愿下重手。谁知那老妇全不领情,她找到机会靠近南无诗后,似疯了般拼命的撕扯南无诗身上的蓝绫。南无诗被她这种无癞行为弄的措手不及,最后狼狈的她不得不下重手,一掌打向老妇。 南无诗松了口气,理了理身上衣衫,扭头向孟传情看去。正好瞧见了老头撞向孟传情的那一幕,她心中一动,猛然记起这是什么武功后,见孟传情正欲用双手抵挡,心知不妙,赶忙喝住他。而她似乎也知道这种武功的破解之法,在孟传情收回掌势的同时,立马将蓝绫缠向了老头。 南无诗来到孟传情和鄢商慈的身边,三人看着农家两老相互扶持坐了起来。老头咳出一口血后,一脸绝望地看着三人,口中道:“好…真像母子啊…” 孟传情不明老头话中意思,愣愣地看向南无诗。而南无诗也看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好小子!这一掌打的好!”孟传情本就聪明,听南无诗这么一说,又前后一想,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老头的这种武功看似极为普通,但要运用起来却是不易,而要破解更是需要技巧,并不能一味的蛮挡。而面对这种情况时,练武者的本能反应就是直接躲开或者是用双手抵住对方的头,不让其接近自己的身体。而孟传情身后有鄢商慈,所以他不能躲开,于是选用了后一种方法。殊不知,正是这种方法才造就了对方的机会。无论对手的力道有多强,都只能挡住实体的头,却无法挡住这种武功所带来的虚体的“气”。而就是挡头这一刻的分心,才让对方的“气”有机可乘,撞向自己的身体。这样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南无诗懂得这种武功的破解之法,他用蓝绫缠住老头的脖子,老头动弹不得,也就让他的“气”有了松弛,而在这一瞬间,孟传情再补上一掌,正好断了老头的最后退路。两人没有事先商量,却似心有灵犀般,这一前一后合作的天衣无缝。所以老头才会说两人真像母子。 南无诗表情怪异地看着老头,突然道:“你这武功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识过,难道我们真的曾经见过?” 老头和老妇齐齐看向南无诗,眼神中依然带着无比的憎恨。老头冷声道:“还没想起来吗?我以为你看到我儿的灵位,就会记起自己曾经是怎样出卖他的!你忘的可真是彻底啊!”想起了灵牌上的名字“莫天都”,南无诗心中默念着,限入沉思。 鄢商慈将孟传情拉向石桌旁坐下,取出一块手绢,替他包扎起左肩上的伤口来。刚才在紧急时刻,没有来得及包扎,以致伤口上的血越流越多。鄢商慈看了是一阵心痛,包扎的小心翼翼。而孟传情却毫不在意身上的伤,他好奇地向那老头问道:“你说残阳剑是你儿子莫天都的,莫非他就是残阳剑主?” 老头叹了一口气,道:“没错,他正是残阳剑的剑主。可是,十年前,他放弃了它,残阳剑也就此成了无主之剑。” 孟传情道:“又是十年前,跟她有关吗?”他看向神色不定的南无诗。心中已然明白几许,看南无诗这个样子,应该是心虚吧!看来老头没有冤枉人,十年前他们之间的确发生了一些事。 老头一脸忧伤,缓缓道出了十年前的那些事。 “我儿在得到残阳剑后,就一直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受到了诸多好评。后来,他认识了一位名叫玉萧依的姑娘,便退隐江湖来到白河村和那姑娘成了亲。我们一家人的日子都过得很平静,萧依也有了身孕。可是,直到…” 老头说到这里,看向南无诗问道:“南无诗,你该想起了十年前的那日吧!你引来了一群人在我们的村子里厮杀,是我儿救了身负重伤的你。可你不但连个谢字也没说,事后竟然还出卖我儿,将那两个人带到了我家。” 南无诗依旧一言不发,定在那里一动不动。老头接着道:“那两个人一心要夺取残阳剑,武功又奇高,我们一家人联手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后,萧依和她腹中的孩子也惨死在那白衣人手中。” “等等,残阳剑主怎会如此不济,残阳剑的威力我是见识过的,拥有残阳剑的莫天都竟还打不过那两个人。”孟传情听出了老头话中的破绽,打断了他的话。 老头道:“我儿归隐后,残阳剑就被尘封了起来,那两人来的突然,我儿未来的及去取。那时,他虽懂剑招,却无残阳,仅和那白衣人过了几招就被对方擒住,那黑衣人用我儿的性命威胁我们拿出残阳剑交给他。我儿宁死不愿,那人无法只得将他强行带走。然后他留下了一张地图,告诉我们一日不交残阳剑,就一日不放我儿归来,待我们想通了,就带着残阳剑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去找他。但是我们知道,他带走我儿无非是为了从他口中得到残阳剑的天地玄剑剑招,决不会伤他性命的。” “所以这十年来,你们一直没有去救他,任由他在那里受苦!”孟传情轻蔑道。 第十三章 红衣少女

莫老头道:“我们又何尝不想救出他。但是,我们不能啊!我儿曾经说过,残阳剑关乎到整个江湖的命脉,决不能落入奸人之手。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都必须要保护好残阳剑,直到下一任的有缘人出现为止。要知道,每一任的残阳剑主都代表着传承与守护,他们的责任就是将残阳剑完好无缺地传承给下一代,而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着残阳剑,不让它沾上纯洁的的鲜血。为了这个江湖,为了保护残阳剑,我们不得不如此,只要我们知道,我儿还活在这个世上就好。他是个倔孩子,又聪明,他一定会跟那些人耗下去的,我们一直相信,他不会对那些人吐露半个字的。” “你们以为你儿子不会被他们杀害,但他偏偏就是死了。你们悔恨不已,便决心复仇。刚巧这时南无诗又撞上了门,本来你们也没有多留意她,直到她与那群黑衣人交手现出了蓝绫,你们才认出了她。于是,我们几个就成了你们复仇的工具!” 孟传情一口气说完老头欲说之话,却让老头心中莫名一震,这个少年似乎能够看穿人心!他点了点头道:“没错,一个月前,我们的确得到消息,我儿已经死在糊涂堂。半个月前,我们远赴苗疆,得到了无解之毒‘死寂’。‘死寂’就是毁灭,无论谁服下它,就会在十二个时辰后化为浓水,然后就会像瘟疫一样蔓延,所到之处都会寸草不生。我们本想借用此毒来帮我们完成复仇大计,只是欠缺一个试毒的人。正好你们来此留宿,又被我们认出了仇人,所以就将‘死寂’放在了酒坛中。本想待你们中毒后,就在十二个时辰内将你们的尸体抛向糊涂堂,到时整个糊涂堂就会化为乌有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残阳剑被尘封了这么久,今日忽然开封,或许是残阳剑的有缘人已现身呢?”孟传情撑着下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两老齐齐看向他。 孟传情见两老都看着他,明白了他们心中所想,他摆手道:“别看我啊!我从不用剑,商慈又不会武功,或许是她也说不定。”他指向南无诗。 南无诗见孟传情将矛头指向自己,瞪了他一眼:“我也不用剑!” 老妇突然叫道:“就算你用剑也不可能是你。残阳剑历任的主人都是正义之士,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怎么配拿残阳剑!” 老妇说话句句厉声厉色,显然对南无诗是恨之入骨。而南无诗竟也不替自己辩解,孟传情只觉得她有莫大的隐衷,甚为同情,竟替她说起话来:“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你儿子的事或许是命中注定,而且这也不能全怪她啊!或许有什么苦衷…” 孟传情话未说完,老妇突然瞪向他,厉声道:“你不用替她辩解!”然后又看向南无诗道:“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无力反抗了,你还不如杀了我们。不能为天都报仇,我们也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孟传情碰了个钉了,心中大不是滋味,他看了看两老,又看了眼南无诗,豁然站了起来,道:“罢了,说到底,这只是你们之间的恩怨,好像跟我没啥关系,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只觉得冤透顶了!若不是有解药防身,他做了鬼都不知道自己为啥无缘无故就被人下了毒。这池鱼之泱真是泱到家了! 老头一脸愧疚地看向孟传情,道:“小兄弟,你和鄢姑娘是无辜的,是我们复仇心切连累了你们!” 孟传情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南无诗,这里留待你自己收拾吧!我就不奉陪了!”说完,他拉起身边的鄢商慈,道:“走,商慈,我们去找残阳剑!”两人一起奔出了院子。 孟传情确信残阳剑是被自己抛向了农家后山,所以他和鄢商慈一离开农家就一路往后山寻去。走至半路,孟传情突然停下了脚步,猛拍自己的头,叫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跺脚,无奈,仰头,看天。 鄢商慈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感到好笑。传情根本就是个两面人吧!有时候,他的举动活脱脱就像个孩子,但有时又显得那样的成熟稳重。她上前一步,柔声问道:“怎么呢?” 孟传情道:“我忘了向莫老头要那张糊涂堂的地图了。若是将来有机会的话,我倒想去探探这个神秘的组织。” 鄢商慈听他竟是为了这个,用手指戳着孟传情的头,笑道:“你这个脑袋什么时候变笨了啦,再回去拿不就行了。” 孟传情拿下鄢商慈的手,道:“别戳,越戳越笨的。” 鄢商慈听后更是笑得开怀:“戳一下子就变笨了,那戳一辈子不是要变白痴了。原来你忌讳这个,我偏戳,笨死你。”说话间,她双手齐出往孟传情的头上戳去。孟传情自是不肯随她之意,巧妙地躲开,见鄢商慈纵然没有得逞却依然笑得那样的开怀,心中突感欣慰。 “商慈,你真是我的克星,克我心的那颗心。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快乐过,也从来没有人能让我真正的开怀过。谢谢你!” 孟传情突然开口说了这些话,让鄢商慈怔在了当场。她鼻子一酸,问道:“传情,你小时候都不快乐吗?”孟传情没有说话。 鄢商慈突然抱紧了他,将唇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我会守你一生一世,让你每天都快乐!”孟传情是一阵感动,而鄢商慈接下来的话更让孟传情大感突然。“所以,孟传情,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你!”她放开了孟传情,面对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要不要我?” “你要…嫁给我?”孟传情从未接触过这种大胆主动的女子,见鄢商慈这样,一时竟结巴起来。此时,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女人,而鄢商慈倒有几分像极了男人。他看着眼前的人儿,一时思绪万千。鄢商慈这种自我推销的方式他还是头次见,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鄢商慈是语不惊死人不休,全然不知自己的这句话带给了孟传情多大的震撼。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并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那样循规蹈矩,也没有她们所应有的那种吟持。或许是没有母亲的缘故,在她的脑海里融入了许多男孩的思想。大胆,开放,不做作,敢于追求,时而又显得那样的单纯无知。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难怪会深深地吸引着孟传情的心。 鄢商慈见孟传情许久都不答话,有些失望,强笑道:“我开玩笑呢!” 孟传情突然抱住了她,高兴地叫道:“要,当然要!” 鄢商慈这才露出笑脸,问道:“真的吗?” 孟传情举起一手,道:“是真的,我对天发誓,此生绝不负你!”他放下了手,又转变口气道:“只不过要等一年后,我才能娶你。” 鄢商慈道:“为什么?” 孟传情笑道:“因为我现在还不能决定自己的婚事,一年后,也许我的翅膀就硬了,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我还没有玩够,可不想这么快就找个母老虎回家管我。” 鄢商慈笑道:“那为什么只等一年,而不是两年或者三年呢,这样你就可以玩的更久一点啦!” 孟传情道:“因为我怕时间太久,你会被别人拐跑的!” 鄢商慈道:“不会的,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今生今世,我只认定你一人!”这就是他们对彼此的承诺,一生的命运都在这样的承诺中轮回逆转,不曾停息过。 “我有苦衷的!”孟传情和鄢商慈离开后,南无诗只对两老说了这一句话。 老妇冷哼一声道:“你不必再做解释,反正我儿已死,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南无诗道:“当年我叛出天魔教,实在有不得已的原因,这也是我天魔教的一个秘密。当初那人认出了我,一直追问关于天魔教的事,我因为怕他们知晓秘密,才会带他们去你家。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人的意图,否则我是不会那么做的。”南无诗此时又急于辩解,与刚才孟传情在场时态度明显不同,显然是有意避开孟传情。 老头道:“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这种情况,想报仇已是有心无力了。只希望小孟能够找到残阳剑,若是让它落入奸人之手,恐怕下黄泉都无颜见我儿吧!这也算是我们最后的心愿了。南无诗,动手吧!杀了我们,好让我们早日解脱。” 南无诗却淡淡道:“我不杀你们。”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农家,留下两老在院子里伤心。 孟传情蹲在草丛中,双手不停地挥开身旁高过自己许多的青草。他一心要找到残阳剑,却一直未见其踪迹,心中不免奇怪,口中喃喃道:“明明在这个方向啊!怎么会找不到呢!”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离那红衣女子拾剑的地方仅有几步之遥。 “传情,我们不回去拿地图了吗?”鄢商慈在孟传情钻进了草丛中后问道。 孟传情闻言笑道:“不回去了。那南无诗也是极聪明之人,我想到的她未必会想不到。等她来了,我们再找她要就成了!”说完,他似是疲惫了般,仰面躺在了草丛上。 鄢商慈也踏进了草丛中,在他身边躺了下来,问道:“你说娘会不会杀了两老啊?” 孟传情扭头看向她道:“你真认她做娘了?” 鄢商慈悲伤道:“我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我亲娘的记忆,八岁以前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八岁以后,义母也只给了我几个月的关心和爱护。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南无诗她待我真的很不错,好希望她就是我亲娘啊!” 孟传情想了想道:“我想她是自己有女儿吧!她带着一身的麻烦,决不会轻易地对人好,以免为自己带来后顾之忧。我曾经听人谈论过南无诗,说有人看见她在未叛教之前,带着一个婴儿去过江南。我想应该就是她的女儿吧!想必她是看见了你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才想发挥一下母爱!” 鄢商慈道:“不管怎样都好,我都会认她是我娘。只是,我希望她不要再杀人了,在我的梦中,我娘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孟传情道:“南无诗虽出身魔教,但也决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她是不会杀害两老的,放心吧!”鄢商慈会心地笑了笑。 此时,一条青蛇正窜向鄢商慈。孟传情扭头时正好看见了,他一惊,大叫道:“商慈!”然后整个人就从鄢商慈身上翻滚过去,一把抓住那条蛇,奋力一甩,丢的老远。以孟传情的内力来看,估计那条蛇也活不成了。 “传情…”鄢商慈坐了起来,紧搂孟传情的肩膀。她脸色苍白,显然也被吓到了。 而孟传情似乎还惊神未定。那一刻,他害怕的是,若是自己没有扭头,鄢商慈能逃过这一劫吗?商慈,我怕这世上任何一样伤害你啊!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开始害怕失去你了。 南无诗是从农家右侧的那条小路离开的,也正是孟传情和鄢商慈所走的那条。不久后,红衣少女的身影就出现在农家左侧的那条小道上。她持剑踏进农家,凌厉的双眼扫视了院子一番,最后将目光定在院墙一角:那里赫然插着一双血淋淋的筷子,正是孟传情的杰作。 少女心中暗赞:好强的内功!她又看向依然瘫坐在地上的两老,冷声问道:“这里刚刚有人来过,是什么人?” 如此深厚的内功,少女自然不认为是出自老头之手,况且那破开的屋顶和地上的斑斑血迹都证明,这里刚刚经过一场血斗。老头显然已受伤,那么这双筷子定然是另一人所插。虽然不知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但少女也能猜出一二。残阳剑从天而降绝非偶然,定然是有人在此争夺所致。她奇怪的是还有谁比她先得到消息而来到此地,又为何弃残阳剑于后山。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问那老头。 老头自南无诗离开后就一直坐在地上沉默不语,也不为自己疗伤。他身边的老妇却已昏厥过去,他也不理睬,仿佛还沉浸在那些悲伤往事中,连少女进院都没有察觉。直到听到她的声音,老头才豁然抬起头来,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少女,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的心中异常震惊:若是以往,寻常人来到此处,十里之外他就能听到动静。而今日尽管自己被孟传情所伤,但内力尚存,竟然连少女何时踏进院子的都不知道。他明白,并非是因为自己沉浸在往事中而放松警惕,而是因为这个少女的轻功已达上乘,身法轻盈,徒步无声。 老头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红衣少女,心中充满疑惑。这个不过十**岁的少女,生着一张瓜子脸。小眼睛,小鼻子,脸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她一头乌黑的长发与一根根红色丝带缠在一起,又用一根发簪挽起。余发披肩而下,直达后背,另有两根丝带飘于胸前。她左手持着一把长剑,腰间系着一串风铃和一支短笛。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美。 老头疑惑的是,这样一个姿态优雅,气质不俗,而且武功又如此之高的少女怎么会来到这偏僻的小农家呢?少女进院就瞧出其中端倪,观察力透彻细微,看起来似是一个老江湖,来此又有何目的呢? 第十四章 剑道无极

少女没有理会老头,反而闭上眼,将头微低,用心唤道:“天都…” 与此同时,农家的后山之上,一个三十多岁的青衣男子双臂环抱于胸前,怀中抱着一把长剑,站在岩石之上。他闭着双眼,似在低头沉思。一头散发并未束起,随风飘扬。少女心中呼唤‘天都’的同时,他蓦然睁开眼睛,心中听到她传来的声音,“拦截下山之人,一个活口也不要留!记住,来人内功深厚,不可硬拼,只需用剑即可!” 青衣男子听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踏过一片草丛,在一条大路的正中央坐下,将剑插在地上,手撑着剑柄,静静地等待着。 老头见眼前的这个少女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只觉得她甚为神秘,正欲开口再问时,少女忽然抬起头,道:“莫扬,残阳剑你已经守护了十年,是时候易主了!” 老头大吃一惊,“你…怎么会知道我?” 未隐居之前,作为残阳剑主的生父,他的名字在江湖上也是如雷贯耳。隐居白河村后,江湖上几乎无人知晓他们一家人的所在。而十年前,他们又迁家至此,这个更为隐蔽安全的普通农家,也不曾有武林人士造访过。他坚信自己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但这个少女第一次见面就能道出自己的名字。更重要的是她还知道残阳剑被自己守护了十年。十年前,这个少女不过七八岁吧!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呢?这叫他怎能不吃惊! 少女淡笑道:“莫老不必吃惊,你既已知我的来意,就能够猜出我的身份,而我知道你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头沉默了一阵,淡淡道:“姑娘手中已有好剑,何必企图残阳!只怕这残阳搁置太久,早已生锈,姑娘拔不出来啊!” 少女轻笑一声,从嘴里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慧冠武林,智绝天下,雪花漫天,瀚海预言。” 老头眉头一皱,冷冷道:“这句话全江湖人都知道,仅凭此就想来取残阳剑,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儿吗?” 少女似乎早知老头会如此说,她身形表情未变,又对老头道:“没错!这句印证神女谢青花身份的话,江湖上知晓者甚多。但真正能领悟这其中奥妙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而我恰巧就是这其中之一。” 神女谢青花是雪花神教的传人,而雪花漫天是唯有雪花神教历任教主才能修炼的绝世神功。谢青花因智慧超群,号称神女。她又精通天文地理,识得阴阳八卦,能够从星象中看透人的命运,因此,她也是百年来无人能够超越的伟大预言家。她的子孙为了纪念她,才编写出这句话作为残阳剑法的入门口诀。 高深的武学在于深入,无论是残阳还是沥血,这两种剑法的终极口诀都需要人们自己去领悟。领悟不到的就会自觉放弃,领悟到的就是残阳沥血的有缘人。奇妙的是,每一个时期,每一种剑法只有一人能够领悟出口诀心法。而且这些人全部都是正义之士。 没有人明白为什么,仿佛是冥冥中注定,总有一些非凡的人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前任剑主。然后从他们那里学会了剑招,并接收神剑。更诡异的是,剑主在传授有缘人剑招的时候,他们以身心交换。所以,每任的有缘人在学会了全部剑招后,也接收了前任剑主的全部记忆。前任剑主就此归隐山林,无人知其踪迹。残阳沥血自一百二十年前开始传承起,便一直按着这个不变的规律代代相传。时至今日,依然不变。 少女是为接收残阳剑而来,自然是学会了终极剑招,也接收了前任剑主的记忆,因此认识莫老也不足为奇。但老头却不肯相信,仅凭她认识自己就断定她是有缘人,未免太草率了!而且,莫天都一直都被关押在糊涂堂,他是如何将剑招传给少女的,一切都是不解之谜。他有意刁难少女,希望能从中看出一些虚实。但少女却念出了那句江湖中人都知晓的话,让老头有种上当的感觉。 少女似是有一番自豪,世人千千万万,敢握残阳的人却并不多,她却是例外,轻笑道:“神女风姿妖娆,其情天地可鉴。唯有乾坤兮兮,方可剑道无极!”少女念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头感觉自己周身的气息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仿佛是被这句话所感染,让老头的脑海中生出一种强烈的念头:没错,这个少女正是自己等了十年的人! 原来这才是残阳剑的奥妙。一旦领悟出了终极口诀,就仿佛已掌控了天地的一切。正应了“天地玄剑”之名,天地都已认同这位主人,老头又岂能不认。 “果真是你,你终于来了!好!好啊…”老头看着少女满心欢喜道。 少女问道:“残阳剑呢?” “糟了!”老头面色一变,“你来晚了一步,残阳剑已失!姑娘快快去山中寻找,莫要被他们抢先了!” 少女却并不着急,反问道:“他们是谁?” 老头眼神一闪,道:“他们是天魔教的人!已夺剑去往后山!”老头站起身,又道:“我带姑娘去!”说完就径自向院门口走去。还未走上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少女冷冷的声音:“不必了!” 老头回头看着少女,一脸愕然。却见少女抬起手中长剑,缓缓拔出,冷冷道:“我最讨厌说谎的人!再敢骗我,她便是你的下场!”剑光一闪,刺得老头不得不闭上双眼。再睁开时,见少女手中的长剑已插在老妇的胸口。 老妇原本是昏迷躺在地上的,此时竟坐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自己才一醒来就将剑刺入自己的胸口的少女,一脸的不解。她不明白,究竟是自己不小心而撞到了少女的剑上,还是少女有意刺向自己。 总之,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仿佛已预料到了老妇要起身,少女背对着老妇,头也不回,就将拔出的长剑往身后一挥。这一刻,剑光正闪,老头闭上了眼睛;这一刻,老妇正好坐起身,她的上身与地面是垂直的;这一刻,少女的剑插进了老妇的胸口。 这才是高手!一个用剑高手! 她准确地掌握了剑的速度,明了剑的准确方位,以及老妇的起身速度和方式。所以,这一眨眼的功夫,她用这种巧妙的方式就给了老头一个下马威。 老头的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惊。仿佛已被少女的举动惊吓到,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女拔出长剑,老伴倒地气绝。他盯着少女手中的剑,眼珠子都要翻滚出来。 剑,依然光芒四射,却没有杀人之后应有的红色。 残阳沥血,杀人见血,却从不沾血。 “残阳剑为何会在你手中?”老头颤抖着身体问道。 少女道:“这是天意!残阳剑从天而降,岂不是老天怜我求剑心切而赐予我的吗?” “那你怎能杀她?”老头怒吼道。 少女很有耐心地为他解释:“我知道残阳沥血都是有情之剑,不杀碰它之人。但是,从我这一任起,它将改变,只要我想杀的人,它都会杀。哪怕是前任剑主。” 老头伤痛不已,问道:“为何如此?” 孟传情是越想越奇怪,残阳剑明明就是被自己抛向了这后山,可他和鄢商慈找遍了整个山头都不见其踪迹。两人坐在地上,正值丧气时,南无诗来到此地。见两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已明其中缘故。她淡淡一笑,看着孟传情,“怎么,舍不得这把剑么?刚才你撒手可是挺快的。” 孟传情与老头交手的情形,纵然在场之人全部都看在眼里,但这当中的奥妙除了他自己又有谁懂。南无诗只当孟传情为了自救而舍弃了残阳剑,才会如此的冷嘲热讽。孟传情脾气颇佳,听了这样的言语,也不反击,只是看了南无诗一眼没有说话。 鄢商慈来到南无诗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说道:“娘。你来帮我们一起找吧!” 南无诗怔了怔,问道:“商慈,你还认我做娘?” 鄢商慈道:“当然啦!我认定的都是一辈子的,怎么跑都跑不掉。” 是的,一但认定了,就是一辈子,坚定,固守,不可动摇;哪怕是爱情亦如此,执着,永生,至死不谕。 南无诗叹道:“可你已经知道了,我是魔教中人,仇敌满天下,你就不怕受我牵连?” 鄢商慈还未开口,沉默许久的孟传情突然冲南无诗叫道:“南无诗,江湖是个是非地,商慈也不是武林中人,你不要拉她下水!” 南无诗明白孟传情话中的意思,这是对自己的警告吧!纵然商慈不愿与自己撇开关系,但为了不让她卷入江湖是非之中,自己还是与她保持距离才好。江湖是个充满血腥与杀戮的是非地,一但卷入其中,必定万劫不复,想要抽身,更是难上加难。像商慈这样单纯无忧的少女,只适合做闺门千金,不易做江湖**。 南无诗心道:小孟啊,你却不知,若两个相爱的人有一方身在江湖,另一人又岂能独善其身。而你,出生时,就已身在江湖! 她轻轻地推开鄢商慈,不让她靠自己太近。“我们找残阳剑吧!”她率先跃上了一颗枯萎的大树。 孟传情却释怀地笑了笑,道:“罢了!不找了。兴许是天意如此,残阳剑注定不属于我们。” 南无诗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对此言豪不惊讶,她坐在树枝上对树下的两人说道:“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话虽如此,她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孟传情还有话要问。他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事情不弄清楚,他的心中就有疙瘩,睡觉也不得安稳。 果然,孟传情朝她叫道:“你有没有拿地图?” 南无诗道:“没有。” 孟传情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不拿?这可是天赐良机,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找糊涂堂可就难了!” 南无诗两眼看着远方天空,道:“你这么想知道那个组织,何不自己去找两老要呢?” 孟传情道:“我以为像你这么有心机的人,是一定不会忘了拿的。” 南无诗巧舌如簧,反击道:“你说的没错!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是一定不会忘记拿的。如果你没拿就说明你根本就不需要,既然你我都不需要它,我又何必去拿呢?” 孟传情无语。南无诗反将他一军,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个女人本就不是泛泛之辈,口齿伶俐,与自己有的一拼。为免自己尴尬,他只好插开话题,“在我们分道扬镳之前,可否先把故事讲完?” 南无诗假装不知,“什么故事?” 孟传情斜睨了她一眼,道:“别装了,你上树不就是为了给我们讲残阳沥血的故事吗?” 南无诗笑道:“跟你讲话,省时又省力。” 孟传情道:“彼此彼此!”说完,他带着鄢商慈跃上了南无诗对面的那颗枯树。 少女看着老头,似是有些同情。她无奈笑道:“你也别怪我出手无情,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有让你们的儿子亲手弑父弑母。” 老头更吃惊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儿没死?” 少女道:“原本领主是要他亲自执行任务的,但我念及与他多年的交情,让他留在了山下。所以这一剑就由我代劳了。” 老头道:“你说的领主是什么人?我儿又怎么会替你们执行任务?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头被少女的话弄得越发的糊涂了。加之先前的复仇计划失败,又被孟传情和南无诗重伤,已然让他有了一些挫败感。本想借少女之手去杀南无诗,不料这少女精明无比,不但没有上当,反而还害了自己妻子的性命。一连串的打击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充满疑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少女,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我儿究竟如何?” 少女想了想,道:“告诉你也无妨!莫天都已加入我糊涂堂,成为地杀。他势必会为糊涂堂效忠至死!” 老头怒吼道:“你胡说!我儿满身正义,怎么可能加入邪恶组织,若是如此十年前就不会与你们对着干了!” 少女冷笑道:“你不相信没有关系,反正他将残阳剑招传授于我已是最好的证明!” 老头沉默了,少女的话似乎有几分可信。若是他没有加入糊涂堂,又怎么会把剑招传给堂中的人呢?残阳沥血历任的传承者都必须是心甘情愿的将剑招传给有缘人,才能保持终极剑招的威力。少女是否会终极剑招他不知道,他唯一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他哑声问道:“一个月前,你们组织有人走漏风声,说我儿已死,可是你们的阴谋?” 少女道:“当然!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残阳剑罢了!你们藏的太隐蔽,只有这样才能够引蛇出洞!要知道,领主的智慧比百年前的神女谢青花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头缓缓跪倒在地,叹道:“想不到我们一家人用生命守护的残阳剑,最终还是落入了糊涂堂的手中!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他仰头望天,高呼道:“儿啊!告诉我,你可曾让为父的失望过?” 第十五章 魔灵珠

这时,少女发现老头怀中露出一物,正是那张糊涂堂的地理位置图。少女用剑尖轻轻挑出地图,放在手中随意看了一眼,冷笑道:“时隔十年,你以为糊涂堂的位置不会变吗?”剑光一闪,地图化为满天碎片。 老头望着飘舞在半空的地图碎片,眼中充满了绝望。仿佛是心也随地图一片片碎裂,他迎上少女冷淡的面容,问道:“你想怎样?” 少女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缓缓道:“初得残阳,尚未试过剑招,还请莫老相助。” “动手吧!”老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得知真相以后,他心已死。而且,少女的武功远在他之上,自己又身受重伤,这一战,必败无疑,不战也罢! 少女见状,眉头却是一皱,一个已存必死之心的人,还值得她用残阳剑试招吗? 她没有使用那惊天动地的天地玄剑剑招,只是轻轻一剑刺入老头胸口。或许就算老头还心存斗志,但早已重伤的他依然无法满足少女内心的需求吧!只有遇上真正的高手,一个足以与她一较高下、颠峰对决的高手,方能让她将残阳剑的威力发挥极致吧!那么谁又会是第一个试招的人呢? 剑,插在老头胸口。老头却不觉得疼痛,反而脸露微笑。 剑柄,握在少女手中。少女,却丝毫没有杀人之后的快感,依然一脸冷淡。 老头苍白着脸,向少女问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告诉我,你是谁?” 少女拔出长剑,持在手中,转身离去。在老头倒地时,她吐出了一句话:“糊涂堂,天杀~劳桑心!”她身后,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 孟传情和鄢商慈悠闲地坐在树上,等待着南无诗开口。而南无诗似乎是有意卖关子,迟迟不肯讲出残阳沥血的来历,反而问孟传情:“你真是武林庄的少主人?” 孟传情笑道:“如假包换!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何会有此一问?” 南无诗道:“残阳沥血问世百年,传承近十代,对于它们的来历,江湖上几乎无人不知。而你身为武林第一庄的少主人,居然对此闻所未闻,实在很让人怀疑。” 孟传情苦笑道:“这的确让人很难相信,不过这却是事实,我是真的不知。江湖,在我眼中是纯白,没有任何杂色,也从来没有人肯为我涂上一笔。武林第一庄的少主人,不过是个可怜人!别说是百年前,就当今武林中的事,我也是知之甚少的。你可不知,就连你叛教的那点事,还是我从大哥那里听说的呢?” 武林第一庄的少主人,在外人看来是多么显赫的身份,然而在这荣华背后却是许多人都看不到的无奈与惆怅。因为他的父亲,不允许他看书,他就只有偷看,然而看的毕竟有限。 南无诗哪里明白孟传情的无奈,虽然奇怪,却也不好再问,只得娓娓道来:“其实在百年前,问鼎江湖的宝剑共有三把。我先前跟你说的口诀并不完整,后面还应加上一句‘无比神剑,灿烂无极’。” “残阳沥血,天地惊魂。无比神剑,灿烂无极。”孟传情喃喃念出整句口诀,想了想,又道:“想必这第三把剑就叫无比神剑了,只是这‘灿烂无极’似乎不像是终极剑招,灿烂和无极好像是两个意思。” 南无诗用讶异的目光看着他,“你…” 孟传情见她这副表情,问道:“怎么,莫不是我猜错了?” 南无诗笑道:“没有,我只是想说你猜的太对了。‘灿烂无极’的确有双重意义。‘无极’意指没有极限,所有的剑招均由剑主的意念而变幻无穷。无论什么样的剑法和招式,一旦经剑主之手,再由无比神剑发挥出来,都会成为终极剑招,威力不可抵挡。‘灿烂’却说的是人,就是无比神剑的第一任主人-轩辕伢子!” “轩辕伢子在一百二十年前被公称为武林第一高手。他的一身武学修为,前无古人,迄今为止,也没有人能够超越他。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获得这个称号的时候,只有十六岁。” “十六岁!”孟传情和鄢商慈几乎同时叫了出来,两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两人的反应显然也在南无诗的意料之中,她笑了笑,接着说道:“他是个武学奇才,而且是自学成才。任何武功秘笈只要他看上一遍,就能够展示出来,而且能够演化出多种不同的招式。他本身修炼了两种内功,佛门至宝《易筋经》和藏边密宗功法。这两种内功在他体内不但没有反噬,而且完全被他掌控,运用自如。因此他的内功当世无敌。据说,他的一生与人交手从未超过七成功力。而他的轻功更是当世一绝,如果他和唐门暗器同时袭向你,暗器未到,人却先至。值得武林中人庆幸的是,这个拥有近乎神力的武功之人,只是一个心性纯真,正直善良的孩子。否则,以他之能绝对可以颠覆天下。只因他没有丝毫的私心杂念,在当初那个肮脏的江湖里,无疑是一道最亮丽的风景,永远光彩照人。而他辉煌灿烂的一生,虽然很少有人与他共同经历,但从他的三大女弟子身上人们便可见证一切。” “只是这轩辕伢子本是隐迹山林之人,不谐事世,不懂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因此在当初那个纷乱的江湖中,这样一个身怀绝技又心性纯真的少年,是无法独立生存的,难免会被他人所利用,为恶江湖。庆幸的是他遇到了谢青花和江疏影。” “这一对人中龙凤在江湖上也是声名显赫之人。谢青花是当时最负盛名的雪花神教的传人,身怀雪花漫天的绝技。她不但精通奇门遁甲,更懂得天文地理,识得阴阳八卦。而她的满身智慧是最为人赞赏的,年仅十七岁的她就有着‘慧冠武林,智绝天下’的誉评。因此江湖人称神女。” “江疏影是天山派弟子,武功,品行,容貌无一不是上乘,因此被誉为浊世佳公子。这三人在北邙山的论道大会上有缘获得两把神剑。谢青花和江疏影各称其主,取名残阳沥血,并在轩辕伢子的帮助下,利用自己的武学修为创立了终极剑招。就此奠定了三人在江湖上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一个以武功震慑江湖,一个以智慧名扬天下,一个以气度征服武林,被江湖中人称为双侠神女。可惜的是,轩辕伢子仅在江湖上行走了一年多,就因为莫名的原因退隐雪山。而江疏影与谢青花结为夫妻后,也归隐山林,创立了神秘莫测的灵渊阁,残阳沥血就此在他们的子孙与弟子手中代代相传。” “那轩辕伢子的无比神剑呢?没有传承下来吗?”孟传情插口问道。 “轩辕伢子的剑很普通,它不似残阳沥血那般锋芒逼人,反而隐蔽光华。这把他从出山就带在身上的剑一生只出过一次,而仅此一次,就让他的剑成为万剑之首。”南无诗叹了口气,接着道:“轩辕伢子一身武学羡煞无数江湖人,但可惜的是,他没有传人。因此他的剑也没有被传承下来。” “他不是有弟子吗?”孟传情只觉得这样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剑就此失传,着实可惜。 “他的确有三个女弟子,大弟子农郁寒无心钻研武术,二弟子北冥雪却没有潜质,而唯一有潜质的三弟子莫小邪却是红颜薄命,早归黄泉。”南无诗在说到莫小邪时,脸色有一些暗淡,似乎是不愿提及此人。 像是不愿让孟传情失望,她接着讲道:“总之,无比神剑的去向是一个谜。有人说轩辕伢子在归隐浪子谷时将它一起带走了;有人说它做了莫小邪的陪葬品,被长埋在天山雪岭之下;也有人说苏州城莫邪塔内的莫邪女神像手中所持的那柄剑,就是无比神剑。然而却从没有人去证实过,所以真假就无人得知了。” “莫邪女神就是莫小邪吗?居然还有神像,怎么来的?”孟传情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这也正符合他的性子。若无意外,他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好了!”南无诗突然跃下了树,淡淡道:“关于莫小邪,还有什么无比神剑的事,我不想再谈。你若想知道,自己去莫邪塔弄个明白。”南无诗的突然转变,让孟传情有些疑惑:她在避开跟我谈莫小邪的事,她与莫小邪有仇? “你将商慈带下来,我有话跟她说。”孟传情正在猜测之际,树下又传来了南无诗的声音。他“哦”的一声,揽着鄢商慈跃下了树。 鄢商慈飞快地奔向南无诗,“娘,你要跟我说什么?” 南无诗没有说话,拉起鄢商慈的胳膊就往山下走,孟传情不自觉地跟在两人身后。南无诗突然扭过头来,看着孟传情,似笑非笑,道:“我们女人家的话,你可不要过来偷听!” 孟传情怔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女人家的话,是什么话?”他见两人离自己已有十里之遥,竟还往前走,就叫道:“喂!说悄悄话也不用跑那么远吧!大不了我不偷听就是了。”却听得远远地传来南无诗的声音:“你内力太好,人又奸诈,信不得!” 这先褒后贬的一句话让孟传情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不得不承认南无诗所说的确在理。孟传情嘴上说是不偷听,但好奇的他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了要听一听她们“女人家的话”。岂料南无诗比他还精,早已算准了他的心思,先发制人。 孟传情伸长了脖子,望着两人离去,直到看不见对方身影,他才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想到刚才南无诗神秘的表情,他不禁竖起耳朵,运足内力想要偷听,结果大失所望。根本就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孟传情自负内力不错,此时也不得不认输了,心想:这两人跑的可真够远的。他望向两人离开的方向,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喃喃道:“南无诗,比起双侠神女,我更兴趣的是你。不知这叛教的背后暗藏了多少阴谋!” 桑幼忧绝望了。 四艘轮船昼夜搜寻已经四天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几天来她能够坚强地撑下去,是因为她坚信:二表哥还活着。但是现在,她绝望了。 桑俊又端来一碗米饭,这是今天的第三次了。前两次送来的都被小姐退回去了。不是因为不好吃,而是,她没有胃口。心爱的人生死不明,她怎么吃得下去饭。 “小姐,你千万别灰心,找不到二公子的尸体,那就说明他还活着。我们不妨再去附近的村庄找找,说不定他已被别人救了。”桑俊来到桑幼忧身后,安慰道。 桑幼忧转过头来,问道:“大表哥不是在找吗?” 桑俊道:“小姐,你怎么忘记了,他昨日被庄主叫了回去,现在说不定正在受罚呢!” 桑幼忧叹了口气,道:“姑父也太令人寒心了。” 桑俊道:“大公子走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总不能让他失望吧。况且,倘若二公子还活着,你却饿倒了可就不划算了。” 桑俊的话果真有用,桑幼忧接过碗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也能让她兴奋上半天。也许是老天怜她一片痴心,不忍她就这样消沉下去,所以才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希望。也正是这个希望,让她支撑到见到孟传情。 孟传情有些心急了。 他已经等了很久,却始终不见南无诗和鄢商慈两人回来。不禁开始猜想,两人会不会出事了,又或者是南无诗拐走了商慈。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很荒唐,但是,南无诗的重心机和鄢商慈的单纯让他不得不这样想。 他飞快地沿着两人离开的小路追下去。才越过一个山坳,便远远地瞧见鄢商慈正独自一人缓缓地向他这边走来。孟传情急忙叫道:“商慈!” 鄢商慈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听到孟传情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向孟传情奔了过来。孟传情环视了整个山头都没有看见那个重心机的人,满脸疑惑地问道:“商慈,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南无诗呢?” 鄢商慈神秘一笑,道:“她已经走了,现在可能已到山脚了。” “走了?”孟传情冷哼一声道:“走的倒挺快的!” 鄢商慈道:“娘说她要是不悄悄地走就走不了了,你会缠着她的,是这样吗?” 孟传情一怔,心道:好一个聪明的南无诗!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再见,定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嗯…那个…商慈,南无诗她刚刚跟你说了什么…”孟传情搔着头问道。打听别人的悄悄话,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的头比平常低了许多。就这一低头,他发现了鄢商慈搁在腰间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样东西。 “你手里拿的什么?” 鄢商慈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孟传情的话,见他又问起自己手里的东西,便欢快地将其举到孟传情的眼前,道:“你说这个啊…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孟传情看清了。 那是一颗拳头大的蓝色珠子,泛着蓝色光芒,异常刺目。 “好看吗?这是娘给我的。”鄢商慈问道。 “什么?”孟传情一惊,“南无诗给你的?商慈,给我看看!”他一把夺过鄢商慈手中的珠子。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应在这颗珠子上。 珠子一到手,他就明白了。 这是魔灵珠。 第十六章 截杀

孟传情盯着魔灵珠,思索了许久才对鄢商慈道:“商慈,你把这珠子送给我可好?”谁知鄢商慈竟抿嘴笑了起来。 孟传情被弄得莫明其妙,问道:“你笑什么?” 鄢商慈道:“娘说你一见这珠子便会先惊讶,再思索,然后会向我讨要。开始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真让她说准了。” 阴谋!这绝对是蓄谋多时的阴谋!孟传情咬牙切齿地想,好个南无诗,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被你给算计了!你心里清楚,如果直接将珠子送给我,我是一定不会收下的,所以才借口说女儿家的话骗商慈收下魔灵珠。商慈拿到珠子后定会给我观看,而以我之能一定会看出此珠就是武林中人人都想争夺的至宝魔灵珠。为了不让商慈卷入江湖斗争中,我一定会代商慈收下这颗烫手山芋。更可气的是,她算准以我好奇的心性,在未探知魔灵珠的秘密之前,是决不会将其丢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的。这样,她就成功的将珠子转到我的手上。 这是一个精妙绝伦的计划,这个计划也让孟传情无计可施,他只能抓紧魔灵珠在心底暗骂。 “传情,你没事吧!脸色好差啊!”鄢商慈见孟传情兀自发呆,担忧道。 孟传情回过神来,将魔灵珠放入怀中,道:“没事!商慈,我送你回家吧!我想他们一定担心坏了!”这一提家,鄢商慈才想起自己是落难之人,整个人便闷闷不乐起来。 “对了,商慈,今天的事回去后不要跟别人提起,也不要说南无诗是你娘,尤其是这珠子,更不能提。”孟传情担心鄢商慈会将她与南无诗的关系告诉鄢幻池,特意叮嘱道。 “嗯,我明白。”鄢商慈点了点头,又问道:“传情,我们是怎么从海上逃生的?娘说她只是在岸边救了我们。” 孟传情遂将海上白衣女子的事对她说了,最后又道:“她让我将来还她这份恩情,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要怎么还?” 鄢商慈道:“如果有缘,总会再见的,这份恩情我也会记着的。” “说的是,总会再见的。”孟传情说着边和鄢商慈往山下走。 “商慈,我们去那边!”还未走上几步,孟传情眼睛一亮,拉着鄢商慈拐进了一片山坳。 南无诗觉得自己今天霉到家了。顺利地将魔灵珠转送他人,本是值得她高兴的一件事,因为从此以后她不用再担心它会落入奸人之手了。她相信,以孟传情之德之能定会善用魔灵珠的。才仅仅相识几天,她就对这个少年无比的信任,甘愿将人人都想要的魔灵珠拱手相让。 但是现在,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在她前方的路中央,一个青衣人正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的身旁插着一把剑。南无诗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意图,她只能边防备边佯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今天已经惹了太多的麻烦,她不想再生是非,不管这人是不是冲着她来的,能避且避。 由于对方一人一剑挡住了整条路,南无诗只得从旁边的草丛中穿过去,同时,她还要防备青衣人的偷袭。但青衣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他的右手握在剑柄上,左手搭在左腿膝盖上,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南无诗到了他的前面,依然如此。 南无诗不禁开始猜想:该不会是死了吧!于是与孟传情同样好奇的她犯了一个差点致命的错误:她回头看向青衣人。 就在她扭头的这一刻,青衣人动了。起身,拔剑,刺向南无诗,一气呵成。 而南无诗也很快反应过来,施展轻功向后跃去。但为时已晚,剑,已然搭在她的脖子上。 好快的剑! 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她的第二个念头是,这个人好生面熟。而这两个念头刚刚闪过,青衣人就翻转剑柄,欲割断她的喉咙。 南无诗却并不害怕,因为她有自己的救命绝技。在这同一时刻,她猛然摊开双掌运起了天魔杀气。顿时,四周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几乎将两人包围。 任何人,一但有一种外来杀气接近自己时,就会心生警觉,于是就会分心,而分心的这一刻,就是南无诗的转胜之机。 见青衣人眼神变化,她将头一低,迅速向后跃开。整个动作非常敏捷,待青衣人反应过来时,南无诗已从剑底逃生。 青衣人不肯放过一丝一毫进攻的机会,又是一剑刺向南无诗。南无诗双脚刚落地便迎来了青衣人的第二剑,她巧妙地躲开,喝道:“住手!”青衣人却不加理会,剑依然像旋风般向她刺来。 南无诗被彻底惹恼了,此人出手快狠准,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来就痛下杀手,着实可恨!杀人总得有个理由吧!气愤之余,她又施展出自己的绝技卷舞绫纱。只见数条蓝绫从她身上卷起,在青衣人的剑即将刺到她的那一刻卷向了他的手臂。 青衣人手臂被缚,无法动弹,于是企图用内力震开蓝绫。但是他的内力不及南无诗,挣扎不开,便瞪着南无诗。南无诗也瞪着他,怒道:“你是何人?为何挡我去路?” 青衣人面无表情,道:“莫天都,奉命截杀下山之人!” 对于孟传情来说,碰见百年难得一见的稀世异果,绝对是最幸运的事了。和鄢商慈一路下山,却意外地在这片山崖上发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无花果。孟传情远远地看见了无花果树,觉得怪异,便拉着鄢商慈来到了崖边。仔细一看,才知道自己是碰到宝了。 无花果很普通,圆圆的,红红的,与普通的酸梅大小无二。不普通的是它的树叶。叶子的形状很奇特,似花非花,一颗树上只有五片树叶,五种颜色,远看就像五朵花。然而,这种树是从来不开花的,因此人们才称它为无花果树。在这五片树叶的正中央,生出一枝新芽,上面长出的就是五花果。 “传情,这是什么花?”鄢商慈第一次瞧见如此奇怪的树叶,偏头向孟传情问道。 孟传情向她细细说了无花果的生成。鄢商慈又问道:“那这果子可以吃吗?” 孟传情道:“当然可以,这可是稀世异果啊!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呢!我在书上看到过,说这果子有一个功效,就是增强体质。普通人吃了它就会一辈子不生病,习武之人若是吃了它,便可增强内功,若受伤时吃了它,无论伤有多重,都可在瞬间恢复所有功力。” 鄢商慈指着果树,叫道:“那你还不去摘,就剩一颗呢?” 孟传情笑道:“不是剩一颗,而是本来就只有一颗。无花果树每次结果只结一颗,所以才难求啊!一旦我们把果子摘下来,果树就会立刻枯萎。它生得奇怪,不似寻常果树那般年年结果,而是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从来没有规律可言。我们现在摘了它,说不定它一会儿又长出来了,也有可能百年都不会结果。世间的无花果树仅此一颗,传说它上一次结果的时候是在九十多年前。这就是所谓的有缘者得之。” 孟传情说完,一个飞身跃上半山崖,伸手摘下果子。果树真如他所说那般立刻枯萎,五片似花一样的树叶竟神奇般的消失,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曳。 鄢商慈看得是一阵目瞪口呆,对已然落地的孟传情道:“好像我们毁了一条生命似的!”话刚说完,孟传情突然靠近她,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掰开她的嘴将五花果塞入她的口中,然后伸手在她颈前一点将五花果逼人腹中。 鄢商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急道:“你怎么给我吃了,万一你将来受了伤…” 孟传情打断她的话,“商慈,别咒我,好端端的怎会轻易受伤。你毕竟是女儿之身,身体不够强健,吃了它就百病不生。若是将来想习武的话,也可以为你打下根基…”鄢商慈心中是一阵感动,望着孟传情久久无语。 正在此时,一条红影从山头飞速闪过,孟传情因为背对山头没有发现。 这或许就是天意,孟传情不知道的是,这无花果在九十多年前的有缘者正是莫小邪。这一刻,命运之轮开始旋转,九十多年前的遗憾正是从这无花果开始,而九十多年后的今天,无花果再次牵动着两个人的命运。 “莫…莫天都…你不是死了吗?”听到这个名字,南无诗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而就在这一瞬间,她因为吃惊而让蓝绫有了松弛,于是青衣人抓住了机会,也不见他怎样动作,只是身体稍微一抖,竟然巧妙地抽回了手臂。他持剑立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南无诗,“你咒我死?” 南无诗没有理会他,她的思绪乱了,需要从头开始好好地想一遍。难怪她会觉得眼前之人似曾相识,原来竟是自己昔日的救命恩人。只是为何两老说他已死?他若真是莫天都的话,此时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说是奉命,又是奉谁的命令?这一切的一切太复杂了,令人费解。但南无诗就是南无诗,在任何时候都比别人冷静理智。她盯着莫天都,探问道:“你可还认得我?” 莫天都也看着她,没有说话。他在等待时机,一个杀南无诗最好的时机。 一个转身,一次低头,一声叹息都有可能成为他最好的机会。他也知道这个机会很渺茫,因为南无诗已知道他要杀她,就决不会轻易给他机会。但他只能如此,他接到的命令是“一个活口也不要留”,因此,无论如何,他都要杀掉眼前之人。 先前的对峙已让他明白,南无诗是个高手!如果正面交锋的话,可能胜算不大。所以他想用自己的强项来取得胜利。那就是自己的快剑!他的剑世间无几人能够躲开。就如先前,南无诗一出现在自己身后,就对自己有了防备之心。因此他没有出剑,因为他知道出剑也是徒然。 一个人一旦有了防备之心,就很难一招致命。如果一击不成,那就意味着他将会跟她纠缠下去。这样他的胜算就更小了,这是杀手的大忌。南无诗钻荆棘丛时也时时刻刻地防备着他,因此他也没有出剑。但就在南无诗扭头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因为这一刻南无诗对自己是没有任何防备的,于是,他出剑了。 他的剑,快狠准,南无诗丝毫没有机会躲开。但他没有料到南无诗会有自己的绝技,尽管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弄明白,那股莫名的杀气从何而来,又为何突然消失。这是他的疏忽,也是他的不幸。 “我刚从你家来,你父亲说你已经死了,难道你是冤魂来向我索命的?”南无诗见莫天都似乎并不认得自己了,自嘲道。莫天都眉头一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只听得一阵笛声远远传来,两人的心头都是莫名一震,齐齐看向笛声传来的方向。莫天都却在这时神色暗淡下来,垂头顿首,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 南无诗瞧在眼里,大感惊讶,似乎是他已被这笛声所控制。听得笛声越来越近,南无诗暗中提神防备,笛声却又在此时嘎然而止。随后一个红衣女子便从山头飞跃而下。 那女子几乎脚不着地,犹如一只火狐从林中穿梭而来,几个起落间便来到了两人身前。她左手持剑,右手握笛,冷脸看着南无诗。 南无诗不明来者身份,不敢贸然行动,她见少女手中握着短笛,便知刚才那阵幽雅的笛声正是此女吹出。而莫天都却又恢复了先前的正常模样,想是少女停止了吹奏,还他本心。 想到此女不但轻功高明,更精通音律,慑人心魂,南无诗不禁开始担忧起来。若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她能全身而退吗? 这少女正是糊涂堂的头号杀手,天杀劳桑心。她在两老家得知有人先她一步到了这里,恐他们在两老口中已得知糊涂堂的秘密,便传音给莫天都,让他截杀下山之人。她在杀了两老之后,怕莫天都在山下应付不来,便速速赶来此地。 从农家出来过了岔口之后,下山的路便只有一条了,因此她在飞速下山的途中本当遇到孟传情和鄢商慈的。可巧的是这两人跑到山崖边摘无花果去了,她因为飞的太快而没有注意到,因此才能顺利下山。 也许是天意不让南无诗好过,若是这两人直接下山,结果就不一样了,南无诗也就不至于如此头痛了。因为劳桑心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就一个人?怎么还没解决掉?” 南无诗听了这话就明白过来了,她担心的果真没错,这少女和莫天都是一伙的。而听她对莫天都说话的语气,可以肯定莫天都所说的奉命,正是此人之命。只是她为何指定下山之人,难道他们杀她并不是因为她是南无诗,而是因为她是下山之人… 南无诗还在猜测中,莫天都的话就打断了她的思绪。莫天都看着她,对劳桑心道:“她,很强!” “哦?”劳桑心听后眉头一皱,“有多强?”说完,将手中短笛系回了腰间,眼神凌厉地看向南无诗。 莫天都怀抱长剑,道:“她并不像你说的内力那么好,而是…” 少女突然打断他的话,冷冷道:“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强!”话音一落,她就一个旋身拔剑刺向南无诗,速度竟也快得惊人。 第十七章 一封书信

第十七章一封书信 南无诗算是领教了。这少女和莫天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趁人不备,出其不意,他们两人无论是出剑的速度还是时机都把握的如此相同,让南无诗丝毫不敢轻敌。在少女刺向自己的同时,她也散出了身上的全部蓝绫,用以抵挡快剑。这已是她蓝绫的最高极限,多少高手都曾败在她这一招之下。 南无诗认为,少女既然是莫天都的头,武功定不会在他之下,使这一招反而能速战速决。谁曾想劳桑心只是轻轻挽了几个剑花,她的蓝绫就化为满天飞舞的碎片。南无诗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剑?竟然能割断我的蓝绫?望着对方手中的剑柄,有些眼熟,她的脸色忽然变了。这不是被小孟丢弃的残阳剑吗? 卷舞绫纱再厉害也抵不过残阳剑,若是有缘人或剑主使用,残阳剑的锋利反而会撕碎她的蓝绫。她的蓝绫不惧水火,一般的利器也无法割破它,唯有这绝世的宝剑才是它的克星。没有了蓝绫的保护,残阳剑直逼南无诗的胸口。南无诗借着劲势直往后退,躲避残阳剑的攻击,虽然眼见蓝绫被毁,有些心痛,但头脑依然保持着冷静,心中同时思索着逃生之策。 看着眼前飘落的蓝绫碎片,她突然眼睛一亮,还有一计! 就在劳桑心的剑即将刺向南无诗的胸口时,她猛然撕裂自己身上的衣衫,将它当作蓝绫卷向劳桑心。为了逃命,她什么也不顾了,什么女人的颜面都不及命重要。 对于劳桑心来说,剑,或许是她的强项。但,玩布,她怎么比得上南无诗。当衣衫卷向她时,那股强大的劲气丝毫不亚于蓝绫。她挥舞着残阳剑,只听得唰唰几声,衣衫也被化为碎片,而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南无诗已消失在她眼前。 劳桑心望着南无诗逃走的方向,并没有要追的意思,将剑插回剑鞘,喃喃道:“我想,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领主点名要亲手对付的人,果然名不虚传!虽然被她给逃了,但也没讨多少好处,她的脸被我的剑气所伤,应该是毁容了。” 说完,她回头看向莫天都,命令道:“召集所有人,立即回总堂!” 南无诗因此一战,元气大伤,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再无人见其踪迹 孟传情送鄢商慈回到怡情山庄时,发现庄内空无一人。“他们都去哪了?义父呢?小麦呢?”鄢商慈望着空空的走廊,脸色苍白。 孟传情想了想,上前安慰道:“我们去海边吧,也许他们在那里等我们也说不定。” 果不其然,两人在海边看见了小麦。她一身绿衣站在岩石上,望着海面,双目无光。阵阵微风吹来,拂动她的衣衫,带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 “小麦!”鄢商慈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小麦却当场哭了起来,“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怕…” 鄢商慈道:“你怕什么?我还舍不得离开你和义父呢?” 小麦苦着脸道:“这偌大的庄园就我一个人,前几天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害得我晚上都不敢睡觉。” 孟传情突然插口道:“怎么会就你一个人?鄢伯父和庄里其他的人呢?” 小麦看了孟传情一眼,低头咬唇不语。鄢商慈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逼问道:“小麦,义父呢?” 小麦抬起了头,迎上了鄢商慈逼人的目光,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小姐,我告诉你,但你要有心理准备。” 小麦见鄢商慈点头,才娓娓道来:“那天,你出事后,我就一直在庄里等着。到了傍晚的时候,庄主却独自一人回来了,我见他脸色阴沉,也不敢问小姐的去向。次日一早,庄主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就让我和他一起去海边等你。我们在海边一直等到黄昏也不见小姐的踪影。次日我们又接着等,连续等了三天。” “第四日早晨,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床头搁了两封信和一张纸条。一封留给小姐,另一封是给孟庄主的,而纸条是留给我的。上面写着,他已经把所有下人都遣散回家;如果小姐回来,就把信交给你,然后让我一直等下去。我不知庄主去了何处,便独自来了这里。” “就是在这个地方,我看见庄主划着一艘小船,慢慢地往海中心划去。我大喊着庄主,问他去哪儿?他说,他要去找夫人,然后说对不起小姐你,如果你回来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庄主划着小船离去,最后消失在海面。” “义父!”鄢商慈听完,一声哀嚎。她望着宽阔的海面,然后慢慢失去了知觉。孟传情知道她是伤心过度而晕了过去,只得抱起她和小麦一起回到了怡情山庄。 鄢商慈昏迷了两个时辰后,才渐渐醒转过来。看着守在自己床边的孟传情和小麦,她浅笑道:“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商慈,鄢伯父他会没事的。”孟传情安慰人的话非常俗套。 鄢商慈点了点头,又对小麦道:“把义父的信给我看看。” 小麦拿过信,拆开了信封,将信纸递给鄢商慈。鄢商慈看完之后竟然欣慰地笑了,“传情,你猜信中写了什么?” 孟传情猜测道:“鄢伯父是不是让你和小麦去武林庄暂住?” 鄢商慈点了点头,“真是什么都难不倒你。” 孟传情笑了笑,道:“鄢伯父将庄里所有的人都遣散回家,以他对商慈的疼爱,决不会让女儿守着一座空庄园,所以他一定为商慈安排了新住处。而武林庄定是鄢伯父的首选,因为商慈与我们一家都相识,加上与自己一起经历死劫,已然彼此相知,鄢伯父将她托付于我们也会安心。更重要的是,鄢伯父决不会平白无故地写信给父亲。” “传情,你今晚就在这里歇着,明天我和你一起回武林庄。”鄢商慈似乎已从伤痛中走了出来。 当晚,小麦随便弄了几盘小菜,三人有说有笑地吃着,孟传情还让小麦拿了壶酒,仰头就往下灌。鄢商慈不解,“传情,你很喜欢喝酒吗?” 孟传情道:“嗯,回武林庄后,我可就不能这么恣意地喝了。” “为什么?孟叔叔不让你喝酒吗?” “总之很复杂,回到武林庄你就知道了,那时,我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孟传情向鄢商慈讲了自己的一些往事。 因为孟凡尘的严厉教导,以及他对孟传情莫名的仇视,孟传情自小就对父亲非常的惧怕。后来渐渐大了,他学会了伪装,在父亲面前他努力表现出一副乖小孩的模样,人后却又随心所欲。这个身怀无数秘密的父亲,一心想要操控自己的儿子,他一直当孟传情已然活在自己的威严之下,却不料发生了这起盗墓事件。孟传情为鄢商慈强出头,所表露出的那种临危不惧的性格,已然遭到父亲的怀疑。 “我要好好想想,明天回去,我要怎样面对他。” 小麦在这时突然插口道:“他真是你亲爹吗?为什么会这么待你呢?你看庄主,连对义女都这么好。” “我也曾这么想过。”孟传情道:“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借这个机会改变这一切。人们都说违逆父母是世上最大逆不道的事,却不知父母对儿女百般折磨又是怎样的罪孽?”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父亲他打了我一巴掌后,还罚我跪在杯子碎片上整整一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大哥身上,他却只是被罚打扫。那时,我就开始想了,为何父亲对我不一样。之后还发生了许多类似的事,我总是被父亲伤的体无完肤。渐渐地,我开始害怕他了。” “人在逆境中生长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倒地不起,一种是更加坚强,而我却是第三种。我在如父亲所看到的那般懦弱的同时,也变得坚强,在我学会了思考之后,我就慢慢地学会了伪装。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我走过来的。” 孟传情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似乎是有些醉了,望着对面的两个女子,道:“我想好了,如果明天回去,一切都不能扭转的话,我就离开这个家。商慈,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鄢商慈温柔又深情,道:“传情,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一生一世。” 小麦看着两人,有些吃醋,叫道:“还有我!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鄢商慈望着小麦,满脸笑意,见孟传情还在喝酒,就一把按住了酒壶,道:“传情,别喝了,早些睡吧。今晚我守着你,让你做个好梦。” 鄢商慈整晚都守在孟传情床边,望着他皱眉的睡颜,心中暗暗发誓,“传情,无论怎样,我都会守护着你。” 次日一早,三人收拾了行李就往武林庄赶,仅几个时辰就到了。迎接几人的是一脸温和的孟津,他虽是满脸惊讶,却还是将他们带去了大厅见孟凡尘。 孟氏一家除了孟传闻全都坐在厅中,如孟传情所想,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讶。他将目光停留在孟凡尘的脸上,淡淡道:“爹,我回来了。”他是想看孟凡尘的反应,自己在怡情山庄的表现恐怕出乎他的意料,既然已经知道了,戏还要不要演下去,就看他要怎样对待自己了。 孟凡尘缓缓地站起来,盯着孟传情,像是看陌生人一般,冷声问道:“你们是怎么逃生的?” 孟传情淡淡道:“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身处一户农家了。” 孟凡尘还未来得及怀疑他的话,鄢商慈就帮他证实了,“对呀!不知道是谁救了我们,日后想要报答都不知道该找谁。”鄢商慈说的是心里话,但这话却让孟凡尘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起来,他直视着孟传情,仿佛要将他看穿。 桑引眼言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赶忙迎上前来,牵住鄢商慈的手,问道:“商慈,你怎么会来这里?” 鄢商慈这时才想起自家的事,她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向众人说了,并掏出那封信交给孟凡尘,“这是我义父要我交给您的信,他让我暂住武林庄,还请孟叔叔多多关照。” 孟凡尘打开了信,看完之后脸色忽然变了。 “孟叔叔,我义父在信中说了什么?”鄢商慈忍不住好奇问道。 “哦,没什么。”孟凡尘收起信,“你义父只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孟传情面无表情地看着孟凡尘,心中疑惑万千。信中的内容决不会这么简单,鄢伯父已经让商慈带了口信给父亲,没理由会在信中重提,除非是他不信任父亲。而且若信的内容果真如此,他又为何变了脸色,他究竟在向商慈隐瞒什么? 不容孟传情多想,孟凡尘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有些意外,“我要出庄几日,这段时间,庄里的事暂由孟津做主。”他看向孟津,吩咐道:“鄢姑娘要在这里长住,你去安排一下。” 这个时候,他闭什么关?孟凡尘说是出庄,其实庄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他这是要闭关了。孟凡尘每隔半年都要在书房的密室里闭关一段时间,这本就是极为正常的事,可孟传情却觉得大有疑问:这种时候,他不是更应该处理我的事吗?况且,离他上次闭关还差几天的时间。他盯着孟凡尘手中的信,直觉父亲的态度一定跟这封信有关。 信中,究竟是什么内容? 第十八章 前往苏州城

第十八章前往苏州城 鄢幻池的那封信,困扰了孟传情很久。 安排好鄢商慈后,他先去柴房看了会闭门思过的孟传闻,得知桑幼忧已出去寻他,又放飞了一只报平安的白鸽,之后才回到自己房中。一进屋,孟传情就仰面倒在床上闭目沉思。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一跃而起,取来了笔墨和一张白绢,铺在桌上,开始作画。 不过多久便已完成,他拿起画好的作品细细观赏了一番,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他画的正是那张糊涂堂的地形图,没有人知道,孟传情除了头脑精明外,记忆力也极其惊人,丹青之术更是一绝。在农家的屋顶之上,他就已经将地形图瞧得一清二楚,也全部都记在心里,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强求。 这时,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轻盈飘忽,当是习武之人。心中讶异:不是阿忠?赶忙收起地图,揣进怀中。推门而进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丫鬟,孟传情认得这张面孔,这样美丽的容颜,任谁看上一眼,都很难忘记。 那是两年前,他们刚搬到洛阳城的第一天。他无意间看见这个丫鬟从父亲的书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深邃的笑。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个丫环绝不简单,至少她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是与其它人不同的。奇怪的是,自那天以后,这个丫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今日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让孟传情甚为疑惑,遂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奴婢是来伺候二公子的。” “阿忠呢?” “阿忠得了疯病,庄主已派人将他送回乡下老家。” 孟传情听后脸色一变,“好端端的怎么会得疯病?”他心中明白,所谓的疯病只是一个借口,阿忠也许已经遭了父亲的毒手。果然,父亲对于我的突然转变还是有些介怀的,所以,他想从已经跟随我六年之久的阿忠口中,得知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以阿忠对自己的忠诚,也许会用自杀来摆脱父亲。阿忠死后,父亲就派自己的心腹过来监视我,果真用心良苦。 “你叫什么名字?” “孟雪夜。” 孟传情知道,这个丫鬟就是父亲派来试探自己的,所以怀中的魔灵珠是万万不能让她发现的。为此,他拒绝了孟雪夜为其更衣,并以左肩受伤为由,支她出去取金疮药。孟雪夜离开后,孟传情自己换上了她带来的衣服,重新将魔灵珠和地图揣回怀中。 孟传情觉得他现在需要做两件事:孟雪夜从他这里没有探听到任何消息,一定还会去商慈那里探口风的。他得去教教商慈怎么编谎,顺便和她商量一下如何隐藏魔灵珠。魔灵珠带在身上绝对是个麻烦,藏在哪里也是一个难题。 孟雪夜在孟传情和鄢商慈那里都没有探听到有用的消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她去了孟凡尘的书房。 “有什么异样?”孟凡尘背负双手立在案前,背对孟雪夜冷声问道。 孟雪夜道:“二公子的左肩有伤痕,似是被强烈的剑气所伤。” 孟凡尘静了片刻,又问道:“然后呢?” 孟雪夜脸色一变,“二公子他什么也没有说,似乎在防备着我。” “啪!”孟凡尘转身,一巴掌打在孟雪夜的脸上,“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 孟雪夜捂着脸,跪了下来,“庄主,我已经尽力了…” “好了!下去吧!”孟凡尘摆手道:“继续盯着,这几天你不要来找我,有什么事你自己先处理。” 孟雪夜离开后,孟凡尘打开了鄢商慈交给他的那封信。看着上面的几句话,他的瞳孔猛然紧缩,似是极为愤怒和不甘。 “令郎传情谦和有礼,勇谋并存,不失为一好少年。他对商慈有救命之恩,且商慈对他亦有依赖之情,故吾愿将商慈许他为妻,望贤弟做主,成全佳偶。” 凭什么?那个孽种凭什么有如此好评?他是那人的儿子,应当是懦弱无能的,惧怕我的,应当丢尽他亲生父亲的脸才对!想起孟传情在怡情山庄的表现,他更加气愤,原来那个孽种竟然一直在伪装,同他的亲生父亲一样,深藏不露。 越想越气,胸口传来一阵阵隐痛,是旧伤复发。二十年前,天狼山一战留下的旧伤,那一战,他不仅武功尽失,还留下了的隐疾。虽然好不容易恢复了武功,却再也无法达到昔日的巅峰境界,只能靠不断的闭关来提升。 所有的一切,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孽种的亲生父亲——楼仲丛。父债子偿,他发誓,一定会让那个孽种生不如死! 看着手中的信,眼神渐渐变得阴狠,点燃火烛,信纸化为飞灰…… 【二十年前的往事,详见番外《往事篇孟凡尘》】 孟凡尘闭关之后,桑引言和孟津相继出了门,孟传情因为一直和鄢商慈在一起,并没有注意他们。 鄢商慈很快就适应了这个陌生的环境,不过因为身边只有小麦陪着,显得有些无聊。她怀着好奇的心情,参观了孟传情的房间。见房间整洁单调,不禁道:“跟我哥哥的房间一样,简单整洁。”她扭头看向孟传情,认真道:“你们都不喜欢多余的东西出现在这里,是不想别人看透你们吧!换句话说,你们除了自己愿意相信的人,对其他每个人都存有戒心,不愿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你们活的可真累啊!” 孟传情讶异地看着她,能够从一个人的房间摆设看出主人的心思,还真是不简单。其实她与自己一样也是个双面人吧!不同的是自己属于刻意的伪装,而她却是不经意的表露。因此,如她所说,他活的很累,而她要远比自己快乐的多。他苦笑道:“若有一天,你和我的身份对换,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对每个人都心存戒心了。虽然它也将许多美好的东西拒之门外,但有时是身不由己。” 与其说是心存戒心,不如说是害怕吧!当一个人害怕时,无法不心存戒心度日,因为一旦松懈,就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然后被人抓住把柄,打压排挤,永远受制于人,痛苦一生。 鄢商慈笑道:“何须互换身份?你的处境,我早已明白,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将我拒之门外,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孟传情听了这话,无不感动,牵着鄢商慈的手亲了一口。 二人手牵手一起出了房门,正好撞上孟雪夜。她看着两人,别有深意道:“二公子还真是胆大。” 孟传情看着她,想了想,道:“我还有更胆大的。” 孟雪夜还未反应过来,孟传情突然出手封了她的穴道,道:“我要出去潇洒,你这个眼线肯定是紧紧地跟着,这样,我如何玩的尽兴?” 孟雪夜动弹不得,眼里却满是惊讶。孟传情又道:“既然那么听话,你还是去书房守着父亲吧。”之后,他将孟雪夜搬去了孟凡尘的书房,在他的橱柜里找到了一瓶药,塞进了她嘴里。“这是昏睡丹,足以让你睡到父亲出关的那一日。” 解决了孟雪夜,孟传情潇洒地离开书房,鄢商慈问道:“把她藏在孟叔叔的书房你不怕他发现?” 孟传情道:“第一,父亲在密室闭关修炼武功,未满之日不会出来,就发现不了她;第二,父亲的书房从不许任何人进,也就避免了别人发现她从而将她救醒;第三,我要让父亲出关后自己发现并叫醒她,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挑战。而在此期间,我要出庄尽情的潇洒。” “你恨他吗?”鄢商慈问道。 孟传情怔住了。恨?是恨自己吧!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父亲如此的痛恨自己。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儿女能够承欢父母的膝下,他是多么的渴望。他渴望父母给他多一些关怀,为此不管多累,他也努力将父亲的要求做到最好。他极力证明自己的不凡,让父亲正视他的存在,可是,他做的越好,越出色就越得不到父亲的重视。他陷入了两难之中,对父亲的话惟命是从,只会让父亲更加的讨厌他,但如果违逆他,他怕会失去这个家,失去这最后的一点点温暖。 这些年来,他一直所求的无非是父亲一句赞扬的话。一次次的冷漠态度终於让他明白,父亲永远不会对自己说上一句好话,于是他豁出去了,也许只有违逆才会让父亲正视他的存在吧!就从孟雪夜这件事开始,他不再做从前那个乖小孩! 鄢商慈见孟传情沉默不语,知道自己是问到他的心结了,她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不和孟叔叔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呢?” 孟传情恨声道:“他从不给我机会。” 鄢商慈牵起他的手,柔声道:“不要生恨,恨会让你更加的痛苦,如果你累了或是不开心就来找我。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也永远都会给你一个诉说的机会。” 正说话之际,忽听有人在院子里高喊:“二公子!” 孟传情一惊,“这好像是桑俊的声音,难道是表妹回来了。”他丢下鄢商慈就跑了出去。 桑俊的声音将房中的孟传心也引了出来,二人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桑俊的功夫可不赖,能够累成这样,就证明他非常急,能让他着急的,也就只有桑幼忧了。 孟传情还未询问,就听桑俊道:“二公子,快跟我去***。” “表妹她怎么呢?”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孟传情想了想,道:“是舅舅的祭日,难怪了,我就说母亲怎么半天不见人了,原来已经出发去北邙山了。” 桑俊道:“小姐知道你安全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地往回赶,半路上忽然想起来明天是她爹的忌日,当即策马往北邙山上赶。可是,她的身体很虚弱啊,都几天没休息了,怎么能走那么远的路程。” 孟传情叹了口气,“她那个脾气,你是拦不住的,她是个孝女,亲爹的祭日怎能不去,就算瘫痪了,爬她也要爬过去。” “传情,你跟桑俊去找她吧。大哥闭门思过,娘和孟管家都不在,庄里暂时由我看着。”孟传心道。 孟传情当即准备和桑俊一起出发,鄢商慈这时出来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传情,你答应过我什么?去哪都要带着我。” 孟传情笑道:“行!” 桑俊看了鄢商慈一眼,先走一步,孟传情随后带着鄢商慈和小麦去追。 “传情,你真的不管武林庄了?”鄢商慈和孟传情坐在同一匹马上,抱着他的腰,问道。 “管它做甚?区区武林庄哪抵得上表妹珍贵,她可是无价之宝。” “听说她很有钱,是真的吗?” “当然,只要她愿意,买下十个武林庄都不在话下。” “啊?这么有钱,是不是继承了家产啊?” “非也!她可是商界才女。十岁那年被母亲送去西域学商,仅仅五年便学有所成,然后又花了两年的时间让自己成为中原首富。由于她行事低调不爱公开露面,所以不为人知。” 几人追上桑幼忧时,她因为受累而晕了过去,桑俊将她扶到一片草地上休息。孟传情来到鄢商慈身边,问:“怕不怕疼?” “怕。” “那你要忍着点。” “你想做什麽?” 孟传情带着恳求的眼神道:“借你几滴血救表妹。”无花果应该已经和她的血液融为一体了,她的血也许可以让表妹的身体尽快好起来。 鄢商慈倒爽快,想也不想就取下头上的发簪,交给孟传情,然后伸出自己的一只手,道:“来吧!” 孟传情倒有些不忍了,不肯接发簪。鄢商慈道:“只要是你要我做的,再痛再苦,我都能做到。”然后她自己划破手掌。曾经见了血都害怕的人,今日却让自己流了血,她却仅仅是一个皱眉;曾经划破别人的脸都惊恐失色的人,今日却有勇气划破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渐渐变得坚强起来,爱情真的是一种很伟大的力量。 “你怎么不找东西接着?”血流出来了,鄢商慈才发现孟传情是空手而来。孟传情笑了笑,突然左掌运功,一道蓝色光圈出现在他的左掌之上。鄢商慈的血滴在光圈中形成一粒粒的血珠。 孟传情托着光圈来到桑幼忧的身边,一手扶起昏迷的她,扳开她的嘴,左掌一抖,光圈中的血珠便化为一股血流射~向桑幼忧的嘴里。他的这一绝技似是变魔术般,让身旁的桑俊看得羡慕不已。小时候玩水时,孟传情就发现了自己有这一项绝技,由于太过不可思议,他从不轻易使用。 小麦帮鄢商慈包扎好了伤口,两人一起来到孟传情的身边。鄢商慈问道:“现在怎么办?” 孟传情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天快黑了,怕是赶不回武林庄了。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吧!明天——我们去苏州城吧!”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江湖上闯一闯。 往事篇.孟凡尘(一)邪帝

往事篇孟凡尘(一邪帝 二十年前,孟凡尘有着另外一种身份,江湖四大邪派之一,邪阴派掌门人,邪帝衣笑臣。 邪阴派同天魔教是百年世交。每年的中秋,衣笑臣都会去找好友楼仲丛叙旧。那天,他抛下了成亲六个月的妻子独自去了庐山。穿过迷雾鬼林后,被一阵优美的琴声所吸引,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天魔教的禁地,劣引林。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秋双心。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一笑慑人三分魂,再笑拜倒石榴裙。 当时的他尚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怔怔地望着桃树下弹琴的白衣女子,忘却了一切。那祸国之姿举世无双,纤纤玉手轻抚琴弦,含笑轻吟,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俨然是一幅独一无二的美景。 楼仲丛是带着笑,背负着双手走进劣引林的。但看到藏在桃花株下望着秋双心怔怔出神的衣笑臣后,他的脸色变了,不是因为他偷窥自己的心上人,而是,劣引林是天魔教的禁地。 祖师遗训,只有天魔教历任教主和自己的心上人才能进入此地,其他任何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进入此地者,一律要将其永囚魔狱。 天魔教虽然地处隐秘,但江湖中人都知道教中的“迷谜密秘”四大绝地。 迷便是迷雾鬼林。任何人若想进入天魔教都必须得先穿过迷雾鬼林。迷雾鬼林,顾名思义,常年浓雾,阴森恐怖。林中不但设有奇门八卦阵法,更有瘴气之毒,若无秘道,实难闯入。相传自天魔教创教以来,至今能够穿过此林并且毫发未伤的人仅有轩辕伢子和莫小邪两人。 谜便是谜踪阁。阁中藏有无数江湖中人的秘密,而天魔教的创教秘史也藏于阁中。除历任教主之外,任何人若想进入谜踪阁都必须解答创教祖师留下的一道难题。而那道题也困惑了无数江湖中人,故此成谜。 爱一天,恨一年,一年胜一天,何以爱胜恨?笑三年,痛三天,三年胜三天,何以痛领先? 密便是最为人们惧怕的魔狱,它是魔教的监狱,专门囚禁触犯教规的门徒和敌人。它地处魔教的地底深渊,因此阴暗潮湿,常年不见阳光,就像一个封闭的密室,里面有着各种阴森诡秘的景象,常年居于此地,必会疯癫而死。 秘便是神秘的劣引林。因里面的桃花树颇多,故又被魔教中人称为桃花林。桃花林的神秘在于禁。它是禁地!江湖中人都知道,衣笑臣也知道,但此时他却身在其中。 楼仲丛知道好友只是被秋双心的琴音所慑才会误进此地。他实在不忍将好友囚在魔狱,祖师的遗训让他陷入了两难之中。他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放他一马,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于是他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径直朝秋双心走去,他相信衣笑臣看到他的身影后,定会清醒并且悄悄地离开。 衣笑臣的确清醒了,他清醒是因为楼仲丛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有点看楼仲丛不顺眼了,他的出现阻挡了自己对白衣女子的欣赏。 见楼仲丛来到,秋双心停止了弹奏,叹道:“仲丛,这里好美啊!” 楼仲丛将佳人拥入怀中,别有深意地笑道:“是啊!可惜这劣引林再美也只是禁地,不能让更多的人来欣赏它。” 劣引林!禁地! 自己竟闯入了天魔教的禁地!衣笑臣听了这话终於彻底清醒了,看着林中相拥的两人,他豁然明白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才进天魔教不久的秋双心丝毫不知魔教的“四绝地”,问道:“这么美的地方,为什么要将它列为禁地呢?” 楼仲丛道:“这是祖师的意思。据说祖师和她一生的恋人曾在此地共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而这些桃花树正是他们当年一起亲手种下的。祖师在此和恋人共处,从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禁地。” 秋双心看了一眼衣笑臣的方向,又问:“若是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呢?” 楼仲丛道:“魔教上下将会倾尽所有之力,将其永囚魔狱。” 永囚魔狱!魔狱是可怕的。衣笑臣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从这两人的谈话中,他知道他们早已发现了自己,那些话大多是对他说的。他有些无地自容,显然楼仲丛拿他当兄弟没有当面为难他,他却觉得好生羞愧。看着相拥的两人,他觉得今天的太阳特别刺眼,默默转身离去。然而,刚出劣引林,就被一道蓝色身影拦住。 “什么人,胆敢擅闯劣引林?” 衣笑臣认得眼前之人。楼仲丛青梅竹马的义妹,天魔教的圣女南无诗。这个聪明狡黠,英气逼人的少女简直就是楼仲丛的守护神,时常都能看到她伴在楼仲丛左右。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曾经让他以为她会成为楼仲丛的妻子,但今日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楼仲丛已然另有佳人相伴。 南无诗斜睨了衣笑臣一眼,淡淡道:“我当是谁这么大胆敢闯我天魔教的禁地,原来是邪阴派的衣大掌门,难不成你比别人多条命?”她对此人并无好感,说话毫不客气。 衣笑臣冷脸看着南无诗,他的双手紧握,似是有些愤怒。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人当场抓到,有些无地自容,而南无诗毫不客气的言语更是伤了他的自尊。“你想怎样?”他冷冷地问道。楼仲丛都可以当作什么也没看到,她凭什么来此插上一脚。丝毫情面也不留给他,显然是要和他撕破脸,那么天魔教和邪阴派将从此兵戎相见了吗? 南无诗道:“我猜的没错,你早晚有一天会对天魔教不利。凡是对天魔教不利的人,都得死!这是我在先教主面前发的誓,纵然你与楼哥的交情再好,也不能让我违背誓言。” 衣笑臣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既然对方无意讲和,他也没有必要低声下气。南无诗对自己怀有莫名的敌意,他不是不知道。每次来天魔教见到她,都能看到她嘴角对自己露出的一丝冷笑。七夜明珠突然从他体内窜出,射向南无诗。南无诗不甘示弱,卷舞绫纱也从体内钻出,两人就在劣引林外激烈地打斗起来。 “糟了!”劣引林中,楼仲丛突然沉声道。 “怎么呢?”秋双心不解地看向他。 “我忘了无诗是跟我一起来的,她在林外。” “你怕无诗会拦他?” “不。我是怕无诗的卷舞绫纱抵不过衣兄的七夜明珠,可能会伤了性命。” 秋双心失声笑道:“他们会交手吗?这里可是天魔教,他敢打伤无诗?” “以他们的个性,现在恐怕已经交战了。无诗早就对衣兄有偏见,定会借此事置衣兄于死地,而衣兄生性好强,决不会束手就擒,怕是不会再顾及我的情面而对无诗手下留情了。” 秋双心盯着楼仲丛半晌,悠悠叹道:“原来你什么都了然于胸,却经常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真是被你给骗了!” 楼仲丛淡笑道:“有些事只可放在心里,不可点破,否则伤人伤已;有些痛苦也只能一个人承担,是为了身边的人好。” 南无诗和衣笑臣交手仅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倍感吃力的她下定决心要与衣笑臣拼个鱼死网破。同样都是好强的人,她明白衣笑臣和楼仲丛两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在江湖上的名声都只是在伯仲之间。但如果有一天,楼仲丛超越了衣笑臣,衣笑臣就会视楼仲丛为敌。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背叛。 楼仲丛也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些,才会一直隐蔽锋芒,不愿在衣笑臣面前太过表露自己。他不愿两人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如果这次劣引林的事件处理不好,就会成为两人为敌的导火线。为此,他违背了祖师遗训。南无诗却顾不了那么多,她选择的是先下手为强,只有杀了眼前之人,才能永除后患。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与楼仲丛为敌。 衣笑臣见南无诗下手越来越不留余地,愤怒了。这个女人竟是如此的容不下自己。他是邪阴派的掌门人,是邪帝,向来只有他容不下别人的份。或许是楼仲丛太宠她了,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今日就代楼仲丛好好管教管教她,也好让她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再手下留情,收起七颗明珠,抖动五指,七根引线射向南无诗。 南无诗自然敌不过武功与楼仲丛在伯仲之间的衣笑臣,双臂双腿各被他的一根引线束缚,无法动弹。而衣笑臣手中的三根引线又射出,一根欲缠住南无诗的脖子,两根欲刺向她的双眼。 南无诗却并不惊慌,他若杀了自己,楼哥一定不会放过他。若用自己的命来除掉天魔教的一个大敌,她无怨无悔。 突然,灰白色的身影闪过,一把抓住三根引线。“衣兄,还请手下留情。”楼仲丛看着衣笑臣,缓缓放开了手中的三根引线。 衣笑臣吃惊地收回引线,心中暗想:他竟能赤手接下自己的三根引线,那他的功力岂不是已在我之上? “衣兄,无诗无理,我自会管教。今日多有得罪,改天我必带她登门赔罪,请回吧!”楼仲丛依然一脸淡定。 南无诗正揉着自己疼痛的手臂,听到楼仲丛的这句话,她指着衣笑臣叫道:“楼哥,他进了劣引林,应当将他永囚魔狱。怎么能放他走呢?” 楼仲丛眉头一皱,“无诗,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自会处理。” 南无诗瞪着他,道:“你处理的根本就不公。你是教主,更应当遵从教规,若什么都以你的一句话为准,那祖师遗训岂不成为空谈。” 楼仲丛见南无诗生气,笑道:“要不我们还是老规矩?” 南无诗道:“不行!这是大事,怎么可以用猜拳来决定,而且每次猜拳十有**都是我输,这次,我决不妥协。” 楼仲丛无奈地看向离自己不远的秋双心。秋双心已明其意,也来到南无诗身边相劝。南无诗却铁了心不愿放衣笑臣走,“好,要我放过他也行!除非魔教的教众能够答应。” 楼仲丛头痛不已,他抚着额头想了想,道:“好吧!你去召集教众,我们在这等着!” 衣笑臣看着南无诗满怀怒气地离去,心中冷笑。说到底还是不愿放自己走吧!何必召集教众?是为了让自己更加难堪吗?却不料,南无诗前脚刚刚离去,楼仲丛即对秋双心道:“你送衣兄速速离开此地,这里我来应付。”他又看向衣笑臣:“衣兄,抱歉!改天我必亲自登门赔罪。” 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衣笑臣却毫不领情,冷声道:“不必了!只怕你们也会迷了路。我邪阴派虽没有什么禁地,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说完,大步离去。秋双心看了楼仲丛一眼,跟在衣笑臣身后离去。 有如此佳人陪伴在自己身旁,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衣笑臣的心思却是复杂万千,奈何佳人已名花有主,而自己家中亦有妻子。只能说是在最不该遇见她的时候遇见了她,这是一种错过,也是遗憾。他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能这样和她长久相伴,人生已无遗憾。 “衣掌门,请不要恼恨无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魔教。”秋双心率先开口与衣笑臣交谈了起来。 衣笑臣道:“恐怕不是这样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楼仲丛,天魔教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秋双心淡笑道:“那有何区别?” 衣笑臣讶异地看着她,“你不吃醋?” 秋双心道:“何必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无人可及,没有谁能够拆散他们。而我才是真正的第三者,该吃醋的应该是无诗才对。可她爱屋及乌,因为仲丛喜欢我而对我极为友善。她如此待我,我怎可与她争宠。” 衣笑臣道:“所以你占据不了他的心,南无诗才是他的最爱…” 秋双心打断他的话,“不,你错了!你与仲丛相识了那么久,却还不懂他对无诗那种微妙的感情。由此可见,你不懂爱!” 你不懂爱! 衣笑臣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她居然说他不懂爱。他怎会不懂?第一眼看见她,他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是她不懂吧! 他阴沉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双心道:“你不懂爱,更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甚至你连自身也看不透。” 衣笑臣僵硬着脸,没有说话。秋双心继续道:“无诗之所以与你为敌,是因为她看透了你。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清醒,唯有你还身处迷雾之中。” 衣笑臣冷笑道:“我清醒的很。是他们不清醒,为我都快反目成仇了,不是吗?” 秋双心道:“你又错了。即使仲丛和无诗的立场不一样,也永远都不会反目成仇。无诗杀你的决心你已看到了,仲丛也一定会维护你到底的。他对你始终保留着那份兄弟情义。” “什么情义,都是虚情假意罢了。” “你不相信?你想知道他能维护你到什么程度吗?” 衣笑臣没有说话。秋双心道:“跟我回去看看吧!你会明白的。” 秋双心一心想要开解衣笑臣,却不知她此举反而会适得其反。几年后的结局也许正是因为今日的转身才造成的吧!天意,原来是如此的不可捉摸。命运也是如此的无情。究竟还有什么是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呢? 往事篇.孟凡尘(二)武林盟主

往事篇孟凡尘(二武林盟主 “不行…不能放他走…” “擅闯禁地,永囚魔狱…” “祖师遗训,不可违背…” 魔教教众在得知事情原委后,一致和南无诗持着相同的意见。但楼仲丛却没有理会教众的吵嚷声,他与南无诗对视而立。 南无诗得意道:“楼哥,我就知道你会骗我,我已经安排了人埋伏在迷雾鬼林,他绝对离不开天魔教。” 楼仲丛浅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让双心去送他。” 南无诗愣住了,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一点。魔教未来的教主夫人比一个擅闯禁地的人要重要的多。从他们确立恋爱关系以来,秋双心在天魔教就拥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这是魔教教规的第一条。若秋双心以命相胁,是绝对没有人敢再阻拦的。 南无诗沮丧地看着楼仲丛,心中暗气,楼哥的智慧并不在她之下,自己的这点伎俩在他面前根本就是班门弄斧,他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楼仲丛面向依然吵嚷的教众,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今日,我放他走。谁若阻拦,我这个教主就不当了。你们另寻明主。” 此话一出,魔教教众一阵喧哗。南无诗惊道:“楼哥,你是开玩笑吧!” 楼仲丛盯着她,笑道:“我若退位了,这个教主你来当吧!” “楼哥…”南无诗突然单膝跪地,“我不再阻拦就是了…” 所有教众都跪了下来,齐声道:“请教主收回成命,我等愿意遵从教主吩咐。” 楼仲丛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我无意威胁你们,只请你们不要为难我。无诗,撤掉迷雾鬼林地埋伏,放他离开。”说完,他朝假山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与秋双心一起藏在假山之后的衣笑臣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思绪万千。 “你快走吧!”秋双心文静而又淡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衣笑臣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去。秋双心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许多异样的感情,一句劝告的话脱口而出:“永远都不要与仲丛为敌,因为他永远也不会把你当作敌人!” 三天后,楼仲丛带着秋双心、南无诗以及新任护法农牧夫一起光临邪阴派,为三日之前的事赔罪。衣笑臣与妻子聂湮诀、前任掌门弑神,盛情款待几人。众人不知道楼仲丛对南无诗有过怎样的劝说,让她一改之前的态度,向衣笑臣亲自低头认错。衣笑臣出人意料,竟欣然接受她的道歉。 席间,衣笑臣异常高兴,打着不醉不归的旗号与众人拼酒,醉倒酒桌。半醒时,他与在园中赏鱼的秋双心相遇,便借酒胆向她表达了仰慕之情,却被秋双心怒斥。不甘心的他企图对秋双心无礼,最终两人在园中激烈地打斗了起来。七夜明珠对阵阴风煞掌,略胜一筹,秋双心被衣笑臣钳制。正巧此时楼仲丛赶来,他平静地看着衣笑臣没有说话。 衣笑臣早已酒醒,他红着眼对楼仲丛道:“究竟有什么是你真正在意的?你太深沉了,让我看不透。”他抚摸秋双心的脸颊,道:“如果这朵花是你想要守护的,就站出来接受我的挑战。如果不,我将带走她。” 楼仲丛的眼睛穿透他,望见他身后的聂湮诀,一丝伤感浮上心头。他依然冷静无比,问道:“为何如此?”这句话,是为自己而问,也是为聂湮诀而问。 衣笑臣大笑道:“你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失败,让我看到了自己是多么的狭隘。事实上并不是如此,我要证明我比你强。你不是重情重义吗?那么,爱情和友谊你便只能选择一样。” “你想怎样?” “若你选择爱情,就拿出自己所有的本事,后天,与我天狼山一战。胜了,你可以带走她,输了,她归我。若你选择友谊,那么就将她留下,今后我们一样是朋友。” 楼仲丛道:“如果我两者皆选呢?” 衣笑臣喝道:“没有第三条路!” 楼仲丛道:“那么,你将嫂夫人至于何处?” 衣笑臣一震。他在做什么,竟然忘了自己还有妻子,若将这个女人留下,那湮诀怎么办?不,他并没有背弃妻子,只不过想争个输赢而已,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会谅解自己的。他冷哼道:“这是我们的事,与她无关。” 楼仲丛沉默了。这是一道难题。他从聂湮诀的眼里看到了恳求,求他不要为难自己的丈夫。那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让他不忍与衣笑臣多做计较。但自己的爱人在他的手中,他无法弃她不顾。在犹豫中,他放弃了救人的机会。本可以运用天魔神功从衣笑臣手中救走秋双心的,但这样可能会伤到衣笑臣,聂湮诀的恳求让他无法这样做。而无论是他选择爱情还是友谊,对聂湮诀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吧! 衣笑臣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我可以给你第三条路。就是她马上死,而我们之间的决斗还要继续。”说完,他一手掐住了秋双心的喉咙。 楼仲丛一惊,神色稍变。这一瞬间的变化没能逃过衣笑臣的眼睛,他冷笑道:“原来你还是在乎她的,那么,你是选她了?” 楼仲丛沉思了许久,才缓缓道:“你若信我,就先放了她,后天,我一定奉陪!” 衣笑臣满意地笑道:“好!我信你。”他解了秋双心的穴道,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很幸运,有人肯为你与我做生死决斗。不过,你们能不能长久,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你会后悔的!”秋双心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然后走向楼仲丛。 聂湮诀也默默地转身离去,至此衣笑臣都不知道他的妻子曾经在他的身后出现过。而后天,又将迎来它怎样的结局? 楼仲丛一行四人各带着复杂的心思走出了邪阴派的大门,衣笑臣目光深沉地看着众人离去,漠然关上大门。 几人行至离邪阴派不远的一处园林时,楼仲丛突然停下了脚步,天魔神功感应到了凉亭之后藏着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似乎已猜到对方是谁,他并没有对南无诗几人说明,而南无诗,秋双心和农牧夫三人却并没有察觉到这些,都不解地看向他。 这并不代表三人的内力太低,无法听到几里以外的动静和人的呼吸。相反,他们几人的内力深厚,在江湖上恐怕无几人能抵。但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不懂闭气,呼吸沉重,几个高手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这一切的原因在于楼仲丛。 原来,楼仲丛的天魔神功所散发出来的天魔真气阻隔了秋双心几人内力的散发,才会让他们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若是没有楼仲丛在身边,他们必然早已发觉藏身之人。而这也正是天魔神功的奥妙所在。 天魔神功的精义就是唯我独尊。它就像是一个强权的霸主,想要驾驭这世间的一切,而它所得到的成果绝不允许有人与它共享。这是天魔神功的占有欲。秋双心三人的真气一但散发,便是企图与天魔真气共享成果,天魔神功便暗中阻隔了它们。 在邪阴派的后花园中,正是因为楼仲丛的天魔神功才让衣笑臣没有发现身后的聂湮诀。天魔神功更高明之处在于,它不但能够感受到动的人或物,还能感受到静止或是无形的生命。就像是花开花落,蛹虫蜕变,这些都是寻常内力感受不到的。这也应证了天魔神功源于自然的真理。 楼仲丛朝凉亭的方向扬声道:“我知你来意,若可以,我会保他安然无恙。”众人皆不知他在与谁说话,但见他面向凉亭,都齐齐望向同一方向。 “谢谢!”亭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让南无诗几人大吃一惊。楼仲丛不理会几人的反应,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然后转身继续前行。 南无诗似乎已猜出了一二,追上前去问道:“楼哥,是不是聂湮诀?我们何不抓了她来对付衣笑臣?他实在太可恨了!” 楼仲丛看着她,突然笑道:“我倒觉得你比较可恨。” 南无诗瞪眼叫道:“楼仲丛!” 楼仲丛大笑,背负双手离去,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何必为难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呢,更何况她还是如此的深情。”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楼仲丛的天魔神功早已感应到聂湮诀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难怪在席间他会莫明其妙地恭贺衣笑臣。 秋双心沉默了半天,终於忍不住开口问道:“仲丛,你真要与他决战天狼山?” 楼仲丛道:“若不战,他将永远无法学会隐忍;战,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也是为了成全他,让他学会在沉~沦中蜕变。所以,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将会在这场战斗中重生。” 楼仲丛的这番话,振奋着每一个人的心,而后天,又将会掀起怎样的风云? 天狼山。 险峰峻岭,高达万丈,因山上狼群野兽众多而得名。因此,此山无人敢登,也没有几人能轻易地登上去。 衣笑臣选择在此地决战,无疑是为了考验楼仲丛。由于山太高,而山壁极为光滑,毫无借力点,因此想要轻易地登上山顶,除非拥有一身像轩辕伢子一样的绝顶轻功,否则,怎么也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山顶,而就算是这样,人也早已虚脱了。 衣笑臣知道楼仲丛的轻功很好,但绝对还没有达到能与轩辕媲美的那种程度,所以要到达山顶一定会困难重重。但他不同,他有七夜明珠和引线,可以将夜明珠嵌入山崖中,然后顺着引线往上飞跃。他的每一根引线都可以延伸数十丈,因此只要几个时辰他便可以跃上山顶。 仿佛已看到楼仲丛气喘吁吁,跪倒在地的狼狈模样,系着引线步步攀登的他露出一脸得意的笑。然而,出人意料,当他到达山顶时,楼仲丛正静静地坐在花丛中编织花环。 这坐山虽然险峻,但是风景优美,遍地野花正值开放,香气袭人。楼仲丛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淡淡道:“衣兄,你来了。我已等候多时。” 衣笑臣一脸吃惊:“你什么时候到的?”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比自己先到一步? 楼仲丛手中的花环已然编织好。他站起身,将花环抛向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之上,道:“已有两个时辰了。”与此同时,一个声音自大石后响起:“不早,不早,刚到而已。” 衣笑臣一惊,喝道:“谁?”楼仲丛却非常淡定。天魔神功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周围的异样,来人一出现在山上他就知道了。只是感觉对方并无恶意,便没有点破。 一个约莫十九岁的黑衣劲装少年突然从大石后钻出。他手中握着一个酒葫芦,爬上大石,拾起楼仲丛所丢的花环带在头上,朝楼仲丛嘻笑道:“谢了!” 楼仲丛虽不知来人是谁,却也客气道:“不必。举手之劳而已。” 衣笑臣见两人说话毫无顾忌,便怒道:“楼仲丛,你竟敢带帮手!” 楼仲丛尚未解释,黑衣少年抢先道:“哎…别误会。我只是个观众,你们尽情地打,谁死谁伤都跟我没啥关系。” 衣笑臣道:“既然没关系就尽早离开,这里不需要观众。” 黑衣少年道:“你们不觉得这么精彩的决战,若没有人旁观,岂不扫兴。再说了,万一你们都在这场决战中死了,我也好帮你们收尸啊!”说完,仰头灌了一口酒,啧啧道:“好酒!”他又朝衣笑臣和楼仲丛两人道:“要不要尝尝?” 衣笑臣冷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少年道:“不要激动嘛。先尝尝我的酒,如何?”衣笑臣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黑衣少年碰了钉子,只好看向楼仲丛:“花环换酒,便宜你了。”说完,将酒葫芦仍向楼仲丛。 楼仲丛轻松接下,想也不想就灌了一口。 黑衣少年一脸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楼仲丛淡笑道:“你是别应天。” 此话一出,黑衣少年和衣笑臣皆是一愣。少年假装糊涂,道:“别应天?别应天是谁啊?不认识。” 楼仲丛道:“我从酒中品出了正义的味道。现今江湖,最正义的当属新任武林盟主别应天。况且,也唯有此人能与我们同立于这颠峰之上。” 往事篇.孟凡尘(三)天魔神功

往事篇孟凡尘(三天魔神功 天狼山顶,当今江湖能够轻易登上来的人,屈指可数,但如此年轻却又自由散漫的仅有一人。那便是半年前上任的武林盟主别应天。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衣笑臣和楼仲丛两人决战的消息就已传遍江湖。邪派两大高手的决战吸引着无数江湖人,都想登上天狼山顶一睹两人决战的风采,别应天自然也不例外。然而那些自命不凡的江湖客,哪里有真本事,最高爬至半山腰便累的只剩半条命了,唯有别应天靠着自身的绝技步步登上高峰。正如楼仲丛所说,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黑衣少年笑道:“好见识!果真不愧是魔教的头儿。在下正是别应天。” 听到对方已承认自己的身份,楼仲丛只是笑笑,继续灌着葫芦里的酒,而衣笑臣却开始盘算起来。别应天是近几年在江湖上名头最响的英雄人物。楼仲丛和衣笑臣两人虽并未亲眼目睹他的成名经历,但有关他的事迹早已传遍江湖。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半年前的那一场莫邪大会。 别应天为了博红颜一笑,在大会上凭一己之力夺得终宝离人萧,却被几名武林耆老“算计”,被迫登上了盟主之位。七天后,又与闻宗萱在苏州城内大婚,可谓是轰动一时。 虽然自古正邪不两立,但莫邪大会却从不分正邪,凡有能者皆可以参加,奈何半年前衣笑臣也正好大婚,便错过了这场盛事。莫小邪曾经是天魔教的大敌,而莫邪大会对天魔教来说就是一种耻辱。因此,魔教上下也无一人前去参加。这也就让这两人无缘在大会上见识新任盟主的风采了。 别应天虽是被迫坐上盟主之位,却也尽心尽责,一上任就开始整顿武林,大力铲除惑乱江湖之人。先灭灸泠门,再铲秘穴宫,中原武林四大邪派已灭其二,而剩下的邪阴派和天魔教也是人心惶惶。然而,别应天却一直未对其有所行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怕了两派的雄厚实力。那么,他今日不请自来,究竟是纯粹的观战还是别有用心,值得深究。 衣笑臣看着别应天直言道:“听说你已经灭了灸泠门和秘穴宫,而对我们邪阴派和天魔教却一直没有行动。今日莫不是想乘我们两败俱伤时,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别应天道:“既然知道会两败俱伤,何必要比?” “你既然是习武之人,就应该明白。” 别应天道:“好吧!请容我再次强调,我来这纯粹是为了观战。如果你非要往别处想,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身边的那位都没有这么想呢?” 楼仲丛道:“我不喜欢思考。”说完,又喝下一口酒。 别应天叫道:“喂…给我留点…” 楼仲丛将酒葫芦仍给别应天,看向衣笑臣道:“我们点到为止。” 衣笑臣却对楼仲丛提议:“我们先联手拿下他,再战不迟。” 别应天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楼仲丛看着衣笑臣,轻叹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答应双心和无诗要在午时之前赶回,我们速战速决吧!” 衣笑臣冷哼一声,退后几步,七夜明珠蓦然从体内窜出。楼仲丛右手对着花丛一吸,一把剑从里面飞出来到他的手中。那是他在铁匠铺临时买来带上山的,编织花环时,随手放在了花丛中,因花丛浓密,并未被人发现。 江湖中人都知道,天魔神功没有招式,只有杀气,因此它不需任何兵器。但楼仲丛带剑上山是何用意?衣笑臣和别应天都不解其意。 原来,楼仲丛知道自己天魔神功的威力,不敢在此次决战中使出,因此他决定用其它的武功来对抗衣笑臣的七夜明珠。虽然他这一生从未用过兵器,但是他还是选了这把剑作为武器。 因为,没人敢赤手空拳对抗七夜明珠。 楼仲丛拔出剑,道:“你知道我从不用任何兵器,若我用此剑接下你四十九招,可否罢手?” 衣笑臣道:“接了再说!”舞动十指,七颗明珠射向楼仲丛。 楼仲丛突然将剑抛向半空,右手呈爪状,一股气流从手中射出,绕住剑身。轻轻一挥,剑似是被控制一般,剑尖直指衣笑臣。 “御剑!”坐在大石上的别应天望见楼仲丛所使的武功后,一脸惊讶,脱口而出。 御剑是一门高深的武学,只有剑术达到颠峰之境,并且内力深厚,心无杂念的人方可练成。楼仲丛既然从不用剑,又怎会御剑?然而,更惊讶的却还在后面。 只见楼仲丛伸直右手,在眼前划了个圈圈,一把剑立刻幻化为七把剑。每一把剑都对着一颗明珠,明珠攻击,剑便挡,那些幻化出来的剑竟如真剑一般坚不可摧。七把剑围成圆形,一剑移动,另外六把剑也跟着一起移动,却又像是不曾移动,奥妙无比,应证无极。而衣笑臣的七夜明珠似乎被剑吸附一般,剑动,明珠动,楼仲丛已由先前的被动变成了主动。 别应天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大开眼界,但心中却又疑惑连连。 楼仲丛使的分明就是乾坤剑法。 这是轩辕伢子自创的剑法,专门用来克制天地玄剑的。当时天地玄剑并未归于谢青花门下,曾一度为恶武林,轩辕伢子以“天地岂能对乾坤”为理念,自创了乾坤剑法,用以克制它。谢青花得到残阳剑后,将天地玄剑收为己用。她心存正义,天地玄剑在她的手中得到善用后,轩辕伢子就将乾坤剑法埋没心中。因此除了他的后人与谢青花的弟子传人,是没有人知道乾坤剑法的。楼仲丛是魔教中人,怎么会此剑法?而且,光一个御剑就很少有人能够练得成,更别说是将御剑和乾坤剑法融合在一起了。他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 衣笑臣见楼仲丛使出了这一门绝学已完全占了上风,不由得急了。自己的七夜明珠已攻击了不下三十余招,均被他的这种奇妙剑法给挡回。若不转变招式,那剩下的十余招楼仲丛要接下也是易如反掌。他抖动红袍,一股真气从体内窜出,沿着引线流窜至七颗明珠之上。七根引线纠缠在了一起,七颗明珠也合为一颗,竟然威力大增,将楼仲丛幻化出来的剑一一击碎。而唯一的真剑依然被楼仲丛的御剑掌控着,但已渐渐支撑不住。 楼仲丛并不曾真正地练过剑法,因此,要施展御剑只能靠自身深厚的内力和天魔神功的感知力。天魔神功的感知力源于内心,只有心中平静,才能御剑不败。当衣笑臣的七夜明珠合为一颗攻击时,明显带着几分杀气。天魔杀气遇见外来的杀气时便会增强本身的杀气,杀气一旦增强,就无法让心平静。因此,楼仲丛就无法继续施展御剑了。他撤回右手,剑失去控制,插入地上。 见楼仲丛已落下风,衣笑臣便将全身的功力都灌注在夜明珠之上,蓦然发起最后一击。 杀气! 这一击包含了衣笑臣所有的怨恨,他竟然对楼仲丛起了杀心,他想置楼仲丛于死地。 楼仲丛一惊,向后跃开数十丈,立在一块山石之上。 山风吹过,花草树木舞动着,越来越强烈的杀气围绕着整个山头。 “不妙!”看的正起劲的别应天发觉了山头上的强烈气息,赶忙运功护体。一团紫色光圈将他和大石一起围住。 楼仲丛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他的眼睛变成了深蓝色,泛着妖异的光芒。这一刻,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张开双臂,一团蓝色气息从他的身体里慢慢散发,一道蓝色光波从他的脚下慢慢扩大。所到之处,山石碎裂,花草皆化为粉末,地面也裂开无数条缝,天地在这一瞬间巨变。 震惊江湖的天魔神功终於露面,威力竟是如此的惊人! 一阵山崩地裂之后,山峰上才恢复平静,楼仲丛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他似乎极为虚弱,缓缓地坐在了山石之上,抚着额头,默念心法。天魔杀气若是自行发功,便会耗费主人的大半功力,若不及时运念心法,便会晕厥,甚至会忘记自己之前的“恶行”。 别应天庆幸自己早早就运功护体了,否则就要与那些花草山石作伴了。他望着自己身下离地两尺的大石,唏嘘不已,收起护体神功,大石嘭的一声落地。 天魔神功的威力昭然若揭。除了两人身下的大石,整个山头无一物幸存,地面也因裂缝之故向下塌陷了两尺,而衣笑臣竟也不见踪迹。 别应天取下头上的花环,望着它喃喃道:“可惜了那些美丽的花儿!你是这山顶上留下来最美丽的东西了。”他朝楼仲丛叫道:“喂!别傻了,你的对手不见了!” 楼仲丛蓦然睁开眼睛,站起身,望着自己的杰作,一脸的懊恼。 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天魔杀气遇杀则杀,倘若衣笑臣不是对自己起了杀心,天魔杀气是绝对不会自行发功的。而这一切,他无法控制。天魔杀气本由他的心法控制,只要自己不运功,便不会有杀气。但是,如果有外来的杀气达到极限时,天魔杀气便会自行发功护主,就算是用心法也是无法控制的。这便是所谓的身不由己。 楼仲丛无奈地叹了口气,四处张望,开始寻找衣笑臣的身影。他知道,衣笑臣恐怕凶多吉少,被天魔杀气全力攻击的人,活下来的机会很渺茫。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比武。他怎么也想不到衣笑臣竟会想要杀他,若是衣笑臣在此丢了性命,他又该如何向嫂夫人交待?自己可是亲口保证过要将他安全带回去的。 没有衣笑臣的身影,所有的碎石泥土之下他都翻了一遍,就是找不到。 楼仲丛静下心来开始思考着,找不到身体便有三种可能:一是他的身体已被天魔杀气撕碎;二是他掉进了缝隙之中,被埋在了两尺之下;三是在山崩地裂的瞬间随碎石一起滚落山下。 因为这周围没有任何血迹,所以他排除了第一种可能。他想了想,便运起天魔神功欲将地面掀开两尺。不管他有没有被埋在两尺之下,都要一看。 “你想清楚了?刚才的事已经让山下的人死伤无数,若再运功,又会伤及多少人命,你于心何忍?”别应天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让他停止了运功。 山崩地裂的瞬间,不少碎石滚落山下,那些欲上山的江湖客有不少人被这从天而降的碎石砸死砸伤。若楼仲丛再一次运起天魔杀气,恐怕山顶会再一次塌陷。到时,山下恐会无一人幸存。 楼仲丛一脸无助地看向别应天,此时他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别应天笑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只是成全了他。” 别应天的话已让楼仲丛知道该如何选择,他缓缓跪地,痛声道:“衣兄,安息吧!”他知道,自己这一跪就等于违背对另一个女人的承诺,他将愧疚一生。虽然衣笑臣未必就被埋在两尺之下,但从万丈之高的山顶滚落山下,必然粉身碎骨。衣笑臣必死无疑! 别应天看着楼仲丛,突然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会乾坤剑法?” 楼仲丛反问道:“你既然知道这是乾坤剑法,就一定练过。那么你究竟是神女传人还是轩辕之后?” 别应天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楼仲丛这一问将他所有的问题都憋了下去,要想知道答案,就要说破自己的身份,太不值了。 楼仲丛看了他一眼,笑道:“轩辕伢子传人满天下,未必没有魔教中人。” 楼仲丛这话似真似假,别应天只当他在开玩笑,灌了口酒,道:“百闻不如一见,你的天魔神功果然威力无穷。改天我也要讨教一二。” 楼仲丛苦笑道:“神女传人,自当奉陪;轩辕之后,不战也罢。” 别应天道:“为何?” 楼仲丛看向遥远的天际,缓缓道:“宿命。” 别应天不解地看着他。 “百年来一直无法更改的宿命。” 宿命无法更改,天意更加难违。谁也不会想到衣笑臣竟从裂缝中掉进了狼群野兽的山洞。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墨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几天的相处之后,他知道了:正是这个善良的女子在虎口中救下了重伤昏迷,武功尽失的自己。 女子温柔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了很久,道:“孟凡尘。” 女子笑道:“如梦幻般的凡尘往事,好名字。我叫桑引言。” 是的,如梦幻般的凡尘往事,让它碎裂吧,他需要重新开始。 当一切都得到安定后,却一次次的被恶梦惊醒。仿佛天狼山上的那一战还没有结束,被那强烈的杀气压的喘不过气来;似乎记忆中的女子常在他的耳边低语:“你不懂爱!”每每想起,他都很不甘心。决心复仇的他费尽了多少力气,终於在神医的帮助下恢复了少许武功。然而,却再也达不到往日的境界,只得靠不断的闭关来提升自己的功力。 想得到的都还没有得到,失去的一切他都要讨回来。既然父亲不知所踪,那么,所有的债都由儿子来偿还吧! 孟凡尘越想越气,心道:且先让你得意几日,待我出关,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往事篇.桑引言 未婚先孕

往事篇桑引言未婚先孕 北邙山。 桑引言望着墓碑上的“兄桑淮之墓”几字,不禁潸然泪下。 “你果然在这里。”一个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桑引言回头,“你又来这里做什么?”见了故人,她的脸上却并没有喜悦之情。 “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这里,只为了见你。”男子潇洒地来到她的身边,“但是,每年你都不肯原谅我。究竟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桑引言道:“当年你没有勇气承认那件事。你知道为此我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男子道:“真的不是我!事实上你早就相信不是我了,对吗?否则你也不会将幼忧送到我的身边学商。” 桑引言脸上闪过失望之色,冷冷道:“那是两码事,不要混为一体。送幼忧去你身边,只不过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让她变强,并不代表我已经相信你了。” 男子道:“我已经查清了,当年那个人是被你父母拒绝的求亲者之一,他是为了报复你父母对他的侮辱。”桑引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二十二年前的桑家在江南一带可谓是名门望族,刚过笈姘之年,她的芳名就已远播,迎来无数的提亲者。然而父母都是礼节之士,一心讲究门当户对,拒绝了不少求亲者。自小被锁在深闺的她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那天,当那个陌生人意外闯入她的房间时,带给她更多的是好奇。 男子叫莫云苏,他在大街被人追债,无奈之下翻进了她家的后院。当时,家中人都在午休,她一个人在后花园中赏花。男子温润儒雅的声音打动个她,当知道他的遭遇后,善良的她将自己的首饰都送给他还债。之后男子便频频地偷翻进她家的后院,只为了和她相会。 莫云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对于讲究门当户对的桑家两老而言,无家又无业的莫云苏向他们提亲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遭到拒绝后,莫云苏并没有死心,征得桑引言的同意后,便想方设法地带她离开这个家。 桑引言一直满怀期待地等着,等着心上人带她离开。那夜,当她灭了灯后,一个身影突然闯进了她的房中。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与莫云苏是那么的相同,她以为自己是等到了那一天,所以当那身影带自己去一处破庙时,她没有呼喊。那个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她说一句话,还强行占据了她的身体。这一刻,她才明白,那不是他。 那身影离开后,她独自在破庙中哭泣,是哥哥将她寻回去。在哥哥的一再逼问下,她说出了莫云苏的名字。就算知道不是他,她还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他的头上。她希望莫云苏能够为了她勇敢地承担下这个罪名,然后向她父母提亲。想必父母也不会在乎他们残花败柳的女儿,这个时候谁娶了她都无所谓吧!然而,她错了。 当气愤的哥哥找到了莫云苏质问时,他一口否认。哥哥怒不可遏,将他打得半死然后抛进了赤水河。当哥哥告诉她这件事时,她怎么也无法原谅他将自己最后的一点希望给破灭了。尽管自此她不再理会哥哥,但向来心疼自己的他还是将整件事情向父母隐瞒了下去。 本以为会就这样过去,她可以继续做她的闺阁千金,可是她却怀孕了。哥哥劝她打掉孩子,她却情愿保住这来路不明的血脉。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终於东窗事发,父母顾及颜面,无情地将她赶出家门。她一个人躲在山洞中过着野人般的生活,并且独自生下了孩子抚养。 两年后,她救了一个叫孟凡尘的人,才让她的生活渐渐地好转起来。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孟凡尘不计她的过去娶了她,让自己两岁的儿子随他姓取名孟传闻,并为她创立了武林庄。 再次见到莫云苏是在她为孟凡尘生下一个女儿后。他被魔教圣女南无诗所救,并且学了一身武功,他几次三番地想要带她走却都被拒绝。几年后,哥嫂一同去世,留下了一个孤女,她将其带回了武林庄抚养。而将桑幼忧送去西域学商,却又是另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引言,跟我走吧!”莫云苏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桑引言。 桑引言淡淡道:“晚了,一切都晚了,当年你不肯带我走,现在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当年…我不知道…” 桑引言推开了他,“你还不明白吗?我在意的根本不是当年那件事,而是你没有勇气带我走。我知道不是你,那又怎样?你可以借此机会带我走,没有人会阻拦。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多么可笑,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带我走,可是失去贞洁后,一切的誓言都是空谈了,男人是世界上最虚伪的物种…”桑引言已经泣不成声。 莫云苏道:“对不起…当年我被你哥打得半死,是无诗救了我。我以为等我学会了武功,就可以回来保护你,让你不再受人欺负,可是你却已经嫁人了。引言,我发誓,以后不会再让你受那么多苦了,我是真心爱你的,跟我走好不好?” 桑引言苦笑:“走?为什么要跟你走?我现在已经是三个…不,四个孩子的娘了,儿女孝顺,又有一个疼爱我的丈夫,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怎么能因为你轻易毁掉?我告诉你,一切都晚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收起装祭品的花篮离去。 “别跟着我,如果你今后还想见我的话。” 莫云苏想跟上去,听了桑引言的话,只能却步,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渐行渐远。 忽然,他听到身后草丛里传来一阵声音,遂喝道:“谁!” 一个人影从草丛里翻出来。莫云苏见了来人,有些吃惊,“你是孟津?”眼神一变,又问道:“你在跟踪引言吗?” “你还爱着她?”孟津浅笑道。见莫云苏一直怀着戒备的心情,他又道:“你不用敌视我,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就不会觉得我对夫人是心怀鬼胎了。。” 莫云苏一愣,“你是谁?” 孟津一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年轻的脸暴露在莫云苏的面前。莫云苏退后一步,惊道:“赫连星?你不是死了吗?” 孟津道:“孟凡尘这个老匹夫,当年我替他卖命,一同对付楼仲丛,事成后竟然想要杀我灭口。幸得我早有预感,装死才逃过一劫。” 莫云苏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孟津道:“因为,我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什麽秘密?” “这个秘密和你所爱的人有关。我发现他不知从何处抱来一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孟凡尘经常与夫人吵架。为了探寻这个孩子的来处,我换了身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却发现整个武林庄已被夫人操控。她将表小姐送到你的身边学商,借机掌控了武林庄的财富。” 莫云苏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那个孩子是谁?” 孟津道:“就是二公子。这个孩子是在楼仲丛出事之后被抱回来的。我曾经怀疑过他是楼仲丛的儿子,但魔教的举动打消了我的猜疑。我只是不明白,孟凡尘与楼仲丛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当年那样费尽心机地对付他?” 莫云苏道:“那些仇怨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与引言长相厮守。” 见莫云苏一副毫无兴趣的表情,孟津有些恼怒:“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说来当年的计划能够成功,全靠你拖住了南无诗,耽误了她回教的行程。若不然,以她的才智与性情一定会阻碍我们。” 当初,孟凡尘收留了在外流浪的赫连星,见他才智不凡,就将他收为己用,后来两人一同策划了对付楼仲丛的计谋。孟凡尘似乎极为忌惮南无诗,赫连星为此找到了莫云苏,以桑引言为诱耳成功说服他参与自己的计划。于是,莫云苏在回归途中拖住了南无诗,以至于南无诗没能赶上魔教的那场大乱。 当莫云苏办完事后去找赫连星时,发现他已然身故。后来南无诗无故叛教,莫云苏对其心怀愧疚,便自行离教,游荡至西域做起了生意。只到几年后,他巧遇到了桑引言,怀着昔日的感情,他收了桑幼忧为徒,教她经商。桑幼忧出师后,他便回到中原,希望重拾旧情。 莫云苏叹道:“我只是个商人,无意卷入江湖,当年的事是我这辈子所犯下最大的错误。无诗她救过我的命啊,可我却背叛了她。楼仲丛,那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是我们几个害死的。我将永远背负着这样的罪孽,苟活于世。” 孟津道:“如果给你机会弥补呢?” 莫云苏眼睛一亮:“什麽意思?” 孟津道:“孟凡尘不是伯乐,他永远也不会珍惜他的千里马。我本想打算一生为他所用,但后来他竟然想要杀我。所以,我才回到了他的身边,探查他和二公子的来历。” “你查到了吗?” “没有。但是我发觉,夫人似乎知道他的来历,所以才一再的跟踪她。” “她怎么会知道?” 孟津重新带上人皮面具,道:“夫人一直守口如瓶,想从她口中探知二公子的身世,有一些难度。所以,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如果你想弥补南无诗的话,我们可以合作,一同调查。” “怎么调查?” “自然是从二公子的身世开始调查。” “好。”两人对望一眼,达成协议。 第十九章 东华客栈

孟传情几人先是随桑幼忧一同去北邙山拜祭了桑淮,之后就一同奔赴苏州城。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言真是不差,苏州城的热闹繁华凡亲临者都能够体会。今日的苏州城却比以往更加的热闹,街上人山人海,而大多数都是从外地匆匆赶来的武林中人。 孟传情本想找一家饭馆吃饭,小麦却走散了,追踪技术一流的桑俊便负责去寻找,几人约好在最大的客栈会合。孟传情怕再出意外,一手牵着一女,来到了一处卖水果的摊位边,向老板询问苏州城最好的饭馆在哪里。有桑幼忧这个有钱人在身边,吃饭当然要吃最好的。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他指着正北的方向道:“看到那边的高塔了吗?塔对面就是东华客栈,它是苏州城最高的楼阁。” 孟传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座高塔耸入云霄。孟传情望着那座高塔,心中突然生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苏州城,高塔,这难道就是南无诗所说的供奉莫邪女神的莫邪塔? 孟传情和两女朝高塔的方向走去,许久后,三人来到一片宽敞之处,原来竟是一片广场。广场正中是一个方形高台,高两丈,宽十丈,台上有几个武林人士在切磋武艺,一些人围在台下欢呼喝彩,好生热闹。 这里是苏州城最热闹的地方了。这座高台被称为舞狮台,每年的欢庆节日,苏州城的百姓都会在这台上舞狮夺宝,好不欢畅,此风俗已持续了百余年。苏州城的百姓对这里极为喜爱,更有趣的是东华客栈和莫邪塔迎面相对,正好将舞狮台夹在中间。 舞狮台的正北方是一座拱桥,桥头有无数人观望风景,而孟传情他们来时的那条街属舞狮台的正南方,是通往外地的繁华大街。被包围在正中的舞狮台也是历届武林大会的举办点,因此而驰名天下。 此时,台上比武的人胜负即将分晓,孟传情却无心观看,这些花拳绣腿怎入得他的法眼。他带着鄢商慈和桑幼忧来到东华客栈的大门前,眼前赫然一亮。 东华客栈不愧是苏州城第一楼,光外形就足以让人震惊。大门宽五尺,高两丈,与苏州城门只差毫厘。阁楼有三层之高,繁华壮丽,四个硕大的金字挂于大门之上,异常耀眼。 孟传**踏足进去,突然一只硕大的毛笔从天而降,挡在了他的面前。一位中年秀士出现在门口,鞠了一躬道:“贵客临门,请先留下姓名。” 孟传情朝两面墙壁望去,见贴于墙上的大幅红纸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右册红纸上的名字较少,什麽商羽落,江末宁,游译择,越风谣,孟传情是一个也不认识。他见红纸上方空白位置较多,就挥笔写下了自己三人的化名:杨誓,商慈,木忧。转过身时,他见中年秀士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不予理会,直接将毛笔丢还于他,然后和鄢商慈桑幼忧进门。 一进门,孟传情三人就被里面的场景给震撼住了。客栈共有三层,分里外两地,外面是一个呈回字形的院子,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城堡。几十张桌子摆在了院子中间,桌子旁零零散散坐着一些人,有的高谈阔论,有的磕着瓜子,还有几人在比赛扳手腕,热闹之极。 孟传情感觉自己似乎是走错地方了,因为在这里他看不到一位普通老百姓,似乎这家客栈是专门为武林人士而开的。那些看似简单的人,其实每一位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他们的身边都放着属于自己的兵器。 似乎明白了中年秀士用奇怪眼神看他的用意,孟传情停下了脚步开始细细斟酌起来。这是一家武林客栈,像他这种无门无派又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是没有资格走进这里的吧! 这时,桑幼忧突然叹道:“好大规模的客栈啊,可惜师父不让我在苏州城做生意,不然我一定要买下它。” 听她这样说,孟传情便不再有所顾忌,道:“那我们就进去看看,不知里面是不是比外面更壮观,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会不会有麻烦?”桑幼忧也看出了这家客栈的与众不同。 孟传情笑道:“没事,天大的麻烦也有我顶着。”然后不顾两女脸上担忧的表情径直朝里面走去。 的确如孟传情所说,客栈里面要比外面壮观多了。一楼的大厅里坐满了人,自然全都是武林中人,他们各个带着兵器,大鱼大肉地吃着。见孟传情他们三人进来,都是盯着他们细细打量,见并无特别之处,就不再看他们。 一个跑堂的将三人引到了大厅正中的一张空桌前。桑幼忧率先点了一桌名贵的菜,让跑堂的眼睛一亮。三人的打扮不俗,看来是有钱人,客栈一直都在做亏本买卖,有富商临门,相必花销不小。 “不知道桑俊找到小麦没有?”鄢商慈有些担心小麦。 桑幼忧对桑俊的追踪技术是相当的自信,道:“姐姐不用担忧,我想他们现在正在赶来与我们会合,再等等吧!”虽如此说,鄢商慈却依然闷闷不乐地撑着下巴,那种自然美也引得旁边不少的人偷看。孟传情瞧在眼里,却毫不动色,他在暗中打量厅里的每一个人。 不一会儿,三人的饭菜就上桌了。正准备开动,一汉子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饭桌之上。以他那笨重的身形,自然也将饭桌砸的稀巴乱。两女一声惊呼,躲在了孟传情的身后,似乎已经被惊吓到了。 孟传情见那汉子已经瘫痪了,一时不知说什麽好,只有抬头望向站在二楼栏杆处的罪魁祸首,一个黑衣女子。那黑衣女子飞身下楼,楼下坐着的武林人士见到了她,都紧握手中的兵器,一脸的戒备,有些甚至夺框而逃。地上的汉子见她走向自己,更是生出恐惧之心,竟然咬舌自尽。黑衣女子神色不变,看了孟传情几人一眼,转身上楼。 这是什么情况?孟传情有些奇怪,正自惊疑,却见二楼栏杆处又出现一名红衣女子,她看着孟传情,道:“小兄弟,很抱歉,毁了你们一桌上好的饭菜。这是所赔银两,你们再另叫一桌吧!”她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抛向孟传情。 孟传情伸手接下,微微动容,这力道不强不弱,看来是位高手。望着楼上的红衣女子,他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红衣女子约二十一二,一身白色劲装,外面又套了一件粉红色的长衫。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发上装饰甚多,让及肩的长发看起来非常的美。她的双耳戴着一对闪闪发光的银环,左手腕上戴着一只碧绿的玉镯,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看起来气质不凡。她身后的黑衣女子也是一身劲装打扮,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品,头发只是用两根发簪束起,颇有一番男儿风范。两名女子一脸温和的笑容,带给几人不一样的亲切感。只是孟传情不明白,为何那些人见了她们会吓成那样。 这时,客栈里几个打杂的走了过来,麻利地抬走了地上的尸体,收走了烂桌椅和烂盘子。打扫干净后又换上了新桌椅,掌柜的走了过来,还低声连连向孟传情几人道歉。小二不久后又端来了他们刚刚点过的菜,这一切好像什麽事都没发生一样。 孟传情觉得楼上的两位女子身份一定很特殊,他让两女先吃着,自己则一步步走上了二楼,径直来到了两女身边,一个靠窗的座位上。 两女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红衣女子泯了口茶淡笑道:“舍了红颜入火海,实非明智之举,小兄弟不该来此。” 孟传情问道:“为何?” 红衣女子笑而不答,看向一楼。 孟传情一惊,朝楼下一望,见一个黄衣少年正坐在鄢商慈与桑幼忧中间与她们拉拉扯扯。他脸色一变,飞身下楼,一脚踢向黄衣少年。少年一时没有防备,滚落一角,撞在了桌子上,伤了额头。 孟传**安慰两女,却发现整个大厅里的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神情望着他,鄢商慈和桑幼忧更是一脸的惊讶。孟传情心下一惊,难道打错人了?但随即他又怒火涌上心头,这两个女子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绝不允许有人欺负她们。 黄衣少年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孟传情一眼,突然朝那些武林人士叫道:“谁帮我擒这小子,本公子便免费招待他和他所在的门派三天!” 这一喊,不少武林人士拿起了兵器将孟传情三人团团围住。三人面面相觑,不是吧,这小公子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请动这么多的武林人士。 孟传情心中正想着该如何应付眼前之事,二楼的红衣女子突然朝黄衣少年道:“龙公子,可否看在商某的面子上饶了这位小兄弟?” “是她!快走!”那些武林人士见了红衣女子后都像是遇到了瘟神一般,纷纷退了回去。 龙公子不知是给了红衣女子面子还是对她也有些畏惧,不再追究孟传情,只是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愤声道:“你等着!”然后气呼呼地走出大厅。 孟传情抬头望向红衣女子,感激一笑,带着鄢商慈和桑幼忧上了二楼。 红衣女子依然是一脸淡然的笑,“得罪了龙公子,小兄弟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孟传情在红衣女子对面坐下,拱手道:“在下杨誓,敢问姐姐,这位龙公子是什麽人?” 一直立在红衣女子身后的黑衣女子开口道:“龙公子是这东华客栈的幕后老板。”她顿了顿又道:“你们住在他的地盘,却让他在武林人士面前颜面扫地,恐怕他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孟传情冷笑道:“当众调~戏良家女子,他还有颜面可言?” “调~戏?”鄢商慈和桑幼忧相互看了一眼,这才明白孟传情脚踢龙公子的原因。 鄢商慈坐在孟传情身边,解释道:“传情,你误会了!龙公子没有调~戏我们,他只是要带我和幼忧去参观这客栈而已,你突然一脚踢下来,我还以为你之前跟他有仇呢?” 孟传情愣住了,看向桑幼忧,见她没有说话,便知确如鄢商慈所说那般,不由得暗暗自责起来。 红衣女子轻笑道:“凡是认识龙公子的人都知道,他爱与美人搭讪,特别是第一次光临这家客栈的,龙公子便会拉着他们楼上楼下的参观。你身边的这两位算得上是人间绝色,也难免他会找上两位。不过,这龙公子只有十四岁,年纪尚轻,不懂男女之事。所以,他并不是调~戏,只不过是生来性格,比较热情罢了!” 孟传情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了肚,道:“看来我要给他赔个不是…” 红衣女子道:“他不会接受的,如果不扳回一局,他就不是龙公子了。所以,今后你需时时刻刻都要防备着他。” “他有那么难缠?”孟传情有些不大相信。 黑衣女子冷笑道:“你得罪的不是他一人,而是他身后的那一批武林人士。所以你需要防备的是一群人,如果是这样,你还觉得自己脱身很容易吗?” 桑幼忧突然插口道:“他不就是一家客栈的老板吗?有什么好神气的。要是他敢对二表哥怎么样,我绝不会放过他。” 红衣女子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喝下,看向桑幼忧道:“敢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你一定不简单,但如果你知道了东华客栈的来历,我相信你一定会换一种语气说话的。” 红衣女子从始至终都保持一份淡然的气质,高贵中带着一种亲和力,似乎有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向她靠近,孟传情几乎有些情不自禁。他抓起了红衣女子身边的酒壶,也为自己斟了一杯,仰头灌下,道:“你是谁?”开门见山的问法,显得他的直爽,也是因为他想坦诚相待。 黑衣女子笑了,道:“你这人真怪,说了这么久的话,现在才问我们是谁,会不会太晚了点…” 红衣女子一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坦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商羽落。”黑衣女子随后道:“我是江末宁。” “商羽落,”孟传情想起自己在大副红纸上看到的两个名字,觉得十分有缘,赞道:“好名字,霓裳羽衣,落落大方,符合了姐姐所有的气质。” 商羽落淡笑道:“好名字源于真实。小兄弟防人之心过强,只怕这名字亦是有假。我想你也一定有一个不俗的名字。” 孟传情盯着她半晌,缓缓道:“我叫孟传情。” 两人对视许久,商羽落才道:“武林庄少庄主?想来你父母极为恩爱,取名传情,意为眉目传情。” “是吗?我倒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以为他们是要借我传递彼此的情义。”显然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孟传情有些自嘲。 鄢商慈似乎与孟传情有心灵感应一般,知道他此时又有些愤恨,便岔开话题,向商羽落问道:“姐姐刚说这家客栈来历不一般,是什么来历?我们看它好像是一座城堡,难道曾经是私人庄院?” 第二十章 刀道第二高手

商羽落道:“没错,在五十多年前,这里的确是一座私人城堡,名为夜家堡。之所以被改成客栈,是为了纪念这里曾经的主人。”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改成客栈呢?”桑幼忧也好奇起来,不禁问道。 “那是因为,一段不容于世间的凄美爱情,导致了叶家堡的毁灭。” “不容于世间?”孟传情有些惊讶,究竟是怎样的爱情故事,竟然让世人无法接受。“难道是人妖恋?”他自然知道这世间是没有妖的,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便戏谑道。 “你们听说过轩辕伢子吗?” “自然听过。”在农家后山,他和商慈听南无诗讲了那许多,印象极为深刻,哪里能忘记那个比自己还小,却已被江湖中人称为第一高手的轩辕伢子。 “哪怕是轩辕伢子和农郁寒那样的师徒之恋都没有被世人嘲笑,又怎么会反对那样的一对人中龙凤呢?轩辕伢子和他的大弟子结为夫妻,原本就有违世俗之道,却依然被传为神话,不是因为他们曾经多么的出名,而是他们的爱情是那样的感天动地,这样的爱情,世人是应该成全的。” 轩辕伢子的妻子竟然是那个有天赋却无心钻研武术的农郁寒,又一次听到这样的秘史,孟传情别提有多震惊了。“那五十年前的爱情为什么让世人容不下?”如果连师徒之恋都可以接受,那还有什么样的爱情是不容于世的。 “那是因为天意不让他们在一起,命运将他们生生拆散。” “命运?”孟传情嗤之以鼻,他从不相信命运。 “夜家堡的五小姐夜即华是东方门的弟子,风华绝代的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中豪杰。傲然却不怠慢,自信却不夸大,豪爽却不放荡,温柔却不娇弱,集所有的特长于一身,令江湖中人敬仰万分。在当时的江湖上唯一能够与她相提并论的人只有轩辕之后,洛阳董家的少主董永升。” “这个男子完美无暇,更因为他是轩辕伢子唯一的后人,被江湖中人称为倾城公子。这两人在舞狮台结缘相恋,却不料因此导致了夜家堡的毁灭。夜即华为董永升生下一个女儿后莫名惨死舞狮台。之后,董永升便带着女儿董纤宁隐迹江湖,也就是因此,轩辕家的血脉在江湖断绝,“轩辕之后”的神话传说破灭。” “几年后,有位东华夫人感念这对人中龙凤的曾经救过她的恩情,为了让人们永远的记住他们,她将这冷冷清清的夜家堡改为客栈,分别以人中龙凤的姓和名取名东华。并宣告天下,东华客栈只接待武林人士,为武林造福。东华夫人此举让无数武林人士敬仰万分,个个对她敬重有加。” “这龙公子虽然性情古怪,但因为他是东华夫人的第四代子孙,所以武林中人大多都不去招惹他。而且,东华客栈只有在历届武林大会期间才免费招待客人,其它时候,价钱昂贵的惊人。他所说的免费招待三天,对那些没钱的武林人士来说,可是天大的恩赐。” “这家客栈寄居着人中龙凤的英灵,又因为和莫邪塔迎面相对,因此而成为武林中最有名气的客栈。这些人死要面子,哪怕再没钱他们也情愿在这里落脚,以显示他们的不凡。”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仅仅是人中龙凤的英灵就让武林人士甘愿来此?”孟传情问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听故事的时候,他总是能找到故事玄机。 “当然,人们所敬仰的只是双侠神女,哪怕已过百年,古人的名字依然铭刻于心,而且无人能够替代。东方门的创始人东方雪是神女谢青花的独传弟子,智慧与武功皆得神女真传,因此,东方门被列为武林十大门派之一。而董永升的奶奶轩辕天涯是轩辕伢子的亲孙女,作为轩辕伢子唯一的后人,他身上的光辉也是无比照人的。因此,董永升与夜即华的爱恋,被后人说成是轩辕伢子和神女转世,再续前缘。但天缘所定,神女的有缘人是江疏影,所以这两人在一起有违天命,才会导致夜即华惨死舞狮台。这样的传说实在有些荒谬,但江湖中人却深信不疑,对他们来说,轩辕伢子是神,除了他的妻子,是任何人都不可以玷污的,哪怕是神女谢青花这样传奇般的女子。”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说。什么天命?什么天缘?这轩辕伢子都已经死了,居然还会有人说他是神,神会死吗?”从不信命的孟传情对此是更加的不屑。只是他不知道,轩辕伢子,这个人正是他宿命的根源,也是他无法摆脱的天命。或许有一天,他会相信,原来所谓的天命是真的存在的,命运真的能够操控一切。 商羽落没有在说下去,她沉默了许久,突然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麻烦要来了!” 果然,不出片刻,一阵怒吼声从一楼大厅中传来:“杨誓!哪个是杨誓?快给我滚出来!” 孟传情几人来到栏杆处朝下望去,见一个背着大刀的麻衣大汉正在大厅中喊叫。厅中此时又坐满了人,个个都是对大汉不理不睬。 大汉将背上的刀取下重重地摔在了一张空桌上,接着喊道:“杨誓!缩头乌龟!出来!” “他是雪刀门的门主游译择,刀法江湖第二。”商羽落好心提醒。 孟传情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只觉得甚为有缘,朝下喊道:“嘿!朝上看,在这里呢!” 游译择抬头一看,见说话的是一个俊朗少年,似是有些不信,叫道:“你就是杨誓?” 孟传情道:“当然!”他顿了顿又笑道:“如假包换!” 游译择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不屑道:“原来是个毛头小子,你有何能耐竟然敢把大名写在我的上面,活腻味了吗?” 孟传情听的不甚明白,收起笑容,正色道:“我不曾得罪你,你却为何辱骂于我?” 游译择怒道:“你小子敢装傻?” 商羽落这时在孟传情身后轻声问道:“你在进门时是不是将名字写在了他的名字上方?” 孟传情轻微点头,算作回答。 商羽落道:“那你就犯了他的大忌了。他的刀法虽好,却是出了名的狂妄,从不欢喜别人凌驾于他之上,连盟主都不敢跟他摆架子。哪怕是一个名字,你可以写在他的前面和后面,但就是不能写在他的上面。” 孟传情傻眼,写个名字也能得罪人?不对呀!我记得商羽落的名字也是写在他的名字上面,他怎么不找她的麻烦?他满心猜疑,正欲向商羽落问个清楚,却瞅见龙公子坐在窗户边看着自己,一脸的坏笑。他顿时明白了,定是那龙公子挑唆游译择前来找自己的麻烦,他眼珠一转,心中已有应对之策。笑了笑,道:“我怎敢跟游大侠装傻,不知大侠找上我有何指教?” 游译择道:“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该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哪!”说完便挥刀坎向孟传情,一股劲气从刀口窜起直击孟传情。 游译择出手猛然,孟传情的反应更快,他迅速拉开左右两女,飘然后退,栏杆被劲气劈裂。孟传情一个翻身下楼,立于一张空桌之上,迅速又侧头闪开游译择袭来的第二刀。见两刀皆落空,游译择加重力道,又是一刀砍向孟传情,却再一次落空。孟传情运用绝妙轻功又闪到了另一张桌子之上。如此反反复复,十来个回合,游译择一刀也没有砍中孟传情。 游译择的刀法全在于猛,若论实力,孟传情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但若比起狡猾多变,自然是孟传情略胜一筹。他仗着自己高明的轻功,不是上桌子就是蹬柱子,任游译择的刀法有多凌厉,遇到这般只闪不攻的对手,也只有吃瘪的份。他望着贴在二楼栏杆上的孟传情,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霸王刀!”然后双手举刀在头顶挥舞,只见刀立即生出八个幻影。八把刀形成“十”字形直击孟传情。 这是一个杀招!游译择已对孟传情萌生杀意!他要置孟传情于死地!这一招光靠轻功是无法躲开的,无论孟传情是左右闪还是上下闪,都必然遭到霸王刀的攻击。 商羽落在听到游译择喊出“霸王刀”时,心神一紧,手立刻握住了桌上的剑,准备随时相助。然而,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孟传情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只见他双手在胸前摆着上下相对的姿势,待刀离他有两尺之遥时,猛然张开双臂,双手十指微微弯曲,形成爪状,两手各有一股劲气窜出,绕住最上方的一把刀。然后,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刀在两股劲气相吸之下,骤然合为一把,刀光一闪,竟莫明其妙的到了孟传情的手中。 游译择一时傻眼,想不到自己最成名的绝技竟被人轻而易举的破解,还被人夺了兵器。这霸王刀实如其名,霸气惊人,刀生出的幻影与真实的刀是无从分别的。这小子怎么会知道最上方的那把刀才是最真实的刀? 其实孟传情自己也是莫明其妙。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只是下意识地做了这个动作。然后,他的心底闪过一个念头,强烈地感应到最上方的那把刀不同寻常,于是就有了那奇妙的一幕。这一手绝技将他从生死边缘给拉了回来,让无数人诧异。这是什么武功?在江湖上从未见过。 孟传情这武功已不是第一次显露。在苏州城外的山上,他正是运用此法接鄢商慈的血,不过当时只是小试牛刀,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武功就是百年前轩辕伢子的成名绝技“乾坤御剑”。轩辕伢子归隐浪子谷后,此绝技就已失传,因此,江湖中并无几人认得出。而这手法和当年楼仲丛与衣笑臣在天狼山,决战时所使用的手法相同。只不过楼仲丛用的是“掷”,而孟传情用的是“收”,两者截然相反,但劲气却是同出一辙。 孟传情将刀横在胸前,端祥片刻后,啧啧有声,赞道:“好刀,好刀法,只可惜杀气太重。还给你!”然后在众人的惊愕中将刀仍还给游译择。 孟传情尚不知自己此举在他人眼中的含意,还一脸轻笑地跃上了二楼,与两女来了个胜利的拥抱。望见窗口龙公子气愤的模样,孟传情心底暗笑,跟我斗,你还嫩点!他虽然不爱与人计较,但如果有人一定要跟他过不去,他也一定会奉陪到底。 游译择两手掂着刀,哀声道:“受辱至此,不如一死。”说完就举刀欲自刎。孟传情尚不及阻止,一把利剑突如流星般射向游译择,打落他手中的大刀,然后又在众人的注视下折回,插入了商羽落握在左手的剑鞘中。 众人皆看向商羽落,除了不明其身份的孟传情几人外,皆是一脸震惊。这个闻名江湖的女魔头居然也会救人?游译择自己也是一脸的不解,冷冷地看着她。 商羽落笑道:“小兄弟不解江湖之事,游门主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游译择道:“你想怎地?” 商羽落叹道:“何必惧我?我只是想要你珍惜一条命罢了!” “哈哈哈…”游译择闻言大笑,冷声道:“真是可笑,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怜惜人命了?怎么,想做好人了吗?” 商羽落沉默不语。她身后的江末宁却有些气恼,指着游译择斥道:“别不识好歹,姐姐肯救你已是你莫大的福分…” “末宁!”商羽落轻斥江末宁,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游译择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们,道:“这种福分我消受不起,你们还是留着施舍给别人吧!”然后,他又看了孟传情一眼,突然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推荐一本很好看的小说,书名叫《永远为王》大家多多支持一下啦。】 第二十一章 女魔头

孟传情愣住了,不仅仅是他,鄢商慈和桑幼忧也愣住了。这个人…他为什么要自杀?又为何不领商羽落的情?他看向商羽落,见她脸上表情丝毫未变,仿佛对此事已习以为常,一时不知说什麽好,只得暗叹一声:人啊,从来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可悲! “小二,拿酒来!”孟传情坐在栏杆上,背靠着柱子,有些烦躁地冲楼下的小二叫道。 游译择倒地的那一幕,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跟人打架,却莫明其妙的将对方打死。那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人,也因此他做了好几个晚上的恶梦。从那以后,他在心中不停地警告自己,不要再杀人! 他其实是个善良的人,除了那些他认为该死的人,每一个因他而倒下的生命,都让他愧疚好久。为免遭池鱼之泱,他可以替南无诗杀掉盟主派遣的杀手,却不能面对眼前这个人选择自杀。他,不该死,不是吗? 此时,他只想痛饮一壶,借酒忘掉眼前之事。他揭开壶盖,就那样大口大口地将酒往肚子里灌。 鄢商慈见此,正欲阻止,却被桑幼忧一把拉住,“别去,由他吧!他是个善良的人,见不得无辜的人因他而死。”从二表哥第一次打死人后,他就学会了喝酒,也养成了坐在高处独饮的习惯,任谁也无法在此时融入他的世界,该清醒时他也自然会清醒。 商羽落看着孟传情,叹了口气,重新回到桌子上,也倒满了一碗酒,大口大口地往下灌,这酒量看得鄢商慈和桑幼忧是一阵心惊。说实话,她们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的酒量如此之高,从她们进门开始,这个红衣女子就一直不停地喝酒,仿佛永远也不会醉。 桑幼忧不禁暗想:不知她和二表哥拼酒,谁会略胜一筹?如她所想,商羽落和孟传情就那样默不作声地灌着酒,仿佛真的在拼酒,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连桑俊和小麦的到来也没有让他们停下动作来。 鄢商慈见到小麦,心底自然高兴,但孟传情不停地喝酒,让她看了十分不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她咬了咬牙,突然拿起商羽落身边的酒壶,借着孟传情刚用过的杯子为自己斟了一杯,咕噜咕噜灌下了肚。那豪气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位江湖儿女,令人惊讶的是,她一口气喝了两碗,却并没有丝毫的醉意。 商羽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碗,看着眼前这个拼命灌酒的女子,眼里露出了意外的目光,同时也带着点欣赏。她居然没有看出来,这个看似柔弱的紫衣女子,其实也有着坚强刚烈的一面,这样一个为爱痴狂义无反顾的人,世间还能有几个? “小姐!你疯了吗?怎么能喝这么多酒?”在桑俊和江末宁睁大眼睛看着鄢商慈时,小麦突然惊叫着冲上前,夺下她手中的酒杯。 小麦的惊叫声唤醒了孟传情,他扭头望去,见鄢商慈欲夺回小麦手中的酒杯,口中道:“给我!你不要管我,我可以喝的。” 他跃下栏杆,来到鄢商慈身边,道:“商慈,何苦折磨自己?” 鄢商慈凄然一笑:“我知道自己不能喝酒,所以我才要锻炼自己的酒量。就算不能练到商姐姐的那种境界,至少也要在你不开心的时候能够陪你一起醉…” 孟传情抚着她微红的脸颊,柔声道:“傻瓜,我不会醉的。不信你问表妹,我的酒量有多高,她再清楚不过。这世上若有人能放倒我,我就认他做老大。” “不,”鄢商慈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独自一人承受那些不开心的事。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你可以跟我说,无论是痛苦还是开心,我们一起承受。” 孟传情苦笑道:“但我不想你承受我的痛苦,我只希望你开心。” 鄢商慈道:“我又何尝不一样呢?快乐你可以与我分享,那么悲伤为什么不可以?” 孟传情被鄢商慈驳得无话可说,闷闷地坐在了凳子上,道:“你想要我怎样?” 鄢商慈不顾众人在旁,手指轻轻夹住孟传情的眉毛,笑道:“我只想要你笑!不要再皱眉了,看,你最近老是皱眉,好像老了很多岁。” 孟传情终於被打败了,面对美人的柔情,他不得不认输,只有笑道:“败给你了!”然而,当他发现对面的商羽落,正用一种雅趣盎然的神情,望着自己和商慈时,脸一红,将鄢商慈按回到座位上,轻咳一声,道:“能告诉我游译择为何要寻死吗?”虽然他很清楚游译择的死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但还是想不通这中间的结在哪里。 商羽落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见孟传情摇头,商羽落又盯着他半晌,这才道:“游译择虽是个狂妄之人,却也要颜面和自尊。你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将堂堂一个武林高手的刀轻而易举地夺了去,却又还给他,让他觉得你是有意让他拿刀再战,多少是有些瞧不起他。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正是此意。” “可我并无此意啊,我不用刀,拿他的刀也没用,若我不夺刀,就命丧他刀下了!”孟传情解释道,不知怎地,他不想商羽落误会自己。 商羽落笑道:“我自然知道。那是他想不开罢了,稍微有风度一点的人是不会计较这些的。有些人比武是不打不相识,有些人则相反,同样一件事,用不同的心态对待,自然就有不一样的结局。” 孟传情道:“那如果是姐姐呢?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见孟传情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她握紧桌上的剑,似乎对自己的剑技相当自信,傲然道:“因为,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从我手中夺走这把剑。” 对于她说出这样的话,孟传情显然并不觉得夸大。他看着商羽落手中的剑,长不过七寸三,外形也与一般的剑无二,突然想起了残阳剑。这把剑的长度与残阳剑的长度是相同的,会不会就是他在农家丢弃的残阳剑,或者是与它齐名的沥血剑? 正想着,一旁的鄢商慈却突然问道:“他为什么不领你的情,还说些那样的话?” 听到这样直白的问题,商羽落明显一愣,却依然轻轻叹道:“因为,我是商羽落。” 孟传情和鄢商慈皆是一怔:这算是什么回答啊!却不知,靠在柱子上的桑俊听到这个名字差点跌倒。他双臂抱怀,仔细打量着孟传情对面的两个女子。上楼后,他并没有特别留意她们,想不到… 霓裳羽衣,红白劲装,碧环银簪,剑长七寸三,这不就是江湖传言的那个人吗? 为了确认,桑俊将临近的桑幼忧拉到身边,低声问道:“她说…她叫商羽落?” “对呀!她刚刚还救了我们了。” “救?”显然是有些不相信,他附到桑幼忧的耳旁说着什么。 “什么?”听罢桑俊的话,桑幼忧一惊,“你没弄错?” 桑俊摇了摇头。 桑幼忧望向孟传情,见他和商羽落相谈甚欢,突然冲上前去,拉起他的胳膊,道:“二表哥,我们走!” “幼忧,怎么呢?”孟传情不解。 “你…你不能再和她说话了,也不能再和她坐在一起。” “为什么?” 桑幼忧指着商羽落道:“因为,她是邪阴派的掌门人,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女魔头!” “女…女魔头?”听到这样的话,孟传情惊得差点跳起来。不是被这个响亮的名头给吓到,而是,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举止大方,谈笑自若,人如其名的女子会是个魔头,而且还是排名第一。 商羽落神情不变,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孟传情身上,淡笑道:“现在知道为何人人惧我了?” 孟传情道:“你真是?” 商羽落道:“借你一句,如假包换。” “商羽落,一年前接任邪阴派掌门人之位,江湖传言四个第一。”桑俊冷冷地看着商羽落,插口道:“第一女魔头、剑道第一高手、以及那一份当今天下无人能及的定力。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够淡然相对,处变不惊,定力十足,是江湖公认第一好脾气的人,不嗔不怒。但同时也是江湖公认沾染血腥最多的杀戮者。” 听到这样的话,商羽落依然是一脸淡笑,真如桑俊所说,定力十足。孟传情两眼发光,好奇地盯着她。他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姐姐了,能得到这么多第一,也是一份了不起的成就吧!但是,他打心底里就不相信这些江湖传言,他只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 一个保持着这样淡定笑容的绝色佳人会是杀戮者吗?若一个人的双手真的沾满血腥,又怎么还能保持着这样一份无人能及的高雅气质? “二表哥,你听到了吗?你可是堂堂武林庄的少庄主,怎么能与魔教中人为伍呢?若是让姑父知道了,那…”桑幼忧使劲地拽着孟传情,想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她本对商羽落并不反感,但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后,她突然开始担忧起来。毕竟商羽落是武林中人人畏惧的魔头,再怎么和二表哥投缘,也不能让他们走的太近。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及得上孟传情的安危重要,她也非常清楚他在家受着怎样的钳制。 自小孟凡尘就对他不善,不许他结交朋友,不许他接触武林之事,不许他出庄…在他身上有太多的不许。正是因此,十岁那年她才毅然离家去西域学商。她记得当时姑姑将她带到一片原野之地,告诉她,只有拥有了永无止境的财富,才能够保证自己不被人欺负,也可以让别人不被欺负。带着这样的念头,她去了师父的身边,努力学了一身经商的本领,在姑姑的帮助下借机掌控了武林庄的财富。 正如姑姑所预想的那般,财富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地位,从此,寄人篱下的下的她就有了话语权。这两年来,为了保证武林庄在江湖上的地位,孟凡尘不得不低头向她要钱扩展武林庄,渐渐让武林庄成为天下第一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可以让武林庄一夜致富,也可以让武林庄一夕变穷,因此,孟凡尘多少对她还是有些忌惮的。 每次当他责骂孟传情时,只要她出面阻止,他便不再追究。看到二表哥经常因偷溜出庄而被姑父责罚,她便一次次地组织了搬家,只为了让他能够在搬迁途中光明正大地游玩。她心里明白,若不是自己一再用钱威胁着姑父,二表哥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的气。 但是,今日二表哥与魔教中人在一起的事,若是传到了姑父的耳里,以他以往对二表哥的态度,必定又是一场重罚。这一次,就算她出面求情,也无法护得二表哥的周全,因为,她曾经和姑父有过协议,她不插手江湖之事。 “那又怎样?”孟传情冷笑道:“从我对付孟雪夜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不再逆来顺受了,我要绝地反击!” 桑幼忧一愣,松开了手,道:“你…你说什么?” 孟传情道:“我决定了,我要在父亲出关之前闯出一番成就来。等我声名大噪时,看他能耐我何。” 桑俊和桑幼忧皆是一惊,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桑俊道:“庄主闭关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你确定自己做的到吗?” 孟传情没有回答,眼里却充满了自信。 桑俊嘲讽道:“想出名还不容易,跟在这女魔头身边,不出一日就名震江湖了!”知道了商羽落的身份后,他就对其产生一种莫名的敌意。 “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尽管商羽落定力十足,但她身边的江末宁却没有那么好说话,她一脸怒容,指着桑俊质问道。 桑俊不理会她,只是看着商羽落,冷声道:“接任掌门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有十六个高手命丧你手,三个帮派被灭门。江湖上人人畏惧于你,我可不怕!” 第二十二章 莫邪大会

商羽落低头转着桌上的空酒杯,略带一丝赞赏,道:“好胆量!看来,今日不虚此行,至少让我知道还是有些人,是不怕我的。”她抬起头盯着桑俊,缓缓道:“但可惜,你不是江湖中人。沧桑江湖路,寂寞江湖心,不是谁都懂的。” “沧桑江湖路,寂寞江湖心。我懂。”孟传情重复着这句话,只觉得是遇上了毕生的知己,“我们彼此彼此!” 商羽落笑道:“心照不宣!”两人对视一笑,那笑容里包含了理解和信任,却让旁观者迷惑不解。 桑俊更是心有不服。商羽落简简单单的十个字,不仅仅将自己的恶行给搪塞过去了,还将孟传情给收买了。见孟传情一脸讨好对方的模样,他冷笑道:“看来你是真想借这女魔头出名了。” 孟传情反问道:“桑俊,你不信我?”桑俊冷哼一声,默认。 孟传情悠悠道:“算起来我们认识也有五六年了,彼此也都没有什么秘密,就连我晚上做梦想啥你都能知道一二,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谁也不靠,只凭自己的真本事。从现在起,我不再是武林庄的少庄主孟传情了,而是一个无门无派的小子——杨誓。不靠武林庄,不靠邪阴派,我也一样可以功成名就。”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让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商羽落突然道:“三天后就是十年一届的莫邪大会了。” 孟传情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突然说这句话,必定有她的理由。“若你能在大会上一举夺冠,必定名震江湖。” 孟传情道:“莫邪大会?那是什么会?”他的眼睛突然一亮,“难道跟莫小邪有关?” “你知道她?”商羽落反问道。她有些看不透了,不明白孟传情是真的不识江湖事还是有意装傻。 孟传情道:“曾听人说过,她是轩辕伢子的三弟子,我只知道这些。” 商羽落摇头叹道:“莫小邪光辉的一生竟被你一句话带过,不知古人泉下有知,会做何感想?” 孟传情苦笑道:“没办法。我也想知道的更多,只可惜对方不愿多讲,好像跟莫小邪有仇一样,讲这个时有些激愤,所以我也不敢多问。” “有仇?”商羽落眼神一变,“难道是天魔教的人?” 孟传情惊讶道:“居然猜得这么准。” 商羽落道:“这有何难?莫小邪被奉为女神,自然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人物。几乎所有江湖人都知道,莫小邪毕生最大的敌人就是天魔教。九十多年前,她入足中原,一举挫败天魔教,让天魔教的后人对其恨之入骨。而十年一届的莫邪大会正是为了纪念莫小邪的除魔事迹,这对天魔教的人来说就是一种耻辱,难免他们会有所激愤。” “天魔教如今尚存,却并无祸害武林之举,何以当年莫小邪要与其为敌?” 孟传情不解,既然天魔教并未被莫小邪彻底铲除,那么必定会重整旗鼓,但如今的天魔教一直都隐迹于江湖,并没有为恶武林,是莫小邪曾经的壮举消了他们的斗志,还是他们从来都没有为恶过? “比起当年如猛虎般的天魔教,现在的天魔教就像只温柔的小猫。你看,现在江湖中有多少人不惧我,而我这样的魔头比起当年的天魔教都只是小巫见大巫。”商羽落遂向孟传情讲述了莫邪女神的往事。【详见番外《往事篇莫小邪志在江湖》】 这些事迹在江湖中一直广为流传,孟传情从未涉足江湖,对此事自然是一概不知。此时听商羽落讲了这许多,更加激发了他闯江湖的斗志。想到三天后的莫邪大会,他更是神采奕奕,问道:“莫邪大会比得是什麽?武功还是才智?” 商羽落道:“莫邪大会又名夺宝大会。大会上所有的宝物都是苏州城的富商们免费贡献。大会分组而定,各人只凭本事,无论是才智还是武功,只要夺得指定的宝物便算胜出,所得宝物尽归自己所有。每组的最终胜出者将有机会争夺终宝。” 孟传情道:“何为终宝?” “终宝便是最后的宝贝,也是最有价值的宝贝。每一届大会临近之时,苏州城的富商便会秘密相约一处,将自己手上最有价值的宝贝展示出来,通过投票的方式,选出一件宝贝做为终宝。终宝是最绝密的宝贝,除了参与投票者,没有人知道是什麽,只有在大会的最后一刻才会揭晓,而揭晓这个答案的就是大会的最终胜出者。” 孟传情抚着下巴,深思道:“如果我要参加大会的话,得先弄清楚终宝是什麽。倘若我辛苦半天得来的只是不起眼的宝物,岂不扫兴?” 商羽落失声笑道:“岂会?历届莫邪大会的终宝都是价值连城的,有些甚至是无价之宝。就拿近两届来说吧!二十年前,终宝是一支离人萧。这支被称为萧中之王的玉萧,是五十多年前倾城公子董永升的随身之物。这支萧曾经在他手中吹出了最动听的曲子《绝不放手》,至今还被江湖中人传唱。当年,夺得这件宝物的是尚未上任的武林盟主别应天,这支萧后来成为他向闻宗萱求亲的信物,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十年前,终宝是一幅莫邪女神像,是天下第一丹青圣手汝秋桑的遗留之作。画上之人如栩如生,宛如真人临世,是历届莫邪大会最具价值的宝物。夺得这件宝物的是一个不知身份,年仅十七的白衣少女。少女一袭白衣,素颜淡装,清冷高贵,诡异的身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挫败群众,令人难以置信。有人说,她是莫邪女神重新降临人世,是为了拿回自己的画像,免其被世人所玷污。可是,自那以后,少女就再也没有现身江湖,她的身份几度成谜。” “难道会是她?”孟传情喃喃道。他想了那个在海上救助自己的白衣女子,也是淡妆素颜,清冷高贵。虽然从容貌上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但是那样的形象气质,诡异的身手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谁?”耳力甚好的商羽落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 “没什麽?只是想到了我姐姐,很像她。”孟传情不想将在海上遇到的白衣女子的事告诉任何人。事实上,他并没有说谎,孟传心的确有几分像那白衣女子。 “你若要参赛,还不赶快报名,晚了就没有名额了。”商羽落提醒他。 孟传情一跃而起,道:“成败在此一举,不能错失良机。”说完,他飞快地奔下楼。鄢商慈几人追不上他,只好在楼上等着。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孟传情才只身返回。“好险,最后一个名额。”孟传情悠然坐下,接过鄢商慈为他倒的水喝下,却发现商羽落的神情不对,正欲询问,商羽落却突然道:“诸位慢聊,我还有事,先行一步。”然后她抓起桌上的长剑和江末宁一起从窗户跃了出去。 “哎…怎么走了?”孟传情奔向窗户时,两人已不见踪迹。望着窗外的浩然景象,他的心中充满了希望。这时肚子“咕咕”的叫一声,他才想起几个时辰前点的饭菜尚未下肚,只好重新叫了一桌,几人痛快地吃起了大餐。 几人吃完饭,见天色尚早,便商议一起去逛逛苏州城。刚走到楼下,就被大门口那个年轻秀士给拦了下来。 “几位需结了刚才的饭钱,方能离开客栈。”年轻秀士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多少钱?”桑幼忧问道。 “五百两。” “五百两?”桑俊惊道:“你怎么不去抢?”他们点的饭菜顶多不过两百两,对方居然漫天要价。 “我们做正当生意。”年轻秀士笑道。 孟传情突然道:“莫邪大会期间,所有客人的饭菜不都是免费的吗?”他记得商羽落跟他说过,这家客栈只有在平常的时候开的才是天价。 “的确如此。但首次光临客栈的人,是没有这项待遇的。”年轻秀士慢悠悠地说道:“你叫杨誓,我查过以往的客人名单,没有你的名字,说明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你们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孟传情无语了。这分明就是一家武林黑店,而且还是黑的这么的理直气壮。他只好认栽了,看向桑幼忧。 桑幼忧道:“二表哥,别担心,他开再高的价我也出得起。”然后她示意桑俊付钱。 桑俊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仍给年轻秀士,道:“五百两,不用数了。” 年轻秀士直接将银票放入袖中,道:“几位如果要住宿的话,最好把银票备足了,每个人每宿一百两。” “弄错了吧!住宿是按房间算的,不是按人。”桑俊道。 年轻秀士摇头道:“这是东华客栈的规矩,住宿费用全部按人的数量计算,每人一百两。如果是孕妇光临的话,她要一并付她肚子里孩子的钱,共付二百两。” 这次连桑幼忧都呆了,居然还有这样做生意的。她在商界也能支起一片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谓是这一行的佼佼者。各种各样的商人,她都与其打过交道,却从没有见过这么黑的理直气壮的商人。这分明就是**裸的敲诈。 一个人一百两,五个人就是五百两,而他们要在莫邪大会结束后才会离开,那就要住四个晚上,加起来就是两千两。如果还要算上他们这几天的伙食费的话,最起码要花三千多。这对她来说虽是个小数目,但对那些普通人来说,可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积蓄啊!她终於明白,为什么龙公子的那句“免费招待三天”就能收买众多的武林人士,这可是一句魔咒啊! 孟传情呆了,看向桑幼忧道:“幼忧…我看…我们还是换一家…” “不换!”桑幼忧厥嘴道:“我们就住这家。” 桑俊有些为难道:“小姐,我们还是换了吧!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银票了。” 鄢商慈这时也劝道:“何必呕气,只要不离开苏州城,住哪里都是一样的。” 这一劝,桑幼忧更来劲了,“不!我偏要住这里。” 孟传情还想再劝,桑幼忧却突然笑道:“我是个商人,决不允许自己做亏本生意。吃一堑长一智,今天我认栽了,但是在离开苏州城之前,我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年轻秀士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她,“你是商人?” 桑幼忧没有理他,看向桑俊:“还有多少银票。” “我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三千两。” “那没剩多少了了。走,我们去取钱。” “苏州没有我们的生意。”桑俊提醒道。 桑幼忧一怔,这才想起她的师父不许她在苏州城做生意。“那你出城去取,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来。” 桑俊出城后,桑幼忧便和孟传情,鄢商慈,小麦四人逛起了苏州城。 孟传情在一家名为“聚宝斋”珠宝店为三女各买了一件珍贵的首饰。他送给鄢商慈的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碧绿玉镯,为了显示自己的爱屋及乌,他送给了小麦一支玉簪,让小麦感动不已。 桑幼忧收到的礼物是一条黄色丝带,孟传情亲手为她系在头上,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蓝色珠子给她。孟传情称它为幸运珠,说它能为桑幼忧带来好运。 桑幼忧不知孟传情是何时买下它的,他说让自己好好保管此物,除了在场几人不许别人知道此事,虽然觉得奇怪,却一口答应了。只有鄢商慈在看到珠子时,神色稍微变了变。那分明就是南无诗送她的魔灵珠,传情居然将这颗烫手山芋交给了幼忧,他不怕会为幼忧引来杀身之惑吗? 似乎知道鄢商慈在想什么,孟传情看向她道:“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以他对幼忧的了解,知道她必定会将此物当作是一生中最珍贵的礼物,然后密封起来锁进柜子里,除非是她思念自己,否则她是不会再拿出来的。而且,她是个商人,身边有奇珍异宝不足为奇,这样就不会引来太多人注意,反而对隐藏魔灵珠更加有利。只要找到了南无诗,将珠子还给她,那就万事大吉了。 几人从珠宝店出来后,就直奔莫邪塔了。 往事篇.莫小邪 志在江湖

往事篇莫小邪志在江湖 商羽落在东华客栈向孟传情讲述莫邪女神的往事。 据江湖史书记载,天魔教最早存在于江湖是在一百三十年前。当时,被传为神话的双侠神女尚未显身江湖,而天魔教的教众尽管遍布天下,却也并没有祸害武林之举。 一年后,双侠神女名震江湖。此时,一个叫宁仇渊的女子自称是天魔教的教主,在北邙山挑战天下高手。她高深莫测的武功将无数迎战者挫败,让江湖中人对她的师承来历万分好奇。不少英雄豪杰皆想与其结交,却都被她冷淡孤傲的性格拒之于千里之外,这更加增添了她的神秘色彩。似乎所有的应战者都无法让她满足,宁仇渊终於向双侠神女下了战帖。 北邙山一战,宁仇渊被轩辕伢子失手打落山崖,自此江湖上不再有挑战者出现,而双侠神女也在此一战后获得了残阳沥血两把神剑,同历江湖。 半年后,宁仇渊死而复生,天魔神功问世,天下无敌。不知何故,她开始大力残杀武林人士,杀气纵横,所到之处,粉身碎骨,寸草不留。最后还是轩辕伢子出面将其挫败。可是轩辕伢子生性善良,一生从未杀过一人,尽管宁仇渊恶贯满盈,他也只是逼她立誓不再祸害武林。之后,轩辕伢子归隐雪山,江湖平静了十多年。 十多年后,宁仇渊离世,誓言破碎,天魔杀气重新现身江湖,再次残害武林中人。尽管神女神功未老,却只能与其打个平手,无法将其制服,最后,只得请轩辕伢子出山。 轩辕伢子夫妇连袂重出江湖,还是一时心软只废了天魔教教主的武功。天魔教教主没有传人,所有人都以为天魔神功必定失传,因此个个满心欢喜。直到轩辕伢子夫妇归隐浪子谷后的二十年,天魔杀气又一次现身江湖,人们才惊觉,天魔神功似乎是代代相传。而此时,神女也已隐退江湖,江湖已无人能敌天魔神功。为了武林和平,正道武林便派遣一人远渡浪子谷,祈求轩辕伢子能够彻底铲除天魔教。轩辕伢子知道此事后,不知何故竟不愿出谷,只派了他在谷中所收最具慧根的女弟子莫小邪出谷。 莫小邪,浪子谷传人。轩辕伢子归隐浪子谷后所收女弟子。她奉师命,入中原,除魔教,先后击杀天魔教教主与教主夫人,身受重伤,被魔教少主林越天一路追杀。一年后,被人暗算,误服散功散,功力散尽,被林越天一掌毙命,葬身于天山雪岭。时年十八岁。 我的人在江湖,心在江湖,志,亦在江湖。 莫小邪初入中原,对江湖形势并不了解,当她得知天魔教欲招揽女子邪派杀手组织粉衣楼为旁支时,她混入其中,率先歼灭了粉衣楼,向天魔教宣战。她的武功尽得轩辕伢子真传,功力深不可测,先在天狼山击杀了魔教教主夫人,又在太湖之上用轩辕伢子的无比神剑杀了魔教教主,却也被天魔神功重创。之后她被魔教少主林越天一路追杀逃至苏州城,两人在苏州玩起了追逐游戏。 几个月后,苏州城洪灾,莫小邪不顾自身安危,英勇救人,林越天也放下自身仇恨一同抗洪。世人只当他们已一笑泯恩仇,谁知洪灾过后,两人又开始互相算计。莫小邪为了救助他人,将好不容易摘到手的无花果送人,错失了救治自己的良机,让她的功力一直无法恢复,屡屡受挫于林越天。苏州城的百姓感念她的大恩,帮助她躲避林越天的追杀,在全城百姓的帮助下,莫小邪安心静养了半年之久,终於彻底恢复功力。 当莫小邪决定与林越天做最后一战时,一个来向她报恩的人为她送上了一杯祝福酒。莫小邪欣然而饮,却不知酒里被下了无色无味的散功散。她与林越天相约在天涯阁一战,即将胜出的她却在最后一刻功力散尽,被林越天一掌毙命。她死后,天涯阁阁主将其葬于轩辕伢子归隐之地,天山雪岭。 莫小邪孤身只影入中原,一杯散功散葬送红颜命,含恨而终。她死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面朝东方,向她的师父瞌三个响头。 “师父,对不起。我违誓了。”这是她死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离开浪子谷时,曾经对她的师父发誓,定要彻底铲除天魔教,如违此誓,永不归谷。 其实她是多么渴望能够重回浪子谷,然而未完成使命的她,自觉已无颜面见师尊。因此当天涯阁主要送她回浪子谷时,她没有同意,只要求对方将其葬在有师父灵气庇佑的地方。 莫小邪一生的遗憾仅在于此,江湖中人的遗憾也在于此。除魔计划的失败,让天魔教继续立足江湖,但林越天不知何故自此不再残杀正道武林人士。所有江湖中人都以为是莫小邪以自己的生命感化了林越天,所以个个敬称她为莫邪女神。曾经被莫小邪救助过的苏州富商们联手修建了莫邪塔,更是结合了武林人士举办了十年一届的莫邪大会,以此来纪念莫小邪的英雄事迹。 莫小邪是苏州城的英雄,她魂断雪山后,天魔教便隐迹江湖二十余年。听说在那二十年之后,天魔教曾卷土重来,却被轩辕伢子的孙女重挫,直捣黄巢,魔教总坛被催毁。却还是有魔教后人生还,将魔宫迁移,不知所向。 天魔神功淡出江湖,江湖中人人开始窃喜,更加的敬仰莫小邪。可是五十多年前,天魔杀气重出江湖,再次掀起一番风云。当所有正道武林人士准备联手抗敌时,却发现天魔教根本就无意重拾旧志,还宣告天下,天魔教愿与正道并存。 对于正道武林人士来说,天魔教曾经对他们的伤害已然根深蒂固,这个志愿自然不被他们所接受,所以依然视天魔教为敌。而天魔教为了显示诚意,将教中四大禁地“迷谜密秘”的通道公诸于世,此举却被正道武林人士称为“陷井”,自然也无人敢去一试。 天魔教似乎极力讨好正道,为了更显诚意,以往总在莫邪大会上捣乱的他们退出了大会的竞争。二十年前,新盟主别应天一上任,便借此开始着手两道并存事宜,通过他的努力,已让江湖上大半的人接纳了天魔教。 可惜,十七年前,他与楼仲丛在天山雪岭一战,下落不明,两道并存失去了中介者,此事也就被忽略了。显然,尽管魔教一心求和,但还是有些教众心有不服,所以才会憎恨莫小邪。 这些事迹在江湖中一直广为流传,孟传情从未涉足江湖,对此事自然是一概不知。此时听商羽落讲了这许多,更加激发了他闯江湖的斗志。 番外篇 糊涂堂杀手

番外篇糊涂堂杀手 苏州城外,松树林。 商羽落和江末宁离开了东华客栈后便直接赶来了此地,两人望着眼前身穿黑色战甲的男子。 男子大约有三十来岁,长发飘扬。银色的护腕闪闪发光,远远盖过了怀中所抱大刀的光芒。他的表情冷酷,嘴角却微微上扬,似是讥笑。 商羽落心头暗叹:上当了!脸上神情却是不变,淡淡道:“日杀。你孤身来此,就不怕送命吗?” 男子笑道:“谁说我是孤身一人?还有我们家老二。” 这时从林中缓缓走出一人,身着青衣,怀抱长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立在黑衣男子身旁。 “地杀!”江末宁一声惊呼。虽然她并不认识来人,但既然日杀称他为老二,那就一定是糊涂堂排名第二的杀手,地杀。 “好个夜未央!”商羽落神色不变,轻叹道:“想必他已经顺利地进了苏州城,莫邪大会上定不会少了他的身影。” 日杀道:“不妨告诉你,领主早算准了你会在此拦截,所以才派我们在此应战。他已经从另一条道进了城。” 商羽落沉默了。 糊涂堂天地日月星五大杀手个个都是杀手之王。今日同时出动地日两杀在此应战,显然对方将自己的实力摸的一清二楚。而自己却只对日杀有所了解,其余一众,只是听闻,从未见面。 糊涂堂不仅仅是堂主江才情和领主夜未央的身份神秘,还有头号杀手天杀的身份也是个谜。除了知道他的剑法超群绝伦之外,就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无法确定。地杀的剑法同样超群,但至少知道他是个三十多岁的青衣男子。而日杀,真名冉必之,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擅长使刀,刀法被誉为江湖第一。因他杀人过多,刀下冤魂无数,因此成为江湖第一男魔头。 他和商羽落一刀一剑均列江湖第一,一男一女皆是魔头,两人齐名,也经常见面,却从未交过手,不想今日却在此对峙。月杀冉弄衣是日杀的妹妹,妖娆妩媚,擅长使毒,她与星杀都很少出任务,一直镇守糊涂堂。 冉必之见商羽落不言,笑道:“我一直很想知道,我的刀法和你的剑法究竟谁更胜一筹,想必商掌门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商羽落道:“其实,我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早做好了准备。但是不巧,我今日有事,待莫邪大会过后,我们再战不迟。” “废话少说!”商羽落话刚落音,地杀莫天都突然拔剑刺来。剑法依然是迅速猛烈,与在农家后山刺杀南无诗时无二。 商羽落没料到莫天都全然不顾江湖规矩,突然出手,她连剑都没有来得及拔,对方的剑尖已刺到她的面门之处。她面不改色,抡起手中长剑,将它当作棍子使用,迅速地在莫天都的胳膊上点了几下。莫天都一惊,收回长剑,退后几步,用另一只手捂住持剑的手臂,一脸震惊地看着商羽落。显然商羽落诡异的手法伤了他右臂的经脉。 冉必之见莫天都落败,急忙迎上前去,亮出明晃晃的大刀,“商掌门,得罪了!”莫天都也将剑换到了左手之上,准备与冉必之联手对付商羽落。 商羽落拔出了自己的剑。她拔剑的方式很特别,她的手并没有握到剑柄之上,只是轻轻一挥剑就出鞘了。她的剑也很普通,普通到一点光泽也没有,就像是一块废铁。 江末宁也拔出了剑,她的剑却不一般,光芒四射,异常耀眼。 对战开始! 冉必之选择了与商羽落对战。因为他知道,莫天都不会是商羽落的对手。尽管他是老二,却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进组织比自己早了几年,论实力,他远远不如自己。而且,他现在已是个傀儡,无法凭自己的感觉发挥剑技,若是没有老大的**曲,他连江湖上的三流剑客都不如。 两个高手的对决,气场惊人,松叶飘零,飞花尽折,碎石俱裂。 刀与剑的碰撞擦出阵阵火花。冉必之的刀法如风,疾;商羽落的剑法如水,柔。风吹水动,风停水止。 冉必之与商羽落交手来回四十个回合,终於弄明白了商羽落的剑法奥妙所在,就是牵引。当他出招缓慢时,商羽落就跟他一起慢,当他出招迅速时,商羽落就比他更快,挡在了他之前,让他不得不慢下来。她的剑是温柔之剑,无论出招快慢,都是以柔克刚,用柔情感化刚烈,将后者慢慢引上平静之地。 这才是天下无敌的剑法啊!无欲无念,无私无畏,用最诚挚的爱引人入善。 这才是剑法的最高境界,人剑合一啊! 冉必之渐渐处于下风,他的刀法不在猛,不在狠,只在精。苦练了二十多年的刀法在面对商羽落的牵引之剑时居然束手无策。他的刀吸附在商羽落的剑上,随她进退,已不由他控。他有些慌了,出道至今,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正感受挫时,却听得莫天都用心语朝他吼道:“用内力!” 冉必之微微一愣,但随即他明白了。这句话,分明就是老大的语气,定是老大用**曲控制了老二,借机指点自己。冉必之顿时信心爆满,继续与商羽落纠缠着,找机会反击。 莫天都果然已被**曲控制。他已完全不似刚才那般不济,剑法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仅仅是剑气就逼得江末宁节节败退。只听得“呲”的一声,江末宁一缕丝发被剑气所削,飘然落地。 江末宁不敢恋战,转身欲逃,却见莫天都剑花一挽,剑刺向她的后背。 “姐姐…”江末宁低头望着穿胸而过的剑,喃喃地叫了一声。尽管很轻,但商羽落还是听到了,她的耳力向来就好。与冉必之对战时,她一心想牵引对方入正途,所以并没有留意莫天都与江末宁的对战。她以为末宁的武功再怎么不济,也一定能胜过伤了经脉的莫天都,岂料一回头便看到了这一幕。她顾不上自己的安危,连忙将手中的长剑掷向莫天都,同时朝冉必之挥出一掌。 这一掌来的太突然,冉必之来不及运功直接与她对碰一掌,却发现她这一掌毫无力道。见商羽落退后数十步,冉必之惊讶万分,她没有内力?自己这一掌可是一成功力也没有用,她居然就退那么远。 正当他出神时,商羽落一个闪身来到江末宁身边,拾起地上的剑,扶起江末宁又跃进了松林中,瞬间便不见了踪迹。 这无上的轻功看得冉必之更是不解了。没有内力也可以练成这么好的轻功,这么好的剑法,她用的是什么法子?他见莫天都并没有追去,甚感奇怪,他不是不达任务,死不罢休吗?他走了过去,却发现莫天都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呢?”冉必之关心道。 莫天都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血一直往下流。“两只手都废了。” 原来刚才商羽落所掷之剑刚好刺向他的左臂,割断了手臂经脉。这力道与方位把握的正好,不伤人命,不偏不倚。 冉必之更加的目瞪口呆,没有内力,她的剑是怎么掷过来的?还是,她是故意装作内力不济? “我们的任务失败了,回去接受惩罚吧!你这两只胳膊也只有等堂主回堂后帮你治了。” 莫邪塔三楼。 “天都受伤了。”黑衣少年低头淡淡道。 “哦?怎么回事?”另一黑发披肩,笑容满面的黑衣男子问道。 “他的两条胳膊皆被商羽落所废,经脉受损。”少年答道。 一直立于窗边,背负双手的白衣男子听到这话微微动容,“还有救。”他的额头有一道刺眼的火焰纹,似欲破体而出,光华耀目。 “任务失败了?”黑衣男子问。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 “商羽落…好…果真不愧是邪阴派的掌门人。”黑衣男子半躺在卧椅上,边饮着葡萄美酒边喃喃叹道。 白衣男子皱眉道:“名单上的人你还一个都没有除。”淡淡的一句话,没有责备,没有质疑。 “南无诗、秋双心、韩令风、商羽落,这么多人一个一个的除,多麻烦,等找个合适的机会一网打尽,岂不快哉!”黑衣男子笑道。 白衣男子似乎对他极为信任,喃喃叹道:“但愿如此。” 这三人便是糊涂堂的最高领袖,白衣男子是堂主江才情,散发男子是领主夜未央,黑衣少年正是糊涂堂的头号杀手劳桑心,如今女扮男装,化名劳天。三人潜伏在莫邪塔已有数日,目的是为了那万众期待的莫邪大会。 “好俊的少年!艳福也不浅。”夜未央突然道,他的眼睛看向楼梯口。 劳桑心和江才情皆回头看去,见一男三女登上楼来,而夜未央所盯之人正是立于中间的白衣少年。 这四人正是孟传情,鄢商慈,桑幼忧和小麦。 夜未央所盯之人是孟传情。 第二十三章 如临大敌

第二十三章如临大敌 莫邪塔高七层,象征七及浮屠。塔的一楼就是参与莫邪大会的报名点,名额已够,报名已经结束了。孟传情几人在守塔人北慕涵的带领下,登上了二楼,去瞻仰莫邪女神的风采。 巨大的莫邪女神像,白玉雕塑而成。神像高七尺,却因为是塑在高台之上,孟传情几人就只能仰望了。一眼看到这神像,孟传情就知道江湖中人人如此敬仰莫小邪,是理所当然的。神像上的莫小邪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温、静、淡、雅、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瞧两眼。 孟传情本以为莫小邪是如海上的白衣女子那般似仙非仙,但神像上的莫小邪虽然也是一袭白衣,却是劲装打扮。她的长发微微飘扬,在加上她背上所背的无比神剑,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这就是莫小邪啊!好美啊!”桑幼忧忍不住叹道。 “她一定很寂寞,给人一种失落的感觉,仿佛历经沧桑。”鄢商慈看着莫小邪的脸,平静地说道。 孟传情看向鄢商慈,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莫小邪脸上平静淡然,她从哪里看出来的失落? 鄢商慈突然又笑道:“可能是错觉,刚才有一刹那,让我觉得莫小邪在对我笑。” 这样的自我安慰却让孟传情有些疑惑,商慈能够看透人心,说话也是深入人心。她说莫小邪有些失落,可能真是如此,难道在莫小邪身上还藏有什么江湖中人不知道的秘密吗? “一楼是花,二楼是神像,不知三楼会是什么?”孟传情又开始好奇了。 北慕涵笑着摇摇头,道:“三楼什么也没有,是空的。”说完,就被其他的游客叫走了。 虽然听书生这么说,孟传情却总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望向三楼楼梯,总觉得上面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不知不觉,一步一步靠近,登上楼梯。三女不解其意,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三楼带给孟传情的没有惊喜,只是意外。他没想到三楼竟然异常安静,只有三个人。 一个白衣男子背对楼梯口负手立于窗前,一个长发散落肩头的黑衣男子半卧在躺椅之上,手中捏了一壶酒。他的身边有一张圆桌,桌子上只有一壶水,三个茶杯和一盘干果。一个黑衣少年背对楼梯口坐在桌旁,他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胳膊旁边横放着一把七寸多的长剑。 孟传情几人上楼时,躺椅上的男子扭头看向他,然后另两人也回头看向他。随即,白衣男子又回过头继续看着窗外:站在那里,刚好将舞狮台甚至是对面东华客栈的情形尽收眼底。而桌旁的黑衣少年却是突然站起,手已搭在了剑柄之上。 这三个人,就是糊涂堂的最高领袖。 白衣男子是糊涂堂的堂主,名曰江才情。他虽贵为堂主,却从不过问堂中之事,所有堂中事务皆交于领主夜未央管理。 长发披肩的黑衣男子便是糊涂堂的领主夜未央。他自喻为天下第一智者,风流潇洒,邪魅诡诈,他与江才情一文一武共执糊涂堂已有十年,彼此已心生默契。 那黑衣少年是糊涂堂的头号杀手,天杀劳桑心,也就是杀害农家两老的残阳剑主。她是杀手的头头,身份一直都是保密的,因此出任务时经常女扮男妆,化名劳天。他身上的短笛是吹奏**曲的乐器,**曲是专为服用了傀儡虫的莫天都吹奏的。 莫天都是前任残阳剑主,被关押在糊涂堂时,一直不肯吐露残阳剑的剑招。为此,夜未央给他服下了可以控制人心的傀儡虫。被傀儡虫控制的人,都失去了自主能力,他的剑法也就大不如前了。但只要劳桑心吹奏**曲,就能让傀儡虫进入假死境界,莫天都就能恢复本心。由于劳桑心是从莫天都手里接收的残阳剑,两人心灵相通,当莫天都与商羽落她们一战时,她明显感应到了对方的强大。于是她在这方吹起了**曲,从莫天都的心里看到了那方的激烈战况,便让莫天都传话给冉必之。【详见《番外篇糊涂堂杀手》】 见了这几人,孟传情明显有些意外。感应到自自己上楼后,躺椅上的黑衣男子眼睛就一直地盯着自己,一刻也不曾离开。他突感不快,眼皮一紧,猛然回望过去,与其对视,眼神中略带着几分警告。 这一对视,像是水与火的交融,风与云缠绵。仿佛彼此相知,却又恍如隔世。那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只为感受他们散发出的刹那间光华;那一瞬,空气停止了流动,只为了静观他们所碰撞出的刺眼火花…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彼此都觉得对方是知己,却又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劲敌。 这一刻,静的出奇,仿佛全世界都在静观这两人,忘乎所有。 夜未央突然笑了。 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一件事情来缓解这种寂静又紧张的气氛。因为,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他想知道的事。他是智者,身怀“忘本”心法,从一个人的眼睛里就可以洞彻人心,但他却看不透孟传情。 孟传情的眼睛清澈,暗淡,却又仿佛有魔力一般,隐隐闪着蓝光,诡异却不刺眼。 这是他此生碰到的第三人。十年前的南无诗让她无法看透,一年前的商羽落他也无法看透,而今时这个少年让他更加的看不透。 世上只有三种人不受他的心法掌控。 一种是心无杂念的人。这种人内心深处无欲无求,已达“忘我”之境。既然“忘我”,何来“忘本”?但这种人夜未央从未见过,他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例如百年前的轩辕伢子。 一种是心智与他不相上下的人,发觉到了他的意图,运功抵抗。这种人常见,毕竟这世上聪明人太多。就像十年前的南无诗。 还有一种是同样怀有这种心法的人,而且对方的心法比起自己还略胜一筹。这种人也很多。像天魔教的天魔神功,沧浪岛的芳魂依依,雪花神教的黯然**,还有秘穴宫的慑心术。 夜未央看不出孟传情是哪种人,这让他有一种挫败的感觉,也是他最不喜欢的一种感觉。他讨厌输。 于是他笑了,看向劳桑心,道:“劳天,贵客临门,还不招呼?” 劳天似乎明白他口中的“招呼”是哪种“招呼”,他走到孟传情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孟传情淡淡地看着他,他已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是女扮男装,这让他对这几个人的身份越发的好奇了。显然自己的出现让他们非常意外,但他们却依然这样殷勤地招待自己,这份魄力着实难得。 他自己也非常矛盾,躺椅上的黑衣男子让他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让他不敢靠近,但窗户边看不清容貌的白衣男子又给他一种亲近感,仿佛前世就已相识,让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面前这个叫劳天的少年,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个念头却是一闪而过。 孟传情想了想,突然笑道:“打扰了。”然后出人意料,他竟然转身下楼。他身边的三女也跟在他的身后毫不留恋。 劳天怔了一会儿,回头看向夜未央。 夜未央已坐了起来。他看着孟传情几人离开的楼梯口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就这样离开了?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虽然他完全看不透这个少年,但至少也能看出他不是那种临阵脱逃,没有胆量的人。他身上也有一种并不显著的霸气和豪爽,这样的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不是应该爽快地坐下来吗? “未央,”白衣男子突然回头,道:“你不是将这里封闭了吗,怎么还有人上来?” 为了不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几人,夜未央早在上楼之前在楼梯口布下了“忘本”心法,所有想要上楼的人都会被他的心法入侵不自觉地回头。 “那就说明他是怀有同样心法的人。”夜未央平静地分析道:“这种心法,江湖上只有五家。南方雪花神教是女子教派,心法亦只有历任教主才会,而北方天魔教自楼仲丛失踪后,天魔神功就已失传,因此,这两家可以排除。西方秘穴宫二十年前被别应天灭门,仅有秋双心和农牧夫两名弟子生还,这两人最后入主天魔教。东方沧浪岛的心法我也曾见识过,岛主的功力尚不及我,那就更不可能是她门下的弟子了。所以,这个人就极有可能是来自于天魔教。他的心法居然还胜我许多,连身边那些不会武功的女人都能带进来,而且,” 夜未央眼里闪着兴奋又惊奇的光,看向江才情,“他们上楼时,连你都没有发觉,会不会太强了?”他终於碰到一个强劲的对手了。 江才情没有说话,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去查一下这个人有没有报名参加莫邪大会,不要让他有机会成为你的对手。”夜未央朝劳天下达了命令。 孟传情一行人走出莫邪塔,在舞狮台边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三楼,白衣男子依然站在窗户边,也望着他,一脸的平静,淡然。虽然是正面相对,但距离过于遥远,孟传情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容颜,却仿佛前生已相见,将他的身材轮廓都嵌入心底。孟传情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有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欢喜又有些讨厌,这也正是他突然下楼的原因。 当劳天请他上楼时,他原本是想爽快地过去,但是夜未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和江才情所带给自己奇怪的感觉让他背道而驰。虽然觉得错过了认识奇人的机会,却不得不勉强自己接受这样的决定。 几人回到客栈时,桑俊还没有回来。因为没有付账,掌柜的不给他们安排房间,他们只好坐在大厅里等。傍晚时分,桑俊提着一个大包袱回来了。当他亮出包袱里几叠银票时,临桌的人都惊呆了。掌柜的和那年轻秀士更是连气都不敢出了,赶紧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间上好的房间。 东华客栈的客房不错,但就是服务态度差劲。几人各自呆在房中,等待着伙计打水来,可一个时辰过去了,伙计却迟迟不来。孟传情和桑俊这两个男人也就算了,鄢商慈她们三个女人可等得不耐烦了,纷纷来到他的房中诉苦。 孟传情不得不揪来伙计,准备询问时,伙计却率先开口了:“东华客栈的规矩,只提供房间,不负责烧水,一切需求都要自己解决。”孟传情几人一听,顿时气结,而那伙计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想要将其痛扁一顿。 那伙计道:“如果要我们服务的话,需要另外付钱。一桶冻水二十两,开水五十两。浴桶一个一百两,柴火一根一两。要是你们还想泡花瓣澡的话,我们这里有玫瑰花瓣,芙蓉花瓣,和海棠花瓣,每片花瓣五钱银子…还有还有,你们每人还需付我跑腿费二十两…” 伙计罗里八唆还想再说上一大堆,却被孟传情一脚给蹬了出去。 气呼呼地关上门,孟传情一头倒在床上。他庆幸自己身边带了个财神爷,不然他就是卖身也过不起这一夜啊。一片花瓣就要五钱银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桑幼忧突然打开门,伙计还站在门外没有走,她将一叠银票塞到伙计怀中,道:“一万两银票,该准备的全部都给我准备好。” 伙计收了银票,兴冲冲地跑下楼准备烧水去了。这一番折腾,待几人梳洗好入睡时,已是半夜时分。 次日。天未亮,孟传情就起床了。花钱打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所以,他情愿自己动手。 客房在三楼,水井却在一楼的后杂院,为免来回奔波,孟传情提了一个大水桶下楼,想要一次打足五个人的洗脸水。刚走到二楼,他就停下了脚步。 客栈的人都还未起床,所以非常的安静,然而在一楼大厅的正中央此时却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衣的夜未央,自饮自酌,犹如鬼魅。见孟传情下楼,他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 孟传情没有理会他,径直下楼去了后院打水,然后在夜未央的注视下,他单手提着满桶水一步一步地上了三楼。期间,他没有丝毫的松懈,呼吸也非常均匀,这却让夜未央非常的心惊,这份内力江湖有几人能及? 仅仅是这一小会的观察,他就已经可以肯定孟传情的功力已远在劳天之上了,他心中暗想,如果孟传情的身手也在劳天之上的话,那么他就要想办法为劳天除掉这个劲敌了。 昨夜,劳天向他汇报,这个少年也报名参加了莫邪大会,因此,一大清早他便来此,想试探一下孟传情的斤两。 第二十四章 黑白双煞

孟传情帮所有人打好了水,自己洗漱之后,这才下楼。夜未央还坐在那里喝着酒,他的对面却多了一个酒杯,扣在桌子上,见他下来,就招了招手。孟传情没有多想,直接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 “贵姓?”夜未央笑问。 “杨。”孟传情淡淡道。 “名字?” “杨誓。” 夜未央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却并没有喝下,盯着孟传情道:“真名?” 孟传情默然。看着夜未央将杯中之酒喝下,他翻过酒杯,伸手去拿酒壶欲为自己斟酒,夜未央却抢先一步将手按在了酒壶之上。 仿佛早料了对方会有此举,孟传情翻转手腕抓向夜未央的手,夜未央也松开了手,反抓向孟传情的手。两人的手在酒壶上方互相招架,都想抢占先机,夺下酒壶。夜未央的手法速度极快,孟传情根本就抢不过他,但他却胜在内力深厚,夜未央几次将手搭在了酒壶之上,都被他暗运内力震开。 如此反反复复,十几招过去后,两人竟然同时抓住了酒壶。夜未央抓在了壶嘴之上,而孟传情却抓住了壶柄,两人对视,眼中皆闪着凌厉不羁的光,谁也不肯率先放手。 “你们在干什么?”鄢商慈这时走下楼,一脸笑意来到两人身侧坐下。 “美人在侧,此举实在是有失风度,杨兄弟先请!”夜未央看了一眼鄢商慈,突然松手,将酒壶推向孟传情。 “酒量不济,还是阁下先请!”孟传情将酒壶推了回去。 “我已饮了大半,而兄弟却是一口未沾,还是该你!”夜未央又推了回来,还暗运了几分内力。 “烈酒伤身,不喝也罢!”孟传情又推了回去,加重了几分力道。 “非也!酒虽伤身,却能忘忧解愁!” “无忧无愁,何须它解!” 鄢商慈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面前的酒壶被两人来回推送,正想说有必要这么客气吗,却听见“嘭”的一声响。两人运用内力这一来一回地推,酒壶终於承受不住力道,怦然碎裂,壶中之酒全部洒将出来。孟传情和夜未央因运有内力,酒未沾身,大多洒在了鄢商慈的身上。 “商慈…”“…” 两男停止了争斗,皆看向鄢商慈,一脸的歉意。 鄢商慈沉着脸,牵起衣衫一角看了看,又看了看孟传情,然后突然瞪向夜未央,“你,赔我衣服!” “自然要赔。但是…”夜未央故作不解,笑问:“为何只要我赔?” 鄢商慈语塞,她本不是个小气的人。这次外出,几人根本就不曾带任何衣物,所有人身上穿的都是昨日桑幼忧现买的。她身上这件紫色长纱,更是孟传情亲手挑选买来送给她的,对她来说意义非凡,自然非常的珍惜。但此时这意义非凡的衣服却被两人弄脏,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就仿佛今后她再也收不到孟传情送的东西了。她害怕感觉成真,想要孟传情重新买一件,但又不好直说,便只有将气撒在夜未央身上。 孟传情纵然聪明绝顶,却也难猜透女人心,哪里明白鄢商慈的这般心思。他见鄢商慈没有说话,以为她不敢难为夜未央,便替她答道:“因为她身上的这件衣服是我买的,现在被我弄脏了也就扯平了。” 夜未央听了这话,暗暗观察鄢商慈的神色,见她一脸愁云惨雾,便已对她的心思有了八分了解。他见孟传情完全不解鄢商慈,便故意问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赔她一件了?” 孟传情“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句话里有陷井,所以他不能贸然回答。他的这一声“哼”却让原本低着头的鄢商慈猛然抬起头看向他,然后有失望地低下头。 这点动作没能逃过夜未央的眼睛,他看着鄢商慈,笑道:“姑娘不必忧心,等店铺开门,我就陪你去买。” 鄢商慈抬头看向夜未央那张笑脸,突然怔住了。 好俊的一张脸!这个男人的五官是如此的精致,双目有神,鼻梁微挺,细腻薄唇,脸上始终带着邪魅迷人的微笑。他的长发虽未束起,却丝毫不乱,紧身黑袍将他的完美身形完全展露出来。 鄢商慈不禁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她的眼睛在孟传情与夜未央之间来回探视,发现这两人竟是如此的相似,却又截然相反。两人的容貌一样俊美,孟传情却因为年轻而却多了些稚气,夜未央看来有二十五六,相较于孟传情他则显得更成熟。夜未央就如暗夜使者,他的笑带着点邪魅,孟传情如旭日精灵,笑中带着纯真。 鄢商慈不禁有些呆了,夜未央懂得散发自身的魅力,让每一个女人都能为他着迷。 孟传情看着夜未央,虽然极不喜欢,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魅力无限,若不是相信商慈对他的情意,他真怕夜未央会勾了她的魂。他终於明白为什么在莫邪塔一见到夜未央就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这个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与自己截然相反,也许他们将来所走的路都是相反的,他们将成为彼此最强的敌人。他有预感,他们之间,不是朋友便是敌人,没有第三条路。 “阁下怎么称呼?”孟传情开始重视起这个人,问起了对方的名字。 “夜未央。” 见孟传情毫不动容,夜未央挑眉问道:“你不怀疑?” 孟传情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名字应该是出自于《诗.小雅.庭燎》中‘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一句,如果取个假名字也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话,你也太有心了,何必呢?” 夜未央转着手上的酒杯,笑道:“说得是,取个假名字就该像阁下这样,简简单单,多好。” 孟传情不理会他的嘲讽。 此时,客栈的人已陆陆续续起床了,桑幼忧几人也下了楼。孟传情找桑俊要了几张银票就和夜未央、鄢商慈出门了,这次桑幼忧竟然意外地没有黏着他。 苏州城就是苏州城,虽然是清晨,街上却早已摆满了摊,当然卖早餐的是最多的。 商羽落坐在一家卖粥的摊位旁等着老板盛粥,尽管江末宁并不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一再伤害自己让她留下来陪她,她还是要进城来查探夜未央的下落。她心想,既然天杀并未出现在松林,那就一定是随夜未央进城了,如此一来,就算是找到了他们,斗起来也是非常棘手的。而夜未央,他们究竟藏在何处呢? “姑娘,你的粥好了。”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见商羽落独自发呆,对桌上刚盛的粥浑然不觉,忍不住唤了一声。 商羽落回过神来,歉意一笑,这才喝粥。刚喝完,她就瞧见孟传情和鄢商慈、夜未央三人从对面的一家面馆里走出来,三人有说有笑朝东街走去。 商羽落眼神一变,突然起身,丢给摊主一锭银子,道:“老伯,我有急事,麻烦你煮一碗鲜粥,帮我送到城外松树林溪边的小茅屋,可以吗?” 摊主是个实在的人,一口答应了。 商羽落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老伯,你家里还有人吗?” 摊主愣了一下。 “我希望您能亲自送去。”商羽落笑道,转身离去。 “兄弟!”孟传情三人刚走到一家裁缝铺前,商羽落就追了上来,“你们买衣服?” 猛一看到来人,夜未央眼神一变,故作不认识,神态自然地看向前方。 “商姐姐,你怎么来了?”孟传情有些诧异,去的急来的也太突然,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在前面看到你们,过来问候一声,这位是…好像在哪见过?”她注意起了夜未央。 夜未央笑道:“在下杨蔚,商姑娘不认识我了,一年前我们见过。” 商羽落想了想,道:“好像是,当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原来你叫杨蔚,你们是…”她看向孟传情。 孟传情正欲开口,夜未央却抢先道:“我们是兄弟,亲兄弟。”他一手搭在孟传情的肩头,装作很亲热的样子。 孟传情自己名字有假,自然也不敢点破夜未央,他见商羽落一直打量着夜未央,似是有所怀疑,便反手揽上夜未央的肩头,笑道:“对呀,亲兄弟,你知道的,我们不好暴露身份,你无需点破。” 商羽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夜未央却以为她不知道,便自编了个名字和他称兄弟。这必然会让商羽落误以为夜未央是他的大哥孟传闻。虽然商羽落未必见过大哥,但一定听说过,此时见眼前之人与传闻不符,必会怀疑询问。这样一来就在夜未央面前暴露了他的身份,为此,孟传情不得不违心与夜未央如此亲密。 商羽落似乎相信了,笑道:“明白。”她又看向夜未央,道:“一年不见,相聚却在今日,真是有缘,不如我陪你们逛逛。” 孟传情和夜未央异口同声拒绝道:“这不好吧!”话一落音,两人皆看了对方一眼,心生怪感,同时放下搭在对方肩膀的手。 见两人如此默契,商羽落更加相信他们是亲兄弟了,虽然被拒,却依然淡笑道:“如此,便不打扰了。” “商姐姐!”正欲离去,一直闷不吭声的鄢商慈突然叫住了她,“我正好要买衣服,你陪我吧!” “商慈…”孟传情急忙朝她使眼色,鄢商慈却似没看到一般,直接牵着商羽落的手进了裁缝店。 “啊…美人不给面子,兄弟,你太失败了…”夜未央拍打着孟传情的肩膀,调侃道,然后在孟传情的瞪视下踱步跟在两女身后。 一年前,天地二杀尚在闭关中,其它杀手又有任务在身,因此夜未央不得不亲自出马去对付一个强劲的对手,追踪对手到洛阳时,发现商羽落也在追踪这个人,两人同时击杀了对手,就此相识。当时,他的“忘本”心法就无法看透她,便算准了此女今后不凡。 果真,一个月后,商羽落做了邪阴派的掌门人,名声大噪,她新上任的第一把火就烧向了糊涂堂。门下一名负责收集情报的弟子被她所擒,商羽落企图从他口中探出一些糊涂堂的秘密,但那名弟子只说了一句“若铲糊涂堂,先灭夜未央”便咬舌自尽了。 就这样一句话,夜未央便成了商羽落的心头大敌,处处找糊涂堂的麻烦,希望能将他引出来。为了保存实力,夜未央一直不愿与其正面交锋,能避就避,但商羽落却对他紧追不舍。此次,她不知从何处得知自己要在莫邪大会上捣乱,便想在沿途阻止自己进城,若不是自己事先料到,恐怕得费好一番功夫才能摆脱她。既然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夜未央,与她一起逛逛又有何妨? 鄢商慈一身的酒味,一路走来不少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她却毫不在意。 裁缝铺的主人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鄢商慈和商羽落尚未踏进门,她就扑着手嚷嚷道:“哪来的酒鬼…”见进门的是两个漂亮的女人,她马上住口,变成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老板娘,我们买衣服。”鄢商慈客气道。 “啊,来,看看喜欢什么样的?”说着,便将她们往里边引。 这时,夜未央和孟传情进门了。老板娘眼睛一亮,上前拉着孟传情道:“我记得你,你昨天来买过衣服对不对?” 孟传情甩开了她,看向鄢商慈,道:“试衣服的人你都不记得,会记得我吗?” 一般的裁缝铺都是客人送布料量身定做,但这家据说是苏州城十大富商之一旗下的商号,不仅仅为人量身定做衣服,而且还卖做好的衣服,虽然价钱昂贵,却也有不少人光顾。昨日,他们几人正是在这里买的,鄢商慈身上的那件还被称为“镇店之宝”,是独一无二的一件,孟传情一眼就瞧上了。鄢商慈试穿之后,发现正好合身,便花了桑幼忧五百两银买了下来。 “记得,只要是长的俊的,我都记得。”老板娘媚笑道,突然又迎上夜未央,“哎哟,这位公子,你也一定来过,多眼熟啊!” 夜未央看向孟传情笑道:“那我和他,谁更让你记得深刻一点呢?” “这个…不好说啊…”老板娘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移来移去。 夜未央又搭上了孟传情的肩头,笑道:“没关系,但说无妨,我们是兄弟,不会在意的。”他拍了拍孟传情道:“是吧?兄弟!” 孟传情虽然气恼,却也只能随声附和:“对,直说吧!” 老板娘道:“那我可就说了,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你们谁更让人难忘些。你们兄弟俩一黑一白,都俊的不像常人,简直就是黑白双煞…哦,不不不…是黑白双俊!”老板娘连连摆手。 “哈哈哈…黑白双煞,我喜欢。”夜未央大笑看向孟传情。 孟传情冷着脸道:“我不喜欢!”然后走向了鄢商慈她们。 番外篇.冉必之 杀手的同情

番外冉必之刀道第一高手 苏州城外,树林茅屋。 江末宁坐在床上,一脸的埋怨,自言自语道:“说好了给我买早餐,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肯定又是所谓的“正事”给耽误了…”正说着,茅屋的门突然被打开。 阿峰端着粥罐走了进来,见对方是个女子,他愣了一下。早晨,原本是他父亲要来送粥的,后来来了一位持剑的客人,非让父亲亲自给他煮粥。无奈之下,父亲只能让他来送。 “你是谁?”江末宁随手抓起了身旁的剑,喝道。 见了对方手中的长剑,阿峰一个颤抖,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我…我是来…送粥的…” “送粥?”江末宁眉毛一挑,问道:“可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红衣女子让你送的?” 阿峰没见过托送之人,口中却连连道:“是…是…就是她。” “端过来。”江末宁放下手中的剑,吩咐道。阿峰将粥端到她的面前,放在床上,退后了几步看着她。 “粥送到了,你还不走?” “你喝完了,我要把罐带回去。” 江末宁冷笑了一声,不去理他,低头喝粥,却没发现阿峰正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 江末宁喝到一半,突然觉得胸口隐隐生痛,猛然才想起自己该换药了。剧烈的疼痛让她双手麻木,将粥罐打翻在地。 阿峰见她一脸痛苦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江末宁抬起了头,手捂在胸口之上。阿峰发现她的胸口在流血,一阵心慌:出人命了!然后拔腿就跑,刚到门口,他突然转身回来了,一脸阴森地看着江末宁。 江末宁发觉了他的不对,连忙伸手去拿身边的剑,由于手无力,剑被阿峰抢先一步拿到手。阿峰将剑仍出屋外,转身又将江末宁摁倒在床。此时,他已心无所惧,企图在这里消受美人恩。 江末宁明白他要做什么,努力挣扎,口中还喊着:“姐姐,救我!”然而,本身武功不济又有伤在身的她,哪抵得过壮得如头牛似的阿峰,很快就被阿峰撕乱了衣衫… 阿峰**着身体,喘着粗气,似乎还未享受够,再一次压住了江末宁。而江末宁已完全麻木了,任他摆布。突然,刀光一闪,血色四溅,阿峰变成两半瘫倒在地。 冉必之提着刀站在门口,看着床~上一丝不挂,一动不动的江末宁,尴尬地扭过头,退出茅屋,关上门,坐在屋檐下。许久后,江末宁穿着衣服出来了,她的脸上平静如常,看着冉必之,道:“我要沐浴。” 冉必之看向溪边,能洗澡的地方就只有那里了。 “进城。你陪我。”江末宁淡淡道。 冉必之起身,满怀歉意,“我不能进城。”莫天都已独自一人返回堂中,他留在这里等待领主的消息,没有领主的吩咐,他不能进城。 “那我自己去。”江末宁独自一人朝林中走去。 冉必之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刚才的遭遇,突然有些不忍,默然跟在她身后。 江末宁进了城后,就一直在大街上走着,冉必之不知她究竟要去何处,想要询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跟着。江末宁走了许久,在一家澡堂门口停了下来。 冉必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要在这里洗澡?”这澡堂可是男人洗澡的地方,和青楼一样,禁止女人进入。 江末宁扭头看向他,“帮我赶客。” 冉必之有些为难,他虽是个杀手,却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更何况这样明目张胆的做事,可能会暴露了他的身份。 “求你了!”江末宁眼里闪着泪花,向他恳求道。 “好吧!你等着。”冉必之终於被她这副可怜模样打败,拖着刀进了澡堂。 当一把刀腾空出现插在一个浴桶之上时,吓坏了里面那些洗澡的男人,个个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冉必之双臂抱怀,步入屋中,看着他们,冷冷道:“我数十下,全部离开这里。” 一个男人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吼道:“哪来的混蛋,坏了大爷洗澡的兴致!” 冉必之没有理他,缓缓道:“不出去的,这把刀就会替我阉了他。”他拔出刀,将刀尖抵在桶缘上转动着,冷脸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开始数数。 有几个男人似乎有些畏惧他,慌忙穿起衣服跑了出去,而刚才那个男人却不知好歹,又吼道:“你知道大爷我是谁吗?敢…”话未说完,刀光一闪,男人一声痛呼捂着下身。其他人见此都已明白发生何事,匆匆拾起衣服逃了出去,不出片刻,澡堂已空无一人。 冉必之满意地笑了笑,来到帐后的柜台处,将刀插在柜台上,喝道:“出来!”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汉子缓缓从柜台后站了起来,却是这家澡堂的管事,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看着冉必之道:“你想干什么?” 冉必之道:“人人都说开赌坊的和办澡堂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果真不假。我只不过是想借你的场子一用。你可愿借?” 管事看着柜台上的那把刀,缓缓道:“在陌阳刀面前,谁人敢说个不字呢?” 冉必之一愣,没想到一个澡堂的小小管事竟然也识得自己的刀,难怪领主不让他进城,如此会不会坏了领主的大事? “准备一个干净的浴桶,装满温水,撒上花瓣,有美人泡浴。”冉必之对那管事吩咐道。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帮人就要帮到底。 冉必之踏出澡堂大门时,江末宁还站在大街了,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冉必之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冷静,女人不是最介意自己的贞洁吗,她怎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看着她屹立不动的背影,他轻叹一声,道:“已经准备好了,你进来吧!” 听到他的声音,江末宁回过了头,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道:“谢谢!”然后进了澡堂。 冉必之呆了片刻,蹲在门口等着,心中却隐隐不安。自己因同情江末宁而违背领主的命令擅自进城,若是被领主知道了,他该如何解释?他只能暗自祈祷。 半个时辰后。江末宁踏出澡堂大门,看了坐在屋檐下的冉必之一眼,却没有说话,直接走向了大街。冉必之以为她要出城,便又跟在了她身后,岂知江沫宁竟然朝北城的方向去了。他停了下来犹豫片刻,决定不在再冒险,自己一个人出城。突然一把剑拦在了他的面前。 “桑心?”冉必之看向持剑之人,一脸吃惊。 劳天冷冷地问道:“谁让你进城的?”冉必之心虚地扭过头。 劳天放下剑,道:“进城也就算了,还将澡堂之事弄的如此沸沸扬扬,你想让整个苏州城的人都知道,名震江湖的杀手进城了吗?” “沸沸扬扬?”冉必之不解。 劳天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从东城来。” 冉必之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里是西城,仅仅半个时辰,澡堂之事就传到东城那么远的地方,恐怕不久后,整个苏州城的人都会知道了。 他看着怀里的那把刀,苦笑道:“早知道我进城时就把刀给藏起来。”都怪他这把刀太出名了,看来他得为自己的刀配个刀鞘了,同样是有名的兵器,劳桑心手中的残阳剑就没有人认出来,还不是因为被剑鞘遮住了脸。 劳天突然轻声问道:“你究竟进城干什么?领主不是吩咐你在城外留守吗?违背命令,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冉必之四处张望一番,问道:“领主不在附近?他应该不会知道吧?你不告状就行。” 劳天叹了口气道:“领主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了,我正在找他。你此事闹的如此之大,想要他不知道也难。” “那怎么办?” “你马上出城。等我找到了领主再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他不知道就算了,如果知道了我会替你求求情。” 冉必之还想再说什么,劳天又道:“把你的刀包起来,不要再生事了,莫邪大会在即,我需备战,无暇分身,可没人帮你收拾烂摊子。”劳天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冉必之看着他的背影,满脸笑意。劳桑心身为五杀之首,虽然年纪不大,却因为是最早加入糊涂堂的,所以分外得领主疼爱。有了她的保证,至少不用担心领主会过分地责罚他。 一个时辰后。北城。 冉必之并没有听从劳天的话出城,而是一直跟在江末宁的身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她,似乎是某种力量将他往江末宁的身边牵引。 走到北城正中心时,江末宁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前方的酒楼。楼上,商羽落正和夜未央,孟传情喝着酒。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拳头紧握,嘴唇微颤,似乎是心里极度伤心气愤。 见江末宁如此反应,冉必之也不禁抬头看去,突然脸色一变。“领主!”心底惊呼的同时,闪身躲至一家水果摊之后。 远远看到商羽落为领主倒了一碗酒,领主毫不犹豫端碗饮下,然后他又为身边的白衣少年倒了一碗,少年也欣然而饮,而后少年又同时向商羽落和领主敬酒。如此反复,看得冉必之心中惊奇不已,而更令他震惊的是,领主居然和商羽落坐在一起,他们不是视彼此为敌吗?商羽落不是一心想要对付领主吗,怎么还会向他敬酒? 冉必之看了许久,见夜未央一直专心敬酒,并没有注意到他,才又来到江末宁身后。 “你相信吗?”江末宁淡淡地问。 “什么?”问的太突然,冉必之没反应过来。 “江湖中人都称姐姐为女魔头,其实她根本就跟魔沾不上边。她是那样的正义啊!”似乎是说给冉必之听,又似乎是自言自语,江末宁带着泪苦笑:“她曾经说,江湖安宁之际,便是她退隐之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个而努力。为此,她不惜牺牲掉我,你看,她丢弃重伤的我,却在这里陪两个男人喝酒,让我**于人,你说,我该恨她吗?” 冉必之听了此话,心中却异常震惊。领主一直对商羽落的来历和她行走在这个江湖的真正目的十分好奇,曾经也派人专门调查过,却一无所获。如果江末宁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商羽落行走江湖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武林和平,倘若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领主,那么必定是大功一件,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冉必之为了补过想探的更清楚,便问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做邪阴派的掌门人?谁都知道,邪阴派自邪帝死后,就已彻底沦为魔道,比起百年前的天魔教更令江湖人恐慌。” 江末宁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许久才道:“那是因为一个赌约。一年前,我和几个姐妹初出江湖,不知天高地厚,误闯了邪阴派,被弑神所擒,受着非人的折磨。后来姐姐独闯邪阴派,救出了我们。我们逃出来了,可是姐姐却被困其中,她与弑神比武,三招败阵,便答应弑神替他掌管邪阴派三年。后来,为了有个依靠,我自愿跟着姐姐,不求吃好的,穿好的,只求能像亲姐妹一样同甘共苦。我拿她当亲姐姐,可她只关心她的大事,不将我放在心上,她一直将我当累赘,我知道的。” “你不该恨她。虽然我对她的认识并不是很深,却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人。”冉必之不知自己为何会帮商羽落说话。 “我想在这里等她。你能陪我吗?”江末宁问道。 冉必之想拒绝,领主就在楼上,他怎敢在这里逗留。 江末宁又道:“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或许我今后不会再求任何人了。我的心已死,等姐姐下来,只不过是想和她说些心里话。她不下来,我就不走。” 冉必之答应了她的最后一个请求,两人在附近的一处小茶摊坐了下来。虽然他已探听到了商羽落的一些消息用来将功补过,但还是有些惧怕夜未央,因此,他选了一个背对酒楼的位置坐着。 第二十五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第二十五章酒逢知己千杯少 鄢商慈和商羽落正在挑衣服。商羽落为她挑了几件,她都摇头表示不喜欢,当商羽落拿起第五件时,她依然摇头。商羽落脾气果真是好,不放弃地拿起第六件,鄢商慈看也不看就摇头。 “商慈,这件很好啊!你怎么不喜欢?”孟传情拿过商羽落手中的衣服。 鄢商慈撅嘴道:“你哪里看出它好了?” 孟传情和商羽落牵起衣服,道:“这衣服颜色淡青,你看它像不像草原,它有着大地的气息,你若每天穿着,就能呼吸到大自然的空气,这样一来就能够长久保持美丽…”孟传情滔滔不绝地说上一大堆,鄢商慈突然扯过衣服进了里屋。 商羽落笑道:“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不是衣服不好,而是选衣服的人不好。” 老板娘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孟传情,喃喃道:“好口才啊!若是让他留下来帮我卖衣服,那我岂不是发了。” 鄢商慈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一掀帘,艳惊四座。她的身材好,孟传情的眼光又独到,选的衣服正好合身,让她看起比平常更美。 孟传情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老板娘,道:“买下了,把刚才商姐姐挑的衣服全都买了。”老板娘乐得像朵花,高兴地跑去收拾衣服。 “传…”鄢商慈迎上前,正欲叫孟传情的名字,猛然想起他是化名,便改口道:“誓,不要那么多吧!” 孟传情道:“你喜欢就好。” 就是这一改口,却让夜未央和商羽落同时有了怀疑。夜未央心想:他的名字里必然有一个“传”字,以鄢商慈对他现在的名字称呼来看,“传”字必不会是他的姓,那么就是字和尾名了,江湖上名字里带这个字的可不少啊,究竟会是谁呢? 商羽落心想:自己早就知道了孟传情的真实身份,鄢商慈就没有必要在她面前改变对孟传情的称呼,那么,她是在防备杨蔚吗? 似乎察觉到了商羽落已心生怀疑,孟传情突然迎上夜未央,笑道:“大哥,既然衣服已经买了,我们就回客栈吧!” 夜未央明白他是想尽快摆脱商羽落,却不愿遂他意,便道:“兄弟,我和商姑娘已有一年未见,有太多的话要说,不如我们一起去酒楼喝上一杯,边喝边聊,如何?” 孟传情看着他,缓缓道:“只要商姐姐同意,我没意见。”很好,既然你不怕被揭穿身份,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他知道商羽落的耳力好,这句话自然是不敢说出口。 “我也正有此意。”商羽落也走上前,看着两人道。 “你们喝酒,那我怎么办?”鄢商慈问道。 孟传情道:“你先回东华客栈,我们喝完酒就回来。” “那…这么多衣服…”鄢商慈看着老板娘打好包的一大包衣服。 孟传情看向老板娘,露出了一个迷死人的笑容,“我想,漂亮的老板娘一定非常乐意帮我送过去的,对吗?” 老板娘看起来也有三十来岁,孟传情这样一夸,可让她心花怒放,连连点头道:“乐意,非常乐意,我一定帮这位姑娘将衣服送到东华客栈。” “那谢谢了!”孟传情笑道。 老板娘又笑道:“不用谢,只要你喝完酒回来帮我卖一天衣服就行了。” 孟传情一愣,“卖衣服?” 夜未央突然开口道:“没问题,我兄弟一定帮你卖!” 孟传情瞪了他一眼,“我还没答应呢。” 夜未央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帮你。”然后他看向商羽落:“商姑娘,我们去喝酒。”像是怕孟传情反悔一般,夜未央这一次直接搂住了孟传情的肩膀,将他往门外推。 这样的举动让孟传情突然有一刹那的失神,仿佛夜未央就是他的亲大哥一般,而他竟然不反抗,脚也不自主地跟着夜未央走向了门口。 几人踏出门槛后,夜未央突然回头看向老板娘,道:“记得把门槛修高一点,就我兄弟这脸蛋往门口一站,可是有无数女客蜂拥而至啊,小心把你这门槛踏破了。”然后大笑离去。 老板娘看着几人的身影,得意地笑道:“他答应了,啊哈,我要发财了…” “我们走吧!”鄢商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踏门离去。 如果说东华客栈是苏州城最豪华的酒楼,那么位于城北正中心的风雨楼,就是苏州城最雅的酒楼。之所以雅,不仅仅是因为酒楼的装饰布置淡雅,也因为光顾此楼的皆是一些文人雅士。这些文人闲来无事便会结伴来此楼小坐,点上一桌清淡的小菜,叫上一壶美酒,边饮边吟诗作对。所以,这酒楼也有另外一个称号:秀才楼。 近几日,秀才楼的客人比平常少了许多,掌柜的却并不觉得奇怪。这些自命清高的文人早就给那些江湖中人扣上了一顶粗俗、不懂礼数的帽子,自是不屑与他们交往,更何况,因为莫邪大会,城中的武林人士频繁增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那些文人大多都躲在家中。 掌柜的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文人和武人,永远都被一条界线隔着啊!他抬头看向二楼,那里坐着三个客人,也是二楼唯一的一桌客人。虽然只在此坐了三个时辰,但酒库的酒却已被他们喝了大半,掌柜的不禁开始猜测:莫非他们是酒神转世? 楼上的客人自然就是孟传情、夜未央和商羽落三人。 几人离开裁缝铺后,便在苏州城转了一圈,想选一家最好的酒楼喝酒,似是心有灵犀一般,他们居然共同选择了这家酒楼。夜未央瞧见孟传情从桑俊身上讹来不少银票,仗着有人付钱,他一口气叫了十坛陈年杜康酒。 三人各怀心思,为对方斟满了酒,然后找着各种理由拼命地让对方灌酒。三人皆心知肚明,对方只不过是想将自己灌醉了,好从口中探知一些他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都说酒后吐真言,尽管每个人表面上都装作一副很亲热的样子,但醉了,可是什么真话都说出来了,包括对方的真实身份。 很显然,夜未央一心想灌醉孟传情,所以总是适时地找借口向他敬酒,而他的借口全部都是一些兄弟间的情义。孟传情发现夜未央真的很能编。小时候斗蛐蛐,“大哥”一不小心胜了他,害他掉了不少眼泪,所以今天特意赔罪。赔罪酒不能不喝,所以孟传情仰头饮下。 七岁的时候,他在私塾读书,写了一片好文章,受到了先生和全家人的表扬,却唯独这个“大哥”没有称赞他。于是这碗迟来的表扬酒他又得爽快喝下。还有什么替他说谎的感谢酒,觅得红颜的恭贺酒,说得就仿佛孟传情小时候真的和他发生过那样的事一样。 孟传情真是对夜未央佩服到了极点,这样一个编谎话编得毫无破绽,又面不改色的人,心智必定非常人能比。这样的人虽然心机沉重,但他向来引为知己,就像南无诗一样,他已经不知不觉对其产生了好感。若是可以,他真希望这个人能成为他的大哥。 孟传情不再推辞夜未央的敬酒,他只当这是两人“酒逢知己千杯少”。无论夜未央是如何想,此时他只是单纯地将这次喝酒当作是兄弟间的情义更进,反正他的酒量好到极限,相信夜未央也灌不醉自己。更何况,他也没机会向自己灌多少酒了,他还要招架商羽落。 商羽落一心想要灌醉夜未央,在夜未央与孟传情喝光了八坛酒后,也开始找借口向夜未央敬酒,她的借口自是不离一年前的那场邂逅。夜未央很爽快地“接招”,他还不忘拉孟传情一把,撮合着他一起喝。 孟传情见过商羽落的酒量,却不清楚她与夜未央谁更胜一筹,他怕夜未央将商羽落灌醉,便在两人中间调停着。几圈下来之后,所有酒坛都空了,商羽落不罢休,又叫来了几坛女儿红接着喝。三人各自算计着,喝了一坛又一坛,却谁都没能如自己所愿,将对方灌倒,反而个个都清醒如常。 如此,时间过得极快,几人自顾饮酒,浑然不觉天色已渐近傍晚,酒库里的酒已被他们喝得不剩几坛了,掌柜的终於忍耐不住上楼发话了。“几位客官,我们要打烊了。” 商羽落似乎还未喝足,挑眉问道:“这么早就打烊?” 掌柜的道:“这是风雨楼的规矩,只做巳时到酉时的生意,历来如此,请各位体谅。” 几人也喝了足足四五个时辰,在酒桌上也是谈笑自如,三人产生共鸣,由最初的算计渐渐演变成“酒逢知己千杯少”,然而意犹未尽时,掌柜的却下了逐客令,几人不得不起身下楼。 “两位,若是有缘,我们他日再会,必定不醉不归。我还有事,告辞了!”商羽落此时才想起江末宁,下楼后便匆匆往城外赶去,殊不知江末宁和冉必之已经在街上等了她几个时辰。 冉必之眼见江末宁远远地跟着商羽落,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一回头,嘴巴张的老大,“领主?” 夜未央如鬼魅般坐在他的对面,一只手撑着额头,没有看他。 冉必之顿了顿道:“我…我马上出城…”然后转身欲走。 “回来!”夜未央突然抬手叫住了他,一声轻叹后又道:“现在出城不觉得太晚了点。” 他的语气很轻,没有责备,让冉必之感到有些奇怪,他轻轻唤了一声:“领主?” 夜未央语气依然很轻:“陪美人在这坐了两个时辰,你倒是挺享福的,可苦了我,美人是毒酒啊!” 此言一出,冉必之更加吃惊了,原来领主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了!他急忙解释道:“她是商羽落的妹妹,昨日与我们一战受了重伤。商掌门今早进城将她独自留在林中,没想到却被一个送粥的给玷污了…”【详见番外冉必之杀手的同情】 冉必之话未说完,就听到“噗”的一声,夜未央弯腰吐了起来。他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情况,领主居然吐酒了? 许久之后,夜未央抬起了头,对冉必之道:“送我回莫邪塔。” 孟传情独自返回东华客栈,还未上楼,就趴在栏杆上猛烈地吐了起来,吓坏了鄢商慈几人。几人将他扶上楼,手忙脚乱地伺候着,桑幼忧喂他喝了一碗醒酒汤后,他苍白的脸色才渐渐好转起来。当他告诉众人自己醉酒的原因时,最了解他酒量的桑俊和桑幼忧是一脸的惊讶。 桑幼忧更是惊呼道:“天啊!二表哥,你碰上对手了!我可从来没有见你醉过。” 桑俊也暗笑道:“我可是记得你昨天说过,谁要是能把你放倒,你就认谁做老大。嘿嘿…酒量不济,还敢大言不惭,现在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孟传情靠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思忖道:“难道真的是人外有人,还是这‘人外人’其实是跟我一样,都在强撑?” 风雨楼的酒,无论是杜康还是女儿红,都是陈年烈酒,下喉如火,腹热难熬。孟传情虽然经常喝酒,但都是抱着酒壶独坐慢饮,很少这样一碗接着一碗地喝。早在夜未央敬他最后一轮酒时,他就已经渐感不适了,但见其他两人脸上都毫无醉意,他只有用内力强撑。如此,他又喝了夜未央敬他的七八碗酒。虽是笑着接纳,心中却是叫苦不迭,只希望快点结束这次斗酒。好在掌柜及时的对他们下了逐客令,才让他不至于吐倒在酒桌上。 孟传情心中疑惑连连,摸不准夜未央和商羽落是真的酒量好,还是跟他一样在用内力强撑。如果是强撑倒还罢了,但如果只有自己一人吐了的话,那可就糗大了,看来这个夜未央还真不能小觑。 孟传情想了想,朝桑俊道:“你可听说过‘夜未央’这个人?”桑俊虽然一直跟随桑幼忧做生意,但也算半个江湖中人。在场之人道若论对江湖之事的了解,恐怕没人能及得过他了。 桑俊道:“我从未听说过此人,难道是江湖上新崛起的人物?” 孟传情道:“我看不像,他的神情和处事态度,怎么看都像是个老江湖。” 一直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鄢商慈突然道:“他真叫夜未央吗?或许跟你一样用的是个假名字。” 孟传情摇头道:“他的名字应该不会有假,我奇怪的是,既然他和商姐姐一年前就相识了,为何今日却不以真名示之呢?为了掩饰自己,他把我夹在中间,从头到尾都不露一丝失算的神情,此人的心智真非一般!” 众人一阵沉默。孟传情看向坐在桌旁发呆的桑幼忧,笑道:“表妹,你怎么转性了,也不说句话?” 桑幼忧回过头来,道:“我看这个人挺好的,总是笑脸迎人,不像二表哥你,整天愁眉苦脸的。” 孟传情哑然失笑:“表妹,那叫笑里藏刀,你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原来她的魂已经被夜未央给勾了去,难怪会一反常态的安静。 桑幼忧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鄢商慈突然道:“传情,你真的要帮那个老板娘卖衣服吗?” 孟传情静了片刻,笑道:“答应的事怎能反悔,况且有人答应会帮我,相信他也不会失言的。” 在他们聊的正兴的时候,对面的莫邪塔三楼却安静如常。 第二十六章 夜未央的杀手锏

莫邪塔三楼。 夜未央躺在躺椅之上,一手抚额,闭目休息。江才情坐在桌旁看着他。劳天和冉必之齐排立在江才情的对面,都是禁声不言,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明:堂主生气了! 堂主的表情永远只有一个~淡漠。他没有喜,也没有愁,纵使哪个属下冒犯了他,他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一句话解决。普天之下,能够惹堂主生气的人恐怕就只有领主了。劳天和冉必之一同看向夜未央,心中皆为他紧张。 夜未央突然睁开了眼睛,见江才情一直看着他,笑道:“小白,我又不是女人,你这样盯着我做甚?” 江才情冷着脸没有说话。 夜未央又看向劳天,“六日,去给我弄碗醒酒汤。”劳天小名叫六日,夜未央一直如此称呼他。 劳天低头应了声“是!”,尚未动身,就听江才情冷声道:“泼冷水醒得更快些!” 劳天僵立当场,看了看江才情,又看向夜未央,一脸的为难。 夜未央突然喝道:“必之,取冷水来!” 冉必之一脸愕然地看着他。劳天扯了扯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去取水,冉必之只得遵照命令转身去了后房。 只过了一会儿,冉必之就取来了水。夜未央看着冉必之手里端着的碗,笑道:“必之,你真幽默。我让你取冷水,是要醒酒,而不是漱口。”冉必之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身,看见劳天提了一满桶水过来,心中甚是感激。 劳天将水提到夜未央的身边,突然高举水桶将水全部泼在了夜未央的身上,然后在冉必之的震惊中提着空桶去了后房。 夜未央用手抹去脸上的水,叹道:“还是六日够狠!”他望向微微动容的江才情,笑道:“小白,还是你在行,泼冷水醒酒真的比喝醒酒汤还要快些。” 江才情无语地看着他。明知道那只是自己一时的气言,他还真让人拿桶水泼自己,这不是让自己难堪吗? 夜未央又笑道:“今天碰到对手了,那小子的酒量不错,出乎意料,却与我在伯仲之间,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商羽落一介女流之辈竟也是个酒狂,真是小觑她了。” 江才情冷哼一声,“你若想死,直说便是,受我一掌,岂不是比你醉死更快些!”当冉必之扶着夜未央上楼时,江才情以为他受了伤,赶忙从冉必之手中接过他欲替他疗伤,但当闻到他身上那一股刺鼻的酒味时,脸一沉,猛然推开了他,再也不理会。 夜未央笑道:“小白,我听出来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哪天我对生活绝望了,不用服毒或是上吊,直接来找你,对不对?” 夜未央明知江才情是在关心他,却还这样说,让江才情更生气。他一挥衣袖,起身走到窗前,不再理会夜未央。 夜未央动了一下身体,自言道:“小白生气,大事不妙,若要讨好,需把正事办了。”他看向劳天。 劳天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将一本册子交给了他,“莫邪大会的所有参赛人员名单都在里面。” 夜未央打开了册子,却并没有看,只是用手摸着每一个名字。到第八个名字时,他的手停了下来,道:“云殇,江南大侠云木风的四公子,擅使长剑,是六日的一大劲敌,杀!” “只杀一个?”劳天见夜未央没有接着摸下去,问道。 夜未央道:“那些我们不了解实力的,只能留着相互制约。” 劳天好奇:“为何只杀此人?” 夜未央眼角寒光一闪,“因为此人该杀!枉为大侠之子,道貌岸然的家伙,怎可与你同台竟技!他的阴招很多,我怕你会防不胜防,失了夺宝大机。” 不再有疑问,劳天提起了剑准备动身,夜未央突然又道:“这个人让必之去杀就可以了。” 冉必之和劳天皆是一愣,“为何?”虽然同为杀手,但性质不同,一个是明杀,一个是暗杀,让冉必之去杀,就等于是明杀,这样岂不是会暴露了糊涂堂? 夜未央抚额:“因为六日要留下来照顾我。” 冉必之和劳天面面相觑,领主从来不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这是怎么呢? 夜未央苦笑道:“我好像感冒了。”说完,他又适时地打了个喷嚏。 商羽落一出了城就发觉了身后有人跟踪,回过头来,见是江末宁,她一脸的惊讶。 “姐姐,如果让你在两者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谁?”江末宁开门见山的问。 商羽落道:“哪两者?” 江末宁盯着商羽落的脸,道:“就是你所谓的大事和我,你选谁?” “你为何要让我选?” 江末宁不言。商羽落慢慢走向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说过,江湖安然之际,便是我隐退之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个而努力。这是我的使命,你可以不助我,却不能阻止我。而我,并不是每天都在为此奔波,停下来的时候,我会陪你。所以,选择权在你,而不在我。” 江末宁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商羽落又道:“你可以选择和我并肩作战,也可以选择离开我,是去是留,取决在你。” 江末宁突然笑道:“姐姐,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会恨我吗?” 商羽落淡然一笑,“不会。背叛是有理由的,如果哪一天你真的这么做,那一定是我曾经深深地伤害了你,所以该恨的是你,不是我。” “那么,姐姐,我愿意跟随你,直到你舍弃我的那一天。”江末宁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商羽落看着她的笑脸,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没有多想。见天色已黑,便要返回茅屋,江末宁却拦住了她。“姐姐,我们去城里吧!茅屋我住不习惯。” 商羽落看着她,有些奇怪。末宁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女子,这一年来她随自己走江湖,也过了不少风餐露宿的日子,此时怎么会这么说呢? 江末宁将商羽落往苏州城的方向推,口中道:“哎呀,城里比较热闹啦,我们去逛夜市。而且,你不是在城里办事吗,这样也省得你来回跑。”商羽落只当她是真的这么想,两人又一同返回城中。 苏州城的夜市真的很美。江末宁似乎真的忘记了早间发生的一切,兴奋地拉着商羽落各个摊位的跑。两人见前方一处摊位旁围满了人,一时好奇,便挤了进去,却见摊位上摆放的全部都是灯笼。 江末宁更好奇了,忍不住问身边人:“灯笼有什么好看的?” 那人道:“这灯笼里面有宝物。只要花十两银子买一个灯笼,然后猜对灯笼里面的灯谜,就可以得到里面的宝物。” “那如果猜错了或猜不出来呢?” “那你就白花十两银子了。” “有趣。”一直听两人对话的商羽落突然开口,“我来试试。” 江末宁害怕上当,劝道:“姐姐,别玩了,就算你猜对了,里面的宝物未必会超过十两银子啊!” 商羽落道:“宝物不重要,灯谜才令我感兴趣。”说完,她掏出十两银子,丢在桌上。 摊主示意她选一个灯笼,商羽落明亮的眼睛扫了一遍每个灯笼,然后用手按住了最中间的那个。 摊主打开灯笼,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大声念了起来:“爱一天,恨一年,一年胜一天,何以爱胜恨;痛三天,笑三年,三年胜三天,何以痛领先?” 商羽落听到这两句,心猛然一震,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人群外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深邃难测的叹息声,就仿佛是一个憔悴的痴情人守候在心爱之人的窗下,而心爱之人却毫无所觉,因此所发出的叹息声。 这声叹息让商羽落感到了莫名的恐惧,她挤出人群,想找出那个叹息的人,却只看到了一个刚刚转过身的背影,一个身穿白衣,背负双手的男人。商羽落没有多想,跟在了他的身后,然而没跟上几步,人影一闪,白衣人已不见了踪迹。商羽落愣在了原地,心中暗惊:这身法也太快了吧! “姑娘!”直到听到身边有人唤她,商羽落才回过神来。 “老伯,是你?”唤她的人竟然是早间她托付送粥的那位老伯。 老伯一脸愁容,问道:“我家阿峰早间给你的朋友送粥,不知送到了没有?” “阿峰?”商羽落有些意外,“不是你送的吗?” 老伯有些愧疚,道:“我早晨脱不开身,便让我儿子去送了。” 商羽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问道:“他一直没有回来?” 老伯点了点头。 商羽落沉思起来,她明白了自己的不安来自于哪里。末宁有伤在身,又是个女子,若是有宵小之徒进入茅屋之中,必定会对她极为不利。早晨的时候,她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所以她才会让忠厚的老伯亲自去送粥。但她没想到老伯竟然让他的儿子去了,不知这阿峰的为人如何,倘若他是个宵小之人,那末宁岂不是… 想起江末宁在林中问她的那些问题和她不让自己回茅屋的一些举动,商羽落越想越心惊:末宁一定见过阿峰,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呢? “姐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江末宁的声音唤醒了商羽落。她对老伯道:“你先回去。阿峰没事,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老伯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还想再说什么,商羽落却已转身朝江末宁走去去。他暗叹一声,钻入了人群中。 “姐姐,他是谁啊?”江末宁远远地看见她和老伯说话,问道。 商羽落道:“一个迷路的老人。”她顿了顿,又试探道:“末宁,我有东西落在茅屋了,我们回去拿。” 江末宁脸色一变,强笑道:“天都这么黑了,你落了什么,我们就在这摊上再买一个吧!” 商羽落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已经完全确定茅屋必定有秘密,她装作毫不在意,道:“算了吧,反正也不重要。我们回客栈吧!” 两人向前走了几步,商羽落突然停了下来,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天魔教谜踪阁的入阁密语。”暗自心惊的她没有发现,身后一个白衣男子正望着她们,一脸的淡漠。 这个人正是江才情,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捏着几串糖葫芦。 “爱一天,恨一年,一年胜一天,何以爱胜恨;痛三天,笑三年,三年胜三天,何以痛领先?”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自言道:“执著,真的有错吗?宁仇渊,你可曾后悔过?祖师,你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暗叹一声,望了一眼手中的糖葫芦,他的脸上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这种小孩吃的玩艺,未央居然还拿它当宝。 这糖葫芦是夜未央逼着江才情来买的。他仗着自己感冒,不把这个堂主放在眼里,还朝他叫道:“小白,我要吃糖葫芦,快快去买!”江才情似乎还在生气,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蹲在地上为他捶腿的劳天,暗瞅了一眼江才情,道:“领主,我去给你买。” 夜未央道:“你出去了谁伺候我,”他看向江才情,“难不成我还指望小白帮我捶腿?” 江才情回过头来,冷冷道:“如果你不怕腿残的话,我可以试试!” 夜未央笑道:“你可真无情,看来我得使用杀手锏了。六日,去将二楼的莫邪女神像给砍了!” 劳天一愣,这是什么杀手锏啊!却见江才情突然转过身看着她,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你敢!”这一瞬间,劳天感觉周围的气息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原本安宁平和的三楼突然围绕了一种肃杀之气。这一眼看得他心生恐惧,还在按摩的手微微一颤。 感觉到了他的恐惧,夜未央看了劳天一眼,对江才情笑道:“她不敢,我敢。” 江才情盯着他的脸半晌,然后一挥衣袖,一言不发下了楼。 劳天松了口气,道:“领主,堂主刚才是想杀我吗?” 夜未央道:“放心,只要我不想杀你,他是决不会碰你一根毫毛的。” 劳天笑了,“那,领主你为什么非要让堂主去买糖葫芦呢?” 夜未央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不着边的问题:“六日,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第二十七章 天魔教之敌

劳天一愣,脸红道:“聪明有才,幽默理智,会哄我开心,而且必须是个高手,这样才能与我相配…” “哈哈…”夜未央笑道:“你是在说我吗?” 劳天脸更红了,“我…”她却不知该怎么说。一直以来,她都当这个人是父亲,是兄长,是心目中的英雄,所以她敬他,爱他。以至让她在选择另一半时,都不知不觉以他为标准。 夜未央见她露出了女子的窘态,便不再逗她,正经道:“小白他太孤独了,就像曾经的你,把自己封闭在密封的世界里,不去接触别人,也让别人接触不到他。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把你培养成如今这副有情,有义,有爱的模样。一个杀手都有感情,你说小白怎么就没有呢?” “你要把堂主变得跟我一样?”劳桑心感到好笑。 夜未央滔滔不绝地道:“小白其实挺优秀的,武功高的世间无敌,文采也不比我差,长的虽比我丑点,却也是美男中的美男,又有那么好的家世。这样一个男人,着谁不动心,可惜,他就是一闷男,谁的账也不买。若是让他多出去接触接触,说不定会有所改变,搞不好他今晚就能遇上一绝世美女,然后一见钟情,双双坠入爱河…” 劳天失声笑道:“领主,你想象力好丰富,可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夜未央道:“为何?” 劳天不言,用手指了指楼梯口。江才情站在那里,一脸的愤怒。 夜未央心知不妙,大叫一声:“闪!”然后一个翻身从躺椅上竖起飘向窗户,与此同时,劳天也向后退了十来步。下一刻,躺椅被一股劲气撕的粉碎。江才情愤恨地看了夜未央一眼,将手中的糖葫芦丢在地上,登上了四楼。 看着他的背影,夜未央心道:小白,看来你心中真的只有一个她,如果你坚持如此,我只好如你所愿,后天,六日一定会为你取得莫邪金身。 “领主。”冉必之此时归来,见原本完好的躺椅忽然粉碎,有些不解。 “任务可顺利?”夜未央靠在窗户上,淡淡地问道。 冉必之道:“已经得手了。” 夜未央看了看两名属下,道:“后天就是莫邪大会了,明天会有专人来布置大会的场景,六日,你负责找出场景的破绽与可疑之处。而必之,违我命令,擅自进城,本当重罚,但念在你送我回来的份上,此过抵消,你速回糊涂堂。” “领主,”劳天疑惑道:“为何不让必之留下来帮我?”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遣他走。 夜未央道:“天都双手已废,无法自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欺负他,可是轻而易举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冉必之一眼。 劳天也看向冉必之,道:“领主,你说的是弄衣?” 冉必之豁然明白,道:“领主,我这就回去,绝不会让弄衣欺负他。”他这个妹妹心高气傲,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一直不服排在她前头的几个杀手,平时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但此时,天都受了伤,堂中又没有一个管得了她的人在,她可是想怎么折磨他就怎么折磨他。 “领主,你明天干吗?”劳天好奇问道。这种探查会场的事,不是应该他自己去吗?毕竟她的心智没有他高,能看出啥破绽。 “我吗?”夜未央笑道:“我答应一个人,明天要帮他卖衣服。” 次日。清晨。 商羽落站在东华客栈的城楼之上,望向底下的舞狮台,那里有诸多人影正在忙碌着。 他们是布置莫邪大会场景的专人组,简称场组。场组里的人,个个身手灵活,工作效率极高,他们每十年现身一次,只负责布置会场。在莫邪大会举行期间,他们会一直守在周围,倘若有人比武打烂了他们所布置的东西,就及时修补。等到莫邪大会结束,他们拆了布置才会离去。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受谁差遣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处,八十年来,每一届的莫邪大会举行的前一天,他们就会现身,只需一天的功夫就将会场布置的完美无缺。江湖中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这一天,舞狮台附近没有一个人。 场组一共有十多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四个人守场,他们分别立于舞狮台的东南西北四方,一旦有不知情的人接近舞狮台他们就会阻止。另外四人在舞狮台上竖了五根檠天圆柱,一根有怀抱粗的立于正中,它的顶端放着一座莲台,莲台上却空无一物,其余四根略细一点的柱子呈方形围在粗柱的之外。 场组的人也是刚开工不久,却已完成了这大半的工程,可见神速。商羽落站在城楼许久,看着他们齐力将柱子插入地底,而地面却丝毫没有裂痕,心中别提有多惊讶了。舞狮台早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当初建造者为了防止坍塌,地面用了大量上等钢筋混泥,更是镶入地底十几尺,可谓是坚不可摧。这些人赤手就将柱子插入地底,内力是何等的高深啊! 虽然每十年现身一次,但每一次他们都显示出了自己的不凡,每一届大会的场景布置都不相同,要么是机关重重,要么是答题过关,巧妙横生,却从不会伤人性命。他们布置完成之后,就将比赛规则写下来交给十大富商,然后由十大富商根据规则再适量加点难度进行出题。 看来,今年的莫邪大会有些难度了,商羽落心想。江湖中人都说她是淡然女,但此时,她的脸上却写满了忧愁。昨夜,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江末宁的事不清不楚,她也无心安睡。因此,天尚未亮,她便偷偷去了城外小茅屋。看到了地上打碎的粥灌和阿峰的尸体,她已隐隐明白发生了何事。但见阿峰的死状,她更惊疑了,这分明是陌阳刀所伤,难道是冉必之救了末宁? 她回来的时候,江末宁尚在熟睡中,为了理清头绪她便登上了楼顶,顺便透透风。 “明天莫邪大会就要举行了,夜未央却尚无踪迹,而末宁又发生了那样的事,真是多事啊!”她喃喃道,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又自言道:“倘若是你的指引有错就好了,那我就不用费心去找夜未央了。其实,我也不想与他为敌。” “商姐姐,你也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孟传情也登上了这城楼。 商羽落看着他,突然笑道:“兄弟,你是昨晚吐了吧?” 孟传情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商羽落笑道:“能把你们两个同时灌醉真是不容易,可是耗费了我几年的修为。” 孟传情心中更是惊讶了,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叹道:“昨晚桑俊还说我大言不惭,败给了姐姐,我也心服口服。” 商羽落试探着问道:“传闻中你大哥可是斯文儒雅啊,想不到喝起酒来竟也是这么的狂?” 孟传情听后笑了笑,正想说“他不是我大哥”,却只说了个“他”字,便听到楼下传来一声震天吼,有人正在用大嗓门喊他的名字,杨誓。他朝商羽落歉意一笑,道:“商姐姐,以后再告诉你吧!”说完匆匆下楼了。商羽落一时好奇,也跟了下去。 在楼下喊杨誓的正是那裁缝铺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见孟传情下楼,她娇笑道:“你可下来了,我还以为你食言,躲起来了呢。” 孟传情道:“我躲得吗?就姐姐您这手段,宣扬的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了,我还能往哪躲?”她一进客栈就四处嚷嚷,搞得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他要帮她卖衣服,让孟传情心里很不爽,偏偏他又不能食言,只得心里暗骂起夜未央来。 不过不爽归不爽,事还是得做,他闷哼一声,朝老板娘道:“走吧!”他又回过头来看向商羽落:“商姐姐,你若闲得慌不妨去找商慈和幼忧。她们两个知道我今天不能陪她们,就让桑俊领路去游苏州园林了。” 商羽落尚未说话,江末宁突然从一间房里探出头来:“姐姐,我们也去吧!听说那地方很美,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去过。” 商羽落沉吟片刻,问道:“她们走了有多久?” “我上楼的时候她们才动身,估计没走多远,姐姐应该追得上。” 商羽落朝江末宁招招手,江末宁欢快地来到她身边。见她已换上了一身菊红色衣衫,精神抖擞,商羽落只得放下自己的私事,陪一陪这个或许是在强颜欢笑的妹妹。 孟传情随老板娘来到裁缝铺的时候,夜未央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老板娘乐得像枝花,上前招呼道:“哟…你也来了?” 夜未央笑道:“我答应过我兄弟,今天会帮他,就决不会食言。”他是在对老板娘说话,眼睛却是看向孟传情。 孟传情却是一开口就问:“夜未央,你昨天吐了吗?” 夜未央当然吐了,而且是狼狈地吐在了大街上,最后还让自己的属下将他扶了回去。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所以他没有回答,而是对看着他俩出神的老板娘道:“还不开门做生意?” 老板娘这才回过神来,在身上摸索片刻,突然呼道:“我的钥匙呢?”不等两人说话,她又道:“啊…一定是掉在东华客栈了。我回去找,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许逃跑!”她警告两人后,又朝来时的路奔了过去。 夜未央和孟传情两人只得坐在屋檐下聊天。 孟传情用胳膊顶了一下夜未央,“说吧,你昨晚到底吐了没有?” 夜未央道:“你很在意这个?”他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该不是你自己吐了,所以才一再地问我?” “哈哈…”孟传情倒看得开,直言道:“第一次醉得这么厉害。你也别不承认了,商姐姐说她可是消耗了几年的修为,才把我们两个给放倒。” 夜未央不再隐瞒,苦笑道:“我比你惨一点,直接吐在了大街上。” 两人皆是大笑。想不到两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败给了一个女流之辈,这可是两人前所未有的事,都是既惊奇却又心服口服。 孟传情笑罢,突然道:“夜未央,你说我们会成为敌人吗?” 夜未央一笑,显然也很在意这个问题,沉声道:“那就得看你是什么人和你的立场了。” “我的立场?”孟传情反问。 夜未央盯着他的脸,道:“我这一生不会与任何人为敌,除了,天—魔—教。” “为何?” 夜未央见孟传情脸上表情未变,心中惊疑,道:“我的立场已经表明了,那么你呢?” “我?”孟传情道:“我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罢了。” 夜未央有些不信:“仅此而已?” 孟传情道:“仅此而已,别无他求。” 夜未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阵沉默。 两人等了许久,一直不见老板娘回来。夜未央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一脚踹开了店铺的大门,看得孟传情是目瞪口呆。“你丫的疯了吧?” “我渴了。”夜未央极其随意,如在自己家一样,拿起桌上的茶壶,径直倒水喝。 “你,够胆量!”孟传情摇摇头,也不再说他什么。这个人,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让他完全捉摸不透。 “啊…”老板娘从东华客栈返回裁缝铺的时候,看着她家的店门倒在两边,惊叫了起来:“谁干的!”她气冲冲地进了屋,看着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嗑着瓜子的两人,指着大门吼道:“谁干的?” “他!”夜未央和孟传情同时指向对方。 孟传情瞪着夜未央,这混蛋居然赖在我头上,要不要脸? 老板娘看着两人,突然哀嚎道:“你们是来帮我卖衣服,还是来砸我店门啊!你们知不知道这门很贵的…” 夜未央笑道:“西域购买的如意门,不过才几千两银子,多卖几件衣服不就赚回来了。” 孟传情火上加油,“关键是,你的衣服还一件没有卖出去。” 老板娘彻底抓狂了,“这门可是无价之宝啊…你们居然…赔我的门!”她突然抓住两人的衣衫,怒吼道。 两人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在乎这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夜未央道:“只不过是一块门板,怎么就成了无价之宝?” 老板娘松开了颤抖的手,指向门口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第二十八章 神女传人

半个时辰后。 孟传情和夜未央坐在屋檐下。 屋中,老板娘抱着门板,依然哀嚎着:“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这门可是老爷亲手钉上的啊…老爷把这家店交给我打理,如今店门却被这两个瘟神给砸了…我可怎么跟老爷交待啊…” 夜未央用胳膊拐了拐孟传情,“兄弟,去劝劝她吧!” 孟传情道:“你怎么不去?别忘了你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他那一脚,怎么会惹出这样的麻烦。 老板娘将两人赶出门后,一直为那个有纪念意义的门哭个不停,两人也不好就这样离开,便坐在屋檐下干等着。从老板娘断断续续的言语中,他们明白了她抓狂的原因。 这门是老板娘的夫家,也就是苏州城十大富商之一的邱欢亲手为她钉上的,而这家店也是邱欢送给老板娘的成亲礼物。邱欢妻妾十多个,每迎娶一个,就会将新开张的店铺送给新宠,由她自己打理,是亏是赚全都是她自己的。 邱欢不愧是生意人,娶的妻妾都是生意好手,各行精英。他本身做的是丝绸生意,所以他的妻妾要么是刺绣高手,要么是染布高手,要么是裁缝高手。这老板娘是他的第七个小妾,是个缝纫高手。 邱欢每个月都会从妻妾中选出一个业绩最好的,陪他去外地游山玩水,风光无限。于是,这些妻妾便努力地打理着自己的生意。倘若业绩不好也就算了,但连店门都毁了,那会不会被老爷给休了…老板娘越想越后怕,哭的更惨了。 夜未央突然道:“我们开溜吧!” 孟传情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小人之径。” 夜未央笑道:“这叫明智之举,难道你要在这里坐到天黑?” 孟传情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夜未央笑道:“好吧!我这个小人就舍命陪陪你这个君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坐到几时。” 又过了两个时辰,屋里已经安静了下来。 屋外的夜未央有些按捺不住了,看着靠在墙上,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的孟传情,问道:“你不饿吗?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比定力,他哪里是孟传情的对手,孟传情能被吵死,但决不会被闷死,他可以闷上一天不说话。但夜未央就不行了,他是那种挨不住寂寞的主,一会儿不说话,他可就心痒了。 孟传情扭头看向他,“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问我了,我还是那句话,不饿!”扭过头,继续舒服地晒着太阳。 夜未央一脸的憋屈,也学他靠在墙上,翘起了二郎腿,喃喃道:“若是有人能为我送来美味的饭菜就好了。” 正说着,脚步声传来。劳天提着一个花篮出现在他面前。 夜未央眨了一下眼睛,自言道:“是我眼花了吗?” “领主!”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夜未央立马坐了起来。“六日,你怎么来了?” 劳天道:“领主感冒尚未痊愈,伙食不能太差,我亲自做了饭菜,里面掺了药草,这样才有良效。”劳天说着将花篮里的饭菜取出放在夜未央的身边,递给了他一双筷子,然后蹲在一旁看着。 夜未央发现孟传情正用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劳天看,不禁凑近了他,打趣道:“看上她了吗?” 孟传情反谑道:“你的,我敢吗?” 夜未央大笑,“好,哥哥请你吃饭,六日做的饭菜,保证你吃了一次,就不想吃别家的了。” 劳天看了两人一眼,默契地走进了裁缝铺。然后去了后院厨房,不管正在炒菜的老板娘满脸惊讶,径直在橱柜里拿了一双碗筷,转身就走。 “有贼啊!”许久后,老板娘的声音从后院传了出来。 劳天将饭菜分一些到碗里,然后来到孟传情身边,递给他。 孟传情没有接,一脸的惊讶,就一句“哥哥请你吃饭”她就服务的这么周到,天下间竟有这么好的跟班,这么善解人意的属下? 劳天单膝跪地,双手奉上碗筷,道:“请!” 夜未央嚼着嘴里的饭菜,道:“兄弟,接了吧!就当是赛前友谊的增进。” 孟传情接过碗筷,正欲问个仔细,却听劳天道:“你好,我叫劳天,明天,我们将会成为对手,还望阁下手下留情。” 苏州有着“人间天堂,园林之城”的美誉。这里素来以山水秀丽,园林典雅而闻名天下,有“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的美称。苏州古典园林“不出城郭而获山水之怡,身居闹市而有灵泉之致”。既有湖光山色、烟波浩淼的气势,又有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的诗韵——素有“江南鱼米之乡”之称。 鄢商慈、商羽落、桑幼忧、江末宁、桑俊和小麦六人有说有笑地观赏着园林美景,几人谈论的无非就是一些江湖趣事。短时间相处下来,鄢商慈几人对商羽落更是心生好感。她说话得体大方,又善解人意,而且仿佛无所不知,无论谈论哪一方面的话题,她都能侃侃而谈。桑幼忧更是拉着她讲了许多江湖经验,桑俊也不再对她怀有敌意,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话。 当商羽落问桑幼忧“杨蔚”的去处时,不知情的桑幼忧正想反问“杨蔚是谁”,却被鄢商慈打断了话头。“好多人去那边啊,我们也去看看吧。” 鄢商慈自然是故意打断的,在她看来,传情不说的,就必然有他的道理,那她就不能替他说。她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只知道替所爱的守口如瓶,或许正是这份简单的爱,才让她显得那么的单纯。从此,她和他两心相交,一损俱损,彼此无怨。 商羽落哪里明白鄢商慈的这等小心思,只当前方真的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便不再相问,同众人向前走去。原来几人已不知不觉来到了城南最著名的景色,沧浪亭。 沧浪亭造园艺术与众不同,几人未入园先见景,一条清清溪水绕园而过,隔河相望,亭阁起伏,波光倒影。走过小桥后步入沧浪亭园内。园内的结构以假山为胜,建筑物均环绕山丘而建,上山小路曲曲弯弯,迂回盘上,道路两帝翠竹丛生,山上林木葱郁,沧浪亭就屹立于山顶林木之中,景色自然。山南有明道堂、五百名贤祠、看山楼等;园内有藕香榭、闻妙香室、瑶华境界等处,各自组成院落,风格独特。 几人见了这等美景,都是一阵赞叹,她们见亭子四周围满了人,便好奇挤了进去。 亭子正中坐着一个敞露双肩的黄衣女子,她的面前放着一架琴。令人奇怪的是,女子的双手明明正在拨着琴弦,众人却听不到丝毫声音。商羽落却注意到了,女子的周身围着一层淡淡的气息,阻隔了声音弹出。 几人挤进了人群后,黄衣女子突然抬头,然后猛拨琴弦。众人刚在为她的绝色容颜惊呼,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琴音,均是不自觉地捂住了双耳。唯有商羽落如若未闻,淡然地看着她。 黄衣女子双手不停地拨着琴弦,力道却是渐渐小了,琴声听起来也非常柔和,众人纷纷放下了捂着耳朵的双手。 她看着商羽落,笑了笑,轻吟道:“同是江湖落寞人,相逢更应吐相思。若为一时哽咽语,空腔余恨了此生。清秋有泪含乡雨,莫逆烟华覆云洲。红莲似火幽冥路,白雪无暇揽春秋。” 众人听不明白此诗何意,皆是面面相觑。唯有商羽落心中暗惊,喃喃道:“红莲妖娆妩媚,却是如火如荼,终归会走上黄泉之路;唯有心思纯洁如白雪般无暇,才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天下。” 这是她祖上传下来的话,教育后人唯有心无杂念才是武学的至高境界,这也是她学习心法的入门口诀。正是学着这样的心法,让她的心绝对的纯洁,她的剑才能够成为牵引之剑。 “浪子谷传人,你的使命尚未完成,便来此游山玩水吗?”突然,一个声音传入商羽落的心底,是黄衣少女在施展传音入密跟她说话。 商羽落朝黄衣少女看去,见她依然忘我地弹着琴,有些迷惑了,她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来历? 琴声嘎然而止。黄衣女子看向鄢商慈,向她招手道:“小姑娘,过来,我帮你算算命。” 鄢商慈有些意外,她指着自己道:“我?” 黄衣女子道:“对,就是你。” 鄢商慈大大不解,黄衣女子顶多与自己一般年纪,而我看起来也没那么小啊,竟然还称呼我为小姑娘,会不会有病?如此想,她还是上前一步,道:“你会算命?” 黄衣女子道:“你相信命运吗?” 鄢商慈一愣,“什么命运?” 黄衣女子挑起一根琴弦,端详片刻,淡淡道:“我就算你的爱情好了。你上前一步,我告诉你结果。” 鄢商慈本来不相信她,但听说是算爱情,她又有些动心,走到女子的面前,道:“是算我和传情的爱情吗?你说吧!” “嘣!”黄衣女子突然挑断了那根琴弦,断弦之音刺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她缓缓道:“相爱不能在一起,在一起却不相爱,这便是你的爱情。” 鄢商慈愣了一下,突然道:“你胡说!” 女子冷然道:“断弦便可印证一切!” 鄢商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抱起了那架琴,欲将它摔在地上。黄衣少女衣袖一挥,鄢商慈手中的琴一个翻身竟到了她的手中。鄢商慈被她挥出的劲气打中,一个踉跄退后几步。商羽落及时扶住了她,看向黄衣女子,问道:“你是谁?” 黄衣女子道:“为你们解开宿命之人。” 商羽落断然道:“我不相信宿命,所以,你也不要在此胡言乱语,搬弄是非。” 黄衣女子没有再说话,桑幼忧却道:“商姐姐,撕乱她的乌鸦嘴,她竟然敢咒二表哥和商慈姐!” 商羽落本也是个明智之人,此时竟然听桑幼忧的话,拔剑刺向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没有躲闪,只是举起手中的琴挡那一剑。 “嘣…嘣…嘣”所有琴弦皆被商羽落这一剑一一挑断,仿佛一弦一命,每断一根,商羽落的心都是一震。 最后整架琴都化为齑粉,黄衣女子骤然起身,向后飘去,舞上半空,一句话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里:“两年后,我们还会相见,届时你们就会相信我的话了。”话一落音,女子便施展轻功飞走了。 几人怔在原地,对刚才的事半信半疑。“她说的会是真的吗?”鄢商慈喃喃道。 桑幼忧道:“不要信她,肯定是胡说八道!” 商羽落为了让她安心,也劝道:“只要你忠于自己的爱情,就必然会有好的结果,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它会扭曲了你的爱情观。”其实,嘴上虽然如此说,心里却已然相信了那黄衣女子的话。 世间高人无数,但总把天机宿命挂在嘴边的,除了神女传人,还能有谁?神女能够观星算命,被誉为百年来无人能及的伟大预言家,她的传人必定也会些观星术。如果黄衣女子就是神女传人的话,那么她所说的话倒令人不得不信了。 这些事,只有商羽落知道,她自然不会说给鄢商慈几人听。鄢商慈经几人一劝,倒也看得开了,几人一同去了别处赏玩。 两个时辰后。 孟传情、夜未央、劳天三人站在东华客栈的城楼之上,望着底下的舞狮台,各有所思。 老板娘吃了饭后,竟然出乎意料没有找他们的麻烦,还轻言淡语地让他们回来了。尽管如此,几人还是有些歉疚,留下了几张银票,算作补偿。三人离开裁缝铺后,夜未央非要跟着孟传情回东华客栈,谁曾想他竟是要登楼观看舞狮台。 “有什么好看的?”孟传情上楼时还忍不住嘀咕,然而一到楼上看到下面的舞狮台,他就傻眼了。 早晨上楼时他并没有注意,此时舞狮台竟已模样大变。台上竖起了五根柱子,中间最高最粗的那根顶端放着一座莲台,在莲台的上方七尺,是一个方形框架,上面系满了无数红绳。框架相对的两端分别用两根铁链拴起,一方拴在了东华客栈城楼顶的城墙之上,也就是孟传情三人所处的位置,另一方拴在了莫邪塔三楼的窗户之上,刚好形成了一条直线。 更精妙的是,四根略细的柱子刚好就在框架四边的正中间,也就是说如果将四根柱子延伸到框架的高度的话,刚好将框架的四个边分成两对半。最令人奇怪的是,每根柱子都是用网隔开的。四根细柱,每相邻的两根都被一层网隔着,而中间的粗柱几乎完全被网包围。那些网没有任何东西牵着,仿佛是从地底长出来的,而所有的网网洞都有碗口大小。 孟传情望着面前两条被拉得很直铁链。从这里到对面的莫邪塔,有三十里之遥,这么远的距离可以将铁链拉得一点都不弯曲,也是一项了不得的本事吧! 在孟传情暗赞的同时,夜未央两眼闪烁着光芒,也静静地看着舞狮台,许久后,他露出了一丝深邃难测的笑:“有意思,这样的布置很有挑战性,看来明天的莫邪大会要夺取终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意在终宝?”孟传情有些好奇,“莫非你知道今年的终宝是什么?” 第二十九章 盟主驾临

夜未央笑了笑,看着他,“如果你意在证明自己的话,那终宝是什么对你来说就根本不重要了,又何必多问呢?” 孟传情驳道:“照你这样说,如果我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的话,就不用管饭菜的好坏了?” “计较那些做什么,达到目的才是重点。” “那你就不怕吃了拉肚子?” “那已经是我达成目的之后的另一件事了,不在我现在的考虑范围之类。” 直至此刻,孟传情才明白他和夜未央之间最大的差距。他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深思熟虑,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确定对自己和身旁的人无害后才会决定要不要做。换句话说,他做事情既在乎经过又在乎结果。而夜未央则是那种只在乎结果,不在乎经过的人,有时甚至会为达目的不惜伤害自己或者他人。对他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有时他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能和自己成为朋友吗?孟传情不禁在心中自问。 “六日,你看好了!”仿佛对莫邪大会非常了解,夜未央指着柱子顶端的那座莲台,道:“终宝就摆在莲台之上,那是你唯一的目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劳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孟传情看着两人,突然道:“你为什么不亲自出手呢?如果明天她刚好和我一组,你就不怕她败在我的手上…” “哈哈哈…”夜未央大笑道:“六日的武功已属江湖一流,若说是与你打个平手倒还可信,败在你的手上那是绝无可能的。” “既然如此,明天我就不能手下留情了,胜者为王,我们凭真功夫夺宝。”孟传情冷然笑道。 夜未央显然是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沉默了一阵,突然看向劳天笑道:“看到了吧!你的对手很强。” 劳天看了一眼孟传情,道:“属下明白。” 孟传情笑了笑,看向前方,几人都不再说话。 许久后,孟传情突然将手搭上面前的铁链,道:“夜未央,你们若是此时回莫邪塔,必定极为方便,这不是现成的桥吗?” 夜未央道:“这是在赶客吗?也罢!反正我们也看够了,这就走。六日,我们先试试这铁链够不够结实!”说完,他往前一跃,率先踩在了铁链之上。令孟传情吃惊的是,他踩在上面就如地面一样,竟然不摇不晃。 劳天接着也跃上了铁链,明显她的轻功差了夜未央一截,铁链微微晃动了一下,两人展开双臂,沿着铁链朝莫邪塔飞奔而去。 孟传情望着两人的身影,冷笑道:“小样!就是想试试你们的轻功罢了!”心中已然有了结果:夜未央的轻功与自己倒有得一拼,那名属下,却还远远不及。 从楼顶下来后,孟传情坐在二楼的雅座,朝小二要了一壶清茶。似乎二楼已成了商羽落的地盘,自从她第一天坐在这里起,就没人敢坐二楼了。 孟传情本以为坐在这里很安静,谁曾想这一会儿客栈里竟然人声鼎沸,一楼那些江湖客毫无顾忌地高谈阔论。孟传情听他们谈话中提到什么“舞狮台”、“盟主”还有“麦先生”心中猜想:莫不是盟主要驾临此地? 正想着,客栈突然安静下来了,原来竟是鄢商慈六人游苏州园林归来,众人惧怕这六人中的商羽落,都是噤若寒蝉。商羽落扫了众人一眼,和其他人一起上了楼,这些人才又重新开始谈论,声音却已小了几分。 孟传情见鄢商慈上楼后就一直远远地看着他,笑道:“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喝茶。” 鄢商慈慢慢走向他,行至跟前时突然抱住了他,“我不要再等上一年了,我要马上嫁给你,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孟传情推开了她,“商慈,你怎么了?” 鄢商慈抓紧了他的手,激动道:“传情,你答应我,这次回去,你就娶我,好不好?” “我…商慈,你别激动…”鄢商慈抓的他的手都红了,见她如此心焦,他只好顺了她的意,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全听你的…”鄢商慈这才松开了他的手,露出了笑颜。 “小姐…”桑俊看向桑幼忧,不解她为何毫无反应。小姐钟情于二公子,武林庄上下之人都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终成眷属,却不料怡情山庄一行,竟让二公子恋上他人,此时还订下了一世盟约。被鄢商慈夺了恋人,她竟然还能够无动于衷? 桑幼忧咧开嘴笑了笑,对桑俊道:“只要二表哥开心,我无论做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 孟传情听到了她的话,将她拥入怀中,道:“傻妹妹,说的什么话,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牺牲,你要为自己而活。” 桑幼忧笑了笑,厥嘴道:“你管我!” 孟传情正欲回击,站在栏杆处许久没有说话的商羽落突然道:“韩令风来了。” 几人奔向栏杆处,见三个人走进一楼大厅。为首的是一个约四十七八的长者,满脸胡须,一身锦袍华丽光鲜。左边那人是一个约三十五六的清瘦男子,他脸上轮廓分明,皮肤暗黄,颚下胡须约有寸长,一身青衣略显粗糙。右边是个约二十五六的年轻公子,也是一身华服,他摇着折扇,一副高傲自大的神情。 孟传情仔细打量了三人,问道:“那青衣人是谁?”他首先注意到了那个穿着一般的青衣人,他虽显病态,但眼里却闪着精光,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商羽落道:“他是韩令风的军师麦长风,人称麦先生。韩令风有勇无谋,能够自封盟主,全靠他一手撮合。” “是他?”原来,他就是那个为了对付南无诗而花了六年的时间,去设计破绽百出毫无所用的阵法之人,自己曾还想着去讨教一翻,谁知竟在今日见面。 “他身边那人是谁?”孟传情突然眯起眼睛,紧盯着那拿折扇的公子,一脸的怒容。那小子太不知好歹了,一双色眯眯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身边的鄢商慈看。 商羽落看出了他的不悦,轻声道:“他是盟主之子韩知处,江湖上有名的纨绔子弟。这个人…我迟早要杀了他!” 孟传情见她脸上露出冰冷之色,似乎对此人极为愤恨,一时不解,笑道:“商姐姐与他有仇吗?要不我去替你宰了他?” “不可!”商羽落正色道:“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机。”孟传情讶然,杀人还要讲究时机?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商羽落又道:“韩令风是明天莫邪大会的公证人,你若想夺冠,就不可与他们起冲突。” 虽然是作为公证人来此,但显然这个盟主并不怎么受欢迎,从他一进门,除了那些想巴结他的小门派,几乎没人正眼瞧他们。但韩令风却毫不介意,依然爽朗笑道:“诸位,在这里可住得舒服吗?” “盟主大人,你这是在怀疑我东华客栈的服务吗?”突然,一个声音从横梁上传了下来,紧接着一个人影翻了下来,悠在楼梯栏杆之上,笑嘻嘻地看着众人。却是那已有两日不见的龙公子。 韩令风不知龙公子身份,正欲说什么,他身后的麦先生抢先道:“哪里话,盟主既然亲临东华客栈,自然是看好客栈的待客之道,此言只不过是盟主的一番问候罢了,小公子莫要多想。” 龙公子静了片刻,突然笑道:“盟主大人是第一次光临我东华客栈吧?” 此言一出,孟传情就明白了这龙公子想要干什么,第一次光临这家客栈的,必定又是漫天要价,他又可以在盟主身上狂赚一笔了。 韩令风问道:“你是这里的少东家吗?” 龙公子冷笑一声,朝那些江湖人喊道:“告诉他,我是谁!” 一个年轻侠士靠在窗户上,喝着酒,缓缓道:“盟主是不是太过孤陋寡闻了,竟然连东华客栈的老板都不认识?” 韩令风脸色一变,看向麦先生。 麦先生呵呵笑道:“盟主事务繁忙,自是无暇关心商界之事,不识尊颜,也在情理之中,莫要见怪。” 孟传情和商羽落对视一眼,心中皆明:麦长风不愧是盟主的军师,处处为他解围,两次对话便展现出了自己的才智。第一次解围,既高捧了东华客栈,又表明了盟主的关爱之情;第二次解围,既表明了盟主的敬业精神,又挑明了说龙公子只是商人,与江湖人不同路。他先捧东华客栈,后低龙公子,却一直不忘赞扬韩令风,实乃高人! 龙公子没有说话,突然拍了一下手掌,一幅卷绸从天而降。众人抬头看向三楼,一个年轻秀士立在栏杆处,双手握着卷轴两端。龙公子一脸笑意,指着卷绸道:“这是东华客栈的规矩,盟主大人可要看仔细了。” “武林盛会期间,所有客人一律免费招待…”韩令风几人看完卷绸上的第一行字后,皆露出了笑颜,但下一刻,他们僵在了当场。卷绸第二行写的是:第一次光临客栈者,进食五百两,住宿一人一千两,生活自理,概不佘账。 龙公子将几人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冷然道:“盟主大人,您确定要住在这里吗?或者您的银票备足了吗?” 显然出不起这样的天价,韩令风几人皆是沉默不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答。若说不住这里,有失颜面,倘若一定住这里,又没有带足银票,这是一把双刃剑啊! 正在这僵硬的时刻,二楼的商羽落突然开口了,“龙公子,盟主一行人的食宿,所需银两全部由我来付,可否让他们入住?” 所有人大感意外,皆看向她。龙公子亦愕然道:“你帮他付?”看到商羽落肯定点头,他又道:“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你付得起吗?”这个魔女好像没有那么富裕吧! 商羽落看向孟传情,“兄弟,可否借我?” 孟传情笑道:“这个容易。”他朝桑俊招了招手。 被当作钱罐的桑俊乖乖地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了他。桑幼忧挣钱不易,对孟传情却从不吝啬,只要他一句话,她可以把全部家产掏出来给他。桑俊也知道这点,因此纵使他有些不情愿,还是得乖乖掏钱给孟传情。 商羽落接过孟传情手里的钱,道:“兄弟,多谢了,他日我赚足了,必定还你!” 孟传情笑道:“还是不要还了吧!我怕姐姐为此伤神,毕竟赚钱不易。” 商羽落看了一眼桑幼忧,道:“那你如何还她?” 孟传情叹了一声,道:“姐姐,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根本就不需要我还的,况且,这岂是钱能还清的?” 商羽落会意一笑,道:“好服气。”她看向龙公子,道:“这些银票可够?” 龙公子瞪了一眼孟传情,悠然道:“够是够了,但是,商掌门你也不想想,人家会领你的情吗?毕竟你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怎么好,人家可是堂堂的盟主,岂会接受你的好意!” 麦长风突然道:“龙公子此言差矣,盟主身为武林之首,对江湖中人自是平等相待,不应有正邪之分。倘若我们不领商掌门的情,岂不是太过瞧不起她了。毕竟,她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道第一高手。” 众人皆愕然,想不到盟主竟会向商羽落示好。先前那位年轻侠士冷哼道:“若不是为了那几张银票,麦先生会说那样的话吗?说不定早就挑唆盟主和女魔头打起来了吧?” 麦长风脸色稍变,却听得旁边又有人道:“盟主不妨此时做个决断,要么亲自动手除掉这个女魔头,也好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武功,要么就收下她的钱,也好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独特‘魄力’,如何?”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韩令风的脸色更是难看,这些人分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处处为难于他,摆明了是在给自己出难题。若是要让这些武林人士对他刮目相看,他必须在今日与商羽落一战。商羽落的武功已属江湖一流,有没有把握胜她尚且不知,而且就算胜了她,这些武林人士未必真心臣服于他,所以战与不战,对他都是极为不利。 在这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刻,看了半场好戏的孟传情突然打了一个哈欠,拿回商羽落手中的银票,扬声道:“盟主大人,这银票你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可就撕了。” 韩令风一时拿不定主意,又回头看向麦长风。麦长风摇了摇头,韩令风已明其意,正欲开口回答孟传情,他身侧的韩知处急道:“爹,那可是五千两银票啊!” 孟传情明白这个盟主全听麦长风的主意,所以一见麦长风摇头,他就知道盟主的答案了。他轻笑道:“明白。永别了,亲爱的银票。”他吻了一下手中的银票,然后暗运内力,将银票撒上半空。 银票立即化为满天碎片,如飞雪般缓缓飘落,抹煞众人之眼。 第三十章 仙人立跷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五千两银票就这样化为碎片了?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吧! 桑俊很快由目瞪口呆转化为一脸怒容,揪起孟传情的衣领,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以为小姐赚钱很容易吗?” 孟传情歪着头,道:“我认为她是不会介意的。” 桑俊更气了,“你…” “桑俊!”桑幼忧终於发话了,她还真是不介意,斥起了桑俊:“放开二表哥,不就是五千两银票嘛,至于激动成那样吗?” 有了主子发话,桑俊不得不放开孟传情,他冷哼一声,道:“小姐一再的纵容他,总有一天会败光你的家产。” 见了此景,韩令风和麦长风互看一眼,心中不知打的什么主意。韩知处则喃喃道:“这小子太傻了,五千两银票就这么被撕了,他不知道钱很珍贵的吗?要不他就是个疯子…” 龙公子也被惊到了,喃喃道:“我见过有钱人,却没见过这么有钱的人,一攉千金赌的是豪气,一掷万两…啧啧…他是跟钱有仇吗?” 直到所有的碎片落地,众人才回过神来。孟传情看向一楼那些人,道:“天要黑了,不打扰诸位的雅兴,失陪了!”他又对商羽落道:“商姐姐,一会儿来我房间,我有事找你商量。”然后他携着众女上了三楼。 “看到了吧!这才叫有魄力,盟主大人,您还差得远呢?”坐在窗户边的年轻侠士又忍不住讥讽道。 韩令风这一次倒没有生气,而是看着孟传情的背影,喃喃道:“是呀!好魄力…” 麦长风也看着孟传情的背影,脸上表情多变,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他身旁的韩知处则看着鄢商慈苗条的身影,想着那些龌龊之事。 龙公子突然指着大门,道:“盟主大人,请回!”韩令风几人无奈,只得转身离去。 夜幕降临。 吃过晚饭之后,鄢商慈几人因疲惫而早早入睡了,孟传情独自一人在房中执笔深思。商羽落待江末宁安然入睡之后才来到孟传情的房间。见他如此认真,不禁凑近一看,神色立马严峻起来,“这是舞狮台的场景布置图,你找我来就是商量这个?” “正是。”孟传情摊开整张画。 凭着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将下午自己在城楼上看到的舞狮台场景尽数画在了纸上。丹青之术已达登峰造极之境,画中的场景惟妙惟肖,竟与真景无甚分别,看得商羽落是啧啧称奇:“想不到兄弟的画技也是如此的出众,光看此图我就已大致了解舞狮台的布局了。” 孟传情为她倒了一杯水,道:“我从未参加过莫邪大会,实在不懂这样的布置有何用处,有些难题希望商姐姐能一一为我解开。” 商羽落喝下水,笑道:“我三年前才入中原,对莫邪大会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相信我知道的比你多。所以,我会尽数相告。” 孟传情讶异:“姐姐是异族人吗?”否则怎么会说出“入中原”这三字。 经此一问,商羽落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依然神色淡定,道:“兄弟看我长的与你们有何不同?只不过是在自小在外族长大罢了!” 孟传情玩笑道:“的确没什么不同,不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哈哈…” 商羽落摇头叹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明天可是艰难的一战啊!” 孟传情道:“我不喜欢那种紧张的压迫感,随时放松却又无时无刻不在防备,是我一贯的对敌心态。就好像商姐姐,总是以淡然对敌,以不变应万变,才是高招。” 商羽落笑了笑,道:“莫邪大会每年的场景布置都不一样,却有三点相同:第一,十大富商是出题人。商人都是狡诈的,所以他们出的题绝对都是令人意想不到的难题。第二,规矩相同。夺得宝贝最多的人,才有资格争夺终宝。第三,公证人皆是盟主。也就是说,决定争夺终宝人选的人只有盟主,这也正是我不让你与他起冲突的原因。不过,你今日之举,定会让他对你另眼相看,成功的机率又大了几分。” 孟传情想了想,道:“姐姐可知道十年前的那场莫邪大会出的是什么题?” “十年前,那场比斗被称为‘仙人立跷’,整个会场只有十根跷板。所有参赛之人,先在空台比武,胜者得宝,最后得宝最多者,方有机会登上跷板争夺终宝。比斗之人需将对方跷下跷板,而自己也不能落地。最先登上第十层跷板者,还要凭已之力拿到绑在铁链之上的终宝,前提是身体不能碰到铁链,亦不能用内力损坏铁链。而且,终宝的位置刚好在跷板的一端,在拿终宝的同时,你还得让自己保持平衡。” “这应该是历来莫邪大会最难的一届了。本以为没人能够夺得终宝,却不料那白衣少女在第一层跷板就将所有对手击败,直接登到了第十层。在她跃起的同时,朝终宝挥出了一掌,待她立在跷板之上时,终宝已然在她的手中,而铁链完好无缺。她打开了终宝,赫然是那幅莫邪女神的画像,她提画立在动也不动的跷板之上,宛如仙女临世,这一幕,被江湖中人称为‘仙人立跷’。” 孟传情心惊,这得多好的轻功才能立在跷板之上啊!稍微有一点重量,跷板就无法保持平衡,而一个人的重量足以让跷板一端落地,除非她并未踩在跷板之上,而是凭空而立。想起海上那白衣女子无上的轻功,他更加确定了:她们或许是同一人! 在孟传情和商羽落商议的同时,对面的莫邪塔内,夜未央三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江才情坐在桌边品着香茗,滴酒不沾的他对于茶是情有独钟。他对面,夜未央正执笔作画,那姿态竟与孟传情有八分相似,而他笔下的杰作也恰巧与孟传情所作之画相同,都是舞狮台的场景布置图。劳天坐在夜未央身边为他磨墨,不时地扭头看向他所作之画,眼中充满了崇拜。 一气呵成,夜未央放下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叹道:“亏得场组的人想出如此复杂的布置,真是煞费苦心啊!” 江才情神色严峻,道:“可有把握?” 夜未央道:“不出意外的话,六日必能拿下终宝。” “意外?”江才情挑眉看着他,似是有些不高兴,他不允许有意外,他要势在必得! 夜未央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你要知道,我不是神,无法防止意外。能做的,该做的我都已经为你策划好了,能否成功只有看天意。” 江才情神色忽然变得暗淡,轻声道:“未央,你懂我的,不要让我失望。”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起身,缓缓上了四楼。 “领主,堂主他…” “又来这套…”夜未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甭管他,死不了就是了!”每次关键时刻,他都跟自己摆出这副表情,害得自己想不尽力都不行。为了不让他失望,他只好细心策划每一步,将注意力转移到画上,他抚颚沉思起来。 许久后,露出了一抹深隧难测的笑意,道:“十大富商出题,绝对都是难题中的难题,他们一定会在这柱子与网中做文章。” 劳天眼睛一亮,“这网是虚设的!” 夜未央道:“虚中有实,实中又有虚才是高招。我观察过了,每两根柱子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一丈,刚好容两个人倾身相对。柱子只是陪衬,网才是重点,如果…”夜未央眼睛闪着奇异光芒,缓缓道:“两个人隔网比斗的话,岂不是很有趣?” 劳天本就心细,经此一提点,她已明白了七八分,道:“这些网洞刚好有常人的手臂之粗,目的便是在此!” 夜未央道:“这就要看你的能耐了。想必网线锋利无比,一旦触碰,割经断脉,倘若真是如此出题,你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身体碰到网线,否则便会功亏一篑了。” “不能触碰?”劳天有些迟疑了,自己能做到吗?她惯用长剑对敌,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手搏游戏,未免有些信心不足。 夜未央知道她的心思,习惯性地将大掌放在她的头顶之上,贯注了一丝内力给她,“相信自己,只要凭自己的努力去做就行了,就算失败,也不用担心小白会怪你,有我顶着。” 熟悉的感觉涌入心头,劳天抬首看着他,顿时信心爆满,坚定道:“我一定不让堂主失望!”每次只要有领主这句话,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多年来的服从,已让她对他死心塌地,不是为了当初那个她所立下的誓言,而是真的愿意为他效命,绝不背叛。 夜未央道:“我仔细观察过那些报名参赛的人,他们都有兵器防身,手上功夫并不高深。除了杨誓那小子,我与他搏过,不相上下,但如果你与他对敌的话,绝对讨不了好处。所以,我买通了邱欢,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同样用剑的人做对手,你只要胜了他,便可以直接晋级争夺终宝。” “那个人是谁?”同样是用剑的人,不免对另一个有些好奇。 “你应该听说过,江湖上新崛起的年轻剑客,庄伏楼。” 劳天笑了,“听说过,出道两个月就被江湖中人誉为剑道第三高手。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剑道第一高手商羽落是个女魔头,剑道第二高手的她是个杀手,如果剑道第三高手也是个邪派中人的话,那么这个江湖就真的没救了。 夜未央玩笑道:“是个冷俊的少年,跟你很配。” 劳天不禁脸红,娇呼道:“领主…” 夜未央大笑,惹得劳天更加的脸红,更显女儿娇态。大劳天八岁的夜未央在两人独处时,经常开她的玩笑,两人都习以为常。在办公事时,他们是主子与属下,私下里,他们却是父女,是兄妹,他们之间的感情自十年前便已建立起来,以后会越来越深。 “说到杨誓,刚刚东华客栈传来消息,说他随手撕了五千两银票,给了盟主一个下马威。”劳天将自己刚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夜未央,以解开自己的尴尬。 夜未央毫不惊讶,“这就是他的不凡之处,懂得舍取之间的利弊,五千两银票毕竟不是谁都舍得的,但却换来了韩令风的另眼相看。如果他将来要与我为敌的话,必定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但愿他不是魔教中人。” 如果夜未央知道这个他不愿为敌的人,跟他想到了同一处,定会更加的不愿与他为敌。 孟传情虽然对莫邪大会并不了解,但有商羽落在一旁指导,聪明的他瞬间便理清了十大富商可能会出的难题。将每一个难题仔细斟酌以后,他已经有了八分的把握能够取得终宝。因为他已从历届的大会中看出一个真理,那就是无论出什么样的题目,都离不开轻功,只要轻功够高明,取得终宝便不再话下。 十年前的“仙人立跷”靠的是卓绝的轻功,二十年的“离人垂泪”亦是如此。他的轻功纵然没有江湖排名,但他自信除了那些以轻功名震江湖的人之外,是没有人能胜过他的。或许,自明日一战后,自己也将会以轻功而名扬江湖。想到此处,他又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兄弟,祝你明日夺宝顺利。”商羽落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借姐姐吉言,一定会的。”孟传情喃喃道。 会吗?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信是做给别人看的吧,就像夜未央所说,努力不一定会成功,最后决定关键的还是天意。 商羽落回到房中时,发现江末宁并不在,有些奇怪。想起今天从苏州园林回来遇到卖粥老头后,末宁就一直闷闷不乐的。难道…她不敢多想,提剑出了房门。 商羽落赶到卖粥老头家时,江末宁正用剑指着瘫倒在地的老伯,眼神中透露着凶狠和憎恨,“生子不教,生来何用?你该下去陪他!” 眼见江末宁一剑刺向老伯的胸膛,商羽落急忙用飞剑打落了她手中的长剑。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伯,她的心中充满愧疚,“千错万错,还是我的错,末宁,如果你一定要杀他的话,就先刺我一剑吧!”毕竟是她的大意才让阿峰有机会对末宁造成伤害,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江末宁心中更是气恼,口中却道:“姐姐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杀你。”她拾起地上的剑,指着老伯,“但是,这个人,一定得死!”她又一剑刺向老伯,商羽落竟然没有阻止,老伯的身体穿了一个窟窿。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老伯,商羽落只觉得一阵反胃,她眼神忽然变得暗淡,“末宁,你走吧!” 江末宁一愣:“姐姐要我去哪里?” 商羽落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阿峰对不起你,你也不能牵连老伯,我不能容忍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叫我姐姐,所以,有多远你就走多远。” 商羽落的语气淡然,浑然不知自己这句话有多伤人,江末宁听后,身体更是一颤:“姐姐要赶我走…为了这些伤害我的人,你竟然要将我赶我,在你心中,我连他们都不如?” 商羽落道:“不,在我心中,你和他们一样重要。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观念里,世人一律平等,没有贫富贵贱,没有该死或是不该死之人,这是我的行事原则。一旦违背这个原则,我将失去在这个江湖上奋斗的资格,也将愧对我的先祖。” 江末宁惨笑道:“那么是我错了吗?是我看错你了还是我根本就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在你心中是多么的重要?”她剑指商羽落,嘶哑着声音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情,你的淡笑就像是一把刀,每个想要亲近你的人,都会被你狠狠地割上一刀,你是个魔女,货真价实的魔女!”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用吼的。 商羽落对她的指责似乎毫不在意,淡淡道:“如果你不懂得珍惜人命的话,就别回来了。”她转过身,无情地离开。江末宁的脸上,泪已狂涌而下。 那夜,一场大火打断了许多人的好梦。卖粥老伯的房舍被烧得片甲不留,由于房舍是连座的,它隔壁的两家屋舍也被烧个精光。若不是许多武林人士加入了救火行列,恐怕还有更多的房屋被焚。 这场大火似乎是在为次日的莫邪大会欢腾,燃烧了屋舍,也燃烧着每一个人的心。 第三十一章 舞狮台夺宝

次日,天未亮,舞狮台附近就已挤满了人。大会还有半个时辰就要举行了,每个人都是莫名的激动。莫邪塔前,十大富商已然就座,盟主韩令风却还缺席。 孟传情几人虽然早早就起床了,却还是晚了一些,见挤不进去,他只好耍了一些小手段,才将几人带到离舞狮台近一些的地方。他见龙公子竟然也坐在十大富商的席位上,心下一惊:以他那种赚钱的速度,想不成为富商也难,只是,若他是出题人,会不会借机为难自己? 那龙公子似乎也看到孟传情几人,露出了一脸坏笑,顿时就让孟传情心中一寒。但随即,他又坦然一笑,无妨,看他能耐我何! 鄢商慈紧紧地牵着他的手,道:“传情,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危险时刻,绝对不能逞强,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 孟传情故意问道:“我要是不听呢?” 鄢商慈狠狠地掐着他,看到他露出吃痛的表情,才满意松手,道:“那我就上台,然后…你知道然后会发生什么事吗?”她一脸调皮的笑。 孟传情想起商羽落跟他说过,未经点名私自上台者,若是不瞌三个响头向江湖人谢罪,就会成为武林公敌。他吓得赶紧投降,“别,千万别上台,我全听你的。”他又瞪向身后的那一票人,“还有你们,谁也不许上台!”他可不想让身边的任何人丢失颜面或是成为武林公敌。 吵吵嚷嚷的人群在一声低吼中忽然安静了下来,韩令风不知何时已坐在了座位上,他的身后站着麦先生和韩知处。韩令风清了清嗓子,暗运内力,扬声道:“我宣布,莫邪大会正式开始。请所有参赛人员上前一步做好准备。”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一些人从里面钻了出来纷纷上前。孟传情松开了鄢商慈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 “二表哥…你小心。”桑幼忧咬唇道。 孟传情看了每人一眼,又抬头看了看莲台顶上的框架,笑道:“想要什么宝物,我全部给你们抢来。”框架之上系满了红绳,每一红绳上面都绑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在风中摇曳,刺着每一个人的眼。 鄢商慈道:“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你就是我的无价之宝。” 桑幼忧道:“我也不要什么宝物,只要你安然无恙。” 小麦和桑俊也异口同声道:“我们也不要!”每个人都希望他平安无事,宝物算不得什么。 孟传情明了,道:“好!你们等着,我一定安然无恙地回来。”他向前挤去,和其他参赛的人站在了一起。 孟传情数了一下身边的人,加上自己刚好有十五个。其中有两个年轻女子,一个英气逼人的妇人,三个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约有六十多岁的老头,剩下的男子都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孟传情见这些人中居然没有劳天,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莫邪塔,心中有些困惑,是有事耽搁了还是她放弃了?正想着,却听到人群中有人谈论他身边的那个老头。 “那霍老头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想着夺宝?” “听说这是他第四次参加莫邪大会,前三次什么宝物都没有夺到。霍老头倔得很,不肯服输,想不到居然又来了…” “这次他肯定又是空手而归,也不想想都多大年纪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些晚生后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孟传情不禁多看了两眼身边的霍延州,头发早已半白,脸上皱纹横生,气色也不佳。他紧握双拳,对身后那些人的谈论充耳不闻,心中不免对他有些同情。或许他这辈子就这一个梦吧,只要在大会上夺得一件宝物,他此生便已满足了。 这时,十大富商中的薛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朗声道:“比赛共有三关。我来宣布一下第一关的比赛规则。这一关参赛的共有十六人,按从左到右的顺序两人一组。胜利的那个人可以进入下一关,输掉的那个就淘汰。现在请第一组登台。” 最左边的两个中年男人互看一眼,双双跃上了舞狮台。韩令风看着两人,“请两位自报名号。” “在下冯我,外号风里沙,请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在下蒙奇。” 两人自报名号后,台下人都是一阵唏嘘,原因无他,这两人都是隐世奇侠。 韩令风一脸笑意,看向十大富商,示意他们出题。 做当铺生意的高楼站了起来,道:“这一关的比赛规则很简单:你们必须抱住同一根柱子上,只要夺得盟主用飞刀射下来的三件宝物,多者便可得胜,凡落地者皆算输。现在,请你们自选一柱。” 孟传情见对方竟如此出题,不禁有些佩服他们了,这题的简单与难全在于盟主了。倘若他射下的是两人所选柱子上方的宝物,这题就显得非常的简单了,但如果盟主射下的是他们所选柱子对面的宝物,必定就是一道难题了。因为四根柱子全部用网隔着,这两人根本不可能穿网而过越界夺宝。 两人选了正南方的那根柱子,同时系在了上面。韩令风拿起了桌上的飞刀,射向了他们上方的宝物。飞刀不偏不倚,刚好射在了一根红绳之上,向远疾去。红绳断,一本破旧的武功秘笈缓缓跌落下来。 韩令风露了这一手飞刀绝技,引来群雄一阵喝彩,殊不知他背地里练了多少回。孟传情自然不将这点微末的本事放在眼里,他奇怪的是韩令风居然不为难这两人,一时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台上两人都急忙顺柱而上,都想在第一时间内取得宝物。眼见宝物越来越近,冯我突然出手想将蒙奇打落,但蒙奇似乎早料到了他有此招,侧头闪过,反攻过来。眼看宝物即近,冯我一时心急伸手抓住了秘笈,却忘了躲闪,和宝物一起跌落在地。 冯我虽然夺得一宝,却由于落地被盟主宣布淘汰,这一组,蒙奇胜出。 十大富商怪招百出,第二组即将上台时,他们竟然让参赛人员按高矮的顺序重新排队。孟传情身影中等,被排在了中间,排在第一的是一个褐衣男子,年纪约有二十一二,一脸的冷俊。他和身后的一个四十多岁男人一同登上了舞狮台,两人分别自报了姓名。 褐衣男子叫庄伏楼,那老男人叫熊扬,比赛规则一样,两人共同选择了正北方的那根柱子。一场比拼下来,那庄伏楼竟将盟主射下来的三件宝物全部夺得,引得台下的人是一阵赞扬。 第三组比试时,十大富商又挑了最左边一人和最右边一人作为一组,而第四组比试时,又重新挑了最左边两人。真是花样百出,让人搞不懂自己的对手究竟是谁,也是一场心理战。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第一关已经有六组人比试过了,参赛人员却只剩下三人。孟传情便是其中一个,他见劳天一直未现身,心中更是惊疑,难道是放弃了吗?但昨日他们明明满怀信心,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还是他们有什么阴谋?正想着,十大富商中的沈宋站了起来,道:“下面一组由最老的和最小的上台。” 三人中,最老的是霍延州,他率先登上了舞狮台。孟传情看了一眼身边与自己一般大的墨衣少年,不认为自己比他小,便没有动身,而那墨衣少年也是看着孟传情,没有动身。 沈宋看着两人,问道:“你们两个谁的年纪小一点?” 墨衣少年看着孟传情,“我十七。” 孟传情撇撇嘴,“我也十七。” 少年又道:“我四月出生。” 孟传情道:“我也是四月。” 墨衣少年声音大了一些,“我是四月初七辰时出生。” 孟传情有些惊讶了,“咦!这么巧,我们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这可怎么比啊?” 十大富商傻眼,居然有这么巧的事,这…究竟该让谁上台呢?沈宋轻笑道:“既然年龄上比不出大小,那就比高矮了。”他指着孟传情道:“你矮一点,便由你上台。” 孟传情耸耸肩,对墨衣少年道:“不好意思,我先上了。”墨衣少年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孟传情施展轻功跃上舞狮台,和霍延州分别自报了姓名之后,便围着四根柱子转了一圈,又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框架,选了正对莫邪塔的那根柱子。霍延州对他的选择毫无意见,两人皆将双腿勾在了柱子之上。 韩令风捏着飞刀,在麦先生的示意下将其射了出去。这一次,他竟然一改前态,将飞刀射向了邻柱之上的宝物,一颗硕大的明珠缓缓坠落。 孟传情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知道这个盟主不会轻易地让自己过关,他所选择的这个柱子上方宝物是最多的,而对面的宝物已被盟主全部射光,左右两侧上方还有三三两两的宝物未被射下。为了将难度减到最小,他选择了没有宝物对面的那根柱子,盟主若要为难自己,也只能射下左边或是右边的宝物,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费心思去对面夺宝了。 眼看宝物快要落地,霍延州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谁也不能穿网而过去夺宝吧。然而就在这一时刻,孟传情突然仰下身子,右手呈爪状,朝明珠一吸,即将落地的明珠突然斜穿过网洞,到了他的手中。他稍一使力,身体又翻了起来,一臂抱着柱子,一手拿着明珠,左观右瞄,爱不释手。 再次靠这种莫明其妙的手法得胜,孟传情除了高兴之外还有着不解,我怎么会用这种手法呢?好像从来没有练过啊! 听到霍延州的一声叹息,孟传情的心是一阵不忍,心道:本来还想着让他一次,但如果韩令风一直射隔壁宝物的话,霍老根本就没有夺宝的机会。都这大把年纪了,可不能让他空手而归。他眼珠一转,已有了帮霍老的对策。 挥着手中的明珠,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得意,若是韩令风不想他再得意下去,必不会傻得再次射隔壁的宝物。毕竟自己所露的这一手能夺第一次,就能夺第二次。 果然,韩令风的第二把飞刀不再射隔壁的宝物,而是射向了他们的上方,一把剑缓缓坠落。孟传情有意让霍延州取得宝物,却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在让他,便假装将明珠放入怀中而让动作慢了几分。眼看宝物即将到了霍延州的手中,他又假意与其过了几招,然后一不小心中招,向柱子下面滑了几分。见霍老已取得了宝物,他的心中也是无比的高兴,霍老这一生所求的也仅在此吧,哪怕是最后他输了,但只要夺得了一件宝物,此生便已无憾了。 韩令风毫不给他们休息的机会,第三把飞刀又射来,依然是他们的上方,一架九弦琴缓缓落下。孟传情不再让霍延州,如果再让的话他就要输了,而且,这架琴看起来不错,正好可以夺过来送给姐姐。 这一次,孟传情用了绝妙的轻功身法,顺着柱子直上,快得让人只看到一个幻影。九弦琴刚刚离开红绳,孟传情的幻影便到,一个旋身接住了它,然后下坠立在了柱子顶端。轻拨了一下琴弦,玄妙之音让每一个人都为之一震,似乎在庆祝他的胜利。他抱着九弦琴缓缓飘落在地,一身洁白的衣衫让他更添风采,不少人为其喝彩。 这一场比试,盟主宣布,杨誓胜利。霍延州虽然失败,却也夺得一宝,他带着满脸笑意离开了。 孟传情抱着宝贝跃下了舞狮台,来到几女身前。 “嘿…表妹,看看这珠子值多少钱?”将夺到手的宝珠塞在桑幼忧的手里。他其实并不在乎宝物的价值,坦白了说他拿在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索性就送给了识货的行家。 “哇…”桑幼忧眼神放光,拿在手上左看右看,啧啧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明珠啊…价值过万。” 孟传情随口道:“是吗?那你就收着吧,就当是我还你那五万两。” 桑幼忧小声嘀咕道:“谁稀罕你还。” 孟传情耳力甚好,听到后眼神怪怪地看着她,“表妹,你变得不可爱了。”以往无论他送给她什么东西,她都乐得像朵花,甚至还趴在他的背上企图亲他两口,他很想念她以前的开心笑脸,不像现在,脸上挂满了忧愁。桑幼忧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孟传情又看向鄢商慈,眨眼笑道:“你的无价之宝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还外带一宝,高兴不?” 鄢商慈接过九弦琴,脸上还是挂满了忧愁,“可是,还有两关…” 孟传情瞧着每一个人,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相信我吗?来,笑一个。”他用手轻轻拍着鄢商慈和桑幼忧的脸颊。两人很有默契地打落他的手,瞪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笑得出来。 孟传情被瞪得心底发毛,讪笑地摸了摸鼻子。本想缓解一下这郁闷的气氛,想不到越弄越紧张。他不禁在心底嘀咕:“愁也不行,乐也不许,真不懂她们在想什么?” “咚!”“啊!” 第三十二章 天意弄人

震耳欲聋的鼓声将孟传情几人吓了一跳,鄢商慈更是大叫一声,抛开了手中的琴捂住双耳,幸好孟传情及时接住了琴,否则这优雅古琴就要魂归黄泉了。 桑幼忧也是被吓得一脸惨白,双手捂耳,桑俊和小麦两个精通武艺的人气色较好一点。孟传情在鼓声传来的那一刻,只觉得一阵气血翻腾,然而只是瞬间,体内忽然窜起一股劲气,由内向外扩散,似乎是这股劲气在护着他,不至于让他耳鸣眼花,而那一刻,他竟然莫名地心生杀意。 杀意?他居然想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何故,也懒得费心思找原因,反正这种奇怪的状况也不是头一次发生。 “商慈!表妹!”瞧见了身旁两人的异样,他赶忙搭上她们的手输入了一丝真气。两人气色恢复正常后,他一脸怒容看向鼓声传来的方向——舞狮台,那里不知何时被置了一面大鼓,但那大鼓却被人敲爆了,碎片满地。 “乖乖…”孟传情啧啧道:“这是谁敲的啊,前世跟鼓有仇?”他双眼扫遍全场,想找出那位残害众人的耳朵的始作俑者,却发现现场是一片狼藉。 舞狮台下的围观人群大半都是捂着双耳,有些甚至昏倒在地,而离舞狮台最近、和孟传情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墨衣少年则半跪在地,一拳撑在地上,嘴角还留着一丝血迹。十大富商更狼狈,全体趴在桌子上,虽然浑身乏力,但脸上的表情却非常明显,都带着一点怨恨,齐齐看向一脸尴尬的韩令风。韩令风身后的韩知处和麦长风似是早有准备,居然没有受到鼓声的摧残,神色颇为正常。 这些受伤的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皆是怒目瞪着韩令风,这个盟主本就不太受欢迎,今日一举恐怕已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墨衣少年擦掉嘴角血迹,缓缓站了起来,盯着韩令风,冷笑道:“盟主好威风啊!可惜威风过头了!”说完,他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大股碎片。 韩令风尴尬地笑了笑,一时无言。应十大富商的要求,他需击鼓宣告第一关比赛结束,为了威慑众人,他一意摆弄自己的功夫,运足了功力去击鼓,谁知场组带来的鼓敲起来声音竟是如此的震耳欲聋,险些连他自己都招架不住。而不知是质量有问题,还是他的功力太足了,大鼓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当场被震的粉碎。 “哥哥!哥哥!”在怒骂的人群中突然钻出了一位蓝衣少女,她挥着手慢慢地挤向墨衣少年,口中还呼喊着。不少人被她清甜的嗓音所吸引,皆看向她,这一看,顿时就怔住了。 好可爱的少女啊!碧眼桃腮,唇红齿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闪着异光,宛如花中精灵。这少女看来不过十六七岁,容貌却近似仙人,一身蓝衣飘逸轻扬,柔发长及后背,颈间戴着一块明亮的玉石。更让人陶醉的是她那天真的笑容,仿佛看了这张笑脸就什么烦心事都忘了。 墨衣少年听到了少女的呼喊,回过头来看着她,笑了笑,柔声道:“我没事。”这态度与刚才对待盟主时简直是天差地别。 蓝衣少女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她一手握拳朝空中一挥,叫道:“加油哦!”这一声加油叫得极其清脆,这举动又极其天真,惹得众人分外陶醉,真恨不得化身墨衣少年,哪怕感受一下她那份柔情也是好的。 孟传情也盯着那蓝衣少女看了许久,半天才回过神来,是错觉吗?他刚才好像看到了南无诗。这个少女和南无诗真的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那双眼睛不同外,那容貌,那身影怎么看怎么像南无诗。南无诗有一双狡黠的眼睛,令人深隧难测,而这个少女的眼睛,毫无心机,甚至可以看出她的心思很单纯。 孟传情不禁在心底猜测:她会不会是南无诗的女儿?可是怎么差这么多,南无诗是那么的会算计人,而她的女儿居然…毫无心机…还是他看错了?是因为南无诗给了他太深的印象吗?他看向身边的鄢商慈,压低声音问道:“你看她像不像你娘,南无诗?” 鄢商慈表情怪异的看着他,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孟传情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见她摇头,以为她是否定,便愣声道:“不像?难道真是我看错了?”喃喃自语的他,甚至没有看到鄢商慈眼里闪着泪光。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鄢商慈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安静的让她有些害怕,就像是所有的生命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看到孟传情的嘴唇在动,似乎是在跟自己说话,但却听不到他在说什麽。 她聋了!她竟被这洪亮的鼓声震的耳聋了!那一刻,她的心好凉,怎么办…是不是今后什么也听不到了?看到孟传情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她的心更慌了,脑海中思绪不断,最终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传情知道我聋了,否则他一定会在大会上分心。为了不让孟传情担心,她强自镇定,尽管不知道他在问什么,还是给了他一个动人的微笑。 一只熟悉而又温暖的手拉住了她微颤的手,是小麦,她微笑地看着自己,嘴唇微动,在跟自己说什么。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丫环,她大概能猜出一二。定是常常挂在嘴边的“小姐,你没事吧?” 她微笑地摇摇头,道:“小麦,别担心,我没事。”见小麦嘴唇还是微启微合,她不确定是否在跟自己说话,但见了她脸上悲愤的表情,她猜,应该是在骂人吧!她想了想,牵起孟传情的手,却不敢看他的眼,道:“传情,加油!” 孟传情笑了笑没有说话,心底却是非常感激的。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为自己加油的人,即使将要独自去面对挑战,但只要听到“加油”两个字,再大的困难他们也有勇气往前闯。 人群中的咒骂声明显小了许多,或者说他们已经不屑去咒骂了。韩令风强自镇定,看着场组的人将铜鼓碎片拾走,正欲开口说话,最后那人却站住了脚,道:“盟主大人,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敲碎了鼓,我都要告诉你,这是西域名鼓,价值连城,你需要赔偿。” 韩令风冷哼一声,“赔偿?莫邪大会上的东西不都是免费的吗?历届大会损失无数,可从不见有人赔过!”他心底有些气愤,怎么这些场组的人也要与自己做对。 那人道:“的确如此,但这个鼓却是例外。莫邪大会的场景年年更换,唯有这个鼓不变,它自第一届大会起就一直用到现在,如果盟主不赔,那下一届的莫邪大会我们要用什么敲呢?” 韩令风无语,这算不算是弄巧成拙?本想威慑众人,却不料生此事端,反被人嘲笑。望着台下一脸讥笑的人群,他冷着脸道:“莫邪大会不容耽误,此事容后再说!”他看了看十大富商,皆是正襟危坐,面容淡然。毕竟是商人,懂得识时务,一看两边都不好惹,自是不愿多管,袖手旁观才是明智之举。 “我宣布,第二关比赛开始。”韩令风在场组的人下台后扬声道。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一红一黑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莫邪塔窜上柱子顶端的铁链,追逐着朝对面的东华客栈而去。这样高明的轻功踩在铁链上毫无晃动声响,以至于地面上的人只有极少数发现他们。 孟传情就是其中一个,他抬起头,看着已奔向东华客栈城楼之上拔剑相向的两人,心中诧异万分,那黑衣人是夜未央吗?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夜未央在上面,那劳天呢?她为什么还没有出现?【详见番外莫邪塔剑道高手的对决(一】 等等…刚才盟主说,第二关开始,不是还有那个墨衣少年没有比吗?而规定的十六个人只到了十五个,难道就这样算了?他看向韩令风,似乎是太过于专注莫邪大会而没有注意到从他头顶飞过去的两人,依然在那里解说道:“请第一关胜利的人做好准备。” “我还没有比!”那墨衣少年看着韩令风一字一句道,显然别人对他过分的忽略让他有些生气,他需要一个解释。 盟主看向十大富商中的邱欢,这一局是他安排的,他需自己出面说清楚。邱欢站了起来,道:“是这样的,因为你的对手迟到,所以你可以直接进入下一关,这是你的运气。如果第二关他还没有来,而你又抽到了他的签,那么你就可以直接进入第三关,争夺终宝。” 可惜墨衣少年对这份好运毫不在乎,“我可以等。” 邱欢身边的高楼冷声道:“你可以等,莫邪大会却不能等,你是想弃权还是继续,自己看着办吧!”墨衣少年僵着脸,没有说话。 “哥哥!哥哥!”蓝衣少女又在他身后挥手呼道:“一定要赢哦!” 墨衣少年看着她,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咬唇道:“好吧!我继续。” 孟传情见情况如此,不禁有些傻眼。哪有人这么好运的?别人斗来斗去弄个灰头土脸都没有进入第二关,而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过了关?他不禁抬头看向莫邪塔,劳天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商姐姐和夜未央缠在一起,会不会跟她有关? 正猜测着,十大富商中的龙湖,也就是龙公子起身道:“这一关共有八人,按抽签的方式分为四组,每组胜利的那个人便可进入第三关,争夺终宝。”他又看向韩令风,“盟主大人,该公布人选了!” 韩令风朗声道:“这一关的八个人分别是蒙奇、康泰、庄伏楼、杨誓、越风谣、贺云蓉、舒玉、劳天。请八人按照我点名的顺序上前一步,准备抽签。” 被点名的人纷纷踏前几步,和墨衣少年舒玉齐排而立。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莫邪塔三楼跃下舞狮台,犹如一只大雁猛扑而至,轻盈地落在舒玉身旁。正是那劳天,他空手而来,脸上神情傲然,扫了众人一眼。 邱欢捏了一把冷汗,暗叹:来的真是时候!不仅是他,所有人都觉得劳天来的真是时候,却谁也没有说出口。在为劳天的到来而欣喜的邱欢,没有发现龙公子在他身旁所做的小动作,他缓声道:“请后面四人分别过来抽签,选择对手。” 越风谣、贺云蓉、舒玉、劳天纷纷走到十大富商面前,分别从叶落、明哲、常青面前的盒中抽了一签,劳天却是在邱欢的盒中抽签。打开小纸条看了一看,劳天脸色瞬变,冷眼看着邱欢,似是质问。邱欢不解地看着他,劳天将纸条摊在掌心,举与他看,赫然是“杨誓”二字。 “这…怎么回事?”邱欢脊背一阵发凉,答应了未央公子定会按照他的意愿将事情办妥,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劳天冷哼一声,转身返回,站在了孟传情身旁,按规矩每个人都要站在所选对手的身旁。 孟传情一脸笑意看着劳天,道:“该说是咱们有缘还是天意弄人,我们还是免不了一战。” 劳天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我说过的,我不会手下留情!”他的心中思绪万千,按照领主的计划,自己本该抽到庄伏楼的那只签,那么他就胜券在握。但他竟抽到了领主最不愿与其为敌的杨誓,这恐怕是领主也没有料到吧!难道这就是领主所说“无法防止”的意外,这个意外会不会阻碍自己?他扭头看向东华客栈的城楼,那里,领主和商羽落还纠缠在一起。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来自于哪里。 邱欢脸色苍白缓缓坐了下来,看向身旁的龙湖,他正盯着孟传情一脸的邪笑。他猛然间明白过来,轻问道:“阿龙,是你偷换了纸条?”龙公子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为什么?”邱欢脸色更加难看。 龙公子一脸悲愤道:“那小子前日羞辱于我,此仇怎可不报?我猜想,这些人中可能只有劳天才是他的对手,可以借他好好挫挫这小子的锐气,最好打得他满地找牙,才解我心头之恨!” 邱欢苦笑道:“最好劳天能赢,否则我会被你害死!” 番外篇.莫邪塔 剑道高手的对决(一)

番外篇莫邪塔剑道高手的对决(一 莫邪大会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商羽落一直站在东华客栈的城楼之上观看着下面的比赛。若说观赛,这里恐怕是最好的地方了,然而此时却只有她一人。因为龙公子的漫天要价,那些人情愿挤进拥挤的人群,也不愿花上十万两的价钱登楼观赛。 见大赛一直顺利地进行着,商羽落心中有些疑惑,夜未央不是要在大会上搞破坏,怎么迟迟不见动静。她一手不自觉地搭上了面前的铁链,顺着铁链朝莫邪塔看去,心中猛然一惊,他会不会就躲在对面?想到这里,连忙转身下楼,朝莫邪塔而去。 夜未央尚不知商羽落已猜出了他的踪迹,他和劳天两人来到窗户边,看着舞狮台上的状况,冷笑道:“韩令风真是个蠢材,挑这么简单的题目,如何看得出他们的实力?” “领主…”劳天紧握手中长剑,不解地看着他。出题的不是十大富商吗,他为何会说韩令风是蠢材? “六日,如果韩令风用飞刀射下的是你所选柱子对面的宝物,你可有把握拿到手?”夜未央指着台上正在夺宝的两人,问道。 “这…”劳天沉吟不决。 夜未央敲着她的头,笑道:“傻瓜,比赛规则并未说明不许用兵器,你可以用剑挑啊!” 劳天露出恍然的神情,道:“还有两组比赛第一关就结束了,我要准备下去了。” 夜未央纠正道:“是一组,你和最后那个人不用比,邱欢会安排你们直接进入下一关,便宜了那个人。” “这一组是他…杨誓?”瞧见最后一组登台的人是谁后,劳天有些激动,惟恐他会成为自己的对手。 夜未央道:“不用看了,那小子是赢定了,你们可能会在最后一关对决。”话一说完,他就感觉心神一震,有人闯进了他所布下的阵法之中。他脸色一变,“商羽落?该死!她居然找到这里来了。早不来晚不来,此时来不是要坏我好事!” “怎么办?”劳天有些担忧。 夜未央立刻恢复冷静,想了想,在劳桑心耳旁低语几句,“你先上楼,我来应付。”他看着面前的铁链,又露出了一抹邪笑。 商羽落登上莫邪塔三楼时,夜未央正坐在桌边品着香茗。 “杨蔚?”她有些惊讶。 夜未央靠在椅子上,笑道:“商掌门,一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商羽落脸色不变,沉声道:“你究竟是谁?”她早就该怀疑了,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孟传情的大哥。 夜未央不再隐瞒身份,缓缓道:“夜如何其。” 商羽落脸色一变,“夜未央?” 他居然就是夜未央!这个她在一年前就见过的人,居然就是那个她一直苦苦追寻的敌人。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将他当作知己,陪他喝了一整天的酒。她有些自嘲,又有些心惊。这个人的心机还真不是一般深沉,明知自己就在找他,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表现的如此胸有成竹。看来那人说的没错,若要铲除糊涂堂,必须先灭夜未央! 商羽落理清了思绪,镇定地在夜未央的对面坐下,将剑摆在桌上,看着他沉默不语。 夜未央看着她手中的那柄剑,道:“商掌门是来杀我的吗?” 商羽落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不该是一个人,天杀呢?” 夜未央答非所问:“商掌门为何要与我糊涂堂为敌呢?我们好像不曾得罪过你。” 商羽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许久后既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在陈述事实,淡淡道:“因为你长了一张很邪恶的脸。” “呃?”夜未央尚未反应过来,便感觉眼前一花,面前的红衣女子已不在座位上,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幻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上了四楼。 见到了这样绝妙的轻功身法,夜未央毫不惊讶,他早就知道这个对手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这样的身手恐怕连他都有所不及。望着商羽落消失的方向,他自言道:“还好小白正在生气,不然你这一去恐怕就没机会下来了,也罢,就让六日先陪你玩玩!” 不知这剑道两大高手的对决,谁会略胜一筹?他摸着自己的脸颊,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不禁喃喃道:“邪恶?我真的长的很邪恶吗?”为什么他自己都不觉得呢? 商羽落强烈地感应了一股异样的气息,她的直觉告诉她,天杀就在上面。果然,奔上四楼时,迎接她的是劳天的残阳剑。早知天杀亦是剑道高手,她不敢轻敌,迅速拔出手中的长剑,两剑相击,鸣声震耳。 下一刻,商羽落猛然撤回剑势,见手中原本乌黑的剑身骤然间变得光亮,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劳天手中的剑,亦是闪着异光,不禁脱口道:“残阳剑?你是残阳剑主?” 劳天戴着一张面具,一件黑色宽袍取代了原本的黑色劲装,她也是看着手中的残阳剑,一脸的惊讶。 两剑相击的那一刻,所散发出的剑气皆被对方莫名其妙的化解,就像是两个彼此仇视的敌人,因为一个拥抱而冰释前嫌。而且,仿佛从对方身上吸取了一些灵气,让原本光亮的剑身变得更加的亮泽。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是残阳剑主,但对于残阳剑的习性,劳天并不了解,只听领主说过,残阳剑只有在碰到沥血剑的时候,才会不受剑主控制,两剑吸附在一起,遇水而分。如果真如领主所说那般,那么商羽落手中的就不是沥血剑了,难道是她的诡异武功在作祟?劳天越想心中越是不解,残阳沥血本是双生之剑,若无慧眼,根本无法分别两者的区别,为何商羽落只观一眼就认定她手中的是残阳,而非沥血? 商羽落见劳天没有否认,便知自己所猜无误了,她轻叹道:“想不到传承百年,历来只认正义之人为主的残阳剑,竟然会选择杀手做主人!” 劳天冷哼一声,“杀手又怎样?不配拥有好剑吗?商掌门被称为魔头,身份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却还不是一样手持利剑。” 商羽落淡笑道:“不可比,你的剑,是天下名剑,而我的剑,只是世间凡品。”她看着劳天,脸上的表情有些好奇,“我真的有些佩服夜未央了,居然能把你网罗到帐下,你本不凡,何必屈尊人下?”她有心劝劳天回归正道,如果能够不动武就劝其回头的话,再好不过了,毕竟对方是残阳剑主,与自己多少有点关系。 劳天轻笑一声,道:“商掌门是想让我离开糊涂堂吗?我可以告诉你,痴心妄想。能够为领主效命,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效忠于他,绝不背叛,至死方休!” 商羽落听了她的话,心中愕然,“你效忠的是夜未央?”怎么这些糊涂堂的杀手口口声声提的都是夜未央,似乎忘了江才情才是他们的堂主。 劳天道:“领主效忠堂主,而我们效忠领主,有何不可?” 对他们来说,堂主只是一个摆设,真正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是领主。但他们知道,纵然是摆设,这个堂主也是必不可少的,每当执行任务受伤时,堂主会替他们疗伤。堂主和领主一文一武共同执掌糊涂堂,是天下间最完美的组合,一但分开,必露败相,若共谋天下,必定轻易取得。所以,只要他们不反目成仇,无论效忠于谁都一样。 商羽落知道劝说已是无益了,世间多的是这种愚忠之人,她暗叹一声,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让残阳易主,相信失去残阳剑的你,也不会对这个江湖构成任何威胁,留在夜未央身边也不会有任何益处了。” 商羽落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无论是残阳剑主还是沥血剑主,只要有剑在手,便会成为剑道高手,一旦他们手中无剑,便与普通的剑客无异了。剑主与剑是一体的,两者结合天下便少有人敌,一旦分开,两者皆成凡品。这也是为什么残阳沥血被称为天下名剑,却从没有人争夺的原因,离开了剑主的剑,与废铁无异,而无剑的剑主也是平凡之极。 “那好,商掌门,我们速战速决!”劳天认为时间已经拖的够久了,想必领主已经准备好了,而她也必须在莫邪大会第二关开始之前登上舞狮台,否则,便会被取消资格。 商羽落知道他急着登台,断然道:“你不会有机会的。” 两剑再次相击,剑气依然被莫名化解,两剑皆闪着异光。商羽落知道缘故,而劳天却是一头雾水,然而她却不能停手,商羽落的剑招已再次逼来。她心想既然商羽落的剑是凡品,必定受不了重击,于是心下一横,举剑砍向已迎向她胸前的长剑。 出乎意料,商羽落的剑似乎有弹性一般,她的剑被弹起,整个人随剑一起向后退开了几步。刚刚立稳,商羽落的剑气便扑面而来,她扭头一闪,剑气从侧脸划过,直击她身后的梁柱。“喀嚓”一声,梁柱断裂,一些尘土从头顶落下,好在莫邪塔建筑辉煌,梁柱甚多,否则梁柱一倒,根基不稳,此塔必定瘫陷。 劳天冒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躲闪的快,这剑气若是击在自己身上,岂不是要粉身碎骨?看来这剑道第一高手并非虚传,若是不拿出真本事,今日恐怕会命丧于此了。残阳剑在她手中不过几天时间,尚未试过天地玄剑的威力,那么今日就拿商羽落试招。而她,这样一个高手,也值得自己出此一剑。握紧残阳剑,默念终极剑招的口诀,决意发起最后一击。 商羽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她脸色一变,轻呼道:“天地玄剑!”看向正欲施展剑招的劳天,她连忙喝道:“住手!你想拆了莫邪塔吗?” 劳天一震,缓缓收回长剑。心中暗自责备,该死!怎么忘了这里是莫邪塔,天地玄剑的威力过强,一旦施展,恐怕整个莫邪塔都会倒塌。 这时,一阵鼓声自舞狮台传来,宣告第一关比赛已经结束,劳天心中更是焦急。不行,没有时间了,不能再跟商羽落耗了。她将残阳剑插回剑鞘中,冷声道:“商掌门,这里不是对决的好地方,不如我们去外面痛快地打一场,如何?”虽是商议,却不等商羽落回应,她便率先从窗户一跃而下。 商羽落想了想也奔向窗户,见一个黑色身影正顺着三楼的铁链,朝对面的东华客栈城楼飞奔而去,她也跃下窗户,紧追其后。 两道身影远去后,另一个贴在墙壁上的黑色人影一个翻身,跃进了三楼窗户。冷笑一声,然后伸手摘下面具,竟然是劳天!他脱掉身上的宽大衣袍,露出原本的黑色劲装,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喜悦。果然,一切都在领主的计划之中。 夜未央知道商羽落一定会阻止劳天参加莫邪大会,而这个难缠的高手就算是两人联手也未必胜得了她。为了让劳天能在第二关准时参赛,夜未央便决定由自己拖住商羽落。 按照两人先前的计划,劳天与商羽落在四楼对决时,夜未央换上了与劳天一模一样的衣服,带上了同样的面具,以天杀的身份去引开商羽落。劳天跳下窗户后便贴在墙壁之上,蹲在窗户上的夜未央接过他手中的残阳剑迅速跃上了铁链。 两人早已心生默契,这一切的动作演变的非常快,再加上夜未央绝妙的轻功,待商羽落奔向窗户时,“天杀”已离莫邪塔有一段距离,她急追“天杀”,自然没有发现贴在墙壁上的劳天。 只要领主拖过一柱香的时间,进入了终宝决赛,那便谁也无法阻止了。看着对面的城楼,劳天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因为怕商羽落怀疑自己的对手不是天杀,领主决议借他的残阳剑一用,但他不是残阳剑主,残阳剑在他手中根本与废铁无异,自己身为剑主都不是商羽落的对手,领主能战胜她吗? 轻呼一口气,为了不辜负领主的苦心,她只有夺得终宝,这是给他最好的回报。看向下面的舞狮台,她露出了笑颜:时间刚好。 第三十三章 辣手毒男

这时,叶落站起身,讲解道:“这一关的比赛规则每组皆不相同,第一组蒙奇和舒玉,你们的比赛规则是在规定的时间内隔网将对方打落,不许使用任何兵器,而且你们要倒挂于柱子上,胜者可在台上自选一件宝物带走。” 在他说话的同时,韩令风已经准备好了一柱香,那柱香比平常的香还要短上许多,不仅如此,它还被分为四截。显然,一组只有一截香的时间。 这是比第一关更难的题,但见两人脸上都毫无惧色,一同跃上舞狮台,一人选择一柱,倒挂于柱上。韩令风点燃了香,两人皆动了起来。任谁都明白,不能用兵器,又隔着一张网,若想将对方打落,只能靠掌风。但掌风毕竟不是掌力,能够让对方衣发飘扬,却无法让其重伤,只能连续出掌,耗其精力。 蒙奇毕竟是武林前辈,不仅功力深厚,对敌经验颇足,深明此理,在倒挂的同时便先发制人,连连朝舒玉发出了三掌。掌风穿网而过直击舒玉,而舒玉却毫无所觉,不避不闪,被凌厉的掌风击中面颊,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还未停歇,第二道凌厉的掌风又袭来,舒玉双腿勾柱,一个旋身转到柱后,掌风击在柱上,涣散而去。 舒玉从柱后转回来,刚好迎上了蒙奇袭来的第三道掌风,他不再闪避,也朝前挥出一掌,更为凌厉的掌风将袭向他的第三道掌风拦住,两道掌风一同回击向蒙奇。此时,蒙奇正欲挥出第四掌,舒玉的掌风却已向他袭来,他脸色大变。这根本就不是掌风,而是真真切切的掌力!他受了舒玉真实的一掌,重重摔倒在地。 脸色苍白地看着依然倒挂于柱上的舒玉,蒙奇颤声问道:“这是阴风煞掌。难道你是秘穴宫的…余孽?”秘穴宫自二十年前被别应天灭门之后,宫中绝技就早已失传,此时怎么会在这个少年身上显露? 舒玉皱眉道:“什么阴风煞掌、秘穴宫?这是我娘传给我的隔山打牛掌。” 蒙奇的脸抽搐了一下,“隔山打牛?哪来的这种掌法?世间就只有秘穴宫的阴风煞掌能够隔物打物,你娘定是在骗你!” 蒙奇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欲下台,却听舒玉叫道:“是你无知而已,我娘是这世间最好的人,才不会骗我!” 蒙奇冷笑道:“小辈!别太天真了,娘也是会骗人的。阴风煞掌可是天下四大神掌之一,居然被说成是隔山打牛,真是可笑!”不再理会脸色难堪的舒玉,蒙奇纵身跃下了舞狮台。 这一组舒玉获胜,按照规则可在台上自选一宝,他却犹豫不决。听得蓝衣少女在台下叫道:“哥哥!我要那块亮晶晶的石头!”她指着红绳上的一块水晶石,一脸的期待。 舒玉看到她那张笑脸后,原本暗淡的脸色变得正常,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施展轻功登上了柱子顶端,然后将匕首射出,红绳断,水晶石缓缓落入他的怀中 第二组比试的是康泰和贺云蓉,这一男一女年纪相仿,都有三十七八,他们的比赛规则是:各自用一根长竿穿过网洞将对方打落,前提是整个人都要附在柱子之上,只有一只手臂能动。而且,长竿不能碰到网线,否则就会被锋利无比的网线割断,竿断即为输。 这真是一题比一题难!孟传情算是开了眼界,这些眼里只有钱的富商想象力居然如此丰富,想出这样的难题折腾人。这两个纵横江湖的高手,居然就这样被类似小孩间的游戏给挫败了,灰头土脸地下了台。 十大富商满脸阴笑,越多的人挑战失败对他们越有好处,毕竟这些宝物都是他们免费提供的,失败的人越多他们收回的就越多。商人本来就有一颗聪明的头脑,十个人就有十颗,就不信十个人联手还对付不了这群江湖草莽。 做木材生意的秦赫站起身,开始宣布第三组的比赛规则。“这一组庄伏楼和越风谣,比赛规则非常简单:你们只需站在柱子顶端,用自身的武器将对方打落即可。前提是两人出招的次数加起来不可超过七招,若七招后两人皆未落地,皆算作输。” 庄伏楼和越风谣分别登上了柱子顶端,两人皆是一脸冷漠,相对而视,彼此戒备。越风谣被江湖中人称为“辣手毒女”,靠的就是一颗毒辣的心,出手无情。她的武器是两尺长鞭,与庄伏楼的长剑比起来,她的胜算可能会更大一些,因此,台下不少人都将宝压在她的身上。 果真是辣手毒女,贯注内力一鞭挥向庄伏楼,毫不留情,众人只听到“啪”的一声,鞭子居然有如实质般打在了庄伏楼的身上。见庄伏楼竟然毫发无伤,越风谣大感诧异,常人受了她这一鞭早已气绝身亡,而这个对手身上居然没有一丝伤痕,就连衣服都没有损破的痕迹,就仿佛鞭子没打中他一样。难道他有金刚不坏的神功护体? 见庄伏楼双臂抱剑立于柱上,丝毫没有出招的意思,她赶忙抓住机会挥出第二鞭。这一鞭力道更重,融合了她的无上鞭法“长驱直入”,哪怕是功力再高深的人,被打中了都要养伤半月。可是,大失所望,她没有听到那一声鞭响,她的长鞭被庄伏楼捏在手中。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就仿佛他没动一样,鞭子自己送到了他的手中。这一变故让无数人惊讶万分,这样强劲的鞭法,就算是躲闪也会被劲气所伤,居然还有人能够空手而接!这是什么武功?居然与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不相上下,江湖果真人才辈出! 越风谣心中更惊,正欲抽回长鞭,庄伏楼却先一步动了。他薄唇轻吐:“一招。”说话的同时,握鞭的手向身后一扯,越风谣整个人竟飞了起来,在空中悠了半圈,又回到了柱子顶端。 越风谣脸色苍白,尚未缓过神来,庄伏楼又轻吐:“两招。”她一惊,赶忙松开了握鞭的手,正自庆幸,身体却莫明其妙地动了起来,她情急之下,抓住了鞭笞。随着鞭子又在空中转了两圈,眼看就要落在柱子上,却听到“啪”的一声,鞭子竟在此时断掉。 越风谣整个人向后飞去,撞在了莫邪塔之上,然后重重摔倒在地,好在莫邪塔建筑结实,否则这一摔定会破一个大洞。越风谣满身血污,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钻入了人群中,从此辣手毒女再也不辣了。 孟传情看着一步步走下舞狮台的庄伏楼,叹道:“真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身旁的劳天插口道:“你若见识过越风谣在江湖上的毒恶行径,就不会认为她是块香玉了。庄伏楼只不过是借此挫她的锐气,今后不会再有人受她的辣手摧残了…” 孟传情打断她的话:“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割断鞭子吧!真的很不尽人情唉!”这个庄伏楼真的有望升格做辣手毒男,教训一下人家就算了,居然还割断鞭子将别人摔个鼻青脸肿,可怜如花似玉般的姑娘就这样被他毁容了。 劳天诧异道:“你…也看到了?” 越风谣的舞月鞭是上等蟒皮制作,不会轻易断裂,显然是庄伏楼有意将其弄断。然而他并未直接拔剑,而是用拇指顶着剑柄,然后一道白光闪过,剑气割断了鞭子。这个微妙的小动作,若没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是很难察觉到的。孟传情自小就对外界感应极强,而劳天同为用剑之人,对剑气的也非常敏感,这样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两人的双眼。孟传情朝他眨眼,笑道:“马上就轮到我们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像他那样对付你的,我可是惜玉怜香之人。” 劳天看着他有一阵失神,末了才冷哼一声,“谁稀罕!”他第三次回过头看向城楼上依旧打斗的两人,心中捏了一把汗,这是最关键的时刻,领主,你一定要撑住啊! 庄伏楼下场之后,就轮到孟传情和劳天比试了。两人一听秦赫说完比赛规则,都不禁开始咒骂起十大富商来。 “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在对方身上取得物品,多者便算胜出。”这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他们嘛!在对方身上取物那是何等的容易,但两根柱子中间隔着网,可就把难度大大提高了。 既然不能用任何兵器,就只能用手穿过网洞去与对方搏斗,但网线锋利无比,碰又碰不得,而柱子离网也有一段距离,只能双脚勾柱,身体横向对方,这样以来就难以保持平衡。别说能不能从对方身上取到东西,光是这两个条件放眼整个江湖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胜出已不是关键,在比斗的同时还能够保持身体平衡,也是一项本事呀! 咒骂归咒骂,两人这点自信心还是有的。潇洒上台,各选一柱,在盟主点燃最后一截香后,身体猛然向前倾斜。两人皆有先见之明戴上了护腕,考虑到一般人都会将物品放在怀中,便伸手穿过网洞直取对方胸前。然而,孟传情的手却停在半途---对方好像是个女的吧,这样直接去探人家的胸~部会不会太下~流了?就在他犹豫时,胸前一紧,劳天的手臂已在他的怀中取出了一物,是那张糊涂堂的地形图。 “糟糕!”他暗骂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在劳天的手即将退回去时扯住了地图一角,同时尚停在劳天胸前的手手背猛然一翻,重重地打在了她前颈处。劳天身体一震,也探出另一只手扣住孟传情的手腕处。 那是什么?孟传情瞧见劳天扣在他手腕处的手白如冬雪,眼睛一亮,那是克制网线的白银手套!她居然作弊! 孟传情嘴角微扬,心中冷笑,既然你有取胜的资本,那我也不必怜香惜玉了。眼神一变,猛然翻转被劳天所扣的手,和他玩起了互搏。孟传情知道这只手撑不了多久,由于他的手臂是穿网而过,所以,为了防止碰到网线,他的胳膊绝对不能动。而劳天却不同,她的胳膊在自己那一方,可自由挥动,孟传情纵然手法巧妙灵动,又哪里抵得过一条手臂的力量。于是,他扯住地图的手一抖,劲气灌注整个地图,将其化为碎片。然后在劳天的手要缩回去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其拉到了自己这边。 两人之间这些动作几乎都是在眨眼间完成,快得让人眼花,就仿佛他们已经过了无数招,直到此时,他们的动作才停下来,应该说不能不停下来。孟传情一手被劳天扣在胸前,而劳天一手也同样被孟传情所扣,两人谁也不愿先放开对方手的话,就这样僵持着。 “嘿嘿!”许久后,孟传情突然阴笑一声:“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劳天恨声道:“没什么好商量的!放手!” “真的没商量?”孟传情摆出一付无所谓的表情,“可惜,那我们只能这样耗下去了。不过,我要提醒你,那截香已经烧了大半,估计不用多久,盟主就会宣布我们同输…” 劳天听到输字,心底一震,脱口道:“你想怎样?” 孟传情眨眼道:“当然是一起作弊了,如果凭蛮力斗下去的话,我们可能谁也无法过关。” 劳天眼睛瞪的老大,“你也会作弊?”这个人在裁缝铺外坐了大半天的时间,还将领主的逃跑建议称为小人之径,当时她还以为他有多正直呢。但此时他居然告诉她,他要作弊!难道是她识人有误? 孟传情白眼一翻,“开什么玩笑!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关键时刻必须使用非常手段,借你老大一个词,此时此刻,唯有作弊才是明智之举,明知不可胜却还拼命的是傻子。你也看清形势了,目前我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同进或是同退。机会难得,干不干随你!” 劳天沉默不语,心中开始盘算起来。同退,两人皆输,争夺终宝便一成机会也没有;同进,两人皆赢,争夺终宝的机会均是五成,却不能将对手淘汰掉,在决赛中,他们还将一战,而且,如果这一关不能将对手打倒,下一关就更难了。 他抬头看了看东华客栈的城楼,先前还在激斗的两人已停止了打斗,齐排而立,正看向自己这边。见夜未央齐肩的长发在风中飘扬,恢复了以往形象,他就明白,领主的身份已被商羽落给拆穿了。【详见番外篇莫邪塔剑道高手的对决(二】 纵然隔了老远,但依然能够触到夜未央眼中的关心和激励,劳天心中暗凛,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为领主取到终宝,哪怕拼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番外篇.莫邪塔 剑道高手的对决(二)

商羽落一心想阻止天杀参加莫邪大会,却不知真正的天杀早已身在舞狮台之上,而眼前的天杀却是另有其人。两人在城楼之上斗了三百多个回合,她终於渐感不对。 眼前这个天杀与莫邪塔上的那个真的看不出丝毫差别,衣服,面具,身材,手中的残阳剑,甚至是身上的气息都是一模一样。然而,她的牵引之剑引了三百多次都没有将对方引入正途,残阳剑依然带着邪气。 她有些疑惑了,牵引之剑向来百牵百中,一旦牵住,必能引入正途。但这一次交手,虽然牵住了对方的残阳剑,却无法引,而且还斗了三百余招。不再用牵引之剑,她使出了风尘剑法与“天杀”相斗,希望借此找出对方不受她牵引的原因。 除了那些不懂武功和不用兵器的,世上只有四种人才不被她的牵引之剑牵引。 一种是完全入魔的人,这种人心已为魔所控,既然无心,牵引之剑就无从牵引,哪怕使出全力也是徒然。 一种是同样懂得牵引之剑的人,但普天之下,除了神女传人和轩辕之后,还有谁能够与她一较高下。 第三种就是聪明绝顶之人,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并从自己的剑招中领悟到了牵引之剑的奥妙。然后预算出自己的每一次要出的剑招,先发制人。 第四种就是像师祖轩辕伢子那样的武学奇才,面对任何武功能够见招拆招,然后反牵引,让自己的心境更上一层楼。 商羽落不是愚蠢之人,有了这四个例外,她便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不是真正的天杀。天杀虽然身为杀手,但并非冷血之人,仍然怀有七情六欲,只要有感情,便可牵引。他没有入魔,也非神女传人,更不可能是武学奇才,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聪明绝顶,能够洞悉人心的绝顶高手! 她撤回剑势,倒退一步,冷笑道:“夜未央!你还要假冒天杀到何时?” 夜未央摘下面具,拆了束发,长发披肩而下,还他本来风范。他抡起残阳剑,笑道:“商掌门果真不简单,才三百招就分出了真假,我以为自己至少能够瞒到莫邪大会结束呢!” 商羽落不理会他的嘲讽,转身看向舞狮台,那里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台上比斗,她指着黑影道:“那个才是天杀吧?真不愧为你的心腹,合作的如此天衣无缝。” 这两人移形换影的功夫着实高深,天衣无缝的合作实在让人难辩真假,若非是牵引之剑,她哪里能看出来这两人早已互换了身份。也怪自己后知后觉,牵引之剑对敌从未超过一百招,然而这一次牵了这么久都毫无结果,她一直以为是残阳剑在作祟,直到三百招过后她才惊觉,也难怪夜未央会嘲讽于她。 夜未央也看到了舞狮台上的两个人,心中一凛,怎么回事?六日怎么会与杨誓比武,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如果她输了的话,那就功亏一篑了,再拖住商羽落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他思索片刻后,终於问出了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商掌门几次三番针对于我糊涂堂,究竟为何?” 自从十年前,他和小白一起创立了糊涂堂后,就一直低调行事,从未正面现身江湖,因此,绝少数人知道这个门派的存在。谁曾想商羽落接任掌门之位后,杀了一名糊涂堂的小弟子,然后顺藤摸瓜,层层剥开了糊涂堂的秘密。从那以后,她更是处处打压糊涂堂,以至于半年前还默默无名的糊涂堂,开始显赫于江湖。也因此,她才被小白列入黑名单,她已成糊涂堂必杀之人! 商羽落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剑,缓缓道:“是牵引之剑引我来此,糊涂堂必定有心术不正之人,他需要被引入正途。” “心术不正?”夜未央失笑:“你这是在说我吗?” 商羽落道:“你是个聪明人,就算是心术不正,我也无法将你引入正途。不过,你们那个堂主,我没有见过,所以我无法确定究竟是谁。” 夜未央道:“小白?你还是不要见的好,今日你很幸运没有碰到他,否则,你绝对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聊天。” 听到夜未央说聊天,商羽落才猛然惊觉,她在干什么,正事不办,居然在这里跟敌人聊天?她语气一变,道:“你不去助天杀破坏莫邪大会?”他也太信任这个属下了吧! “破坏?”夜未央挑眉反问:“你以为我是来破坏莫邪大会的?” “难道不是?” “哈哈!”夜未央大笑:“商掌门,是谁告诉你我是来搞破坏的?我和六日是为终宝而来,从头到尾都是按照莫邪大会的规矩夺宝,怎可诬赖于我?” 商羽落面色不改,“是你们糊涂堂一个叫千斤的弟子…” “哦?是他?实不相瞒,这个弟子早在一个月前就背叛了我,已经被我处死了。” 商羽落平淡的脸上终於有了一丝愧色,但随即,她又恢复正常,问道:“果真如此?” 夜未央反问道:“以我的胆量,有必要说谎吗?” 商羽落松了一口气,沉默不语,许久后,才将剑插回鞘中,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便不为难于你。你好自为之!”她走了几步,忽又转身,道:“夜未央!我的牵引之剑从未出过错,我有预感,我们之间迟早会有一战,而那一战,必定是惊天动地的一战,响彻江湖。” “我奉陪。”夜未央轻笑。 商羽落走后,夜未央也离开了城楼。他提着残阳剑挤进了人群中,那些专心观战的人竟莫名地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身怀忘本和化心两种独特心法,不仅可以迷惑人心,更能隐藏本心。在与商羽落对战时,他正是施展此心法才掩盖住了自己的气息,才能够与她对打三百多招。与剑道第一高手的对决,三百招已是极限。 他施施然走到舞狮台最近的地方,靠在旁边的一根天柱上,开始喃喃自语起来:“牵引之剑…这样奇妙的剑法,究竟是什么来历呢?邪阴派掌门人…只是一个幌子吧!呵呵…商羽落,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摆弄着手里的残阳剑,怎么拿都觉得别扭。虽然任何兵器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够运用自如,但他却没有携带兵器的习惯,这些玩艺对他来说就像是累赘,能抛就抛。可惜,这是他好不容易才为六日弄来的残阳剑,岂能说丢就丢,他只好随手插在了地上。 抬头看向舞狮台,劳天和杨誓正在激战中,两人见招拆招已斗了不下十余招,却还看不出彼此的强弱,英俊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心道:小白,我们就赌赌天意吧! 第三十四章 终宝与红颜

正视孟传情的双眼,劳天冷声道:“好吧!我们同进,有机会总比没机会的好。但是,在争夺终宝时,我决不会对任何人妥协!终宝,我要定了!” 孟传情道:“如此便好,为显示诚意,我数三声,一同放手。”见劳天点头默许,他口中轻吐:“一…二…三,放手!”他松开了劳天的手。但是,劳天失信了,他没有放开孟传情的手,而是更进一步,抓在了他的脉门之上。 “你…”孟传情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面露诧异之色,“真卑鄙…就如此容不下我?” 劳天面露愧色,道:“对不起,这一战,我不能输,为了拿到终宝,使什么手段我都不在乎。只怪你太出色了,如果这一关不能将你淘汰掉,下一关就更没有可能了。” 孟传情平静道:“何苦如此?违心做事,后悔莫及,你本不是这样的小人。” 劳天淡淡道:“什么也不用说了,把你腰间的玉佩给我,就当是我欠你的,今后我会还。” 孟传情冷笑一声,“你不怕我选择玉石俱焚?” 劳天深邃的眼眸闪着淡淡的光芒,瞟了一眼舞狮台下的鄢商慈几人,轻声道:“你不会的,那么多红颜知己,你舍得吗?在终宝与红颜之间,你还可以选择红颜,而我,什么都没得选…” 劳天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淡,看得孟传情一阵不忍,他终究还是不够心狠,叹了口气,取下腰间的白色玉佩,向劳天仍了过去。劳天接住玉佩,松开了扣在孟传情脉门的手,道:“多谢!大会结束后我再还你。” 两人之间的对话声音极其细小,做的这些小动作在远处也看不清楚,因此没有人怀疑他们在作弊。当劳天拿着孟传情的玉佩来到韩令风面前时,那截香刚好燃尽。 韩令风拿过玉佩随便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劳天身后的孟传情---这东西一直挂在杨誓的腰间,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是不是战利品,朝杨誓腰间一看便知。 看到孟传情那张淡定的脸后,韩令风明显一愣,随即笑道:“我宣布,这一组,两人同胜。” “同胜?”劳天诧异之极,回头看向孟传情,却愣在了当场。 孟传情满脸笑意,手中把玩着一支短笛,不理会劳天的目瞪口呆,径直走到韩令风的面前,将玉佩取回挂在了身上。 “你…什么时候拿到手的?”劳天脸色苍白,心中却诧异之极,短笛是什么时候离身的,对方又是用什么方法取走的,这一切她竟毫无所觉。 孟传情将短笛还给了她,解开了她心底的疑问:“在你离开柱子的那一刻…”当劳天准备落地时,孟传情毫不犹豫地用了和第一关同样的手法,只是暗运内力招招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夺下了她腰间的短笛。 劳天一时大意,对此竟然毫无所觉,此时听孟传情说来,她更感惊讶,脱口道:“既然你如此轻松就能取到我身上的东西,为何还要假装不济?” 孟传情淡淡道:“你真不明白?”说完,不再理会她,转身下台,钻进了人群中。 劳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看着孟传情的背影,她有些无地自容。自己真的是太小人了,这个人的心胸是如此的广阔,人也是那么的善良,他其实一早就胜了,借口作弊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胜出的机会。他是在帮自己,而自己呢,居然反咬他一口。 大会即将进入**,人们更关心的是第三关,它决定着终宝的去向。而这最关键的一关却并没有急着举行,盟主宣布休息半柱香时间,让参赛者养精蓄锐。 纵然他没有公布进入决赛的人选,但大多数人都已明了,第一组胜出的舒玉,第三组胜出的庄伏楼,最后一组同胜的杨誓和劳天,这四人无疑已成为风头正劲的人物。不少人都将眼光停留在几人身上,更有甚者,还有人拿他们下赌注,而下注最多的竟是庄伏楼。毕竟这个男人够狠,想要夺得终宝,必须靠这股狠劲,若是像杨誓那样心存良善,对敌人一味的忍让,终宝可就要在眼皮底下溜走了,难怪他不被人看好。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劳天一眼就看到了夜未央,不是因为他站的地方比较显眼,而是,她凭直觉感应到了领主在那个方位。她看着他,夜未央也在看着她,脸上毫无表情。犹豫了片刻,她朝夜未央走去,心有点乱,她需要领主为她加副镇静剂。 夜未央看着她,淡淡道:“你的心乱了,这是比武大忌。” 劳天无语,她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夜未央暗叹一声,一手搭上她的肩头,声音之柔与以前的爽朗大有不同,“好了,尽力而为吧,相信你自己,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他暗运一丝内力注入她的体内,这是他的独门内功“化心”,能够驱乏逐困,令人心情平和。 不过多时,劳天的气色便已好转,恢复了往日神采。“听着,最后一关你要完全避开杨誓,把他留给别人对付,你的胜算才会大一些。借力取力,巧抛一边,才是至胜关键。”夜未央沉声叮嘱,劳天暗记于心,默然点头。 孟传情远远地看着两人,心底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夜未央有什么一直吸引着自己,却又仿佛不存在。他不知道,每当夜未央在附近运起化心心法时,他的心都有些震动。那是宿命的纠葛。 休息时间片刻过去,盟主开始宣布进入决赛的人员,毫无悬念,正是庄伏楼、舒玉、劳天和杨誓四人。几人潇洒登台,脸上皆透着自信,彼此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此时,他们感觉彼此就像是生死仇敌,要在这最后时刻决一死战。 舞狮台上场景稍微有一点点变化,四根细柱中间的网已被场组的人撤去,只有中间的粗柱被铁网包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网只是普通的铁丝,不再像先前那样能够割经断脉,用途自然与之前大有不同。柱顶莲台之上的宝物被一块白布包着,众人猜不出是什么,皆是望着四人充满了期待,这个答案恐怕只有这中间的一人能为大家揭晓了。 十大富商出的题目很简单,顺网而上,先夺到终宝者即为胜出。四人自信满满,施展绝妙轻功顺网而上,几人的轻功水平立见分晓。孟传情自然是最快的,舒玉落在最后,而劳天和庄伏楼几乎保持齐排。最快可不是什么好事,孟传情左边是庄伏楼,右边是劳天,稍微超过这两人便立刻遭到攻击,一左一右皆伸手抓向他的大腿。孟传情早算到这招,旋风腿一扫,轻易躲开,只此片刻,两人便与他拉近了距离。 庄伏楼似乎感觉孟传情是个威胁,一心扯他后退,一招不甚,第二招再次袭来,孟传情无奈只得专心与其相斗。劳天听从了夜未央的话,避开了孟传情,一招之后便不再出手,见两人斗的正欢,她加快了速度向上飞奔。眼看就要超过几人,舒玉却赶了上来,一把扯住她的小腿,运足了内力往后一带,想要将她生生摔下柱子。劳天也不是泛泛之辈,迅速出掌拍向舒玉的肩膀,舒玉只得匆匆放手,侧肩闪开。 只此一个耽误,劳天便抛开三人,遥遥领先,却还来不及欢喜,就突觉一道掌风袭来,竟是那舒玉朝她挥出的一掌。劳天只感觉那掌风阴森刺骨,躲闪不及,也挥出一掌,两掌对立,竟在伯仲之间。 与此同时,孟传情与庄伏楼已见招拆招斗了几个回合,两人一边相互牵制一边向柱子顶端游走,已渐渐赶上了劳天两人,四人两两相斗,互不相让。庄伏楼在孟传情隔开他挥出的第四掌后,冷俊的脸上终於有了一丝变化,眼神一亮,赞道:“阁下好身手!” 孟传情淡笑回赞道:“彼此彼此!”说完将掌改为爪朝庄伏楼抓了过去,却被他一掌挡开。两人的掌法不相上下,知道如此纠缠难达柱顶,平白便宜了另外两人,几个回合之后,两人竟似有感应般同时放手,朝柱顶莲台冲了过去。而劳天和舒玉也在这一刻突然放手,亦朝莲台冲去,四条人影如流星般的速度惹得台下众人一阵欢呼。 “扑哧!”盖在终宝上的白布突然化为碎片,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照得整个舞狮台都闪着耀眼的光芒。众人躲开了光芒的照射,再次看向终宝,却是吃了一惊,不仅仅为终宝曝光而惊讶,而是因为四人四只手居然同时抓在了终宝之上。 终宝是一尊高贵的莫邪女神像,白玉雕塑而成。雕像上的莫邪女神脸色淡然,一袭白衫风中飞舞,似欲成仙,手持无比神剑,横于胸前,宛如真人临世。众人皆看着神像,如痴如醉,忘却自己,无法自拔,就连夺宝的四人都有刹那间的失神。但仅仅是瞬间,四人就恢复以往神态,开始应付眼前局面。 终宝只有一人能够取得,四人同时抓住莫邪女神像完全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台下之人回过神来,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生怕错过最精彩的一幕。 庄伏楼一手抓在莫邪女神衣衫之上飘扬的丝带,劳天抓在神像的右手之上,舒玉抓在其右腿,而孟传情则抓在无比神剑的剑身之上。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决,谁也不肯放手。就在这时,舒玉突然朝莫邪女神像挥出一掌,那是他惯用的阴风煞掌。 阴风煞掌最大的优势不是掌风凌厉,而是---隔物打物。正如舒玉自己认为,隔山打牛---隔座山都能够将牛给打飞了,更别说是隔着一尊小小的神像打向其余三人。 尽管舒玉出掌速度极快,三人还是迅速反应过来,为防止自身被这雄厚的掌力震飞,皆朝莫邪女神像挥出一掌,将从神像里窜出的劲气打回神像体内。几人脱险,轻吁一口气,但下一刻,他们都怔住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竟看见紫、红、蓝、青四道劲气在莫邪女神像体内乱窜,或者说是在她身上游走。几人尚未反应过来,变故突生!四道劲气突然同时从神像体内窜出,蓝色劲气射向庄伏楼的体内,红色射入孟传情的体内,紫色射入劳天体内,青色射入舒玉体内。接受劲气之时,四人身体猛然一震,随着一声巨响,每个人都向后飞退而去。 应该说是四人皆被莫邪女神像震飞了,神像将劲气全部射~出体内后,光泽全无,仿佛体内被掏空了,竟在一瞬间爆炸开来,硬生生将毫无预备的四人震飞数十丈。 夜未央一直在台下关注着四人,见神像爆炸,他心神一紧,舞狮台附近突然布满了肃杀之气,他知道那是小白发怒了。来不及多想,飞身朝半空中的劳天扑去,被这样强大的劲气冲击,如果不接住她,就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与此同时,人群中也窜出了三条人影朝另外三人飞扑而去。 扑向孟传情的,是刚到此地的孟传心。孟传情全身注满劲气,又是被莫邪女神像生生震退,一般人若是迎上他,不但接不住,还会被他撞飞,两人一同摔得粉身碎骨。但孟传心毕竟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被孟传情撞个满怀后,身体只是猛然一震,显然是受了内伤。孟传心身手灵巧,顾不得自身危险,一手抓在孟传情的腰间,一手横在他胸前,将他紧紧抱住,在空中一个旋身,借势转化了那股冲劲,这才缓缓落地。 一落地,孟传情就猛然喷出一口血,然后晕倒在孟传心的怀中。 “传情!”“二表哥!”鄢商慈几人飞奔而至,个个脸色煞白。 孟传心抬头看向几人,紧蹙眉头,淡淡道:“找个清静的地方,他受伤不轻。”几人扶着孟传情缓缓挤出人群。 第三十五章 受邀盟主府

喷血晕倒的可不止孟传情一人,庄伏楼、舒玉、劳天几乎在同一时刻喷血,晕倒在身旁人怀中。 接住庄伏楼的是一个年约二十的紫衣男子,他的身手武功显然没有孟传心高超,被庄伏楼撞个满怀后,两人一同坠地,将地面砸了一个深达两尺的大坑。紫衣男子嘴角流出一丝血迹,缓缓从坑中坐起,轻唤了一声“大师兄”,见对方没有反应,背起他也挤出了人群。 最为特别的应该是那个接住舒玉的蓝衣少女。她不似孟传心和紫衣男子那样直接从后面抱住舒玉,而是从一旁轻轻绕到舒玉的身前,伸手扯住了他的两条胳膊,用力一拽,借势从身前抱住了他,在空中一个转身,然后才缓缓落地。一落地,舒玉和少女就重重摔倒在地,舒玉喷了口血就晕倒了,而少女的额头擦破了一小块皮,比起其他两人所受的内伤,她这点小伤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少女揉了揉额头,扶起舒玉,就地替他疗起伤来,然而双手一抵上他的后背,就被一股劲气冲开。少女百思不得其解,瞧见身旁纷乱拥挤的人群中投来的异样目光,她皱起了脸,扶起舒玉想要挤出人群。见根本就没有人让路,她轻喝一声:“让开!” 人群吵吵嚷嚷,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少女生气了,骤然朝人群挥出一掌。凌厉的掌风刮得人耳旁生痛,赫然是那名震江湖的阴风煞掌。面对这样强劲的掌风,无一不面露惧色,纷纷让出一条道,让那少女带着舒玉顺利离开。 这一场变故扰乱了所有人的心,每一个人不是惊讶就是好奇,议论之声环绕着整个舞狮台。孟传情、庄伏楼、舒玉,三个伤者先后被人带走,本就没什么奇怪的,却一直有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这两双眼睛的主人,一个是站在韩令风身后的麦长风,一个是接住劳天最先落地的夜未央。麦长风瞧见几人离开,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他没发现自己的这点表情,已被夜未央尽收眼底。 夜未央凌厉的眼神扫过全场之后,抱起晕倒的劳天回到了莫邪塔。他走后,盟主宣布莫邪大会结束,今年的冠军无主。纷乱的人群渐渐散去,场组的人开始拆台,十大富商收起剩下的宝物也缓缓离去,唯有韩令风三人站在原地,望着若大的舞狮台,久久不肯离去。 孟传情被孟传心带回了客栈,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他中了劳天的烈焰灼,浑身似烈火燃烧一般,难受之极。庆幸的是,劳天的烈焰灼仅得了夜未央几分的真传,效果并不显著。他调息了片刻,身体就无恙了。看着眼前的孟传心,他大感意外,问道:“姐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大哥见你们几天未回就让我来寻你们,谁知刚好碰到了这一幕。传情,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会想参加莫邪大会?” 孟传情一五一实地告诉了她自己的想法,孟传心听后叹道:“好好的父子演变成这样,总有一天你们会彻底决裂的!” 几人一阵沉默,小麦突然惊呼道:“小姐呢?小姐怎么不见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她。”孟传情一惊,撒腿就跑了出去。 鄢商慈站在溪边的一块岩石之上,看着溪水静静地流淌,她却听不到流水之音。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在担心孟传情的伤势,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直到看到孟传情安然无恙,她才悄悄离开。此时的她,已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时,一个脑袋忽然伸到她面前,鄢商慈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退后了几步。看着身侧的青衣女子,强自镇定,问道:“你…你是谁?” 青衣女子侧头认真道:“我嘛!江湖人称神医,百姓称我为医神,总之离不开一个‘医’字,你若有心事,不妨找我,我不仅医身也医心哦!”说完,她发现鄢商慈一脸的茫然,遂又问道:“怎么?你听不懂?” 鄢商慈摇了摇头,她什么也听不到,也猜不出少女在说什么。心情极度低沉,不想跟那少女解释,便扭过头去继续看溪水流动。少女倒也聪明,猛然大悟:“你听不到!”她用手指指耳朵,然后又摆摆手。 鄢商慈点点头,那少女眼睛一亮,坐在地上,从挂在身上的包包里取出了…笔墨纸砚?鄢商慈一脸的惊讶,还有人出门随身带着笔墨纸砚的? 少女将纸铺在一块青石板上,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解开了鄢商慈的疑惑。“游方医者,为患者开方,此物必不可少。” 鄢商慈明了,对眼前的少女多了一分敬意。虽然笔墨纸砚家家户户皆有,但若是在荒山野岭遇到一些伤者,为其开药方就有些麻烦了,少女准备这些以备不时之需,其实是在为自己的病人着想。世上很少有这种尽心尽责的医生吧! 这时,少女又在纸上写道:“何故?” 鄢商慈知道她是在问自己耳朵受伤的原因,于是就将莫邪大会上的那一幕告诉了她。少女听后,想了想,又在纸上写道:“我能治。” 放下笔,她将双手伸进包里,出来时,她的手上各自夹了一玫闪闪发光的银针。来到鄢商慈身后,将两只手各自搭在她两耳之上,轻揉片刻,才放开手。两玫银针依然在她手上发光,鄢商慈却在那一刻突然倒在了岩石之旁。 孟传情找到鄢商慈时,那少女已经离开了。起初他见鄢商慈躺在那里,还以为她遭遇了什么不测,探了探鼻息,才发觉她只是睡着了。将鄢商慈揽起靠在自己身上,坐在岩石之上看着溪水流淌,静静地等着她醒来。 不久后,鄢商慈醒了。“传情,你怎么在这里?” 孟传情没好气道:“当然是来找你的,无缘无故走了,也不说一声。” “我…”鄢商慈一脸歉疚,但随即她又面露惊喜,紧紧地抱住孟传情的脖子,激动道:“我听见了!我听得见你说话了!她真的把我治好了…” 见孟传情一脸不解,她只好把耳聋和少女救她的事告诉了他,“…她真的很神,两玫银针就治好了我的耳朵。可是,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传情,你来这里没有看见她吗?” 银针?孟传情心里一个咯噔,当初在山洞里刺向他的不也是银针吗?难道她们是同一个人?他急忙问道:“她长什么样?身上是不是有一种很奇怪的香气啊?” “是个青衣小姑娘,自称医者,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大。身上还挂着一个小布包,里面装了好多宝贝。”听鄢商慈这么一说,孟传情就确定他们碰到的是同一人了,当初山洞里的救他的那个少女也是自称医者。 “咦!”鄢商慈发觉怀中有什么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四忌:噪音;掏耳;烈风;冻水。” “这是药方子…她想的真周到。”她终於能够体会随身携带笔墨纸砚的好处了。若是没有这张纸,她也不知道要防备这些吧! 孟传情道:“她是个聪明的神医,你我都欠她一份恩情。” “那我们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或许连鄢商慈自已都不曾想过,她会以那样的一种方式报恩,是命运的捉弄吧!它就像天意一样左右人的生命,没人能够看透,逃脱。 “两位,打扰了。”不速之客的到访,打断了两人的温馨。 孟传情转过身子,看着眼前之人。“盟主大人,你是来请我们去你家作客的吗?” 韩令风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道:“正是,两位可愿与我同行?” 孟传情问道:“不等等其他人吗?” 韩令风一副不解的模样:“什么其他人?” “盟主难道没有请其他三人吗?若是只请我们两个,我可不去!” 韩令风尴尬地笑了笑:“当然不止两位,与你一起夺宝的几位少侠我也请了。”【详见番外篇战后】 孟传情爽快应道:“好!如果盟主不介意我多带几个人的话,我即刻便可前行!” 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爽快,韩令风明显一愣。但随即,他又爽朗笑道:“当然不介意,少侠无论带多少朋友去,在下都欢迎之至。” 孟传情面上笑着,心中却叹息一声,这盟主还真会找时机,他们四个在莫邪大会上崭露头角,明显是想拉拢我们。反正也无事,就陪你玩玩吧。 韩令风走后,两人牵手一起回到城中客栈。孟传心、桑幼忧、桑俊、小麦四人正焦急地等着,见两人回来,急忙围上去问长问短。孟传情简要说了一下经过,并告诉众人决定带他们一起去盟主府作客,一直沉默的孟传心却站起身率先反对。孟传情好说歹说花了不少时间,终於说动了她一同前去。正准备动身时,桑幼忧却藉口要留在苏州城。 “表妹,你该不会真想去找龙公子的麻烦吧!” 被孟传情一语猜中心思,桑幼忧只好大方承认,“没错。我说过,我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这个奸商,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他,免得以后继续坑害他人。” 孟传情想劝她罢手,孟传心却扯了扯他的衣衫,示意他禁声。见孟传情一脸不解,孟传心不由得笑了。“有时候你真的很呆,此时,她不是你表妹,而是商人‘公子雾’,就像你此时不是孟传情,而是杨誓一样,她有自己的意愿和志向,你何必插手呢?” 孟传情道:“我没有想插手啊!只是觉得龙公子没有那么好对付,而且,我隐约觉得苏州城十大富商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我怕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喂!二表哥,你咒我啊!我有那么差劲吗?” “没有啊!既然你坚持留下来,那就祝你顺利扳倒龙公子吧!” 孟传情只好带着孟传心、鄢商慈、小麦几人去路口与众人会合。几人穿过一片树林,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一场意外,或者说是巧合强迫几人停下了脚步。 一场打斗正在进行,不过几人的到来迫使它提前结束。他们来不及上前营救,一个尼姑已经被黑衣人一剑穿腹。黑衣人匆忙逃走,留下孟传情几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有什么人跟出家人过不去呢? 尼姑满身是血,虚弱地对几人开口道:“求…求…你们…送我…回…回家…” 孟传心心有不忍,问道:“师太,您在哪里落脚?” 尼姑断断续续道:“浮云…我们的灵魂…必须…回归那里…” “浮云居!”孟传心低呼出声。 孟传情又听到一个新地名,一如既往地对江湖事毫不知情,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孟传心慢慢解释道:“浮云居是天下庙堂之首,门中弟子皆是修行之人。她们秉承万事皆浮云的理念,教化世人遗忘生死、看破红尘。是江湖上最没有杀伤力的门派。不过…” 孟传心顿了顿,看了一眼昏死的尼姑,接着道:“也有人说,它是江湖上最恶毒的门派,杀人于无形。不少女子被她们的理念说服,纷纷出家做了尼姑,这其中还包括许多待嫁新娘、青梅竹马的恋人、待字闺中的少女,因此伤了许多父母和男人的心。” 鄢商慈听后惊讶不已,问道:“她们怎么会出家呢?难道她们早已萌生了出家的念头?” 孟传心摇头道:“不知道。浮云居的弟子就仿佛有魔力一般,凡是跟她们接触过的女子,多数都已削发为尼。而现在,这里既然出现了一个浮云居的人,那就说明又有一个女子要盾入空门了。” “那现在她死了,是不是意味着跟她接触的女子不会再出家了?”孟传情盯着地上的老尼姑,胸中油然生起一种的敬佩之情。 不耍任何手段与计谋,仅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可以让一个满心欢喜的待嫁新娘心甘情愿地出家,这种本事他可没有。相同的一件事,自己做不到而别人却做得到,这样的人,他向来就刮目相看,敬重万分。无论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他们凭的都是自己的真本事,有本事的人总是值得人敬佩的。 番外篇.战后(一)夜未央

番外篇战后(一夜未央 莫邪塔内,夜未央盘腿而坐为劳天疗伤,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显然极为费力。接住劳天时,他和孟传心的动作几乎一样,因此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为属下疗伤。撤回双掌,夜未央精力耗尽瘫倒在地,劳天却悠悠醒转。 “领主…”劳天伸手欲扶起夜未央,后者却摆摆手,虚弱道:“别管我…自己…调息。” 劳天照做,而夜未央一直躺在地上,心中却想着四雄争夺终宝的那一幕,怎么也想不明白莫邪女神像突然爆炸的原因。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年约四十的华服人登上了三楼,对着夜未央恭敬地称呼道:“未央公子。” 夜未央听到声音后一跃而起,有些不悦地盯着来人,“邱欢,你来此何干?”来人竟是苏州城的十大富商之一,邱欢。 邱欢笑容可掬,道:“公子,大会上出了意外,实在是抱歉,未能如公子所愿…” 夜未央打断他的话,直接点明了他的来意:“你是来讨傀儡虫的吗?” 邱欢沉默不语,算是默认。当初,夜未央以傀儡虫为交换条件,让自己帮助劳天争夺终宝,谁知大会上意外连连,以至于劳天夺宝失败。算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帮到什么忙,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来讨傀儡虫,只因这东西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批。若是有它在手,在生意场上一周转,必定能够超越传说中的“公子雾”,成为天下第一富商。 夜未央笑了,很邪魅的笑容,缓缓道:“邱欢,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若亲自吞下一颗,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不但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傀儡虫,也可以继续为我们效命。” 邱欢脸色一变,连连后退几步,强自镇定地看着夜未央,“公子说笑了,邱欢哪敢贪图您的宝物。只是几位好不容易来一趟苏州城,我们十兄弟想尽尽地主之宜,请各位饱餐一顿而已。” 夜未央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却暗骂了一声:老奸巨猾。说是尽地主之宜,其实就是在间接地告诉自己,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十大富商和他背后的富商联盟。万一他有什么不测,其余九大富商必定会联合富商联盟对付糊涂堂。若是他们劫了糊涂堂的财路,那糊涂堂在江湖上就真的没啥好混的了。毕竟一文钱能够饿死一个英雄汉,在钱面前,无论你是多么的英雄气概,当你身无分文时,还是得向它低头。糊涂堂若要问鼎江湖,这个敌人是万万不能结的。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江才情沉着脸缓缓下楼,夜未央看向他,表情异常凝重。小白平时走路都是没声的,此时脚步声竟如此沉重,看来莫邪女神像的爆炸带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多年的梦就在一瞬间破碎,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心散了,步伐也就虚了。他一直都知道小白迷恋莫小邪,却没想到竟已到如此境界。莫邪女神像爆炸的那一刻,舞狮台附近突然布满了肃杀之气,那是因为小白的心随着神像一起炸开了,那绝望、愤怒之气感染了四周。 江才情的异常劳天也感受到了,她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一眼。感觉到他来到了自己身边,劳天既惊慌又愧疚,轻唤了声“堂主…” 低着头,她看到江才情手掌贯满了劲气,心一颤,忽然明白过来了:堂主要杀她!她猛然抬头,脸色煞白地看着他,乞求能有扭转的余地。 但江才情对她的惊恐视而不见,冷冷的一句话伴随着凌厉的掌风朝她袭来。她认命地闭上眼睛,耳旁呼啸着那句:“该死!就算得不到也不能毁了她!”不躲,不闪,不是因为她甘愿一死,而是因为、她知道江湖上没有人能够躲开堂主这一掌。 黑影闪过,夜未央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挡在了劳天身前。江才情眼神一变,蓦然撤掌,挥手斩向身旁的桌子,桌子毫无声息地化为碎片。夜未央脸色苍白,一手撑在胸口,江才情虽然及时撤回了掌势,但那凌厉的掌风还是伤了他。他苦笑一声,道:“小白,你这是何苦呢?你明知道这不是六日的错。” 劳天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她颤声道:“领主…”却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就这一个举动,她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值得的。 她是个孤儿,自小饱受他人欺凌,但她却从没有对生活绝望过。八岁那年,她在海边立誓:谁对我好,我便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辈子。在那之后,她也遇到过无数施舍她、给她关怀的人,却始终没有人能够打动她的心,直到遇到了夜未央。 十六岁的他英俊、潇洒,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摸着她的头,说:“你愿意追随我吗?” 望着那张让无数少女迷恋的俊脸,她痴了,像是恋人在质问自己的情~郎,她脱口而出:“你会抛弃我吗?” 他笑了,认真地回答:“只要你忠于我,我,绝不抛弃。” 最后他又补上了一句她到现在都认同的话:“我会让你明白,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只有我。你决不会后悔。” 最终她却选择了追随这个邪魅的男子,随他进入糊涂堂。他教她武功,教她识字,教她辨别是非善恶,最后赐予了她一个称号~天杀。十年来,他对她的关心无微不至,印证了他当初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对自己最好的人只有他。所以,哪怕是被冠上杀手的称号,她也从没有后悔过,对他的话她向来言听计从,不分对错。她知道,约束自己的并不是当初所立下的誓言,而是自己的心。如今她是心甘情愿、怀着绝不背叛的理念为他效命,至死不渝。 望着眼中喷着怒火的江才情,劳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迎上他的眼,镇定道:“堂主,我已经尽力了。” 然而,江才情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眼睛一直瞪着夜未央。现在的江才情就像是一头怒狮,一旦触到极限,他就会咆哮,到时候毁了整个莫邪塔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夜未央清楚江才情的脾气,知道他瞪自己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心碎的他希望有一个能够说服他的理由,简单地说,就是安慰。对于这个时常流露小孩本性的人,他只能说是无可奈何,于是长长的抱怨脱口而出:“小白,我说过了,这一局赌的是天意。神像突然爆炸,是谁也是无法预料的事。还不是怪你自己,非说什么尊重莫小邪,要在大会上公平夺宝,却又不亲自出马,让六日去打头阵。其实,凭你的本事,夺十个终宝都不在话下。” 江才情似乎被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脸上现出了茫然之色,喃喃道:“天意…真是天意吗?” 夜未央盯着江才情半晌,见他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皱眉沉思起来。许久后,他看向站在墙边的邱欢,问道:“这尊莫邪女神像是高楼供出来的,他有没有跟你说过神像的真实来历?” 邱欢道:“公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这神像是大哥从一个败家子手里买来的。那个败家子祖上受过莫小邪的恩惠,所以才为她雕刻了这尊神像,世代流传。直到他这一代穷困潦倒,露宿街头,才不得不变卖它来换取三餐温饱。” 夜未央淡淡道:“真是这样吗?”语气虽淡,但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话中暗藏讥讽。“神像突然爆炸,绝对是有原因的。你们没那么大胆量在上面做手脚,所以必定与它本身的材质有关,它究竟是怎么来的?” 夜未央的语气加重,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邱欢终於被迫说出了实话:“听大哥说,这神像是冰雕的,是真是假我们也无从分别…” “冰雕的?”夜未央微微动容,“魔域寒冰?” 邱欢面露诧异之色,“公子真乃神人也,一猜即中。这的确是魔域寒冰--天魔教四大禁地之一,魔狱特产之物。那败家子的先祖曾经是魔狱的囚徒,逃脱时顺便挖了几块寒冰,之后便用来雕刻千年不化的莫邪女神像,世代供奉。” 夜未央听后突然叹惜道:“原来如此,若早知道莫邪女神像是由魔域寒冰雕刻而成,就不该让六日太过用力。” 劳天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连忙问道:“难道神像爆炸是因为我们四个人都太用力了?” 夜未央道:“魔域寒冰是天下奇物,稀世珍宝,被烈日照上千年也不会融化,它最大的功效就是能够吸收人的内力。你们四人在夺宝时都使用了内力,俱被神像吸收,但内力太过强大而且又错综复杂,寒冰一时无法承受,轰然爆炸。同时,你们也受到了内力反噬,所以才会被震飞。” “魔域寒冰是最懂得回报的玩艺,给它的越多,它回报的就越多,换而言之,最用力的反而伤得最重。你们四人中,如果有一人不用内力的话,就不会受到内力反噬,神像也不会爆炸,反而会选其为主。看来这真是天意,它在暗示我们一个真理,越强求就越得不到。”说到最后,他看向江才情,这句话是感叹,也是在暗示他。 江才情似乎被这句话惊醒了,眼神蓦然变得凌厉,看着夜未央冷冷道:“我不相信天意!也不允许你去相信那飘渺的玩意,‘天意’只不过是失败者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我要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夜未央无语了。这个家伙有时候任性的像个孩子,有时候又变得毫不讲理,霸道至极。自己不相信天意也就算了,他还不允许别人相信,就像是他自己滴酒不沾,却也不允许糊涂堂任何人喝酒一样,完全的不可理喻。 “没有什么天意,一切都是人为的!”江才情突然将目光投向邱欢。 夜未央一惊,“你想做什麽?”话未落音,江才情便已瞬移到了邱欢身前,他急忙喝道:“不能杀他!”然而,却已晚了,江才情已一掌拍在了邱欢胸前,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倒在地上瞬间毙命。他的双眼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夜未央拍着额头,一声叹息,看着那个杀人凶手,道:“你真不像是那人的后代,他的一生从未杀过一人,而你…这已经是你今天杀的第二个人了。”若不是自己阻拦,第一个人也已命毙他的掌下,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文弱书生,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魔王。 这句话似是踩到了江才情的痛处,略一皱眉,冷哼道:“不要提他,若非他坚持‘不杀一人’,又怎会有今日的局面?是非对错从来都无法辨别。” 夜未央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真不该杀了他,邱欢虽是一介商人,死不足惜,但他背后的富商联盟势力非同小可,势必会为糊涂堂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才情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淡淡道:“凭你的本事,搞垮富商联盟是轻而易举的事。” 夜未央彻底被激怒了,瞪着他吼道:“你说得轻松!搞垮这么大的一个组织,你以为不需要时间和精力吗?还是你希望我将所有的精力用来对付富商联盟,天魔教那边就撒手不管了?” 见江才情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夜未央更气了,长长的抱怨脱口而出:“到底谁才是堂主?惹了麻烦,烂摊子全让我来收拾!一拨属下无论大事小事,全都他妈的来找我,疯疯癫癫的老娘不要也推给我。你这个正牌堂主倒乐得悠闲自在,凭什麽要我劳心费神,真搞不懂,究竟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劳天一脸惊讶地看着喋喋不休的夜未央,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向来风度翩翩,谈吐不凡的领主居然说了脏话!而且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当她把目光投向江才情时,更加的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这是错觉。 堂主居然笑了!从她进入糊涂堂至今,从未见堂主笑过,而现在,他居然笑着对领主说:“未央,你的形象已毁,还不住口。” 番外篇.战后(二)农秋音

番外篇战后(二农秋音 夜未央顿时被这一句话挫败了,没好气地瞪着江才情,道:“还不是被你气的!” 江才情笑而不语。夜未央冷哼一声,道:“富商联盟和天魔教,二选一。你自己选!” 江才情道:“二选一嘛,那是小瞧了你的本事,就两件事一起做吧,我相信,再加上一件都难不倒你。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夜未央一向自认口才颇佳,竟也被江才情这句话弄的哑口无言,他沉默半晌,才从嘴里迸出了一句话:“疗伤!”然后扁起衣袖走到江才情身前盘腿坐于地上。 江才情收起笑容,恢复了以往的冷峻神色,蹲下身来开始为夜未央疗伤。不出一会儿,夜未央的气色已完全恢复正常,江才情收功起身,而他却坐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向来言语不多的江才情突然来了兴趣,打趣道:“怎么?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我以为我永远也激怒不了你,现在看来,这也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仿佛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他脸上露出的那种自豪的神情,让一旁的劳天吃惊了好半天,眼睛揉了再揉,就怕是幻觉。一直以来,堂主面对任何人都只有一副冷漠的表情,让人不敢亲近他半分。今日,她算是开了眼界,不仅看到堂主笑了,而且还露出了那种天真的表情,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领主?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夜未央太了解江才情了,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摆的是什麽表情,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看也不看江才情,悠然道:“怎么?你很得意?十年了,就小胜一回,还好意思说出口!” 江才情一身武功高深莫测,脑袋却不怎么灵光,所以遇事总是喜欢以武力解决,典型的有勇无谋。自从认识了智慧非凡的夜未央后,他才明白,原来不用武功也可以杀死一个人。夜未央几句话就可以让一个怕死的人马上心甘情愿地跑去自杀,让他大开眼界。虽然他的武功高过夜未央数倍,却从没有在言辞上胜过他,一直以来,他都很不服气夜未央处处以犀利的言语压着他,而他却只能靠武力压制对方。因此,他一直想着扳回一局,今日得尝所愿,几句话就激得夜未央失了风度,自然有些开心得意。 夜未央话一出口,江才情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臭着脸转身上楼。夜未央在背后叫住了他,“六日体内的阴风煞气,我无法化解,你来搞定!” 见江才情有些不情愿,显然对劳天夺宝失败的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他又解释道:“阴风煞气源于阴风煞掌,是秘穴宫的不传之秘,而唯一会这门功夫的秋双心和农牧夫,两人都入主了天魔教。所以,伤了六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天魔教的人。” 江才情听后愣了片刻,飘然下楼,双手抵上劳天的后背,问道:“是谁?” 劳天定神想了想,道:“当时太乱了,我无法分清这股真气是从谁体内窜出来的…” 江才情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看向夜未央。 夜未央来到窗前,看了一眼舞狮台,缓缓道:“我一直猜测,孟传情那小子就是天魔教的人,但舞狮台上那个叫舒玉的,却让我打消了疑虑。他们几个人的身份,我得好好调查梳理一番。”顿了顿,又道:“我很好奇,麦长风又给韩令风出了什么鬼点子,也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江才情没有说什么,替劳天疗好伤后就径直上楼了,甚至夜未央接下来的计划他都不愿听,仿佛只是个局外人。他从来不过问夜未央的任何计划,那是因为对他的绝对信任,或者说,过分的依赖。糊涂堂不能没有领主,他也不能没有夜未央。 “六日,还记得那家裁缝铺吗?那老板娘是邱欢的小妾,你将他的尸体送到那里,然后按我刚才说的去做,我保证,邱欢的死,不会让任何人找糊涂堂的麻烦。” “办完事后就来城外找我,我去会会韩令风他们,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 蓝衣少女将舒玉带到了城外的树林里,企图化解他体内的真气,试了几次也以失败而告终。 “需要帮忙吗?”商羽落的声音及时响起。她站在一棵枫树之下,微笑着看着两人。 “呀!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蓝衣少女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惊呼道,那表情极为天真可爱。 “在你来之前我就在这里了,只是你的眼中只有他,所以忽略了我的存在。”商羽落调侃道。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女,她就非常的喜欢。可能是因为她那单纯毫无心机的外表吸引了她,这是她踏足江湖以来看到的唯一的“白雪无暇”。 “我…”少女羞红了脸,道:“姐姐,你能帮我救哥哥吗?”她满脸祈求地看着商羽落。 商羽落来到她身边,问道:“他怎么呢?”不等少女回答,她就伸手去探舒玉的身体。却不料少女突然紧紧地抱住了舒玉,道:“别!别碰!哥哥会不高兴的。” 商羽落一脸惊奇地看着她。不让碰,那要怎样救他? 少女一脸尴尬,解释道:“哥哥不喜欢别人碰他。” 商羽落想了想,道:“好吧!我不碰。”她让少女将双手抵上舒玉的后背,运功吸收他体内的真气,然后她又一手搭上少女的手腕,运气抵抗。 “乾坤正气!”商羽落轻叹了一声,收功,心中暗惊。 乾坤正气、天魔杀气、烈焰灼气、阴风煞气,四种真气分别对应乾坤掌、天魔神功、烈焰灼、阴风煞掌,被誉为天下四大神掌,天魔神功可聚气为掌,因此也排在其中。这四种功夫的出源地天南地北:乾坤掌正是出自于武林圣地灵渊阁,舒玉既然身中乾坤正气,那就表明灵渊阁的弟子已现身江湖了,难道向来不问武林俗事的灵渊阁也要插手江湖之事了吗? “姐姐,好了吗?为什么哥哥还没有醒?” 少女的声音将商羽落的思绪打断。她浅笑道:“你放心,乾坤正气是天下间最正派的真气,是不会伤人的。只是你哥哥一时不能承受所以才会晕倒,很快就会醒的。” 随后,商羽落将两人带到自己暂住的小茅屋中。少女倒也勤快,见屋中没水,便自告奋勇去溪边打水。当她蹦蹦跳跳地来到溪边时,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男人---夜未央。 夜未央跟踪韩令风三人,在得知他们的意图之后便转道来到溪边喝水。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豁然回头,看到少女之后,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继续喝水。虽然他的面上表情不变,但心思却早就转了好几个圈。 “咦!你这人怎么喝生水?不怕生病吗?”少女蹲在夜未央的身旁奇怪地看着他。 夜未央抬起头来,满怀笑意地看着她。这一笑,自然有一个番魅力,少女顿时红了脸,低着头道:“爹爹说,水要烧开了才能喝,生水里面有小虫,喝了会肚子痛。” 夜未央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难怪前两天我莫明其妙拉肚子来着,原来是因为喝了不该喝的水。你爹爹是谁啊?懂这么多!”最后一句话似嘲讽,又似赞扬。 少女天真道:“爹爹就是爹爹啊,还能是谁。他是这个世上最疼我的人,还有姑姑和哥哥…”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姑姑…哥哥…”夜未央听的糊涂,实在猜不出少女的身份来,只好从另一方面入手,“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犹豫了一下,道:“我叫农秋音,大家都叫我农儿。” 姓农!夜未央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江湖上姓农的人不多,而且她还和舒玉在一起。舒玉必定是化名,如果倒过来的话,就是玉舒。舒玉…玉舒…楼仲丛的儿子不就叫楼郁殊吗? “你是农牧夫与南无诗的女儿?”夜未央眼中闪着异光看着农秋音,问道。在这个少女的身上,他的确看到了南无诗十年前的影子。他的心中无比澎湃,自楼仲丛失踪后,除了叛教的南无诗,天魔教的所有人都与世隔绝了。他们关闭了迷雾鬼林的秘密通道,躲在魔宫里足不出户,让那些想对天魔教做些什么的人对其无可奈何。如今,天魔教的人终於重出江湖了! 夜未央差点让农秋音接下来的话惊得一头栽到河里。 “农牧夫是我爹爹啊!但南无诗是谁?” “你爹爹没有告诉你,你的母亲是谁吗?” “爹爹说,娘亲一生下我就死了。” 夜未央明白了大致,这个天真的少女居然被自己的父亲骗了。他更加的好奇南无诗当年的叛教缘由了,是什么理由让农牧夫如此恨南无诗,甚至都不愿在女儿面前提起她。 于是一个邪恶的念头产生了,他盯着农秋音,道:“南无诗是你们天魔教的前任叛教圣女,很坏的一个女人,若是将来你遇见了她,一定要杀了她。你爹爹一定会感动的哭了。” “真的吗?”农秋音信以为真。她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南无诗,多少次听到爹爹和姑姑的谈话提到她,每次一问,爹爹就会很生气。她想,爹爹如此生气一定是因为她背叛了天魔教。 夜未央道:“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哥哥是不会骗你的。”夜未央知道这种单纯天真的少女是最好骗了,不利用一下真的有些浪费他的智慧。 “嗯。我相信你,你一定是个好人。” “为什么这么肯定?” “爹爹说坏人都长的凶神恶煞,很丑的,哥哥长的这么好看,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 夜未央大笑,他真感谢农牧夫教出这样天真的女儿,否则他哪里能轻易骗到她。居然说他是好人,这辈子,他都没被人这么夸过。 “记住了,我叫夜未央。” 劳天来树林找夜未央时,看到了一番奇异的景象。 夜未央正闭着眼睛,双臂张开,似欲飞翔。他周身两里内,飘零的树叶静止在半空,排列非常整齐,随着夜未央气息吐纳,缓缓下坠。等到所有的树叶落地后,劳天才敢走近开口说话,“领主,事情已经办好了,老板娘说她欠你一份人情,将来必还。” 夜未央伸手夹住一片树叶,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淡淡道:“这世上有一种武功叫做雪花漫天,你可曾见过?” 劳天摇头道:“听说它是昔日雪花神教的绝技,如今早已失传,我又如何能够得见?” 夜未央叹道:“我见过,十年前,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凭此一招就将我打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研究此招的奥妙,却一无所成。这等神功,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得见?” 劳天一脸讶异地看着他,“领主还想再见到她?” 夜未央意味深长地道:“神女传人岂是说见就能见到的,而且,她若出现,就意味着这个江湖要完蛋了。” 劳天听得一头雾水,见夜未央已负手离去,便不自觉地跟在他身后。谁知前面那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她,让她一阵心虚和不解。 夜未央看了她半天,突然笑道:“跟着我做什么?一会儿会有人请你去作客,你该在这里乖乖地等着。” 劳天脱口道:“你说的是韩令风?” 夜未央道:“韩令风在江湖上的声望已日渐消退,他定会借莫邪大会之机招揽人才为自己所用,你们四个在大会上崭露头角,必然是他首要招揽的对象。我要你假意投诚于他,并借此机会接近其他三人,以便查出杨誓和庄伏楼的真实身份。而舒玉,我已经可以确定他是天魔教的少主了,搞清楚他出山的目的也是你的任务之一。” “是!”劳天点了点头,“属下一定全部办妥!” 夜未央又叮嘱道:“要小心杨誓那小子,在你没有摸清他的底之前,决不能让他先揭开你的老底。这是一盘绝妙的棋局,错一步,我们就满盘皆输。我和小白明日就回糊涂堂,等你的好消息。” 番外篇.战后(三)庄伏楼

番外篇战后(三庄伏楼 紫衣少年将庄伏楼带到了树林中。 “妈的!这究竟是什么真气!”连试了三次,企图化解庄伏楼体内的奇异真气,却连连失败,聂松胤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忍不住的出口咒骂。 庄伏楼体内的真气四处乱窜,任凭聂松胤使用任何手段,就是无法将其聚拢,更别说是化解了。聂松胤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担心长久如此,真气会撞碎庄伏楼的心脉,到时就是神仙也难救了。正值焦头烂额之际,忽听脚步声传来,他抬头看去,先是惊讶,而后又露出惊喜之色,惊呼道:“少阁主!” 来人蹲下身,只手抵上庄伏楼的后背,片刻后才缓缓道:“这是天魔杀气!” 聂松胤恭敬问道:“能化解吗?” 来人淡淡道:“普天之下,除了天涯阁主,没人能够化解天魔杀气。” “那…”聂松胤话未出口,就听得对方一声闷哼,他惊道:“少阁主!” 对方声音突然变得虚弱,回道:“不用担心,天魔杀气不能化解但可以吸收,它在我体内会收敛很多,我会立刻去找天涯阁主。你好好照顾他。” 那人渐渐远去,聂松胤脸上忧色更重,嘀咕道:“哪里会收敛很多,明明是更放肆嘛!不过…以你的本事,对付小小的天魔杀气,一定是绰绰有余的事…” 半个时辰后,麦长风来到树林中,此时,庄伏楼已经醒了,他正聂松胤说着话。麦长风知道此时打扰不合时宜,他便躲在树后远远地看着。 “师弟,你怎么出来了?”庄伏楼身上的天魔杀气被神秘的少阁主吸走,此时已无大碍,感觉神清气爽。 聂松胤瞅着他,沉声道:“我是出来寻你的,大师兄,跟我回去吧!” “在没找到小师妹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小师妹,又是小师妹!你一心只想着她,却处处与少阁主为难。你知道他…”聂松胤突然住口不语。怎么能告诉他少阁主也出来了呢?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你回去告诉他,我找小师妹是为了替他赎罪。如果他能够让小师妹重回灵渊阁,对于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聂松胤冷笑道:“赎罪?真正有罪的是谁你会不清楚?小师妹当年犯下重罪,本就该处死。少阁主却只将她逐出灵渊阁,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责怪少阁主。大师兄,你真的很偏疼小师妹,这种偏疼让你盲目到了认不清事实。” 庄伏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师弟,你知道我的性子,一旦决定做某件事,认谁也无法更改,你的劝说只会白费力气。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小师妹。” “那么…师兄,得罪了!”聂松胤猛然出手封住了庄伏楼的穴道。 但奇怪的是庄伏楼并没有被制住,他站起身,看着一脸愕然的聂松胤,道:“你的功力、武功皆不如我,所以别想以武力制服我。要么就你自个儿回去,要么就留下来帮我找小师妹,总之,别再来缠着我。”说完,转身欲走。 “啊!”聂松胤突然大叫着从地上跳起,“大师兄,别逼我,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庄伏楼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道:“来吧!我们很久没有过招了。若你能在百招之内战胜我,我就跟你回去。” 聂松胤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大师兄说话算数!得罪了!” 剑气横生,枫叶飘零,空气瞬间凝聚,两道人影在林中缠斗起来。二者皆是用剑之人,剑气所到之处,飞叶尽数化为飞灰。躲在不远处的麦长风被这强烈的剑气逼得直往后退。谁说他不会武功?若是平常人,早已被这剑气撕碎了衣衫。 眼中精光一闪,但随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早猜到这个庄伏楼剑术非凡,但没想到他会强到如此程度。而他的师弟,已和他过了三十余招,却依然游刃有余。不愧是武林圣地里出来的弟子,他们的剑术已经超乎人的想像。他甚至可以肯定,这个庄伏楼在夺宝四人组中,实力是最强的。若是能将他们师兄弟两人一起请到盟主府,甚至成功地将他们收为己用,那么盟主的霸业不久将成。想到这里,麦长风露出自信的笑容,他绝对有信心成功地说服他们去盟主府作客。 庄伏楼在聂松胤轻松接下他五十招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却又有些奇怪,问道:“你的武功为何进步如此神速?”仅仅是半年的时间,他的武功就高出了以前的一倍。曾经接他五十招都会累得气喘吁吁的人,而今五十招后,依然气定神闲。这是他不曾料到的,照这样看来,他绝对有本事接下自己一百招。 聂松胤停下了攻击,解开他了的疑惑:“是少阁主亲手指点…你知道的,阁中弟子早在两年前就已四分五散了。你这个首席弟子也不留情面地离开,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为了灵渊阁的将来,少阁主不得不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庄伏楼沉默半晌,道:“那很好…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去找小师妹了。” “但是少阁主还是希望你能回去…”没有听到聂松胤后面的话,庄伏楼转身就走。 “还有五十招!”聂松胤在身后大喊。 庄伏楼停下脚步,淡淡问道:“你能不能接住我的惊魂一杀?” 聂松胤犹豫了片刻:“不能。” 不能。和天地玄剑齐名的惊魂一杀,世上有几人能接得住?接不住,他又如何能拦师兄的去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但是,从林中窜出来的麦长风却拦住了庄伏楼的去路。 “你已经在这里躲了很久,想干什么?”双臂环胸抱剑,不将对方看在眼里,语气里带着几许讥讽。 麦长风毫不讶异对方早就发现了自己,像庄伏楼这种高手,没发现自己藏身于林中才显得有些不正常。他嘴角一扬,拱手道:“庄少侠,在下麦长风,受盟主所托,想请少侠前往盟主府作客,不知少侠可否赏脸?” 庄伏楼毫不买账,“他为什么要请我?” 麦长风道:“盟主一心为武林造福,作为武林中的后起之秀,盟主非常愿意为少侠排忧解难,包括,寻找少侠的小师妹。” 见庄伏楼脸色微变,麦长风知道自己压对宝了,接着道:“少侠在莫邪大会上夺宝,无非是为了一举成名,好引起令师妹的注意。但大会上人才辈出,导致少侠夺宝失败,如此一来,令师妹就注意不到你了。倘若有盟主相助,不出三日,整个江湖皆闻少侠之名,还怕令师妹听不到吗?” 庄伏楼沉吟片刻后,道:“你有把握会尽快帮我找到小师妹吗?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些无聊的事情上,如果盟主请我别有用心的话,我会立即离开。” “盟主纯粹是想为少侠排忧解难,请少侠放心,我们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令师妹。”麦长风嘴里应付着,心里却另有计量。这个年轻人冷傲、自主,做事全凭本性,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好掌控。若想让他为盟主所用,得花费很大的一番功夫。 “是吗?”庄伏楼道:“最好如此!” 麦长风看向他身后的聂松胤,试探地问:“不知令师弟可愿一同前往?” 聂松胤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走上前来,脸色深沉地看着庄伏楼,道:“大师兄,既然你不愿意回去,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我也不能跟你一起走,我必须回灵渊阁一趟,确定少阁主是否安然无恙,否则我无法安心。” 庄伏楼一脸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少阁主出什么事了吗?” 聂松胤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实情相告,“没事。你专心去找小师妹吧!找到了通知我一声。” 看着聂松胤离去的背影,庄伏楼总觉得对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来不及细想,麦长风已经开始催促起来了。 “庄少侠,我们可以走了吗?”庄伏楼踏步前行,以行动代替回答。 “对了,还未请教令师妹的芳名?” “水连环。” 苏州城外,树林茅屋。 商羽落从没想过,碰一个人也会为自己惹来麻烦。眼见舒玉一直昏睡不醒,她便想将真气度入他体内,助他醒来。然而农秋音自溪边取水回来后就坐在一旁发起呆来,商羽落叫了两声她都没有反应,只好亲自动手。 当舒玉醒来时,商羽落的双手还抵在他的后背,他浑身一颤,一掌劈向身后,商羽落撤掌惊险躲开。 “女人!我要杀了你!”舒玉一脸愤怒地瞪着商羽落,拔出手中长剑,怒吼道。 “哥哥!不要!”农秋音恢复了正常,脸色煞白地看着舒玉。她知道,舒玉是真正的生气了。他的脾气很好,轻易不会生气,除非是有人触了他的禁忌。除了她和姑姑外,他从不允许任何年轻女子碰他,一旦触碰,必定杀无赦。从没有一个女人在碰了他之后还能够活下来的,无论那些女人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没有一个例外。今日,商羽落碰了他,自然也不会成为例外。 农秋音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商姐姐是为了救哥哥才碰他的,若是哥哥因此杀了她,岂不是恩将仇报。她赶忙上前,趁舒玉还没有朝商羽落出剑前,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胳膊,“商姐姐,你快走啊!” 商羽落表情不变,道:“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杀不了我,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舒玉咬牙道:“我一定要杀了你,天涯海角!农儿,放手!”他瞪向农秋音。 农秋音不甘示弱,回瞪着他,“哥哥!你不要杀商姐姐,她是为了救你…啊!”下一刻,舒玉挥袖,她摔倒在地。 商羽落看在眼里,摇头道:“男人,你的心胸怎会如此狭隘?你容得下世间万物,却容不下一个女人的触碰,不要忘了,你此生必定要被一个女人触碰。高傲如你,鄙视天下所有女子,却不知道,有些女子如你一般,容不得男人触碰。女子此举意在维护清誉,男子如此,未免有些可笑。” 舒玉浑身颤抖,儿时记忆忽现脑海,那肮脏的一幕至今不能忘怀。他眼珠翻滚,暴怒至极,剑气骤然变得凌厉,直击商羽落。没有人能够例外,哪怕这个女人和其他人是如此的大不相同。 人影一闪,冰冷的剑突然搭在了舒玉的脖子上,伴随着商羽落淡漠的声音:“也许你会觉得很狂妄,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十个楼郁殊加起来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额头冷汗冒下。看不清商羽落是如何出招的,已经够令他震惊了,居然还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女人莫非是神灵转世?“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楼郁殊?” 商羽落收回长剑,道:“天魔教的少主,你太嫩了,这样也敢出来走江湖。好在你今日碰到的是我,他日若碰到天魔教的仇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楼郁殊不解地看着她。商羽落好心解释道:“记住,以后不要随便使用阴风煞掌,要知道,自秘穴宫被灭门后,江湖上会这门功夫的就只剩两人了,他们最后都入主了天魔教。”单凭这一点,稍有头脑的人都会猜到他的身份,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姓农的少女。 楼郁殊还想辩解,商羽落又道:“如果你够聪明的话,最好赶快去把农儿追回来…” 楼郁殊回头,大惊,倒地的少女不知何时跑了出去。想起刚才对她的态度,他有些后悔,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对她,她一定是生自己的气了。二话不说,赶忙追了出去。 刚出茅屋,一把飞刀疾射而来,楼郁殊单手扣住,见上面插着一张纸条。上书:“农姑娘自愿去盟主府作客几日,勿担忧。”楼郁殊眼神一变,提神疾步追去。 第三十六章 情与义的化身

孟传心淡淡道:“也许吧!想来她接触的女子跟刚才那黑衣人有关,才会引起对方的报复。不过,尽管我们不认同她们的行为,也不能让她露尸荒野。浮云居的弟子皆是信佛之人,她们坚信死后灵魂回归故土,才算不枉此生,所以从来没有一个弟子死后被埋于居外。” 孟传情表情怪异地看着她,道:“姐姐,你该不会想送她回去吧?” 孟传心点了点头,“她已经开口求我了…这也算是她的临终之愿,总不能让她带着遗憾离世吧!”看着孟传情,她眼里透露出一丝坚决,“你们几个去盟主家吧!我送她回浮云居。” “不行!我不同意!”孟传情反对道。 孟传心有些奇怪他的反应,皱眉问道:“传情,你怎么呢?” 孟传情扫了身边三个女子一眼,叹道:“我只是不放心。既然这浮云居的弟子是专门哄骗女子出家的,你这样送她回去,不是羊入虎口吗?我可不想几天后江湖上传来消息,武林庄的大小姐盾入空门了。” 孟传心扑哧一声笑了,道:“怎么可能?我的定力有那么差劲吗?只要我无心出家,任凭她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动摇的,难道她们还能逼我不成?再说了,我可还舍不得你这个弟弟,岂会轻易削发?” 鄢商慈和小麦见孟传心笑得如此开怀,不禁目瞪口呆。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笑颜,一直以来这个女子都是淡漠、忧愁的,她们以为她永远也不会笑。只是不曾想到孟传情的一句话就能够牵动她的情绪,或许她们永远也不会明白,这对姐弟的感情有多么深厚,那是任何人、任何感情都无法超越的。 “可我还是不放心。你刚刚把她们说得那么可怕,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孟传情说什么也不肯妥协,他的善良是建立在身边人的安全之上的,若是因为一时的心善而让亲人陷入困境,他宁可做个自私自利的俗人,受世人唾骂。 孟传心知道要用什麽法子对付这个看似无害其实很难缠的弟弟,缓缓道:“其实你去盟主家又何尝没有危险呢?你以为我就不担心吗?只是有时候,人是很无奈的,明知前方的路危险重重,可我们还是要坚持走下去。因为我们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一次经历,让我们更加成熟稳重的经历。每个人的一生都需要越过重重险阻,重重考验,是顺利到达顶峰还是在半路摔倒,都是自己愿意承受的结果。所以,我选择继续前行,如果被束缚了,那也是我命中所有,不是吗?” 孟传情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哀叹一声,认输低头。他这个姐姐很能讲道理,而且讲的都是那种高深的人生哲理,一般人听不懂。就像现在的鄢商慈和小麦,头上更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而他竟也找不到任何语言反驳。毕竟经历的太少了,还不懂沧桑为何物,也许他真的该经历一些事情,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 “好吧!拗不过你。”他看向鄢商慈,道:“商慈,可不可以让小麦陪姐姐走一趟,两个人在一起起码有个照应。” “嗯。”鄢商慈点头答应,并在小麦耳边叮嘱道:“你一定要看好姐姐,千万别让浮云居的人把她拐走了。”声音很小,但是姐弟俩还是听到了,对视一笑。事实上,更令孟传心开心是,鄢商慈大她一岁多,却愿意称她为姐姐,可见她真的已经把心交给了孟传情。 小麦见有机会出远门,兴高采烈地扯着孟传心的衣袖,道:“太好了!大小姐,我们就一起去看看,这浮云居的弟子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让天下无数男儿低头垂泪。” “小麦丫头,这可不是游山玩水,大意不得,千万不能把自己变光头啊!”孟传情不放心,再次叮嘱。 小麦拍着胸脯,大声道:“放心啦!我还要陪小姐出嫁呢!只要我不出家,就绝对不会让大小姐少一根头发的。”此时的小麦一改之前的寡言少语,俨然是一副江湖侠女的作派,豪气干云,惹得几人哈哈大笑。 孟传心和小麦,一人守着尼姑的尸体,一人则返回城中雇马车。而孟传情和鄢商慈两人继续前行,去城外与盟主会合。 两人赶到时,除了舒玉,几乎所有该到的人都到了。见两人来到,韩令风既欣喜又有些疑惑,问道:“杨少侠,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孟传情笑道:“抱歉,他们有一些私事要处理,不便前来。”他顿了顿,又道:“我只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少侠两字愧不敢当,所以盟主不用如此称呼我,直呼在下姓名即可。”他不喜欢这种过于客套虚伪的称呼,给人一种压迫感。既然出了牢笼,就该放松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 “呵呵…”韩令风笑道:“少侠果然非凡,既然如此,我就称你为小杨吧!” 就在这时,人群里的农秋音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站在她身边的韩知处不解地问道:“农姑娘,你笑什么?” 农秋音抬头见众人都望着自己,甜甜的酒窝在脸上荡漾开来,笑道:“没什么啊!只是刚好想到了我家后院养的那只小绵羊。” 众人恍然明白原因,皆是低头闷笑。韩令风更是一脸尴尬,看向孟传情,道:“我看,还是换个称呼吧!” 孟传情一脸黑线,沉声道:“换什么?‘誓’能比‘杨’好到哪里去,连在一起更难听!”他现在开始后悔当时为啥要取这个名字呢?杨誓,初时不觉得有啥不妥,现在听农秋音一说,真是恶心死了! 鄢商慈见每个人都是一副奇怪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有些不高兴了,连忙为心上人说话:“誓,誓言的誓,是情与义的化身,是爱与忠诚的延续,它可以让无数痴心人为爱坚守承诺,为了那份约定纵然身死也无所畏惧。然而,尘世中,又有多少人敢于立下誓言尽而忠守一生呢?它只是一个平凡的字,但它的意义却又有几人能懂呢?”鄢商慈一双清澈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孟传情的身上。 孟传情略感欣慰地看着她,毕竟她还是懂他的。当时他取这个名字的意义不也是在于此吗,加上自己的生肖属羊,便直接叫了“杨誓”。当时他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一个词语叫“同音”,以至于搞成了今天这副尴尬的局面。不过,对待事情,他向来就看得很开,所以,耸肩一笑,道:“没关系,其实绵羊也挺可爱的,我就当你是在称赞我。” 他看着对面那个脸微红的少女,道:“你叫农儿是吧!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看看那只小绵羊,我去跟它比比,究竟是它白,还是我白。”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少女还不算太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涨红了脸解释道:“我没有说你是羊…” 孟传情看她那一副窘样,好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样,就差眼泪还没掉下来,顿时不忍再与她多做计较,遂扬头问众人:“谁?你们谁听到她说我是羊了?我怎么就没听到呢?庄兄,你听到了吗?” 庄伏楼抱着剑识趣地闭嘴,抬头望天。 “劳天,你听到了吗?”孟传情又把矛头指向那个黑衣劲装少年。 劳天看了一眼农秋音,淡淡道:“我只听到了她说她家有一只羊,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 孟传情又一一问过其他人,众人都很识趣地帮农秋音开罪。孟传情向她投去一抹安慰的目光,笑着道:“是你自己多想,根本就没有人听到嘛!” “真…真的吗?”闪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少女那刚消失的酒窝又重现在脸上。 变化的真快啊!这样天真的少女,是谁也不忍心惹她难过的吧,光看她脸上那天真灿烂的笑容,都觉得是一种享受,再大的烦恼也会随之消逝。 “对了!”孟传情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位跟我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舒玉兄弟呢?他好像是跟你一起的吧!” 农秋音甜甜地道:“对啊!他是我哥哥,可是…”她抬头看向韩知处,皱眉问道:“你不是说他很快就来找我吗?为什么还没有到?” 农秋音一时生气跑出了茅屋,迎头便撞上了韩知处。天真的少女本就好骗,加之正在气头,被韩知处几句话就骗来了这里。 韩知处带着讨好笑容,道:“农姑娘不用担心,他应该快到了。” 正在这时,远远地听有人喊道:“农儿!”不是那舒玉还能是谁? 少年飞奔过来,微微喘气,显然消耗了过多内力。见到农秋音安然无恙,舒玉松了口气,随后又带点歉疚的语气道:“农儿,你没事就好,跟我回去吧!” 农秋音奔向舒玉,紧紧地抱住了他,“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她转身看向韩知处,也是一脸的歉疚,道:“韩知处,对不起,我不能去你家了,我要跟哥哥在一起。” 韩知处一脸吃惊,呼道:“农儿姑娘,你刚刚答应我的!” 农秋音却已不再理他,牵着舒玉的手准备离开,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麦长风开口了:“舒公子请留步,在下诚心邀请公子去盟主家作客,不知公子可愿同行?” 舒玉瞅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不喜欢去别人家作客,就像我不喜欢别人来我家作客一样。”随即,在众人的惊讶中,他又变幻了一张温和的笑脸,非常温柔地对农秋音道:“农儿,我们回去吧!娘亲和舅舅一定担心了。” 麦长风依然不死心地劝说道:“舒公子难道不想与你的这些对手结识一下吗?杨誓杨公子还是与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难道你不觉得很有缘分?”麦长风总有办法说服舒玉,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至少在韩令风和韩知处听到舒玉说不愿去作客而露出失望的神情时,他没有。 舒玉迟疑了一会儿,双眼一一从劳天和庄伏楼身上扫过,最后将目光锁在了孟传情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在舞狮台初见时,他就对这个跟他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少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就仿佛他身上留着自己亲人的血一样,总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来。所以,他一直盯着孟传情,看了很久。 孟传情也笑着看他,“说的是,的确很有缘分,如果我们不结为兄弟,那真是太可惜了。” 舒玉问:“你要去吗?” “盛情难却!” “你很喜欢去别人家作客?”语气中带着一点不解。 “我也不喜欢去别人家作客,可是有这么多朋友相伴,不去的话岂不扫兴?” 舒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好,我也去!可是,我不喜欢别人扫我的兴,既然是请我去的,就要招待好我。” 舒玉的点头,让韩令风几人暗自松了口气,对他们来说,四人答应去作客只是第一步。而接下来的这一步,绝对是最关键的一步,它将决定着所有人的去路。几人各怀心思,一同朝盟主家而去,却不知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番外篇.富商联盟(一)十大富商

苏州城。 莫邪大会的风波已去,许多武林人士带着失望的心情陆续离开了此地,但还是有不少人逗留在城内。这些人当然还是住在龙公子的东华客栈里,因为此时,客栈的一切开销都是免费的。 东华客栈的规矩,武林盛会期间,所有人的食宿一律免费。然而,无论是什么大会,期限均为五天。莫邪大会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免费招待了客人三天,所以,过了明天,一切都不再免费。 傍晚时分,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在用餐。龙公子站在三楼看着楼下的人狼吞虎咽,心在滴血。心疼啊!这些人知道过了明天他就要漫天要价了,所以仗着免费每个人都点了一大桌菜,趁此机会揩他油水。 坐在一楼正厅的那个高高瘦瘦的汉子,据说是衡阳大侠,明明就一个人,点了一桌菜,四个人都够吃了。还有靠窗的那对情侣,燕山双侠,点的菜多高级啊!比皇帝老子吃的还丰富。什么鲍鱼熊掌,随便一盘的价格就够一个普通老百姓吃一年了。 龙公子带着心痛的眼神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却发现有一桌人是例外的。这一桌有两个人,他认得,桑俊和桑幼忧。他们的桌上只有四盘菜,很普通的菜,两荤两素,不贵却也不便宜。两人低着头啃着碗里的米饭,对外界的事充耳不闻。 龙公子心中冷笑:“算你们两个走运!不过,你们这些贪便宜的家伙,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真以为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今天要是不整得你们恶梦连连,我就不叫龙湖。”然后转身钻进了一间屋子。 这些食客们填饱了肚子,拍拍肚皮,望着桌上大半的剩菜,一脸的遗憾。因为,过了明天,他们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了。正在这时,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龙公子夹着一块门板从天而降落在了二楼楼梯上,他一手插腰,一手扶着门板,大声喊道:“各位,这是东华客栈的新规矩,都看清楚了。” 众人纷纷看向门板,上面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凡免费之食,需尽数食之,否则,将赔偿食物剩余价格。 有人不服,纷纷叫道:“这是什麽破规矩?不是说全部免费吗?” “东华客栈什麽时候又订下了这样的规矩?” “哪有人这样做生意的,既然是免费的,别人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怎么能乱改规矩?” 龙公子一脸神气,用大拇指指着自己,道:“规矩是都人定的,既然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规矩自然就由我来定。怎么,你们不服气?” 谁肯服气?无缘无故多出这样一条规矩来,那刚刚点了那么多菜,岂不是要全部吃完,但是,肚子早就胀饱了,谁还吃得下?倘若吃不下,就要付钱,可就算只剩一半了,也是天价,谁又付得起呢?这不是故意为难他们吗? 龙公子自然也看出他们很不服气,冷哼一声道:“不服气你们也得服气,因为我是老板,我说了算。等到哪一天你们做了老板,也可以让我不服气。规矩从这一刻开始执行,所以,没吃完的要么就接着去吃,要么就准备好银票吧!” 众人听罢,纷纷叫嚣,破口大骂。然而尽管心有不服,却也不得不按规矩办事。这些人知道客栈在盛会期间食宿免费,所以来苏州城之时身上根本就没有带多少银票,付不起这样的天价,他们就只有吃完剩余的饭菜。望着那些人有一口没一口,痛苦地嚼着饭菜,龙公子一脸得意,收起门板,施施然来到大厅,监督众人,以防有人将饭菜偷偷倒掉。 行至桑幼忧桌边时,他停下了脚步。因为桑幼忧放下了碗筷,对他道:“这样做生意,你就不怕遭报应?” 龙公子冷笑道:“这是他们活该,如果他们有你一半聪明的话,就不会受这样的罪了。” 桑幼忧道:“纵然你是这里的老板,也不能全凭本性做事,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江湖人,你这样让他们颜面何存?物极必反,逼急了他们可能会砸了你的招牌。” 龙公子不以为然,“谅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说完,他来到衡阳大侠的桌前,见他趴在桌上不动,便喝道:“吃啊!怎么不吃!” 衡阳大侠摸着肚子,道:“龙公子,我们实在吃不下了,你是有钱人,就不要与我们这些穷人做计较了…” 龙公子拍着他的头,喝道:“你以为本公子的钱有多好赚!你以为我前世是你爹妈啊!活该就让你白吃白喝?” “你别欺人太甚!”终於有人忍无可忍了,朝龙公子大吼道。 有人带了头,众人的胆子都大了,纷纷指着龙公子的鼻子大骂:“小毛孩!不就是吃你一顿饭吗?至于这么折腾人?吝啬鬼!” 龙公子气极,大吼道:“你们这些混蛋!白吃白喝了这么久,还敢对我大吼大叫。每天大鱼大肉,吃了本公子不下一半的家产,明明吃不了那么多,非要点上一大桌子,摆什么气派!” “小屁孩!还敢骂人!” “我就骂,怎么样?一群不要脸的家伙!” 众人纷纷拍桌,皆与龙公子怒目相对,显然是被逼急了。 在此剑拔弩张之际,客栈的管家老齐朝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匆忙跑了出去。老齐上前拉开了龙公子,轻声道:“公子,别把事情闹大了。” 龙公子看着老齐,道:“只要他们把这些剩菜吃完,我就不跟他们计较。” 话刚说完,龙公子突然一个踉跄就趴在衡阳大侠的桌上,整张脸都埋在了汤里。 “吃!你给我吃!让你欺人太甚!”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按着龙公子的头,将一盘盘菜往他脸上倒。 这一变故吓坏了老齐,赶忙阻止道:“你不能这样…”话未说完,他就被人拉到了另一张桌上,一桌人效仿刀疤汉的做法,口中还嚷道:“你也来尝尝吧!吃啊!” 可怜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被一群江湖汉摁在桌上,动弹不得。桑幼忧在旁看了许久,终於忍不住插口道:“诸位!你们快放开他!”然而,江湖汉们一心想着折磨两人,哪有人理她。 桑幼忧无奈看向桑俊。桑俊冲上前一脚踢开了两个大汉,欲将龙公子解救出来,却被一道掌风隔开。一个紫衣少年冲他喝道:“哪来的小子,多管闲事!” 桑俊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枉称侠士,只会欺负弱小,丢尽了江湖人的颜面!”江湖上自称侠士的多得很,然而又有多少是真正的侠呢?真正的侠决不会因为贪便宜而与人大打出手。这些人,只不过是一顿饭就暴露了本性,江湖人都是这样虚伪的吗? 紫衣少年脸色一变,突然出手袭向桑俊,桑俊见招拆招,在大厅中斗了起来。正当激烈时刻,众人听到门口有人大喝:“住手!” 两人停止了打斗,众人皆看向大厅门口。九个人前前后后进入,齐排立于厅中,其中有一个是客栈的小二。 龙公子趁此机会脱开了身,突然扑向最中间那人的怀中,哭道:“大伯,他们欺负我…” “八大富商?”桑幼忧看着八人,心底忽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忽然想起孟传情说的话:我隐约觉得十大富商之间有着某种联系。难道,真的被二表哥说中了?她看向桑俊,轻声道:“静观其变。” 来人正是十大富商中的八个,说话的是年纪最长的高楼。五十多岁,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自然生出一种威严,却对龙公子身上的脏物毫不介意,拍着他的头道:“阿龙,没事,大伯会替你做主的。先去洗洗吧!” 龙公子被小二带着去了后院。高楼的双眼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了桑幼忧和桑俊的身上,道:“没有与阿龙为难的,请退远一些。” 桑幼忧和桑俊对望一眼,一起退到了楼梯口。人群中另有许多人也站在了两人身边,其中竟还有那紫衣少年。 高楼看向刀疤大汉几人,缓缓道:“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起争执,你们都必须向阿龙道歉。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如果你们对客栈的规矩和服务不满意,可以不住这家店。既然住了,一切都要按规矩来。现在,你们破坏了这个规矩,就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刀疤汉心有不服,嚷道:“是他乱改规矩…”却被高楼打断:“他乱改规矩是他的不是,所以他将接受富商联盟的惩罚,你们不是富商联盟的人,无权惩罚他。”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道理?分明就是护短吗?刀疤大汉还想再说什么,高楼却问道:“你们可愿向阿龙道歉?” 刀疤汉几人脸色一变,其中一人嚷道:“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分明是那小子先整我们的,现在却让我们向他道歉,根本不可能。” 桑幼忧在听到“富商联盟”几字后,心念一动,侧头沉思起来。她以商人的角度看出了一些蹊跷,见刀疤汉几人还在据理力争,便好心插口劝道:“各位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拿得起放得下,又何必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几位索性痛快一点,就向龙公子赔个不是,让此事就此了了,岂不皆大欢喜。” “小丫头,你懂个屁!”谁想几人听后,皆怒目瞪向她,那表情活似想要将她生吞,其中一人竟还骂出如此脏话。惹得桑俊急欲上前教训他,却被桑幼忧一把拉住。 桑幼忧也明白,在场的几个江湖中人并非真侠士,他们并没有那种洒脱的情节,而最注重面子,一旦失了颜面,今后将会成为江湖上的笑柄,寸步难行。所以,谁也不肯低头认错。她自讨了个没趣,却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八大富商,遂住口不语。 高楼打量了桑幼忧几眼,然后看向刀疤汉几人,淡淡道:“几位很有骨气,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刀疤汉冷哼一声:“我乃芜湖帮的帮主吴一刀,整个芜湖都是我的天下,你想怎地?” 高楼淡淡道:“不想怎地?如果吴帮主不道歉的话,今后芜湖帮的任何人都不得踏入苏州城一步。” 吴一刀还想说什么,高楼身旁的薛离却已接口道:“就算是进了城,也不会有任何饭馆和客栈招待蔽派。” 沈宋接着道:“你们也别想在城里买任何东西,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甚至是木材、武器,什么也买不到。” “你们的任何财物在城里都无法流通,当铺也不会给你们兑换银票…” “最重要的是,你们的任何船只都不能靠近苏州码头。” “……” 番外篇.富商联盟(二)有仇必报

当龙公子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下楼时,除了已经愣在原地的吴一刀,其余几个欺负龙公子和老齐的人纷纷上前低头道歉。在龙公子说了一句“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后,不顾夜色降临,纷纷逃离了东华客栈。 “你们这不是逼我入绝境吗?”吴一刀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他又心有不甘地看向龙公子,突然跪了下来,“龙公子,我错了…”不低头认错又能怎样,无论是谁都是要吃饭的,他们的财路被劫了,今后还如何生存? 龙公子拍着他的头,笑道:“起来吧!知道错就好,我也并不是有意为难你们。实在是你们…”他看着满地狼藉,摇了摇头道:“能吃多少就点多少,不要浪费嘛!人要学会知足,不能贪多。” 吴一刀脸色微红,显然也自知理亏,连连道:“公子说的是,是我们太贪心了…那我们的生意…” 龙公子笑道:“放心吧!大伯他们只是说说,并不是真的劫你的财路。” 吴一刀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欢快地离开了客栈。 龙公子回过头,见桑幼忧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遂翻滚眼珠瞪着她,道:“看什麽看!” 桑幼忧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势利的公子哥,直到刚刚才发觉,你也有值得人尊敬的一面。” 龙公子眨了眨眼睛,道:“有吗?” 桑幼忧看着他,笑而不语。 “姑娘也是生意人吧!”高楼突然问道。 桑幼忧毫不惊讶对方能看破自己的身份。商人的眼光犀利、独到,从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就能看出对方的职业,这种精明的眼光她也有。而且同行之间本就有着某种感应,就像是一个剑客遇到了另一个剑客,不用猜就能感觉到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用剑。所以,桑幼忧不会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种傻问题,而是淡笑回道:“小本生意,秉承家业。” 此话半真半假,高楼似乎也信以为真,缓缓道:“姑娘刚刚为阿龙求过情,这番心意我们在此谢过了。富商联盟的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所以,无论姑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为你办到。” 桑幼忧摇头拒绝:“我知道富商联盟的实力雄厚,没有什么事是你们办不了的。不过,小女子最近欢喜的很,没有什么烦心之事,就不劳烦各位操心了。” 龙公子在旁嘀咕道:“原来是个傻丫头,这样好的机会也不知道把握。” 高楼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道:“既然如此,就请姑娘收下此牌,将来若有什么困难,可凭此牌在我们十大富商旗下任何商号寻求帮助。” 桑幼忧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以商人的利益为优先考虑条件,收下此牌绝对百利而无一害。但她想到自己返回苏州城的原因时,就有些犹豫了。自己不是为了报复龙公子才留下来的吗?收下了此牌,就等于是与他们结盟了,那究竟还要不要报复他?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可恶… 正想着,一阵雄厚的声音自八大富商身后响起:“丫头,这等好事,你犹豫做甚?还不赶快收下!” 八大富商一惊,齐齐回头看向来人。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灰衣男子。桑幼忧见了此人,惊呼出声:“师父!” 来人竟是桑幼忧的师父,也是前天魔教的右护法莫云苏。他与桑引言离别后,便直奔苏州城欲观赏十年一度的莫邪大会。但是,到达苏州城的第二天,他在街上遇到了农秋音。 初见她的刹那,他以为是南无诗,自觉有愧的他躲在了一家水果摊之后,但见了农秋音的天真表现,简直与南无诗的精明差之千里,他才确定眼前之人只是南无诗的女儿。想到这个天真的少女自幼就没有母亲相伴,他更是愧疚,跑去一家酒楼喝的酩酊大醉。待他醒来时,已是次日中午了,莫邪大会已经在一场变故中结束。他远远地看见八大富商一起朝东华客栈走去,一时好奇,便跟在了他们身后,谁想刚好在这里遇到了自家徒弟。 莫云苏来到高楼面前,看着他手中的牌子,道:“多谢几位对爱徒的赏识,为表敬意,我愿代幼忧收下此牌。” 高楼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莫云苏,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莫云苏道:“敝人苏云。” 高楼不再说什么,将牌子递给了他,然后看向龙公子,“阿龙,这些残局你自己慢慢收拾,天晚了,我们要回去了。”八大富商出了客栈大门,一群人消失在夜色中。 莫云苏暗自松了口气,之后和桑幼忧、桑俊进了客房。 桑幼忧拉着莫云苏的胳膊,道:“师父,你怎么也来苏州城了?” 莫云苏敲了一下她的头,“你们这帮小鬼,出门也不打声招呼,让你姑姑担心死了,我是来带你们回家的。” “姑姑…她还好吧?” “嗯…对了,怎么就你和阿俊,你那表哥去哪儿?” 桑幼忧简单说了孟传情几人的去向,莫云苏听后,竟发起呆来,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桑幼忧又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师父,你为什么要收下那个牌子啊?还有,富商联盟究竟是什么?” 莫云苏听后心一沉,道:“你问的正好,我正要警告你呢!” 见莫云苏一脸严肃,桑幼忧也认真起来,“师父请说。” 莫云苏道:“富商联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商业组织。他们的势力不亚于任何一个小门小派,甚至能够与一些大门派匹敌。为师是想警告你,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与十大富商中的任何一人为敌。” “为什么?”桑幼忧不解。 “因为苏州城十大富商就是这个组织的首脑人物,得罪了其中一个,就等于得罪了整个组织。其实,你应该能看出一些端倪,十大富商在苏州城有如此权势,为何从不肯将生意扩展到外地。因为,他们从不允许别人将生意扩展到苏州城,苏州城可以有商人,但只允许有十个。一旦有外来商人进入苏州城,十大富商必定会联手打压,不整得别人倾家荡产,他们绝不罢休。你师公,也就是我的师父,就是因为抢了薛离的一单生意,才被整得倾家荡产,流落街头。十大富商实行的是世袭制,老子死了,儿子继承位置。九十多年了,高、薛、叶、邱、明、沈、宋、常、秦、龙,还是这十家,一直没变。如果你没有必胜的把握,就别想着与他们为敌,最好是和睦相处。因为,在十大富商的背后,还有许多武林高人,他们也是这个组织的重要人物,身份最为神秘。所以无论是商人还是武林中人,都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桑幼忧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庆幸师父来的及时,否则她真与龙公子杠上了,岂不是要毁了自己多年基业。 莫云苏端详着手中的牌子,缓缓道:“当初为师不让你在苏州城做生意,原因正在此,十大富商是绝对不会允许外姓的人在苏州城做大的。不过,富商联盟的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这个牌子就是一个免死金牌,如果将来你不小心得罪了十大富商,它倒可以救你一命。” 桑幼忧忽然间什么报仇的兴致都没有了。在了解了十大富商的实力后,她唯一想的就是远离苏州城,保住自己的财产。因为这是保证她和姑姑在武林庄地位不变的根源,寄人篱下的她,唯有这点家业才不会让她被别人瞧不起。 “师父,我决定了,明天我们就离开苏州城,越快越好。”桑幼忧看着桑俊和莫云苏,咬牙下了这个决定。 八大富商出了客栈大门,就开始谈论起今天发生的事。 老六沈宋率先开口问道:“刚刚那个人好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老二薛离想也不想,就回道:“当然见过!” “啊?”众人都停下了脚步,惊讶地看向他。 薛离咳了一声,道:“他叫莫云苏,二十多年前,就是他的师父黎陌抢了我与衡阳方家合作的一单生意,之后被我们富商联盟整的倾家荡产。” 老三叶落接口道:“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当初被我们富商联盟追杀,却躲进了江南桑家避难,我们看在桑淮的份上放了他一马。想不到他的命还挺长的,居然活到了现在。” 老七常青道:“那女娃儿也姓桑,会不会就是江南的那个桑家,如果是这样,她倒是自己人。” 一直未开口的老大高楼发话了:“绝对不可小觑莫云苏!他不仅和桑家有着不可切断的关系,还是昔日天魔教的右护法。派人去查查他现在的身份以及那个女娃的来历,我倒希望她是桑家的后人。” 老五明哲插开了话题:“奇怪?为什么四哥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老八宋知突然指着前方惊呼道:“火!你们快看!” 高楼眼睛一鼓,面露惊色,“那是…那不是老四家七夫人棠月璃的裁缝铺吗?怎么…怎么会起火?” 老九秦赫叫了起来:“四哥!四哥在里面!快去看看!” 这场大火只烧了一个时辰,就被八大富商以及附近的人联手浇灭了。纵然如此,裁缝铺里什么也没留下,除了一具烧焦的尸体,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飞灰。这场火也烧的太过诡异,让八大富商感觉到莫名的恐惧,仿佛这火就是为了庆祝莫邪大会结束而烧,就如同昨夜的那场大火是为了迎接莫邪大会一样,同样的让人不寒而栗。 次日天明。 十大富商在莫邪塔召开紧急会议,龙公子在一个下人来报后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刚到位,就听到高楼嘶哑着声音道:“各位兄弟,邱老四被人谋害了,他的职位将由他的长子邱枫继承。”他看向身旁的年轻人,“枫儿!你知道富商联盟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吗?” 邱枫脸色苍白,恨声道:“侄儿知道,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无论是谁谋害了父亲,都要以命偿命!” 高楼沉声道:“尽管那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我们还是从他口中的金牙看出他就是老四。我们已经检查过了,老四他并非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人用雄厚的内力震碎了筋骨,他的骨头已经全部碎裂了。所以,我们可以断定,凶手一定是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现在,我们就来分析一下,老四最后出现的地方和接触的人,以便尽快找到凶手,替他报仇。” 邱枫平静地分析道:“爹最后接触的人自然是七姨娘,但是七姨娘丝毫不会武功是整个苏州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她不会是凶手。但是,铺子为什么会着火,七姨娘又去了哪里?既然爹在着火前就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有人要放火再烧他一次?” 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个个都沉默了起来。许久后,叶落开口问道:“有谁知道老四在大会结束后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又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突然,一个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番外篇.富商联盟(三)空塔疑云

“北兄!”邱枫惊讶地唤出声。 来人竟是守护莫邪塔的北慕涵。“我知道大会结束后邱伯父去了哪里?”北慕涵看着众人道。 “哪里?”众人齐声问道。 北慕涵指着头顶,“上面,三楼!” “这怎么可能?”众人难以置信。任谁都知道,莫邪塔二楼以上全部都是空的,而且所有的门都是加锁的,钥匙被搁在莫邪塔的塔顶,一般人根本就拿不到。 薛离断然道:“不!我倒觉得很有可能!大哥不是说了吗?凶手可能是一个绝顶高手,一个绝顶高手要上三楼岂非是轻而易举的事?” 众人愣了片刻,一起朝三楼奔去,然而,门上那把大锁健在。众人顾不得莫邪塔的规矩,一起将门撞开。 一上了三楼,他们就傻眼了。 什么也没有!整个三楼都是空荡荡的,他们甚至奔上了四楼、五楼,一直到最高层,全部都是空荡荡的。这本是最正常的现象,但精明的高楼却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四楼。八根梁柱无端端地少了一根,一堆粉末堆在梁柱原本的位置。高楼抓起一把闻了闻,发现这些粉末竟是木屑。 三楼。三楼的灰尘太多了,这些灰尘在窗户前被堆成了一座小山。众人满怀惊疑地抓起了一把研究了片刻,才下了结论。木屑、纸屑、瓷屑、所有日常用品的碎末混合在了一起,堆成了现在这座小山。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整座楼上都透着一层诡异的气息。 “真是活见鬼了!”老九秦赫最先沉不住气,低声骂道。 “大家先离开这里。找人来把这些灰尘全部弄走,带回去再仔细研究。”高楼一句话稳住了众人猜疑难安的心情。众人看了楼层几眼,带着种种的不解离开了莫邪塔。 “北兄,你说我爹上了三楼,那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北慕涵看着邱枫,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许久后才缓缓道:“我不知道。准确地说,他根本就没有下来…许多人上去了都没有下来。” “许多人?”众人一脸惊疑,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很邪门,太诡异了!我一共看到十个人上去过,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下来。我…也许真的是我眼花了…”北慕涵喃喃道。 高楼急急问道:“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最先上去的是三个人,一个很冷的白衣男子,一个很邪的黑衣男子,还有一个持剑的黑衣少年。他们在上面呆了三天却从没有人下来过。第四天的时候,又来了四个人,一个少年带着三个女子,他们上去了也没有下来。第五天的晚上,又有一个带刀的黑衣男子来了,他居然跟那个很邪的黑衣男子一起上去的。我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只跟了几步就莫名其妙地摔倒了,然后就失去了知觉。第六天,也就是昨天,莫邪大会刚刚开始的时候,又有一个持剑的红衣女子上去了。” 北慕涵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见鬼的事发生了,我从来没有看见他们下来过,却频繁地看见他们上去。大会结束后,那两个黑衣人又一起上去了,其中一个似乎受了伤,被另一个人抱着上去的。不久后,邱伯父便上去了,我一直在下面等着都没有看见他下来。真的是见鬼了,上面什么也没有,他们上去做什么,为什么我只看到他们上去却没有看到他们下来。你们说,这是不是很邪门?”北慕涵看向众人,发觉所有人几乎都傻了。 “他们会不会是跳窗户走的?”明哲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记不记得在第二场比赛开始时,有一个黑衣少年是从我们头顶飞下来的?” 薛离点了点头:“没错!当时我们是背对莫邪塔的,那少年来的太突然也太巧了,听老五这么一说,好像真有这种可能。” 龙湖开口道:“他是不是叫劳天?四伯好像认识他。我在抽签时,将四伯盒中的签对换了,四伯知道后非常生气,还说什么‘最好能赢’!我还看见那个劳天狠狠地瞪了四伯一眼…” 北慕涵忙打断他的话:“那少年的腰间是不是系着一支短笛?” 所有人都见过那支短笛,那是杨誓的战利品,整个舞狮台的人都看见了。见所有人都点头,北慕涵又道:“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最先来的持剑少年!” 龙湖道:“他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另外几人倒都是我的客人。那第四日来的少年和三个女子,一定就是杨誓和他身边的三个女人,”他看向八大富商,“其中一个就是桑幼忧!而昨日清晨的那个红衣女子,可能就是邪阴派的掌门人商羽落。” 众人惊讶万分,想不到这个名震江湖的女魔头竟然也卷入了此事之中。一时间,在场之人皆沉默不语,事情太复杂也太过诡异了,每个人都难以接受。 “现在,唯一能解开我们心中疑惑的就是那个桑幼忧了,我们去找她。”高楼抚平心绪,缓缓道。 然而,当他们赶回东华客栈时,老齐却告诉他们,桑幼忧三人在龙湖出去不久后就离开了苏州城。 看着眼前的这堆粉末,高楼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始终也想不明白这些粉末的由来,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有人能用内力将所有日用品化为齑粉。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啊! 这些粉末当然是江才情离开时随手一挥而造成的结果。桌椅、果盘、以及后房的桶、缸、一切的一切,他只需运上几成内力,对着它们一挥,就能让他们化为飞灰。夜未央叫他这样做,他就做了,也不问原因,信任他从来都不需要原因。 当时,他只不过是问了一句:“小白,你的功力究竟有多深?” 江才情回道:“怎么?你想试试吗?” 夜未央瞪着他,“我还不想死呢?只不过是想知道,以你的功力能不能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毁了?” 江才情看着他,“能。” 夜未央退后几步,“那就动手吧!” 江才情居然有些不舍:“一定要毁吗?这可都是你高价购买回来的。” 夜未央道:“一定!二选一,你不毁它们就毁我!” 江才情二话不说,立即运起神功毁灭了所有的东西。 夜未央看着他的成果,心惊地问:“你用了几成功力?” “九成。” “如果是她呢?” 似乎知道夜未央口中的“她”是谁,江才情淡淡道:“五成。” 没有人明白夜未央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着一颗天才的脑袋,做任何事自然都有他的道理。不过,就算是天才也有失算的时候,或许夜未央他自己也没有料到,将来他会与富商联盟杠上吧!邱欢的死,他做的那样的天衣无缝,却还是毁在了两个人的手上。一个书生,北慕涵;一个女人,棠月璃。 夜未央的“化心”能够迷惑人心,每当他们出现在莫邪塔时,便会施展此功迷惑塔内人的心智,让他们产生幻觉,忘了身旁人,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出现在这里。然而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个书生不是一般人,他的心绝对的正直纯洁,“化心”根本就无法左右他的心。别人看不到的,他却能看到,所以那一次,他跟踪了夜未央,而江才情远远地就感应到了他,于是就用内力将其震晕,却因为夜未央喝的醉醺醺而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如果夜未央知道了的话,必然会发现北慕涵的与众不同,进而采取补救手段。可惜,他不知道。所以,一切都是天意,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棠月璃,这个女人太过大意,也过于天真,以为一场大火就能烧毁一切,包括邱欢的尸体。匆匆离去的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放的那把火,反而会弄巧成拙,将最大的破绽留给了八大富商,为自己的恩人带来了无穷尽的麻烦。 苏州城的一切风波都已过去了。这一夜,富商联盟的每个人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们还在想:究竟是谁杀了邱欢?而无论是谁,都要让他血债血偿! 是谁?是江才情和夜未央,而这两人早就购了两匹上等白马,奔腾而去。 第三十七章 神无赦

尘土飞扬,两匹白马在路上飞奔,马背上的人是江才情和夜未央。他们离开了莫邪塔便快马加鞭往糊涂堂赶,因为那里有两个病人,容不得他们在外面耽误片刻。 “称你为小白,你还不乐意。看看你,全身上下都是白的,还非要骑一匹白马,天下间还有比你更喜欢白的人吗?”夜未央的嘴巴一刻也闲不住,在骏马奔驰了不足三十里之后,就开始调侃起江才情来。 江才情骑在马背上一声不吭,心中却暗想:不乐意又怎样,你还不是一样喊了十年。但他不敢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开口,夜未央就会抓着这个话题跟他没完没了地斗嘴,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他被气得吐血。他总是拿夜未央无辙,自从夜未央凭犀利的言辞成功地让他吐了十次血之后,他就学乖了:绝对不能跟这个人谈论无聊的话题,沉默是唯一的选择,也是对他最有效的回击。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辙了?”夜未央不死心,继续开口想引诱江才情说话。 江才情依然沉默,拍了一下马背,骏马加快了奔跑速度,将夜未央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真是太无聊了,为什么小白就是不能体谅他?只不过是跟他说句话,有那么难吗?快马加鞭赶回糊涂堂,至少也要一天的时间,如果这一天都没人跟他说话,那他岂不是会被闷死。 “闷葫芦!”夜未央暗自嘀咕一声,知道江才情是铁了心不跟他说话,只好认命策马追赶。 “小心!”刚刚追上江才情,他就突然勒住白马。夜未央只觉得一股庞大无形的阻力拦于马前,白马一声嘶鸣,前身仰起,几乎将他摔倒在地。幸好江才情及时扯住了马缰绳,才让他免遭此劫。掩去心底的震撼,看向前方。 一个很美、很冷的白衣女子站在路中央,一脸怒容瞪着江才情,冷冷道:“你又去闹了莫邪大会,究竟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江才情一如既往的沉默,看向夜未央。 夜未央苦笑道:“小白,这是你的家务事,自己处理,别什么事都找我。我去前面树林等你。” 他策马慢悠悠地向前走去,临近白衣女子时,沉声道:“神无赦,其实这次大闹莫邪大会,小白什么也没有得到,我觉得你这个当姐姐的此时应该安慰他,而不是责备。” 神无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玉手一挥,夜未央座下的白马在主人及时起身后翻滚在地。被震碎了五脏六腑,来不及看主人最后一眼,白马就这样魂归黄泉。 夜未央坐在神无赦背后的一颗树上,看着她那只威力强大的玉手,心中暗叹。轻轻一挥,就足以匹敌任何一位武林高手,天下间只怕没有人是这女子的对手了吧! “你若伤了他,我跟你没完!”江才情终於开口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夜未央,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姐姐也一样。 神无赦眼神变幻,玉指一掐,突然点向身后的夜未央。夜未央一个跟头翻下了树,飞快地窜进了树林中,然后不意外地听到了那颗树断裂,坍塌在地的声音。虽然知道神无赦并不是真的要杀自己,但是在见识过了她那只手的威力后还不躲的,是傻子,他再胆大,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十年前,第一次见面他就被这个女人打得半死,若不是有神医相救,他哪能活到今日。 神无赦故意激怒江才情,她达到目的了,仅出一招,江才情就怒了。他黑着脸从白马上飞身而下,挡住了她袭向夜未央的第二招,然后两姐弟就缠斗在了一起。 虽然两人仅相差两岁,但武功却相差甚远。神无赦是个武学奇才,家传武学尽得真传;江才情虽是男儿,却因为小时候的种种原因导致根基不稳,武功自是低了姐姐许多。纵然如此,他本身的武学在江湖上已无人能敌。所以,这两人的打斗,气场惊人,简直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天上的飞鸟被强烈的劲气撕得粉碎;地上的树木被两人浑厚的真气连根拔起;飞沙走石转瞬不见,落叶尽数化为齑粉,白马也一声嘶鸣,躺在地上,只剩血浆。两个白影如白光般一闪而过,忽东忽西,看得人眼花缭乱。姐弟俩竟似仇人般直攻对方要害,打了不下九百个回合,却谁也没有伤到谁。 夜未央早就聪明地躲远了,躲在了几十里之外。躺在树林中,他的心底直犯嘀咕:真搞不懂,这姐弟俩只不过是意见不同,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却每次见面都要打上一架。照他们这种打法,天黑都不能完事,必须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分开才行。 江才情一心想要替莫小邪完成未了之愿,彻底铲除天魔教,而神无赦一生信奉天命,认为天魔教至今不亡,必然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因此一心阻止弟弟祸害天魔教。起初,她以为凭江才情的能力根本就无法对抗天魔教,就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由着他胡闹。谁曾想后来出现了一个夜未央。 夜未央的心智与谋略,加上江才情越来越高强的武功,终於让神无赦正视起此事来,每每劝说不果,两人便会打上一架。神无赦正是因此才从未给过夜未央好脸色。有几次她都想杀了他,却因为江才情一句“你若杀他,我便赔命!”而放手。再怎么不合,也是亲姐弟,轩辕家的血脉不可断绝,她不敢拿弟弟的命去赌。 “有了!”夜未央的眼睛忽然一亮,运足了内力,高声喊道:“小白,我回糊涂堂收拾行李去,你慢慢打啊!” 一句话,江才情就停手了,看也不看神无赦就朝树林奔去。神无赦巴不得夜未央早日离开江才情,此时见江才情要去追他,连忙伸出一臂挡住。 “让开!”江才情朝神无赦低吼道。 神无赦语气软了,道:“才情,别再任性胡闹了,放手吧!天魔教并没有欠你什么…” 江才情打断她的话:“你不肯帮我,我不怪你。但是,你别扯我后腿!如果未央离开了,或者你敢动他的话,我就跟你拼命!” 神无赦有些生气:“他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那我算什么?在你眼中,我这个姐姐还不如一个外人!” 江才情冷冷道:“在我眼中,能够帮我的人才是自己人,而你一直在扯我后腿,才是外人。若不是因为我们有血缘关系,我早就杀了你!” “你…”神无赦脸色煞白,气愤道:“枉我小时候对你那么好,带着你四处求医不说,还为你在莫邪大会上夺取莫邪女神像,你竟然说出这种话!” 江才情自知语气有些重了,轻轻道:“只要你别管我们的事,你还是我的姐姐,我会每个月回家看你一次。” 深深地看了一眼拦在自己身前的亲人,江才情不再说什么,飞快地窜进了树林中。待到了树林尽头,他才发现夜未央还悠闲地躺在地上。 “你没走?”瞪着地上的人,江才情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气。 夜未央道:“不是说了在树林等你吗?打完了吧!可以走了吗?” 见江才情点头,夜未央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看向他的身后。神无赦一直跟在江才情的后面,显然她并没打算放手,她盯着背朝自己的弟弟,问道:“母亲她还好吗?” 江才情没有回答,反而是夜未央笑着开口道:“你放心,她好的很。” 神无赦并不领情,看着夜未央那张笑脸,她更觉得厌烦,冷冷道:“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打死为止!”然后,白影一闪,施展轻功离开了树林。 夜未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喃喃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江才情无言地看着他,一脸歉疚。 “走吧!”夜未央叹了口气,“两匹马都被她给干掉了,我们只能走着回去了。” 糊涂堂地处隐秘,除了堂中弟子,江湖中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所在。这个韬光养晦了十年的组织其实就住在骊山山脉之中,糊涂堂的大门便是骊山最大的山洞。既然是山洞,里面必定阴暗潮湿,常年不见光。但是,除此之外,糊涂堂内部的结构和摆设绝不逊于任何一个门派。若大的藏书阁、议事厅、兵器库、食堂… 此时,糊涂堂的议事厅内,坐着三个人---莫天都、冉必之、冉弄衣。冉弄衣正给莫天都的胳膊擦药,嘴里还念叨着:“想我冉弄衣也算是一代佳人,竟然在这里伺候你这个残废…” 莫天都面无表情,任由冉弄衣翻弄他的双臂。服了傀儡虫的人无论悲喜,都不会在脸上呈现。这样子却让冉弄衣更加气恼,擦药的手也不觉得加重了力道:“简直就像死人!真不知道领主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让你做老二。” 莫天都依然是那副表情,冉弄衣弄出的疼痛只是让他轻轻地皱一下眉头,他还是知道疼痛的。坐在桌旁听妹妹唠叨了半天的冉必之却在此时开口了:“小衣,你少说两句!领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哼!狗屁道理!” “至少他武功方面绝不输给你。” “我的武功也不耐啊!要我看领主他根本就是个瞎子,看不到我的好…”没有看到冉必之拼命朝她使眼色,冉弄衣一脸的不甘心,继续道:“我既会使毒,又会剑术,有哪点比不上这个死人…” “领主!堂主!你们回来了!” 听到冉必之的话,冉弄衣住口,豁然转身,脸色煞白。而莫天都却依然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仿佛没有看到从大门进来的两个人。 夜未央用小拇指掏着耳朵,脸上的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难怪我的耳朵会莫明其妙地痒了起来,原来是有人在这里说我的不是。我好像回来的不是时候,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是不是?” 冉弄衣低着头,一声不吭。说坏话被人逮个正着,这种情况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领主,小衣她…”冉必之想为妹妹解释一番,却不知要如何解释。说她不是有心的,谁信? 夜未央笑了笑,不再理会这兄妹俩,来到莫天都面前,牵起他的胳膊看了两眼,然后又看向江才情,道:“这个商羽落可真够狠的,一招就废人手臂。” 江才情来到莫天都身旁,迅速在他的胳膊上点了两下,然后缓缓注入一股内力。片刻后,他收敛气息,道:“三天,不许碰任何东西。” 夜未央看向脸色苍白的冉弄衣,道:“月亮,你照顾他,若是他皱一下眉头,我就拔你一根眉毛,皱两下,拔十根,皱三下,拔一百根,拔光为止!” 糊涂堂五杀,夜未央对他们的称呼各不相同。天杀劳桑心直呼小名六日,地杀莫天都和日杀冉必之直呼其尾名,月杀冉弄衣被称为月亮,而星杀南华却被称为星仔。 “是!属下一定好好照顾他。”冉弄衣低头答道。纵然她有万般不服,也不敢违抗夜未央的命令。因为她知道,他们的领主从来都不是个心软之人,尽管他说得很随意,却说到做到,从不手下留情。 夜未央正欲开口对冉必之说什么,突然从内堂奔出一人,口中叫道:“不好了!夫人的病又发作了!”话刚落音,夜未央已闪身不见。 屋里一片狼藉,数十名婢女、侍卫重伤倒地。青璃夫人眼神黯然,脸孔却极为愤怒,指着其中一个婢女,厉声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神…” 那婢女伏地哀求道:“夫人!求您醒醒吧!神主他是自杀的…” “住口!”妇人掐着婢女的脖子,怒吼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死我的神!” 婢女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涨红了脸,断断续续道:“夫人…我是伺候你…十多年的…无极啊…您…不记得了吗?” 青璃夫人瞪着无极,突然朝她打出一掌,又转身看向其它人,狂笑道:“你们害死了神!都去给他陪葬!”说完,一手聚力,朝一名侍卫胡乱出了一掌。 夜未央及时赶来,挡住了这威力强大的一掌,并反朝青璃夫人挥出一掌。红红的火焰,闪着耀眼的光芒。威力强大的烈焰灼,他从不敢轻易使用,而此时,他知道,这能够让普通人化为焦尸的火焰,根本就伤不到眼前人分毫。 第三十八章 化心忘本

果然,青璃夫人一挥手就化解了这团火焰。下一刻,她却突然尖叫了起来:“火!快救火!快救救我的神…水…水在哪里…”她在屋里乱窜着找水,所到之处,所有的物品都被她周身所散发的劲气撕得粉碎。 夜未央慢慢靠近青璃夫人,在她正欲挥掌时,轻轻道:“你的神,没有死。” “你说什么?”青璃夫人愣住了。 “神机,你的神,没有死。”夜未央微笑着重复道。 青璃夫人怔了片刻,尖声道:“不!他死了!我亲眼目睹他被火烧死的…” “夫人,看着我的眼睛。”夜未央将手搭上了青璃夫人的额头,缓缓道:“神,没有死。他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会永远幸福快乐地在一起,没有任何人、任何灾难能将你们分开…” “神,没有死,他只是出去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青璃夫人怔怔地重复着夜未央的话,先前的暴躁、愤怒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柔情。 “你回头看,他回来了。”夜未央缩回了手,看向青璃夫人的身后,那里什么也没有。但青璃夫人转身后,却一脸的欣喜叫道:“神,你回来了…” 夜未央一松开手,整个人就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好在他抓住桌子一角,勉强支撑了下来。江才情此时出现,一掌搭上他的后背,灌注了一些内力给他。许久后,夜未央苍白的脸色才渐渐好转过来。 “她要是再这样折腾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内力耗尽而死的。”夜未央看着那个活在幻境中的人,苦笑道。 青璃夫人是神无赦和江才情的亲生母亲,因为承受不了失去丈夫的打击,整日疯疯癫癫的,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说自己的丈夫神机是被他害死的。偏偏没有任何一个医生能治好她,而夫人的功夫高得出奇,一疯起来六亲不认,胡乱出招,不少人已命毙她的掌下。为防她伤害糊涂堂的人,夜未央不得已将自己的‘化心’和‘忘本’结合,用在了她的身上。如此,夫人便可忘却本身活在幻境之中。 夜未央这两种心法都已练到至高层次,一次施展,便可让青璃夫人在幻境中呆上半月左右。然而,施展这样的心法是相当消耗内力的,每次一施展,夜未央的内力就会被掏空剩下不到两成。好在江才情在他身边,每次一施展完,便会及时为他恢复内力。 江才情看向自己的母亲,她正一脸陶醉地靠在神机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当初,视父亲如神的他同样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与母亲不同,他选择封闭了自己的心。他找到了医治自己的方法,变回了常人,而母亲,也许她将永远这样疯癫下去。 冉弄衣气冲冲地来到了哥哥冉必之的房间,抱怨道:“我受不了!又是喂饭,又是洗脸,我都成了他的专属仆人了。领主分明就是故意整我嘛!有那么多丫环,偏偏叫我去伺候他…” 冉必之坐在桌旁擦着手中的陌阳刀,对妹妹的话充耳不闻,惹得她更为气愤。“喂!跟你说话呢!” “听着呢。”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倒是在领主面前说说我的好话啊!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做那残废的奴仆。” 冉必之轻笑:“你是什么德行,领主会不知道,好话说了也白说。” 冉弄衣狠狠地踢了冉必之一脚,“我是你妹,怎么也来取笑我。不帮我,我自己去想办法。” 冉必之惊道:“你想做什么?不要胡来,小心惹祸。” “哼!整个糊涂堂就我一个人会用毒,我就用新研究出来的毒,毒死那个睁眼瞎的…”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的,却突然住口,因为她口中那个“睁眼瞎的”的人,突然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夜未央又掏着耳朵,叹了口气,道:“一个时辰之内,两次听到不该听的话,不知是我的运气太好,还是你的运气太背?” 冉必之看了看夜未央,又看了看倒霉的妹妹,最后选择了沉默。这个丫头怎么就是不懂,领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磨练她,如此不懂得隐忍,如何能成为领主的心腹? 夜未央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冉弄衣对面,道:“说吧!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吧!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冉弄衣此时倒成了哑巴,一脸无助地看向冉必之。冉必之却朝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去说吧!他是了解夜未央的,知道他不喜欢虚伪的人。洒脱一点,直接说出口,反而会让他对你刮目相看。 得到冉必之的鼓励,冉弄衣的胆子大了,脱口道:“我就是不服!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让我执行任务,是因为我能力不足,还是你根本就拿我当丫环?” 夜未央笑了,反问道:“你认为自己的能力足吗?” 冉弄衣高傲地答道:“当然!” 夜未央道:“好!我给你机会,去找六日吧!她会告诉你怎么做。如果你能顺利执行任务,地杀的位置就是你的。反之,你将付出沉痛的代价,你可愿去?” 冉弄衣的心揪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夜未央依然微笑着,道:“意思就是,这次的任务你不能有一点的差迟,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冉弄衣此时开始犹豫了,沉痛的代价,她想都不敢想。人总是抱怨别人不给他机会,而当真正的机会来临时,却又畏首畏尾,犹豫不决。 “小衣,还不谢谢领主给你这次机会。要不然,晚上你还要伺候老二洗脚。”冉必之间接地帮妹妹做了决定。 冉弄衣想了想,道:“好!我接受任务。” “如果我没有猜错,六日他们已经顺利地达到盟主府了。你的任务就是去分化众人,让他们反目成仇。我允许你向你们老大寻求帮助,别把事情办砸了!” 冉弄衣接了任务离开后,夜未央又看向冉必之,道:“别想着去帮她,你有自己的任务。” 冉必之的心思被揭穿,也就不再掩饰,直言道:“领主早就知道小衣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任务,为什么还要让她去?” “因为任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糊涂堂不养闲人,如果没有能力证明自己的话,就趁早滚出糊涂堂,免得浪费我们的米粮!” 冉必之心下一惊:领主好像动怒了!他掩去心底的震撼,问道:“那我要做什么?” “你嘛!先说说商羽落的事吧,然后去盯着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将来会成为我们的大敌。” 听罢冉必之的话,夜未央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看来我们是遇上劲敌了,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跟她耗。现在就等着六日那边的消息了。” 盟主府是个好地方,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雕廊水榭,亭阁楼台,假山池沼,相应生辉。自然、和谐,却又不失典雅,每个人都沉醉在这自然美景中。 盟主不是个好人!除了天真的农秋音,每个人都这么想。来这里已经三天了,盟主却从来没有好好地招待过他们。来的那天,他就以公务繁忙为由抛下了几人,只留下麦长风做陪。所以,这三天来,他们连盟主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孟传情很喜欢盟主府的景致,虽然它比起武林庄来就像是小巫见大巫---武林庄不知比这里富丽堂皇了多少倍。但他就是喜欢这里,喜欢后园的艳阳湖。 艳阳湖不算大,却很美。湖水很绿,像一块碧玉,蓝天上的白云倒映在水里,云影波光,相应成趣。微风袭来,在艳阳的照耀下,湖面碧波荡漾,好似撒下了碎银般,闪烁着亮晶晶的光点。艳阳湖,无怪乎会叫艳阳湖,这湖只有在艳阳的照耀下才是最美的吧! 孟传情坐在湖边的大石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沉思不语。鄢商慈依偎在他身旁,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们要一直坐在这里看湖?”整整两个时辰了,孟传情一直坐在这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不走,鄢商慈自然要陪着他。 孟传情笑了笑,巧妙地答道:“如果不看湖,那我们要干什么?” 鄢商慈哑口。的确,除了看湖,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其它的事可以做。盟主抛下一句话就溜的不见踪影,麦长风也只是带着他们在庄园里东逛西逛。三天的时间,府里的每一个地方他们都逛过了,假山上有多少块石头,花园里有几株牡丹,每个人都能倒背如流。唯独这湖里有几条鱼,他们还没有数,无聊的孟传情,不会傻得去数鱼,便只能观湖了。 “看湖多无趣,不如找一些有趣的事来做!”庄伏楼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咦!”孟传情一脸惊讶:“庄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几天来,韩令风故意怠慢几人,每个人心里都有埋怨,却从没有谁要离开这里。聪明如孟传情早就猜到盟主的用意,所以,心情大好的他乐得跟他耗下去。 劳天是奉命而来,目的是为了接近孟传情和庄伏楼,盟主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更不用在乎什么怠慢不怠慢了。而舒玉,他很想离开这里,但农秋音不想走,所以,他也只能勉强自己留下来。等到农儿玩厌了,自然就会离开。 只有那个年轻孤傲的剑客——庄伏楼,他是最没有耐心的人。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他就耐不住了,说了一句:“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就匆匆离开了盟主府。此时,原本已经离开的人,却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孟传情怎能不惊讶? “本来是要走的,不过麦长风又将我请了回来。”庄伏楼微笑道。孟传情无论走到哪里都很讨人喜欢,冷俊的剑客平常都是板着脸的,却愿在他面前舒颜。显然,他也很喜欢孟传情。 孟传情有些好奇:“是什么理由打动了你?难道,是你的小师妹有了消息?”虽然仅相识三天,但他知道,庄伏楼绝对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被说动的人,所以,麦长风留下他的理由,一定非常接近他的需求。 不过,这次孟传情却猜错了。因为庄伏楼摇头道:“指望他们找小师妹,还不如靠自己!我是用剑之人,能够打动我的还有名剑。” “什么剑?” “麦长风告诉我,盟主府内有一柄传承百年的残阳剑。” “残阳剑?”孟传情和鄢商慈对望一眼,道:“怎么可能?我们前几天才见过它!” 偏巧此时,劳天持剑来到了这里,听到了孟传情的话,她的心一沉,沉思道:几天前,残阳剑还在农家,他若见过,一定就去过那里,难道他就是那个“内力深厚”的人? 猛然间她又想起莫邪大会上夺宝的那一幕:她从杨誓的怀里扯出一物。当时她没有注意,此时想想,竟有些像农家老头怀中所藏的糊涂堂位置图。毕竟跟了夜未央十年,头脑也相当聪明,经此两点,劳天已经可以确定,杨誓已经知道了糊涂堂的秘密。她暗自告诉自己,今后行事必定要小心此人。 庄伏楼一阵狂喜,脱口而出:“你见过残阳剑!” “的确是见过,甚至我还尝试过它的威力。不过,它被我给弄丢了,现在不知落在了谁的手中。” 庄伏楼露出失望之色。孟传情见此插开话题,道:“庄兄刚刚说找些有趣的事做,不知你想做什么?” “做贼,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偷残阳剑。”庄伏楼的话吓了孟传情一跳,因为这实在不像他这种人会做的事。孤傲的剑客是不屑做贼的,看来他真的很喜欢,或者是很想要那把名剑。 “只不过是偷一把剑,你一个人就可以办到,何必拉上我呢?” 庄伏楼一脸茫然:“我没有偷过东西,不知道怎么偷。” 孟传情忍住笑问身边的鄢商慈:“商慈,你偷过东西吗?” 鄢商慈抿嘴笑道:“我没有偷过东西,但是我知道要怎么偷。就是趁人不注意时偷偷拿走一样东西,连三岁小孩都会做的事,庄伏楼你怎么不会?” 庄伏楼哑口无言。 孟传情叹道:“每个人都知道偷东西是怎么回事,有的人一生都在偷,甚至以偷成名;有的人却一辈子没偷过一样东西,不是因为他不会偷,而是因为他们的心太过正直、善良,他们的品德高尚,就像庄兄你一样。你做不出这样偷偷摸摸的事,说明你活的很真,我很庆幸能遇见你,你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孟传情看着庄伏楼,眼神无比的真诚。 庄伏楼笑了,道:“你也不错…”话未说完,孟传情突然板着脸,道:“你为何让我帮你偷,难道在你眼中,我竟是那种偷偷摸摸的小人?” 第三十九章 沥血剑主

庄伏楼愕然,不明白孟传情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却又听他笑道:“庄兄,开个玩笑而已。不过,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盟主府不会有残阳剑,麦长风在诳你呢!” “我岂会诓骗庄少侠,残阳剑确实在这盟主府中。”这时,麦长风走了过来,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笑道:“准确地说,是持剑的人在盟主府中。”他扭头看向站在远处的劳天,带着一抹深究的笑容。 几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同注视着劳天。劳天知道自己隐藏不下去了,只能大方承认,“没错,残阳剑确实在盟主府。” 庄伏楼问道:“莫非你见过?” 劳天道:“何止见过!”他举起手中的剑,“残阳剑就在我的手中!” 所有人都盯着他手中的那把剑。孟传情道:“麦长风真是神了,我们相处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手中有残阳剑,他竟然会知道…”他突然住口,因为庄伏楼拔剑刺向了劳天。 劳天用剑鞘挡住此招,怒问:“因何拔剑?” 庄伏楼前进一步,和劳天的身体仅隔一臂之遥,凝视他的双眼,道:“我只是想知道,残阳剑够不够资格做我的另一半。” 劳天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做你的另一半?” 庄伏楼有些不耐烦了,喝道:“少罗嗦,拿出你的真本事,我要和你一较高下!”不容对方反对,直接运功震开劳天的残阳剑,手中之剑带着强烈的剑气袭向劳天。 见对方真的出手,劳天只好拔剑,几个剑花一挽,猛烈又霸气的剑网朝庄伏楼击去。而庄伏楼似是猎人发现猎物一般,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接着也做出了和劳天同样的动作,竟然是同样的剑招。两阵剑网相撞,剑气四散,刹那间便将园中的花草毁尽。 一黑一褐两道人影在园中飞舞,阵阵剑光闪过,剑气所道之处,寸草不留。这样强烈的剑气,终於逼得孟传情离开了湖边。他揽着鄢商慈飞快地闪到一片假山之后,麦长风也悄悄退开,闪身不见。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孟传情愕然地看着农秋音和舒玉,这两人不知何时也躲在了这假山之后,离自己仅几步之遥。 舒玉没有明说,反问道:“他们怎么会打起来?” 孟传情道:“是挑战吧!一个剑术高手遇到了另一个剑术高手,总是忍不住想要挑战,他们总是想要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 舒玉看着园中打斗的两人,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有病!” 孟传情看着他,“怎么这么说他们?你也是用剑之人,难道就不想和剑术高手过几招?” 舒玉想也不想就回道:“不想!别人的剑法好,干我何事?” 孟传情没有再说什么。心想,这舒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像对于任何事都持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没有在意的事吗? 剑气越发的强烈,打斗的两人似乎已将剑术发挥到了极限。园中景致已被毁了大半,甚至已波及到了假山这边,一块块山石被劈裂,四处横飞。孟传情运功将自己和鄢商慈护起,一道蓝色的光圈缠绕周身,剑气撞上光圈便反弹回去。那边舒玉和农秋音也撑起一道光圈护体。 “天地玄剑!” “惊魂一杀!” 劳天和庄伏楼两人几乎同时喊出终极剑招的名字。刹那间,天地变色,几乎所有的景物都被两道光芒所取代。这一瞬间,终极剑招的剑气穿透了孟传情所布下的防护真气,但他迅速加强内力补救了漏洞。而他身边的鄢商慈却被穿透的剑气击晕了,他无暇分心,将她揽在怀中,看着园中的两人,心中无比震撼。 这园子已经不能被称为园了,应该是一片空地。假山、凉亭、盆栽皆化为尘土,甚至园子四周的房屋都已倒塌。这终极剑招的威力,几乎毁了半个盟主府。而那两个始作俑者却仿佛没有看到身边的一切,他们几乎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入定在那里。只有两把剑闪着耀眼的光芒,在空中飞舞交缠着,它们仿佛生灵了一般,已不由主人控制。 “哥哥…小羊哥哥,怎么办?我快撑不住了!”孟传情突然听到农秋音焦急的声音。扭头看去,却见舒玉已倒在地上,而农秋音独自支撑着护体光圈。她的额头已冒了许多汗,显然极为吃力。 孟传情再次吃了一惊。这个少女的内力竟然比她的哥哥还要高上许多!舒玉肯定也是被刚才终极剑招的剑气给击晕了。眼见农秋音越来越吃力,他只好朝她叫道:“过来!” 农秋音拖着舒玉,慢慢地移到孟传情的光圈里,朝他感激一笑,“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先别说客套话,帮我照顾她。”他将鄢商慈托给农秋音,然后盘腿而坐,运起十成功力,扩大了光圈。也就在这一时刻,两道剑光朝光圈劈来,孟传情急忙出掌阻隔剑光的袭击。剑光缓缓消失后,又有两道更为猛烈剑光袭来。 孟传情独自支撑着护体真气,阻隔了一道又一道剑光的袭击,剑光源源不绝,而他体内的真气似乎也是源源不断。耗尽了十成功力,若是常人早已虚脱,而他却还是神采奕奕,难怪农秋音一双明亮的眼睛会瞪的老大。她仿佛不相信,一个少年居然会有如此高深的功力。 剑光袭击了三十多次后,终於停止了。因为,两剑停止了交锋,它们都回到了自己主人的手中。刚刚,两剑在空中缠斗,孟传情运起了十成功力后,它们竟然和好,一同袭向孟传情所布下的护体真气。那一道道剑光便是两剑的幻影,攻击了三十多次后,劳天和庄伏楼在满脸惊讶中收回了宝剑。剑一到主人的手中,所有凌厉的剑气皆消失,孟传情也撤去护体真气,在原地调息起来。 劳天和庄伏楼两人的战斗并没有结束,他们的剑到手后,竟皆刺向对方,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剑刺得迅速又猛烈。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两柄剑的剑身居然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两人对视一眼,皆想收回自己的剑,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拔,都无法让两柄剑分开。 劳天想起夜未央曾经说过的话:残阳沥血一旦交锋,天地变色,终极剑招一出,势必万物归从,风雨过后,两剑相交,遇水而分。 “沥血剑!”原来庄伏楼手中所持的竟是和残阳剑齐名的沥血剑!劳天惊呼出声和庄伏楼同时放手。看着半空中贴在一起的两把剑,两人的心中各有所想。 庄伏楼突然伸出一掌,运功对着身后的湖水,只见一股水流从湖中缓缓升起,流向他的手心。他的手朝两把剑一挥,水流扑向两剑,两把剑突然分开,各自落入了主人的手中。 “终于打完了,你们倒是打的过瘾,却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孟传情调息好后,就贯注一丝内力给鄢商慈和舒玉两人,幸好他们伤得并不重,很快就醒了过来。看着还在原地对视的两人,他自嘲地笑了笑。 谁知,这两人竟一同看向他,那眼神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孟传情被看的心底一阵发毛,道:“你们干吗?打了一架就不认识我了?” 劳天淡淡道:“你有古怪!” 孟传情有些不解,看向庄伏楼,没想到他竟点头赞同,“的确有古怪。你运起十成功力时,周身竟然布满了杀气。” 孟传情道:“怎么会有杀气呢?我布下的是护体真气,只为防御,并无攻击之意!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劳天道:“不会错的,就是杀气,否则残阳沥血是不会攻击你的!” 庄伏楼道:“我们是它们的主人,对它们再了解不过了,它们突然攻击你必然是有原因的。它们感受到了你身上的杀气,所以不顾主人的召唤,强行攻击你。” 孟传情将信将疑,看向农秋音,道:“刚刚你在我身边,感受到了我身上的杀气了吗?” 农秋音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 孟传情松了一口气,“看,我就说没有杀气嘛!” 劳天和庄伏楼对视一眼,一同开口道:“所以我们才说你有古怪!” 孟传情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还不知道是谁有古怪,刚刚还打的天昏地暗的,现在怎么这么默契啊?”谁知这两人竟一同扭过头去,不看对方,真的很默契。 “哈哈…好剑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韩令风的声音突然远远地传来。不多时,他便和麦长风出现在众人面前。 “诸位!这几日怠慢了几位,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海涵!” 劳天淡淡道:“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毁了你半个庄园,扯平了。” 庄伏楼比较实诚,拱手道:“盟主,很抱歉,将这里弄成了这个样子。” “没关系。这么精彩的剑术,用半个庄园来换,也值!” 劳天心中冷笑,“你若真这么想的话,我们也就不用内疚了。” “呵呵…”韩令风干笑一声,“在下是来请几位去用午餐,算是为这几日的失礼赔罪。”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明:这个盟主终於肯切入主题了。 “两位剑神请!”韩令风看着劳天和庄伏楼,一脸的尊敬。显然,这两人刚才的剑术已让盟主大开眼界,对他们相当佩服。 “不要叫我剑神,我不稀罕这个称号。”劳天淡淡地说道。 麦长风和韩令风全不介意他的冷谈,乐呵呵地带着众人去了前厅,几乎忘了孟传情的存在。而孟传情根本已无心与他们说谈,他的心中还有疑问:自己刚刚真的有露出杀气吗? 宴无好宴。盟主府的这顿午餐,吃得很不愉快。所有人都明白,韩令风请他们来,不只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拉拢人才。杨誓、劳天、庄伏楼、舒玉,这四个在莫邪大会上崭露头角的人,都是人才。而拥有残阳沥血的劳天和庄伏楼更是人才中的人才。所以,韩令风对他们格外客气。 午餐很丰盛。红木圆桌,共有九人入坐。韩令风位于主座,他的下首依次是麦长风、舒玉、农秋音、孟传情、鄢商慈、劳天、庄伏楼、韩知处。 一入座,劳天就毫不客气地开口质问麦长风:“麦先生,你怎么知道残阳剑在我的手中?”残阳沥血除了杀人不沾血这个习性之外,与其他普通的剑并无区别,所以,没见过他杀人的,根本就不会认得他手中的剑。 麦长风笑道:“自然是有人相告。”这样神秘的笑容,反而让劳天安静了下来。他冷哼一声,不再问下去。 韩令风适时开口道:“诸位都是少年英雄,肯来我府中小聚,韩某深感万幸。只是这几日多有怠慢,今日定要自罚几杯,才能表我歉意。”他朝后堂叫道:“来人!上酒!” 不多时,一位娉婷佳人掀帘而出,她的手中端着一壶酒。佳人看不出年岁,容颜甚为娇美,身披粉色轻纱,薄得遮不住她那细嫩的皮肤,几乎连胸前的红色肚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女子娇媚地笑着,来到桌前,施了一福,道:“奴家子妍,特来为各位斟酒。”她一边为众人倒酒,一边介绍道:“这酒名唤‘风云醉’,是盟主大人亲手所酿,诸位一定要细细品尝,才不费盟主的这一番苦心。” 倒满一圈后,子妍的人停留在了韩知处身后。她靠近韩知处,端起他的酒杯,道:“公子,我喂你喝。”韩知处笑得开怀,连连道好,还趁人不注意在子妍的身上摸了两下。 韩令风端起酒杯,看着众人,“诸位,请!”他仰头先干为净。 庄伏楼端起酒杯,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同一时刻,另一只手已抓在了剑柄之上。白光一闪,挡住了正欲扑向他的子妍。 “姑娘,请自重。”放下酒杯,收起沥血剑,庄伏楼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 子妍脸色微白,强笑道:“这位公子不用斟酒吗?” 庄伏楼不动声色地将酒杯高高举起,直到子妍为其斟满后才放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过子妍一眼。 韩令风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自顾喝着酒。当子妍扑在劳天的背上时,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仿佛是觉得很好笑吧!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看着劳天,都想知道他会怎样应对。 第四十章 盟主的目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劳天很平静,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是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撑着椅子的扶手,靠在椅子上。子妍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一手缠着他的脖子,一手端起酒杯递到他的唇边,他张口就喝了下去。 子妍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娇笑道:“还是公子你爽快,子妍爱死你了!”说完,她还在劳天的脸上摸了一把。 这样轻薄的举动,终於让劳天有些怒了。他的脸上青痉暴起,仿佛极为愤怒却又强忍着不发作。只有坐在他左首的鄢商慈看到了,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剑柄,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剑。 鄢商慈不禁有些担心了:万一她真的出剑了,怎么办?她忽然伸出一手,握在了劳天的手上。劳天的手猛然一颤,扭过头去,见着鄢商慈那一张温和的笑脸,他的心缓缓放松,终於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子妍别有深意地看了劳天一眼,又端着酒壶转到了孟传情的身后。正想如前几次一样扑向他,却只唤了“公子”两个字,手中的酒壶就莫名其妙到了孟传情的手中。没有人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好像那酒壶本来就在孟传情的手中。他冲子妍笑道:“谢谢!我自己来。” 子妍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足足愣了几秒钟,还未反应过来,酒壶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原来,孟传情为自己斟满了酒,又顺手将酒壶还给了她。 每个人都诧异地看着孟传情。他夺取酒壶的奇妙手法,惊奇诡异,甚至有些匪夷所思,让在场之人皆对其刮目相看。而这个当事人却只顾给鄢商慈夹菜,对众人的眼光视而不见。 麦长风借机问道:“杨少侠用的是什么功夫?这么神奇。” 孟传情淡淡道:“普通的擒拿手而已,何来神奇?”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只是最近用的越来越顺手了,因为不想被子妍缠上,也不想伤了她的颜面,便用此法应对了事。 众人怀着惊疑的心情看着他吃下一块酸辣鱼。自从吃了神医为他配的药后,什么酸辣的食物都敢吃了。只是,如今药丸只剩下八颗了,也就是说,他只有八个月的寿命了吧!茫茫人海,他要去何处寻找心法?用筷子夹着一块肉,孟传情又想起了这些烦恼事,发起呆来。不过,很快地,他被一声暴喝给拉回了神思。 声音是舒玉发出来的,他已离座,怒瞪着摔倒在地的子妍。这女子似乎是运气不佳,侍奉的四个客人一个比一个古怪。她连碰都没有碰到孟传情,心里自然是有些不甘,只好瞪了一眼孟传情,便转移了目标。可是她没有算到,最后一个是最容不得女人触碰的,那是舒玉的禁忌,违者是要付出死的代价的。 好心的农秋音在子妍经过她身边时,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过去。但子妍哪里肯理她,径直就朝舒玉扑了过去。所以,她摔倒了在地。 舒玉愤怒地拔出剑,不顾众人惊诧的表情,一剑刺向子妍。同样的一句话自他口中吐出:“女人,我要杀了你!” 子妍惊恐地看着舒玉。那剑,速度很快,快到她来不及躲闪。然而,剑尖刚刚抵到她的颈间便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向孟传情,他的手握在舒玉持剑的手腕上,阻止了他刺下那致命的一剑。 看到这一幕,劳天松了口气,将拔了一半的残阳剑重新插回了鞘中。庄伏楼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要救子妍。 劳天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淡淡道:“残阳沥血不沾血是因为它们不喜欢血腥。作为剑客,我们的剑拿在手中,更多的时候是救人,而不是杀人。”这样的谎话,他说起来却一点都不脸红,而庄伏楼似乎也相信了。他注视着劳天,眼神变幻不定,仿佛在想什么费解的事情。 “舒兄,何必如此?”孟传情盯着舒玉,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子妍痛下杀手。 “让开!”舒玉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一掌挥向孟传情。孟传情撒手躲开,但舒玉依然持剑刺向子妍,此时,已没人能够阻止。 能救子妍的只有她自己!在这命悬一线之时,子妍突然撒出一把粉末,顿时白色的烟雾布满整个大厅。 在场之人皆被粉末呛到,无暇顾及乘乱离去的子妍。待粉末散去后,众人皆已变得灰头土脸,甚为狼狈。 舒玉冷笑一声,道:“没想到盟主府中的丫环竟还有如此手段,还好粉末中没毒,不然,我真的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鸿门宴。” 韩令风、麦长风两人脸色皆有些难看。显然是没有想到子妍居然连他们也给算计了。 舒玉看着韩令风,恨声道:“那个丫环的命,我要定了!” 韩令风道:“她是昨日新进府的丫环,不知怎么得罪舒少侠了?”不管怎么说,子妍也是他府中的丫环,舒玉如此仇视她,甚至当着他的面要杀她,分明就没把他这个盟主放在眼里,让他有些不悦。 舒玉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心情无比沉重,让人不便再去追问。 “盟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们。如此几番折腾,我们实在是承受不起。”劳天暗骂了一声子妍后,率先点明了盟主的心思。或许是跟随夜未央太久了,不知不觉也学会了他的毛病:不喜欢别人当着她的面耍心机。所以,她当面点破。相对于假言辞色,直言不讳反而更值得她看重。 这样直截了当的说法,让麦长风有些诧异,然而他只是多看了几眼劳天,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韩令风面不改色道:“此话怎讲?” “好了!戏再做下去就显得太假了。”孟传情看了身旁几人一眼,道:“其实我们几人都知道,你此次请我们过府相聚,只是为了要将我们收为己用罢了。” 孟传情的话说得更直,直得让人有些惊愕。麦长风和韩令风两人惊愕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但韩知处却开口道:“收你们为己用?别自以为是了,你们有什么本事值得我们看重?”他的语气里透着轻蔑。 孟传情道:“所以你们才要试探。我猜想,你们所定下的标准,一定是有耐心、功夫高、还要经得住各种诱惑,对吗?” 麦长风道:“没错!先前的种种,的确是我们在试探各位。故意怠慢你们,是想知道你们各人的性格;我告诉庄少侠残阳剑的消息,是为了让残阳沥血双对诀,进而试探你们各人的武功;子妍生得妖媚,她的出现是为了试探各位面对美色时的定力。” 劳天面色不变,冷声问道:“那么,我们都过关了吗?” 麦长风道:“几位实乃真君子也,面对美色也能心如冰石,令人佩服至极;残阳沥血,天地惊魂,几位的武功深浅,去后院一看便可明了;至于几位的性格,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已大致了解了。”他看向劳天,道:“你的性格沉稳,应当是久经世事,历练而出,为人细心入微,观察力又极为透彻,每到一个地方,便会仔细观察周围的一切。这让我想起了一个行业的习性,杀手!” 劳天脸色一变,正欲说什么,麦长风却又笑道:“不过,残阳剑主怎么可能是杀手呢?” 不待劳天反应过来,麦长风又看向庄伏楼,道:“庄少侠是最没有耐心的人,也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你有自己的原则和处事方法,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评说。简单地说,就是为人坦荡,不虚假,你最在意的是你的小师妹水连环。在寻找她的这件事上,你却又很有耐心,说明,你是一个随心所欲之人。” 众人见庄伏楼一脸的惊愕,知道麦长风是说中了。此时,他又看向舒玉,摇头道:“你,我看不透,也没有人能够看透你。” 舒玉一脸迷惑,道:“你什么意思?” 麦长风再次摇头,看向孟传情,“我们试探了这么多,却还差一样。如果没有阁下的聪明,哪怕耐力、功夫、定力,三样再好也办不成事情。” 孟传情眼睛一亮,他好像明白了盟主招揽他们的意图。南无诗!一定是想我们帮他对付南无诗,夺取魔灵珠! 南无诗,对孟传情来说,印象真是太深刻了。她是他此生遇到的,除夜未央之外唯一一个智力足以与他一较高下的人。也难怪他会联想到南无诗。东躲西藏了十多年,这种耐力不是谁都有的,一招卷舞绫纱就击败了高深莫测的武林盟主,谁能说她的功夫不高。曾驳得自己哑口无言,甚至还被她设计收下了魔灵珠,这样的女人,怎能说她不聪明。若要对付她,不够聪明的话,还真办不成事。 “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庄伏楼或许是好奇心犯了,忍不住问道。 麦长风道:“你们可听说南无诗这个人?” 孟传情心中早已猜到,却装作不知,问道:“她不是天魔教的叛教圣女吗?”此话一出口,孟传情就感觉身旁的舒玉和农秋音神情稍变。 韩令风道:“是的,她在叛教之时,残杀无数魔教教众,并盗走天魔至宝魔灵珠。不少武林中人觊觎此等宝物,纷纷上前挑战,但都无功而返。南无诗不但足智多谋,武功又奇高,这些年来,已有不少武林高手死在她的手中。她借魔灵珠挑起江湖仇杀,这等魔女不除,将会成为惑乱武林的根源。几位都是江湖上的后起之秀,武功才智均是不凡,若你们能够联手,必能粉碎南无诗的阴谋,还江湖一个安宁。” “南无诗果真是个坏人,未央哥哥真的没有骗我。”在众人沉思时,农秋音突然嘀咕道。虽然说的很小声,但在场之人全都听道了,纷纷扭头看向她,脸上表情最为惊疑的却是劳天。 韩令风大喜道:“农儿姑娘愿意助我吗?” 舒玉冷笑一声,插口道:“请人相助,得先把人家的底细给查清楚了。南无诗的事,恕我们不能帮忙!而且,现在我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只想杀了那个女人!”两人表明了态度,离开了大厅。 韩令风看着剩下几人,问道:“几位意下如何?” 庄伏楼道:“这件事,等你帮我找到小师妹再说吧。” 麦长风道:“我们已经将消息散布整个江湖,相信很快就会找到她了。” “那就是还没找到,等我见到她时,我们再商量这件事。”庄伏楼态度坚决,韩令风只好作罢,看向其它两人。 劳天道:“我需要时间考虑。”他只能拖延时间,对付南无诗这种事根本就不用他操心。自从上次一别后,南无诗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领主也正在设法找她。 “你们知道南无诗在哪里吗?”孟传情心中暗自好笑,明明就是为了夺取魔灵珠,却说得那样的冠冕堂皇,什么为武林除害。如果他们知道魔灵珠就在自己的手中,是不是除害的对象就变成自己了? 韩令风摇头道:“她前几日曾出现在一处偏僻的农家,我派去的人皆被她杀害,为了灭口,她竟然连农家两老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 这谎话也说得太顺了吧!他根本就不知道他面前的两人就是从那农家走出来的,他的最后一人是被孟传情所杀,农家两老是被劳天所杀。所以,话一出口,这两个人都是一脸诧异。 孟传情道:“也就是说,南无诗在那之后的去向无人知晓了。你连她的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却让我们帮你对付她,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等你们找到她了,再来商议今日之事吧。” 四人的态度皆已表明,似乎并不如盟主所想,没有一个人答应相助。但他不好强人所难,便道:“既然如此,就请几人先在府中暂住几日,我们过段时日再行商议。” “盟主今后该不会再怠慢我们了吧?”孟传情道。 “岂敢!岂敢!一定好好招待各位。” 第四十一章 南无诗的女儿

盟主府风云变幻,当天下午就下起了一场暴雨,几个年轻人无所事事,一直待在房中,入夜才睡去。 次日,清晨。 孟传情出了房门,看见农秋音鬼鬼祟祟地跟在舒玉身后,他一时好奇,也跟了上去,问:“你为什么跟踪他?” 他的出现着实将农秋音吓了一跳。少女惊呼一声,反手便朝孟传情挥出一掌,但瞧清对方的面容后又收回了掌势。“小绵羊,是你!”少女眨眨眼睛,笑道。 孟传情看得开了,也不在乎她叫自己什么,问道:“你为什么要跟踪舒玉?” “哥哥说要去找昨天的那位姐姐,我不敢阻止,只好偷偷地跟着。” “他真的会杀那个女人吗?” “当然会!哥哥说要杀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的。” “他为什么要杀子妍?” “哥哥小时候很平易近人的,可是后来他得了一场怪病。自从病好后,他就变了,除了我和姑姑,他从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碰他。谁若碰了他,哥哥就会杀了谁,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他的追杀。” 孟传情看着满院子转的舒玉,喃喃道:“真是个怪人。不过,那个子妍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丫环这么简单,想要杀她,可没那么容易。” 正如孟传情所想,子妍当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环,她有另外一个名字——冉弄衣。她奉了夜未央之命前来分化众人,哪知在酒席上一不小心得罪了舒玉,知道了舒玉下定决心要杀她,早就躲得不见踪影。 此时,劳天站在院中竹林,冷声喝道:“出来!” 冉弄衣缓缓走进林中,身上衣着已不似昨天那样妖媚,一身菊红衣衫,反而更添姿彩。她娇笑道:“一大清早就苦着一张脸,这样是很容易变老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劳天沉着脸问道。他没有问冉弄衣为什么在这里,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领主的吩咐,冉弄衣是绝对不敢出现在这里的。她既然来了,就必然是领主安排的,他只需知道她接到的任务是什么即可。 冉弄衣道:“当然是来协助你的。” 劳天笑了,道:“说反了吧!你接到什么任务恐怕还需要我相助吧!领主从来不怀疑我的能力,我想,在交待任务时,他一定有说过让你来找我。” “哼!你少得意!”被劳天猜中,冉弄衣顿觉面上无光,“就算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完成任务!” 劳天正色道:“领主究竟让你做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冉弄衣一脸傲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干涉!” 劳天深吸一口气,极力忍受着冉弄衣的脾气。“既然互不干涉,你又为何将我是残阳剑主的事告诉麦长风?” 冉弄衣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变笨了?当然是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啊!” 劳桑心道:“看来你出卖了我并没有完全取得他们的信任。所以,他们才让你在酒席上摆弄风姿,目的是为了试探我们,其实也是在试探你。你在酒席上的举止简直让人反感,别在有下次,否则我饶不了你!” 冉弄衣笑道:“你说的是我在酒席上调戏你的事吗?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啊,让别人更加相信你是男人。你该感激我,而不是在这里数落我。” 劳天冷笑:“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蠢吗?在场的八人,至少有六人看出我是女儿之身,还需你作戏?” “你!”被人当面骂蠢,冉弄衣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姓劳的,别仗着领主疼你,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我冉弄衣也不是好欺负的主,总有一天我会取代你的位置。” “好啊!我等着这一天!不过,在这一天还没有来临之前,我还是要警告你,别把领主的任务当儿戏!如果任务失败,受到了惩罚,可别来让我帮你求情!”劳天说完,便欲转身离去,却见舒玉远远地走了过来。 “原来你在这里!”舒玉提着剑,看着冉弄衣冷冷道。 冉弄衣因背对路口,并没有发现舒玉的到来,听到他的声音,豁然回头,强笑道:“舒公子找我有事吗?” “我记得我说过,要杀了你。我的口中从无戏言,此来就是要取你性命。” “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为何一定要杀我?” “因为你该死!”舒玉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杀招即现! 眼见对方的剑刺来,冉弄衣匆忙躲闪,空手与之对招。几招之后,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于是,将手探入腰间,准备用自己最拿手的毒来对付舒玉。将一把粉末撒向舒玉,正自得意时,却见舒玉朝粉末挥出一掌,粉末反扑向了冉弄衣的面门。冉弄衣中了自己的毒,大吃一惊,慌忙取出一粒解药服下。 舒玉一脸冷笑,“对我使毒,你绝对占不了丝毫便宜,趁早收起这份心思,免得自找苦吃!”在阴风煞掌面前,任何粉末、雾气之类的毒都是枉然。阴风煞掌重在掌风,而风就是粉末、雾气的克星,一吹便散。冉弄衣这点小小的伎俩,又如何敌得过舒玉的阴风煞掌。 见识到了舒玉的厉害,冉弄衣也不敢轻易使毒了。武功敌不过对方,使毒又拿对方无辙,冉弄衣只得一味躲闪。但见舒玉出手越发的狠辣,左臂也被长剑划出一道伤口,她不由得急了,连忙看向劳天,“老大!你要见死不救吗?” “你终於肯低头,开口求救了。”劳天淡淡一笑,拔剑挡在了冉弄衣身前。 “你,让开!”舒玉瞪着劳天。他有些气恼,那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怎么他两次杀她都被人阻拦。 劳天横剑于胸前,道:“若要杀她,先过我这一关!” 舒玉态度强硬,“想要救她,绝无可能!但凡我要杀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 劳天也不服输,“想要杀她,也绝无可能!但凡我要救的人,就绝对不会让他死!” 两人相互凝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坚决。舒玉突然收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她,但是,我佩服你!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网开一面,让她受我一掌,是死是活,全凭造化。” 劳天没有让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她,肯让步,我已感激不尽。我知道你的本事,也清楚她的能耐,这一掌,她是万万也承受不了的,所以,我愿替她受。” “你替她受?”舒玉有些震惊,“你可知道这会让你丧命的!” 劳天笑道:“我知道自己的本事微末,但是,区区的阴风煞掌,我还是承受得了的。” 舒玉怔了怔,摇头道:“我要杀的是她。”他看向冉弄衣,“冤有头,债有主。这一掌还是你自己受吧!”一掌运功,手中劲气如旋风般盘旋,直击冉弄衣。 “老大!救我!”冉弄衣惊恐地看向劳天。后者却在同一时间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替她受了这一记阴风煞掌。 舒玉没想到劳天竟真的替冉弄衣挡掌,愣了片刻,叹道:“罢了,既然你替她挡了这一掌,我就不为难她了。”看向劳天身后的冉弄衣,冷冷道:“算你走运!你走吧!今后再见,我当你是路人。” 冉弄衣抿唇不语,心中却骂了舒玉千百回。见他转身离去,便从腰间取出一粒药丸,欲射向他的后背。劳天突然伸出一手阻拦,在这同一时刻,舒玉又转过身来。到底是五杀之首,眼光比他人都要独特许多,从舒玉的身形步伐便知道对方将要转身,所以,她先一刻阻止了冉弄衣的偷袭。 舒玉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而是看着劳天欲言又止。 劳天问道:“你还有事?”她说话声音依然清晰如故,气色如常,竟完全不似受伤之人,让舒玉极感诧异。打量了她几眼,道:“没有。但愿你能活着,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和你交个朋友。” 舒玉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事全凭自身感觉,对一个人有好感,便愿意和他做朋友,坦诚相待;若他讨厌一个人,无论那个人有多好,他都不会与他多说一句话。他不喜欢去别人家作客,却因为对孟传情怀有莫名的好感而破例,孟传情说他是个怪人,还真是不假。 劳天点头道:“求之不得!”心中却想:我们不可能会成为朋友,你是天魔教的少主,是我们糊涂堂势必要铲除的对象,所以,我们只有可能是敌人! 舒玉离开后,劳天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身体一个踉跄,几欲跌倒。她定住身形,一手抵着受掌的腹部,一手运功调息。 “你…没事吧!”也许是出于感激之情,冉弄衣破天荒地头遭关心他。 劳天淡淡道:“还死不了!” 冉弄衣道:“死不了就好,我不想欠你什么。感激的话我也不用说,因为我知道你救我并不是出于真心。” “你知道就好,领主觉得你还有用,我就不会让你死。你好自为之!” 劳天冷冷地丢下这几句话后,一步一步朝前庭走去。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在这里浪费口舌了,必须尽快回房调息。阴风煞掌是天下四大神掌之一,威力绝对不可小觑。她勉强受此一掌,已然身受重伤,只是用化心**苦苦强撑而已,若不尽快调息,可能会功力尽散。为冉弄衣受这样的罪,本就不值得,但为了替糊涂堂保存实力,她不得不替她担下一切。 领主曾经评估过她的实力,天下四大神掌威力强大,以她之能,能够接下的也就只有排名最末的阴风煞掌。所以,她冒险一试。这一日,她闭门不出,在屋里整整调息了一天,才让功力恢复到了三成。而就是这一日,屋外发生了许多事情。 在后院发生的一切,并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农秋音因为孟传情的出现而放弃了跟踪舒玉,所以,她并不知道那期间发生的事情。少女整个上午都和孟传情鄢商慈在一起。 被两个女人缠着问东问西,孟传情体现了他极大的耐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自小就阅历群书,学识不凡,除了一些武林琐事,江湖典籍,几乎是没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他的。农秋音初入江湖,自小受的教育又与他人不同,所以问的问题总是稀奇古怪,她的一些天真问题更是引得孟传情和鄢商慈两人频频暗笑。孟传情总是巧妙地搪塞她的白痴问题,然后反问几句,不出一会儿,他就把农秋音的底细给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果真是南无诗的女儿,难怪第一次见你就觉得那么眼熟。那个舒玉想必就是天魔教的少主吧!” 农秋音听了孟传情的话,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谁是南无诗的女儿?” 孟传情和鄢商慈两人皆诧异地看向她。“你难道不知道?” 农秋音歪着头道:“知道什么?爹爹说娘一生下我就死了。而且,每次一提到南无诗,爹爹就非常生气。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她是我们天魔教的叛徒。” 孟传情和鄢商慈听后更是愕然。这…也太天真了吧!难道她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叫做恨?南无诗无故叛教,抛夫弃女,身为丈夫怎能不恨、不气?而这少女竟然对父亲的话深信不疑,连外面的人都能够猜到她的身世,她生在天魔教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究竟是她天真过头了还是别有原因? 孟传情只觉得这当中有诸多隐秘,为了不让这少女烦恼,他没有点破农秋音的身世。假意打了个哈欠,孟传情打算退出这场谈话。 “你要去哪里?”农秋音见孟传**离开,急忙拦住了他。 “呃…我饿了,去找点吃的。”孟传情实话实说。 “我跟你去。”农秋音似乎是赖上他了。 “我想我还是先去找庄伏楼下棋吧。”孟传情不想农秋音跟着他,却不好直说,怕伤了她的心,便借口去下棋。在他看来,这种单纯的少女对下棋是没什么兴趣的吧!不过,少女似乎没那么容易退缩。 “是下象棋吗?听说很难的,我也去看看。” …… 无论孟传情说去哪里,农秋音总是一句“我跟你去”。在她说了六次之后,孟传情认输了,他的耐力已经被这个少女磨的精光了。“算了,我还是回房睡觉吧。”他拍额哀叹。 “我跟你去!”农秋音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什么!”孟传情和鄢商慈两人大惊失色。 第四十二章 少女失踪之谜

第四十二章少女失踪之谜 农秋音涨红了脸,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是…”她半天没解释出来,突然拉起孟传情的胳膊,道:“哎呀!大白天的睡什么觉?我们一起去采花,好不好?” “好…好什么好!鬼才要跟你去采花呢?”孟传情突然甩开了农秋音的手,丢下一句话,拉着鄢商慈飞快地跑了。 “哈哈…传情,原来你也有被女人吓跑的时候?”鄢商慈打趣道。 “她可真难缠,谁能制住她,算谁有能耐!” 农秋音看着孟传情两人的背影,气愤道:“死羊!臭羊…” 找不到人说话,农秋音百般无聊地在园中闲逛。 “想要采花吗?我可以陪你。”冉弄衣出现在她面前,娇笑道。 “咦!子妍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哎呀!你赶紧藏好,别让我哥哥发现了你…”农秋音慌忙将冉弄衣往房里推。 冉弄衣顺势拉起了农秋音的胳膊,“走,我们一起去,保证会采到最美的。” “你是鬼吗?刚才小绵羊说,鬼才会和我一起去采花。没想到,鬼一点都不可怕,还这么美丽。” 农秋音真的没听懂孟传情那句话的意思,这样的说法在冉弄衣看来就是在辱骂自己。她脸色一变,单手欲扣农秋音的手腕。谁知农秋音手腕一翻,巧妙躲开了,她退后两步,有些不悦地瞪着冉弄衣,“你干什么?” 冉弄衣惊诧于她的反应,口中道:“舒玉两次欺凌于我,此仇不报,誓不罢休!既然你是他的妹妹,这笔账就算在你的头上。” 农秋音不解道:“账可以算在头上的吗?” “你少给我装傻!我拿舒玉无辙,就先擒了你。然后,等着他来求我。”冉弄衣以为这个少女的功夫会比舒玉低上很多,可是,一出招,她就发觉自己错了。农秋音的功夫高的出奇,远远不是她这种三脚猫可以抵得过的。 少女看似天真,但打起架来绝对是气势惊人。指、爪、掌、拳,几乎样样精通,四种手法相互转换,看得人眼花缭乱。她的玉指划过冉弄衣的左颊,后者惊险躲开。玉指突然转换为爪,又抓向冉弄衣的右肩。冉弄衣痛呼一声,从指间弹出一粒药丸射向农秋音。 农秋音匆忙撤爪,飞身后退,在药丸破开,洒下黑色粉末时惊险躲开。然而,还是有一些粉末进入了她身体的某一部位。 农秋音丝毫不觉异常,见冉弄衣已逃走,也不去追赶。她想去找孟传情,她觉得他说得太准了,那个子妍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环。 农儿失踪了!【农秋音的去处详见《番外篇农秋音慑心术》】 舒玉大半天没有看到农秋音,以为她又缠着哪个人去玩了,就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吃晚饭时他才发觉到事情不对。 盟主、麦长风、韩知处、庄伏楼一一出现在大厅,农秋音却不在几人当中。仔细一问,才知他们也是一天没有看见农儿了。舒玉心下一慌,正欲奔出大厅,却听庄伏楼道:“农姑娘上午好像和杨兄弟他们在一起,也许他们会一起过来。” 舒玉听罢重新抱起了希望,但见不到农秋音本人,他还是有些坐立不安,频频地朝门口张望,像是在期盼杨誓快点到来。 孟传情和鄢商慈一步入大厅,舒玉就奔至两人面前,急切问道:“农儿呢?她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孟传情有些疑惑,见他焦急,便直接答道:“她上午和我们在一起,中午分开后就没有再见了。” “没在一起?”舒玉顿时泻了气,“那她去了哪里?”他奔出大厅,高呼着农秋音的名字。 孟传情听了他的话,已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缘故。他看向韩令风,“盟主,农儿有没有可能是出府了?” 韩令风摇头道:“你们是我府上的客人,如果之中有人出去,门护是会通报我的。现在还没有任何门护来报,农儿姑娘应该还在府中。” 庄伏楼突然插口道:“不止农儿,还有一个人也多时未见。” 众人听后疑心大起,纷纷赶往劳天的房间。刚到门外,舒玉就在身后叫住了他们:“农儿的失踪跟她没关系,我相信她。” 庄伏楼道:“你为什么那么相信她?” 舒玉道:“没有为什么,总之我就是相信她。”相信她自然是有理由的,劳天受他一掌,不死实乃万幸,但重伤却是免不了的。她现在虚弱至极,调息都来不及,又哪有精力和时间管其他的闲事,更甚至是对农儿不利。 舒玉话已出口,众人也不好再去打扰劳天,便分散开来,四处寻找农秋音,韩令风也召集府中的下人四处寻找。他走后,舒玉紧紧盯着孟传情,道:“你们在哪里分开的,分开之后你们又去了哪里?” 孟传情苦笑道:“舒兄,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我们和农儿在前庭分开后就去找庄伏楼下棋了。” 舒玉看向庄伏楼,庄伏楼点头道:“杨兄弟的棋艺甚是高超,在下佩服不已。” 舒玉甩头就向前庭走去,孟传情、鄢商慈、庄伏楼三人跟在他身后。走了十几步后,鄢商慈突然扯扯孟传情的衣袖,轻声:“传情,你的房门怎么开了?”原来,几人已走到了孟传情的房门之外。 孟传情道:“是哪个小贼偷东西忘了关门吧!”说笑间,他已来到了房中,却被屋中的情景吓了一跳。地上狼藉一片,摔碎的茶杯、果盘,椅子也仰躺在一边,似乎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 “那是什么?”庄伏楼眼尖地发现了椅子底下的闪闪发光的东西。 鄢商慈离椅子最近,捡起了那东西,放在手中一看,竟是一串手链。蓝白宝石镶嵌在一起,用发丝相连,绝对价值不菲。这样罕见的东西却出现在了孟传情的房中,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看这东西应该是女子佩戴之物,莫不是… 果真,舒玉一看清那物,就从鄢商慈手中夺了过来。仔细看了几眼后,瞪向孟传情,“你还敢说农儿的失踪跟你没关系!这手链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戴在手上,从不离身,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房中?你究竟把她怎么呢?” 孟传情就是有百张嘴巴,也解释不了,他沉默半晌,道:“也许是她来找过我,在这里碰上什么人,打了一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会伤害农儿的。” “哼!她来找你,你会不知道吗?”舒玉已认定是孟传情暗害了农秋音,先前对他的好感已荡然无存,说话的语气明显带了些敌意。 鄢商慈插口道:“舒玉,和农儿分开后,我们就去找庄伏楼了,哪来的机会暗害农儿?”鄢商慈不是那种矜持淑女,什么“公子”、“少侠”,她是怎么也叫不出口的。在她看来,直接叫名字,反而显得更亲切一些,所以,她也不管庄伏楼是不是比她大,就直接喊上了他的名字。这一点,她倒有着江湖儿女的爽快。 庄伏楼真是正直的可以,一点都不帮孟传情说话,还驳问鄢商慈:“下完棋后的半个时辰,你们又去了哪里?干了什麽?” 鄢商慈不语,孟传情道:“也没去哪里,就是在盟主府最高的地方坐了一会儿。” “我相信杨少侠。”韩令风这时又转了回来,碰巧听到了孟传情的话,便替他说话,“我府上最高的地方是云霄阁,的确有下人看到两位在上面坐了半个时辰。” 孟传情问道:“盟主这么快回来了,可是有了农儿的消息?” “我府上的大半下人都在后院整修,他们都没有见过农儿姑娘。” 舒玉听后更是失望,却又听盟主道:“不过,在经过偏院时,发现有一个丫环倒在院墙之下。她是被掌风击中的,弄醒她,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两个下人将那丫环搀扶了过来,舒玉迎上前去一看,惊呼道:“是农儿打伤她的!”众人大感吃惊,纷纷注视着舒玉。舒玉连忙运气为那丫环疗伤,片刻之后,丫环悠悠醒转。在众人急切追问下,她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 “我本在打扫空房,出来取水经过这里时,听到从杨公子的屋里传出一声尖叫。一时好奇,我便上前去查看,却曾想还未走近,农姑娘就从屋里冲了出来。她神态惊恐,一脸的狼狈。我只是问了句‘姑娘,你怎么呢?’,她就一掌把我推开,然后朝偏院跑去。我见她有些反常,便急忙追了过去。农姑娘到了偏院,欲从院墙翻出去,我飞快地上前拉住了她,并问她发生了何事。农姑娘却一句话也不说,朝我打出了一掌,之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这么说,你当时根本就没有看见这间屋里是否还有其他人?”舒玉别有深意地看了孟传情一眼,问那丫环。 见那丫环点头,舒玉眉头更是紧锁。孟传情知道他心中所想,道:“你还在怀疑我吗?那好,一个问题,解除你的疑惑。”他看向丫环,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农儿的?” 丫环想了想,道:“大概是未时左右。” “那个时候我和庄兄才下完三盘棋。我们一刻也没有离开庄兄的房间,他可以证明。你还要怀疑吗?”孟传情语气温和,淡淡道。纵然是被人无故怀疑,他依然不显丝毫怒气,至少,在面上别人看不出来--他的喜怒从不会展现在脸上。 舒玉脸色渐变,庄伏楼站在两人中间,道:“还是先找到农姑娘要紧。她从离这里最近的院墙翻了出去,一定是非常急切地要出府…” 庄伏楼话未说完,舒玉就冲出了房间,然后一个旋身就从院墙翻了出去。孟传情和庄伏楼正欲追去,韩令风拦住了他们,“两位莫急,不知他的追踪方向,跟去也是徒然,不如留在这里等待消息吧!” “盟主,你这算强留我们吗?”孟传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韩令风笑道:“岂敢!农姑娘是我府中贵客,无故离去,煞是费解。只好请两位留在府中帮忙寻找线索罢了。” “盟主有话不妨直说话,不用拐弯抹角。” “我有两个疑问。第一,舒玉为什么不怀疑劳天呢?毕竟他才是最值得怀疑的那个人。第二,我府中的下人都有功夫底子,农姑娘一掌就将其打晕,功夫真是不俗,他们究竟是何门何派?” 孟传情心中暗笑,原来盟主是想借机打听舒玉两人的身份。他故作不知,道:“这个,其实我们相识并不久。庄兄,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庄伏楼道:“我只知道,打听别人的私事是很不耻的。” 韩令风被庄伏楼间接地扇了一耳光,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却还强笑道:“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他回过头吩咐身后的丫环,“将杨公子的房间收拾一下。”然后就匆匆离去了。 “庄兄,你是不是在想劳天?”孟传情见庄伏楼沉思不语,问道。 庄伏楼愕然,不明白自己心中所想为何会被他猜到,却又听孟传情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 两人来到劳天的房外,正欲敲门,屋里却传来劳天的声音:“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两位请回。” 孟传情和庄伏楼对望一眼,同时放下了正欲敲门的手。 “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生病了?”庄伏楼似是极为关心劳天,喃喃道。 “庄兄,走了!” “可是…” 孟传情拉着他离开,“可什么是?人家都说了不见,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韩令风沉着脸在走廊上走着,看见麦长风和韩知处两人迎面走来,神色由忧转喜,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韩知处道:“真如先生所想,舒玉和农秋音果真是天魔教的人。” 麦长风接着道:“昨日在酒席上说起南无诗时,他们两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对。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那个农秋音就是南无诗的女儿。只要有她在手,就不怕找不到南无诗。” 韩令风叹惜道:“可惜他们两人已经走了。” “走了?爹怎么会让他们走了?”韩知处有些埋怨。 麦长风道:“没关系,再去把他们追回来。知处,你留在府中,我和盟主去找他们。记住,别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韩知处看了韩令风一眼,见他点头,便道:“先生请放心!”韩令风和麦长风策马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番外篇.农秋音 慑心术

番外篇农秋音慑心术 谁也不知道,舒玉苦心寻找的农秋音正在经历着怎样的劫难。这个天真的少女中了冉弄衣的毒后,就去了孟传情的房间,好巧不巧毒性发作,遭受了炼狱般的折磨,无边的黑暗让她惊恐万分,仓皇逃离了罪恶的盟主府。 对于平常人来说,失明是一件极其痛苦又难以接受的事情,而对农秋音来说,那仿佛只是被针扎了一下,痛苦瞬间即逝。她是个特别的女子,不记仇,同样拿得起放得下,或许是与她本身的心性相关。 农秋音是个高手!所有见过她施展功夫的人都不免有些吃惊。纵使是失明,她也依然是个高手。所以,那些想要找她麻烦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下场。 农牧夫教出的女儿,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天真无邪,打起架来,绝对是个狠角色。对于主动攻击她的敌人,她从不会手软,更不会抱有一丝的同情。就在早晨,在一家面摊吃早餐时,两个无赖企图占她便宜。农秋音惊觉后左右各一拳,两个无赖毫无防备被打飞了数十丈,折煞无数人的眼睛。 人在落难的时候,麻烦总是源源不断。本想返回盟主府去找舒玉,却不料越走越远。中午的时候,农秋音来到了郊外。郊外山路重重,路也坎坷不平,几乎是蹲着走的。 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家酒馆,崭新的招牌迎风飘荡,证明这家店是新开不久。店里没有一个客人。老板娘躺在门口的椅子上舒服地晒着太阳。远远地,她就看见农秋音朝自己这边摸索而来。 “是个瞎子啊?能摸到这边来,不简单啊!”老板娘喃喃道,饶有兴趣地看着农秋音。突然,她的视线中多了八个人,八个手持大刀的壮汉将农秋音团团围住。 “你们是谁?”农秋音侧着头,问道。灵敏的耳朵早就听到了八人的脚步声,第一时间做好了防备。 “大哥,你确定这女人是瞎子吗?”八人中有一人轻声问身边的红衣人。 “原来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是早晨被我打飞的那个人。”农秋音听到了那人的声音,笑道。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习惯性地脸上带着笑容,然而,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嘲笑。 “妈的!敢嘲笑我弟弟!兄弟们,给我活捉了她。完事了哥哥我重重有赏!”红衣人显然是几人的老大,挥刀呼喝道。早晨这俩兄弟被一同打飞,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便招集了几个兄弟准备报复。一直跟到了这荒郊野外才敢现身。 听到老大下令,几人纷纷拿刀砍向农秋音。其中有一人不知农秋音的深浅,竟然有一些心软,没有砍下去。 “你干什么!”红衣汉子瞪着他喝道。 “老大,这么美的女人砍死了会不会太可惜了?”那人拿着刀回道。 “你懂个屁!”老大抬起手掌准备扇他一巴掌,还未落下就听到几声尖叫,自己的兄弟们纷纷倒在了地上。 农秋音握着从对方手里夺来的两柄刀,稍一用劲,便断为两截。她将断刀狠狠地摔在地上,一个转身,刚好面对红衣老大。红衣人只觉得对方的那双眼睛竟比明眼人还要明亮,一时间愣住了。 “老大,她很厉害啊!根本就不是个瞎子。”兄弟们纷纷站了起来,嚷嚷道。 “她当然是个瞎子。只不过是她的耳朵很好使,懂得听风辨位。”红衣老大冷笑道。 “那怎么办?” “哈哈…老子早有准备!”他扯下腰间的布袋,“你这妞也挺厉害的!我本以为这东西是用不着的。” 他拿出来的居然是铃铛。 “兄弟们,把它系在手腕上,看她如何听风辨位!”八个人,重新将农秋音围成一圈,摇着手上的铃铛。 “这小姑娘有麻烦了!”老板娘的眼睛始终不离农秋音。当她以为农秋音必败时,意外又一次发生了。只见农秋音舞开双臂,双手里扣,慢慢移向两鬓,轻吐三字:“慑心术!” 然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痴痴地看着她。 农秋音闭着眼睛,命令道:“全部丢下武器,回家吃饭!” 所有人丢下手中的刀和铃铛,像是失了魂一样慢慢离去。农秋音放下手,满意地笑了。对付这些三脚猫,要用慑心术控制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毫不花费精神力。 “有意思。这小姑娘还有这等本事!”老板娘轻叹一声,朝屋里喊道:“老黄!” 一个高瘦的老者快步从屋中走了出来。 “去将那小姑娘请过来,就说我收留她了。”老板娘指着农秋音吩咐老黄。 第四十三章 推理

次日一早,劳天打开房门,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跃上一棵大树,取下腰间短笛,吹起了晨曲。 曲子轻快柔和,意境优美,闭眼倾听,似乎能够感受到落叶纷飞之状;将人从美好的梦境中拉醒,却还是一脸的陶醉。 突然,曲停。劳天看着树下的庄伏楼,“有事吗?” 庄伏楼道:“你昨日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劳天有些愕然。印象中,除了领主,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半晌,她才回道:“多谢关心,我已经没事了。你就是为这个来找我?” 庄伏楼道:“不是。舒玉和农姑娘昨日都离开了,你什么时候走?” 劳天一惊,“你说什么?他们都走了?为什么?” “农姑娘昨天发生了一点事,不辞而别,舒玉也追她而去。你为何如此吃惊?”庄伏楼有些奇怪她的反应,也太猛烈了吧。 劳天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她见庄伏楼还在原地,便直言道:“你还有事?” 庄伏楼识趣地转身离去。 劳天飞快地钻进了一片园林,穿过园林,来到一个院落中。将短笛放在唇边,继续吹曲。 “别吹了…”冉弄衣从一口枯井中钻了出来,立即翻滚在地,痛苦地叫着。 劳天停止吹曲,冷着脸问地上人:“农秋音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事啊?”冉弄衣装傻。看到劳天将笛子再次放到了嘴边,她又急忙道:“别吹!我说还不行吗?”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一脸得意道:“她中了我的毒。” 劳天眼神变幻,厉声道:“你怎能对她下手!” “我为什么不能对她下手?”无端地被责骂,冉弄衣自然是心有不服。 “领主说过,舒玉和农秋音是天魔教的人,留着大有用处,暂不可伤害他们。” “他又没跟我说过……” “你以为领主让你来找我做什么,就是要让我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倒好,擅自行动,若是农秋音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跟领主交待。” 冉弄衣打了个冷颤,想起临走前夜未央所说的那句话“去找你们老大吧!她会告诉你怎么做”,原来领主早就把一切安排好了,只怪自己心高气傲,没有找劳天商量,才会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她有些后怕了,面露惊慌之色,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下的什么毒?会不会致命?” “是我新研发的毒,还未试过,不知药性如何,也没有解药。” 劳天深吸了一口气,厉声道:“不知药性,也没有解药,就随便拿出来用?你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吗?马上滚回糊涂堂,这里不需要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捅的篓子已经够大了,别在这里继续给我添麻烦!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 冉弄衣抿唇不语,看着劳天离去,她突然产生一个念头。暗暗掏出一枚毒针,悄无声息地射向劳天。 劳天一个踉跄瘫坐在地,扭头看着冉弄衣,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竟然对我下手?”若是平时,冉弄衣绝对不会有这个机会,但今日,她重伤未愈,功力仅剩三成不到,如何能提防小人的偷袭。 冉弄衣眼神里透露出一丝阴狠,“反正篓子已经捅下了,索性连你一块干了!省得你又回去在领主面前嚼舌根,害我受罚!” 劳天自嘲道:“我昨日才替你挡掌,今日就以这样的方式来报答我?害死了我,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以为领主会放过你吗?” 冉弄衣毫不担忧,“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会告诉领主,你是被盟主所害。” 劳天气极!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在跟一个傻子交流。“我明白了!在你眼中,天下的人都是傻子,智慧非凡的领主更如三岁小孩一样好骗。若真如此,你不妨试试!” 冉弄衣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缓缓上前,抬掌劈向她的天灵盖。劳天浑身酸软,无力躲闪,只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冉弄衣的手掌劈下来。她以为对方回心转意,睁眼一看,却见一股气流挡在冉弄衣的掌下,任凭她花多大力气,也无法将手掌按到她的天灵盖上。 劳天扭头看向竹林,孟传情站在那里,单手向前掌握着那股气流。他蓦然挥出一掌,冉弄衣仓皇退后,脸色煞白地看着他。不甘心计划失败,冉弄衣欲再次掌劈劳天,孟传情却快她一步挡在劳天身前,仅仅几招就封了她的穴道。 “你没事吧?”孟传情看着地上的劳天。 “我左腿中了她的毒针!” “忍着!”孟传情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掀开她的左腿衣裤,用内力将毒针逼了出来。 “好毒的毒!”孟传情见劳天的腿已然紫了一大片,道:“已经湛入体内了。”他豁然站起身,对冉弄衣道:“解药。” 冉弄衣气愤道:“没有解药!” “你!”孟传情气极,“就那么想她死吗?” “杨誓。”到听劳天叫他,孟传情回过头。 “记得饶她一命。”劳天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孟传情看着自己手里仅剩的七颗续命药丸,无奈地笑了笑。说实话,他一点也不后悔用这能克百毒的药丸救了劳天。对他来说,一颗药丸只能让自己多活一个月,而对劳天来说,这一颗药丸却有可能让她多活半生。他从不是个吝啬之人,药得用在有价值的地方才是良药。用自己一个月的寿命换别人半生,这种舍己的精神也不是谁都有的。 “你救了我?”劳天悠悠醒转,看到桌旁的孟传情有些吃惊。 孟传情道:“你该庆幸救你的是我--别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运,偏巧手上就有一颗解毒丹保你不死。” 劳天横眼扫了一遍房间,问道:“她呢?” 孟传情装傻:“谁啊?” 劳天冷冷地盯着他,那眼神似乎是要将他看穿,“你杀了她?”语气中隐隐含着一丝怒气。 孟传情反观她的脸色,缓缓道:“放心!你已经开了金口让我饶她一命,我岂会杀她。” 见劳天似乎松了口气,孟传情更加疑惑了,试探道:“为何不让我杀她?要知道,她可是想要置你于死地。” “冤冤相报何时了。”自古以来,这句话就是两个仇敌之间,化干戈为玉帛的最好借口。 劳天轻吐出这句话,自然无法让孟传情信服,他猜测道:“恐怕不是这样吧!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寻常,似乎之前就认识了。她是谁?真叫子妍吗?” 劳天有些心惊他的观察力,却不动声色,道:“我怎知她是谁,你难道还怀疑她的名字有假不成?” “自然是假的。还有你,名字也是假的吧!” 劳天冷笑道:“说我们,你自己的名字难道就是真的?” 孟传情讪笑道:“那好,咱们不研究名字了。反正我知道你的真名叫劳桑心就行了。” “你怎么知道?”劳天别提有多震惊了,这个名字她很少用,除了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因为知道的都已是死人! 孟传情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串风铃,在手上摇晃着。劳天见那风铃格外眼熟,朝怀中一摸,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串已经不见了,正欲询问,却听孟传情道:“我发誓,谁对我好,我便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辈子。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是你!”劳天瞪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多年前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 当初她在海边立誓,他是唯一的见证人吧!依稀记得是他亲手用海螺贝壳做了这串风铃,并鼓励她坚强地活下去。受到他的鼓舞,她放弃了寻死之心,并对着茫茫大海高呼:“我发誓,谁对我好,我便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她,一辈子。”带着他送的风铃,她开始四处寻找他口中所说的“真爱”,后来,她遇到了夜未央。 “是我。”孟传情笑道:“看你现在活得这么好,一定是找到那个人了。是夜未央吗?” 想到夜未央,劳天就有些欢喜,道:“是的,他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当初你鼓舞我活下去,我便不可能遇到他。” “说的这么玄,谁知道他对你好是否出于真心,他可不像是什么善人,能够这样无私待人?”孟传情第一眼看见夜未央就觉得他有些邪门,他怀疑劳桑心根本就是被夜未央给利用了。 “他的好坏用不着你来评价!”劳桑心有些不悦,“风铃还你!两次救命之恩,今后必还。” “这玩艺我戴在身上不合时,还是你留着吧!”孟传情将风铃仍还给她,“其实我并不讨厌夜未央,初次见面就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我倒真想与他结交,只是…” “只是什么?”劳桑心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孟传情竟会如此看待夜未央,她以为这个人有可能会与领主为敌,所以一再的防备着。 “只是,我不明白他派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孟传情一句话顿时让劳桑心变了脸色。“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孟传情自顾饮了一杯茶,缓缓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听。我最好奇的是夜未央的身份。你称他为领主,他是哪个帮派的领主?似乎在江湖上,没有哪一个门派会有这样的称呼,一定是一些小组织。” “究竟是什么组织呢?”孟传情拿起劳桑心的残阳剑,慢慢分析道:“一看到这残阳剑我就有些怀疑了。这玩艺当初明明就被我弃于农家后山,我和商慈却怎么也找不到。现在居然到了你的手中,证明你曾经去过那里。可是,农家如此偏僻,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去那里,更别说是武林中人了…” “那只是一个巧合。”劳桑心打断他的话。 “是不是巧合暂且不说。你为什么去那里?又怎么会成为残阳剑主?农家两老说上任的残阳剑主一直被关押在糊涂堂,你的剑招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只有莫天都会残阳剑招,你也只有可能从他那里才能学到,所以,你一定认识他。” 劳桑心越听越心惊,孟传情的推理能力如此之强,简直可以与领主一较高下。她冷冷道:“我不认识什么莫天都。” “你不承认没有关系。”孟传情笑道:“学会了剑招,没有残阳剑也是枉然,你去那里只有可能是为了残阳剑。两老曾经跟我们说过糊涂堂的事,我虽然不能证明,但凭此几点就可以肯定,你和夜未央甚至是那个子妍都是糊涂堂的人。你们两个根本就是在起内哄,在酒桌上戏演的太假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孟传情似乎没看到劳桑心眼中已起了杀机,仍自顾说着:“假如你真是糊涂堂的人,你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你们这个组织又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我想起了夜未央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他说除了天魔教,他这一生不会与任何人为敌。所以,你们这个组织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天魔教。那你一定就是为舒玉和农秋音而来,我可不可以怀疑,农儿的不辞而别跟你、或者是子妍有关系?” “知道了太多对你没好处,太聪明的人是活不长久的!”劳桑心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孟传情手边的残阳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道。 孟传情道:“你认为仅剩三成功力的你是我的对手吗?” 劳桑心缓缓收剑,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杀不了眼前这个人。闷哼一声,气愤地将残阳剑丢在桌上。默默转身,坐回床上,闭目不语。 孟传情道:“你不用防我,我只是怀着好奇的态度问一问罢了。倒是你,为何会损失大半功力,是谁伤了你?” 劳桑心淡淡道:“与你无关!”她的心太乱了。也不敢再与孟传情多说一句话,在他面前,自己似乎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一把残阳剑就暴露了诸多秘密,若是自己的功力没有受损,她绝对不会让这个人活着。 孟传情想了想,道:“是舒玉。难怪他昨日会那样维护你。” 劳桑心蓦然睁眼,含笑看着孟传情,“你知不知道,聪明人也有被人耍的时候。” “什么意思?” 劳桑心道:“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危险的很!”她突然大叫道:“来人啊!抓色狼啊!” 这突来的转变让孟传情有些措手不及,第一个反应便是快速地闪到了门外,口中还叫着:“哇!你怎么也用这种下流的招数!” 劳桑心看着门外,冷笑道:“你等着,等我伤好了,第一个要你死!” 突然,孟传情的脑袋又探了回来。“我怎么忘了,你现在是男人。” 劳桑心抓起手边的茶杯就仍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 哭泣的剑

黑洞,冉弄衣只看到了无边的黑洞。 孟传情虽然没有杀她,却将她一掌打回了枯井之中。这枯井她原本无比的熟悉,此时却觉得非常陌生,因为这里原本有的一丝光亮和枯燥的味道已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和血腥的味道。 好奇心驱使她点起了火折子四处勘查,也许是由于巧合,她碰到了一个机关,一扇小门缓缓打开了。这井居然还有通道?是通向哪里?她本就不是个胆小之人,带着这些疑问,她顺着通道一步步朝前走去。 冉弄衣越往前走,便觉得血腥味越重。当第二道门缓缓打开时,血腥味更是猛的扑鼻而来,她几乎要呕吐出来。此时,她有些不确定自己这条路是否走对了,所以,她犹豫了片刻,不敢再前行。 一个粗哑的声音却在此时突然响起,暴喝道:“谁!滚出来!” 听到这鬼魅的声音,冉弄衣一个惊吓,火折子掉在了地上,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转身逃走。然而,她的双腿还未动,脖子便被人紧紧地掐住了。 那人将冉弄衣带进了自己的地方,嗅了两下,松开了手。“呵呵…女人,我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整个地方突然亮了起来,冉弄衣掠眼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除了一张床外,全部都是尸体。四个女尸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床上还有一个女人一丝不挂地躺在那里,她尽情地扭动着身体,魅惑着所有人。 冉弄衣看得出来,她是吃了某种药物,才会如此**。同为女性,她见有人如此糟蹋女人,一股怒气涌上脑门,怒骂道:“你这畜生!怎能如此糟蹋女人!” 那人揪着冉弄衣的衣领,狂笑道:“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糟蹋的!你也不例外!” “你是韩知处!”冉弄衣看清了那人面容,惊呼出声,“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眼前的韩知处哪里还是先前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他的头发蓬松,双眼赤红,手上青筋暴起,猛一看就像是从地域而来的魔鬼。 韩知处狂热的眼睛看着冉弄衣,嘶哑道:“女人,只有女人才能助我练成这灭绝神功。美丽的子妍,你愿意帮我吗?” “灭绝神功?”冉弄衣震惊道:“你怎么会练灸泠门的魔功,灸泠门不是被别应天给灭了吗?” 韩知处像一头禁欲的雄狮,将冉弄衣紧紧揽在怀中,欲撕她的衣衫。冉弄衣却笑了,冷冷道:“你敢碰我,不怕死吗?” “死,谁能让我死?练了这种魔功,刀枪不入,金身不坏,就是天下第一的天魔神功也不能奈我何。” 冉弄衣趁韩知处说话的功夫已然挣开了,站在他的面前冷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韩知处阴森地笑着,“你逃不掉的,不管你是谁,都逃不掉。” 冉弄衣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道:“江湖上有两粒辣椒,一个是越风谣,另一个就是我。” “她不是辣手毒女吗?”韩知处似乎很有耐心与她聊下去。 “不!你错了,辣手毒女其实是两个人,辣手是她,而毒女就是我。江湖中人喜欢将我们两人叫在一起。”冉弄衣缓缓走到女尸面前,将瓶中之物倒在她们身上,一阵白烟飘过,女尸已不见踪迹。 “腐尸粉!”韩知处倒退一步。 冉弄衣转了一个圈,道:“我满身是毒,你还敢碰吗?我知道练灭绝神功需要不断吸取女子精气,对方功力越是高深,你的功力提升的越是迅速。这些女人功力平平,哪能满足你?” “你想说什么?” “跟你做笔交易。你这么需要女人,我就送你一个,她的功力足以与你匹敌。” 韩知处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说的是谁?” “劳天。他是女人,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但她的功力太高了,会弄巧成拙。”韩知处并不傻。劳天可是残阳剑主,想打她的主意没那么容易。 “放心,她中了我的毒,身体虚的很。凭你现在的功夫,将她带到这里来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冉弄衣铁了心要置劳天于死地,便想来个借刀杀人,所以她并没有告诉韩知处,劳天的功力已损失大半了,带来这里对他也无任何帮助。 韩知处信了冉弄衣的话,离开了古井。冉弄衣看着他的背景,喃喃道:“最好能把她给弄死,不然死的那个就是我了。”她蓦然转身,看着床上的女人,冷声道:“你这样的女人,留在世上也是耻辱!”一掌拍下去,女子顿时断了气。将瓶中粉末撒在尸体上,不消片刻,尸体便化为了飞烟——腐尸粉对活人是没有用的。 韩知处来到劳天的房间时,劳天正在调养身体,孟传情也是刚刚离开不久。劳天感觉到了来者不善,警惕道:“韩知处,你有事?” 韩知处笑道:“没事,就是想请你跟我走一躺。” 一听这话,劳天就动了,伸手抓向桌上的残阳剑。然而她的身体还虚的很,反应自然慢了许多。韩知处伸手一弹,残阳剑掉落在地,鸣声惊人。 劳天是聪明人,她知道这个时候跟韩知处硬碰是讨不了任何好处的,所以,她准备逃。在逃之前,她踢了一下残阳剑,残阳剑应声而起,从韩知处耳旁擦过。锋利的剑身掠断了他一缕头发,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劳天逃出了房门,但也许是天意,她和走廊上前来寻找孟传情的鄢商慈撞了个满怀。 “劳天,你没事吧!”鄢商慈扶住劳天,见她有些反常,问道。 “快走!”劳天推了她一把。 两人还未有所动作,韩知处已挡在了她们身前:“哈哈…又一个送上门来了。虽然不会武功,不过没关系,是美女就行!” 劳天不得已用拳脚功夫与其相斗,口中还对鄢商慈道:“快去找杨誓!” 鄢商慈知道事情危急,拼命跑开。“谁也别想走!”韩知处趁机一掌挥向鄢商慈,后者背部中招,顿时失去了知觉。 劳天毕竟身体太虚,仅仅几招就被韩知处给制服了。被点了穴道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知处将自己和鄢商慈带走。 而此时,孟传情正在和庄伏楼下棋。庄伏楼手握一子,却没有落下。孟传情道:“庄兄,怎么呢?” 庄伏楼将沥血剑摆在棋桌上,沥血剑微微晃动着。孟传情奇怪道:“这是什么意思?” 庄伏楼沉吟道:“残阳沥血相交之后,相互之间便有了感应。有一种说法叫做哭泣的剑,你听说过吗?” 孟传情微微摇头。庄伏楼道:“相传残阳沥血一旦认了主人,便和主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若是主人和剑相隔太远,剑思念主人,便会哭泣。这种哭泣就是颤抖。” 孟传情道:“沥血剑一直在你身边,所以,是残阳剑在哭?”庄伏楼点头。 “那还等什么,去看看劳天在搞什么鬼。她上茅厕都带着剑,怎么会离剑那么远?”两人立即奔去了劳天的住处。 劳天和鄢商慈被韩知处带到了古井小屋中。虽处地底,但小屋依然通透明亮,宛如白日。 一进屋,韩知处就闻到了令人心醉的味道,让人几欲**,缠绵一番。这是特种春药,闻者皆会心醉魂迷,求欢索爱。他将两女丢在床上,暗想:“那女人想的可真周到,不愧是毒女。” 看着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的劳天,韩知处一脸奸笑,“别那么不情愿,我的灭绝神功已练到了九重境界,只要把你的功力给我,我就能突破第十层,到时天下无敌,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劳天依然瞪着他,那眼神充分表示了她的内心有多么的愤怒。事实上,她也只能瞪着他,因为被点了穴道,所以她既不能说,也不能动。她身旁的鄢商慈自从倒下去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韩知处在等,他在等劳天药性发作。灭绝神功吸收的功力必需是对方心甘情愿的,不然的话,他早就强来了。他很有耐心地等,却急坏了外面的孟传情和庄伏楼。 这两人进了劳天的房间,只注意到了插在墙上的残阳剑。残阳剑上下晃着,庄伏楼的到来让它晃的更加的剧烈。残阳沥血本就是夫妻之剑,两者相交以后便可相互感应。如今两把剑都在颤抖“哭泣”,说明残阳剑主真的出事了。 庄伏楼拔下残阳剑,凭着剑与剑主的感应,他们很快找到了韩知处的房间。来到这里,两剑平静了许多,他们更加确定了劳天离此已不远。两人在房间里摸索一番,同时将目标锁定在了衣柜之后。庄伏楼正欲动手移开衣柜,孟传情却突然道:“等等!”庄伏楼看着他。 孟传情道:“我闻到了毒药的味道!”说完,他暗运内力将衣柜一掌推开,衣柜立即化为粉末。衣柜原来的地方露出一扇门,韩知处正是从此处进入古井之中。 “你鼻子真灵。”庄伏楼从未见过如此剧毒,心中震惊之极。若是刚刚直接用手去推,那化为粉末的岂不是自己。 孟传情笑道:“又不是狗鼻子,我瞎蒙的,估计这扇门也有毒。”话刚说完,漫天粉末从两人头顶洒落。仿佛早预料到了,两人迅速闪边。 冉弄衣从屋檐一跃而下,伴随着恶毒的笑声:“这里的一切都有毒,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庄兄,你先进去,这里交给我。”孟传情朝庄伏楼道。 “你要小心,她好像很会使毒。”庄伏楼有些不放心他,迟疑了片刻才一掌打烂了门,钻进洞中。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还没有反应?”韩知处等不及了。他的药效已经发作,双目赤红狂热,满脸通红,呼吸急促,身体散发出**的气息。然而躺在床上的两人却依然气色如常。 鄢商慈也许是因为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没有受到春药的影响。而令人奇怪的是,劳天一直是清醒的,居然也不受影响。 她一直闭着眼睛,听到韩知处的话,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但随即,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因为韩知处当着她的面脱掉了上衣,从未看过男子身体的她有些害羞。她无法别过头去,只能再次闭上了眼睛。 韩知处哪里知道劳天身怀“化心”与“忘本”两种至高无上的心法。“化心”能够使人定心、静心,区区春药又哪里能与之抗衡。他以为是自己点了劳天穴道的缘故,就替她解了穴。 穴道一解,劳天眼睛蓦然睁开,欲袭击韩知处。韩知处反应更快,一个俯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劳天动弹不得,满脸通红地瞪着韩知处,怒骂道:“你这畜生,放开我!” 韩知处欣赏着她美丽的面容,道:“你的定力真叫人佩服,我来帮你一把,让你尝尝醉仙欲死的滋味…”说完就将魔爪伸向了劳天的腰际。 “如果我还能活着,一定要你不得好死!”劳天无法反抗,只能在心底立下这样一个誓言。然而念头刚刚闪过,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心神一变,立即大喝道:“残阳剑,护主!” 刚刚进洞的庄伏楼听到了劳天的声音,握着残阳剑的手一松,残阳剑“咻”的一声就窜到了劳天身边。 韩知处解开了劳天的腰带后,整个人突然往后翻去,残阳剑已伤了他那只魔爪。劳天握着残阳剑缓缓坐起,警惕地看着韩知处。尽管兵器在手,她还是无法与他抗衡。她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经此一折腾,更加的吃不消了,握剑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第四十五章 联手杀敌

庄伏楼一走进洞中,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生来就不曾接触过这类药物的他,并不知道**是何物,更不会知道它的特性。作为武者,超高的警觉性让他提气运了一下功,见功力发挥自如,他也就不再留意。 见了眼前一幕,再笨的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庄伏楼见韩知处又如野兽般扑向劳天,沥血剑立即出鞘刺向他。兴许是对劳天太过专注,韩知处并没有来得及躲闪这一剑,左臂立马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直流。而庄伏楼手中的沥血剑依然银光闪闪,不沾一滴血。 杀人见血,却从不沾血,这是残阳沥血的习性,江湖人都知道。 韩知处赤红的双眼瞪着庄伏楼,怒道:“姓庄的!你敢坏我好事!” 庄伏楼见到韩知处并不怎么惊讶,淡淡道:“早就觉得你有些不正常了,今日就破了你这魔功,以防将来为祸江湖。” 韩知处早已运起灭绝神功,已练至九重境界的他,此时如同一只狂野的魔兽,身体都不自觉的长大了几分。 劳天见识比庄伏楼多广,见此连忙叫道:“庄伏楼,你小心!这是灭绝神功,金刚不坏,功力胜常人数倍,被他打中,必定粉身碎骨。” 庄伏楼已然与韩知处斗了起来,几个回合下来,他发现真如劳天所说那般,锋利如沥血剑也无法刺穿他的身体。眼见对方一掌袭来,他急忙躲开,问道:“你可懂破解之法?” 劳天没有说话,皱眉思索起来。 庄伏楼不敢靠韩知处太近,知道沥血剑根本就伤不了他,便决意用剑气耗其精力--越是这样靠邪恶途径练成的魔功,越是容易消耗精力。残阳沥血终极剑招威力惊人,剑气也不可小觑,凌厉当数万剑之首。沥血剑运转如飞,一道道剑气直击韩知处,很快由剑气组成的一张剑网就将其包围。趁此机会,庄伏楼运起全部功力朝他挥出一掌。韩知处被击中,身体撞在了洞壁之上,洞壁立即破开了一个大洞。 庄伏楼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这同时,他却觉得身体异常燥热,胸口似乎有一股闷气,让他的呼吸不觉的粗了几分。就这一刹那的功夫,韩知处已站起了身,他没有受伤,精力似乎更甚先前,连忙朝庄伏楼挥出一掌。 庄伏楼受春药影响,此时已有些意乱情迷,精神恍惚,听到劳天大叫“小心!”他才清醒过来。急忙将沥血剑横于胸前,组成一个气场抵挡韩知处那雄厚的一掌。 灭绝神掌威力惊人,庄伏楼的气场虽未被破,却被逼得直往后退,眼看就要退到洞壁边缘,他急忙弃剑旋身躲开。沥血剑随那雄厚的劲气撞在了洞壁之上,洞壁又破开一个大洞,沥血剑却完好无损地立在洞中。 庄伏楼没有喘息的机会,韩知处又朝他连挥三掌,不敢硬接这雄厚的掌力,他只能靠轻功不停的躲闪,掌力击到的地方皆生出一个大洞。庄伏楼和劳天皆是急切万分,这洞虽然很大,但若再多出几个洞,整个地方都会坍塌,到时他们只能同归于尽了。这也正是庄伏楼不敢用惊魂一杀的原因。 庄伏楼躲了韩知处的六掌,第七掌袭来时,孟传情及时赶到了。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掌,让所有人大感吃惊。他接这一掌时身体纹丝不动,一股淡蓝色气圈形成半圆挡在自己和庄伏楼身前。灭绝神掌击在气圈之上,功力相当,相互抵消,掌力散了,气圈也消了。韩知处又击来一掌,孟传情用同样的方法抵消。如此反反复复极为消耗内力,孟传情只得欺近韩知处的身前,与他打起了近身战。 庄伏楼拾起沥血剑,朝左臂一划,一股血射了出来,让他暂时清醒过来。不多时,孟传情退到了他的身边,问道:“庄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是在打铜人。” “他练的魔功,金刚不坏。”话未说完,一条火龙已袭向两人。两人急忙运功一起抵挡。 “金刚不坏?”孟传情边运功边道:“难道你的沥血剑也拿他无辙?” 庄伏楼道:“他的功力太深厚了,周身形成一股气场,沥血剑根本就无法靠近他。”说完,双掌向前一推,加重了力道。此时双方比拼的是内力,谁也不敢大意,稍有不测,便会丢失性命。但这两人比拼的同时还可以如此轻松地聊天,着实不凡。 孟传情双手也加重了几分力道,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内力迟早被他消耗殆尽。庄兄,不如我们一同出手,我耗他内力,你借机用沥血剑破他真气,双管齐下,如何?” “好主意!”庄伏楼点头称赞,猛然撤掌,将沥血剑注满内力,向前一掷,沥血剑如流星般疾速射向韩知处。 韩知处与孟传情比拼内力,削弱了自身的力量,也无法分神应付这突来的一剑,沥血剑穿透他周身的真气,正好插在腰腹之间。令人惊奇的是,沥血剑竟然还是无法穿透韩知处的身体,而是刚刚碰到他的衣衫就莫名地反弹了回来。 庄伏楼不可思议地接住沥血剑,道:“还是不行,他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功力?简直与神人无异,如何得破?” 劳天一直在旁观战,听了庄伏楼的话,插口道:“灭绝神功靠吸收女子的功力而不断提升,他有如此成就,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子?”眼神里透着一丝嘲讽,似乎在为那些替韩知处作嫁的女子感到悲哀。 孟传情有些忧心了,这样不停的比拼内力极为消耗体力,他已经渐感吃力了。更重要的是,这样大幅度的消耗内力和体力居然还是无法制服韩知处。深知放走韩知处有什么后果,他不敢轻言放弃,道:“再来!残阳沥血一起出手,再厉害的武功也有弱点,我就不信他真的成神了。” 庄伏楼接过劳天手中的残阳剑,道:“说的没错,听说当年别应天灭灸泠门时,不费吹灰之力就放倒了两个门主,而这两个门主的灭绝神功都已达到了十重境界。可见他们并未成神。” “别应天?灸泠门?”劳天听了庄伏楼的话,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些画面,“好像领主曾经跟我分析过这件事。” 夜未央博学多才,江湖见闻极广,而且他很喜欢研究各们各派的绝学。糊涂堂有一间若大的藏书阁,里面的书籍大多都是江湖绝版。抱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想法,他会将自己的武学心得和各门各派绝学弱点、或者是某些作战经历分析与他的这些属下们听。其中,别应天铲除两大邪派--灸泠门和秘穴宫的事迹,还被重点分析过。 他曾经这样分析过:“灭绝神功是天下间最强硬的武功,可以说除了天魔神功,没有任何武功能正面与它抗衡。但是别应天只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就杀了灸泠门的两位门主,而这两位门主的灭绝神功都已练至十重境界。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其实,天下间的任何武功都是相生相克的,碰到强硬的武功,如果你不能比他更强硬,便反其道而行,以柔克刚,而且必须是极柔。天下万物,唯心最柔,所以攻心才为上策。别应天正是用了攻心之术才能够成功地歼灭灸泠门。” “攻心又分为多种,可用言语激怒、可用至爱感化、可令其分心,亦可令其心生绝望,然而最高明的攻心之术却不是这些。因为有时你对这些人并不是很了解,所以攻心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 “天下间最高明的攻心之法,便是能够慑服人心的心法。除了天魔神功是以防御为主之外,主攻的心法江湖上共有四家。首当其冲的便是雪花神教的黯然**,这种心法精神力极强,一旦施展,可与动物通言,甚至能够通过意念控制周身物体的飞行,控制人心更是不再话下。江湖中人对于别应天的出身来历毫不知晓,其实从灸泠门事件中便可猜出一二。若要控制两个绝顶高手,只有黯然**这种高级别的心法才能办到,所以我猜测,别应天极有可能是雪花神教的后人。” “秘穴宫的慑心术。这种心法专门攻心,它可以通过音律增强功力、扩大攻击范围,但是精神力却没有黯然**那么强大,对于意志力极其坚定的人还是无法控制。” “沧浪岛的芳魂依依。它虽不能攻心,却可使人产生幻觉,与攻心无二。这种心法有个缺陷,就是施展者只能静心运功,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最后便是我的化心和忘本心法。两者结合,可令一个绝顶高手忘却尘埃,却极其消耗内力。若是分开,单施忘本,不会消耗太多内力,却只能对付一般的人,对于绝世高手来说,也只能让脑海空白片刻…” “片刻就足够了…”劳天心中暗喜。从庄伏楼问她可有破解之法时,她就开始在脑海中搜寻有关灭绝神功的一切。兴许是太过焦急,又或者是她的脑袋里装了太多的东西,夜未央曾经给她讲解过关于灭绝神功的破解之法,她竟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听庄伏楼说别应天和灸泠门时,她才想起夜未央给自己讲解的那一幕。 化心和忘本结合,她还没有那个能力,自己也只不过才得了领主四成真传,更何况她现在的内力只剩三成。若单施忘本的话,她还是可以做到的,虽然以她目前的功力只能让韩知处的脑袋空白片刻,但是这就足够了。 只要把握好时机,片刻的时间绝对可以让韩知处死的很惨!因为,孟传情雄厚的一掌,庄伏楼手中的残阳沥血,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向韩知处。而韩知处早已运功撑起了一道防护罩。 “本姑娘说过,如果我还能活着,定要你不得好死!忘本!”劳天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在一掌双剑即将抵达韩知处的防护罩时,紧盯着韩知处,运起了忘本心法。 韩知处被忘本攻击,神念一闪,护罩晃动了一下。只此瞬间,一掌双剑已穿过防护罩。雄厚的掌力打在他的胸膛之上,震碎胸骨和心脉;双剑一左一右从肚子穿过,钉在他身后的壁上。受此重击的韩知处跪倒在地,肚子上的两个血洞鲜血狂涌,几乎连肠子都流了出来。他张了张口,连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就那样一命呜呼了。 孟传情和庄伏楼看着韩知处慢慢倒地,反而愣住了。劳天因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施展忘本,身体早已透支,晕倒了在床边。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醉人的香气。兴许是冉弄衣特制的**药性太强了,已过了这许久,气味竟一直未曾消散。 孟传情和庄伏楼望着地上韩知处的尸体,竟有些呆了。刚刚还是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居然一下子就挂掉了,这死得也太突然了吧!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是劳天暗中帮了他们一把。也就是说,韩知处其实是被这三个年轻人联手所杀。 “庄兄,你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孟传情直觉韩知处的死另有蹊跷,扭头问身旁的庄伏楼,却发现他有些不正常。脸色微红,呼吸急促,眼睛闪着炽热的光芒。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刚才打斗时受了伤?不像啊! 庄伏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嘶哑着声音道:“的确有些不对…” “嗯?你发觉了?是哪里不对?”孟传情眼睛一亮,想不到这个庄伏楼竟然比自己还要高明,一下子就看出了蹊跷。 “我感觉全身燥热,胸膛似火一样燃烧,好想…”他的眼神慢慢看向躺在地上的劳天,竟变的痴迷起来。 孟传情满脸黑线,这家伙说的跟我问的好像是两码事吧!不过,他为什么要那样看着劳天,那眼神看起来真的很色耶!他用胳肘拐碰了一下庄伏楼,调侃道:“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庄伏楼被孟传情这一碰,浑身一个激灵,突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喃喃念道:“…空不异色,色不异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身怀奇异的内功,孟传情丝毫感受不到周围的异常,看着举止奇怪的庄伏楼,他喃喃道:“这家伙怎么呢?背什么心经啊?” 《心经》是佛门经卷,诵者可静心止欲,孟传情自小不知背了多少遍。他本就聪明绝顶,此时见庄伏楼背诵此经,便知定是有什么扰乱了他的心智。收敛气息,他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洞来,企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当他把目光扫向那张大床时,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因为他看到了鄢商慈。一进这个洞他就忙着与韩知处打架,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自然没有发现鄢商慈也在这洞中。 第四十六章 无比神剑

快速跳上床,见鄢商慈衣衫完整,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家伙并没有对商慈做什么。唤了三声,也不见鄢商慈醒来,孟传情只好将手掌放在她的心口,注入一丝内力,催动心脉,迫使她醒过来。 高兴地扶起鄢商慈,还未站起身,孟传情就感觉脖子一紧,鄢商慈两条光滑白析的手臂已如蛇般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脖子。孟传情怪异地看着与他鼻对鼻的鄢商慈,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问道:“商慈,你怎么呢?”同时他发现鄢商慈脸颊微红,那症状竟和刚才的庄伏楼完全相像。 “传情,我好热…好难受…”鄢商慈目光痴迷,将头埋在孟传情的胸口,在他的颈间来回躁着。 孟传情从小到大,从未如此与人近距离地接触过,他浑身一颤,本能地想推开鄢商慈,但鄢商慈缠得太紧,他根本无法将其推开,反而让鄢商慈整个人都已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她身体的躯热,以及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孟传情只觉的心跳加速,自己的身体也不由得热了起来。 他现在已完全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似庄伏楼那样对药物一窍不通,眼前的这种状况让他肯定这洞中被撒了摧情粉。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催情,但他知道眼前这个缠着他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催情剂。再被她缠一会儿,不用催情,他也会**焚身。好在孟传情的定力十足,强压着内心的那股**。 “商慈…别这样…”他面红耳赤地扯着鄢商慈的两条胳膊,不让她靠近自己的身体。不过,当他的眼角余光憋见庄伏楼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时,他的心又是一沉。这春药也太厉害了吧!连心经也无法令庄伏楼静心。 看着庄伏楼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孟传情心下大惊:这家伙看上劳天了!此时,劳天就躺在床下,毫无所觉。庄伏楼跪倒在劳天身旁,伸出一手抚摸她的脸颊,眼神中尽含痴迷。 孟传情顾不得鄢商慈的纠缠了,连忙喝道:“庄兄!你清醒些!那可是残阳剑主啊,你也不怕她醒来后一剑劈了你!” 庄伏楼似乎没听到一般,双手捧着劳天的脸蛋,正欲吻下去。为了不致酿成大祸,孟传情急忙松开了鄢商慈的手,滚到床边,一记砍刀正中庄伏楼的后颈,后者立即倒在了劳天的身边。 孟传情再次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四人中有一人是清醒的,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他和鄢商慈两情相悦,真发生了关系倒也没什么。但劳天和庄伏楼,这两个相识不到几天的人,若真发生了关系,谁知道他们清醒后会不会刀剑相向。 孟传情一回头,额头就冒出了一丝冷汗。此时的鄢商慈已褪去了上身衣衫,只穿了一件肚兜,整个人就朝孟传情扑了过来。孟传情一时没有防备,被鄢商慈压在了身下。何曾想过那个单纯的娉婷少女,此时竟变成了放荡女,孟传情大惊失色:难道今天就要**于此? 眼看鄢商慈就要扒开他的衣衫,孟传情一时竟然痛苦难忍,他的心中,理智与**在做斗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已自己脱了衣服,和对方干了起来。孟传情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说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是假的,但是因为他体内的内功,他保有最后的一丝理智。这一丝理智让他毫不犹豫地一掌砍向鄢商慈的颈间,后者立即晕倒在他的身上。 孟传情任由鄢商慈躺在他的身上,待心情平静下来后,才露出一丝苦笑,喃喃道:“商慈,不是我嫌弃你,而是想把这最珍贵的一次留在洞房花烛夜。” 缓缓坐起身,拾起鄢商慈的衣服准备为她穿上,却看见她的后背有一个硕大的红色掌印。孟传情的瞳孔蓦然放大,摸着那红色印记,自言道:“这是什么?” 尚在追踪舒玉的韩令风和麦长风,并不知道韩知处已经魂归西天了。或许是因为父子连心,韩知处倒下的那一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韩令风,胸口突然感到一阵生痛。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向前追去,因为他们已经快要追上舒玉了。 舒玉并不知道有人在追自己,现在的他心急如焚,他还没有找到农秋音。似乎是老天嫌他的麻烦还不够多,刚钻进了一片树林中,他就被一个橙衣女人给缠住了。 那女子原本是昏倒在树林中的,舒玉路过时顺便救醒了她。岂料这女子一醒来就将手中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怒喝道:“谁允许你碰我的!我要杀了你!” 舒玉一愣,“我是在救你…” 女子喝道:“我管你!今日你碰了我,就一定要死!” “有病!”舒玉也怒了,一掌拍开颈上的剑,扭头就走。 “怎么样?好心被别人当作驴肝肺,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突然从头顶传来的声音,让舒玉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去,一个红衣女子斜倚在树枝之上,正是那被江湖中人称为女魔头的商羽落。这女子的功夫也着实高深,在树上藏了许久竟一直不曾被舒玉发现。 舒玉也不是愚蠢之人,听了商羽落的话,便明白自己是被她耍了,顿时脸色一僵,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商羽落轻轻跃下了树,手中依然持着牵引之剑,淡淡道:“难道你不觉得飞花刚刚说的话很耳熟吗?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那又怎样?” 舒玉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让商羽落有些意外,她淡淡道:“不怎么样,只是希望你能改变一下对女人的态度。” 舒玉冷笑道:“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那我只能说你是白费心机了。我楼郁殊是为自己而活,不需要向别人妥协,也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商羽落还想说些什么,楼郁殊却又接着道:“你耽误了我的时间,下次再找你算账。”然后不顾两女的诧异,飞快地离开了树林。 “真是个奇怪的人。”商羽落看着舒玉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飞花惊疑道:“姐姐阅人无数,难道也看不透这个人吗?” 商羽落道:“他很奇特,在他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丝真实。如果一直这样的话,我想,终有一天,他会死在女人的手上。” 飞花叹道:“真是可惜!这样的一个人其实也蛮优秀的,就是太过自主了。” “好了,韩令风他们快追过来了,我们替他挡挡吧!”商羽落转过身,看向树林另一端,有些头痛,道:“他还是太嫩了,身份隐藏的并不是很好啊!我想,见过他的人,大多都已猜到了他的身份。真是的,他为什么要出来呢?江湖可能会因你而乱啊…” 飞花问道:“姐姐,韩令风他们为什么要追踪他?” 商羽落道:“天魔教虽然销声匿迹了十多年,却还有不少人在打他们的主意。如今天魔教的少主现身江湖,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们得帮他一把,若他出了什么事,天魔教的人可能会全部复出,正邪又将对立,江湖将永无宁日…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农秋音没有跟他在一起呢?” “呵呵…”飞花突然笑道:“姐姐,为什么在我面前你总是这么多话呢?难怪末宁总跟我抱怨,说你对我有些偏心。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话可是很少的。” 商羽落淡淡笑道:“因为你的心境比她高,心无杂念、无欲无求,懂得辨别是非。而末宁,她太过冲动,遇事容易失去理智,心地也没有你善良。最重要的是你的悟性高,我说的话,你都懂,而末宁,却从不放在心上。我真的很难信任她。” “姐姐如此厚爱我,我真的很感动。”飞花笑道:“可我知道,你还是有些放不下末宁。姐姐,办完这件事,我们就去找她吧。” 商羽落淡笑不语。无怪乎她最疼爱飞花,当年被她救下的这群姐妹之中,只有这个妹妹最懂她的心啊。 “破剑之阵!”感觉到了前方的动静,商羽落突然一声低吼,手中的牵引之剑化为数道白光消失在眼前。 此时,韩令风和麦长风正欲踏足林中,就见无数白光向自己袭来,韩令风急忙运功抵挡。一道白光寻着空隙,躲过韩令风的反击,钻入麦长风的左肩,顿时一股血流射了出来。 麦长风捂住伤口,一脸平静地看着前方,似乎是在思索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伤得了他。这时,林中传来了商羽落沉稳的声音:“韩令风、麦长风,此林归我邪阴派所有,恕我不能待见两位,请另寻捷径。” 商羽落说话时声音并不大,却覆盖了整片竹林,震得林中飞禽四散。而韩麦两人未见商羽落其人,却仿佛她就在自己面前说话一般,声音有如实质,雄厚有力。 这等高深的功力让林外的两人惊诧万分,韩令风似乎有心要与商羽落一较高下,朗声回道:“若我们执意从这里过,又当如何?”韩令风因为要抵抗破剑之阵,功力无法集中发挥,声音虽然洪亮,却与商羽落相差甚远。 片刻后,林中又传来商羽落的声音:“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随着她的话落音,破剑之阵光芒更甚,逼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麦长风后退几步,道:“走吧!她持有神剑,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神剑?”韩令风一惊,“你是说…无比神剑?” “除了它还有什么剑能够绽放如此光芒?商羽落她决不是魔,是神!”麦长风淡淡道。 麦长风虽然说的很平淡,却足以震撼人心。被称为魔头,手中却持有天下第一神剑,由魔变神,这其中有多少隐秘? 韩令风知道凭自己的这点功力,在天下第一神剑面前,挣扎也是徒劳。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撤!”说话时,他已拉着麦长风退后了十几步。两人定在那里,看着林中的光芒渐散,一时心思百变,难以形容。 “我觉得知处出事了!”麦长风闭着眼睛沉声道,“我已经感受不到了灭绝的气息。” 韩令风怪异地看着麦长风,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林中。商羽落将无比神剑交给飞花。“明日是十五,弑神又会大开杀界。你回邪阴派,将剑插在大厅,他会收敛很多。” “姐姐,你要独自一人去找末宁吗?” “嗯。记住,千万别让姐妹们靠近大厅,弑神的魔功已经登峰造极,二十步之内绝无活口。” “我明白,姐姐你要去哪里找?” “苏州城。”【详见番外篇商羽落】 盟主府中。 孟传情守在鄢商慈的床边,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安。他想了许久,始终想不明白鄢商慈背上的红色掌印是何物。直觉告诉他,如果不弄明白,会致命。想了想,他起身出门,决定去找劳天问个清楚。论江湖阅历,她比自己高深,也许会知道这其中奥秘。 劳天的房间就在隔壁,孟传情推门进去时,她已经醒过来了,正坐在床上调息。孟传情径直来到她的身前,问道:“需要帮忙吗?” 劳天几度消耗内力,身体极其虚弱,脸色苍白至极,闻言睁开眼睛,淡淡道:“多谢!” 孟传情在她身后盘腿坐下,双掌抵向她的后背,助她调息。片刻后,劳天脸色恢复红润,孟传情撤掌出了房门。 “你有心事?”劳天也出了房门,看着趴在走廊栏杆上的孟传情,问道。 “呵呵…你眼睛真毒。”孟传情笑道。他是个善于伪装的人,一般人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喜怒哀乐。而劳天居然看出来了,说明她的心思非常缜密,懂得察言观色。这个女人似乎危险的很啊! 劳天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而是扭头看向走廊另一头,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庄伏楼。 庄伏楼边走边揉着后颈,看到孟传情后,皱眉道:“杨兄弟,你下手似乎重了些。” 孟传情笑道:“庄兄,抱歉!事出突然,只好得罪了。不过,我也不比你们好受多少,将你们从井底拖出来,可也花费了我不少力气呢。” 第四十七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劳天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两人的对话她听的是一头雾水,遂看向孟传情,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晕他?” 想到井底发生的事,庄伏楼一阵心虚,紧张地看着孟传情,生怕他将后来发生的事告诉劳天。 “嗯…这个…一时失手嘛!”孟传情看出了庄伏楼的担忧,替他隐瞒了事实。庄伏楼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孟传情知道这个解释很难让人信服,便岔开了话题,道:“哦,对了!劳天,那个老是跟你做对的毒女,还在韩知处的房间里绑着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劳天脸色一变,冷声道:“我为何要去看她?” 孟传情晃着脑袋道:“好吧!看不看随你,口是心非的家伙…” “你…”劳天瞪着他,脸上表情古怪之极。庄伏楼看着两人毫无顾忌地交谈,甚是羡慕。他本就不太爱与人交谈,也不曾向他们这样随意开口过,此时倒觉得有些亲切。可是他不知道,这两人看似正常的谈话,却各藏机峰,暗战连连。 劳天眼珠咕噜一转,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杀了韩知处,有想过后果吗?”话一出口,身旁两人都沉默了。杀了别人的独子,后果可想而知,不是偿命就是逃亡,总之这段仇算是就此结下了。 劳天的心机也着实高深,事实上,韩知处的死,她也有责任,但她却全部推给身旁边两人,那么这后果也定然由这两人来承担了。 “韩令风恐怕会让我们偿命吧!”孟传情苦笑道。 庄伏楼道:“但是从昨日傍晚就一直没有看到韩令风和麦长风,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应该去追舒玉了。”劳天冷笑道:“这两人的野心可不小!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绝后。如果他们不去追舒玉,韩知处也许不会死,所以说,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孟传情道:“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有下人向韩令风他们传书。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我们还是先琢磨一下怎么应付他们吧。” 庄伏楼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这诺大的盟主府竟然没几个下人,甚至连个总管也没有?韩令风走了以后,这府中的下人似乎都当咱们是隐形人,连端茶送水都免了。” 劳天憋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府里的下人最后都进入了井底,为灭绝神功做嫁衣。也正是因此,府里的丫环才越来越少。韩知处的灭绝神功应该已经练到了九重境界,糟蹋的女子不上百个也有七八十。” “这么多?”孟传情吃惊道:“他有那么多精力吗?” 劳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男人天生就是行家,有什么好奇怪的?也有可能他是吸取了一个绝世高手的功力,所以功力才会瞬间暴涨。” 庄伏楼脸色阴沉,道:“真是造孽,难怪前任盟主会灭了灸泠门。杀了韩知处,我们也算是为江湖除害了。” 孟传情摇头叹道:“这罪恶的盟主府啊!”似乎他已经后悔来到这里作客了,见到了人性的黑暗一面,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 屋内传来的声响让三人心头一震,快速来到了鄢商慈的房中。惊愕的脸孔,不整洁的衣衫和地上碎裂的铜镜,让孟传情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鄢商慈醒来后,只觉得后背无比疼痛,犹如烈火燃烧。她撩开衣衫,对镜一看,竟有一个硕大的红色掌印,印在自己洁白的脊背上。世间女子皆爱惜自己的身体容貌,鄢商慈见自己身体上竟有如此脏物,又怎能不震惊,一个转身便打碎了镜子。 她捂紧衣衫,看着闯进房间里的三个人,眼神竟充满了戒备。 “商慈…” 孟传情仅向前踏出了一步,鄢商慈便喝住了他:“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商慈,你冷静点,没事的…”孟传情立即止住了脚步。他知道,任何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都难免有些激动,尤其是害怕心上人知道自己身体上的不完美。所以,此时,商慈最不愿看见的就是他了。 “你们都出去!”鄢商慈将三人一起轰出了房门。 “她怎么呢?”劳天和庄伏楼都是一脸的不解,齐声问道。 “嗯…她…你们别说出去啊!”虽然这关系到鄢商慈的声誉,但为了救她,孟传情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她背上有一道奇怪的掌印,占了脊背三分之一的面积,她一定是在镜中看到了才会如此激动。” 劳天神色一变,问道:“什么样的掌印?” 孟传情道:“那掌印红如朱砂,碰之如烫铁,但皮肤却是完好,仿佛生在肉里一般。” “你研究的还挺仔细的嘛?”劳天调侃道。 孟传情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研究的这么透彻,肯定是又看又摸的。如今被别人知晓,总会有些不好意思,他干咳两声,正色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掌印吗?” “让我想想。”劳天闭上眼睛,又开始回想脑海中的关于血掌印的记忆。“我知道了!”片刻后,她睁开眼睛,道:“那是灭绝神掌。我记得韩知处好像打了她一掌。不过,灭绝神掌之下向来无活口,她怎么还活着?” “呵呵…她命不该绝啊!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无花果这种百年难遇的圣物,足以化解灭绝神功了吧!”孟传情想起自己曾经喂鄢商慈服下过一颗无花果,真是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无花果?”劳天和庄伏楼眼睛一亮,为孟传情的奇遇感到不可思议。孟传情遂将自己在离开了农家后,遇到了五花果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这家伙说的地方,分明就是农家脚下的山峰。他真的去过那里…这么说,他应该认识南无诗了。他们是什么关系?该怎么套出他的身份呢?”劳天心中暗想,她始终不忘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既然鄢姑娘有无花果护体,为什么身上还会有灭绝神掌留下的掌印?” 庄伏楼的问题打断了劳天的思路。她想了想,道:“无花果是治疗内伤的,根本就无法消除掌印。除非…”劳天突然住口不语,脸色怪异地看着孟传情。 孟传情道:“除非什么?到底要怎样才能消除掌印?”他只想知道这一个答案。 劳天脸色僵硬,“我们杀了韩知处!那…她不是没救了?” “什么意思?”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她身上的那道掌印,是韩知处的灭绝神功打的,所以,只有灭绝神功才能够消除。” 孟传情的心凉了一大截,“真是这样吗?” 劳天道:“对,在我的记忆里,领主是这么跟我说的。” 孟传情拍着脑袋,后悔莫及,突然他眼睛一亮,“不对啊!别应天不是二十年前才灭的灸泠门的吗?那时候韩知处顶多有三四岁,我不相信他那么小就学会了灭绝神功。” 庄伏楼突然爆出惊人内幕,“其实,灸泠门和秘穴宫一样,是别应天当年故意放掉了两条漏网之鱼,不知是何意?” “你听谁说的?既然是灭门,别应天又怎么会故意留下余孽祸害江湖?”劳天心念一转,问道。 庄伏楼淡淡道:“是我们少阁主说的,他的话,向来真假难辩。” 劳天问道:“你们少阁主是谁?”庄伏楼闭口不谈。 孟传情此时倒无暇关心别人的少阁主,“天无绝人之路,教韩知处灭绝神功的,不是韩令风便是麦长风,只要这两人不死,一切都还有希望。只求这两人别在外面挂了。”他叹了口气,转身去敲响了鄢商慈的房门。房门打开,孟传情飘然走了进去。 劳天假装好奇地问:“庄伏楼,你们少阁主到底是谁啊?挺神秘的啊!” 庄伏楼看着她,缓缓道:“你若告诉我你口中的领主是谁,我便告诉你我们的少阁主是谁。” 劳天冷声道:“当我没问!”然后转身离去,她去的是韩知处的房间,那里还绑着一个毒女。 庄伏楼看着她的背影,心思复杂万千,喃喃道:“少阁主…他是神…小师妹…是他容不下的魔…” 傍晚时分,韩令风和麦长风赶回了盟主府。两人一进入大厅,看到的就是厅堂正中韩知处的尸体。韩令风瞳孔蓦然放大,看向站在厅中的三个人,颤声问道:“我儿怎么了?” 三人对望一眼,庄伏楼坦诚答道:“我们杀了他。” 三人早已商议过了。韩知处死有余辜,杀他不为过,与其隐瞒真相,不如直接去面对韩令风。所以,几人将韩知处的尸体搬来了大厅,并决定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你…说什么?”听到庄伏楼这样直白的回答,韩令风浑身一颤,看着地上衣衫不整、脸色泛白的韩知处,一时间竟傻了。 麦长风快步走向韩知处,蹲下身,一手撕乱了对方的衣衫。韩知处死时上身是**着,孟传情下去搬尸体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身上的血液早已干了。纵是如此,过多的血已将他的身体染成了红色,孟传情随意抓起床上的衣衫就套在了他身上。此时,衣衫退去,赫然看到胸前的两个血洞。 麦长风检查了尸体,抬起头,双眼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冷笑道:“几位好本事!”然后又对韩令风道:“残阳沥血穿胸而过,又被雄厚的掌力震碎筋骨,神仙也难逃一死。” 韩令风突然呕出一口鲜血,怒极反笑,“想不到我竟然引狼入室,好心请你们来我府中做客,你们却合伙害死我儿。” 劳天驳道:“韩知处修炼邪功,轻薄人命,死有余辜!你既然自封盟主,就该为武林造福,怎可不行正道,教出这等畜生儿子,祸害良家女子。” “胡说!”韩令风喝道:“我儿何时修炼邪功了?”说话时突然发难,朝劳天挥出一掌。 劳天功力尚未复原,反应自然慢了许多,幸好孟传情眼明手快,拉了她一把。身后的红木桌椅被打中,应声碎裂。两人才刚刚定住脚,韩令风就袭来第二掌,孟传情正欲躲闪,却发现他这一掌根本就毫无力道。 三人诧异地朝韩令风望去,都吃了一惊,只见韩令风站在那里动也不动。麦长风站在他身后,两根手指抵在他的后颈处,随即他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明说了。”麦长风笑意盎然地看着三人,缓缓道:“三位联手害死知处,感觉吃力吗?” 劳天道:“是两位,我没有参与。” 麦长风道:“不用急着推卸责任,事实上我并没有责怪你们,反而有点佩服各位,合作的如此天衣无缝,实在高明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孟传情挑了挑眉,这人分明是话中有话,却又不肯点明。 麦长风道:“知处的致命伤是两剑一掌,掌就不用说了,定是你打的。而剑,很明显就是两位手中的残阳沥血。我看过伤口了,两个剑洞伤口不一,但力道却相同。” 他指着韩知处左胸的伤口,道:“这个伤口较粗一点,此剑一定先被注满了雄厚的真气才刺出的。残阳沥血都是识主之剑,只有剑主才能为剑注入真气,而劳天,你功力不足,所以这一剑一定是庄伏楼刺的。右边的伤口较细一点,说明剑没有被注入真气,但是力道却与左边的相同,由此可见,两柄剑都是同一个人刺出的。” 麦长风仅凭伤口就判断出这些,而且丝毫不差,让几人大感诧异。 劳天心生警惕,扬眉问道:“我只是借剑给庄伏楼一用,这也叫联手?” 麦长风盯着她,道:“又不让你偿命,何必急于开脱呢?事实上,在战斗中,你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灭绝神功岂是那么容易被破的,知处已练到了九重境界,全力施展,当世无几人能敌。锋利如残阳沥血,也不可能打破护体真气。唯一的方法,便是内攻,所谓内攻,即为攻心。也就是说,在两剑一掌攻击知处时,还有一人正在施展攻心之术。这个人对灭绝神功非常了解,懂得把握时机,与另外两人合作的天衣无缝,所以知处才会败。这个人就是你,劳天。” 第四十八章 交易

劳天心中一惊,想不到麦长风竟然如此高明,难怪领主要我防着他。见身旁的庄伏楼和孟传情都看着自己,她冷哼一声道:“我的确对灭绝神功有些了解,却不懂得什么攻心之术,麦先生恐怕是猜错了。” “天下间,攻心之法唯有黯然**、芳魂依依以及慑心术三种。黯然**这种高级心法,只有神女传人才会,而慑心术也只有天魔教的人才会。姑娘跟这两者毫不沾边,那就有可能是来自于东海沧浪岛了。芳魂依依并不是什么邪恶心法,姑娘又何必隐瞒呢?” 攻心之法,江湖上本有五家,但天魔神功以防御为主,只守不攻,自然被麦长风排除在外。而夜未央自创的化心和忘本,不曾流传于江湖,所以,麦长风并不知晓。因此,他也猜错了劳天的来历。 劳天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化心和忘本的存在。这心法是夜未央自创,是他的绝技,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一直不愿承认自己与其他两人联手,除了想做一名旁观者之外,绝大数的原因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世上还存在第四种攻心之法。既然麦长风猜测她是沧浪岛的人,那她何不认了,免得对方又去刨根问底。她淡淡道:“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来自沧浪岛,你想怎样?” 孟传情突然道:“难怪我总觉得韩知处死得太容易,原来是你暗中相助。我见识过芳魂依依,你绝对不会是沧浪岛的人。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看向麦长风,又道:“你也很了解灭绝神功,那么韩知处定是你教出来的,不知你练到了第几重?” “十二重。” 庄伏楼道:“你才是灸泠门的人?我们倒冤枉了韩令风,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练了邪功。” 麦长风道:“别应天灭我灸泠门,此仇不共戴天,可惜他却躲的不见踪影。为了重振本门,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传人,终於让我找到了知处。后来我又唆使韩令风自封盟主,为他拉拢人才,等到时机成熟,再由知处出面,将这些人都归于灸泠门下。这本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怪只怪知处不知深浅,将主意打到了残阳剑主的身上。” 论聪明才智,麦长风绝不会低于孟传情和夜未央,他不用问别人,就能够推测出事情发生的经过。韩知处招惹到了谁,那是想也不用想的事。 “麦先生好心机!在下佩服。”孟传情在东华客栈第一次见麦长风就觉得他很不简单,想不到目的竟是为此。想起鄢商慈还有伤在身,虽明知希望不大,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想请教先生一件事,不知能不能帮忙?” “请说。”麦长风的态度很好。 孟传情静了片刻,却问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问题:“我很好奇,先生肩膀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灭绝神功已经练到了十二重,还有谁能伤得了你?” 听孟传情一说,另外两人也一起看向麦长风的肩膀,那里多了一个剑形血洞,虽然已经止血,看起来却还是有些触目心惊。麦长风唏嘘叹道:“剑道第一高手的破剑之阵,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孟传情眼睛一亮,道:“原来是商姐姐?” “你想请教的就是这个?”麦长风不愿再提商羽落。 “不,我想知道,中了灭绝神掌的人,如何才能消除身上的掌印?” “谁中掌了?”麦长风狐疑地看着几人,猜测道:“鄢姑娘不在这里,莫不是她?她还活着?”麦长风知道鄢商慈定然还活着,否则孟传情不可能站在这里,他这样问,只是表示惊讶。 孟传情直呼痛快,又一个南无诗!跟聪明人说话真是一点也不费劲。他点头道:“商慈中了韩知处一掌,虽然性命无忧,但身上却留下了掌印,恳请先生替她消除印记。” 麦长风看着他,许久后才道:“我可以去见见她吗?” 孟传情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麦长风对劳天和庄伏楼道:“麻烦两位帮忙处理一下这里。”然后也不管两人答不答应,径直跟孟传情去了后堂。 庄伏楼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很纳闷麦长风为什么不让下人来处理,他犹豫了片刻,对劳天道:“我看还是直接将韩知处给埋了吧!”人死了,就直接给埋了。他自小生长的地方就是这样处理死人的,不用装棺设灵堂,既方便又省事。犹豫是因为外面的人处理死人不一样。 劳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是听话!麦长风分明就是想和杨誓独谈,故意支开我们。那么老实,迟早被人卖了。” 论聪明才智,劳天绝对比不过孟传情和麦长风,但比起庄伏楼,却又不知道高明了多少。毕竟跟了夜未央十年之久,听惯了哑迷,也学会了揣测人心。麦长风这点心思,在她面前可是明亮的很。 被一个女人当面的冷嘲热讽,庄伏楼也有一丝不悦,他虽然老实,却也有自己的骄傲。从劳天的眼睛里,他看出了一丝…鄙夷?她竟然有些瞧不起他!被誉为江湖中最年轻的剑客,受多少人景仰,多少女子的爱慕,而这个他命中注定的女人,竟然会看不上他。 庄伏楼眼神暗淡地看了劳天一眼,径自扛起韩知处的尸体出了盟主府。劳天冷笑一声,将韩令风拖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她很想去偷听,不过凭她现在的功力,只有找死的份。 密室里。麦长风给孟传情倒了一杯茶,直言道:“我想和你做比交易。” 孟传情道:“说白了,就是讲条件吧!算准了你不会心甘情愿地救商慈,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和盟主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孟传情没想到他提出的就是这个,但他却没有问为什么,张口就道:“可以。”不用问太多,麦长风自然会告诉他一切。 麦长风带着几许赞赏的眼光看着他,他也很喜欢聪明人,说话真的一点也不费劲,“盟主他太优柔寡断了,这些年来若不是有我帮着他,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他必须要改变,才能够成就大业,而创伤、磨难最容易改变一个人。所以,我要你助他。你需要揽下杀害知处的所有责任,这样才能激他与你一战。” “你似乎打算不再帮他了?” “知处已死,传人不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这件事就当是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吧。” 孟传情冷笑:“报恩?是弃子吧!下棋的人在输棋后,总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棋子。韩令风也只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报恩,俗套的借口。” 麦长风叹道:“真奇怪,我竟然开始有些怕你了。虽然你是三个人中最弱的,但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你却胜他们百倍。” “最弱的?”孟传情有些不愿承认,被人当面这么说是很没面子的。 似乎一切都了如指掌,麦长风笑道:“楼郁殊走了,你自然就是最弱的。或许你认为劳天不如你,但我告诉你,不要小瞧她了。我知道她不是沧浪岛的人,但她的确会一种可以攻心的高级心法,会这种心法的人,可不一般啊!庄伏楼是最强的,我相信你也看得出。论剑法,这两人任何一个都能胜过你,而庄伏楼除了剑法之外,还习了其他武功,灵渊阁的弟子,可不是吃素的。” 孟传情有些不明白了,“你想让韩令风受一点挫折,就应该找最强的。” “不,只有你最合适。”麦长风道:“因为你会拼命。别忘了,你还有心上人要救,如果你不能赢的话,那就可惜了,鄢姑娘一辈子都要带着那个掌印…” “麦长风!你这不是在讲条件,而是在威胁我!”孟传情怒了,他不能够容忍任何人拿商慈威胁他。 麦长风得意地笑了,看来他是压对宝了,否则这个一直很冷静的小子怎么会生气。他还有更让人生气的话没说呢。 “我可是很看好你的。要知道,若胜了,必定就此名扬江湖,这等好事,全都给你了。这个劳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损失了不少功力,让她去与盟主决斗,简直就是找死。而庄伏楼太过正直了,杀了人家的儿子,肯定会有些愧疚,下手时就不会那么狠了。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盟主与灵渊阁结仇。你的来历我没查清楚,是最好欺负的一个,谅你靠山再大也大不过灵渊阁。” 孟传情气结,却不得不承认麦长风说的很有道理,好奇问道:“这灵渊阁究竟是什么地方?”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地方了。 麦长风表情有些怪异,道:“那是武林圣地,那个新任的少阁主,是神。我们区区凡人,如何斗得过高高在上的神。” 孟传情心惊,他不相信世间真的有神,能够让麦长风也惧怕的人,应该很强很强吧!“你已经说服了我。什么时候开始?”现在的他,完全处于被动,他根本就没有选择,或者说,为了商慈,他只能做这一个选择。 麦长风道:“这是两个意思吧?决战日期我明天再告诉你,至于什么时候救鄢姑娘,那得看你的决战结果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如果打赢了,这家伙又不肯救,岂不是亏大了。 “事实上,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孟传情认栽了,对上麦长风这种人,他完全占不到上风,更别说反击了。为了商慈,他只能豁出去了。“好吧!我只能说,你最好不要食言,会长肥的。” “我想,你今晚一定睡不安稳,就不打扰了。盟主应该醒了,我去找他谈谈。” 鄢商慈自发现自己背上有掌印后就鲜少出门了,虽然孟传情一直都在安慰她,但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遇上这样的事,商羽落或许能够不在乎,但鄢商慈不行,她不是那种豁达的女子。在孟传情面前,她与往常一样说笑,但孟传情看得出来,她是在强颜欢笑。所以,无论麦长风耍的什么诡计,孟传情都毫不犹豫地妥协了。他想要鄢商慈真正地快乐起来,就只能求助于麦长风。当晚,他陪了鄢商慈很久才回房睡觉,正如麦长风所说的那般,那真是一个不眠夜。 次日一早,麦长风告诉孟传情,盟主已经接受他的挑战了,日期定在三日之后。不过,他却提出了一些附加条件。孟传情突然懵了,怎么过了一夜就变成自己挑战盟主了。麦长风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经历了丧子之痛,韩令风似乎老了许多,两鬓已然斑白。得知儿子的尸体被庄伏楼搬出去随意地埋了,他气得破口大骂,更是问候了庄伏楼的祖宗十八代。最可恶的是,那个庄伏楼出去后一夜都没有回来,他甚至都不知道儿子的尸体被埋在了哪里。于是,他下了一个命令,千里追杀庄伏楼。 解决这件事之后,韩令风才和孟传情见面,并提出了他的两个条件。第一,决战地点必须定在艳阳湖,先落水者为输;第二,若孟传情输了,要认韩令风为父,代替韩知处为韩家传宗接代。 一听这两个条件,孟传情的心都凉了一大截,麦长风这招更狠,他是在逼自己拼命,说什么也不能输啊。望着风云变幻的盟主府,他只能暗暗祈祷。 番外篇.商羽落(一)天香国色楼

番外篇商羽落(一天香国色楼 商羽落一进入苏州城,就被富商联盟的人盯上了。忌惮于她的身份和武功,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远远地监视着。 或许是太过于专注寻找江末宁了,商羽落丝毫不知危险已渐渐朝自己逼近,她拿着江末宁的画像,连问了十几个人,却都是摇头不知。眼见天色已黑,便准备去客栈投宿,刚转身,便看见一大堆男人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从对面街边走过。那些男人朝轿子撒着香艳的玫瑰花瓣,口中高声呼喊着“夕颜”,几欲疯狂。 站在商羽落身边的是一个卖首饰的大娘,见了此番情景,摇头叹道:“真是造孽啊!” 商羽落好奇问道:“轿子中是什么人?” “那是天香国色楼的姑娘,出来走场拉客的。一群狐狸精,不知害臊,把那些男人都迷的神魂颠倒的,家都不顾了。” 天香国色楼,苏州城最大的青楼,一个可以比拟全国,香艳的销金窟。没有人知道这座楼的幕后老板是谁,但凡在江湖上混过两天的人,却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地方。这里聚集了全国最优秀的名妓,吸引了无数商贾、侯门子弟、而更多的是那种高来高去的江湖人。轿中人既然是那里的姑娘,如此受欢迎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商羽落总感觉有些不安。 此时,大街上忽然刮起了一阵风,轿帘被猛然掀开,露出一个女子的妩媚笑脸。商羽落的眼睛是何等的厉害,远远地便瞧清楚了轿中女子的面容。她看着手中的画像,最后和那轿中女子重叠为同一人。 商羽落在原地怔了许久,然后钻进了一家估衣铺,再出来时,已摇身变成了一位气度不凡的俊俏公子。径直来到了天香国色楼外,不禁抬头看了看这座让无数男人沉迷其中的**楼层。三层高的大楼,繁华无尽,笙歌起舞,夜语缠绵,践踏了多少柔情。 一进门,她就被一个姑娘拉扯着在桌旁坐下,端茶倒酒地伺候着,举止暧昧之极。商羽落一阵反感,掏出一块银子,淡淡道:“乖乖地坐着,银子就是你的。” 那姑娘拿了银子,娇笑道:“公子,瞧你说的,难道我不乖吗?” 商羽落见她靠自己更近,眉头一皱,低声喝道:“坐好!”姑娘愣了一下,不禁坐直了身子。商羽落又道:“我知道你这一行难做,但我是来找人的,不需要人伺候,你乖乖坐着就行,银子我照给。” 见那姑娘听话,商羽落不禁笑了,然后向她打听夕颜的事。姑娘起初不愿开口,直到商羽落掏出一只价值不菲的玉镯,才道:“夕颜是两天前自愿卖身到这里来的,因为多才多艺,文武双全,所以妈妈将她分到了国色楼。”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来这里吗?”她可以确定‘夕颜’就是江末宁,她的眼睛不会看错,但她不明白末宁为什么会沦落到这里。 “我只是普通的陪酒姑娘,哪会知道那么多。反正今天是竞选「国色」的日子,她肯定也会参加,待会儿你就能瞧见她了,自己去问呗!” 商羽落讶然:“天香国色?这里还分等级吗?” 天香国色楼,意为天香和国色。一楼的只是普通的陪酒女子;二楼‘天香’,皆是才艺双绝的女子,每两年都会有一次竞选,胜者就会获得‘天香’的称号;三楼‘国色’,不仅才艺双绝,更是文武双全,貌比貂婵。每年一次竞选,胜者获得‘国色’的称号。 今晚正是国色楼竞选之日,国色楼的每个人都在街上走上一圈,聚集人气,拉拢客人。然后回到这里比试,再由客人出价决定冠军,而这个冠军必定从此名扬天下。 商羽落看了看四周,几十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每个人都是满怀期待,而她也意外地看见了几个熟人。大厅正中那桌,坐了三个人,既是熟人,也是仇人。她有些纳闷,南山兄弟怎么会和贺朝延在一起?他们都是分别与她结仇的,根本就毫不相识,此时竟然会坐在一起喝闷酒。 见几人身边竟然一个陪酒姑娘也没有,商羽落就肯定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消遣的,难道是复仇联盟?她抬头看了看国色楼,也许他们复仇的对象就在楼上吧! 不过多时,一名管事扬声宣布竞选开始。一阵乐舞之后,大厅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姿色不凡,打扮妖娆的女子从楼上缓缓走下。大厅中的人不禁都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高声呼喊着那些女子的名字。商羽落注意到,唯有南山兄弟那桌三人没有站起来,他们脸上表情冷漠,似乎对那些女子毫不感兴趣。 “夕颜!”突然一个人叫了起来,南山兄弟三人猛然站起来,看向楼梯上正缓缓走下来的红衣丽人。商羽落顺他们的眼光望去,身体不由得一颤。 那张脸是江末宁的没错,但那人却与她所认知的江末宁天差地别。一身火红薄纱遮不住曼妙的身材,一把轻罗扇挡不住似火红唇,光滑的玉臂,白晰的双腿,比起前面那几人,她显得更加妖娆,更加妩媚,令无数男人窒息。 “末宁,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会如此轻贱自己?”商羽落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想不明白曾经一身紧身劲装的江末宁,怎会转变如此之大。 南山兄弟的老二忍不住叹道:“想不到这女人换了身打扮,竟也如此迷人!” 这句话却换来了他哥哥的一个爆栗,“想什么呢?这女人可是我们的杀父仇人,以前有商羽落在,我们还忌惮她三分。好不容易才等她落了单,这一次一定要解决她!” 贺朝延眼神冷冽道:“说的没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三人因同一个目的而结识,不杀魔女,誓不罢休!”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下楼来,众人停止了欢呼。妇人扫了众人一眼,道:“今日是我们天香国色楼竞选国色的日子,多谢各位来捧场。按照以往规矩,姑娘们的比试由客人出题。最终获得银两最多的人,便是今年的国色。烦劳各位多多费心。” 说话时,身后的姑娘们已经站成了一排,仔细一数,竟有三十多人。她们的神态或高傲,或妩媚,或冷淡…商羽落注意到江末宁脸上露出的是轻蔑之意,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瞧不起寻欢作乐的男人。她不明白的是,如果末宁沦落这里是为了躲避南山兄弟的追杀,又为何会如此张扬? 人群忽然变得拥挤热闹起来,一个秀才模样的人高举一张银票,喊道:“一千两,比文采!”见有人出头,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出一联,谁对的令我满意,这银票就是谁的。”那秀才想了想,朗声道:“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秀才话刚落音,一青衣姑娘冷哼一声,道:“这点才学也敢出来现丑!听好了!我的下联是: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青欢姑娘好文采!”秀才一声赞赏,递上银票默默退出人群。 眼见青欢已经得了一千两银票,其他姑娘都急了,纷纷朝台下的人挤眉弄眼,拉拢恩客,唯有江末宁表情不变。 南山兄弟与贺朝延对视一眼,每人掏出一张银票,挤上前去。贺朝延叫道:“三千两,比武!” 话一出口,众人哗然。那妇人面露难色,道:“这一项比试是放在最后的,若是受伤了,其它的就不好比了。” 贺朝延道:“我们绝不耽误姑娘们的比试进程,只是听闻夕颜姑娘武艺高超,因此只想讨教她一人。” 妇人回头看向江末宁,见她盯着三人神色古怪,然后又微微点头,便示意身边的姑娘散开。贺朝延和南山兄弟一起上了台子,妇人又连忙叫了起来:“你们怎么三个人?” “我们三兄弟向来形影不离,无论对敌多少都是一起出手。”贺朝延阴森笑道。说话间,三人已突然变脸,纷纷抽出腰间兵器,砍向江末宁。 三人有备而来,让众人大感吃惊,纷纷散开来。侧目一看,江末宁已和三人交上了手。只见红影闪动,江末宁羽衣飘扬,倏而飞起,躲过贺朝延的突然一击。江末宁本就武功不济,又无兵器在手,只能一味躲闪,仅躲几招,就已是满头大汗。南山兄弟不顾妇人在旁劝阻,决心致江末宁于死地,出招是越发的狠辣,江末宁已无处可躲。 在此危险之际,商羽落出手了,一股劲气从手中窜出直击南山兄弟的兵器,两柄弯刀掉在地上断为两截。兄弟俩不知缘故,四处张望,看见混在人群中的商羽落时,心中皆是一怔:此人好生面熟! 南山老二盯着商羽落许久,瞧见她招牌式的淡笑,突然一个激灵,原地跳将起来,惊恐道:“商…商羽落!” 贺朝延正一刀劈向江末宁的头顶,听到南山老二的声音,猛然住手,回头时,商羽落已站在他的身前。几人对这魔女早已生出恐惧之心,突见此人,脸色更是吓得苍白。 贺朝延握刀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见商羽落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突然反手一刀劈向她,口中叫道:“来的正好!今日就让你去跟我大哥陪葬。” “活着不好吗?何苦自寻死路!”商羽落语气冷淡,骤然出手,一道掌风便将贺朝延摔出了门外。南山兄弟来不及反应,商羽落冷冽的眼神已盯上了他们,淡淡道:“你们也想死吗?”掌风再起,只听到“扑通”两声,兄弟俩也一起摔出了门外。 三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屋里又传来了商羽落清冷的声音:“南山,贺朝延,你们听好了!生者不为亡者生,明知报仇无妄,何苦自寻忧愁。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三人见街上有不少的行人看着他们指指点点,恨恨地看了一眼门内,悻悻离去。 发生了这一场变故,天香国色楼里每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皆看着商羽落,而她却只看着江末宁。本以为江末宁是无比欢喜见到自己的,却不料她娇声道:“呦?这不是商大掌门吗?怎么,你也来这里嫖女人吗?” 商羽落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江末宁之口,“你在说什么?” 江末宁掩嘴一笑,极其妩媚,“不知哪个姑娘有幸入得你眼?”她拉着身旁的青衣姑娘,道:“是青欢吗?博学多才,好像跟你这走江湖的不搭配啊!”她牵着身上的羽衣,转了一个身,又指着一个黄衣姑娘,“还是云烟?这个也是拿剑的,可惜是软的耶!若是走江湖,你肯定会觉得她是个累赘…” 商羽落看着眼前这个完全变为陌生人的妹妹,淡然的面容终於有了一丝变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江末宁不理会她,反而笑得更加的媚,拉着一个紫衣姑娘,道:“又或者,你喜欢这个玩音乐的?紫萧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堪称天籁之音。可是你懂音乐吗…啊!”随即,她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你是为我而来的?我可没什麽特长,除了跳舞,风情万种的舞,你要欣赏吗?” 商羽落看着江末宁,许久后才摇头喃喃道:“你本良人,何苦轻贱自己?”她的眼神中带着失望和悲悯,昔日并肩作战的好姐妹沦落至此,修为再高深也难免会觉得心痛,她的面容已不似往日那样淡然。 江末宁将她的神情瞧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冷笑:我就不相信,你能永远保持那样一副淡然的态度!转身看向台下,扬声道:“你们想看我跳舞吗?” 安静的人群再次哄动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好。江末宁随即如一只羽蝶舞动起来,灵巧的步伐,修长的双腿,白晰的玉臂,演绎着各种动人的姿势,红影翩跹,看得人如痴如醉。她一个旋身来到商羽落面前,将她当作男子一般,用各种撩人的姿势引诱着她。 番外篇.商羽落(二)凤凰落难

番外篇商羽落(二凤凰落难 商羽落的身体微微颤抖,一脸厌恶地将江末宁推开。 看着台下的人兴奋叫好,个个露出痴醉的神情,盯着江末宁曼妙的身材,眼中流露着皆是**的光芒。商羽落心中好不舒畅,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滚,似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她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定下心神,暗叹道:“坏了!末宁一心气我,害我损失了大半功力。再待在这里,可能会修为尽毁,必须尽快离开。”她微微定神,不去看江末宁,直接下台欲离去。 “姐姐,要走了吗?我还没跳完呢。”江末宁的声音响起,让她不禁停住了脚步。 “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吗?”江末宁舞开双臂,在原地慢慢地转着圈圈,一副得意的神情,“这里的一切由我主宰,凡是来这里的人,我想让他笑,他便笑;我想让他怒,他便怒;我可以让他迷恋我,也可以让他厌恶我,总之他们会随我意变化着不同的脸色,而不是永远只有一副表情。” 随着她的话落音,商羽落感觉周身似乎寂静了许多,只是片刻又恢复了热闹,还伴随着众人的哗然声。她忍不住回头看去,不由得面红耳赤。 在场的妇人和其他的姑娘们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场了,只有江末宁一人在台上尽情地扭动着身躯。不同先前,江末宁身上的薄纱已褪,光滑白净的肌肤曝露在人前,摇摆的身姿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添风情。她似乎毫不知羞,鄙夷地看着台下流着鼻血、如痴如醉的男人,嗤笑道:“你看!他们有多迷恋我,有多想靠近我…我还可以让他们彻底地拜倒在我的脚下,恨不得舔我的脚趾,为我鞠前躬后…”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江末宁朝痴狂的人群勾了勾手指。几个早已按捺不住的男人爬上了台去,然后扑倒在她的脚下,用手轻抚她美丽的双腿。 “够了!”商羽落再也忍耐不住,失去以往的淡然之态,低吼道。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涣散,一口鲜血从嘴中呕出… 商羽落已记不清自己是怎样离开天香国色楼的,她回魂时已身在苏州城外的松树林。 此时,天已微亮,晨曦照在她仍微微颤抖的身上。她的眼神黯淡无光,昔日的容光焕发已不复存在,苍白而憔悴的脸上毫无生气,如同刚从地狱里逃生的幽魂。 她抱着一株松树,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心中无比哀伤,暗叹道:“末宁,你一心想要激怒我,如今成功了。可你知道我付出的是什麽代价吗?我四岁习武,十八年的武学修为被你一招尽毁。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恐怕离死期也不远了吧!”她的仇人满江湖,若是知道自己的武功尽失,谁会错过这个报仇的好时机? 像是应证了她的想法,一群不俗之客缓缓向她逼近。虽然武功已失,但警觉性还在,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豁然回头,看到树林中窜出了一群黑衣人。这些人似乎毫不忌惮她,一来就直接将她围住,领头人当下喝道:“商羽落,请跟我们走一趟!” 商羽落笑不出来,她知道自己的狼狈模样已不足让任何人畏惧,这些人应该是看出自己已无力反抗,所以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吧!她不禁自嘲道:“这么快就来了,这算是自作自受吗?” 当初为了隐藏自己浪子谷传人的身份,去寻找冥冥中的天命宿缘,她将名声抹黑,与弑神定下三年之期,成为邪阴派的掌门,造就了自己“第一女魔头”的身份。入江湖以来,她的手上未曾沾过一条人命,但江湖人喜爱以讹传讹,总是将那些妄死的人命算在她的头上。就算今日死在这里,这结果也是她自己造成的吧!她下了那么大的赌注,就是因为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武功尽失的一天,如今凤凰落难,才知自己的赌本下大了。 商羽落打量着这群人,眼尖地发现他们每人的袖底都藏着半块飞轮,不由得心惊:十六个人,一模一样的武器,这分明是一个集体组织。这些人决不是自己的仇人!他们找自己根本就是另有目的。她冷静地问道:“你们是谁?要请我去何处?” 领头人没有说明己方的身份,只是冷冷道:“请商掌门随我们去一趟莫邪塔。” 商羽落别无选择,只能乖乖地跟着这群黑衣人走。才行了几步路,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站住!” 一个墨衣少年从树后现身,正是欲返回苏州城去寻找农秋音的楼郁殊。他一早经过此地,碰巧看见了商羽落,见她有些反常,然后又被一群黑衣人劫持,虽然不明原因,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出口相助。 商羽落一直以为楼郁殊是恨不得杀了她的,而且他的本性就是不喜欢多管闲事,此时竟肯现身相救,令她大感意外。她细细地打量着他,凭着犀利的眼光,发现这个少年竟与先前已有所不同,他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改变了对人的态度。 见楼郁殊走近,黑衣人们一脸的戒备,其中一人淡淡道:“你想救她?” 楼郁殊道:“我不想废话!留下她,你们可以走。” 黑衣人道:“你是她的朋友?请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她,盟主只是想找她问话而已。” “盟主?”楼郁殊和商羽落皆是一愣,“哪个盟主?韩令风吗?” 黑衣人道:“足下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盟主一定会盛情款待。” “罗嗦的人,既然不肯说,就什么也别说了!”楼郁殊一脸的不耐,他说话向来直言简单,一语表意,所以不太喜欢那些拐弯抹角、话说一半的人。若是以往,他扭头就走,此时因为要救商羽落,便直接用剑招呼了黑衣人。 楼郁殊的武功差农秋音很多。由于秋双心的溺爱,秘穴宫的三大绝学,他未能尽得真传。除了阴风煞掌还练得像模像样之外,日月初尘剑法仅会简单的几招。而这其中最高明的慑心术,因为没有耐心,他只练了两重境界,只能用来慑一慑那些不懂武功的小屁孩。这点斤两,同时对付十六个人是很吃力的。虽手持利剑,但他并非劳桑心、庄伏楼之类,本身剑术未达顶尖,再好的剑拿在手上也是无用。 黑衣人的手中全部都捏着半块飞轮,楼郁殊攻上来的那一刻,他们中的六人将飞轮掷出,六块飞轮击向他前身的六个部位。楼郁殊不料对方身上竟藏有暗器,急忙挽了几个剑花将飞轮一一挑落。完毕,又一拨飞轮袭来,这次却多了两个,楼郁殊连挽八个剑花,再次将飞轮一一挑落。 这时,忽听到商羽落喊道:“不要用剑,用阴风煞掌!” 原来,第三拨飞轮又袭向楼郁殊,这一次,黑衣人全体出动,十六快飞轮击向他身体的十六个部位。楼郁殊如果用剑的话,只顾得了身前,却顾不了身后。商羽落见他又要用剑,便好心提议,她不由得心头暗叹:这个楼郁殊毫无对敌经验,天魔教的人怎敢放心让他走江湖? 楼郁殊听了商羽落的话,立即运起阴风煞掌,然后快速转身,凌厉的掌风随着他的手掌扫了整整一圈,不仅将飞轮尽数打落,还将黑衣人们逼退了好几步。 楼郁殊稍微喘气,便见黑衣人们手轻轻一挥,落地的飞轮再次回到了他们的手中,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们竟是用内力将飞轮吸了回去!趁着黑衣人们正在运转飞轮,他运起全部功力,蓦然出掌,击向眼前的四人,四人防备不及被掌风打中,向后飞退数十步。其余黑衣人们知道楼郁殊的掌风厉害,利索地组成了一个阵势,共同出掌抵抗阴风煞掌。双方定立不动,周身真气运转,比拼着内力。 商羽落一把夺过楼郁殊左手的剑,刺向为首的黑衣人。黑衣人眼睛一鼓,腾出一手欲夺剑,却抓了个空。商羽落虽然功力尽失,但武功招式却还记得,倏而挥动长剑,直接刺向黑衣人的气海穴。气海损伤,必定散功,商羽落知道自己没有丝毫内力,根本无法伤到对方,便只能打着这个主意攻击黑衣人。但她没料到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利剑,剑一刺出,便从气海穿过,将黑衣人的身体穿了个大窟窿,艳红的血当即从洞中涌出。 商羽落急忙拔出长剑,见剑身已变成了红色,遂转头看向楼郁殊,问道:“这是什么剑?” 楼郁殊表情凝重,“轩辕剑。” “轩辕剑?轩辕…”商羽落似乎心有所悟,“是传家宝吧?”若是她猜想的不错,这正是百年前,宁仇渊为轩辕伢子打造的那柄魔狱寒冰剑,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弃于荒原。想来是轩辕伢子是心念旧情,将剑拾回还给了宁仇渊,留传至今。 楼郁殊点头,似乎精力消耗过多,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商羽落缓缓跪倒在地,将剑插在地上,喃喃道:“我杀人了。”然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为首黑衣人陨命,却并没有影响整个阵势,后方的人立即上前一步顶替了他的位置,整个阵势没有丝毫变化,威力也不曾减弱。楼郁殊终究抵不过多人联手的比拼,渐渐支撑不住。 蓦地,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声音,刀鸣声。 楼郁殊不明原因,毫不在意,但黑衣人们却皆是脸色大变。能够使刀鸣音的,只有用刀的绝顶高手,现今江湖,刀道第一高手,非陌阳刀冉必之莫属。 来人正是糊涂堂的日杀、奉夜未央之命,监视商羽落的冉必之。他看好楼郁殊,所以才一直未出手相助,谁知他竟如此不济,几招就败下阵来。无奈只好挥动着他那把亮晃晃的大刀,欺近众人身前。 刀光一闪,最前面的黑衣人立即陨命。剩余十个黑衣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冷冷道:“冉必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何故找我们麻烦?” 冉必之再次挥刀,口中道:“是你们在找我的麻烦,这个女人领主可是在意的很,若是伤了残了,我要如何交待?” 黑衣人们不等冉必之的话说完,运起内力催发飞轮旋转,一拨又一拨袭向冉必之。 冉必之没有阴风煞掌,可他有一柄好刀,还有一身好刀法。他抡刀一挥,霸气惊人,强烈的劲气将四块飞轮劈碎,连带着飞轮的主人也被劈为两半。不给他人喘息的机会,再一刀挥出,这次他模仿楼郁殊,一个转身,周身围着的剩余六人也被拦腰劈断。 冉必之出手迅速猛烈,整个动作几乎一气呵成,狠辣且毫不留情,黑衣人们尚来不及反击就已身首异处。被楼郁殊阴风煞掌重伤躺在地上的四人,看着面前同伴们不完整的尸体,只觉得一阵恶心,几欲呕吐。他们的脸色也因恐惧而变得有些僵硬,一人咬牙道:“冉必之,你好狠!” 冉必之耸耸肩,任别人怎么说,他从来都不在乎。魔头不杀人,怎么能被称为魔头;杀手不狠,又怎能做杀手。他本就是个杀人魔王,做了糊涂堂的杀手后,反而收敛了很多,现在还有人说自己狠,那以前算什么? 无视几人的恐慌,扛着刀冷声道:“回答我两个问题,便饶了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为难商羽落?” 黑衣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说啊!那就算了。”冉必之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反正以领主的聪明才智,不难猜出这些。”说完再次挥刀。 解决了这些黑衣人,冉必之自怀中掏出一块布,认真地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突然,他愣住了,商羽落和楼郁殊不见了。 “没义气的小子,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声谢谢总该说吧!”冉必之心里忒不爽,然后他又想起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把商羽落带哪儿去了?回去要怎么交待?” 番外篇.商羽落(三)藏边密宗功法

番外篇商羽落(三藏边密宗功法 不出夜未央所料,楼郁殊果真将商羽落带回了天魔教,这让秋双心和农牧夫煞是吃惊。原来,楼郁殊和农秋音本该是在魔狱里闭关修炼的,此时,一月之期未到,他竟出现在迷雾鬼林,还带了一个陌生女人回来。 楼郁殊满脸歉意向母亲解释,半个月前,他们无意间在魔狱发现了一条秘道,农儿贪玩,便拉着他从秘道偷偷溜到了外面。得知女儿下落不明,农牧夫二话没说,当即离开了天魔教,亲自去寻找。 流失的岁月并没有改变秋双心的容颜,她一如十七年前那样年轻美丽,爱怜地抚着楼郁殊的脸颊,柔声问道:“她是谁?” 楼郁殊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道:“她是邪阴派的掌门人商羽落。” 听到“邪阴派”这三个字,秋双心的身体猛然一震,脱口道:“你怎么会认识她?” 楼郁殊感觉母亲有些反常,迟疑片刻才道:“她救过孩儿的性命。”当即将认识商羽落的前后经过告诉了秋双心。 秋双心听后,沉思片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道:“你怎么能带她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天魔教是不许外人进来的吗?更何况她还是邪阴派的人,自从你父亲失踪后,我们两派已经不曾往来了。” “母亲,孩儿只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若没有她,母亲就见不到孩儿了。”楼郁殊有些委屈地看着秋双心,他没想到从小到大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更是不曾说过半句重话的母亲,会因为这件事而责备他。 秋双心自知语气过重,搂着儿子笑道:“好了,娘没有怪你。既然她是你的恩人,那娘就救她,好不好?”秋双心说完,素手轻轻搭上了商羽落的脉搏,突然她愣住了,看向楼郁殊,“她…没有丝毫内力,武功尽失了。” 商羽落昏睡了半日,终於醒来。入眼的景物让她明白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的布置多数以纯白为主,典雅而细致,猛然一看,仿佛到了雪域荒原,刺煞人眼。 刚刚坐起,守在床边的丫鬟就匆匆跑了出去。不久,一个白衣妇人进了房间。商羽落看着妇人那张倾城的脸,只觉得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回想着自己先前被楼郁殊所救,再看看眼前的美人,她已经猜出这是什么地方了。 “天魔教楼夫人?”略带微笑看着眼前人。 秋双心不冷不热道:“正是。你和邪阴派弑神是什么关系?” 一开始,她以为商羽落是聂湮诀的女儿,后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她与聂湮诀长的一点也不像。而且她的年龄也不符合,更重要的是,郁殊说她是使剑的。邪阴派的传人从不用剑,他们用的向来只有七夜明珠。 商羽落浅笑:“夫人不必介怀,我和弑神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有一场君子协议罢了。” “君子协议?”秋双心有些诧异,“什么协议?” 她对弑神并无好感,或者说是有着深深的敌意,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天狼山之战后,仲丛只身前往邪阴派负荆请罪,他所表现出的恨意与决绝,一心要置重伤的仲丛于死地。若非她和无诗及时赶到,拦下了他,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丈夫,也不会有今日的楼郁殊。 商羽落淡淡道:“这个中原委我不便相告,总有一天夫人会知道的。” 秋双心看了她一会儿,道:“郁殊说你救过他,我很感激。但他也救你一次,算是扯平了。休息好了就离开吧,天魔教不留外人。”秋双心语气冷淡,直接下了逐客令。 曾经的她善良、温柔、多情,自从楼仲丛失踪后,她变得薄情起来,除了身边最亲的几个人,对旁人说话一直都是冷若冰霜,不带丝毫感情。 商羽落直言道:“我明白,但是夫人,我可以吃了饭再走吗?”她是真的有些饿了。 “随你。”秋双心转身离去顺便叫来了丫鬟伺候她。 商羽落吃饱喝足后,丫鬟送她离开。“你们少主呢?”商羽落问丫鬟,她自醒来后就一直没有看到楼郁殊。 “少主在魔狱闭关。” 商羽落行了几步,忽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悦耳动听,令她无比陶醉。蓦地心底一动,对丫鬟道:“是楼夫人在弹琴吧?可以带我去见见她吗?”丫鬟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答应。 秋双心坐在凉亭中,十指拨动琴弦,奏出的音乐宁静祥和,却又透露着几许忧伤。暗香如月,流静如水,曲美、人美、意境更美,让商羽落不禁看得痴了。蓦地,琴声停止,秋双心抬头看着她,“你还不走?” 商羽落笑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商某斗胆请夫人为我奏上一曲,助我恢复武功。” 秋双心好奇地看着她,“听听曲子就可以恢复武功?” 商羽落道:“我不确定,但我想试试。” 秋双心像是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她,直觉地认为商羽落是疯了。 商羽落解释道:“我修炼的武功奇特,内力必须靠心境维持,心若乱,武功必受损。此次正是因为遭逢打击,心灰意冷才会武功尽失。若要恢复武功,就必须要让自己的心达到忘我之境。我始终认为,音乐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存在,它能够陶醉人的心灵,让烦躁忧虑的心回归自然。” 秋双心愣了半晌,悠悠道:“你说的太玄了,世上哪有这种奇妙的修炼法门?” 商羽落道:“有的,而且百年前就已存在了。” 见秋双心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商羽落又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百年前轩辕伢子曾在雪山以心论道,以武论心。他说,世间万般道法,最精妙者,莫过于无欲无求,亦唯有心无杂念,方可练就上乘武学。轩辕祖师一身武学,天下无人能及,正是因为他始终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心。痛不悲、苦不怨、爱不求、恨不记,大爱无形,看似无悲无喜,实则心无杂了,万事不恋。他曾遭逢大劫,事后又以此为论,百般历练,创立世间独绝的心法。意为教化世人,无论何时,经历何种磨难,只要心不死不乱,就会拥有无穷的力量。反之,拥有再高的武功也是枉然。这种内功心法,被后世之人称为臧边密宗功法。” 秋双心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你练的也是这门功法,你是轩辕之后?” 商羽落轻笑,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轩辕之后和我所练的功法并不相同。轩辕祖师练成此法,并没有将其传于血亲之人。第一个得他亲传的是浪子谷的莫小邪。莫邪女神凭此功法,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名扬天下。她逝世后,祖师不知何故将心法加以改进,传给了他的孙女轩辕天涯。轩辕之后所练的是改进过的心法,和浪子谷流传下来的心法小同大异。” 秋双心变了脸色,道:“如此说来,你就是浪子谷传人?” 商羽落点头默认。这个身份江湖上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此时,她却不便再隐瞒。 秋双心冷冷道:“那我就更不能帮你恢复武功了。” “夫人此言何意?” “你入中原有什么目的?是为了再一次打压我们天魔教吗?”秋双心不待商羽落回答就自顾道:“那个人,曾经也自称为浪子谷传人,曾经也信誓旦旦地说是为了维护武林正义,结果却将我们天魔教的人残杀殆尽。浪子谷传人视天魔教为敌,天魔教亦对其恨之入骨,两方彼此成仇,你说我能救你吗?” 商羽落道:“夫人此言差矣。天魔教从来都不是浪子谷的仇人,历任浪子谷传人也从未对你们有过敌意。否则,莫小邪又怎会轻易放过林越天,又怎会有今日的天魔教。莫邪女神当初打压天魔教,其实另有隐衷。夫人不明白浪子谷和天魔教的渊源,自然有此想法。我想,如果楼教主在的话,一定会有另一番言论。” 秋双心沉默片刻,道:“你说的没错,仲丛为人宽宏大量,遇事不愠不火,也不喜与人记仇,他不会在乎这些过往,倒是我显得小气了。其实,我本该相信你的,但你要明白,没有他的天魔教看似稳固,实则不堪一击。我必须替他撑下去,天魔教绝对不能毁在我的手中。” 商羽落道:“我明白,所以这些年来,天魔教一直选择避世。但是夫人,这并不是长久之法,令郎此次出山,已打乱了稳定的局面。而且,昔日的叛教圣女南无诗,也是一根欲燃的火把,一旦燃烧,整个天魔教的人都会陪葬。” 秋双心大感吃惊:“你怎会知道这些?” 商羽落道:“这就是我入中原的目的,有人欲不惜一切代价彻底铲除天魔教。天魔教不可亡,我必须助你们渡此大劫。” 秋双心一脸的不信:“真是可笑,你们浪子谷传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而且,我不认为现在的天魔教会对谁构成威胁。” 商羽落道:“这是神女预言,夫人信吗?” 没有人会不相信神女,她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真神,她的预言更是不敢让人忽视。所以,秋双心沉默了。她重新坐于琴前,道:“郁殊说你很特别,果真如此,我暂且信你一回。” 琴声蓦地响起。商羽落坐在亭栏上,闭眼聆听,感受着那玄妙之音。琴音悠然,又带着几许清灵,几许寒意,疏音淡淡,恬然盈耳。音调渐渐升高,又在虚空中略微几个转折,曲调迭宕,荡人心魄,大有神妙之意。商羽落的心随着曲调忽高忽低,随风如雾,空灵,幽静,仿佛身如彩蝶,飘然起舞。忽然,她心头一震,猛然睁眼,拔下头上的发簪掷向古琴。 “铮!铮!铮!”发簪拨乱琴弦,一阵激昂的声音回荡在亭中,伴随着商羽落的声音:“看来夫人并没有完全信任我。不用浪费心神了,慑心术对我根本就毫无用处。” 心思被点破,秋双心有些难堪,袖手一拂,将簪插回了商羽落的头上,开脱道:“并非是我多疑,这是魔音琴,本就有慑心之力。待我去换取一架,重新弹过。” 秋双心离去片刻,回来时,怀中抱了一架古琴,她盈然入座,重新弹起了优美乐章。依然是悠然的琴声,许是弹奏者的心境有所变化,曲调比先前的柔和许多,少了激昂和起伏迭宕。 一曲弹罢,秋双心望向商羽落,后者却如老僧入定一般,静坐无声。她有些期待,问道:“可有效果?” 商羽落朝她勉强一笑,显然并没有成功。 秋双心想了想,道:“你其实不懂音乐。音乐的确可以陶醉人的心灵,但若要达到自然之境,必须要弹奏者与聆听者之间心灵相同。换句话说,你必须找一个懂得你内息变化的人,为你弹奏名曲。我不曾与你交过手,无法看出你体内的真气是如何流动的,自然就无法弹出相应的节奏引导真气流转。” 商羽落恍然大悟,释然一笑,道:“多谢夫人指点,我知道该找谁了。” 似乎是因此一曲增进了两人的感情,秋双心说话不再冷淡,真心笑问:“只有高手过招,才懂得对方体内的真气流转,你要找的人也一定不简单吧?” 商羽落道:“是的,我相信,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商羽落没在天魔教久留,秋双心亲自送她出了迷雾鬼林。 “夫人,最好尽快找回农姑娘。她毫无防人之心,很容易被人利用。”商羽落好心提醒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师兄已亲自出去找她了,必定马到成功。” “农先生吗?听说天魔教撑至今日,农先生功不可没。真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炉。南无诗聪明绝顶,天下皆知,她的丈夫必不是愚蠢之人,不知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走江湖?” 番外篇.夜未央 火

番外篇夜未央火 糊涂堂。 诺大的藏书阁里只有一个人影,夜未央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他眉目微敛,面色沉重,神思早已融入书中,浑然忘我,就连冉必之进来也全然不知。 冉必之一直静静地等着,他相信自己不用等多久。夜未央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整个糊涂堂的人都知道,而且他最大的禁忌就是,不喜欢任何人在他看书、沉思的时候打扰他。 夜未央翻到了最后一页,忽然抬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冉必之将黑衣人拦截商羽落的事简单地告诉了他。不用说得太详细,他只要了解了大概就等于掌握了全局。 “商羽落必定是被楼郁殊带回了天魔教。这个先不用管它,你可查过了黑衣人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夜未央想也不想,直接点明重点。 冉必之道:“他们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有半个字…”话未说完,就见夜未央举起了手上的书,指着上面的一个图案道:“可是这个字?” 那是半个“米”字,被半弧包围。 冉必之点了点头,心头有些疑惑:他是未卜先知吗? 夜未央缓缓合上书,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书皮上四个大字异常显眼:富商联盟。 夜未央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那家地处半山腰,新开不久的小酒馆。 对于他的到来,老板娘很是吃惊,愣了片刻后才想起来招呼客人。 由于是官道,酒馆的生意一直都很好,但今天却三三两两地坐了几个人。夜未央的到来无疑成为了几人的焦点,他本就风采照人,走到哪里都能够令人瞩目。他扫视了酒馆一番,才慢悠悠地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身后抱着大刀的冉必之,笑道:“把你的刀收起来,不要吓跑了七夫人的客人。” 冉必之似是变戏法一般从腰间扯出一块布,慢条斯理地包住陌阳刀。 七夫人棠月璃为夜未央泡上了一壶好茶,笑道:“公子,你怎么来了?” 对于这个人,她既感激又敬佩。当日在裁缝铺,他就已看出了自己困鸟欲飞的心思,之后他派劳天来,与自己达成了协议:她帮夜未央处理邱欢的尸体,而夜未央则献计并助她脱离邱欢和他背后的组织。 她因为邱欢误了六年的青春,纵是如此,她还很年轻,姿色尚在。她渴望得到一份真正的爱情,却被困于笼中不敢展翅。因为,背叛邱欢,就等于背叛富商联盟,她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和能耐与富商联盟为敌。夜未央答应为她撑腰,并且给了她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是这个天真的女人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未央公子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主,他所做的事从来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主,所谓的协定只不过是一个计中计罢了。而她更加不会想到,自己的梦想会因为一把火而烟消云散。 夜未央自顾倒了杯茶,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邱欢在何处?” 棠月璃嫣然一笑:“公子请放心!那老头子已经化成灰了。” 夜未央双眉紧锁,不徐不慢道:“你放了火?” 棠月璃感觉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收起笑脸,“怎么呢?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他们什么也不会查到。公子还担心什么?” 夜未央突然笑了,道:“愚蠢的女人!你知道自己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你以为用火就相安无事了?”他摊开手掌,手心里蓦然冒出了一团火,“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掌控的东西。烧的再彻底也会留下破绽。” 棠月璃瞪大了眼睛,看着夜未央手心里的火越来越大,灼痛眼帘,比起裁缝铺的那场大火更烈更猛。 “我让六日跟你说的是,带着邱欢一起走。她不会更改我的原话,所以是你不听话。那么,我们的协定就到此为止。”夜未央突然紧握手掌,熄灭了火焰,然后朝冉必之做了一个手势。 冉必之的刀才刚刚包好,又匆匆地拆了。他明白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赶尽杀绝!这里的一切都要被毁灭,无论是人还是物。 棠月璃虽然有时糊涂,却并不是一个笨女人,她当然也明白了夜未央的意思,蓦地站了起来:“你…”只一个字,她就血溅当场,冉必之出刀的速度远远快于她的反应。 “下次等我躲远了再出刀,血都溅我身上了。”夜未央瞥了冉必之一眼,悻悻地站起身,擦去脸上的几滴血。冉必之一阵无语,愣愣地看着他自柜台边提起了一壶好酒,径直出了酒馆。 这样血腥的场面,将在座的几个食客吓得不轻,有两人直奔大门欲逃走。冉必之将刀往他们面前一插,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弹,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命。冉必之无比同情地看着他们:“怪只怪你们运气不好,偏挑这个时候来喝酒。”说完,毫不犹豫地挥刀。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皂衣少女扶着楼梯而下,听到了哀嚎声,皱眉问道。 冉必之刚刚才打翻了几坛好酒,正欲点火,见了少女下楼,微微愣神。他心里想的是,这么清秀的少女,也要死在他的刀下,真是可惜。二话不说,直接挥刀,令他吃惊的是,少女居然轻飘飘地躲开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少女侧着头,微怒。她的眼神空洞无光,竟是个瞎子。 冉必之更惊讶了,一个瞎子竟然能躲开自己霸气的一刀,这荒野小店竟有如此高手!“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冉必之来了兴趣,他从不与将死之人多说废话,但这个少女值得他另眼看待。 少女道:“你的刀有杀气。”她皱了皱鼻子,“这里有血腥的味道。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少女似乎已看见了地上的死人,空洞的眼神直直“盯”着冉必之,蓦然朝冉必之挥出一掌,口中道:“爹爹说,凡是要杀我的人,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冉必之吃了一惊,这少女挥出的竟是阴风煞掌,慌忙一刀劈碎阴风劲气。“你是天魔教的人?”若真是如此,他得留个活口。 这少女正是被棠月璃收留的农秋音。她从不轻易打架,一旦打起架来,就是在跟人拼命。冉必之一让再让,她却一心要置他于死地。以指代剑,日月初尘剑气配合阴风煞掌,招招紧逼。 冉必之被逼急了,忍不住低喝道:“喂!不要太过分!我已经让你很多招了!” 见农秋音毫无停下来的意思,冉必之发狠了,连挥六刀。六道劲气击向农秋音,若她躲闪不及,必定会被劈成碎块。但见她凭着灵巧的身法,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低头,忽仰身,成功但略显狼狈地躲开这六刀。 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已不是她空手能够对决,农秋音蓦一咬牙,施展起了绝学。 夜未央靠在一株树上,直到灌完了一壶酒,还不见冉必之出来,心道:“必之办事向来利索,不会耽误这么久,看来是出意外了!”他丢掉酒壶欲返回酒馆,蓦然心头一震。 慑心术! 同样身怀高明的心法,彼此之间是可以相互感应的。“难道是遇上天魔教的人了?”他急忙转身,返回酒馆。 夜未央进门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冉必之双手握刀,劈向农秋音的头顶,刀锋离她的头顶半尺时忽然停了下来。农秋音双手呈爪状抵在两鬓间,口中道:“举刀砍你自己!”冉必之初时还很清醒,举刀动也不动,渐渐地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好高明的慑心术!必之的意志力一向坚定,居然也能被她迷惑。”夜未央惊叹,见冉必之已渐渐支撑不住,凌厉的眼神一扫,唤回了他的心神。 冉必之提着刀,着实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迷惑地看着夜未央。夜未央却只盯着农秋音看,他已认出了她。见她被慑心术反噬,急忙暗运心神,施展化心,助她渡劫。 “你是谁?”农秋音甜甜一笑,看着夜未央。这个突然闯入的人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夜未央注意到了她空洞的眼神,愣了一下,“怎么几日不见,你就把眼睛弄没了?” 农秋音听了这熟悉的声音,歪头想了想,突然欣喜道:“你是未央哥哥!” 夜未央有些意外,这个少女的耳朵灵敏的很啊!竟然能够辨别人声,不把她留在身边实在太可惜了。 冉必之问:“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他是谁?” 农秋音道:“我记得未央哥哥的声音。强劲而温柔,富有磁性而略显惫懒,很温暖,很好听。”农秋音顿了顿,又道:“我也记得你的,下次见面只要你开口说话,我就认得你了。” 夜未央看着农秋音道:“有其父而必有其女,农牧夫教出的女儿果真不一般。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给农秋音思考的时间,直接用忘本击晕她。将人往怀里一揽,一招烈焰灼随手挥出,熊熊烈火瞬间燃起。 第四十九章 决战艳阳胡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孟传情和韩令风决战于艳阳胡。 一叶扁舟荡于湖心,一褐一白两人立于舟上。两人被麦长风安排在湖中一战,先落水者为输。 几日来,两人都将对方的底给摸了个大概,皆是自信满满。湖边有三人观战,鄢商慈一副担忧的神情,劳桑心表情冷漠,眼中却带着几许期许,高手的对战总是令人瞩目,麦长风从头到尾只有冷笑。 蓦地,两条人影动了,如流星般快而猛烈地纠缠在了一起。艳阳高照下,他们的身影显得那样的空灵,近似虚幻… 片刻后,两条人影分开,伫立在舟上一动不动。岸上之人因相隔太远,看不出两人胜负,更是捏了一把汗。 旁观者迷,当局者清,孟传情可是非常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他和韩令风两人都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他们需要重新考虑作战方案。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内力竟如此高深。看来,先生说的没错,我只有出全力才能够胜你。”韩令风先是露出一副赞扬的神情,随即又阴狠地看着孟传情,想来也是被麦长风逼来决战的。 孟传情眼底闪过一丝忧虑,看了一眼岸边的劳桑心,似乎是在告诉她什么。“这场决战我输不起,无论盟主出不出全力,我都决定了以命相博,你放马过来吧!” 韩令风当下运转全部功力,击向孟传情。 孟传情吃了一惊,他绝对没有想到,韩令风竟然也会灭绝神掌!是麦长风临时传授的?虽威力不及韩知处的一半,但绝对不是孟传情一个人能够抵挡的。韩知处的灭绝神功要三人联手才能勉强制敌,最重要的是,三人中有一人懂得慑心之法,这是破解灭绝神功的最关键之处。孟传情不懂慑心之术,也没有残阳沥血这等神兵利器,他绝对会败。 看来麦长风是铁了心想让我输,无论他在打甚么算盘,我都不能输!死也不可以败!孟传情只有这一个念头。当那漫红的掌影击向他时,他运起了全部、毕生的功力死死地挡在身前。 在这命悬一线的一刻,奇迹出现了。孟传情周身被一股蓝色光圈包围,光圈散发一股强烈气劲,如湖水波纹般慢慢地扩大、散开…强烈的杀气环绕整个艳阳湖面,孟传情的眼睛也在杀气纵横的那一刻突然变蓝,整个人如地狱杀神般恐怖,霸气惊人。 劲气散开的那一刻,似乎有意避开岸边的人,观战的三人丝毫也没有感觉到湖中心的异样,他们看到的就是韩令风一头栽进了湖里。鄢商慈心底欣喜万分,传情赢了!但随即,她的心又跌入了谷底。因为,孟传情眼前一黑,也一头栽进了湖里。 “传情!”鄢商慈见孟传情许久没有露出头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跃入湖中。曾经那个怕水的女子,一入湖中竟是那样的自在,很快就游入了湖中心… 孟传情一上岸,劈头就问劳桑心:“麦长风呢?” 劳桑心道:“你知道的,他很强,凭我现在的功力,根本就拦不住他。”在决战之前,她受孟传情所托盯住麦长风,防止他变卦逃跑。劳桑心因为欠他一个人情,就答应了,不过却没什么用,麦长风还是逃了。 孟传情瞪了她一眼,拉起鄢商慈就要去追,鄢商慈却挣开了手。孟传情看向她,突然明白了。两人现在浑身湿漉漉的,自己倒没什么,有内力很快就可以将衣服烘干了。但鄢商慈可就不行了,她是女子,身上一湿,将她那玲珑身材完全展露了出来,好一阵尴尬。 孟传情讪笑,追麦长风固然要紧,但总不能就这样拉着商慈满街跑吧。他只得拾来柴火,给鄢商慈烘烤衣物。 孟传情刚刚坐下,一把冰冷的剑就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劳桑心冷冷道:“你究竟是谁?”鄢商慈那一声“传情”喊得那样的激烈,聋子也听到了。 “我若不说实话,你会不会就这样一剑劈了我?”孟传情笑问。 劳桑心道:“残阳剑的锋利,你是见识过的,不说的话,你可以再试试!” “女人不要这样冷冰冰的,将来不好找老公。” 劳桑心直接用一条血红的伤口回击了了他。 “你不用如此,事实上,我并没有打算隐瞒。你应该听说过我,武林庄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二公子,孟传情!” 孟传情和鄢商慈追上麦长风时,已是次日清晨了。当时,他正在吃早饭,见了这两人就如同看到了魔鬼一样,丢下碗筷拔腿就跑。 孟传情感到好笑,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可怕吧!而且,以他的本事,有必要这样躲自己吗?他当下拉着鄢商慈追了上去,在一片山谷中喝住了麦长风,“你这算甚么意思?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赢了韩令风,就帮我救商慈,难道你要食言吗?” 麦长风阴森一笑,“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救她。” 孟传情道:“我知道,因为你从来也不认为,我能够打败韩令风。尽管如此,我还是自愿往你挖好的坑里跳。只因我对你还抱有一丝的希望,但看如今形势,你我是不能和谈了?” 麦长风道:“你说的没错,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的潜力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假以时日,你必成为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孟传情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却听麦长风道:“你我心里都非常清楚,我们并没有完全信任对方,你甚至怕我毁约而让劳天一直盯着我。可惜,以她现在的功力根本就拦不住我。” “那么你是认为我能拦住你了,所以,一见韩令风落败,就立马逃走。你要知道,从一开始我就可以以武力制服你,让你救商慈,可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想让你心甘情愿地救她。” “小子,别说的那么好听!你心里非常清楚,普天之下,能够救她的只有我,你若以武力制服我,绝对是愚昧之举。” “既然我求你都不肯救她,那我只好做一次愚昧之人了。” 孟传情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牵着鼻子走,以他的本性,一旦豁出去,就什么也不顾了,所以他反击了。 孟传情不善于兵器,他与敌人对招通常都是空手对决,而与他交过手且完胜他的人,也只有韩令风一人而已。虽然最后是自己赢了,但凭借的全是天魔神功的护主之力,论实力,还是韩令风略胜一筹。 麦长风的实力,孟传情并不清楚,但可以估算,绝不会低于韩令风。所以,孟传情丝毫也不敢大意,第一招就运起了全部功力,一招孟凡尘亲传的“初见惊魂”,霸气尽无,只有柔情。 孟传情一直觉得,父亲取的这名字与招式本身并无关联,也许是他的魂字,多写了右半边的鬼字,惊一惊天上得浮云还差不多吧! 这样轻柔的招式并无多太的杀伤力,孟传情只是用来试招。麦长风的功夫,显然高出韩令风许多,见孟传情一掌袭来,急忙向后退出几步,然后挥拳反击。他的拳中,劲风忽起,霸气侧露,这刚劲的一击倒让孟传情不敢硬接,一个旋身退回岩石之上。 孟传情尚未站稳,麦长风再次袭来,火红的掌印带动周围的气流,纷纷卷向他,伴随着麦长风的狂笑:“小子,今天就让你去见阎王。”十二重的灭绝神掌,一招必能置人于死地! 孟传情毫不惊慌,忽然提气,将全身功力聚于掌上,与此同时,他的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蓦然形成一股光圈,尽数卷向麦长风。强劲的天魔杀气打散了灭绝神掌的功力,将后者震飞数步。 麦长风惊诧地看着对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喃喃道:“你不是人……”话未说完,孟传情再一掌袭来,这一掌毫无杀伤力,只为制服他。哪知麦长风似傻了般的动也不动,然后顺着孟传情的掌力慢慢向后飘去,最后跌落悬崖。 “麦长风!”孟传情一惊,急忙扑过去,一把拉住麦长风,“你不能死!” 后者身子吊在半山崖,悠悠荡荡,一脸惨笑地看着他,“哈哈…小子,世上再无人能够救你的心上人,你就准备为情遗恨终生吧!”说完,他猛然一挣,身如孤雁,缓缓下坠。 “麦长风!”孟传情大叫一声,却再也没有任何回音,他气极,忍不住一拳捶在地上,低吼道:“可恶!” “传情,你别这样!我没事的,你别费心思救我了。”鄢商慈一直远远地看着两人,此时见孟传情无比沮丧,赶忙上前安慰,她牵着孟传情通红的手,满是心疼。虽说她心底也有些失望,但她更不愿孟传情为她烦心,伤害自己。 “怎么会没事呢?有哪一个女人会愿意自己的身上留那样的伤疤,而且,就算死了,尸体腐烂,伤疤也会留在白骨之上,那是一种诅咒,商慈,我绝不会让你面临那样的结局。” 孟传情说得那样的坚定,鄢商慈却一句话脱口而出:“传情,你是不是嫌弃我?” 孟传情愣了一下,显是没料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他苦笑道:“商慈,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这样问我,倒显得有些自卑。我一心救治你,只是希望你能够真正地开心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颜欢笑。因为我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尤其是你,在我面前会更在乎。凡是你在乎的,我一定为你保留。” 这样深情的话,鄢商慈如何不感动,当下紧紧地抱着孟传情,眼泪已然止不住的往下流。孟传情搂着她,心中也是无比自责,“商慈,对不起,若不是我……” 孟传情话未说完,鄢商慈突然吻上了他的唇,他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最后在鄢商慈的引导下,慢慢回应着。正直如火如荼之际,孟传情却推开了鄢商慈,“我想到了!神医,她一定可以救你。” 鄢商慈不满地看着他,抱怨道:“传情,你真扫兴!为什么跟我亲亲的时候,你会想到神医?” “啊?”孟传情一愣,道:“我只是一直想着要怎么救你……” “你怎么一点也不认真啊?” 见鄢商慈似乎有些生气,孟传情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办了,“商慈,我……”他抓着头,却不知说什么好。 鄢商慈突然抿嘴轻笑,“我知道,你就是这样,一件事情没个结果,你是不会罢休的。走吧,我们去找小神医。” 孟传情两人根本就不知道神医住在何处,只能漫山遍野地乱跑。希望是渺茫的,两人却毫不气馁,坚信自己总会找到她。 夜未央离开糊涂堂前去找商羽落,他走后不久,农秋音就闯祸了。一天的陪伴,已让这个盲眼少女对夜未央产生了依恋,一大清早便四处寻找她的未央哥哥。由于她是领主带回来的客人,糊涂堂上下倒没有多少人敢为难她,任她在堂中穿行。不巧的是,她闯到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青璃夫人的居所。 她的意外出现,打破了夜未央设下的幻境,致使青璃夫人提前清醒了过来。青璃夫人疯狂地呼唤着神机,并赏她一记玄虚掌,怒吼着冲了出去。 刚刚爬起的农秋音,尚未从这一变故中反应过来,就被青璃夫人的贴身侍俾无极抓住了衣领,怒骂道:“该死的瞎子!谁让闯进来的!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我定要你陪葬!”说完,一掌推开农秋音,匆匆追了出去。 农秋音瘫坐在地,头脑昏昏沉沉,喃喃道:“我闯祸了吗?未央哥哥,你在哪里?我闯祸了,该怎么办…” 无极追到大厅,毫不意外看到了满地伤兵,冉必之也在其中。他的陌阳刀虽然厉害,却也难抵青璃夫人的无上神功。而且,他又怎么敢对她出刀?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青璃夫人出了糊涂堂。情况好一点的话,她会往山上跑,这样,死的人就会少一点。反之,她若往山下跑,那绝对会血溅千里。 无极焦急地问冉必之:“少主呢?”她口中的少主就是江才情。她不像糊涂堂其他人一样称他为堂主,因为她只是青璃夫人的家奴。 冉必之捂着中掌的胸口,道:“没看见,应该是出去采晨露了。”谁不知道江才情爱品茗,天天都会亲自去采露泡茶。 无极咬牙道:“那公子呢?”她同样也不称夜未央为领主。 “不知道,一大清早就不见踪影了。” 无极跺了剁脚,气愤道:“真是的,关键时刻一个都不在。先去追夫人回来!”于是乎,无极、冉必之、再加上一个重伤初愈,勉强提剑的莫天都,三人一起出动,去追一个疯女人。 番外篇.夜未央 君山一曲

番外篇夜未央君山一曲 自从农秋音被带回了糊涂堂,夜未央就什么事也不干了。一整天了,他一直陪着农秋音。这让冉必之有一个想法,也许他们很快就会多一个领主夫人了。因为,跟了夜未央五六年,从不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认真。 今日之后,冉必之惊奇地发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对领主的崇拜又多了几分。以前,夜未央靠着高深的武功和心智令他们折服,而今日,他们才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多才多艺。 他教农秋音弹乐,各种乐器得心应手,为农秋音作画题字,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他为农秋音唱曲,秦腔宋调,堪比名伶;他为农秋音亲自下厨,饭菜香飘千里… 这样文武双全,才貌俱佳的男子,有哪个女人不动心。就像现在的农秋音,一口一个“未央哥哥”,天知道她有多开心。从回来到现在,她脸上那个甜甜的酒窝就没有消失过。 “未央哥哥,你好厉害呀,居然什么都会。”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个男人从来不懂得谦虚是何物,他和孟传情同样的多才多艺,一个张狂,一个隐蔽锋芒,性情截然相反。 农秋音调皮起来,可不比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差,她想了想,道:“我知道一样本事,未央哥哥一定不会。” “什么本事?”夜未央不以为然。 “绣花!” 农秋音迸出两字,惹得夜未央大笑,道:“农儿,你可是小瞧我了。女人的针线活,我做的可未必比你们差。” 农秋音睁大了那双盲眼,有些不敢相信。 夜未央收起笑脸,淡淡道:“十岁那年,我见母亲教妹妹绣花,就在一旁观看。母亲当下就要赶我走,说女人绣花,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当时很不服气,认为母亲偏心教妹妹不教我。母亲又气又笑,说男人绣不来花的,而且有违体统。我当时年轻好胜,可顾不了那么多,非要缠着母亲教我绣。” “事实证明,我真的是天赋异禀,同样的刺绣,我总是绣得比妹妹快,还气得她哭了好几次鼻子。后来长大一点了,知道男人绣花是很没面子的事,就再也不绣了。我这个人嘛,会的东西便会深记脑海,永远也不会忘记。虽然过了十多年,一旦针线在手,就仿如当日,一样的得心应手。”说到最后,他的脸色渐渐地暗淡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农秋音可不服气了,嚷道:“我偏不信!世上总有一样是你不会的。”她抱头想了很久,突然道:“跳舞!嘻嘻…未央哥哥一定不会跳舞。” 夜未央瞪着农秋音许久,才从嘴里迸出三个字:“算你狠!”生为男儿,怎么可以舞弄风姿,他又不是戏子,打死他也办不到。 “未央哥哥,没关系,你不会跳,可我会跳啊!我跳给你看好不好?”农秋音当下如彩蝶般翩翩起舞。看着眼前那个欢快的女子,夜未央的思绪渐渐飘远…… 这夜,夜未央守在农秋音的床边,问了一个问题:“农儿,为什么你的武功会比舒玉好那么多?” 农秋音黯然道:“因为,我是没娘疼的孩子。” “怎么说?”饶是夜未央聪明绝顶,也猜不透她此话何意。 “小时候,我和哥哥是一起练功的。每当哥哥喊累的时候,姑姑就会不忍心将他带走。而我却要在爹爹的监督下,再苦再累也要练下去。我曾经很不服气地问爹爹,为什么哥哥可以休息,而我不可以。爹爹说,因为我是没娘的孩子。如果我娘在的话,我也可以跟娘撒娇,就不用那么苦那么累了。爹爹说这话时,总是板着脸,很凶,我心里害怕,就很努力地练。到后来,就练的比哥哥好了。” “严父生骄女,慈母多败儿。你父亲可谓是深谋远虑啊!”夜未央叹道。 “未央哥哥,什么意思啊?”农秋音不解地看着夜未央。 夜未央拍了拍她的头,温柔道:“没事,睡吧!” 次日一早,夜未央收到一根发簪。他拿着发簪摸索了一会儿,就匆匆出去了,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离开,让糊涂堂有了一场小小的动乱。 夜未央在澜亭见到了商羽落。依旧一袭桃红劲装,与往日不同,今日的她手中无佩剑,脸色亦不如之前红润。 夜未央将手中的发簪举到她的面前,笑道:“不介意我为你插上吧?” “光泽尽无,戴之何用?” “商掌门不是这等庸俗之人吧?” “天下之人皆一般,又何来庸俗之分?” 夜未央闭口不语,并不是他说不过商羽落,只是每次都会忍不住让她几分。不由分说,他直接快而准地将发簪插回了商羽落的头上。“商掌门有事求我?” 商羽落将在天魔教对秋双心说的话,简单地重复了一遍。 聪明人就是这点好处,无论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通。夜未央似乎对轩辕伢子的臧边密宗功法非常了解,商羽落话一出口,就明白了她的来意。“所以说,你第一个就来找我,我该不该觉得自己很荣幸?” “你的确很荣幸,我不认为别人有这个能耐可以助我。怎么样,你可愿助我?” 夜未央回答的很快很绝:“不愿。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商羽落一愣,“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希望你的对手这么快倒下去。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场约斗。” 夜未央大笑:“这你可想错了。像我这样的人最大的希望就是,所有的对手自己倒下去。我不用花心思去对付她,倒乐得悠闲自在。” 商羽落没有说话,夜未央又道:“培养对手是傻瓜才会做的事,不过我愿意为商掌门破例,做一次傻瓜。” 商羽落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有办法助我恢复功力?” 夜未央的办法就是,在琴市购了一把名琴,然后带着商羽落,两人同赴君山。 君山之巅。景色秀丽自然,清幽的泉水,绿油油的草地,伴随着鸟语花香,让人如入仙境。满山秀丽的花朵,满山苍翠的松柏,这一切,都如淡淡的水墨画,安静,淡泊,悠远;山腰上的瀑布飞泻着它那珍珠般的清泉,洗净了人间的铅华,涤荡了山中片片翠绿欲滴的树叶。 商羽落盘膝坐于一块大石之上,夜未央坐在他对面的丛林之中,身前是一架古琴。商羽落至此时才明白夜未央为何会选择在此地为她恢复武功。这里的确可以称为自然之境,仅仅在此坐上片刻,她就感觉心情无比舒畅。 “准备好了吗?”夜未央抚琴轻问。商羽落轻笑点头。 琴声猛然响起,商羽落心头一震。这曲子分明是那曲玉箫魂,千古绝唱——绝不放手。夜未央竟然也会弹?有这首曲子,何愁武功不能恢复? 丛林中飘出的琴音,那样的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清逸无拘,如杨柳捎头飘然而过的微风;那样的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起舞的彩蝶;那样的清寒高贵,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时而高耸如云;时而低沉如呢语;时而飘扬如风中丝絮;时而沉稳如松立飒崖;时而激昂、时而空蒙… 商羽落发誓,她今日听到的是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如果说,秋双心的琴音是如鱼得水,悠闲自在,那么夜未央的琴音就是鱼跃龙门,一跃千里,激昂雀跃,不失斗志;如果秋双心的琴音是空谷幽兰,寂静无争,那么夜未央的琴音就是百花丛中绚丽的玫瑰,艳惹芬芳,不失光彩;如果说秋双心的琴音是花前月下的呢喃细语,那么夜未央的琴音就是风花雪月下的缠绵**,如痴如醉,不失激情…… 商羽落觉得自己如至雾里云里,在半空中飘舞,无拘无束;刹那间,又来到了乡间小路,感受到了民风淳朴,人间至爱;一幕幕温暖的画面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旋…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商羽落慢慢地清醒过来,睁开眼时,四周一片漆黑,原来天已黑了。夜未央不知去向,只有那架古琴还在月色下闪着银光。她暗运内力,右手朝古琴一挥。“铮铮铮!”琴弦自动跳跃起来,弹奏着不怎么协调的音乐。 “啧啧,这琴声,真是不堪入耳。”夜未央抱着一堆干柴自林中窜出,适时地嘲讽道。 商羽落淡淡道:“商某只是凡女,自然比不上未央公子的才艺双绝。音律非我之所长,正如剑术非你之所长,我们彼此半斤八两,用不着讽刺。” 夜未央识趣地闭嘴,商羽落的口才可不是一般的好,普通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他讪笑道:“这件事可以说明,我的功夫没有白费,商掌门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商羽落轻笑道:“要我拿你试招吗?” 夜未央假意面露惊恐状,道:“不敢,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还是不趟这浑水为好。”话虽如此说,他却伸出手掌,一丝火苗自掌心窜出,诡异耀眼。 商羽落惊讶地看着他用那火苗点燃柴火,一时懵了,“这是什么武功?”毕竟是久历江湖的侠女,若是常人,必定认为这是妖术。 夜未央诡秘一笑,道:“烈焰精魂,灼尽人心。” 商羽落淡然一笑:“原来是失传已久的烈焰灼,此等天下绝学竟然也会落入你的手中,凭此绝技,足以与我一较高下。” 夜未央很快就烤好了野鸡,递于商羽落,两人分食,与前两日一样,在林中露宿。这种氛围让他们都不禁回忆起了初见时的情景。 一年前的那场邂逅,谁都铭记于心,却从没有说出口。同样的风餐露宿,同样的野外共眠,两人彼此依靠,共同弑敌。那短暂的七天,成为两人共同的回忆,却只能永久埋藏心底,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将来,究竟是敌还是友。 第五十章 糊涂堂二三事

母子连心,农秋音打破幻境的那一刻,在山上采露的江才情忽然感觉体内有一股异动。身影一闪,片刻奔回了糊涂堂,得知母亲不知去向,他抖动体内真气,以此感应她的方位。 江才情飞快地追下山,半道碰到无极三人。这三人被青璃夫人重伤,躺在地上惨不忍睹。无极断了一臂,白衣变红衣;莫天都披头散发,身上伤痕累累,他的剑已断,半截插在胸口,却不足致命;冉必之似是耗尽精力,半跪在地,握着陌阳刀的手颤抖的却是十分厉害。他终是在最后一刻拔刀,挡下了青璃夫人对莫天都的致命一击,否则剑会插得更深,莫天都必定当场陨命。 看着这样的局面,江才情几乎可以想象,刚才几人经历过怎样的血战。青璃夫人一旦发疯,六亲不认,连亲生儿女都打,更别说是这些不熟的人了。如果不尽快将她带回来,后果不堪设想。江才情看着地上的三人,不知该如何抉择,母亲固然重要,但这三个人也不能不管吧?若是死在这里,未央会不会很生气? 江才情的脑袋不会转弯,在糊涂堂已不是什么秘密。冉必之有些替他惋惜,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可偏偏头脑有些愚笨,当下便替江才情下了决定:“堂主,我们还撑得下去,您快去将夫人追回来。前面有一个村子,夫人有可能去那里了。” 江才情来到郦云村时,这里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凭借独特的气息,终於在遍地尸体中找到一个活口。 “神…祠堂…”那人仅仅说了三个字便气绝身亡。 江才情在祠堂找到了青璃夫人,她似是被定住一般动也不动,他却想也不想就击晕了她,抗在肩上就走,完全没有看到站在侧门,一脸惊讶的青色人影 这一场变故,糊涂堂损失惨重。江才情将母亲带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农秋音这个罪魁祸首算账。冷俊的男子丝毫也没有怜香惜玉之情,掐着农秋音的脖子,将她的身体抵在墙壁上——他知道她是夜未央带回来的女人,所以下手轻了些,若是以往,触怒他的人,一掌便结果了。 冉必之头上冷汗直冒,他怕江才情真的会下手杀了农秋音,壮着胆子劝道:“堂主,您要是杀了她,领主回来会生气的。”江才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夜未央生气,这也不是糊涂堂的秘密。 江才情冷冷道:“他生什么气?想要女人,世上多的是!”他是下定决心要杀农秋音。 “领主留她,是因为…她天魔教的人!”冉必之脱口而出。 “天魔教?”江才情的手抖了一下,望向冉必之,表情有些疑惑:“为何未央没有告诉我?” 冉必之不知如何回答,心底直打颤。 “既是天魔教的人,那就更该杀!”江才情更加愤怒,欲一掌结果农秋音。 冉必之不怕死地继续劝道:“堂主,请相信我,领主留她一定有更大的用处。我们比您更懂得他的想法。” 江才情还是理智的,他终究放过了农秋音,一个人躲在屋中生闷气。这让糊涂堂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堂主愤怒的时候是最可怕的,生闷气的时候是最可爱的。 夜未央经常说他是任性的小孩,无论是愤怒还是生闷气都要人哄,偏巧不巧,糊涂堂上上下下,唯一敢哄又有办法哄他的人只有夜未央。这个武功天下无敌的男子,因为少时家门变故,导致心智不全,性格多变,更是极度的倚赖夜未央。两人的命运已在相遇的那一刻紧紧地连在一起,不可分离。 “他是谁?…真的好强!强到让我毫无还手之力,会让我害怕…从小到大,我从未怕过谁…”农秋音伏在地上,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在对身旁的冉必之说。 “他是我们的堂主,记住,永远也别激怒他!” 夜未央从君山一回来,便被满地伤员和熟悉的气氛给吓住了。这种情况貌似小白又在生气了吧?不然干嘛所有人都聚在大厅,一见他回来便似看见神一样,既兴奋又紧张?二话不说,直奔江才情的房间。 果不其然,那人正坐在桌边发呆。一见他进来,劈头就问:“未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农秋音是天魔教的人?” 夜未央好笑地看着他,“小白,你这种语气似极了怨妇。” 江才情涨红了脸,愤怒地看着他,夜未央又道:“这表情更像。” 江才情眼神忽地变得凌厉起来,直直盯着夜未央,整个房间也围绕着一种肃杀之气。 夜未央知道江才情是真正的生气了,不敢再调侃他。这个人虽然不会杀自己,但绝对有本事让他生不如死。譬如打断他全身的经脉,只留一条保他不死,折磨过四五天之后,再全部接起来,那种痛苦真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小白的确有这样的本事,因为他是轩辕之后,轩辕家的人都是传奇。 夜未央几句话消了江才情的怒气,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 “……母亲明明还有气息,可是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她唤醒…” 夜未央随江才情来到了青璃夫人的房间,无极,那个断臂的女人守在她的床边。她身边多出来的那个男人是天道,轩辕家的四大守卫之一。天道、无极、天命、皇极,前两者跟着江才情,后两者跟着神无赦,至死不离。 夜未央抱臂盯着青璃夫人许久,忽然挥手让几人退后。他的手停在青璃夫人的身躯上空,来回几个翻绕,蓦地从她体内射出六枚银针。夜未央单手接住银针,看着众人面面相觑。 青璃夫人终于醒了过来,夜未央正欲施展忘本与化心,却听她唤道:“才情…” “真是难以置信,她竟然清醒了,是这六枚银针的功效吗?小白,你竟然不知道这银针是谁插进去的…” 江才情毫不理会夜未央,这一对母子有太多的话要说。 “你想替莫邪女神完成她的未了之愿,彻底铲除天魔教!”青璃夫人被儿子的这种想法惊呆了。 “母亲,您反对吗?” “孩子,何必为难自己呢?天魔教百年不灭,是天命所归,没有人能够彻底铲除它,强大如莫邪女神,也办不到啊!你又怎会成功?” 面对母亲的直言,江才情没有任何言语,看了她许久,然后落寞地转身离去。 “才情…”青璃夫人看着儿子的背影,忽然感觉一阵心酸。 “夫人,您不应该如此打击小白。”夜未央叹了口气,对青璃夫人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青璃夫人微怒,“作为朋友,你更应该劝他,而不是和他一起胡闹!”这个女人无论疯与不疯,说起话来一样的英气逼人。 夜未央道:“夫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小白已经不具备这人世间的任何感情了,如果我告诉你,彻底铲除天魔教是唯一支撑小白活下去的理由和信念,您还会阻止他吗?” “他与他父亲一样,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天魔教?为什么他们始终不明白,天魔教因轩辕祖师而生,亦只能由轩辕祖师而灭,如今轩辕祖师已不在人世,天魔教便会永久地存活下去,这才是天命。” “这个道理,我和神无赦都跟小白讲过。他有一种固执,还有一种小孩的任性,仅此两样,就让我们对他无可奈何。小白因此和神无赦闹得很僵,如果夫人也不支持他的话,他今后的路就很难行了。他需要的是精神上的支持…” “你为什么要叫我的儿子为小白?神无赦又是谁?” 夜未央瞬间呆住,“看来这银针并没有让你完全清醒…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记得了。” 青璃夫人半清醒的状态下,经常会语出惊人,夜未央与她谈了两个时辰,才跨门而出。 这一刻,命轮加快了旋转,只因多了一道力量催动它…… 农秋音被江才情关在密室,夜未央的一道命令终于让她重见天日。而此时,外出执行任务的劳桑心正巧归来,两人撞个满怀。带着疑惑的心情,劳桑心去见了夜未央。 议事厅。夜未央静静地听着劳桑心报告盟主府之行的经过,她身旁的冉必之有些紧张,听完她的报告之后,略微松了一口气——劳桑心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他的妹妹,这意味着领主不会知道她在盟主府所犯下的错误。 “天魔教的少主,灵渊阁的传人,武林庄的二公子,个个都不简单啊…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的功力只剩下三成了?六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劳桑心抿唇不语,她知道身旁的冉必之在担心什么,所以她隐瞒了冉弄衣的一些事情。同样,她也知道夜未央不好骗,与其编织理由,不如咬口不说。 夜未央略显失望地看着她,叹道:“唉!如果连你都开始欺骗我了,那我还能够相信谁呢?” 劳桑心身体一颤,那种语气,那种表情,是对自己失望之极,她怎么可以让领主失望?蓦地单膝跪地,将一切和盘托出。 “起来吧!就在前几日,我还在别人面前大放厥词,说你绝不会违背我的意思,看来是我错了!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夜未央半夸半斥,让劳桑心更加的惭愧,原来领主是那么的相信自己,至此时,她的心已被夜未央完全收服。 “原来农儿的眼睛是月亮毒瞎的…她还没有回来吗?” 冉必之在糊涂堂外的山谷里见到了自己的妹妹。事实上,早在三天前冉弄衣就已经回来了。她在盟主府几次暗杀劳桑心,而劳桑心却三番五次地救她,让她有些无地自容。回来后她见农秋音在糊涂堂,因害怕被夜未央责罚,便一直不敢现身,只是找了冉必之。冉必之虽气恼妹妹,也只能帮她躲藏,待劳桑心回来了再做商量。 “怎么样?领主他知道了吗?” 冉必之脸色僵硬道:“你知道他的能耐,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只要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便什么都知道了,今后只怕老大会对他更加的死心塌地。 冉弄衣急了,“你不是说老大不会出卖我吗?现在她什么都说了,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不用担心,没那么严重!”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两人豁然回头,夜未央正背负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今日,糊涂堂的每个人都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曲子,而对冉弄衣来说,那是这世间最恐怖的曲子。被傀儡虫控制的人,都害怕这首曲子。 曲子自夜未央的口中吹出,乐器是劳桑心一直挂在腰间的短笛。轻灵的音乐却让她痛得撕心裂肺,也让糊涂堂其他的人揪紧了心——她的痛哭声响遍整个糊涂堂,这也打扰了后堂的安静。 青璃夫人豁然起身,就要冲出门外,天道及时拦住了她。“夫人,那是公子又在惩罚下属,您若出去,会打扰到他。” “他怎么可以对人这么残忍?” “夫人,不要去打扰公子,少主会生气的。” 那次的谈话之后,夜未央传授了他们一个可以让青璃夫人听话的法门,‘少主会生气的’这句话简直就是青璃夫人的定心剂,百发百中。 青璃夫人果真安静了下来,喃喃道:“对,才情会生气的,不可以让他生气…” 无极和天道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想,夜未央究竟对夫人说了什么?而在另一方的农秋音被江才情拦了下来,她对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有着深深的恐惧,虽心惶却也不得不安坐房中。 “领主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冉弄衣伏在夜未央的脚下求饶。 “你当知道,六日对你是多么的手下留情。还不道歉?”夜未央停止吹奏傀儡曲,冷冷地看着冉弄衣。这个男人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一旦发起狠来,比魔更甚。 “领主,我已经原谅她了。”冉弄衣尚未道歉,劳桑心率先回道,间接地替她求了情。 “好,这件事就不追究了。你只需交出解药,今日便饶了你。” “什么解药?” “你毒害农儿的解药,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有研制出来。” 冉弄衣的心凉了一大截,“领主,我没有解药。”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没有解药的毒不要随便乱用,你的耳朵堵了吗?”笛声再次响起。 “神医!神医可以解我的毒!”冉弄衣突然喊道。 “神医?”夜未央被勾起了兴趣,“哪个神医?”水柏苍不是已经死了吗?哪又冒出来一个神医? “就是那个出道一年就被百姓们称为医神的人,她的医术高超,一定可以解我的毒。” “知道她住哪?” “没有人知道她的住处,我只知道,她是一个身穿青衣,挂着青布包的少女……” 夜未央思索片刻,突然道:“好,所有人都出去找神医,给你们三的时间,找不到就不要回来见我。”几乎是瞬间,议事厅内就空无一人。 天道从内堂走出,面色不佳地看着夜未央,“夫人又疯了。” “怎么回事?” “刚刚你们说了神医。” 夜未央恍然大悟,神医,神机,她还是听不得那个名字。他突然感觉到了头痛,没有一件事能让他心安,他需要为自己施展化心。 “去叫小白来吧!刚刚为六日疗伤,已经耗损了过半功力,恐怕无法再施展忘本化心了。” 第五十一章 老尼姑

孟传情和鄢商慈找了神医三天,今日他们翻上了云雾弥绕的武陵山。这座山,是当年秋双心和闻宗萱的决战之地。两人都是初入江湖,对此毫不知情。只是凭着自身的感觉在山中乱窜。 鄢商慈虽是弱女子,但体力很好,也许是因为无花果的缘故,她可从没有喊过一个累字。孟传情时时刻刻顾着她的感受,野果与清水总是适时地送到她的面前,不会让她有喊渴喊饿的机会。这不,才行了几里路,又去帮鄢商慈找水了。 水连环站在山头,看着山下的两人,脸上写满了纳闷,喃喃道:“他们怎么会找来这里?我可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我的住处,难道是天意?冥冥中指引着他们来找我?”她思索再三,暗下决定:武陵山方圆百里,他们未必知道我的准确住处。绝不可让他们找到我的芳草阁! 见鄢商慈一人坐在林中,水连环悄悄欺近她身前,右手朝怀中小包一探,五指飞绕,六枚银针脱手,尽数射进鄢商慈的体内。若是孟传情在场,必定会为此等精妙绝伦的暗器手法拍案叫绝。 鄢商慈突然倒地,孟传情却在这一刻及时返回,水连环又是六枚银针出手。孟传情一个旋身,接住全部银针,反射向躲在草丛中的水连环。水连环大惊之余依然接下了所有银针,一定神就看见孟传情蹲在自己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水连环不得已,还是将这两人带回了自己的居所——芳草阁。鉴于水连环不愿让太多人知道她的住处,只好暂时让鄢商慈昏迷着。孟传情抱着她跟着水连环穿过美丽的花海,被眼前的美景吓得目惊口呆。 这十里平原居然全部都是美丽的花草,那是一片,不知名的野花。蝶影蹁跹,没有尽头,微风拂过,一根根柔嫩的茎带着一片灿烂一起晃着。无数蝴蝶飞舞上空,造就了一副人间仙境一栋古朴的阁楼座落于花海正中心,阁楼造型美观,装饰别致,图案精美,雕工精细,典雅温馨 水连环蓦然回头,道:“抱高点,别让她的身体碰到这些花草,这些可全部都是有毒的。” 孟传情一惊,不自觉地退出了花海。 水连环笑了,道:“你傻了,我上次给你配的药可是百毒不侵的,难道你没有吃?” 孟传情这才想起前事,灿然一笑道:“想不到你竟然还记得我。”当初,在农家后山山洞里,他经脉逆转,痛苦不堪,正是这个女子出现救了自己。只是当日山洞里阴暗黑漆,双方都看不清彼此的容貌,她是如何认出我的? 水连环笑道:“我救治过的病人,当然会记得。”她边走边解释道:“这些全部都是我种的药草,为防止蜜蜂采走花中精华,我只有下毒。” “那这些蝴蝶?” “空中飘有我自制的**香,可以吸引蝴蝶,它们不会碰我的花草。” 孟传情算是明白了。女子多数都是喜欢蝴蝶的,蜜蜂的命哪有它们值钱? 孟传情本以为,以神医之能必定能救商慈,但水连环看了鄢商慈的伤口后,竟然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为难表情,“灭绝神掌的确只有施展者才能够救治,我恐怕无能为力。” 孟传情苦笑道:“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来此寻你,只不过是想给商慈希望。” 话虽如此说,但他脸上忧虑的神情全落入水连环的眼中,她突然有一丝不忍,道:“要不,你们先在此住下,我去查查医书。” 水连环素手一绕,六枚银针从鄢商慈体内窜出,当即就清醒了过来。孟传情不由得叹道:“你的暗器,真绝!”她若称江湖第一暗器圣手,绝不为过。 孟传情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曾在海上遇难,他遇上了轻功超绝的神无赦;还有智慧超群的南无诗,再有就是东华客栈为自己解难的商羽落,加上今日的水连环…自己一定是最近桃花运暴涨,救自己的怎么都是个女子? 水连环在房中埋首两个时辰,出来后,半忧半喜地对孟传情宣布:“或许有救。” “我翻阅了祖人留下的医书,上面有提到灭绝神掌,但对于破解之法并没有详解,只在旁边标注了几个字。我想,这几个字就是关键,如果能够领悟它的意思,就可以救鄢姑娘了。” 水连环翻开一本《伤身集》,指着用红笔标注的小字[斗转星移、气为根],对孟传情道:“你比我聪明,又是习武之人,应该能猜透这几个字的意思。” 孟传情沉吟片刻道:“当与真气有关。所谓斗转星移,在武学上意指运转真气、移动形体…”他顿了顿,面露欣喜之色,又道:“也就是说,可以用真气将商慈背上的掌印移到其他的地方…商慈有救了!” 水连环瞋了他一眼,道:“别忘了这三个字,我虽不懂武功,却也知道‘气为根’意指真气为救人之根本,若是运用不得当,必遭反噬。” 孟传情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三个字可以完全忽略,因为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话说得轻狂,令水连环忍不住一翻白眼,道:“少自大!你知道要用几成真气,运转几次吗?你要将掌印移向何处?你可曾想过失败了又有什么后果?若是反噬,你又当如何…”一连串的问题犀利又激烈,充分显示了说话人的心思缜密,考虑事情周到详细。 孟传情笑道:“我说过,这些都不是问题。习武之人最善于引导真气,而我也与韩知处交过手,大概能把握他的真气流转速度。把握住这些,就不会反噬。至于要将掌印移向何处,似乎没有选择,只能由我代为承受。” “可是,这样很冒险…” 水连环还想劝说,孟传情突然一个手势制止住了她,道:“商慈进来了,我希望你可以配合,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拒绝让我救她。”他眼中的恳求之意让水连环违背了自己行医的原则,第一次对自己的病人撒谎。 出乎意料,孟传情为鄢商慈引渡真气,相当的顺利。就连孟传情自己也有些吃惊,仿佛不是他凭着自身的感觉去运转真气,而是自身体内的真气在自动指引他该如何去运转。好在这种奇怪的迹象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孟传情也懒得去费神思考,直接将被真气催发的掌印吸入自己的体内… 当孟传情撤掌时,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这个表情被一直看着他的水连环尽收眼底。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并没有在鄢商慈面前点破。 “传情,给我看你的手。”鄢商慈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的观察力绝不亚于水连环,从孟传情为她除去掌印后右手就一直紧握着。 孟传情笑道:“干嘛?我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鄢商慈微怒:“你的手究竟怎么呢?你不是笨蛋,若是想藏什么东西,绝不会做的这么明显,除非是不得已。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孟传情叹气,商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他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只好摊开手掌。 鄢商慈呆住了,那原本白皙的掌心竟变得通红,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红色的掌印附在手心。是她背上的灭绝神掌掌印,被孟传情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偏巧就在手心那么显眼的地方,怎么也藏不住。 鄢商慈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哭道:“若这个掌印不是在你的手心,而是在你身上的其他地方,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孟传情道:“我只是不想你因此自责,我是心甘情愿的。” “怎能不自责?今后你的手岂不是见不得人了?” “怎么会?你若真心疼,就给我做双手套吧。”孟传情倒看得开。 原本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次日竟然真的收到了鄢商慈做的手套。他戴上手套,心中感觉暖和和的,未曾多做停留,和水连环告别后,两人便一同往武林庄赶。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水连环就下山了,她要去附近的镇子义诊。 孟传情和鄢商慈回到武林庄时,庄里照旧冷冷清清。孟凡尘尚未出关,桑引言每日赏花喂鱼,孟传闻无事便在房中看书,下人们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就躲在仆人房里等待吩咐,每个人都异常安静。唯一一个安静不下来的人就是桑幼忧。她的人虽然从苏州城回来了,可心却一直系在孟传情的身上。除此之外,庄里还有另外一位不速之客,桑幼忧的师父,莫云苏。 孟传情初见莫云苏,只觉得他异常亲切,亲切的有些虚伪。桑幼忧一介绍完彼此,他就用那商人特有的精明眼神打量着自己,然后愣住了,直到桑幼忧问他怎么了,他才讪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孟传情很随意地回道:“是吗?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了。”南无诗初见他时,也说了同样的话。 “还有别人也这样说?是谁?”莫云苏有着意外。 孟传情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南无诗的事,转换话题道:“你即是表妹的师父,那我也尊称你为师父吧!不会介意吧!” “哪里,哪里,有徒如你,真是上辈子积来的福啊!” 孟传情被这种夸张的客套话搞的极度无语,兴好桑幼忧插了话:“二表哥啊!为什么大热天的你要带手套啊!”他的右手带着一直手套,只有五根指头留在外面,看着有些怪异。 孟传情早就想好了理由,道:“我碰到了一个神医,她医好了我的病,可这右手却留下了后遗症,见不得光。” 桑幼忧半信半疑:“怎么还有后遗症,干嘛不全部医好?” “表妹,知足吧!医好了就很了不得了。你想想,今后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岂不快哉。” 听说弟弟回来了,孟传闻也匆匆从书房跑了出来。“传情,回来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孟传情笑道:“大哥,让你担心了。” 孟传闻道:“你与盟主那一战……” 艳阳胡一战,被有心人士一传,很快就传遍了江湖了。孟传情,武林庄二公子之名,很快就显赫江湖。 孟传闻起初得到这个消息,是无比震惊的,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但见人多,又住口不语,道:“算了,不说了,你安然无恙就行。”他看了看孟传情身后,见只有鄢商慈,遂问道:“传心呢?她不是去苏州城找你去了吗?” 孟传情一愣,“啊?姐姐她还没有回来啊?”孟传情不得已,只得将浮云居之事告诉了众人,众人听后面面相觑,许久后,桑幼忧才道:“表姐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让浮云居的人给说服,出家了吧!” “不行!我要去浮云居找她。”孟传情突然跳将起来。 说巧不巧,正在这时,有下人来通报,大小姐回庄了。众人迎出去时,见到了毫发无伤的孟传心,皆松了一口气。令孟传情吃惊的是,庄伏楼竟然和姐姐在一起。 “庄兄,你在盟主府不告而别,怎么又和我姐姐在一起?” 庄伏楼更是满脸讶异地看着孟传情,然后又看了一眼孟传心,道:“你们是姐弟?” 孟传情讪笑道:“抱歉,庄兄,杨誓是我的化名。我本名孟传情,是武林庄的二公子。” 庄伏楼笑道:“是我太愚钝了,早该想到的。” “呵呵…庄兄不怪我欺瞒你就好。对了,姐姐,为什么你们回家还带个尾巴。”他老早就看见了,一个老尼姑在站在前面那颗大槐树下,不停地往这边张望,“是不是浮云居的人追上门了?” 孟传心回头看了一眼树下的人,挥袖愣哼一声,不理会众人,脸色铁青地进了庄门。 “小麦丫头,怎么回事?”孟传情知道姐姐一定是气极了才会不理睬他,只好问正在跟鄢商慈叙旧的小麦。谁知小麦竟气呼呼地骂道:“还不是那个该死的臭尼姑!” 鄢商慈皱眉劝道:“小麦,不许骂人,好好说。” 小麦一脸无辜,道:“小姐,你都不知道那个老尼姑有多气人。我们好心好意地送她的门徒回家,她却硬逼着大小姐出家。大小姐不从,她就一直在后面跟着。” 孟传情道:“姐姐可不是那种好欺负的人,以她的个性,被跟烦了一定会出手赶人的。” 小麦道:“二公子说得没错,老尼姑跟了一天,大小姐就烦了,她决定出手赶走她。可是谁知道,她竟然在三十招时就败下阵来。而且,大小姐说,老尼姑还让了她很多招。” 孟传情有些惊讶道:“这么厉害,你没有出手相助?” 小麦道:“有啊!第二日,我也顾不了那许多了,便决定和大小姐前后夹击。可是,还是失败了。此后,又被她跟了一日。直到第四日,在一家茶蓬里遇到了庄公子,我认出了他就是在莫邪大会上打败辣手毒女的那个人,便请他出手相助。” 孟传情道:“她竟然跟到了家门口,看这样子,庄兄竟也不是她的对手?” 庄伏楼道:“我的惊魂一杀,威力你可是见过的。江湖中绝对没几人能抵挡,她却轻而易举地接下了,而且毫发无伤。” 孟传情思索了片刻,突然朝那老尼姑走去。 “孟兄弟,你想做什么?”庄伏楼唤住了他。 孟传情笑道:“庄兄放心,既然连你都打不过她,我就更没指望了。既然打不过,何不坐下来好好谈谈呢?”随即朝老尼姑走去。 番外篇.水连环 神医的心结

番外篇水连环神医的心结 水月村位于骊山边界,地灵山杰,人多脉广。 这两日,不知何故,许多村人都病倒了。病情似瘟疫般扩散,仅一天的时间,全村无一人站起,皆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这件事很快被附近村庄传的沸沸扬扬。 水连环经常在一些村子义诊,她的消息很灵通,得知水月村的情况后,第一时间赶到了那里。救治了村口的几个病人后,她来到了村边。那里有一个村妇躺在地上呻吟着,见了水连环便咬牙问道:“你是神医吗?” 水连环蹲下身,笑道:“我是神医。”说话间,她牵起了村妇的手,迅速扣住了她的脉门,“可你不是病人!” 村妇错愕了一下,笑道:“你很聪明,可惜发现的太晚了。” 水连环笑道:“不晚!你的命可在我手上!” 村妇神色不变,淡然道:“神医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水连环微怒:“为了找我,竟然拿全村人的性命做赌注!” 村妇道:“我们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想请神医跟我们走上一趟。” “你们?”水连环蓦然回头,身后已多了两个村汉,村妇趁此机会反手劈向她的颈间。 村汉扛起晕倒的水连环,道:“领主的计策真高明,这下终于可以回去复命了。” 这三人正是奉命出来寻找神医的劳桑心、冉必之和莫天都。夜未央仅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几人劳心费神忙活了一天,却连神医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寻到。 回到糊涂堂时,反被夜未央臭骂了一顿,他将一瓶药抛给劳桑心,道:“找一个人多脉广的村子,将药下在井里,然后扮成村人在那里等着。”按照此法,几人果然在这水月村等到了神医。 水连环清醒时,已身处糊涂堂。她本想继续装晕,好摸一摸这些人的底细,但耳旁的声音却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既然醒了,就赶快起来!当心一睡不起。”迎接她的是夜未央魅力无边的笑脸。 水连环盯着眼前之人,只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遂问道:“你是谁?” “我是夜未央,和你父亲水柏苍是旧识。” “夜未央?”水连环一怔,觉得这名字似乎曾经听过。听他提到自己的父亲,水连环陷入了沉思之中,忽然想起少阁主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八年前,在梅林打伤夜未央的,并非我的哥哥,而是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隐瞒了这个事实,我得感谢他。” 夜未央?他难道就是少阁主口中的那个人吗?就是他间接地害死了父亲? “你怎知我是他的女儿?”水连环开始套话。 夜未央道:“很多年前,我见过你,在灵渊阁。” “十年前?” 夜未央怀疑地看着她,“你当时应该没看见我吧?” 水连环理了一下思绪,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们将我弄到这里来,是想让我救人吧?用这种方法请人,不怕我不救?” 夜未央轻笑:“你与你父亲不同,在你的脑海里没有不救二字。你满江湖的义诊是为了什么,别人不清楚,我可是猜得到。小小年纪,本当纵情江湖,奈何为先人赎罪,身不由己。” 水连环心中一颤,低吼道:“你知道什么!” 夜未央道:“不用激动,我只是说出了你心中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罢了!逛一逛我这糊涂堂,你会发现,你父亲的罪孽是你一辈子也赎不清的,无论你救多少人,也抵不消。” 水连环本就聪明,她听出了夜未央话中有话,本想问个清楚,却挤到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正如夜未央所说,她的确是为了她的父亲赎罪。 水柏苍自小传承祖人医术,曾救人无数,号称神医。奈何后期为情所伤,心性大变,全身心投入炼丹之中,炼制无数邪丹异药,祸害无数江湖中人。其中炼制最为成功,就是能够操控人心的傀儡虫,散落江湖,让无数人迷失本性。昔日神医因此遭到了不少人的唾骂,声名狼藉,之后父女俩又被少阁主一同逐出灵渊阁。 水柏苍死后,骂名不减,为了替他正名赎罪,水连环违背了“此生不再学医”的誓言,满江湖的义诊。或许,这半年的义诊,已让江湖中人渐渐忘记了那个邪恶的神医,而只记得这个年仅十七岁,聪明伶俐,善良知心的医神。 “这银针是你的吧?” 水连环看着夜未央手里的六枚银针,愣了一下,道:“你请我来就是要救那疯妇人?” 青璃夫人屠村时,恰巧水连环在那个村子义诊,她将其引到祠堂,撒了一把“烟魂引”,让青璃夫人有了瞬间的失魂。然后趁此机会将银针射入她体内——她的暗器功夫绝对是天下第一,快而准。 但高手就是高手,只是眨眼的功夫,青璃夫人便回过神来,而江才情却在此时突然闯入,带走了她,焦急的他甚至都没有发现一旁的水连环。 “这次你赚了,是救两个,一个疯女,一个盲女。从现在起,我糊涂堂任你穿行,一切需求都可以找大总管。” 水连环好奇道:“谁是大总管?” 夜未央露出讨好的笑容:“正是在下。” 在夜未央的安排下,水连环一直居住在糊涂堂,一边医治青璃夫人,一边治疗农秋音的眼睛。原本她是怀着满腔热情的,然而,几天下来,她才发觉这里有太过关于她过去的回忆。 傀儡虫!她在这里看见了父亲制作的傀儡虫。 看到了莫天都,她才明白夜未央说那句话的含义。这罪孽,她果真赎不清。 莫天都被邪药控制,没有过去,没有感情,与僵尸无异。他这一生都无法再解脱。这是父亲的罪孽,是她一直不愿面对的过往。 水连环想起了两年前的事,一颗坚强的心再也无法伪装,几乎要落泪。“父亲,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 夜未央适时出现,打断了水连环的思路,“呵…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坚强的姑娘,怎么这么点就承受不了了?要知道,我与你父亲所做的交易,远远不止这些。” “是你?当初,用重阳珠跟父亲换取傀儡虫的就是你?”水连环才明白过来。 夜未央灌了一口酒,浅笑,道:“你不用吃惊,所有的交易,都是你父亲自愿的。所以我才说,你父亲的罪孽,是你一辈子也还不清的,你大可不必为了他活得这么痛苦。” 见夜未央一直不停地灌着酒,水连环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喂!给我喝一口吧。”她将手伸向夜未央。 夜未央看了她一眼,“你也会喝酒?” “尝一下不行?” 夜未央将酒壶递给她,她只喝了一口就猛地吐了,忙将酒壶扔了回去。夜未央望着酒壶,像是开玩笑又像是正经问道:“你没在酒中下毒吧?” 水连环一愣,却又听夜未央道:“无妨,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然后仰头猛灌。 “不要!”水连环终究还是不忍,猛地上前打翻了夜未央手中的酒壶,酒洒了他一身。那人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呆。 水连环理了理情绪,淡淡道:“夫人该换针了!”然后径自走开。 夜未央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在心底感叹,她还真想毒害自己啊?为了什么呢?果真还是太善良了啊!不再想,起身,进屋换衣服去了。 夜未央换好衣服,经过偏厅时,看见冉必之不死心地继续挑战农秋音。农秋音的双目失明,水连环说有法可医,便上了药缠了纱布。上次败于盲女之手,冉必之很是不服气,苦练许久之后,再次挑战。 夜未央很感兴趣地靠在门上看着两人相斗。一直在旁打坐的劳桑心感应了他的到来,睁眼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直盯着冉必之两人看,不禁也看向他们。 不久,劳桑心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情。她从未想过,一个盲女竟然能躲过冉必之的快刀。冉必之的刀法江湖第一,纵是自己睁着眼睛,也未必能够如此轻松地招架,难道她的功夫竟高深至此? 两人的相斗,终于引起了劳桑心莫大的兴趣。她抓起身边的剑,道:“必之,你退下,我来试试!”劳桑心剑花一挽,便攻向农秋音。 残阳剑法,所向披靡,农秋音招架有些困难,却也全部躲开,只是被锋利的残阳剑割断了几根发丝。正欲再攻,夜未央已来到几人身旁,道:“我可不信,这世上还有我制服不了的人!” 拿过劳桑心手中的剑,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剑尖便已指在农秋音的颈前。而农秋音似乎全然不觉,口中还道:“未央哥哥,你也要试试吗?” 劳桑心和冉必之看的一阵心惊,不由得暗叹:不愧是他们誓死效忠的领主,永远的出人意料。 连番的挫败,终于让农秋音明白,面前这个用剑指着自己的男人,就是她的克星,她永远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此时,远在灵渊阁观星台上的雪碧渊,望着天上星星,喃喃道:“命运之轮的第一个轮齿,已经转动了。” 当夜未央几人齐聚偏厅时,青璃夫人的居所又发生了意外,水连环被江才情无故重伤。他收到消息和几人进来时,青璃夫人和江才情正在大眼瞪小眼。 探了一下水连环的伤势,夜未央暗暗心惊,然后让几人将她带了出去,问一旁的无极:“甚么情况?” 无极道:“夫人撮合神医和少主在一起,少主却无故打伤了她。” 听了无极简单的叙述,夜未央心里已明白了大致,只得暗自摇头叹息:“痴人,何苦呢?”有些好奇这两人究竟能够瞪到什么时候,他索性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两人身边,还随手抓了桌上的一个苹果,悠然自得地啃了起来。 夜未央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耐心,挨不住寂寞,天生一个好动的主。一个苹果啃完了,见那两人还是互瞪着,一副剑拔弩张的神情,他的耐心终于被耗没了,无奈地抚着额头长叹:“这是母子吗?为什么比仇人还像仇人!” 无怪乎青璃夫人比较疼惜儿子,这两人不正常的时候,那脾气性格,简直是像极了。所以这两人才能互相瞪了那么久,换作其他人,早开打了。 瞪人是江才情生气的一种表现,通常生气的时候,他都会选择直接出手教训人,但对于那些他不能出手的便只有瞪着,而被瞪的最多的,当属夜未央了。他太了解江才情了,所以,总有办法治他。 “小白,你忘恩负义。”一句话,让青璃夫人和江才情都将目标转向夜未央。 “水连环治好了夫人的病,你不感激她,反而下手重伤她,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若不是她有武功底子,今日就命丧你的掌下了。” 江才情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他从不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做任何解释,而且,在他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夜未央都是明白的,不需要解释。 “为什么?”青璃夫人幽幽地问,她不懂为何自己的儿子不许其他的女人靠近。 “因为小白此生只爱莫小邪,其他的任何女子,他都不屑一顾!”夜未央替江才情解释。 “就算如此,你又怎么能伤害赦儿?她可是你的姐姐!” 青璃夫人一句话,再次将两个男人搞懵了,弄了半天,原来她并没有完全清醒,神医怎么没有治好她? 夜未央二话不说,扭头便出了房门,身后依然传来青璃夫人对江才情的抱怨声:“你姐姐从小就命苦…” 夜未央急匆匆进了大厅,就见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领主,神医已经离开了,我们没有拦住。”尚未说话,劳桑心已满脸愧心地率先向他报告。 夜未央皱了皱眉,水连环受小白一掌,没有当场死去已经是奇迹了。如此重伤,若不及时治疗,恐怕撑不了多久吧!就这样急匆匆的离去,怕是心生怨恨了,但愿救人无数的她,也能够自救。 扫了几个属下一眼,夜未央并没有责怪众人连一个身受重伤的人都留不住,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满身是毒的人,要离开此地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淡淡道:“有留下甚么话吗?” 劳桑心道:“神医说,夫人的病,是心病,要用心药医,而且,她父亲都治不好,又怎能指望她。” 夜未央神色稍变,喃喃道:“这算是弄巧成拙吗?” 劳桑心愣愣地看着他,却又听他问道:“农儿的眼睛她医好了吗?” 劳桑心点头道:“神医说,明天拆了纱布,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夜未央熟思片刻,道:“这丫头懵懂无知,从她口中套不出天魔教的重要信息,给她制造点麻烦,最好能让她想家,届时可藉由她接近天魔教的人。” 星杀南华有些怀疑,道:“让她想家,这会不会很难?她似乎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冉必之道:“领主,你这是甚么招?直接让她带我们去她家不就行了?” 夜未央沉声道:“这是万无一失的绝策,百利而无一害。只有她心甘情愿,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才能下完整盘棋,我不想半途而废!” 这话说的太深奥,众人似懂非懂。劳桑心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夜未央,欲言又止。似乎知道她在想甚么,夜未央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出去一趟,不会插手,你尽力而为吧!”笑容中带着一种欣慰。 六日跟自己久了,人也越来越聪明,有自己在这里,恐怕给农儿制造再多的麻烦都无济于事吧! “天都,你去追一下神医,万一她支撑不了就将她带回来。神医的命还是很值钱的,不能让她在外面挂了。” 安排好了一切,夜未央又朝冉必之招了招手,道:“必之,跟我去一个地方。”【见番外篇夜未央魅惑】 番外篇.夜未央 魅惑

番外篇夜未央魅惑 冉必之怎么也没有想到,领主带他去的地方竟然是青楼,天香国色楼。 似夜未央这种风度翩翩的人物,进这种风月场所,总会引起一种骚动的。但这位公子一进门便钦点了新任花魁夕颜,然后坐在桌边自饮自酌,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姑娘对其投怀送抱。 冉必之起初是硬着头皮进来的,终其一生都没有进过青楼,难免有些不自在。此刻,他正抱着剑,脸色僵硬地坐在夜未央身旁,受他化心心法的影响,也没有一个女人来骚扰他。其实他的心里还有些抱怨,领主来**干吗要带着他啊?但是,当他看到正从楼梯上缓缓而下,一袭红纱的夕颜时,不由得愣住了。她怎么会沦落青楼,还是根本就是两个相像之人? 在满堂的惊呼声中,夕颜,或者说江末宁,一眼就看到了正坐中央的夜未央二人。这两人她绝对不会忘记。一个是陪同自己经历了她生命中最痛苦的一天,对于自己的遭遇,他再清楚不过了。 一个是让她想想都觉得心痛的男人,姐姐那天不正是因为和这个男人喝酒才冷落了自己的吗?难道说,这个人跑到这里来找自己也是为了姐姐吗?夕颜不由得冷笑,管你是谁?本姑娘定会让你臣服于我的脚下! “必之,怎么,你看上这姑娘了?”夜未央见冉必之一直盯着夕颜看,不由得取笑道。 冉必之一回神,脱口道:“你要做什么?” 夜未央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嫖她!” 冉必之脸色一变,急忙道:“可她是…” 夜未央突然话锋一转,“江末宁啊,居然有本事让商羽落散尽一身功力,我倒要瞧瞧,你有甚么能耐让人臣服于你的石榴裙下!” 冉必之一时语塞,究竟有甚么是领主不知道的? 夕颜娉婷玉步来到夜未央面前,用自以为很迷人,对夜未央来说却很生硬的微笑,道:“公子,你找我?”她刻意低着头,不敢去看冉必之。 夜未央盯她半晌,突然对冉必之道:“必之啊,这么美的姑娘,让你杀她,你下得了手吗?” 冉必之听出来了,领主说的绝不是玩笑话,他是真的要杀夕颜。所以,他犹豫了。 夕颜也察觉出了不对,冉必之是糊涂堂的日杀,能够让他毕恭毕敬的人,绝不是普通人,这个人难道就是他们的领主?她试探着问道:“公子怎么称呼?” 夜未央满脸笑意,薄唇微启,轻吐三字:“夜未央。” 夕颜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果真是他。这个被誉为神一样的男人,曾是她和商羽落的头等大敌。一句“若铲糊涂堂,先灭夜未央”让姐姐寝食难安,四下追击。这半年来,她和商羽落奔波江湖,天涯为伴,就是为了找寻他,却始终无果。如今离开了商羽落,他竟自己找上门来。 夕颜不是笨人,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惹不起的。纵使是堕落青楼,成熟了许多,但本性还在,骨子里就容不得他人的背叛,心中冷笑:“商羽落,既然你如此看重这个男人,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今日就让他做我的裙下之臣!” 她突然喝道:“诸位!”夕颜暗含内力一喝,让厅中嬉笑的人皆安静了下来,“今日这大厅便为我夕颜一人所有,不情之请,还望谅解。”说完,也不待众人回应,她轻轻拂开夜未央桌上的茶具,然后轻盈地趟在了上面,似一朵娇艳的红玫瑰,慢慢地扭动着身体,向夜未央靠近。 自打击商羽落之后,她已成为天香国色楼的魅惑女王,每每出人意料,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今日也不例外。除了夜未央,每个人皆震惊地看着她,虽说这里是青楼,但她的行为未免也太放荡了吧!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事? 她妩媚地笑着,在桌上一个打滚,然后便滚到了夜未央的怀里,“公子可有本事,在这里将我征服?”若你不能征服我,便是我征服了你! 算计的神情岂能逃得过夜未央的眼睛,他看着怀中美人,一手轻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地低下头去,当众人以为他要吻下去时,却听他幽幽道:“美则美已,却不合我胃口。” 夕颜一愣,这人居然不受自己的魅惑?双手缠上夜未央的脖子,有些不甘:“那么,我帮公子洗洗胃可好?” 夜未央一脸的不耐烦,佛袖一挥,夕颜便直接从他的怀里摔向了楼梯。看也不看一脸惨白的夕颜,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之情,淡淡地对身旁目惊口呆的冉必之道:“我玩够了!” 夕颜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一脸邪笑的夜未央,突然间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愚昧。 夜未央坐在那里,虽无君王的威严之像,却更甚君王,俊美无双的容颜、加上睥睨一切的神情,更像是一个主宰世界的魔王。这个人,生来就是魅惑他人的,自己又岂能魅惑得了他。难怪么?连姐姐那样优秀、视他为敌的人,都甘愿与他同桌共饮。 夕颜不由得自嘲一笑,果真是与众不同,在他面前,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低贱。 来不及感慨太多,冰冷的刀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脸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冉必之,“你,要杀我?”眼中的哀怨让冉必之一阵心痛。他的手竟莫名地有些颤抖。 “为什么?”冉必之回答不出来,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领主为什么突然要杀她。领主说他玩够了,那便是在告诉自己,该动手了。他的思路太复杂了,他所想的,自己永远也猜不透。 “呵呵…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杀我,早知有今日,当初你就不该救我,那样,我就不用活的如此辛苦了。” 哀怨的话,终是让冉必之不忍下手,回头看向夜未央,道:“我下不了手。” 夜未央懒懒道:“今日来这里的,就只有你我两人,你若下不了手的话,便由我亲自出手了,你可知道,这意味着甚么?” 冉必之一怔,领主手下,绝无活口,若他出手,便意味着江末宁绝无活命的机会。领主这样说,难道是有意放她一马吗? 夕颜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凄凉,她站在大厅中最显眼的地方,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居然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为什么每个人仿佛都没看见她似的,自顾着玩耍嬉闹,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呵呵…原来到死,自己还是孤独一人啊,从来都没有人在乎过她。冰冷的刀无情地挥下,所有的记忆都归于尘土… 夜未央揉额,化心忘本,真是太耗心神了,自己可能要休息很久。 第七十五章又见陌阳刀

孟传情将所有事情连贯起来,最终确定,这个想要他命的人,是夜未央的属下。是夜未央派他来杀自己?不对,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还是,这其实只是劳桑心自作主张,对我的试探? “这样可不行,我得叫帮手。”趁两人打的激烈,孟传情转身离开。他推开了庄伏楼的房门,发现这位剑神被人下了蒙汗药,睡的正香。 “早该想到了,这打斗声,怎么可能不吸引他?”无奈,孟传情只得悻悻离开了房间。 “发生什么事呢?怎么会有打斗声?”突然,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孟传心持剑站在那里。 “啊?”孟传情不想她卷入其中,瞎掰道:“没事,老板和老板娘吵架呢,习惯就好。” 孟传心虽有些怀疑,却还是转身进屋,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听到了刀鸣声。 夜色中,陌阳刀刀光罩在孟传情身前。 “是他?”月色下,那冷冽的刀光,让孟传情一眼就认出对方。那日,他与那人在镇外树林一战,两败俱伤,身上的伤至今还没有痊愈。只是,看对方握刀的气势,毫不减当日,竟完全不似重伤之人,他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孟传情自然不知,糊涂堂有江才情这位疗伤圣手在,多重的伤,都不成问题。冉必之处理好孟传心的事之后,就带着莫天都和南华直奔此地与劳桑心会合。他们今晚的计划,亦是领主交代的任务,务必查清飞龙引每个人的底细。他和莫天都留在此地试探孟传情,而劳桑心和南华,趁夜潜入了霍府,试探霍春秋和他的家人。 “小子,若非领主的腿不方便,他定会亲自来此,你们几个再神秘,也得在他面前现出原形。现在么,就先试试我的刀吧!”冉必之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飘向庄伏楼的房前。 孟传情躲在庄伏楼的房间里,思索着应对之策。现在自己伤势未曾痊愈,出手的话,不仅打不过这人,还会暴露身份,但,他似乎已走投无路。这时候,他多么希望躺在床上的庄伏楼能够醒过来。 “什么人?”听到门外传来孟传心的声音,孟传情一惊站了起来。遭了!那个人与姐姐交手了。姐姐怕不是他的对手吧? 屋外的两人,黑暗中皆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见面即狠斗起来。一刀一剑,碰撞出强烈的火花,一白一黑,如暗夜使者,轻灵飘忽。倏而剑光四起,倏而刀光冷冽,竟是如此的精彩绝伦。 孟传心毕竟是女子,功力不如冉必之深厚,而且,她手中普通的长剑,也不如陌阳刀锋利,几个回合之后,她就败在了陌阳刀之下。 孟传情在门缝里可是看的心惊胆战,眼睛几乎不离孟传心,生怕她受一丁点伤害。眼见孟传心就要落败,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推开门便欲冲过去。 没想到,陌阳刀在即将砍中孟传心肩膀时,忽然停手了。因为孟传心一句话。“冉必之?”她在最后一刻认出了对方。 冉必之也认出了她,悻悻收刀,“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投宿。你呢?” “我……”这个女人在这里,事情就有点不好办了。看堂主那天的样子,似乎是很在意她,如果杀了她,估计自己也活不了。若是她一味阻拦,该怎么办?得想个办法把她支开才行。他想了想,道:“堂主在这里,我自然就在这里。” “什么?”孟传心大惊,“他也在这里?” 孟传心生平也没怕过谁,可就是对于江才情,她的心中有一丝恐惧。这人功夫高的出奇,打又打不过;性格古怪,讲道理他又不听;完全的我行我素,根本不顾他人的想法。在糊涂堂那几日,她是受尽煎熬,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来,若是再遇上他,岂不又要落入魔掌? 冉必之见了孟传心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戳中她的要害了,他继续编着谎话:“那日你逃走后,堂主甚是恼怒,将领主暴打一顿,关了起来。他似是不打算放过你,所以才带我出来寻你。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你了。” “你们堂主,根本就是有病!他究竟想怎么样?”孟传心甚是恼怒。一来因为自己连累夜未央被打,二来因为江才情的紧追不舍。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堂主脾气古怪,除了领主,谁也拿他没办法。不过么,眼下领主不在这里,可救不了你第二次了。如果我是你,就趁堂主还没发现,赶紧溜。”冉必之好心提醒。 “你,为什么帮我?”孟传心有些疑惑,貌似江才情的这些属下,都不是很听话啊。 “我只是觉得,领主冒着生命危险将你救出来,那一顿暴打,可不能白挨。”冉必之忍笑回答。事实上,夜未央助孟传心逃走,江才情纵使十分恼怒,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只不过给他一点小惩罚,让他在床上多躺了几天而已。 冉必之这样一说,倒让孟传心有些愧疚了,说到底夜未央还是因为自己受牵连,这份恩情,将来一定要找机会还。眼下,还是先躲开江才情为好。孟传心道了声谢,急忙去房间收拾包袱,趁夜离开了飞龙引。 “还真是好骗。”冉必之看着她的背影,自言道:“看来,她真的很怕堂主啊。”他猛然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孟传情,有些诧异,“这小子居然不逃?”他和孟传心纠缠的那会儿功夫,足够他逃好远了吧。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危险? 孟传情担心姐姐,自然不会逃走,他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从对话中看来,自家姐姐似乎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此时,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危险,只想追上孟传心问个究竟。不过,眼前的冉必之虎视眈眈,到让他有些烦心。既然如此,他只好兵行险招了。 “哎呀!大侠真是好本事!”孟传情瞬间变了一个人,笑着跑到冉必之身前。 “啥?”冉必之一愣。这小子搞什么? “大侠。您这么有本事,帮我看看房里的客人吧。他都睡了好久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打晕了?”庄伏楼这现成的“道具”,不用白不用。孟传情说话的同时,慢慢地让自己背对院墙。 冉必之看着孟传情,有些转不过弯。这小子,究竟是闹哪出?他一向不喜欢动脑筋,心想:还是直接杀了他算了!霸气的陌阳刀直接劈向孟传情,强劲的真气如热浪直扑他的面门。 这时,孟传情动了。他凭空跃起,顺着那股劲气慢慢向后飘去,然后翻过院墙,悄然不见。陌阳刀劲气随后劈在院墙之上,轰隆一声,破开了半面墙壁。 “上当了!”冉必之暗呼,急忙提刀追了过去。 孟传情因为内伤未愈,无法飞的那么远,便借助冉必之的陌阳刀之力,翻过院墙离开了客栈。他走的这一步险棋,只是为了尽早摆脱冉必之,去和孟传心相认。却也因此再次被陌阳刀所伤,直接摔倒在刚出门的孟传心身前。 “姐姐!”孟传情一声发自肺腑的呼唤,让孟传心既惊又喜。 “快走!”还没反应过来,孟传情已一跃而起,拉着她顺着墙根从大门折回,进了客栈。与此同时,冉必之从院墙飞身落下。 姐弟二人进了大门,孟传情打了个响指,左侧墙壁出现一道暗门,两人迅速钻了进去。这是一条只有孟传情和南无诗,农牧夫三人知道,直接通向镇外的秘道。 冉必之在院墙外没有看到孟传情的身影,只觉奇怪,这么会儿功夫,他能去哪?想了想,他还是提刀顺着大街一路找寻过去。 “传情!”孟传心扶住重伤的弟弟,赶忙替他疗伤。 片刻之后,孟传情的气色已好了许多,孟传心瞧着他的面孔,却是悲喜交加。“你离家也不跟我说一声,可害得我好找。”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担心的。”孟传情靠在姐姐的怀里,有些愧疚。 “好了,没关系的。记得以后有什么都要跟我说,别再让我们担心了,好吗?”孟传心轻声细语,毫无责备之意。 “嗯。姐姐,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孟传情仍想着刚才她和冉必之的对话。 “我?我能有什么事?” “姐!”孟传情坐正身子,正视孟传心。 被孟传情这样看着,孟传心就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他了。她太了解了这个弟弟了,每当两个字的称呼变成一个字时,就代表着他心中很不满。如果她还想瞒着他的话,下一刻,她弟弟就该跟她闹了,扭头便不再理她。孟传情也就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表现的像个孩子。孟传心无奈,只得向孟传情吐出了一切。 “夜未央他救了你?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好心,平白无故的救人。”孟传情听完孟传心的话,猜测道。 “怎么说?”孟传心好奇,她一直弄不清楚夜未央和江才情的关系。这两人看着很是要好,却是一个要抓她,一个要救她。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知道你是我的姐姐。”孟传情想了想,道:“他会不会是在打我的主意?” “嗯?你的意思是,我欠下他的那一份人情?”孟传心很快就跟上弟弟的思维。 “这份人情,将来必定是要还的。”孟传情心中明了,忽然想起,似乎曾经有一个女子对他说,只要他活着,就必须还她一份人情。那个神秘的女子不知身在何方? 孟传情很快回过神来,见孟传心有些担忧,便安慰道:“姐姐不用怕那个,叫什么?夜未央称他为小白,我们就暂且叫他小白好了。不用怕那个小白,夜未央既然想帮我们,就让他帮好了。人情什么的以后再说好了。至于这个小白,居然欺负你,哼,下次看见他,可不能放过!” “传情。算了,那个小白,他很强。那天,他一招就制服了我。你现在的武功,还不是他的对手。我不许你去招惹他,听到没。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孟传心的语气有些严厉,她生怕孟传情与他为敌。 孟传情吐了吐舌,表示明白。他当然知道江才情很强,第一次在莫邪塔上见他时,他就感觉到了。那种强,前所未有,霸道的气息压迫着他,让他有一种窒息感。这也正是他逃离莫邪塔的原因吧。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 “怎么呢?”孟传心见他笑的那么开心,问道。 孟传情笑道:“夜未央真有趣,居然给那人取这么个外号。小白,听起来还真像,全身都是白的,活像一只小白兔。” 孟传心也忍不住笑了,片刻后,她问道:“传情,你为何要离开武林庄?” 孟传情叹了口气,向孟传心讲述了那些,他不曾对南无诗说过的事情,“原本我吸收了商慈的灭绝神掌,因为不知心法被反噬了,活不过几天,哪知后来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刚好当时,商慈说她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一时心灰意冷就……”他没有将自己的身世说给孟传心听,因为在他心中,这个姐姐比亲姐姐还亲,他不想失去这个姐姐。 “你是说,鄢伯父本身的意思是将商慈嫁给你,是父亲修改了信中的内容,将商慈许给了大哥?他为什么这么做?”孟传心没想到,他们的父亲竟卑鄙至此。 孟传情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看过那封信,那是父亲的笔迹,我认得出来。一定是他串改了信中的内容,商慈却信以为真。” 孟传心想起了在武林庄时,鄢商慈和大哥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心中有些不安:“父亲将她许给大哥,真的可以吗?”她害怕弟弟会失去所爱。 “我很庆幸,虽然父亲视我为敌,母亲待我也是时好时坏。但我有一个好哥哥,一个好姐姐,还有幼忧这个好妹妹。你们始终都在为我着想。我相信大哥,他懂我的心思,一定会帮我照顾好商慈的。”孟传情此时脸上流露的是幸福的笑容。纵使所有人都不理解他,至少他还有这几个亲人。 “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孟传心喃喃道。 “一家人?”孟传情苦笑:“谁知道呢?”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家人吧! 姐弟二人在密道里聊着天,渐渐地,孟传情竟睡了过去。以前每次睡觉,他都带着警惕,此时因为有孟传心在身边,他睡得很安然。 第七十六章素手连环

冉必之在客栈外围找了一会儿,没发现孟传情的身影,有些奇怪。那小子被陌阳刀所伤,不可能逃多远,除非是有人救了他。正想着,就见街头有两个黑衣人直奔过来。虽然蒙着面,他却认得,正是前去霍府试探霍夫人的劳桑心和南华。 “你怎么在这里?”劳桑心开口问道。月色下,她那纤瘦单薄的身影,竟隐隐有些颤抖。 “你受伤了?”冉必之没有回答,反问道。他已看出,劳桑心在用真气护体,而且,说话声音也有些虚弱。 “老大中毒了。” 冉必之看向说话的南华,“你呢?” “我百毒不侵。”十六岁的南华,声音还有些稚气。 冉必之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似是听领主说过,南华是毒王的儿子。 “怎么回事?”今晚的计划,似乎都不太顺利。劳桑心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也会栽跟头? “我们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可以确定,霍家少爷身怀绝技。但他的武功路数非常杂,老大也看不出他的师承。”南华摘下蒙面巾,慢慢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一个时辰前,他和劳桑心顺利潜进了霍府,和霍府守卫激斗了一阵,引出了霍金山父女三人。 眼见霍府之人一个个倒地,霍春秋再也忍耐不住,急欲上前对付刺客。聪明的霍嫣华及时拦住了他,“哥哥,莫要上当。这两人分明别有目的,他们只是打伤了人,并没有杀他们,根本不像刺客。” 劳桑心来此只是为了试探,并不想杀人惹出其他事端。闻言,她只得对南华使了个眼色,二人不再手下留情,一人一剑,将两名守卫当场杀死,血溅三尺。他们原本就是杀手,一旦绝情起来,比谁都狠辣。 这样的转变,终是惊到了霍嫣华,她后退几步,睁大眼睛看着地上的两名守卫,有些不敢相信。 “你胡说什么呢!”霍金山一声怒斥,将她拉向身后,并看向劳桑心两人,抱拳道:“两位深夜来访,想必是为霍某而来,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你们,还请明说。”他以为这两人是商场上的对头派来的杀手。 劳桑心打量了一眼霍金山,这个发福的老头就是武陵镇的首富?听领主说,他做生意凭的全是运气,论经商手段,其实一般,旗下的产业,几乎都是他的女儿霍嫣华在打理。听刚才那番话,可以看出,他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劳桑心冷冷道:“死期到了,废话还那么多!”她用手中普通的长剑,指着父女三人,“你们三个,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霍春秋暗想,这女的说话声音怎么那么熟呢?他毕竟不如霍嫣华心细,一些想法在脑中过了一遍,就忘了,也不去细想。三人中,只有他会武功,此时危险关头,也顾不得母亲的教诲了,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就冲了过去。 霍春秋的武功皆是霍夫人所教,博学多杂。他一人单斗南华,应对自如,显然是得其母真传。他握剑的姿势,如同他的人一样散漫,打斗时,也是尽晃虚招。剑法谈不上凌厉,却是灵巧,时常变招,让人措手不及。纵是如此,也没能让他的对手退怯半分。 南华年纪不大,功夫却已入江湖名流。他的武功,基本上都是夜未央教的,厉害的几招却是江才情亲手指点。江才情一身高超的武功,从不传任何人,在夜未央的软磨硬泡之下,他还是传了南华几招。仅此几招,足以打败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他始终用普通的剑法对敌。 劳桑心自霍春秋冲过来后就退到了一旁观战,她的眼睛始终不离霍春秋。事实上,南华一直没有尽全力,他始终保持与霍春秋不相上下,是为了让对方出更多的招,以方便她判断霍春秋的师承。但是,霍春秋变招太快了,而且都是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招数,让她无法判断。 在劳桑心观战的同时,霍嫣华却一直盯着她看,心中疑惑万分:这个黑衣人为什么一直盯着哥哥看?如果他要杀我们,大可两个人联手,为何还要单打独斗?莫非,他们是为了试探哥哥? “哥哥!”霍嫣华想到这里,急忙叫霍春秋住手。没想到却遭霍金山一声怒斥,“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么?”霍嫣华很是惧怕父亲,纵然担心霍春秋,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咻!咻!”正当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在打斗的两人身上时,两枚银针从左侧房间的窗户里穿射而出,直接刺向劳桑心和南华两人。 这两人都是敏锐之人,皆灵巧地侧身躲过。岂料这银针竟似定向一般,又半道折回,两人猝不及防,被刺中后背。 “两位不速之客,你们已中我独门之毒,没有解药的话,三日之后就死翘翘了。若想活命,就请呈上拜帖,来霍府一叙。”房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让每个人都异常吃惊。 劳桑心暗暗运气,发觉自己确实中了毒。惊觉此地不宜久留,上前帮南华打退霍春秋,二人双双跃上屋顶,离开了霍府。 劳桑心和南华中毒离开后,霍春秋第一个直奔左侧的客房,与随后赶到的父女二人一样,皆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房中那个青衣女子。 水连环坐在窗户前捶着药草,见众人进来,抬头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 霍春秋走上前,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小神医,没想到你的暗器功夫那么好,只一招就让那两个刺客知难而退了。”江湖中人都知道神医不会武功,但她那“素手连环”的银针暗器功夫,出神入化,见识过的人,无一不惊叹,霍春秋也不例外。 水连环笑道:“这不算什么,我常用。”这个江湖就是这样,有恩必有仇。她救的人越多,得罪的人也就越多,时常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没有一招绝技防身,她如何走到现在? 霍嫣华对她也是暗自佩服,问道:“神医,那两人可真是中了毒?” “确实如此。那是我的独门之毒,无人可解。这三日,若是有人登门拜访,你们可要好好招呼。谁求药,谁便是今晚的刺客。” “那我夫人她好些了吗?”霍金山始终心念霍夫人的伤势。 “夫人的伤势并无大碍,霍府的疗伤灵药甚多,相信不出半个月,她就能完全康复了。”水连环顿了顿,又道:“夫人的手臂我也替她看过了,很遗憾,我无能为力。” “连你也不能治好她?”霍金山有些意外。 “她的左臂伤了至少有十几个年头,根骨早已重生,就算让我救治,也是无从下手。”水连环有些疑惑:“我看过了,她的胳膊似是被重物砸伤,虽然筋骨尽断,却并非不可治,为何当时不医治呢?” 霍金山叹了口气,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只说了一句话:“当时哪有你这么好的神医?” 这无心之话,却是让水连环一怔,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是啊,那时候,的确没有好神医,因为她的父亲已经堕入魔道了。 水连环不由得凄然一笑,暗含悲伤。 劳桑心和南华离开霍府之后,就直接与冉必之会合了。 听了这两人在霍府的经历,三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是疑惑万分:霍府那个暗器高手究竟是谁呢?几人虽然都是久历江湖的老手,但对于这种动脑筋的事,还有有些力不从心。若是夜未央在此,定会想起那似曾相识的银针,不正是水连环曾经插在青璃夫人体内的吗? 劳桑心已摘下面巾,月色下,她眼神暗淡,容颜失色,仿佛被抽干了血液,尽显苍白。冉必之望着她,不禁有些担心,“你的毒,能克制吗?” 劳桑心道:“不知道是什么毒,路上南华已经喂他的血给我喝了,还是不见起效。看来,霍府那人并不是恐吓我们。” 冉必之看向南华,见他手臂上的确有一条血口,道:“他既然没中毒,那他的血应该能解百毒才对。难道,是因为你喝的太少了?” “啊?”南华一惊,“冉大哥,你的意思是还要在我身上割条口子?”方才在路上,劳桑心见他没中毒,一时欣喜,竟不顾他的意愿,直接拿剑在他胳膊上划了条口子,然后抓起他的胳膊就吸,活像一只恶鬼。 一想到这里,南华不禁感到一阵恶寒。他自然不明白,劳桑心的求生能力,比任何人都强,为了活下去,她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能牢牢抓住。 劳桑心见南华一脸的委屈,忽觉得有些歉意,对冉必之道:“他刚才已经被我吓的不轻了,还是算了。也许,他的血,对我的毒根本就没有用。”南华毕竟还是个孩子,纵然有一身的本领,却还是很怕疼啊!他连看冉必之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怯意。 冉必之不禁笑了,一拍南华的肩膀,“怕什么?跟你开玩笑呢。” “这种时候还开玩笑。你那边怎么回事?”劳桑心突然变了脸色,问道。 冉必之将与孟传情的对战经过一一讲了,劳桑心听完后,皱眉道:“那个小孟,我一直怀疑他就是孟传情,可几次的试探,又让我觉得他不是。今晚的试探,更是让我难以确定。” 她顿了顿,又道:“虽然我对孟传情并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他的头脑,完全不输于领主。若真是他,就不该在面对我们的试探时,如此破绽百出。还有他的功夫,和这家客栈的关系,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今晚冒死离开客栈,又为了什么?” 劳桑心忽然觉得头好痛,如果领主在这里就好了。她不禁又问道:“领主什么时候来?” 冉必之摇头道:“我们还是甭指望他了,近期估计来不了了。” “怎么呢?” “领主的腿受伤了,堂主不让他出门。”南华道。 劳桑心一愣,印象中,领主似乎很少受伤,“堂主是为他着想而已。既然如此,我们的事,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冉必之和南华的脸色有些怪异,却也没有说什么。其实,南华想表达的意思是,堂主因为不让领主出门,所以打伤了他,而劳桑心却理解成了堂主对领主的关心。 对于这两位主子的事,冉必之几人都是看在眼里,藏在心中,虽然疑惑,却从不敢问。他们始终猜不透这两人的关系,似友非友,似亲非亲,有时像敌人般互不相让,有时却又仿佛谁也离不开谁。 几人初进糊涂堂时,江才情还是喜怒无常的,似孩子般任性,常常莫名地对他们发脾气,几乎人人惧怕。那时,也只有夜未央敢护着他们,指着江才情的鼻子说他的不是,虽然也会招来江才情对他的不满。 神女说,每个人在世上,都有一位属于自己的克星,而江才情的克星,非夜未央莫属。二人残阳柳下品茗,共算江湖,自此命运交织,彼此不能分离。十年前的江才情,心智不全,喜怒无常,还有些自闭。夜未央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将他从一个人人不敢靠近的怪人,变成了今日这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糊涂堂堂主。正因如此,才会让江才情对夜未央特别的依赖,他对夜未央的重视,远远超过了一切。甚至构造了一座牢笼,将他紧紧地捆在身边,深怕一不小心溜走,不再助他达成铲除天魔教的愿望。 冉必之心想,这大概就是“若铲糊涂堂,先灭夜未央”的由来吧。他一直认为,江才情的这种依赖症,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病。而且,自从莫邪大会回来后,堂主似乎犯病更严重了,这段时间,更加依赖领主了。此次孟传心的事件,就足以证明一切。江才情恼怒之下,在夜未央腿上补了一掌,以至于夜未央到现在,连糊涂堂的大门都出不了。 “天都呢?”冉必之的思绪被劳桑心的话拉了回来。 “应该还在跟南无诗缠斗。”冉必之似乎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的战友。 劳桑心盯着他看了会,没有说什么,而是运功通过傀儡虫感应莫天都的状况。 第七十七章解药

此时,莫天都正与南无诗打的激烈。二人的功夫本就不相上下,好几百个回合了,始终打成平手。南无诗因许久未见孟传情,心中担忧,便渐渐落了下风。一招不慎,莫天都手中的剑就刺到了她的胸前。 “天都,不可!”劳桑心在莫天都剑刺出去的那一刻,急忙凭意念阻止,“南无诗现在还不能死,立刻撤回来。”带着命令的语气,飘到了莫天都的耳边,他终是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看也不看面色苍白的南无诗,收剑,破窗,离开了飞龙引。 “老大!”南华急忙扶住劳桑心。刚刚那一运功,毒素立刻流遍全身,顿感无力。 “她的毒,得想办法解。”冉必之缓缓开口,道:“南华,你轻功最好,就和天都先回糊涂堂,将这里的情况告诉领主,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我留下来照顾她,想办法弄到解药。”当即,南华和莫天都离去。冉必之送劳桑心回到客栈,之后就夜探霍府去偷解药。 冉必之替劳桑心寻取解药,甚是大胆。他带着那把显眼的大刀,装也不换,脸也不蒙,就那样直接潜进了霍府。凭着自身的本事,他躲过了无数巡夜的护院,每间房都仔细找过了,却始终无所获。最后,他潜进了霍嫣华的房间。 霍嫣华因为还想着方才发生的事,躺在床上并未合眼。察觉有人进来了,她急忙闭眼假装睡熟。 冉必之在她房间翻腾了片刻,最终泄气地准备离开。霍嫣华突然坐了起来:“你是在找解药吗?” 冉必之一愣,“是你?”他进房间时,因为隔着纱帐,并未看清床上的人。此时霍嫣华挑开纱帐,赤足站在床边,含笑看着他。 “你是来找解药的?那今晚的两个刺客和你是同伙?中毒的是谁?”霍嫣华睁眼瞧见了那把明晃晃的陌阳刀,就知道来者为何人。一来确信对方不会拿她怎么样,二来,她很想知道中毒的是不是她心中想的那个人,便不再装下去。 冉必之道:“找什么解药?”霍嫣华的精明他是见识过的,所以他只能装傻防着她。 霍嫣华看着他,道:“你无需防我,以你的本事,我叫再多的人也拿不住你。但是,如果我不告诉你解药在何处,你是死也找不到的。所以,你不如敞开心扉,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们各得所需,如何?” “这样啊!”冉必之想了想,突然道:“如果我劫持你了,不知道你府中的高人会不会交出解药?”说完人影一闪,刀以架在霍嫣华的脖子上。 “冉必之,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的话吗?”霍嫣华毫不惊慌,冷静道:“在请保镖前,一定要查清对方的身份。这个教训,我记住了。可你,今天好像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你甚至连我府中的高人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确定,她一定会顾及我的性命呢?这一局,你可赌得起?” 霍嫣华的话,让冉必之哑口无言,他愣了半晌,道:“你说的没错,我赌不起。但是,我一定要拿到解药。” “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帮你拿到解药。” “哦?”冉必之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有什么条件?”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女人就告诉他,她从不做无本的买卖。 “我想见未央公子一面。”霍嫣华秋波暗转,眼神陈恳。 冉必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个女人,竟然也迷上了领主,如此,她以后是福是祸就很难说了。 他豁然收刀,悠然道:“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他可不敢给领主招麻烦。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得到解药?”霍嫣华疑惑。 “我自有办法。”冉必之耸耸肩,潇洒地出了门。 冉必之的办法就是,继续找。于是,他很幸运地找到了水连环居住的客房。当然,迎接他的还是那素手连环的银针。冉必之连续躲开了无数的暗器,最后用霸气的陌阳刀震倒了施展暗器的水连环。 点亮烛火,双方都愣住了。冉必之望着被他震倒在地的水连环,一时懵了,原来所谓的霍府高人,竟然就是神医。这可有些棘手了,这个神医也不是好对付的人啊,在糊涂堂那段时间,连领主对她都有些头痛。她能轻易将解药交出来吗? 水连环站起身,冷笑道:“可算是明白了,刚才那两人就是劳桑心和南华吧!夜未央他又有什么阴谋?” 冉必之想来想去,只能用刀指着她:“把解药给我。” “休想!”水连环扭头,似乎是撒气一般,“除非我死。” 冉必之拿刀的手,不知怎地,竟有些颤抖。他最终还是空手回到了飞龙引客栈。 “那个女人,杀又杀不得,软硬都不吃,想要拿到解药,可能比登天还难。”劳桑心的房间里,二人商量着对策。 “你怎么让她给发现了?也太不小心了!”劳桑心始终不忘正事。 冉必之无语。小心?干嘛要怕别人知道?江湖中人谁不知道,他冉必之行事,向来光明正大,哪怕是做贼行凶,也从不伪装掩饰。正因为如此,他才成为人人喊打的江湖魔头。 当年他被江湖中人集体围攻,奄奄一息时为夜未央所救。重生后的他,却毫不知收敛,依然光明正大地杀人行凶。只是因为功夫高了,江湖中人都怕了他,才任他逍遥到现在。他是糊涂堂里唯一的明杀,因此不需要掩饰。 “既然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们就先等等。看看南华他们有没有办法。”冉必之提议。 劳桑心想起身上的皮肤颜色,就觉得很不安,急忙催冉必之出去:“就这么决定了。你今晚先出去将就一下,明天就住进来,到时再见机行事。” 冉必之感觉她有些奇怪,却也没有说什么,默默离开了。 劳桑心揪着衣襟,手在颤抖,心道: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拿到解药。 南无诗缓过气之后,急忙四处寻找孟传情。 劳桑心在窗前看她满脸焦急的模样,心中又开始打结了。她为什么那么担心小孟呢?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劳桑心想不通这些,只觉得异常烦躁,当即坐在床上,施展“化心”定住心神。 如此,过了有半炷香的时间,劳桑心突觉心口一阵疼痛。似有烈火燃烧一般,侵蚀着她的骨头,她急忙解开衣服查看。这一看,顿时让她气血翻涌,只见她胸前原本白净的肌肤,赫然变成了紫色。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她咬牙暗道:必须尽快拿到解药! 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劳桑心急忙吹灭了蜡烛,和衣躺在床上。南无诗的声音随后从门外传来,“桑心,小孟在不在你这里?” 劳桑心没有回答,南无诗随后又道:“我知道你没睡,方才房里的灯可还亮着呢。” “你认为如此深夜,我们孤男寡女的会共处一室吗?”劳桑心冷笑回答。 南无诗道:“我只是想问你,可曾看见过小孟?” 她找遍了客栈的每一个地方,却连孟传情的影子也没看到,转身时,看见劳桑心房间的灯亮着,便来此询问。这人和莫天都是一伙的,难保她不会对付小孟。 “没看见。”劳桑心冷哼。 南无诗不再说什么,扭头就去其他的地方找。当她出了飞龙引大门时,才发现外围院墙被强烈的劲气摧毁了。根据这点线索,她猜到了孟传情的去向,钻进了那条暗道。 孟传情仅仅就睡了一会儿,孟传心就将他叫醒了。因为他身上还带着伤,所以孟传心要先替他疗伤。 就在这时,南无诗闯了进来。一看到孟传情,她似是松了一口气,道:“你果真在这里,真是吓死我了。” “怎么,你以为我会被他们抓走?”孟传情好笑地看着她。显然已感受到了南无诗的关心,孟传情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的亲切。他对南无诗,已不像先前那样排斥,防备。 “你没事就好。”南无诗笑笑,然后才注意到孟传情身后,那个正在替他疗伤的女子。“她是谁?” “我是孟传心。”孟传情还未开口,孟传心已自己说出了名字。她知道,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武林庄的大小姐,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头的。 “孟凡尘的女儿?”果然,听了这个名字之后,南无诗脸色一变,眼里却隐隐现出了杀气。自从对孟凡尘起疑后,对他不由得生出一股恨意,连带的对他的女儿也怀有深深的敌意。 “喂,我告诉你,她可是我的姐姐。”孟传情感受到了她的敌意,伸手指着她,警告道:“最亲最亲最亲的姐姐,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你懂么?”尽管知道她那莫名的敌意是来自于自己的父亲,但孟传情却毫不领情,直接表明了自己和孟传心的亲密关系,解除南无诗的戒心。 南无诗愣了愣,苦笑道:“我明白了。”她怎会不明白,连续用了三个最亲,足以证明他们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她不禁仔细地打量着孟传心。这个白衣女子始终坐在孟传情的身后,单手抵着他的后背运功,另一只手扶着孟传情的左肩,支撑着他虚弱的身体。她的眼里,只有无尽的温柔和丝丝担忧,却是让南无诗放下心来。有这样一个姐姐疼着他,至少他不会那么孤单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南无诗忍不住上前查看,她对孟传情的关心始终不减。 孟传情道:“没事,就是要休息几天,外面的事,你帮我罩着。”今晚发生这么多事,还不知道明天外面会乱成什么样子。 “外面的事,你就甭操心了。在我的地盘闹事,我岂会让他们好过!”南无诗语气冷然,决心反击。她看了看孟传情,道:“你好好养伤,我有时间再来看你。”说完转身离去。 “南无诗!”孟传情突然叫住了她,“你,一个人可以应付吧?” 身后的孟传心突然一怔,不仅仅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还因为孟传情话里间接的担心。这话,听起来像是不相信对方的能力,其实是变相的关心:如果你应付不来,我可以帮你。她疑惑的是,这个叛教圣女为何会在此地,又怎么会与传情有了这么深厚的交情。传情的防人之心那么强,是不可能对一个人不熟的人流露出真感情的。 南无诗也聪明,明白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笑道:“我的手段不比你差。”说完,飘飘然离去。 孟传情撇撇嘴,见姐姐正瞧着他,便不再隐瞒,将自己与南无诗相识的经历全都告诉了她。 飞龙引因为昨夜的战斗,今日已遣散了客人,关门休整。午时,客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南无诗看着静静地坐在桌边的冉必之,眉目一挑,这家伙突然出现在这里,会与昨夜的事有关系吗? 南无诗认识冉必之是在数年前。那时冉必之还很年轻,他和冉弄衣凭着一刀一毒将江湖搅得天翻地覆,被冠上了江湖第一魔头的称号。他们也就是在那时有所交集,后来,兄妹俩被江湖中人围攻,下落不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数月后,当冉必之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时,每个人都有一种置身梦中的感觉。由其是,这个人还变强了,狠厉作风更甚当年。 冉必之加入糊涂堂是个秘密,极少人知道。此时,他出现在这里,因为太过巧合,让南无诗起了怀疑。她斟酌片刻,便开口试探道:“这位客官,我们今日不待客,你还是另找一家客栈吧!” 冉必之猛地将陌阳刀插在桌上,缓缓道:“如果我非要住在这里呢?” 南无诗眼神一变,正欲说什么,就见劳桑心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的脚步有些虚浮,扶着栏杆而下,清丽的身影比昨日更加消瘦。南无诗看着她,道:“如果不舒服的话,你可以休息。反正这两天客栈要修院墙,没什么客人。” “晌午了,需要我做饭吗?”劳桑心淡淡回道。 “晌午了?”南无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看了冉必之一眼,对劳桑心道:“你先招呼他住下来,我还有事。”然后匆匆离开了。 第七十八章闻宗萱

“她,有些可疑。”劳桑心看着南无诗的背影,皱眉思索片刻,道:“必之,你去跟着她。” 冉必之话不多说,直接提刀出门,迎面走来一人却让他停住了脚步。劳桑心上前一看,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对面,遂问道:“她是谁?” “堂主喜欢的女人,孟传心。” 劳桑心微微张大了嘴,她没听错吧?必之说那是堂主喜欢的女人?吃惊之余,她还是不忘盘问清楚:“她为什么在这里?” 孟传心是出来给弟弟弄午餐的,谁料这么巧就碰上了这两人。她看着冉必之,佯怒道:“你为何骗我?他根本不在这里,对吗?” 冉必之突然笑了,“想不到你竟然那么怕他。” 孟传心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身离开了客栈。她本想在厨房里弄点吃的,现在看来,只能去外面买了。 劳桑心见冉必之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孟传心,昨晚离开的时候,明明带走了包袱。”可是现在,她却打着空手。 “跟着她。”劳桑心话一出口就遭了冉必之的白眼:你以为我会分身么? 最终,二人决定一人跟一个。一个时辰后,两人无功而返。南无诗进了一家酒楼后就失去了踪迹,孟传心买了烧鸡馒头,直接离开了镇子,冉必之便没有再跟下去。 劳桑心回到客栈后,进了房间,片刻后,突然摔门而出,飞快地离开了客栈。冉必之追上她,“你去哪?” “别跟着我!我去霍府!”劳桑心走的很急,留下冉必之一头雾水。 霍春秋在霍夫人的房里照料着,当听说外面有一个飞龙引的厨娘找他时,跑的比兔子还快。霍夫人因为好奇,勉强起身,站在门口,听着院中的两人谈话。 “桑心,你怎么会来这里?”霍春秋的喜悦之情显而易见。 “我是来找你要解药的。”劳桑心开门见山,直接说出她的目的。 霍春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昨晚的刺客,是你?” “没错。你会给我解药吗?”劳桑心的语气冷淡,一点也没有求人的姿态。 “为什么?”霍春秋有些烦躁,他还发誓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两个人,但如果是眼前这个他喜欢的女子,他该怎么办? “没有为什么?你救不救我?”劳桑心赌的是霍春秋对自己的真心。 “我当然想救你!”霍春秋脱口而出,却又犹豫道:“可是,你杀了那么多人,我母亲不会答应的。而且,解药也不在我这里。我不知道……” “如果你真的想救我,我相信你会从神医那里拿到解药的。”劳桑心继续逼迫他。 霍春秋抓着头,甚是烦躁,许久才道:“你让我想想。” 劳桑心略感失望,道:“我只有两天的时间了,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劳桑心离开后,霍春秋在原地站了很久。霍夫人看了这一幕,当即去找了水连环。当她将解药拿过来时,霍春秋正在她房里徘徊。 “春秋,你爱那个姑娘吗?” 霍春秋点头。霍夫人又问,“那你想救她吗?” “我不想她死。”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犹豫?尽管她杀再多的人,你一样喜欢她,一样不想她死,为何不试着想办法救她呢?”霍夫人少了平时的严厉,细心开解儿子。 “我……”霍春秋说不出话来。霍夫人拿出解药,道:“拿去救她吧,别让自己后悔。” “娘?”霍春秋别提有多惊讶了,“你不反对我救她?” 霍夫人笑道:“我为什么要反对了,你爹当年不也是如此吗?” 霍夫人,或者应该叫闻宗萱。 当年她和秋双心的武陵山之战,由于第三者插足,导致两败俱伤。秋双心的魔音琴被毁,而闻宗萱却废了左臂。事后,闻宗萱昏迷不醒,农牧夫将其背下山放在路边,被正巧从此经过的霍金山所救。 醒来后,得知别应天和楼仲丛一同失踪,为还这份恩情,也为了隐姓埋名,她留在了霍家帮忙照看霍金山待产的妻子,并将自己两岁的儿子也带到了霍家。 之后,霍金山的妻子难产,临死之际,将霍金山和女儿霍嫣华托给了她照顾,这一应承,便在霍家待了十多年。霍金山对亡妻情深意重,闻宗萱也是心念别应天,为清誉,两者达成协议,做了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十多年过去了,闻宗萱始终没有找过别应天,她所等待的,也不过是两个字——天命! 最初的霍金山是个实在的老实人,过着最平凡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武陵山脚下救了闻宗萱,也许他的人生就不会改变!妻子难产死后,闻宗萱留在了他的身边,替他照顾女儿,她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带了过来,并让他随自己姓。四个人组成了一个名义上的家。 南无诗和农牧夫的婚姻是一场交易,无论他们是否都深爱着对方,至少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女儿。而闻宗萱与霍金山,他们所组成的这个家,又何尝不是一场交易。 别应天失踪后,闻宗萱也意识到了危险,为了不让儿子卷入其中,她答应了霍夫人的临终请求,带着儿子跟在了霍金山的身边,替他照顾刚刚出生的女儿。 多年来,她以霍夫人的身份一直隐居在这个小镇,韬光养晦,只等儿子龙飞九天。她从未忘记自己最初的身份,她是别应天的妻子,就必须承担教养儿子的责任,别应天是江湖上人人尊敬的武林盟主,他的儿子也绝对不可以是平凡人。 所以,得知儿子被困在飞龙引后,闻宗萱并没有来救他,而是让他留在客栈锻炼,经历风光荣辱,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尽管闻宗萱名义上是霍金山的夫人,然而,霍金山却非常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闻宗萱是江湖人,她要培养的是一个武林高手,而他是个商人,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纵横商场的接班人。 所幸他们都达成了一致,他们各自教育自己的孩子,互不干涉。霍金山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女儿的身上,希望她能够代替自己接手霍家的产业。 然而,当霍嫣华秋江回眸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是一个悲剧。 霍春秋来到霍府时,已经两岁,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是有些印象的。然而,他却从不过问。此时听闻宗萱提起,他愣了一下,就直接去找劳桑心了。 闻宗萱想起初见别应天时,她还是灸泠门的小魔女。别应天一副不会武功的书生模样,让她神魂颠倒,为了配得上他,她强迫自己变成书香女子。只是,有一日,他们遇上了强盗。别应天还未出手,她就先发火了。连续杀了几个人之后,她才惊觉别应天正在一旁看着。 “我,杀了那么多人,你不怕我吗?”她不安地看着那个笑得如沐春风的少年。 “怕!我就怕你下不了手。”别应天笑道。 闻宗萱当时就愣住了,却听别应天道:“我也是个闯江湖的,如果你是个弱女子,怎么能够跟我在一起呢,那样只会拖累我。我要的夫人,功夫比我差点没关系,但绝对能够一人独挡千军万马。” 之后,二人联手,一同闯荡江湖。奔赴苏州城,参加莫邪大会,夺取终宝离人萧。别应天被算计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七天后,两人在苏州城莫邪塔内大婚。别应天为她运来了永久不谢的奇花异草,为她在塔顶奏萧,羡煞无数江湖人。之后,灸泠门内乱,两位师父囚禁了别应天,逼迫她杀了腹中的孩子,她拼死反抗,终保一命。别应天劫后余生,凭一己之力,歼灭了灸泠门和秘穴宫,成为武林至尊。 一切都仿如昨天,再想起那段过往,闻宗萱忍不住掩面而泣。她和别应天的那段感情,甜蜜温馨,所以她希望霍春秋能够遗传他父亲的一切,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哪怕知道劳桑心的身份特殊,她也破例接纳她。只是,闻宗萱并不知道,她的成全,将会是霍家悲剧的开始。 “母亲。”霍嫣华探头进来,轻唤了一声,打断了闻宗萱的思绪,“你为什么要帮哥哥就那个刺客?”霍春秋什么事都会跟妹妹说,他离开时,刚好碰到了霍嫣华,便将这事同她说了。霍嫣华不能理解闻宗萱的想法,毕竟她从小就对霍春秋很严厉。 “嫣儿,因为春秋想救她啊!无论她是什么人,只要春秋喜欢,我是不会阻止的。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儿子。”闻宗萱道。 “只要哥哥喜欢,你就会支持他?”霍嫣华听完,喃喃道:“那么我呢,如果我真的喜欢,父亲会支持我吗?我也是她唯一的女儿,可是,他不会为我而改变的,是吧?” 闻宗萱一愣,“嫣儿,你……”她竟不知如何开口。闻宗萱是看着霍嫣华长大的,心底早已将她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何尝不想霍嫣华幸福,只是,她和霍金山有言在先,谁都不能干预对方教育子女。因此,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嫣华一日比一日消瘦。 “你父亲,终究会理解你的。”闻宗萱只能用这句话来安慰她。霍嫣华听后,却是苦笑。 孟传心甩开了冉必之后,直接从林外进入了密道。心想:过了这么久,传情该饿坏了。揽着怀中的食物,不禁加快了脚步。当她赶到的时候,孟传情却吃的正香,南无诗带来的午饭,比她买的丰盛多了,孟传情大口大口地吃着,浑然忘我。 “你吃过了吗?”南无诗开口问孟传心,这才让孟传情抬起头来。他看着孟传心怀里的东西,搔头道:“那个,姐姐,我实在太饿了,所以……” 孟传心轻笑,“没关系,只要你吃饱了就行。” 孟传情看了看盘中的龙虾鱼翅,道:“姐姐你拿的什么,这个太油了,我要吃包子。”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上的食物。 孟传心凑过去将包子递给他,姐弟二人一同吃了起来,还不停地传来欢笑声。南无诗看着这感情深厚的一对姐弟,感到无比欣慰,默默退了出去。 她回到客栈时,刚好霍春秋送来了劳桑心的解药,二人在大堂有说有笑。或许是因为霍春秋肯为她带来解药的关系,她对那人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这让楼上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庄伏楼有些吃味。昨夜,他被劳桑心的不知名药物弄晕,直到刚刚才醒过来。 发觉了客栈今日的不同,他走下楼问南无诗,“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的事已经过去了,庄少侠好好休息就是了。”她不想更多的人卷进来。 庄伏楼自南无诗嘴里问不出什么,便直接去找劳桑心,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霍春秋一听,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喂!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她对你做了什么?” 庄伏楼紧绷着脸,“她昨晚弄晕了我。” 霍春秋愣了一下,想起昨晚的事,只得呸了一声,“活该!谁让你功夫不济。”他现在是完完全全地站在劳桑心这一边了。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不要多管闲事。”劳桑心冷冷地开口。 冉必之抱着陌阳刀下楼,饶有趣味地看着几人。南无诗看着他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充满了疑惑。这个魔头到底想干什么?看着堂中这一个个江湖上的高手,南无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你找到小孟了吗?”劳桑心忽然扭头看向南无诗,昨夜,她就一直在找小孟,今日小孟依旧没有出现。她怎么倒安静了下来? 南无诗道:“由他去吧,反正客栈重新开张时,他自然会出现。” 第七十九章蓝眸再现

第七十九章蓝眸再现 南无诗的话,并没有打消劳桑心寻找孟传情的念头。根据冉必之的话,联想到孟传心的反常,劳桑心猜测,小孟一定就藏在附近。趁南无诗不在,她决定去武陵镇外寻找线索。 当她跟在冉必之后面出门时,霍春秋跟了上来,“桑心,你为什么要找小孟?”他的心里有点酸。 劳桑心眼珠转了转,道:“昨夜客栈里也出现了刺客,小孟不知所踪,可能是遭遇了不测。” 霍春秋一听,顿时吓坏了,急忙道:“那我们快去找他吧!”他还是很喜欢这个伙计的。 “我跟你们一起去。”庄伏楼也想加入他们。 “你?”劳桑心憋了他一眼,道:“没有剑,跟着我们有什么用?” 冉必之讶异地看了劳桑心一眼,道:“剑神的剑,不在手里,在心中,为什么不让他跟着?” 劳桑心瞪了他一眼,似是怪他不该替庄伏楼说话。冉必之不以为然,看了霍春秋一眼,意思是这个不济的小子都可以跟着,难道他还能比剑神强? 霍春秋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忍不住问道:“你们什么关系啊?” “我是她哥哥。”冉必之率先回答。劳桑心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如此,才让霍春秋松下一口气。 四个人同心协力,一直到当日傍晚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客栈的那条密道,直通镇外的树林,霍春秋的狗屎运无意间发现了了入口。四人对望一眼,一同进了密道。 南无诗和孟传心都在密道里给孟传情疗伤。见天色将黑,南无诗便准备出去弄晚饭。忽然,她和孟传心同时听到了身后密道的动静,惊觉有人闯了进来,两人急忙将孟传情挡在身后。 “我想,一定是劳桑心他们几个。可真有本事,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南无诗运功防备。 “可能是我今天返回客栈,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不能让他们进来伤害传情。”孟传心说完,抽出长剑,运功,一道剑气劈向前方。听得前方一阵声响,只瞬间,一道强烈又霸气的刀气从对面劈了过来。 “这是,冉必之的陌阳刀!”孟传心很是熟悉,急忙运功抵挡。南无诗也在这同一时刻运起掌力,打向前方。迎回来的却是一刀一剑两方剑气。这是另一头的劳桑心和冉必之同时出手。 这两股劲气,孟传心一人是无法抵挡的,“噗!”吐出一口鲜血。南无诗顾不得其他,夺下她手中的剑,将她向后一推,挽着剑花组成一道剑网又击向了对面。 这一招甚是厉害,听得对面一声惊呼,似乎是有人受伤了。南无诗却不敢停下来,依旧运功组织着剑网,抵挡对方的剑气。 “姐姐!”孟传情这时清醒了过来,急忙拉住孟传心,脸上尽是担忧。见南无诗抵挡的吃力,也不知该如何帮忙,他现在自己都还伤着呢。想了想,他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前面离开,回到客栈。正欲开口跟南无诗讲,忽然感觉有些奇异,下一刻,南无诗已远远地摔了出去。 是对方加强了功力?孟传情暗惊,看着受伤的南无诗和孟传心,不禁苦笑,此时离开,已经来不及了。看来,他只得硬拼了! 知他心中所想,南无诗和孟传心一同开口道:“不要管我们,你快离开这里!” “我是不会丢下你们的。”孟传情话未说完,又一道剑气劈来。他急忙伸出右手抵挡,灭绝神掌因为功力不够,只能抵消了剑气,却无法回击对方。不给他歇息的时间,劳桑心和冉必之的联手一击再次袭来。 孟传情一惊,这已是灭绝神掌无法抵挡的,难道今日就要命丧这里吗? 忽然,孟传情感觉身前白影一闪,孟传心紧紧地抱着他挡在身前。他反应更快,抓住孟传心的腰身,狠心将她甩向了自己身后,后者顿时晕了过去。 然而,更令孟传情恼怒的是,他手中的动作刚停,蓝影一闪,南无诗又挡在了他身前。这一切的动作都快得不可思议,却让孟传情极为心惊,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两个女人为自己而死。眼看剑气就要击向南无诗的胸前,他眼神一变,忽然抬手,一掌挥向前方。 这一刻,孟传情周身布满了杀气。 南无诗豁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孟传情,他那一双泛着蓝色光芒的眼睛,让南无诗一颤:“楼哥?” 孟传情似是变了一个人,笑的邪魅,十指微张,一股蓝色气圈出现在他手中。向前一甩,轰隆隆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南无诗知道,那是密道坍塌的声音。 孟传情出完这一掌,整个人毫无预警倒在了地上。醒来后,他又将忘记这一刻发生的事。 孟传情危急时分打出的那一掌,毁了半条密道。那威力,让对面的四人至今还心有余悸。当时,冉必之和劳桑心同时出招,本以为胜劵在握,岂料,随后迎来的却是更强劲的掌力。四人急忙撤退,在接近洞口时,防备不及,硬生生被这股力道打飞了出去。几人眼睁睁地看着密道坍塌,继而一片荒芜。 那一战之后,孟传情的内伤竟奇迹般地好了。反观其他几人,却是个个重伤。孟传心受伤较轻,在弟弟的帮助下,当即就好的差不多了。次日,在孟传情的劝说下,她直接离开了龙引,回武林庄照看鄢商慈。南无诗被陌阳刀和劳桑心的剑气重创,虽无大碍,但内力被硬生生压了下去,近期怕是无法再施展功力。 虽然忘记了当时的交战情况,但对这两个女子舍命挡在他前面的事,孟传情还记忆犹新。对此,他很是疑惑:孟传心是他的姐姐,为他挡倒也正常,然而南无诗却就说不通了。她跟自己毫无关系,竟然愿为自己而死?她对自己的好,仿佛超越了生死界限,究竟是为什么呢? 孟传情直接问了南无诗,而南无诗的回答是:“我可不会白白救人的,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就行了。” 于是,孟传情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欠下了他人三份情,海上的白衣女子,神医水连环,还有南无诗。这三份恩情,他将用半生去还。 劳桑心四人也受伤不轻。 撤退的时候,冉必之因为在最后,被孟传情的天魔劲气击中,伤势最为严重。他的后背灼伤大片,触目惊心,心脉被强力震损,若不及时医治,恐会命丧于此。 霍春秋在最后一刻将劳桑心扑倒在地,让她幸免于难,然而,他自己却摔的鼻青脸肿,吐血晕了过去。庄伏楼在先前的交锋中,为保护旁边的霍春秋,被南无诗击中,已然受了伤。撤退时,他也被天魔劲气击中,可以说,四人中,除了劳桑心,另外三人的情况都不是很乐观。 这种惨烈的状况,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劳桑心见冉必之甚至连话都说不了,不由得慌了,心知这伤只有江才情能救,急忙飞鸽传书回糊涂堂。同时,她持残阳剑夜闯霍府,劫持了水连环,在镇外的一户人家里逼迫她先稳住冉必之的伤势。 与水连环同来的霍夫人将霍春秋领了回去,庄伏楼也在水连环的劝说下先回了飞龙引。 水连环看了冉必之的伤势,告诉劳桑心,她只能保他六个时辰。在六个时辰之内,如果不找一个功力深厚的人为他输送功力,就要为冉必之准备棺材了。从糊涂堂赶来这里,最快也要一天的时间,劳桑心别无他法,只得冒死将自己的功力输给冉必之。她必须保证在江才情到来之前,冉必之不会断气。 令劳桑心意外的是,江才情竟然提前到达了,在她苦苦支撑三个时辰终将无力的时候,江才情的身影出现了。 时隔半月,水连环再次见到了这个令她有些后怕的男子。那人依旧一身白衣,负手站在门口,冷峻的脸上看不到丝毫表情。他白影一闪,直接进了里屋,一炷香之后,他走了出来。 劳桑心急忙上前询问:“必之他怎么样呢?” 江才情道:“死不了。是谁伤了他?”这严重的伤势,终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以往,他从不多问。因为,疗伤时,他感应到了冉必之身上残留的天魔真气。 劳桑心道:“不知道,我们没有看清对方。那种功力,我只在堂主您的身上看到过。” 江才情道:“我会告诉未央。”然后就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劳桑心明白他的意思,这人不愿动脑筋想这复杂的问题,所以,把一切都抛给了领主。她硬起头皮问道:“堂主怎么来的那么快?” 江才情冷哼一声,“要不是未央逼我,我才懒得管你们。” 劳桑心一愣,却又听他道:“多给他弄些补药吃,我在这里住几天。”说完,他走出了房间,一个人在月光下发呆。 水连环一直在一边看着,此时开口道:“可真是个可怕的怪人。” 劳桑心看了她一眼,道:“每个人都这么说。”她心想,也许是领主跟以往一样,得知有人受伤了,便想着什么法子逼他施展轻功,连夜赶来了这里。这么短的时间行了千里,还真是可怕的怪物。她甚至可以想象,江才情就这样“飘”过来,吓坏了多少夜行的路人。 这三日来,江才情,劳桑心,水连环还有受伤的冉必之四人一直住在这户人家。户主是一个猎户,每天早出晚归,和几人也不怎么交集,因此,四人吃住都是自己打理。水连环研制药草,伴着从镇上买来的名贵补药,双管齐下,内外皆治。江才情每隔三个时辰就会给冉必之输送一次功力。劳桑心照顾着几人的伙食,期间,她还回了趟飞龙引。 飞龙引变化很多。这几日,南无诗已经组织人将飞龙引重新装好了。以前的飞龙引,从大门进去后,里面是个空荡荡的院子,穿过院子,便是飞龙引的正厅。这次重装后,南无诗将院子的围墙统统拆了,让飞龙引正厅的门直接面向大街,以前那院子,如今成为了飞龙引门前的一块空地。 看着这变得有些陌生的地方,劳桑心不禁觉得有些惋惜,同时暗叹:南无诗将客栈改成这样,不知有何深意? 劳桑心回房经过楼梯口时,遇到了庄伏楼。那人叫住了她,问起了冉必之的伤势和水连环的现状。劳桑心隐瞒了江才情到来的事实。只告诉他,水连环正在加紧时间抢救。 当庄伏楼说要去探望时,劳桑心一口回绝了,“不劳你费心,我的朋友,我自会照顾。” 劳桑心走后,庄伏楼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孟传情走到他跟前,摇头叹息道:“真不明白,她这样待你,你纠缠着她还有什么意义?”他看得出来,庄伏楼并不是真心的喜欢劳桑心,但他却忍着自尊心努力地靠近对方。 在武林庄的时候,孟传心和庄伏楼间的一丁点暧昧举动,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是真心希望这两人能够走到一起。但是,庄伏楼突然开始纠缠劳桑心,让孟传情很是纠结。他隐隐约约猜出,庄伏楼这样做是因为相信了所谓的命运。 孟传情从不相信天命,但如果关系到他的亲人,就有些动摇了。如果所谓的命运是真的,那他撮合庄伏楼和姐姐在一起,不是害了姐姐吗? 庄伏楼看着孟传情,半晌才道:“你真是这里的伙计?”庄伏楼有些怀疑了,因为孟传情的问题。他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孟传情道,“只要你相信,我就是。” “你?”庄伏楼皱眉,他看不透这个人的身份,但他有一种感觉,这人一定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孟传情只跟他叨唠了几句就走了,庄伏楼看见他进了南无诗的房间。他自己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去镇外找水连环了。天知道,那晚他看见劳桑心带着师妹去见冉必之时,他有多么震惊。因为当时有伤在身,师妹又忙着救人,他来不及问她一些问题,此时,他也顾不得劳桑心刚才的话了,一心只想去见水连环。 第八十章家有喜事

对于孟传情那晚的爆发,南无诗很是担心。她一直隐藏着小孟的真实身份,只要孟凡尘和农牧夫不说出口,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但是,小孟每到危急关头都会不由自主地使用天魔神功,虽然现在他使用时都是威力增强,没有杀气。但如果多使用几次,小孟的魔力就会更强,同时杀气也会增强。如果杀气显露的话,任谁都会怀疑他和天魔教的关系。想到此处,南无诗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可以让孟传情一个人行动,以免处于危险之中。 孟传情进去找她,问了一个他到现在还想不通的问题,“你说冉必之是被你和姐姐联手重伤的?我不相信,你没这个本事,姐姐也没有。中间有一段时间我不记得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三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南无诗还是一样的答案:“你知道,一个人在危急时刻,爆发力是很强的。由其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一切不可能都将变成可能。” 孟传心当时晕了过去,没有看到孟传情后来的样子,南无诗却知道其中缘由,当时,她只当楼仲丛重生,心里只有喜悦,全然忘了自己还身处险境。 孟传情冷哼一声,“南无诗,你不用瞒着我。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想,冉必之受伤定然跟我有关系。我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秘密,无论你隐藏了什么,终将会真相大白的。” 仿佛是这话击中了南无诗的痛处,她听后不禁一震。她能够瞒多久? 庄伏楼尚未靠近猎户家,江才情就感应到了。他看向劳桑心,意思是要不要动手杀了对方。临走的时候,夜未央告诉他,不能冲动行事,一切都要和劳桑心商量。 劳桑心当然不知道这个,见江才情看向自己,还以为他是让自己前去查看。她想了想,道:“堂主,您现在不能暴露,还是先进去躲一躲。” 江才情进了屋里,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劳桑心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堂主不太配合,怎么办?哪知江才情忽地白影一闪,钻进了树林中,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水连环走了出来,慢悠悠地说:“他有洁癖吧,这里面除了床底和衣柜,貌似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 远远地已看见庄伏楼的身影,劳桑心暗骂了一声,对水连环道:“你是聪明人,当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切!还用你提醒?”水连环耸耸肩,转身进屋去了。她的眼力没有劳桑心好,自然没有看到渐近的庄伏楼。 “你来做什么?” 劳桑心脸上的不悦,庄伏楼装作没看到,“我找师妹。”无视她,直接进去找水连环。 冉必之在几人的照顾下,已然清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暂时不能下床。水连环坐在床前,有一句每一句地跟他聊着天。“你们堂主,简直就是瘟神,你们每天对着,受得了吗?” 冉必之笑了,“我想,这世上除了领主,没人受得了他。”顿了顿,又道:“他其实也很可怜,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也很孤独吧!” 水连环怔了怔,道:“他身上的气场太强了,那种无形的压力,就算有人想靠近他,也会被他伤的粉身碎骨。” 庄伏楼进来时,刚好听到了水连环后面一句。他不禁问道:“你们在说谁?” 冉必之有些吃惊,这家伙怎么来了,水连环知道那么多事,该不会告诉他吧? “我们在说伤了这家伙的人,太强了,就差没让他粉身碎骨了。”水连环倒也机警,急忙将话题转到冉必之身上。她自然不会将江才情的事情,甚至冉必之和劳桑心的身份告诉庄伏楼,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说了,他们二人就要死。她只要当江才情不存在,那么所有人都会相安无事。 “你说的没错,的确很强。”庄伏楼看向冉必之,道:“他好些了吗?”庄伏楼虽和冉必之从未谋面,但陌阳刀的大名他还是有所耳闻。他初入江湖时,也有不少人拉着他一起入伙,猎杀冉必之,最后都被他拒绝了。在客栈初见冉必之时,并未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邪恶,因此,他肯定,这人并非如传闻般嗜血成性。 “他至少还需两天才能下床。完全康复的话,不出十天。”水连环信心满满,却让庄伏楼甚是吃惊,师妹的医术竟高超至此?半死不活的人,十天就能完全康复?他不知道,劳桑心所说的康复,不仅仅是自己的医治,还有江才情的帮助。 水连环想不到的是,变化永远出人意料。庄伏楼离开后的第二天,江才情就急迫地赶回了糊涂堂。原因是,青璃夫人病发,重伤夜未央。与此同时,水连环收到了一张喜帖。看着喜帖上烫金的字,水连环突然感觉天旋地转…… 霍春秋几日的休息,已经完全康复。在水连环收到喜帖后不久,他再次光临了已重新开张的飞龙引。 “霍小狗!”南无诗看着一脸得意的霍春秋,嘲讽道:“几天不见,还是那么让人厌恶。” “喂!你少打击人!”霍春秋坐在桌子上,昂首道:“我告诉你们,本少爷过几天就出远门去了,到时候可别想我。” “切!就你?”南无诗嗤之以鼻。 “不相信是吧?”霍春秋冷哼一声,将一张喜帖甩在桌子上,“瞧瞧这是什么?” 劳桑心站在他身旁,好奇地拿起喜帖,这一看,当场呆住。众人瞧见她的脸色,同问:“是谁的喜帖?” 劳桑心道:“武林庄,孟传闻与鄢商慈,十月二十五,也就是十天后,成亲。”话刚落音,就听见孟传情所在的位置传来的一阵声响,那是他戴手套的手紧握关节发出的声音。 所有人皆看向他,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霍春秋和庄伏楼不解,南无诗担忧,劳桑心疑惑。在场的几人,除了霍春秋,都知道鄢商慈曾经和孟传情是一对恩爱情侣,如今鄢商慈另嫁他人,这三人无一不感到震惊与疑惑。而孟传情的举动,也让劳桑心肯定了他的身份。 “怎么样?面子大吧?”霍春秋见众人都不说话,便吹夸起来:“这武林庄可是武林第一大庄,少庄主成亲,也是武林的一等大事。听说这次他们下了血本,不仅仅是江湖豪杰,连有名的富商巨贾,地方绅士也都邀请了。咱们武陵镇,可就只有我家收到喜帖了。” 劳桑心冷笑一声,将喜帖扔还给他,“看清楚了,这喜帖是给霍嫣华的,可不是你!” 庄伏楼不解,问道:“为什么不是给他爹霍金山?” 南无诗接口道:“因为霍金山不日前,将霍家的生意都交给了他女儿打理,武林庄既然请的是富商,理当是霍嫣华。” 霍春秋将喜帖收进怀里,道:“因为妹妹和武林庄有生意来往,所以才有这个请帖。但是,她和父亲去了苏州城,没有时间,便让我代她去。” 霍春秋后来说的话,孟传情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豁然转身,奔回了自己房间。南无诗想了想,随后跟上。 庄伏楼看着两人离去,对身旁的劳桑心道:“你有没有觉得小孟,他是……” “孟传情?”劳桑心悠悠开口,接了他的话,“你还不算太笨。” 随口而出的话,却再次将庄伏楼打击。也不管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劳桑心说完径直离开了客栈,去镇外的猎户家找冉必之。霍春秋依旧缠着她,在后面追着,结果迷失在森林里。 当天下午,武林庄的喜事就传遍了整个江湖,包括远在骊山的糊涂堂。 水连环来到飞龙引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她在后院找到了孟传情,那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干柴之上,不知在想什么。见她进来,孟传情抬头看了一眼,注意到了她手中的喜帖,不禁苦笑道:“你也收到了?” 水连环一怔,“你都知道了?” 孟传情道:“怕是整个江湖已无人不知吧!” 水连环慢慢坐在他身边,“为什么会这样?你和鄢商慈不是……我一直没有问你,你为什么离家?” 孟传情看着她,将一切原委和盘托出,“我能怎么办?那是商慈自己的选择。虽然,我明知道她是被欺骗的,却无能为力。” 水连环不解,问:“你父亲为什么要修改信中的内容?” 孟传情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也许,他只是想让我难受。我总觉得,商慈不应该是那种妥协于父母之命的人,她一向坚强,那日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水连环听后,却皱眉沉思起来,鄢商慈她也曾见过两面,性格坚强,有自己的主见,想法也与大众不同,的确不应该是那种会妥协于命运的人。莫非,她是遭傀儡虫控制了?她想了想,又问:“她是突然变了,还是慢慢转变的?” 孟传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头一天还好好的,过了一夜,就什么都变了。你问这个,是有什么原因吗?” 水连环道:“我也不确定……就是问问,你打算怎么办?”她未曾将傀儡虫之事说与孟传情听。 孟传情道:“我想成亲之前,再回去见她一面。” 第二日,孟传情就偷偷返回了武林庄,结果无功而返。 南无诗见他脸上有了少许的忧愁,不禁心疼,鼓励道:“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难住你的。” 孟传情悠悠道:“庄里戒备太森严了,每间房门口都有人守着,连屋顶也不放过。父亲他一定是想通过这场婚礼,逼我现身,他在等我自投罗网。所以,我不能冒险行事,倘若被他们发现了,肯定会齐力抓我,将我关起来的。。” 南无诗惊讶,“他真的会这么做?”这个孟凡尘如此对待小孟,不可能仅仅因为他不是亲生的,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也许,她该好好查查孟凡尘,看看他是不是当年的那个策划者。 孟传情道:“会的,我太了解他了。以前他就从不让我出庄,现在出来潇洒这么久了,再回去,肯定就出不来了。” 南无诗想了想,道:“既然成亲之前见不到她,那就在成亲之日去见她。你这张脸,不会有人认识,而且那日人多,也不会有人注意你。” 孟传情轻笑,“我正有此打算。” 南无诗好心提醒道:“镇南的柳员外和江府的远歌少爷,他们都在昨日陆续收到了喜帖。我们何不从他们身上想办法,将喜帖弄过来呢?” 南无诗丝毫不觉得自己话中的“我们”有何不妥,却让孟传情微微一愣。从那日她在暗道里为自己舍命时,孟传情就知道,这个女人确实是拿自己当亲生儿子看待,这让他觉得无比温暖。此后,哪怕他心中有众多疑问,也不愿再问,只为肆意享受这份温情。 孟传情想了想,摇头道:“那样太麻烦,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南无诗笑问:“是要找有喜帖的水连环帮忙吗?” “神医独来独往惯了,也太出名,跟她在一起,太惹人注意。所以,我要找的是霍春秋。” 霍春秋的卖身契早在霍嫣华造访之后,就被南无诗撕了,但他却还死皮赖脸地待在客栈里。这位大少爷带了足够的银两,在客栈里尽情地吃喝,他的企图,众人皆知。 孟传情忙完了一阵后,就拉着他在桌旁坐下,跟他商量着:“春秋啊,听说武林庄乃是江湖第一大庄,我也想见识一下,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他眼中的真诚,绝不是装的。 霍春秋得意一笑,拍着孟传情的肩膀,故意刁难道:“小孟啊,没想到你还有这心思。带你去也不是不行,那得看你表现怎么样。” 孟传情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霍春秋刚想开口说什么,见劳桑心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急忙凑过去,问:“桑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武林庄?” 劳桑心瞥了他一眼,道:“我不去!”扭头去了后院。 霍春秋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返回孟传情身边,口中嘀咕道:“别人想去我还不想带呢。” 孟传情好笑地看着霍春秋,后者慢慢凑近他,小声问:“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桑心对我不再那么冷淡?或者,让我们更亲近一点也行。” 孟传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个色鬼,竟想着吃人家豆腐。” 霍春秋顿时不服气了,“你懂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是忍不住想要关心她,亲近她,闻她身上的香味都是一种享受。难道你不是这样?” 孟传情碎道:“切!谁跟你一样!”说到这里,他不禁又想起了鄢商慈。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是商慈比较主动,他对商慈却从未有过这样不雅的举动。 霍春秋埋怨道:“你都不知道,为了桑心,我已经很久没去青楼了。” 孟传情道:“那如果我能让你一亲劳美人的芳泽,你是不是就能答应我呢?” 见霍春秋楞楞地看着他,孟传情又道:“要知道,以劳美人的身手,除非是她自愿,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亲到她。” 霍春秋急忙点头,“什么时候?” 孟传情看向忙进忙出的劳桑心,道:“等机会。” 第八十一章天涯阁主

中午时分,劳桑心刚好从楼上下来,孟传情朝霍春秋使了个眼色,然后假装上楼,霍春秋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经过劳桑心时,孟传情的脚向前一勾,在劳桑心闪让的同时,催动一股劲气打向她的下盘。劳桑心站立不稳,愣是向后倒去。 霍春秋站在楼梯下,正想跟劳桑心打招呼时,就感觉怀中一热,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又火辣辣地生疼。怀中那人给了他一巴掌后,撑着他的肩膀,跃过栏杆,速度敏捷如狐。 劳桑心冷眼看着两人,眼神足以杀死一个普通人,片刻后,转身离开。从夜未央那里得知小孟就是孟传情后,她就不愿再与他有过多的交集,毕竟武林庄是孟传情的家,糊涂堂要进攻武林庄,怎么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孟传情看着还在发呆的霍春秋,喃喃道:“失算啊,竟然没亲到,这劳美人的反应也太迅速激烈了。”见霍春秋瞪着他,遂轻笑道:“想要吃人豆腐,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这世上,可没有白占的便宜。” 霍春秋倒也看得开,愣了片刻之后,一脸陶醉道:“她身上好香。”他看向孟传情道:“好吧,看你如此诚恳的份上,我就带着你吧。她刚才没有骂你,要是她生你气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孟传情听了他的话,有些意外,这霍春秋居然事事都为劳桑心着想,看来是付出了真心。只是,貌似劳桑心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这样的一厢情愿,两人将来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吧。现在想想,他和鄢商慈两情相悦倒比其他人幸福的多,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他必不会轻易放弃。 孟传情一直在客栈里等着成亲的日子,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的心越来越激动。 水连环这天又过来找他,听孟传情说了要乔装返回武林庄时,有些惊讶,“小孟,你既然回去,又为何要乔装呢?” 孟传情将事情原委通通告诉了她,水连环听后,心想:如果他父亲真的这样对他的话,那么用傀儡虫控制鄢商慈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了。遂将傀儡虫的事一一道来:“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一种可以控制人心的药,叫傀儡虫,它可以让一个人改变性格,忘却过去。” 孟传情听后倒不是很惊讶,“原来真有这种药,难怪商慈变化会那么大,想来是父亲给她服了这种药。我一直怀疑商慈是被洗脑了,但没有依据,也只是凭空猜测。”他看向水连环,问:“假如真是服了傀儡虫,有法可治吗?” 水连环摇摇头,“我也不确定,我必须先见到鄢商慈才能肯定。” 孟传情心中燃起希望,道:“好,那日你同我一起去见商慈。” 武林庄的亲事,很快就传到了夜未央的耳里。 当时,他的运气挺背的,好不容易养好了腿伤,却又被青璃夫人打了一掌。好在他躲得够快,伤的并不严重,最后在莫天都和南华几人的帮助下,他才施展“化心”让青璃夫人安静下来。 看着南华不知打哪弄来的喜帖,夜未央轻笑一声,道:“有意思,鄢商慈和孟传闻成亲,这下,不知我那个假兄弟要如何应付?”他看向南华,又道:“六日应该有传信回来吧?” 那日,南华和莫天都连夜赶回了糊涂堂,将飞龙引的事尽数跟夜未央说了。当下,夜未央就肯定地说,孟离就是孟传情。众人早当他是神级的存在,对他这种凭空猜测,却百猜百中的本事已然见怪不怪。 夜未央原本让冉弄衣过去一趟,看能不能解劳桑心体内的毒。没想到,第二日劳桑心就传信过来,说身上的毒已解,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当天晚上,劳桑心忽然又传信过来,说冉必之快死了。这下,可把夜未央吓坏了。急急忙忙将已经入眠的江才情从床上拉起来,连打带踢地逼他必须在六个时辰内赶到武陵镇,不然就跟他没完等等。 江才情被逼得急了,一路施展轻功,在夜未央规定的时间内,勉强赶到目的地。因为不放心夜未央一个人在糊涂堂,莫天都和南华只得留守此地。 南华道:“嗯,六日姐姐说,飞龙引暂时没什么动静。那个小孟,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夜未央对孟传情的反应有些奇怪,想了想,道:“星仔,你去查一下鄢商慈的身份,还有孟凡尘对她的态度,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说起来,他也是鄢商慈和孟传情这两人爱情的见证者,这突来的情变,让他有些不解。他向来看人就很准,鄢商慈可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他本以为孟传情离家出走是因为灭绝的反噬,加上鄢商慈移情别恋,双重打击让他丧志。几番调查之后,才知道孟传情与他父亲有些不和。如今看来,他们父子似乎不单单是不和,而且,还彼此仇视。鄢商慈莫不是他们之间暗斗的一颗棋子? 南华领命而去,不多时,江才情就回来了。他见夜未央坐在床上悠闲地看着书,暗地松了一口气。当时给他传信的是南华,说的有点夸张:领主被夫人重伤,危矣! 江才情二话不说,又施展轻功飞了回来。因为连续几天给冉必之输送功力,加上回来的时候用功过度,他的脸上显得有些疲惫。 夜未央放下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话令他青筋暴起的话,“你走的太急,好像也没有带衣服,怎么还是这身,莫不是这几天都没洗澡?” 江才情冷哼一声,没理夜未央。他有洁癖,在那个猎户家里根本就住不惯,他自己很想找个客栈去住。但是劳桑心怕他这怪脾气惹事,硬是不让他去。她掏钱给江才情买了换洗衣服,亲自把这位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才让他安安心心地住了几天。夜未央这话,分明就是幸灾乐祸。以往,江才情定会给他两拳,不过他今日累了,也就没去计较。喝了口茶就进屋睡觉去了。 江才情休息了一会儿就醒了。睁眼时,见夜未央正坐在他房里沏茶。他不解地看着,这人不是只爱喝酒吗,什么时候改喝茶了?正想着,就听夜未央道:“上好的龙井,要不要尝尝?” “这是给我泡的茶?”江才情有些意外。他和夜未央,一个喜欢喝茶,一个喜欢喝酒,却都彼此讨厌对方的喜好。 江才情因为讨厌酒,所以,他不喜欢夜未央喝酒。而夜未央,因为讨厌茶叶,所以总是在他喝茶的时候躲的远远的。如今,他竟然愿意给江才情泡茶,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夜未央道:“不然呢?让我亲手泡茶的,你可是第一个,看在你很听话地救必之的份上,谢字就免了!”夜未央对茶叶过敏,不敢让自己的鼻子吸收茶叶的香气,所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摆弄着茶具。 江才情当即端起茶杯,品尝起来。夜未央坐的远远的,捏着鼻子问:“味道怎么样?” 江才情盯着他半晌,然后轻吐两个字:“还行。”他在想,这人的泡茶技术那么好,对茶叶过敏真是可惜了。如果能治好他的过敏症,那么以后也许每天都能喝到这么香的茶了。 夜未央得意一笑,道:“所以,这出去一趟,还是你赚了。”随后他问起了冉必之的受伤情况,江才情将劳桑心的话都告诉了他。夜未央听完后,喃喃道:“功力可与你匹敌的神秘高手,还有天魔真气?难道是失踪已久的楼仲丛?” 正当夜未央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阵怒吼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仔细一听,却是青璃夫人在房里大喊:“才情!赦儿!你们在哪里?”二人急急忙忙赶去青璃夫人的房间。 夜未央的“化心”,因为功力不够,仅仅几个小时就被青璃夫人轻易解开。她在房中嚷嚷着要见女儿神无赦,下人们都拦不住。 “小白,近期我们有很多事,可能无法分心照顾夫人。既然她想见神无赦,就把她送去天涯阁吧。”夜未央思索再三,对江才情道。 江才情没有说话,算是默许。当下,二人又一同合作,制服了青璃夫人,让她继续生活在梦境中。 此去天涯阁,坐马车的话,有两天路程。为防青璃夫人半路突然醒过来,身怀化心的夜未央只好亲自送她过去,无极也一同随行,为他带路。江才情不放心二人,也想跟去,夜未央当即白了他一眼,“小白,你去天涯阁只会跟她打架吧?” 江才情沉默半晌,道:“什么时候回来?” 夜未央道:“放心,来回不过四天的时间,五天必回。我还要去喝武林庄的喜酒呢!”他看着南华和莫天都,道:“你们两个,好好练功,待我回来,一同杀去武林庄!”次日一早,夜未央就挥着马车,扬长而去。 夜未央不曾去过天涯阁,一路上都是他驾着马车,无极在旁指路。两人行了一天,夜间找了家小店休息了一晚,次日又接着上路。恰巧此地盗贼匪徒横行,有胆大拦截马车者,皆被夜未央三言两语轻易解决。 将近午时,两人在一片树林里休息,无极拿着水壶去溪边打水。夜未央掀帘看了看马车里熟睡的青璃夫人,暗自摇了摇头,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蓦然,夜未央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轻飘飘地站在树枝之上,冷冷地看着他。他定下心神,叹道:“神无赦,下次再出现的时候,麻烦先打声招呼,不然再胆大的人,也会被你吓死!” 神无赦白衣飞扬,树枝摇摇晃晃,她却纹丝不动,听了夜未央的话,冷笑道:“可以,下次再见你时,我会先用三成功力跟你打个招呼。” 夜未央讪笑一声,“那个,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啊。”这个女人,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啊!三成功力,还不要了他的命? 神无赦看了一眼马车,道:“车里是谁?” “啊!”夜未央莫名地高兴起来,“你来的正好,车里是你母亲,她想见你,刚好你把她带回天涯阁。”如此,他就能早些回去,好好部署一下进攻武林庄的事。 神无赦微微动容,想了想,跃下树枝,走向夜未央,冷然道:“我不会驾车,你送她过去。” 夜未央笑道:“不会驾车啊?那好办,无极跟着,可以让她代劳。” 神无赦没有说话,看向远远走来的无极。夜未央也看向她,突然变了脸色。 无极脸露痛苦之色,慢慢走近两人,她仅剩的那条手臂正在滴血。见了神无赦,无极有些惊讶:“阁主,你怎么来了?” 神无赦问:“你中毒了?” 无极点点头:“一时不慎,被毒蛇攻击了……” 夜未央怪叫起来,“怎么可能!你能被毒蛇攻击?”这女人的功夫也不耐,小小毒蛇怎么可能伤的了她。 无极脸色苍白,道:“是条蟒蛇。” 夜未央顿时没话说了,心想,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刚还想让她给神无赦驾车,眨眼她就受伤了?夜未央不知道,世上有一种劫数,是冥冥中注定的。 因为无极受伤,夜未央只得自己驾着马车,带着三个女人,赶往天涯阁。无极和青璃夫人一同在马车里,神无赦给无极逼了体内的毒,就坐在了马车后面。当天晚上,几人在野外露宿。 夜未央左看看靠在马车边的无极,右看看坐在石头上打坐的神无赦,暗叹一口气:一个受伤和一个三天不吃饭也不会觉得饿的人,甭指望她们去弄吃的。认命地起身,自己动手弄晚饭,吃饱了喝足了,他又去伺候马车里的两个人,折腾了很晚才休息。 次日清晨,几人又动身继续赶路。当天上午,到达天涯阁。 望着富丽堂皇,犹如人间仙境的天涯阁,夜未央少不了一阵惊叹。因为急着赶回去,他将青璃夫人带回房间后,匆匆洗了把脸就要离去。 神无赦望着走向大门的夜未央,冷笑一声,“来了,还想走么?”袖手猛地一挥,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第八十二章分光离合阵

夜未央变了脸色,蓦然驻足,回头看向神无赦:坏了!一时大意,竟着了这女人的道!这女人一直反对我帮助小白,以往有小白在,她不敢拿我怎么样,如今自己只身一人,恐怕她不会放过我!想到这里,他强自镇定,笑道:“神无赦,留我吃午饭就不必了吧!” 神无赦道:“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也不说,就是让你在这里住几天,好让才情死心。” 夜未央轻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小白是个死心眼,认定的事情,从不会轻易改变,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你知道,我可以杀了你的。”神无赦顿了顿,道:“若我杀了你,才情一定会跟我翻脸,但如果是你自己离开他,想必就是不一样的结果了。这几天你留在天涯阁,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说完,她双手于胸前交叉舞动,体内真气骤然四散,分布于天涯阁各个角落。 夜未央再次变了脸色,脱口道:“分光离合阵!”此阵法和灵渊阁的乾坤阵并称龙凤阵,乃百年前轩辕伢子和谢青花创造。他二人传下来的东西,几乎无敌,传世以来,少有人破。神无赦她竟然用此阵来困住自己,看来是玩真的。这下,可就糟糕了! “你既然识得此阵,就当知道它的威力。”神无赦讶异于对方竟识得此阵,同时道:“在才情没有回心转意之前,别想离开天涯阁半步!”说完,她吩咐一名婢女好好招待夜未央。 夜未央转身,看向大门前用真气组成的那道白色屏障,掏出怀中玉佩,轻轻抛过去。玉佩碰到真气,“呲!”地一声,瞬间化为齑粉。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如何出得去? 神无赦说话算数,任夜未央在天涯阁内随意行走。他吃了午饭,就开始四处溜达,看看有没有漏洞之处可以逃出去。两个时辰后,他泄气地回到了主院,一头钻进了无极的房间。 无极的胳膊受伤,四护卫之首的天命在房间里照顾她,夜未央突然闯进来,吓了她一跳,她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无极却有些吃惊,道:“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她一直在房间里,并不知道夜未央被困。 夜未央坐在她面前,问:“你在轩辕家那么多年,知不知道怎么破分光离合阵?” 无极一愣,“分光离合阵?那不是只有阁主才会的阵法?她将你困在这里了?” 天命接口对夜未央道:“此阵威力巨大,无人可破。我劝你还是安心地留在这里吧!时机到了,阁主自会放你离开。” “可是,如果公子留在这里,那少主……”无极很是吃惊,“不行!我去跟阁主说说,不然少主会发疯的。”说完,她起身欲去找神无赦。 “无极!”天命叫住了她,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无极不解地看着她。天命道:“我们只是守卫,记得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不要干涉阁主的私事!”无极顿时沉默了。 夜未央看了看两人,对无极道:“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悻悻离开。 夜未央走后,无极突然开口对天命道:“姐姐,你是我们四卫之首,我理当什么都听你的。可是,我们各为其主。阁主和少主理念不和,我们也就不能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你说阁主有她的考量,但是少主呢?有谁为他想过?” 天命皇极,天道无极,轩辕家的四大守卫,前两者守护神无赦,后两者守护江才情。原本四人同心,共同守护自己的主子,然而,因为两位主子不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深厚。 天命驳道:“阁主这是为大局着想!” 无极道:“我不知道什么大局,我只知道,若是夜未央继续留在这里,少主必定会找上门。届时,他和阁主又将以命相搏,这难道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天命一时无言,无极又道:“我跟着少主已经十多年了,深知夜未央对他的重要性。你也知道,少主有病,一旦疯起来,比夫人更甚!” 天命道:“可是阁主执意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去试一试。”天命来不及阻止,无极已飞奔了出去。 夜未央逛了一圈后,彻底死心,无精打采地走回房间。转角时,看见神无赦站在走廊里,无极半跪在她身前。似是说了什么,激怒了神无赦,她拂袖一挥,将无极打倒在地,怒斥道:“放肆!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无极起身,继续恳求:“阁主,我只是为少主着想,求您放了夜未央吧!” “喂!”见神无赦又要发怒,夜未央急忙上前阻止,“别太无情啊!她怎么说也是你们家的人。” 神无赦冷哼一声,“区区奴才,也敢忤逆于我!今日暂且放你一马,如果再犯,绝不轻饶!”说罢,冷然离去。 夜未央蹲下身,看着无极,皱眉道:“你呢,就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这女人,比小白更绝情,惹不得。” 当晚,神无赦刚入睡,就感觉屋外灯火通明。她豁然起身,问下人:“外面怎么回事?” 那婢女道:“好像是着火了。” 神无赦穿戴好,出门一看,略略吃惊,问身旁的皇极:“他做了什么?”她白日所布下的分光离合阵,包围了整个天涯阁。如今,阵法竟然变得火红一片,妖异的火焰遍布每个角落,天涯阁犹如一个蒸笼般,烈烤着每一个人。 皇极道:“他似乎是想破阵,没想到一碰到阵法,就着火了。” 神无赦喃喃道:“烈焰灼。” 她施展轻功飞上屋顶,望着花园中的池塘,眉目含怒。素手轻拂,运功一吸,池塘中的水搅起了巨大的漩涡,继而化作一条水龙,扑向火红的分光离合阵。顷刻间,天涯阁就被水龙包围,漫天冰雨,分光离合阵上的火焰也在瞬间熄灭,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夜未央一直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情况。见神无赦轻易破了他的烈焰灼,而分光离合阵丝毫未受影响,不禁咂舌,喃喃道:“看来要想用武力破解此阵,是没可能了。”他关上窗户,返身躺回床上,却毫无睡意,嘴里不停念叨着:“分光离合阵,分光离合阵……究竟要怎么才能破呢?” 当整个天涯阁都安静下来时,夜未央还在思考着分光离合阵的破解之法。“分,光,离合……离为雉,光即无……”夜未央想着,突然起身,在屋里翻腾着找出了一些纸笔。 手中的毛笔在纸上飞快地画着,不多时,整个天涯阁以及包围它的分光离合阵,所有布局尽现纸上。夜未央看着桌上的纸,口中念念有词:“主阵正南,辅阵西北,那么东侧……”时不时又提笔在纸上画着…… 这一夜,夜未央一直在房中研究分光离合阵。 次日一早,神无赦被人叫醒。“阁主,夜未央破了阵法逃走了,天命和皇极已经去追了。” “他竟能破此阵?”神无赦大感吃惊。 “昨夜他房中的灯一直亮着,应该是彻夜未眠。”下人回道。 “如此,就更不能让他走了!”神无赦道:“用一夜的时间就能够破解分光离合阵,必定是个天才,倘若放他回到才情身边,那么覆灭天魔教是早晚的事。” “那我再多叫些人手去追。” “不用了,天命和皇极都未必是他的对手。”神无赦冷然道:“我亲自去追!” 神无赦离开天涯阁后,夜未央这才从房中溜了出来。早间,他破了阵法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屏息躲在房梁之上。天命去他房中查看时,没有看见他,便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天涯阁。所以,当他去找无极时,无极非常吃惊:“公子,她们说你已经逃走了,怎么还在这里?” 夜未央道:“你觉得以你们家阁主的本事,我能逃多远?” 无极有些丧气,道:“怕是一个时辰也撑不了。” “所以,我只能跟她斗智了。”夜未央道:“不过,她太强了,无论我怎么伪装,体内的气息都瞒不过她。这一点,我不能疏忽。”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铺在桌上。 无极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夜未央狡黠一笑,道:“轩辕家有一种叫‘锁息’的功夫,可以封住人的内息,让一个拥有内功的人,变成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小白曾经对我施展过几次,很不幸,被我学会了。但是这种功夫不能对自己施展,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无极拿过白纸,见上面详细写了‘锁息’心法和招式口诀,道:“这个不难,只是,若封了你的内息,你就不能施展武功了。路上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夜未央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当即,无极按照夜未央所教的方法,封了他的内息。夜未央换上了一套下人的衣服,粘了胡子眉毛,稍微化了一下装,对无极道:“我先溜,你找机会再走。”他心想,带着无极必定逃不了多远,而且,无极是轩辕家的人,留在这里,神无赦也不会为难她。 无极看着夜未央离去,只得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他能顺利回到糊涂堂。 神无赦施展轻功一路追去,没多久就赶上了天命和皇极。她望着空旷的草原,问:“他人呢?” 皇极道:“没看见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从这个方向逃了。” 无极接口道:“他若回糊涂堂,只能是这个方向……” 神无赦想了想,闭目运气,以感受夜未央体内的气息。片刻后,她缓缓张眼,道:“不在这附近。以他的脚力,不可能逃多远。”她看向身后两人,道:“那人诡计多端,想法与常人不同。我在前方的必经之路守着,你二人折回去再找找。” 天命和皇极按原路返回,在一片树林中与化身老者的夜未央擦身而过。 “不对!一个老人怎么可能来这荒郊野岭?”天命对老者起了怀疑,二人转身去追,却已不见了老者的踪迹。 半个时辰后,夜未央化身为一青衣侠士来到了集镇上。他将脸上弄了一条刀疤,嘴上粘了八字胡,皮肤染的略显粗糙。在镇口时,好巧不巧,又与进镇的天命二人擦肩而过。 二人有些疑惑,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丢给了地上的乞丐,心想,夜未央逃命不会那么慷慨,他也没那么多钱吧?殊不知,夜未央的身上从不缺钱。 夜未央花了无数银票,变了两次装,终于摆脱了天命二人。他提着剑,一路朝糊涂堂的方向狂奔而去。午时,他经过一个茶棚,买了碗水。 “老板,给我一碗水。” 夜未央正喝着水,听到这个声音,猛地一惊,神无赦! 回头一看,神无赦正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张桌前。见神无赦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夜未央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 神无赦一进茶棚,就将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茶棚里有九个客人,只有两人身怀武功。东侧桌子上坐着一男一女,各自持剑,似是同门师兄妹。中间桌子上是三个俊美的公子,一副书生打扮,当是四处游玩的贵公子。她邻坐是一家三口,一对老夫妇和相貌普通的儿子,身边包袱甚多,似是远行。 夜未央坐在那对师兄妹前方,他一副江湖人士的打扮,手边还搁着剑,神无赦却感觉到他丝毫武功也没有,心中有些讶异。仔细瞧了瞧,见那人握剑的手皮肤粗糙,胳膊上系着一根避邪红绳,最令她奇怪的是,那人握剑的姿势别扭异常,全不似习剑之人。不禁暗想:这人莫不是胆小的很,才拿把剑装作武林人士吓唬人? 神无赦正想着,夜未央就掏出一枚碎银丢在桌上,提起剑就走。神无赦冰冷的脸微微动容,弹指,一股劲气射向他的左腿。后者“哎呀”一声,扑倒在地,紧接着坐起身轻柔脚踝,并四处张望,骂道:“是哪个滚蛋敢偷袭老子!”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神无赦冰冷的面孔时,不禁打了个寒颤,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着神无赦道:“你等着,老子会回来报仇的!”然后飞快地跑了,留下身后茶棚里众人的哄笑声。神无赦听了夜未央那略嘶哑的声音,以及他那胆小的性格,解除了心中的疑惑。 夜未央见神无赦没有追上来,暗自窃喜。苦于不能施展轻功,他只得去了前面的镇上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第八十三章锁息

神无赦许久不见夜未央经过,心中也是非常困惑。她临别了茶棚,跃过一条山间小路,到达了山崖之上。忽然运起十成功力,一股淡淡的真气散发四周,以感受方圆百里的气息。而此时的夜未央,离她不过数十里,因为“锁息”,她全然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 她缓缓收功,不禁暗想:“难道他是在跟我故布疑阵?此处是回糊涂堂的唯一一条路,他久久不曾出现,当是已料到我会在此地守着。不如我去其他的地方找找,让他趁此机会离去,我再追便是。”转身离开。 两个时辰后,天命和皇极赶了过来。得知夜未央可能早就离开了此地,神无赦大惊:“他是如何离开的?” 忽然,似乎所有的空气都凝结住了,青草树木变得格外清香,阵阵微风吹来,沐浴着每个人的身体。继而,一阵清脆的声音远远出来,环佩叮当之声闻之悦耳。 神无赦微微讶异,对天命二人道:“你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二人领命而去。 不多时,黄衣女子飘然而至,立于山崖的另一侧,笑望神无赦。 “你来做什么?”神无赦语气不善。 “帮你找人。”雪碧渊遥望远方,道:“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神无赦面容稍缓,道:“神女大人莫非想告诉我,你掐指一算就能找到那个人?”语气中竟暗含嘲讽。虽是如此,她却知道,雪碧渊说的是真话。若不是算到此间的事情,她怎会亲临此地。这个女子,一旦站在观星台上,便将所有人的命运看得无比透彻,然而,她所拥有的,只是一双能够观星的慧眼,并非掐指一算的神通。 雪碧渊笑道:“我若有这种本事,早已升仙得道了。倒是你,空有一身好武艺,却连个人都找不到,岂不可笑?” 神无赦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听雪碧渊道:“夜未央能从你手底下逃脱,倒真有些能耐。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你知道?”神无赦看她一眼。 “你们轩辕家有一种叫做‘锁息’的功夫,不知道有没有外传过?” “锁息?”雪碧渊一语点破其中缘由,让神无赦大为吃惊,“难道是才情传授给他的?难怪我竟然感受不到他体内的真气。” 雪碧渊道:“这种功夫是不能对自己施展的,想必你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完,她轻笑离去。 神无赦神情稍变,想了想,便施展轻功跃下山崖,向前追去。此时,她已然肯定,茶棚中那个青衣人,就是夜未央。 傍晚时分,夜未央找到了一家客栈,打算投宿一晚。他洗了个热水澡,恢复了先前打扮,依旧一身黑衣,披散着头发,俊美的容颜惊艳了不少人。吃完小二送来的一份点心,夜未央打开窗户想要欣赏一下美丽的月光,就见神无赦坐在窗户外面的栏杆上。 夜未央第一反应就是猛地关窗,然后坐在桌前,猛地灌了口茶。他着实被神无赦吓的不轻,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索性认命地等着。 神无赦飘然进屋,玉手在夜未央身上轻点几下,解开了他身上的“锁息”。感觉体内真气已然开始流转,夜未央大感吃惊: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我用了“锁息”? “才情竟然将‘锁息’都传给你了?”神无赦异常恼怒,突然在夜未央身上连拍几掌,招招狠厉。 夜未央顿时冷汗直冒,趴在桌子上,感觉体内的真气渐渐散去,他苍白了脸,道:“你,竟然废了我的武功!” “若不是你学会了‘锁息’,我也不必这么做。”神无赦冷笑道:“原本我就打算废了你的心智,只要你变得跟才情一样,留不留在他身边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夜未央一听,更是惊慌,急忙道:“别!”他识时务地道:“不就是在天涯阁住一段时间嘛,有吃有喝的,我很乐意!”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一直暗暗祈祷,今日一过,就是四天了,过了明天,自己还没回去的话,小白就该找过来了。他只希望,小白能比他预想的要早到,他真的很怕这个女人做什么出格的事。 次日一早,二人启程回天涯阁。 一路上,夜未央都不敢出什么鬼主意,认命地跟在神无赦后面,他心里始终担心着:想想自他入江湖以来,何曾如此狼狈过。就算当年和小白初遇,那么强的人却还是被自己整得够呛。而今日,神无赦却轻而易举地就制住了他,这份武力和智力,驰骋江湖,左右于天命和小白之间,不知是福是祸? “真不明白,你为何执着于于此?天魔教的覆灭与你何干?”夜未央忍不住问道。为了天魔教,姐弟二人已然反目,一个护一个毁,都是那么的执着,倔强,谁也不让谁。 “那么你呢?”神无赦反问道:“天魔教又与你何干,为何一心一意地帮着他?” “或许,我们是同一类人,都是因为天命,一个信也,一个不信罢了。”夜未央喃喃道。悲怆的往事浮上心头,不忍回首,不禁折断了手中的树枝。那段往事,是所有人的劫。 “不可不信。每一个人或者物,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无论损害还是死亡,都是自己的劫,随意插手其中,只是将自己卷入另一个劫难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天魔教的存在或者覆灭,从来都不是你和才情能够决定的,哪怕你们拼尽全力,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神无赦冷言道。 “哼!”夜未央却是嗤之以鼻,“像足了某人!这些话,早在十年前我就听过了。没什么可取之处。”说完,不顾愣神的神无赦,大步向前走去。 神无赦在后面不禁暗想,十年前,究竟是什么人对他说的?难道正是因为这个,他才去帮助才情的?这个人的身世像谜一样,想来只有雪碧渊才能探知他的过去,改天去拜访好了。 午时,二人回到了天涯阁。夜未央因为失去了武功,一路走来,竟显得有些疲惫,饭也没吃,直接睡觉去了。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觉得有些饥饿,这才去厨房找吃的。路过无极的房间时,神无赦刚好从里面出来。夜未央见她脸色不善,心里一惊,急忙进屋去看,却见无极一掌拍向了自己的天灵盖。 “我这一生,都是为了轩辕家,死而无憾。”无极最后看了夜未央一眼,含笑离去。 夜未央的脸色变了变,身体不禁一阵颤抖,无极终究还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在无极帮他施展“锁息”时,他就想到神无赦会为难她,只是没料到神无赦会要了她的性命。百年前的轩辕伢子,不仅仅是武林第一高手,也是最温和善良的侠士,一生从未杀一人,而今,他的后人,对于侍奉多年的下人,竟也如此绝情,轩辕家的血脉何时变的如此冷血? 夜未央握紧拳头,心中悲凉,深吸一口气,缓解情绪。多年来,他一直随性地活着,笑着面对所有,直至今日,他才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天命搂着无极的尸体,抬头看向夜未央,道:“如果公子不想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就请安心留在这里。天涯阁任你来去,阁主也不会为难于你。” 当天下午,天涯阁被笼罩在一片暴风雨之中。无极的事,夜未央只是伤感了片刻,瞬间又恢复了本色。他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便拉着天命和皇极下了一下午的棋。他自己觉得玩得一点都不尽兴,却是让天命二人有苦说不出。 “你真的安心留下来了?”天命见夜未央玩得认真,不禁问道。 “只要让我玩得高兴,留下来也无所谓。”夜未央如实回答。 无极似是信了他的话,却听皇极接口道:“天命别信他,如果不是阁主废了他的武功,他还是会想方设法地逃走的。” 夜未央将了一军,笑道:“其实现在逃不逃已经不重要了。今天是第五天,小白应该已经动身往这边赶过来了,以他的脚力,后天早晨,你们就能看见他了。” 天命和皇极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结果全军覆没。 天涯阁的那场大雨,致使夜未央在床上躺了一天。兴许是因为突然失去了武功,身体有些适应不过来,次日一早,他就觉得浑身无力,头疼的要死。习武之人,甚少感冒,夜未央已多年不曾生病,这一病,倒让神无赦有些歉疚。她当然不会放下身段去看他,只是命人好生照料。于是,夜未央这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在床上度过。 不出夜未央所料,第七日早晨,江才情就赶到了天涯阁。天命和皇极见了门口的那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想起来去通报神无赦。 夜未央的身体已然无恙,正在花园里透气,就见神无赦和天命走了过来。他轻嗅一株海棠,淡淡道:“脚步比以往匆忙了几分,看来,小白的到来还是让你有些着急。” 神无赦道:“你以为,我会轻易地让他把你带走?”说话间,她已来到夜未央身边。 “见不到我,小白是不会离开的。”夜未央信心满满。 “那就等着瞧!”神无赦抬手迅速地封了他的穴道,对天命道:“把他带去我的房间。” 夜未央心里一个咯噔,糟糕!怎么没想到神无赦居然来这一招?她的闺房,小白必然不会进去。夜未央心里开始叫苦,早知道刚才就直接喊小白进来找他,如今动不得,说不了,该如何是好? 天命微微吃惊,道:“阁主,藏在你的房间,这恐怕不合适吧?” 神无赦冷言道:“按我说的做!” 天命不敢违抗,只得带着夜未央去了主阁楼。 夜未央离开糊涂堂时,曾说五日必回,然而却迟迟未归。江才情与以往一样等不及,五日一过,就亲自动身出来找他。回到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天涯阁,江才情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进门就开始四处寻找夜未央。 皇极跟在他的后面,走了一阵后,忍不住问:“少主,您在找什么?” “未央在哪?”江才情回头问。 皇极愣了一下,道:“你说夜公子啊?他前天早晨就离开了。”江才情那张冷漠的脸,皇极还是有些惧怕的,也不敢看他。 “离开了?”江才情道:“你骗我,如果他离开了,那为什么没有回去?” 皇极一时无语。却见神无赦远远走来,道:“我们何必骗你,他的确已经离开了。也许,他根本就不想回糊涂堂。” 江才情摇头,“不会的,他一定会回去。”他突然瞪向神无赦,“是不是你将他杀了?以前你就想杀他!” 被弟弟这样怀疑,神无赦有些生气了,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江才情身上的气息也是变了,姐弟二人互瞪着,眼看又想打一场。与神无赦同来的天命见此,不由得想起了无极说过的话,一阵后怕,急忙插口道:“少主,夜未央他的确已经离开了,若不信,你可以四处找找。” 双方的气势顿时缓了下来,江才情开始一间房一间房地寻找。不久,就来到了主楼神无赦的房间外。江才情犹豫了一下,看向神无赦。 神无赦神色不改,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将他藏在我的闺房之中?” 江才情低头想了想,道:“没有。”他的姐姐,自命清高,从不将天下男人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容许一个男人进她的闺房? 神无赦道:“他的确已经离开了,说不定已经回到糊涂堂了。”神无赦欲催促弟弟离开。 江才情有些丧气,转身离开了主楼,却不知自己已经被神无赦房中的人骂了不下三遍。 夜未央坐在窗户前,眼睁睁地看着江才情离去,不禁气的浑身发抖,心道:“小白呀小白!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在我身边也有十年了,怎么连我的一点智商都学不会呢?最不可能的地方便是最有可能啊!你倒是进来看看啊!” 夜未央的抱怨毫无用处,江才情还是离开了天涯阁。不久后,他被神无赦放了出来。 第八十四章人生如戏亦如棋

“才情已经离开了,他回去找不到你,时间长了,自然会放弃。那时,我就会放你离开。”神无赦解开了夜未央的穴道。 夜未央冷笑,“别说的那么好听,那时,你也不会怜惜我这一条薄命吧?神无赦,你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不可能瞒过我。小白死心后,你只有杀了我才能永绝后患。” 一旁的天命怒斥道:“夜未央,你休得胡说!阁主要是杀你,早就动手了。” 夜未央笑道:“她现在之所以不杀我,是因为顾忌小白。如果我连这点都想不到的话,也不值得被你们囚禁于此了。”他看向神无赦,“我说的对么?” 神无赦冷哼一声,“自作聪明!”似是被夜未央说中了,她微怒道:“活该活不长!” 看着神无赦离去,夜未央眼里多了分笑意,忽然看向天命,道:“姐弟俩都是一个表情,你有见他们笑过么?” “没有,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不妨试试。”天命回答的巧妙。 夜未央从不是个甘愿认命的人,江才情的到来,并没有给他带来希望。斟酌再三,他还是决定自己想办法离开天涯阁。他现在能够用的,只有一颗智慧的大脑,所以,只能斗智。在此之前,他必须让神无赦放下戒心。想明白了这些,他也就安心留了下来。 吃过午饭之后,夜未央又和皇极在凉亭杀了几局。皇极惨败数次之后,愤然地对夜未央道:“你等着,我去找个高手来教训你!” 夜未央手执一枚棋子,半靠在椅子上,笑道:“早该如此了,你们把我强行留在这里,就当好好地陪我玩。玩的尽兴了,我才不会想着逃跑。” 皇极嘴角抽了抽,飞也似的去找神无赦了。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片刻后,神无赦便前来迎战。夜未央看着她,有些吃惊,一来惊讶神无赦竟然会棋艺,因为小白对此是一窍不通;二来皇极竟然请的动她这尊大神。他忍不住问出口:“皇极不会是跪着求你来的吧?” 神无赦缓缓入座,没有回答他,心中却想着皇极方才说的话:“阁主,我知道你不喜欢夜未央,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出色。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与你一较高下。你就当打发时间陪他玩玩吧。”正如皇极所说,站在高处的人,都是很寂寞的。这些年来,除了雪碧渊,她找不到一个对手。夜未央虽然武功不济,但他的才艺,却是少有人及,值得自己与他一较高下。 夜未央笑道:“既然你愿意奉陪,我们不如下点赌注?” 神无赦道:“什么赌注都没有意义,我不会将命运压在一盘棋上。” 夜未央道:“人生如戏亦如棋,总有那么一刻是身不由己。太过坚强的女人,终究是找不到好归宿的,难道你打算孤苦一生?” 他突然转变话题,到让神无赦有些不自然,“太过自以为是的男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她冷哼一声,执起一枚白子,率先走了一步。 夜未央笑笑,执起黑子,落于棋盘之上,同时道:“如此,我们就等着看了。” 神无赦不再言语,二人专心斗起棋来。二人的棋艺可谓旗鼓相当,双方步步紧逼,互不相让。一局过了,居然打了平手。第二局时,神无赦只走了三步棋便感觉到了不对,看向夜未央,微怒道:“你不用让我!” 夜未央什么也没说,却见神无赦突然站了起来,顺手捏碎了手中的白子。夜未央一惊,道:“不是吧?我就让了一步……”他突然住口,看着神无赦,满脸不解。神无赦从站起后,就一直望着大门的方向。 片刻后,天命匆匆跑了进来,道:“阁主,少主他又回来了!” 神无赦望向夜未央,道:“你早知道他会回来?” 夜未央愣了一下,喃喃道:“他竟然知道回来?什么时候开窍了?”同时暗想,既然小白折回来了,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趁神无赦没发现,他突然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神无赦也没有阻止他,想了想,对天命道:“你看着他!”说完,便去外面应付江才情。 天命知道夜未央诡计多端,便坐在他面前死死地盯着他。 夜未央见状,暗忖:“这丫头的功夫可不低,现在的我没有丝毫武功,不可能从她手中逃出去。”想了想,便道:“你难道不跟出去看看?不怕他们打起来?” 天命笑而不语。夜未央接着道:“上次他们打架的时候,貌似是几个月前,天翻地覆的,着实精彩。不知道这次,他们会不会拆了天涯阁。” 天命手中玩弄着棋子,道:“你不用白费口舌,有了无极的前车之鉴,是没有任何人敢帮助你的。就算阁主他们拆了天涯阁,也有他们自个儿顶着,不会咂到你的。”嘴上这么说,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同样,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这姐弟二人打架,深知后果。 夜未央道:“身为轩辕家最忠诚的守卫,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两位主子自相残杀?现在,只有我能够阻止他们。只要我出去,必能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天命微微动摇,心中犹豫不决。低头想了想,道:“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能放了你。”她突然出手封了夜未央的穴道,道:“我出去阻止他们。” 天命有些急促地离去,留下夜未央一人动弹不得,心中懊恼之极:谈判失败了!没想到天命的定力如此之高,然而,却也傻的可以。那两人都是出手无情之人,岂是她能够阻止的,只怕还未靠近,便被他们的劲气所伤吧! 夜未央正想着,突然一道人影落在了身前,让他既惊又喜。“夫人?” 江才情是带着怒气折回来的。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返身回来了,一进门,他就开始四处寻找夜未央。周身散发的杀气让皇极都不敢靠近,远远地跟在后面,“少主,您这是怎么呢?” 江才情二话不说,一掌将皇极打倒在地,怒问:“未央在哪里?” 皇极还想隐瞒下去,道:“少主,他已经离开了。” 江才情道:“你敢骗我!我刚刚听到了他吹口哨。你们把他藏在了哪里?”他步步向前,紧逼皇极。 皇极深知江才情的脾气,不敢再说话,眼见江才情就要再次对自己出手,额头不禁一层冷汗。他指了指江才情后面,道:“在那间房。”然后趁江才情回头的瞬间,麻利地爬起身,朝后院跑。 江才情却比他更快,回头一掌打向皇极,刚巧此时神无赦赶来,化解了他的掌力,解救了皇极。皇极顿时松了一口气,躲在神无赦后面,道:“阁主救命!少主似乎很生气,咱还是不要瞒着他了吧。”他到现在才明白无极生前所说的话,夜未央果真是江才情的劫。 神无赦挥挥手让他退后,然后语出惊人,对江才情道:“我已经杀了他。” 江才情眼睛一鼓,杀气突现,挥手就击向神无赦。他掌中真气十足,暗含杀招,击向神无赦时,毫不留情。神无赦有心教训江才情,也施展出了大部分功力,双掌隔开江才情的掌力,玉指变幻,点向他的涌泉穴。江才情反应也快,真气一涌,硬生生将神无赦的玉指震开,然后运上无上功力,挥向神无赦的胸前。来来回回,斗的猛烈。 二人所处的位置是前院,地势宽广,正是比斗的好地方。两道白影在院中飘忽不定,如梦如幻。他们散发的劲气也将皇极逼退的老远。当天命赶过来时,同样近不得身,只得大喊道:“阁主,少主,你们快住手!”然而,话未落音,便被劲气击中,动弹不得。 姐弟二人哪里会顾其他人的性命。眼见在招式上胜不过江才情,神无赦狠下心来,运起全部功力,和弟弟拼起内力来。自小修炼武功时,江才情就学的比神无赦灵巧,而神无赦却胜在内力高深。此时,她运起全部功力,江才情必然不敌,双掌运功强行硬撑。 在此惊险时刻,青璃夫人及时出现,爆喝一声:“都给我住手!”同时运起自身功力,挡在姐弟二人之间,一左一右各挥一掌,将二人分开。她看着两人,厉声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神无赦和江才情都有些惊讶,同时唤道:“母亲。” 青璃夫人冷声道:“都给我过来!”说完,率先朝后院走去。姐弟二人互看一眼,跟在后面。 一进花园,江才情就看到了凉亭里的夜未央。那人正悠闲地躺在椅子上,手中不断地抛起棋子,然后接住,显然很是无聊。江才情加快了脚步,走上前问道:“未央,你还好吗?” 夜未央道:“没事,还活着呢。” 江才情放下心来,突然眼神一紧,手搭在了夜未央的肩上,道:“你的武功怎么废了?” 说到这个,夜未央就有气,看向神无赦。同时心中暗想,若说了,想必他们姐弟二人又要打一场吧?他叹了口气,道:“算了吧,没了就没了,只要脑袋还在就行。” 江才情可不愿就这么算了,再次瞪向神无赦。青璃夫人见状,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看了神无赦一眼,竟然有着少许的仇恨。“都给我坐下。”一句话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姐弟二人对于母亲的命令也不敢违抗,乖乖地坐下,分别于夜未央的左右侧。而青璃夫人则坐在了夜未央对面。她缓缓开口,道:“今日,我就把话说清楚了。若再让我看到你们姐弟打架,绝不轻饶!” 江才情不服,冷冷道:“明明是她不对!” 神无赦也是冷哼,“我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青璃夫人冷静道:“那么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么多年来,我虽然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但你们之间的矛盾我却非常清楚。你们亲为姐弟,怎可自相残杀?” 夜未央看着三人,身体有些僵硬。与天下最强的三人同坐一桌,是什么感觉?那种压迫感,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以前有化心护体,他还能将就些,如今他武功尽失,无法施展化心隔绝三人的气势,让他异常难受。想了想,他轻咳一声,道:“那个,你们先聊着,我去喝口水。”说完,就想离座。然而,身体还未站直,就听青璃夫人怒喝:“坐下!” 夜未央一惊,腿一颤,噗通一声坐回椅子上,再也不敢动。青璃夫人疯的时候,气势就不弱,如今完全清醒过来,那就是一副王者风范,气势惊人。连夜未央这种经历无数大小场面的人,都不免被其震慑。他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也不敢再说一句话,心里却寻思着:难怪这姐弟二人如此听话,这妇人发起威来,还真是让人惧怕。 青璃夫人接着道:“赦儿,你是姐姐,本就应让着才情,现在就跟他道个歉,重归于好。” 神无赦道:“母亲,你怎么可以如此纵容他,让他将江湖搅个天翻地覆?” 江才情猛地推了一下桌子,噌地一声站了起来,道:“我的事不需要你管!”这种类似于孩子的举动和语气,让旁边的夜未央颇感无奈。 说话间,一个婢女端来一个杯子,放在了夜未央面前。后者讶异地看了青璃夫人一眼,然后在对方的示意下揭开盖子,发现里面装的是清水。夜未央有些意外,想不到青璃夫人竟然记得他不喝有色茶水,由其是茶叶。 青璃夫人看着夜未央喝完了水,才道:“才情,未央,你们跟我来。” 二人随她去了书房,留下神无赦一人在凉亭中深思。 第八十五章天命传说

青璃夫人将江才情和夜未央带去了书房,掩上门之后,对夜未央道:“我轩辕家自百年前隐世时,就已经渐渐淡出江湖,默默地守着天涯阁这一方净土。只是没想到,他们姐弟二人,会因天魔教产生矛盾。这是天魔教的不幸,也是我轩辕家血脉的不幸。” 夜未央笑问:“夫人很为难是么?” 青璃夫人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说起来,他们之间演变成今天的这副局面,也跟我和神机脱不了干系。” 夜未央在桌旁坐下,道:“愿闻其详。” “这一切,都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青璃夫人慢慢道出了自己逃避多年的事实。 “二十年前,赦儿七岁,才情五岁,姐弟二人和睦相处,无比融洽。我和神机也是恩爱有加,一家人其乐融融。但是,神机却有一个不好的毛病,那就是嗜酒如命。他对酒的痴狂,超越了一切。那年,天魔教教主楼仲丛继位,他游历江南,在一次酒神大会上,和神机狭路相逢,在大会上互拼酒力,最后神机败于楼仲丛之手。从那以后,神机就一直耿耿于怀,想尽办法要挫败楼仲丛。” “几个月后,楼仲丛与邪帝天狼山一战,江湖皆闻。那时,神机才知楼仲丛的身份。于是,他开始煽动武林人士,策划铲除天魔教。当我知道他的野心后,百般阻拦,他却全然听不进去。不仅如此,他还每**迫才情喝酒,练就千杯不醉的功夫。” 夜未央恍然,道:“原来,小白厌酒是这么回事。” “是的,最开始的时候,才情还能接受,可是时间长了,他就变得暴躁起来,见了酒坛就摔,因此而惹怒了神机,父子二人渐渐起了隔阂。一心练功的赦儿,却反而讨了神机的喜欢,得到了他全身的功力。” 听到此处,夜未央不禁惊叹:“神前辈真是好心机,妻子和儿子都不愿帮他,便开始拉拢女儿。但为什么现在,神无赦却是反对铲除天魔教的那个?” “因为赦儿相信了命运。”青璃夫人接着道:“楼仲丛失踪后,天魔教名存实亡。神机似乎是失去了支柱一般,自暴自弃,日日醉酒。那几年,我们三人一直忍受着神机的喜怒无常,毫无怨言。直到十三年前,那天,神机再次喝的烂醉如泥,回家的时候,手中还不舍地抱着一坛酒。当他走向大厅的时候,突然全身着火,**而死……” 说到此处,两人感觉江才情的情绪有了细微的变化。他从进门后,就一直坐在书桌旁,静默不语。青璃夫人说起往事,似是勾起了他的回忆,而神机**的场面,也正是他不愿面对的事实。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然后身体慢慢躺了下去,靠在椅子上,双目无神望着房梁。接着,他突然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部,卷缩在椅子上,身体瑟瑟发抖。 夜未央看着他,对青璃夫人道:“其实,他与您一样,都很爱神前辈。所以,你们都放不下。”说完,他走上前,拍了拍江才情的肩膀,道:“小白,别怕,大家都在。”感觉江才情的身体放松了,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看向青璃夫人,示意她接着说。 青璃夫人停顿了片刻,接着道:“那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当我扑过去时,他的身体已经烧焦了。也许是因为我也承受不了这样突然的打击,自那以后,神智便渐渐不清楚了。才情自那天起,便一句话也没说过,每日坐在院中,如痴呆老人一般,无悲无喜。唯一清醒的,就只有赦儿,虽然变得冷漠寡言,却一心一意地处理着神机的后事,照顾着我和才情。” 夜未央插口道:“我遇到小白时,他还是个性情古怪的冷漠少年,虽然不擅思考,却并非痴呆。他一直坚持铲除天魔教,这其中又有什么隐秘吗?” 青璃夫人问道:“你知道多少?” 夜未央道:“我只知道,似乎是跟莫邪女神有关系。” 青璃夫人看了儿子一眼,道:“是的,那是在神机死时两年之后。我和才情,一疯一傻,赦儿带着我们四处求医,始终无人可治。最后,她找到了神医。对于才情,神医也是无可奈何,而我在他的医治下,疯病有所好转,只是一阵一阵地发作。十一年前,赦儿带着才情去苏州城游玩。在莫邪塔中,才情看到了那尊万人敬仰的莫邪女神像,竟然奇迹般地开口说话了。” 青璃夫人眼睛有些湿润,缓了缓,接着道:“我记得赦儿跟我说这件事时,是多么的惊讶。她说,才情一见莫邪女神像,就指着它对她说‘姐姐,你看,那位姐姐好漂亮。’然后,他突然越过众人头顶,飞向神像,抱着莫邪的脖子,许久未动。赦儿见神殿内的人,纷纷辱骂才情亵渎女神,只得强行将他带走。才情离开后,大哭了一场,从那以后,病情就有所好转,不再痴呆了。” “那件事之后,才情就对莫邪极度的迷恋,缠着赦儿给他讲莫邪的事迹。赦儿见弟弟开心,便将莫邪奉师命,入中原,抗魔教,最终逝世天涯阁的经过都将给才情听。也许是因为赦儿的一句话,才让才情有了那样的心思。赦儿讲完了之后,曾轻叹了一句‘也许,未能如愿除掉天魔教,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吧!’那以后,才情日日往莫邪塔跑,当得知有一场莫邪大会时,便去报名参加。对方见他年纪太小,不愿理他,最后,是十七的赦儿出面,在大会上为才情夺到了终宝,莫邪女神画像。才情得到了莫邪画像后,整日拿在手上端详,不理一切。” 夜未央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当初,我赶到苏州城时,莫邪大会已经结束两天了。之后,我在苏州城外遇到了小白。”夜未央的思绪渐渐飘到了十年之前。 “那时,我在树上乘凉,小白拿着画像坐在树底下端详。我说了两句他不乐意的话,被他扁了一顿。”夜未央笑了笑,又道:“我因为不服气他以武力取胜,便和他打赌,不用丝毫武功,也可以制服一个高手。” 刚巧那时,神偷黎夙前来盗取莫邪画像,夜未央便以此人为注,巧设连环机关,凭借高深的心计和一副三寸不烂之舌,轻易将其制服,令江才情不禁咂舌。而黎夙,却被江才情以玷污女神为由,震断全身经脉,瘫痪而死。 “也许,是因为我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小白才产生了那样的念头。”夜未央的心计,让江才情深深折服。二人残阳柳下品茗,逍遥惬意。夜未央因感叹江才情的武功高深,而随口说了句,“我敢保证,若是我们二人联手,得到整个天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此话一说出口,江才情便请夜未央助他完成莫邪女神的遗愿,彻底铲除天魔教。夜未央一生放荡不羁,不愿搀和这些江湖恩怨,便一口回绝了。江才情别无他法,只得将夜未央囚禁在地牢,直到夜未央答应助他为止。 “我熬了整整十八天,一直不愿答应他。小白没了耐心,想用武力折磨我,我只好跟他说,‘只要你能找到一个铲除天魔教的理由,我就助你。’当然,他把头皮想破,也想不出来一个理由的。如此,我又坚持了三天。当我正想着如何逃走的时候,小白却真的找到了一个令我信服的理由。他说,‘天魔教百年屹立不倒,那是天命所归,但我偏偏不信命,我偏要逆天而行。’我知道,那句话一定不是他自己想的,但是,他打动了我,于是,我给他一个机会。” 青璃夫人道:“那句话,是素妆说的。她是丹青圣手汝秋桑的后人,是个很美,也很有才的女子。当初,赦儿请她再为才情作一幅莫邪画像,曾在天涯阁常住。她正是对才情说了这句话,才会被赦儿所害。” 夜未央道:“这句话,说中了他们姐弟二人的心事。神无赦因为相信天命,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阻止着小白。他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或许,这也是命吧。他们姐弟二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这种局面,恐怕也不是任何人能够改变的。” “不,你错了。”青璃夫人似笑非笑,道:“只要你退出,就能改变这种局面。” 夜未央讶异地看着她。又听青璃夫人道:“这些年来,我虽然时常发疯,但所有事情我都记得。你帮助才情,一步步走到今日,我可都看在眼里。正如赦儿所说,只要你放弃,才情对天魔教就不再构成威胁。” 夜未央脸色一变,道:“夫人既然都看在眼里,又何必强人所难呢?我苦心策划了十年,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我敢保证,不出两年,小白必能如愿。” “你真的不放弃?”青璃夫人眼神一变,威胁道:“哪怕我杀了你?” 夜未央感觉青璃夫人有些不对,心想:难道她疯病并没有完全好?同时猛拍身后已经卷缩在椅子上睡着的江才情,口中道:“小白,快醒醒!” 青璃夫人一步步靠近,道:“那么,记住你今天的承诺。”她突然一把抓过夜未央,双手抵在他的背上,为他输送功力。江才情已然醒了过来,静静地看着两人。 “夫人?”夜未央知道青璃夫人是在为自己恢复武功,有些惊讶。 青璃夫人笑道:“赦儿狠心废了你全身的武功,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不要恨她。我将功力输送给你,也只能让你慢慢恢复武功,如此,你便可安心帮助才情。” “夫人。你打算站在小白这一边?”夜未央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青璃夫人放开了他,看向江才情,道:“你说,他们没有谁对谁错,我也就不能偏袒任何一方。我给他们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一个公平决定天魔教存与亡的机会。” “您所说的机会是?” “才情因为小时候的那场变故,心智受损,有你相助,此处无憾。但他的功力一直不如赦儿,只有功力强到能与赦儿抗衡,才算公平。” 夜未央大惊,“夫人不需如此,小白他不会想要你的功力。” 青璃夫人道:“你放心,我只传他一半功力,足以与赦儿抗衡。” 夜未央问出了纠结许久的问题,“您以前一直反对神前辈对付天魔教,为何如今转变态度?” 青璃夫人道:“以前,我不便对天魔教出手。经历了这么多年,也就看开了,如今,我想看看,轩辕伢子的后人,是不是能够打破那个传了百年的天命传说。” “夫人为什么这么说?”夜未央有些奇怪。 青璃夫人面色沉重,道:“就连才情也不知道,我轩辕家和天魔教有极多的隐秘,时机未到,我也不能向你们明说,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 夜未央听后,开始暗暗猜测,天魔教和轩辕家究竟有什么关系?他在这边想的同时,青璃夫人已然开始为江才情输送功力了。二人盘腿坐在地上,皆已进入静灭状态。夜未央默默退出房间,在门外守着。不久,见神无赦缓缓走了来,夜未央想也没想,只身挡在了她面前。 青璃夫人正一心为江才情输送功力,却听得“哐”的一声响,夜未央砸破了门,重重地摔在屋中央。他坐起身,看向进门的神无赦,隐隐担忧,却无能为力。 神无赦边走向运功的两人,边问道:“母亲,您在做什么?”青璃夫人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待她走近后,才突然明白,脱口道:“母亲!您竟然还帮着他!” 青璃夫人道:“赦儿,你的功力江湖已无人能敌,可才情不一样,就当我欠你的吧。” 神无赦摇了摇头,道:“母亲,您错了,才情的本事不比我差。虽然他将江湖搅的天翻地覆,但至少以我的功力,还可以克制他。如今你将功力传给他,将来若是为祸江湖,便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她突然将双手抵向青璃夫人的背后,道:“母亲,得罪了!剩下的功力给我吧!” 感觉自己的内力已渐渐被神无赦吸走,青璃夫人又惊又怒,道:“赦儿,快住手!” 夜未央也是在旁边大叫:“神无赦!你疯了?那可是你母亲,你想让她死吗?” 神无赦毫不理会他,一心吸着青璃夫人的功力。 第八十六章进攻武林庄

夜未央见江才情的额头起了一层冷汗,显然也很着急,奈何他和青璃夫人都是动弹不得。他只有起身冲向神无赦,阻止她继续吸收功力。神无赦腾出一手,翻转手掌,在夜未央还未靠近时,便运功打出,击中夜未央。后者再次重重地摔在地上,猛吐一口鲜血。 夜未央想了想,突然朝门外奋力嘶喊:“天命!皇极!” 天命和皇极在园中听到了夜未央的声音,匆匆赶了过来。夜未央指着神无赦,道:“快阻止她!她在吸夫人的功力,夫人会……死的。”他却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神无赦突然放手,而青璃夫人的头发已全然变白。 天命和皇极睁大了眼睛,看着神无赦站在那里默默调息。感觉她身上的气息又凌厉了几分,两人对望一眼,各自退开。 青璃夫人一下苍老了许多,慢慢放下江才情背上的手,道:“赦儿,我欠你的,终究是还给你了,用我这条命。”她靠在江才情的肩头,道:“你留我一成功力,是想让我活着,但是,我把它传给才情了。” 神无赦脸色变了变,蹲下身,问道:“为什么?” 青璃夫人道:“因为,我想解脱了。强者都是孤独的,我终于明白,为何轩辕祖师拥有天人的本事,却比任何一个凡人都活得快乐。那是因为,他的心中没有杂念。我们做不到这些,就无法放下身段,接纳别人,所以活得很痛苦。赦儿,试着去放下你的尊严和身段,你会明白的。” 江才情的眼睛有些湿润,叫了“母亲”却也没有说什么。青璃夫人看着姐弟二人,笑道:“无论你们怎么争斗,都要记得,你们是轩辕伢子的后人,是江湖最强的一脉。绝不可以断了血脉,无论是谁,一定要将轩辕的血脉流传下去。”她说完这些,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或许她已无力再说。那一刻,房中寂静无声,江才情和神无赦一左一右,跪在她身边,静静地等待她生命的终结。 天色渐渐黄昏,随着夕阳的落幕,青璃夫人终于缓缓垂下了手。 神无赦的心随着青璃夫人的逝去而沉了下去,她看着紧紧地抱着母亲的弟弟,脸上终于泛起了泪光,喃喃道:“母亲,可是您还欠我……你们所有人都欠我,可我不欠任何人……谁也不欠。” 夜未央瘫坐在地上,听了神无赦那些话,不禁有些可怜她。这个女子,从十四岁起,就一直照顾着疯癫的母亲和痴呆的弟弟,辛辛苦苦为他们活了那么久,如今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报,叫她怎能不气?或许,她吸取母亲的功力的确有些大逆不道,但谁又能说她做错了呢? 每个人生存在世上,都有自己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每个人做事,也都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理由,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有人做着驰骋江湖的梦,却只能空闺守候,待君白头;有人做着执掌朝堂的梦,却只能耕田日下,锄禾当午;有人做着青灯古佛的梦,却只能家和万兴,满堂欢庆;每个人都是命运的一颗棋子,终究,谁也逃不开。 次日,姐弟二人直接青璃夫人火葬。神无赦望着眼前的大火,眼神泛着冷冽的光,对身边的江才情道:“你带他走吧,今后,我不会再管你的事了。你有什么事,也别再来求我。” “姐……”江才情轻轻唤了声神无赦,后者却似没听见一样,静立不动。他只好默默转身,最后看了一眼天涯阁,然后驾着马车扬尘而去。 夜未央因为受了神无赦两掌,伤势较重,一直躺在马车之中。江才情也不敢驾的太快,一路上坎坎坷坷,待两人回到糊涂堂时,已是第十日上午。 夜未央见糊涂堂空无一人,不禁奇怪,问:“人都去哪了?” 江才情道:“他们都去武林庄了。” “哦?”夜未央恍然,“算起来,今天刚好是武林庄大喜的日子。”他突然脸色一僵,问:“你让他们去的?他们去做什么?” 江才情道:“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要一起杀去武林庄吗?你没有回来,我就让他们先去了。” 夜未央不禁扶额,“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武林庄高手如云,你竟然让他们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去刺杀,分明是让他们去送死。” 见江才情一直看着自己,夜未央不禁怒了,他躺在椅子上,一脚蹬向江才情,吼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现在立刻去武林庄救他们,我要所有人都活着!” 江才情正欲出门,夜未央又吼道:“给我戴着面具,要是让别人认出来了,我跟你没完!” 夜未央离开后的第五天,江才情决定去天涯阁带他回来。临走时吩咐冉必之,“五天后,如果我和未央没有回来,你们就先杀去武林庄。” 冉必之愣愣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哪知那人转身就离开。 “就这样……直接杀去武林庄?”冉必之有些不敢相信,武林庄可不是普通的地方,而且成亲那日,也宴请了不少江湖豪杰。就这样直接杀过去,岂不是入龙潭虎穴?他当我们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强吗? “嗯,未央是这么说的。”江才情一句话将冉必之气倒,领主走时说的那句“一同杀去武林庄”分明就是别有深意,这人果然不会思考。 由于夜未央之前并没有部署进攻计划,冉必之也不指望江才情能给他出什么主意,只好去飞龙引找劳桑心商量。 当劳桑心听了冉必之的话后,同样愣住了,“这么直接杀过去,不是找死么?” “没办法。”冉必之摇头道:“领主不在,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劳桑心想了想,道:“成亲那日,孟传情也会回去,我们若光明正大地进去,只会暴露身份。所以,一定要乔装。”她看着冉必之的陌阳刀,“我不能带残阳剑,你也不能带陌阳刀。” “可是这样,我们的武力会降低许多。”冉必之皱眉,他是不介意暴露身份的,“真的要杀过去吗?” “必之。”劳桑心正视他,道:“当初我进糊涂堂时,就发过誓了,一辈子为领主效忠,绝无怨言。你不也是吗?哪怕明知前方是死路,我也要为领主去闯一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也罢,反正也死过好几次了。”冉必之满不在乎,“我帮他做事,只是为还他恩情罢了,他说只要我想离开,可以随时放我走。还好我没厌倦,再玩一阵吧。” “你先去镇上查一查还有谁收到了喜帖,我们一定要部署好再进攻。”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劳桑心道:“这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也许,会死也说不定。” 当晚,庄伏楼收到了一个乞丐送来的物件,打开一看,定立当场。 “这是……沥血剑。”当他回头问那乞丐是何人送来时,却发现那乞丐已不见了踪迹。 同一时刻,灵渊阁观星台。 雪碧渊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喃喃道:“又有许多人将要逝去了啊!师兄,沥血剑你当收到了吧,不要忘记了你的使命,挥动你的剑,去捍卫你想要珍惜的吧。” 武林庄,即将迎来它风云变幻的一刻。 十月二十五日。武林庄。 偌大的府邸,一幅张灯结彩的模样。桑幼忧站在门口,迎接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各路武林人士、商贾富豪,从容有度。大门两侧各站了一排守卫,威严端正,最前两人负责查看喜帖,严谨仔细。一人一贴,没有喜帖之人,一律被拦于门外。 霍春秋看着那阵势,一阵心慌,望了一眼身后的孟传情,“这么严,怎么进的去?” 孟传情怀中抱着一个镶金的箱子,望着大门顶上大红的喜字,随后将目光落在了桑幼忧的身上,回道:“你要是没有把握,咱们就把身份调一下,换我带你进去。”他的语气冷淡,竟毫无紧张之色。 “哼!别小瞧了人!”霍春秋说完,大步向前走去,孟传情神色如常跟在他的身后。不出所料,两人即刻被守卫拦住。那守卫检查了霍春秋的喜帖之后,指着孟传情,道:“他不能进去。” 霍春秋脸色一变,叉腰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少爷我亲自抱着这笨重的箱子走进去。”他说着还拍了拍身上华丽的衣服,“你知道少爷我的身体有多么的金贵吗?居然让我做这种卑贱下人做的活!” 那守卫不为所动,道:“我们可以请人代劳。” 霍春秋正欲开口再驳,那守卫又接着道:“我们的人会很小心地护着你的宝贝,破了损了,我们负责。”硬生生将霍春秋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孟传情讶异地看了那守卫一眼,心想:“父亲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倒也不简单。” 霍春秋顿时哑口无言,看向孟传情,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孟传情一直盯着桑幼忧看,那女子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亲自走上前来解决纷争。她并没有注意到孟传情的目光,而是看向霍春秋,问道:“你是?” 霍春秋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你好,我是武陵镇的霍家。”说完,将手中喜帖呈上。 桑幼忧看了之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道:“原来是嫣华的哥哥。” 霍春秋笑道:“嗯,妹妹有事赶不过来,所以让我代替她。” “我听她说起过你,真是失礼了,快请进屋。”桑幼忧说完,便为两人让路。 “表小姐,这……”那守卫还想拦着两人。 桑幼忧看了他一眼,道:“嫣华是我生意上的伙伴,她的亲人,我信得过。”那守卫对她还是有些畏惧,便不再阻拦。 霍孟二人进了门,跟随前面的人朝客院走去。霍春秋边走口中边嘀咕道:“刚那人是谁啊,还好有她解围,不然你可能进不来。” 孟传情道:“她是武林庄的表小姐,掌握着武林庄的大半财富。”事实上,以他对自己表妹的了解,知道她一定会放行,因此在门外,他也就没那么紧张。 “你认得啊?”霍春秋好奇。 “不认得。”孟传情说完,将手中的箱子塞进霍春秋的怀里,“我去方便一下,你先走。”孟传情离开了霍春秋,就去内院找鄢商慈,轻车熟路的他巧妙地避开了守卫。 “小孟!”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孟传情骤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走廊上的水连环和庄伏楼二人。 庄伏楼显然已知道了孟传情的身份,见了他劈头就问,:“孟兄弟,你不是回来抢亲的吧?” 孟传情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如果我说是呢?” 庄伏楼看着他,问:“为什么?既然你喜欢鄢姑娘,为什么当初还要离家,非要等即将失去的时候,才想要找回来?你原本不必面对这样的结果。” “庄兄,有些事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简单……” 孟传情话未说完,庄伏楼就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孟兄弟,我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今天你的出现,是个错误。如果你回来是为了恭贺鄢姑娘的,那也就没什么,可是如果你怀有别的心思,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师兄?”水连环讶异地看着庄伏楼,他何时变得这么多管闲事了? “如果在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的时候,你回来带走鄢姑娘,我可能会帮你。但现在,一切都晚了,我不能让你错下去,毁了你自己或者鄢姑娘的半生。” “庄兄,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孟传情轻笑,“但是,还不晚,只要大哥他们还没有入洞房,我就还有机会。我今天回来不仅仅是要见商慈,还要治好她。”他看向水连环,“所以,还要劳烦神医随我一起去。如果清醒的她,还要继续成亲的话,我也就认了。” “孟兄弟,这是什么意思?”庄伏楼不解。 孟传情并没有如实相告,“总之,多谢你了。”说完他带着水连环往后院走去。 “师妹?”庄伏楼喊住了她,“发生什么事了?” “师兄,你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难道就没发现鄢商慈有什么异常吗?能够改变人心的药,也并不是没有。” 庄伏楼眼睛一瞪,久久未动,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傀儡虫! 第八十七章机关陷阱

因为有水连环的药物相助,孟传情一路走来,竟也无人阻拦。两人边走边聊着:“这个时间,父亲他们都在招待客人,是不会注意我们的。商慈应该在她自己的房间,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 “孟传情。”水连环看着他,道:“我希望你能做好准备,如果没猜错的话,鄢商慈应该是吃了傀儡虫,但是目前,我还没有研制出解药。也就是说,她有可能不会清醒过来。” 孟传情苦笑道:“我明白,先去看看再说吧。” 二人接着向前走去,很快到了鄢商慈的房间。孟传情推门进入,见一个女子穿着大红嫁衣背对门口,头上披着盖头,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 “商……”孟传情向前踏了一步,突然停下了。心中暗暗警觉:不对!不会这么容易见到商慈,她的房里也不该如此冷清!既然父亲是为了引我回来,应该早就设好局了。他看向身侧的水连环,“她不是商慈,我们走!” 水连环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随孟传情一道转身欲出房门。这时,忽听那新娘冷笑一声,随即又听“哐当!哐当!”几声,一个铁笼自两人头顶落下。孟传情眼尖手快,在铁笼即将将两人罩住时,抱着水连环一个翻滚,逃了出来。哪知那铁笼只是个幌子,两人在房中尚未站定,房间的格局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房顶如巨幕骤然落下,巨大的铁笼将孟传情,水连环连同那新娘,三人一同罩住。 孟传情心惊,才多久的时间,父亲如何设计的这些机关?他看向那个以自身为饵的新娘,问:“你是谁?” 那新娘呵呵笑了两声,道:“二公子莫非已经忘了我?” “孟雪夜?”孟传情听那声音有些熟悉,随即想到,这人是父亲的心腹,也难怪肯如此卖命。“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留你一条命。” 孟雪夜将盖头扯下,脸上带着恨意,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今天你回来,就别想离开。我会一直在这里跟你耗着,直到明天早晨,大少爷和鄢商慈洞房花烛夜之后,你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孟传情在去莫邪大会之前,将她迷晕关在了孟凡尘的书房,让她整整昏睡了半月。醒来后,她也被孟凡尘重重责罚,心中自是对孟传情恨之入骨。 “就算出不去,我也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孟传情无心跟她对话,和水连环一同在房中摸索,寻找机关。 “哼,别白费心思了!”孟雪夜冷笑道:“这个机关在里面是打不开的。当然,外面也不会有人注意这里,现在所有宾客都在大堂,再过两个时辰,那两人就要拜堂成亲。” “不!一定有办法可以出去。”孟传情对孟雪夜的话充耳不闻,运功试图掰开铁笼,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铁笼始终纹丝不动。孟传情不肯放弃,只得再寻他法。 这时,孟雪夜忽然又说了一句话,击碎了他的心。“你以为大少爷不会碰鄢商慈吗?哪怕是用药,也要逼得这两人做对有实的夫妻。” “你说什么!”孟传情怒了,冲上前去,喝问:“他究竟想干什么,毁一个人不行,偏要毁两个吗?” 他相信孟传闻,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大哥从来不跟他抢,只会帮他好好守护。所以,他相信,就算和商慈成了亲,大哥也不会碰她,但是,如果父亲给大哥下了药的话,那就一切都完了。不仅仅是毁了商慈的后半生,还会让大哥对自己愧疚,兄弟的感情可能会变质。 水连环听了两人的话,一时也呆住了,喃喃道:“这是什么样的人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孟雪夜看向水连环,笑道:“倒是让这位姑娘做了池鱼之殃。”她显然并不认识神医。 听孟雪夜这样说,孟传情忽然想起了一事,宾客的喜帖应当都是表妹弄的,她从未见过神医却还宴请她,当是因为知道神医就过自己的命。她到现在都还在为自己着想,我怎么能防着她呢?如果我一早表明身份,表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帮我。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如今这种局面,要如何破解? 大门外,桑幼忧看着渐渐稀少的客人,不禁喃喃道:“二表哥,你真的不会回来了吗?我将请帖发遍大江南北,就是盼着你听到消息后会赶回来。还是,你根本没有收到消息?”脸上的忧愁和失望之色很是明显。她叹了口气,转身欲进屋,却瞧见远远地有两人走来。 “那不是柳员外和远歌吗?”桑幼忧认出两人,因和这两人有过生意上的来往,便停下脚步欲亲自招待。 柳员外和远歌一老一少,脚步健稳,快步朝大门走去。桑幼忧瞧着这远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不禁皱起眉头。两人将手中喜帖给人查看后,便朝前走去,桑幼忧欲开口打招呼,哪知这两人似没看见她一样,径直进了门去。 桑幼忧更加奇怪,心想:“远歌怎么回事?好像不认得我似的?莫不是有什么人混进来了?还是让桑俊去试探一下才好。”想着,她便进屋去找桑俊了。 此时,大门前方左侧的一条小道里,劳桑心带领莫天都,南华,以及数十名糊涂堂的弟子埋伏在此。见柳员外和远歌顺利地进了武林庄,劳桑心暗地松了一口气。那两人自然不是真的柳员外和远歌,而是冉必之和冉弄衣兄妹易容的。 “老大。”身后的南华问道:“他们就这样进去,真的没事吗?那个桑幼忧好像对他们起疑了。” 劳桑心几人的时间并不多,擒住了远歌和柳员外后,冉家兄妹只来得及易容和学习他们的说话神态,并没有对他们做深入的调查,只知道这两人跟武林庄的表小姐有生意上的来往。 “必之没见过桑幼忧,所以才不认得。”劳桑心顿了顿,又道:“这没什么,只要他们进府,就能把握时机。弄衣会用毒迷晕所有人,她一发信号,我们就进去。”说完,还不忘叮嘱身后的属下,“你们都服下解药了吗?” 身后众人点头,然后等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吉时将至,众宾客慢慢地向大厅聚拢。桑俊见柳员外和远歌也随着人群向里走去,不禁皱起了眉头。柳员外他交集的不多,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是远歌是极其佩服桑幼忧的,见了面居然连招呼也不打,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遵桑幼忧的吩咐,上前去试探二人。 “远歌少爷,小姐几日前得了一件珍宝,难辨真假,想请你前去一看,不知可愿赏脸?”桑俊异常可亲。 远歌和柳员外对望一眼,点了点头,之后随桑俊而去。片刻后,远歌一人返回,柳员外问道:“怎么样?” 远歌,也就是冉弄衣,冷哼了一声,轻声道:“虽是有些功夫底子,不过,我的**可不是吃素的,他至少要在偏房睡六个时辰。” “想来是有人怀疑我们了。”冉必之沉吟片刻,道:“就趁拜堂的时候动手吧,免得再生事端。” 桑幼忧吩咐了桑俊后,就去新娘鄢商慈的房中帮忙打扮了,并不知道桑俊已经被人放倒。 看着镜前含着淡淡笑意的鄢商慈,桑幼忧只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她的私心里,既希望孟传情能够回来,又怕他回来会破坏了这一切,想了很久,她最终还是做了宴请豪客的决定。轻叹一口气,喃喃道:“一切,只能随天意了。” 孟传心应父亲的安排,带领两个护卫在庄里巡视,护卫武林庄的安全,防止有人闹事。当她看到庄伏楼时,还是有些惊讶的。庄伏楼站在一处回廊里,静默不语,当孟传心侧身而过时,他开口问道:“孟姑娘,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师妹?” 孟传心并没有见过水连环,愣了一下,问:“谁?” 庄伏楼道,“她去了新娘的房间,已经很久了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 孟传心淡淡道:“她跟商慈很熟么?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见她?” “她曾经救过鄢姑娘。”庄伏楼想了想,还是将孟传情的事瞒了下来,他虽然实诚,却也知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既然孟兄弟有意瞒着众人,他又何必点破。 孟传心道:“武林庄很安全,你放心,她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先去大厅等着吧,一会儿拜堂时,她就该出来了。”淡淡地扫了庄伏楼一眼,白袖轻拂,脚步轻盈地离去。 庄伏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当初孟传心被浮云居居主纠缠时,他恰巧遇上,然后助她一同对付浮云居主。一路上,二人虽然交集不多,却对彼此都多了那份敬意和丝丝不同寻常的关怀。奈何这两人都喜欢将自己的心事藏起来,谁也不敢说半点逾越的话,致使现在,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少。 铁笼内,孟传情静静地靠在铁杆上,双臂环胸,看似无精打采,眼神却是异常灵光,这是他思考的表现之一。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依然无法从这里走出去。这并没有让他感到沮丧,越是深陷险境,他越是战力十足,超然冷静。 “这可是千机子设计的机关,若没有神仙相救,根本别想从里面出去。二公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乖乖地在这里等到明天天亮,庄主自然会从外面将你放出去。”孟雪夜坐在椅子上,姿态妩媚,声音如溪流般传入孟传情的耳中。 “千机子?那不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机关圣手么?”水连环听了孟雪夜的话,喃喃道。 孟雪夜讶异地看了她一眼,道:“没错,他制造的机关,都是绝路,再怎么聪明,都不可能逃出去!” 水连环看着孟传情,眼中多了份担忧。虽是做了池鱼之殃,她却毫无怨言,只是一心为孟传情着想。“总还是有办法的。”她只能这样安慰。 孟传情单手握住铁杆,冷然道:“你说的没错,总归是有办法的。”他看向孟雪夜,道:“这世上,能够功成名就的有两种人,一种是靠投机取巧,趋炎附势,走偏径的狡猾之人;另一种就是靠实力博得众人敬仰的实在人。既然这机关靠脑袋破不开,那就凭真本事,再不行,便两者结合。我不相信,世上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再精妙的东西,都会有它的破绽。” 孟传情说完,又对水连环道:“你身上有没有火器?” 水连环尚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却也很配合地掏出一个火折。孟传情接过,在房中找了一些纸和布点着,然后放在一根铁杆下。他退后几步,右手单掌运功,催动火势。只见刚才的星星小火,瞬间增大,顺杆而烧。 水连环在身后惊呼:“孟传情!你要做什么?” 孟传情纹丝不动,专注运功,道:“今日,我就化了这玄铁。”他的眼神坚定,隐隐泛着蓝光。 孟雪夜愣住了,继而大笑:“呵!你是在做梦么?想凭一身内力弄断这玄铁,你当自己是轩辕再世么?” 水连环上前一步,道:“孟传情,你快住手!这样消耗内力会死的!”她的手还未触及孟传情,就被他轻轻推开。“你别管我,今日我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水连环想了想,道:“好吧,你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用这个帮你了。”她从腰间布包掏出一瓶东西,抛向铁杆,火势瞬间猛增。 “磷粉?”孟传情惊讶,“你怎么随身还带着这个?” “虽然危险,却也是个好东西,有些药用的到,当然也可以防身。”孟传情听后,会心一笑,心中无比感激。 孟雪夜远远地看着两人,只觉得无比气愤,同时心想:二公子此时专注于运功,若我出手伤他,必然防不胜防。想着,她便抓起桌上的茶杯,射向孟传情,同时一个剑影冲上前去,欲攻向他的右肩。 孟传情眼神一变,侧身低头躲过茶杯,同时抬脚踢向孟雪夜的下盘。孟雪夜清影飘忽,欣然躲开,身上大红衣衫随之舞动,别有一番风味。她招招紧逼,认准孟传情的右肩,只想一击废了他的手臂。孟传情虽然右手无法腾出,但一身内力可自由运转,左手立即运起功力,从前胸及腋下侧过,真气正中孟雪夜的腰间。后者一身惊呼,随势向后退去。 孟雪夜尚未立定,就听水连环道:“在我面前玩暗器,你可还嫩点!”说话的同时,数枚银针从她手中射出,快的让人防不胜防,准确地刺中了孟雪夜全身的六处大穴,后者即刻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虽然微弱,却还是让孟传情一震,右臂不由得抖了一下。“竟然提前了?” 第八十八章喜堂惊变

在孟传情火烧玄铁的同时,武林庄的大堂聚集了无数人。吉时还没有到,孟凡尘提前半个时辰让新人拜堂。众人虽不理解,但主人决定了,其他人也就不敢言语。 孟凡尘和桑引言各自穿的喜庆,坐在正中,管家孟津做为傧相立在左首,随着他的一声“新郎新娘就位”,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大门。 只见身穿红袍的孟传闻和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各自牵着红花,款款而来。孟传闻笑容满面,却暗含沧桑,无人识破。桑幼忧牵着新娘的臂膀随身在侧,眼神却不停地往人群中望,探索孟传情的身影。 庄伏楼在人群正中,因个子高,将周围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见新人已经开始拜堂,而水连环却还没有现身,心中更是担忧。他瞧见孟传心从内堂走出,立于桑引言不远处,便穿过人群,欲去询问。刚走几步,被人一把抓住,“呵,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庄伏楼扭头一看,原来是霍春秋。他穿着华丽,少了之前的朴素,倒像极了富家公子哥。“放手,我找人!” “找人?”霍春秋笑了,“那巧了,我也找人。小孟这小子跟我一块来的,现在也不见人影了,不知道去哪乱窜了,可别闹出什么事才好。” 庄伏楼想了想,道:“孟兄弟是专程回来的,这个时候不可能不来,难道是出什么事了?”他看着高坐堂中的孟凡尘,一脸温和的笑,竟也摸不透他笑容中的真假。遂对霍春秋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四处去找找。” 霍春秋心想,妹妹再三叮嘱,不可在武林庄丢了霍家的脸,我还是安安静静待在这里才好。于是,他拍了拍庄伏楼的肩膀,道:“那行,麻烦你了啊!” 庄伏楼看着他,突然问了句,“劳姑娘没有来吗?” 霍春秋顿时苦起脸来,“我怎么劝说,她也不肯来。”说完,就发现庄伏楼已经离开了他身边,慢慢向前边挤去。他扭头,继续看新人拜堂,口中喃喃道:“新郎还挺俊俏的,不知道新娘子美不美?” “当然美啊!”霍春秋身边一人接话道,“那可是天仙般的人物。” 霍春秋好奇,“你见过啊?” 那人啧声道:“岂止是见过,她还在武林庄住过一段时间呢。”此人当是趁机溜来此处看热闹的武林庄下人,他忽又满脸疑惑,道:“只是,有些奇怪啊!” 霍春秋当即问道:“哪里奇怪?” 那人没有说出来,只是喃喃道:“鄢小姐不是应该和二公子在一起吗?”武林庄的下人,每个人都知道,鄢商慈和孟传情曾经有那么一段,如今她另嫁他人,所有人都不理解。 霍春秋耳力也好,听罢一愣,二公子又是何许人也?果然大户人家的爱情,有些错综复杂啊! 此时,一对新人已经拜过了天地,随着孟津的喊话,两人一同转身,二拜高堂。到夫妻对拜时,孟传闻明显犹豫了一下,但孟凡尘一记凌厉的眼光,让他不得不继续。转身和新娘面对面,弯腰拜首。 “礼成!送入……”“不可以!”孟津的话被尖利的女声打断。 众人扭头看向大门,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持剑站在那里,眼中含怒。她看着新娘,道:“小姐,还好我没有来迟,不然你的一生可就要毁了。” “小麦!”孟凡尘看着她,心中震惊,这个丫头他不是已经让孟雪夜结果了吗?心知孟传情已经被困在房中,他便放松了外面的守卫,没想到竟然让小麦轻易闯了进来,可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事。他假装不认识,喝问道:“你是何人?” 小麦扬声道:“孟庄主的记性怎么这么差?当初小姐将我赶走后,不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若不是庄公子及时赶到救了我,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当时,孟凡尘命令鄢商慈赶走小麦,小麦离开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派孟雪夜前去取她性命。庆幸的是,孟雪夜并不知道她会功夫,只点了她的穴道令人将其活埋。庄伏楼将她弄出来时,尚留一口气息。 因为身体较差,小麦就一直留在外面养伤,听说了武林庄的喜事,她这才匆匆赶回来,与守卫一番打斗也是应对自如。她的出现,出乎所有人意料,每个人都看着她,听着她的惊人之言。她的脸上,饱含沧桑,多日的奔波也让她的性格变幻,成熟了不少。 众人听了小麦的话,一阵哗然,纷纷看向孟凡尘,似是不相信一代大侠会做出这样的事。 孟凡尘倒是冷静淡然,驳道:“我也不怕你诽谤于我,既然你说是庄伏楼救了你,那么稍后我们就找他去问个明白。只是,现在是我儿的良辰,耽误不得,有什么恩怨,且先放下。”庄伏楼的悄然离开,并没有逃过孟凡尘的眼睛,知他此时不在,便借口与小麦拖延。 小麦道:“我才不会相信你,今日我回来,就是要阻止小姐嫁给大少爷。”她说着,缓缓朝鄢商慈走去。 孟凡尘紧握双手,心中暗骂:“该死的庄伏楼!总是坏我好事!”他见小麦完全不顾众人,径直走到鄢商慈面前,道:“小姐,我回来了。” 鄢商慈缓缓扯下盖头,秀美的容颜,惊艳的几乎让所有人窒息。她红唇轻吐,道:“你不是死了么?”冷漠的让人惊诧。 小麦还来不及说什么,孟凡尘突然一声爆喝,“来人,把这个闹事的丫头给我赶出去!” 这一声爆喝,让孟传心一震,父亲生气了。生怕小麦受什么伤害,她急忙上前拉住她,道:“跟我走。” 小麦有些不愿,瞪了孟传心一眼。孟传心却是不理她,手上加大了力道,似是要将她强行带走。小麦抵不过她,任她拉着,口中却对鄢商慈高呼:“小姐,你不能嫁给孟传闻,难道你忘了,你爱的是孟传情,孟传情!” 鄢商慈听了这话,依然没有动容,淡淡道:“你说什么?” 小麦猛地甩开了微微愣神的孟传心,指着高堂之上的孟凡尘,道:“这个人,不知道给你吃了什么药,竟让你完全变了一个人。小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和二公子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不是吗?” 她忽又冲向鄢商慈,道:“还记得吗,你和二公子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他是天上的鸟儿,地上的猫儿,你想起来了吗?” 这时,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兄弟俩抢同一个女人?” “听说孟庄主还有一个小儿子,成亲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见他?” “难道江湖传言武林庄二公子离家出走,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在人群的深处,冉必之和冉弄衣兄妹立于其中。冉弄衣冷笑,对冉必之道:“想不到来武林庄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戏。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冉必之看了看周围,道:“说不准,我们见机行事吧。”人群的议论声掩盖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声。 另一侧,霍春秋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心中暗叹:恐怕今日是成不了亲了。这新娘子美倒是美,怎地就是有些冷漠,怕是受什么打击心已死吧。他看向孟凡尘,两个儿子抢一个女人,他更看重老大啊! 蓦地,他眼睛一瞪,孟凡尘藏在宽袖下的手,似乎正在运功。他站的这个地方,刚好在孟凡尘的右前侧,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莫不是想出手伤人? “喂!你!”霍春秋推开身侧之人,欲冲向前去阻止。然而,一切都已来不及,一道强烈的掌风忽地从孟凡尘手中窜出,击向鄢商慈身前的小麦。那姑娘正焦急地看着自家小姐,蓦地吐出一口鲜血,红艳艳的血滴洒在了鄢商慈的嫁衣上,让其更加红艳。 小麦倒下那刻,还紧紧地抓着鄢商慈的裙角,吃力道:“小姐,你爱的是孟传情,孟传情……”鄢商慈看着她,脑中紧绷的线似乎猛地被扯断了,脸色瞬间白了,身体一阵晃荡。孟传闻及时扶住了她,见她双目依然无光,不禁有些遗憾。 “今日是我武林庄的大喜之日,任何人胆敢破坏,这就是下场。”孟凡尘目视众人,冷声道。 “大喜之日,怎么能见血呢?”霍春秋气愤不过,喃喃说了句,大堂之人却每个都听的清清楚楚,却谁也没有胆量站出来说话。 “弄衣,这是个好机会,动手!”随着冉必之的话,冉弄衣暗中打开了一瓶药物,无色无味的飘散于空气中。只瞬间,那些个不懂武功的商人们便纷纷倒地,武功低下的人也渐渐站立不稳。 “不好!有毒!”孟凡尘果真不愧是老江湖,一下就嗅出了异样,蓦然站起身在人群中扫视。瞧见柳员外和远歌两人依然淡定地站在那里,心中已然明白,他眼神一鼓,问道:“你们是何人?” 在他说话的同时,孟传心已然退回到他身边,一家人站立一排,皆看着两人。桑引言和桑幼忧不懂武功,已然昏厥过去,鄢商慈不知何故竟依然清醒,但整个人仿佛呆了。 冉必之突然一声狼嚎,兄妹二人用内力震碎了华衣,露出了里面的黑衣黑裤,冷声道:“杀人的人!” 大堂中除去孟凡尘,孟津,孟传闻,孟传心和鄢商慈,没有倒下的还有霍春秋和数十名高手。几人兴是功力较为深厚,还没有受药物影响。其中一人剑指两人,道:“把解药交出来!” 冉弄衣轻哼道:“他们只是昏睡过去而已,六个时辰后就可以醒来。我大可以用毒的,不过我们志不在你们,不是武林庄的人,请让开。” “竟然是冲我们来的,居然只来两个,怕是小瞧了我们吧,在我还没有倒下之前,就可以先解决了你们。”孟凡尘说完,一掌挥向两人。 “接着!”一柄大刀伴随着一个声音从门外飞驰过来。冉必之纵身接刀,然后一个斜劈,挡住了孟凡尘的掌力。 与此同时,二十多名黑衣人从屋外冲了进来。为首三人正是劳桑心,莫天都和南华。 铁笼内,孟传情依然用内力催动着火势,强烈的火焰已将铁杆烧的通红,将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带了起来。片刻后,他缓缓放下手,对水连环道:“时辰差不多了。” 水连环擦了额头的汗,眨眨眼,道:“然后呢?”却见孟传情走向窗户,将旁边的两个花瓶搬了下来,遂问道:“这是什么?” 她走进一看,发现里面竟然装满了水,顿时明白了。这铁杆就算武功再好,恐怕也不能轻易震断吧,若是学打铁般先将铁弄脆,再用内力震断就简单多了。 “等一下还要你帮我。”孟传情将瓶子里的水倒在茶壶里,对水连环道:“你将这水泼向铁杆,我趁机弄断它。记住,在我运功的时候,你一定要迅速退开,不然会伤到你。” 水连环点头,接过茶壶,感觉一阵寒气飘散出来,凄冷无比,便问道:“这水怎么这么冰?” 孟传情道:“这是天山脚下的寒潭之水,放在房中可以变幻温度,冬暖夏凉。现在房中的温度甚高,水的温度就比平时降了许多。”他顿了顿,又道:“武林庄的每间客房里都备有这种水,不仅仅是为客人着想,也是因为,我的家人始终相信远水救不了近火,房中失火是常有的事。备这种水,常年不用更换,也不会生出异味。”说话的同时,他已做好了运功的姿势。 水连环将水泼向铁杆,“滋!滋!”声之后,孟传情双掌朝前,左手运一股劲气撑住铁杆,右手同时运气猛地向怀中拉,强劲的功力硬生生将铁杆震断。同一时刻,孟传情一阵气血翻涌,似是有什么欲破体而出,他强忍胸口的闷气,缓缓半跪于地,终究还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水连环急忙上前扶住他,伸手探脉,之后急切道:“你内力消耗过度,要赶快调息,不然会撑不下去的!” 孟传情虚弱道:“没事,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在水连环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道:“我看到花瓶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只是一直不敢尝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最后还能不能站起来去见商慈。绝路之上,我只能用最绝的方法,总算没有白费是不是?至少,我还来得及去救商慈。” “但是……”水连环还想再劝说,孟传情已经踉跄着身体从铁笼钻了出去。她急忙上前再次拉住,“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说话的同时,她将两枚银针刺入孟传情体内,“至少让我先给你疏通一下血脉,缓解体内真气,这样,你也不用那么累。”孟传情哪里还有力气挣开,只得任由水连环摆布。 第八十九章后面有高手

大堂内,孟凡尘看着闯进来的这批黑衣人,心中暗惊,自己一心防着儿子,倒忽视了其他势力,不知这人什么来路。现在所有人都已经中毒,自己怕也是撑不了多久,看来,必须速战速决。 他正欲开口讲话,为首的劳桑心已抢先一步,沉声道:“孟庄主果然功力深厚,想必还能撑上一段时间。为了不伤及无辜,不介意我们将躺下的人弄出去吧。” 地上的人,有武林豪杰,也有各地富商,若是毒杀了他们,必然是要与整个江湖为敌,劳桑心自然不敢冒险。若任由他们躺在这里,打斗起来,只会绊手绊脚,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可谓考虑周全。她一声令下,后面跟随的二十几个黑衣人纷纷将地上的人拖去了外面。孟凡尘也不想伤了他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人拖走。 此时,劳桑心又开口对没有倒下的十几个人外人道:“我们今日是为孟家而来,不想伤及无辜,诸位都已中了失魂散,撑不了多久,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为好!” 那十几个人有两人又倒下了,剩下的都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看了看两方的阵势,似是觉得孟家并无胜算,便率先离去。他走后,又有几人跟上,留下来的只有六人。 “武林庄乃武林第一大庄,岂容你们在此撒野,今日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护得庄内的安全。”说话的是崂山派掌门人谢敏汝,他与孟凡尘有些私交,也深讲义气,他这一带头,其他几人也上前纷纷叫骂。劳桑心几人不予理会,只是冷笑。 当最后一人被拖走时,孟凡尘动手了,他手中运功,击向正前方的冉必之。冉必之有刀在手,应付起来,便是游刃有余。他手中之刀,虽不及陌阳刀锋利,却也是劳桑心命人在铁匠铺专门用玄铁打造的,刀锋偏冷,劲疾如风,配合他无上的刀法,竟接了孟凡尘不下十招。 这方,孟传闻已与离他最近的冉弄衣斗在了一起。冉弄衣从腰间抽出银光闪闪的长鞭,如舞长蛇,让孟传闻不停地用轻功躲闪。 莫天都与孟传心也纠缠在了一起,他虽然被噬心神,但武功的确不弱,与孟传心打成了平手。孟传心因护卫之职,长剑一直放在身边,事发之时,她便已拔剑将桑引言和桑幼忧护在身后。这两个用剑之人,各自舞着剑花,互攻不让。莫天都的剑术在稳,在沉,结合了残阳剑法,运转有余。孟传心的剑术在精,在柔,配合她绝妙的轻功,巧妙防守,各有所长。 劳桑心拔剑便刺向谢敏汝,剑势轻灵却又狠厉,招招充满杀机。谢敏汝年长孟凡尘,约有五十多岁,已然满头白发,他自创的花镜神功是江湖上排名前二十的绝技。利用招式的变幻,使对方摸不清自己的虚实,继而趁机摸清对方的招式,将对方的破绽如影像般传至自己的眼睛里,然后一招破敌。 劳桑心对此神功却毫不惧怕,她猛地翻转剑柄,一个回旋刺向对方的胸前。在谢敏汝侧身躲过的时机,她将剑换至左手,用右手与其互搏。待谢敏汝睁大眼睛欲看他的招式时,她左手长剑蓦然横向划出,剑光一闪,划伤了对方的双眼。 劳桑心望着捂着眼睛痛苦不堪的谢敏汝,心中冷笑,这种破烂神功,领主早已经研究过了,一眼便看出破绽,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她转身便要去助冉必之攻击孟凡尘。蓦地,一人从地上站起,一拳向她挥来,拳中竟也霸气横生,她仓促之下,向后退开一步,举起剑柄挡住对方的攻势。定睛一看,却是愣住了,那人竟是霍春秋。 霍春秋的功夫不低,本没有那么快倒下,因不想惹事,便假装中药躺在地上。他见孟家人落于下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站起来为他们出头。双目对视的那一刻,霍春秋心中突然生出疑惑,这双眼睛,怎么与那夜霍府的黑衣人那么像?会是她吗? 劳桑心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暗想:这家伙,功力也这么强,以前倒是小瞧了他。她见霍春秋呆呆地看着自己,怕被认出,急忙翻转手腕砍向他的肩膀,谁知手还未落下,那人便缓缓倒了下去。 劳桑心怔了一下,随即跨过他的身体,继续迎敌。一人从侧门闪出,伴随着强烈的剑气,扑面而来。这剑气让劳桑心防御顿感吃力,却又莫名的熟悉,迎剑挡住,剑身立即出现了一道缺口。她抬头一看,大惊,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 来人正是庄伏楼,他在庄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水连环的身影,便只身返回,刚好遇到了这一幕。因为远离大堂,他并没有中药,依然精神十足。 劳桑心眯起双眼,暗忖:这家伙与我交过手,怕是不出几招就会被他认出。见庄伏楼又是一招击来,她哪里敢再接,闪身躲开,再横剑划出一道剑气,趁庄伏楼接招的同时,跃向冉必之的身边。 孟凡尘虽然中药,但是功力却十分深厚,依然战力十足。他空手对付冉必之,掌掌劲风,让冉必之也吃了一掌。劳桑心靠过来后,对冉必之使了个眼色,冉必之立即会意,转而迎向庄伏楼,劳桑心则对付孟凡尘。 纵是残阳剑主,无残阳剑在手,威力也是大打折扣。劳桑心毕竟是后生晚辈,面对孟凡尘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孟凡尘内力深厚,每每她的剑刺出,都会被其用内力震回来。好在劳桑心的反应够灵敏,才侥幸躲开他的掌风。 她见孟凡尘越战越勇,心下暗惊:这老匹夫也太强了吧!中药这么久了,居然毫无迹象,看来只能拖延时间了。她默念残阳心法,轮转剑柄,然后双手运功,左右轻拂,剑即生出幻影般,增大了几分。 同一时刻,与孟传心斗的火热的莫天都突然撒手,奔向劳桑心这边,也用起了同样的招式,双剑合璧攻向了孟凡尘。 两人用的正是残阳剑法中的一招“残雪映月”,莫天都因残阳心法之故,与劳桑心互生感应,便赶来相助。双剑合璧,威力虽不及真正的残阳剑,却也强的惊人。孟凡尘急忙运功抵住双剑的攻击,两方对阵,不相上下,各自退开一步。两剑所散发出的强烈剑气四处溢散,将大堂内的不少物品摧毁。 鄢商慈自战斗开始便一直安静地站在拐角处,也无人顾得上她。她双目无神,冷漠地看着众人厮杀,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劳桑心和莫天都的剑气,恰巧从她身边擦过,斩断了她身后的锦布。 孟传闻斜眼看见,一阵担忧,匆忙避开了冉弄衣,奔向她的身边,道:“商慈,不要站在这里,快去房间躲着。” 鄢商慈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从侧门离开。孟传闻心中虽然担忧,却也无心分神,眼见冉弄衣又是一鞭挥来,急忙用轻功躲开。蓦地,他感觉胸口一阵疼痛,运气竟有些困难,似是药物已经慢慢侵蚀他的心脉了。就这一迟疑的功夫,冉弄衣一鞭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他顿时觉得火辣辣的疼,竟再也提不起气来。 冉弄衣的长鞭,与辣手越风谣的舞月鞭是双生之鞭,狠厉毒辣,中鞭之人,必定见血。在莫邪大会上,越风谣被庄伏楼击败,她的鞭子让庄伏楼记忆犹深。虽是与冉必之打的吃力,他依然趁机闪开片刻,沥血剑法唰唰几声,就将冉弄衣的长鞭斩断,救下了孟传闻。 冉弄衣气愤之极,转身便用手中半寸鞭子与哥哥一同对付庄伏楼。冉必之比庄伏楼成名要早,无论是打斗经验还是应敌之策,远远强于庄伏楼。但庄伏楼有沥血剑在手,让其威力倍增,一时也奈他无何。两人一刀一剑,争锋相对,不分上下,冉弄衣的加入,却让庄伏楼渐渐不敌。 这方,所有人打的火热,却是让南华一阵扫兴。他本来想对付孟津,结果还未打上几个回合,那人便倒下了,又放倒了另外两个人后,他将目标转向被莫天都抛下的孟传心。孟传心已然感觉运气困难,看了看眼前的阵势,她转身便逃。 孟传情和水连环离开铁笼后,便直奔大堂,经过花园时,刚好与鄢商慈撞上。孟传情一把抓住她,点了她的穴道,然后看向水连环。 后者立即会意,搭上她的脉搏,片刻后道:“没错,是傀儡虫!好在时间不长,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引出来。”她让鄢商慈坐在地上,手持数枚银针,运气猛地刺向她头顶。 孟传情一惊,随即又冷静了下来,若不是相信神医的技术,他还真怕水连环这一击会立即要了商慈的性命。见水连环一心一意地治疗着鄢商慈,他便静下心来,心想:商慈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难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因为担心两人,他没有动身前去查看。 片刻后,一阵打斗生传来,孟传情定睛一看,竟是姐姐与一名黑衣人正在交手。孟传心边退边挡着南华的剑,已渐渐不支,跃过栏杆时,被刺中了胳膊。孟传情急忙上前接住,发现孟传心已经晕了过去。 孟传情以为姐姐是被南华所伤,心中只觉得无比愤怒,纵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依然毫不犹豫地上前与南华斗了起来。右手蓦然发力,灭绝神掌破体而出,击中了南华,后者应声倒地,猛吐鲜血。 孟传情不再理他,转身去查看姐姐的伤势,同一时刻,水连环收力,鄢商慈也从口里吐出一口鲜血,一粒细小的虫子还在蠕动。孟传情见水连环小心翼翼地将虫子收进瓶子里,问道:“虫子还有用么?” 水连环道:“她因为中的时间不长,所以能够把虫子逼出来。但那些中了许久的人,就不能用同样的方法相救了。我一直不知道傀儡虫的药引,正好有了它,我就可以研制出解药了。” 孟传情搂着两个受伤晕倒的女子,问:“那商慈清醒了吗?” 水连环摇头,“不确定,要等她醒过来了才知道。”她说着又去查看孟传心的伤势,一愣,“她中了失魂散。” 在两人说话的同时,南华已经负伤逃走了。孟传情看向他离去的方向,道:“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水连环倏地站起,道:“你照顾她们,我去前面看看。” 大堂中的战斗格局已经发生了转变,孟传闻和其他几个高手已然不支卧倒在地,唯一能够支撑下去的仅有庄伏楼和孟凡尘两人。这两人本就不喜对方的作为,此时只得一同联手,对付除去南华之外的糊涂堂四大高手,这六人身上都已负伤,伤口最多的当属孟凡尘。而劳桑心所带来的那些属下,也是死伤无数。 四人将庄伏楼和孟凡尘围在中间,虎视眈眈。南华就在此时踉踉跄跄地从侧门跑了出来,跪倒在冉弄衣身边。 “南华,你怎么呢?”冉弄衣急忙扶起他,“是谁伤了你?” 南华伤的很重,断断续续道:“后面……有高手……” 四人心惊,孟家的人都在这里,还有谁那么强? 劳桑心最先反应过来,查看了他的伤势,道:“灭绝神掌,是孟传情!”她扭头看向孟凡尘,道:“他快不行了,速战速决!”说完,几人又攻上前去。 “孟庄主,你要撑住。”庄伏楼阻挡着冉必之的刀法,同时对身旁的孟凡尘道。 孟凡尘微微点头,心中却想着要如何逃走。见庄伏楼一人抵挡着两人的攻击,便一个翻身跃向桌子后面,欲逃向后院。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孟庄主,这是解药,接着!”水连环适时出现,抬手将解药抛出,孟凡尘张嘴,解药直接射进了他的嘴中。 第九十章一个都不能少

水连环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劳桑心暗自咬牙,千算万算,就是忘了算神医这一步,水连环接到喜帖她本就知道,但还是将她漏算在了计划之外。 “你!多管闲事!”冉弄衣举剑便刺向水连环。 水连环反应也快,数枚银针撒手而出,在冉弄衣躲闪的同时,趁机将解药喂给其他人,继而又起身用轻功躲闪。这个女子的功夫究竟有多深,没有人知道,因她出手从来只用暗器。今日,众人才见识到,她的轻功竟也如此轻灵。在施展轻功的同时,她脚步游走,顺道拔下被冉弄衣躲过,钉在物体上的银针,然后再次撒手射向冉弄衣。如此反反复复,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方,劳桑心三人联手逼退了庄伏楼,接着就将孟凡尘包围,一人刺向他的眉心,一人刺向他的胸前,冉必之则挥刀砍向他的下盘,这样天衣无缝的配合,必能将孟凡尘一击拿下。 但孟凡尘吃了解药,功力渐渐稳定了,运功也比之前灵活。他凌空跃起,躲过冉必之的刀法,一指弹向莫天都的剑,在此之际,腰间却中了劳桑心一剑。因反应灵敏,中剑并不深,他忍住疼痛,在冉必之和劳桑心第二次袭来时,抬手便是一招“炫舞旋风”。回旋之力将劳桑心的剑和冉必之的刀紧紧缠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庄伏楼身上伤口无数,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双手紧握剑柄,运起全部功力,趁机砍向一刀一剑。 “哐当!哐当!”劳桑心两人手中的普通刀剑,终抵不过沥血剑的锋利,皆被斩断。庄伏楼也因这全力一击,不支晕倒。 手中武器被毁,两人的第一反应是从地上捡起其他人的剑,接着战斗。还未有所动作,孟凡尘已双掌运功袭来,强劲的功力让两人躲闪不及,纷纷中掌,摔倒在地。同一时刻,冉弄衣身中银针,也摔倒在两人跟前。 糊涂堂五大杀手,南华已经奄奄一息,劳桑心,冉必之,冉弄衣三人都已受伤,唯一还能够战斗的,只有莫天都。这五人靠在一起,各自担忧着,眼见其他晕倒的高手已经吃了解药悠悠醒转过来,心中开始恐慌。冉弄衣喃喃道:“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 劳桑心见自己几人已被团团包围,咬牙对冉必之道,“不能就这么死了,你的刀藏的远吗?” 冉必之点点头,已明白她的意思,两人打算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召唤自己的贴身武器,残阳剑和陌阳刀。有这两种利器在手,至少可以让他们拼个全身而退。 “就让我看看你们的真面目吧!”孟凡尘冷笑,上前欲揭劳桑心的蒙面巾。 蓦地,一股强烈的杀气从庄外扑面而来,一个身影如疾风般落在了大堂之上。 那人一身灰衣,脸上带着面具,众人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便已身处劳桑心几人之前。他掌中运功,一股真气在掌中散发,打向了错愕的孟凡尘。后者伴随着一声巨响,撞在了大堂柱子之上,继而滚落在地,柱子也应声而断。 “爹!”孟传闻急忙奔向了父亲身边,将他扶着坐起。这一击,几乎要了孟凡尘的半条老命,他捂着胸口,不停喘息,眼里只剩恐惧。 这个人太强了,这种功力,他此生仅在天狼山上和楼仲丛一战时见过,也正是楼仲丛最后那一击,改变了他后半生的命运。这个人,与当时的楼仲丛,恐怕是不相上下。这世间,还有谁拥有这种力量,难道是楼仲丛没有死么? 灰衣人出现的太过突然,让堂中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冉弄衣一阵心喜,脱口道:“是领主吗?” 劳桑心摇头道,“不,这气息,是堂主。” 来人正如劳桑心所想,是他们的堂主江才情。话说今日早晨,夜未央得知几人已经前往武林庄了,深知武林庄实力的他是又气又忧,深怕劳桑心几人会命丧于此,急急忙忙催江才情赶过来救他们。 临走时,夜未央硬是逼着喜好白衣的江才情换上了一身灰衣,将面具扣在他的脸上,恶狠狠地道:“你要是敢让人见了你的真面目,我跟你没完!还有,我要他们全部都活着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江才情从青璃夫人那里得到一半功力后,功力更甚从前,虽然这几日来回奔波,却丝毫不显疲倦,依然精神奕奕。他本就比一般人缺少感情,出手自是毫不留情,见孟凡尘和孟传闻靠在一起,只觉得碍眼,便催动真气,再一次击向他。 孟传闻仿佛感觉死神已经向自己逼近,他知道自己根本就躲不过这一掌,索性将整个身体都挡在了孟凡尘的身前。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落在了他身前,用一双肉掌替他挡住了这一击,他不禁惊呼:“传情?”虽然孟传情戴了人皮面具,但他还是能从那一刻感受到了他的身份。 孟传情的双掌和江才情抵在了一起,那一瞬间的感觉,孟传情已经来不及去感受了。他的身体本就已经虚脱了,苦苦支撑着他的,是水连环刺在他体内的银针。双掌撞击的那一刻,体内的银针也被巨力冲击射了出来,灭绝神掌也在此刻发力,两方真气相撞冲击,替他挡下了江才情的大部分功力。纵是如此,他依然被江才情所伤,远远地抛了出去。 不远处的水连环看了这一幕,脸刷一下的白了。傻瓜,自己都伤的那么重,为什么还要去替别人挡?见江才情又要出手,她忽奔向那里,张开双臂,挡在了江才情的身前。 女子的举动让所有人惊讶,大堂也在这一刻静的出奇,每个人都安静地待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生怕惹怒了江才情。孟传情趴在地上,已经站不起身了,无力再去阻止水连环,只得仰头看着她的后背,祈求道:“连环……不要……” 水连环似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依然挡在江才情的身前,哪怕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她曾在糊涂堂住过一段时间,对那几人再熟悉不过了,会用毒的女子,会使刀的男人,以及两个用相同剑法的人,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人叫南华。天下的事就是这么无奈,明知真相,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用身体捍卫着自己的朋友。 江才情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一反常态地手下留情,止住了运功的手。水连环救治过他的母亲,这份恩情他自然记得,若是以往,胆敢拦在他面前的人,都是与孟传情一样的下场。他冷声道:“让开!” 水连环含笑看着他,“放了他们,就当还我救你母亲的恩情如何?” 江才情低眸,“她已经死了。”似是青璃夫人的离世触动了他内心封闭许久的感情,水连环听他的声音竟有一丝伤感。 “死了……怎么会?”水连环一愣,这其中缘故她自然不知道。 “你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杀!”江才情忽又恢复了冷漠态度。 水连环依然动也不动,身后的孟传情已然爬到她脚跟,扯着她的裙角,有气无力地道:“不要管……走……” “南华!”这时,冉弄衣的一声惊呼扰乱了江才情。他猛然想起夜未央的话,“我要他们全部都活着回来。” 全部活着,就绝不能让南华死了!不再多做停留,他转身抱起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南华,咻的一声便离开了大堂。 “撤!”劳桑心急忙吩咐几人,匆忙撤退,去追江才情。堂中清醒的人无数,却没人敢阻拦他们。 江才情抱着南华,一直奔到偏僻的巷子才停下来。将他盘腿坐好,然后双手抵背,运功疗伤,全然不顾那人早已断了气息。劳桑心四人片刻后追了上来,围在旁边看着。 “堂主,南华已经死了……”劳桑心见江才情依然拼命地救南华,好心劝道。 冉必之早已习惯他的反常,摇头叹道:“怕是又答应了某人,所以才会这么拼命的救人吧!” 江才情终究还是放弃了,抱着南华的尸体,静默不语。 冉弄衣在一旁抽泣道:“南华……若不是……如果我一开始就用毒,毒死那些人,你就不会死了……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报仇!” 劳桑心听了她的话却是皱了皱眉头,斥道:“你住口!忘了领主说的话吗?我们行事,可以用计,但绝不可以用毒。上次你在盟主府毒瞎农秋音的眼睛,惩罚的滋味还没受够吗?” 冉弄衣似是对之前的惩罚还有些后怕,顿时禁声。 “现在怎么办?”冉必之问江才情:“要回去跟领主复命吗?” 江才情抬头看了几人一眼,起身,不再管地上的南华,负手离去。 冉必之愣愣地看着他离开,喃喃道:“我真是蠢到家了!居然会问他,他要是能解决问题,南华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了。” 劳桑心让莫天都背起南华的尸体,道:“走吧,先去找口棺材,南华的尸体是必须带回去的,领主怕是正等着我们回去呢。” 这一仗,糊涂堂和武林庄是两败俱伤。 武林庄内,水连环望着满地伤员,只剩苦笑。庄里的主人,不是受伤就是昏迷不醒,这乱局总得有人收拾才是,所以,她率先将解药喂给桑幼忧和桑引言,之后又一一解救其他客人。这两人虽是女子,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震惊了片刻,便分头致歉,让客人离开,霍春秋也在那时悄然离开。 细数庄中之人,孟津吃了解药就醒过来了,孟传心和孟传闻都是皮外伤,水连环细心为他们包扎之后,两人便回房休息去了。孟凡尘受伤最重,江才情一走,他便回房间疗伤,几个时辰都没有动静,庄伏楼则被安排在客房休息。 令人遗憾的是,鄢商慈并没有清醒过来,她依然穿着嫁衣,在新房里等着孟传闻。孟传闻去看过孟传情后,就去了新房,却再也没有出来。当夜,水连环站在新房窗户外,见鄢商慈和孟传闻亲切地搂在一起,一把银针撒手而出…… 孟传情醒过来时,已是次日清晨。桑幼忧昨日安排人休整了武林庄,便一直守在他的床边,一夜未睡。见他醒过来了,自是欣喜。哪知那人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商慈醒了吗?” 桑幼忧摇摇头。孟传情沉默了片刻,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突问:“水连环呢?她有没有怎么样?” 桑幼忧闷声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姐姐怎么样啊?究竟什么时候你才会问到我?” 孟传情笑了,道:“表妹,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啊,若是你不在,我自然会想起你的。看着你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 桑幼忧轻笑,“就会说好听话。” 孟传情又问:“她们都怎么样了?” 桑幼忧道:“表哥表姐都没事,就是水连环……”她顿了顿,又道:“昨夜表哥与嫂子洞房的时候,她弄晕了表哥。” “啊?”孟传情吃惊,“现在什么时辰了?他们洞房了吗?” 桑幼忧道:“没有,表哥到现在都还没醒。可是,神医的举动让姑父非常震怒,不仅打伤了她,还将她关进了地牢。” 孟传情听后,心中说不出的感动,连环她这么做是为了我吧?我又怎能让她身陷显境?破坏了父亲的计划,父亲定然不会放过她。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她安全离开武林庄。想着,他便对桑幼忧道:“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桑幼忧欣然道:“有,你等着,我去给你端来。”飞快地跑了出去。 孟传情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那张俊俏的脸,下床离去。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乔装的必要了。 第九十一章千机子

武林庄的地牢是用来关押犯了庄规的下人,趁桑幼忧出去为他弄吃的时间,孟传情偷偷去了地牢。 水连环脸色苍白靠在角落里,不知在想着什么。孟传情站在外面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场战争本不必将她牵扯进来,只是她还太良善了,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水连环见了他,抬起头,强笑着问道:“你好些了吗?” 孟传情点头,“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说着他伸手欲扯断牢门的铁链,却发现自己丝毫内力也使不出。 水连环看着他,道:“你做的事,不也危险吗?在不了解对方的实力之前,不要轻易出手,这是每个江湖人都有的警觉,你太冲动了。” 孟传情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生气,“这不是冲动,因为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在生死关头,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考量的,我只想他们都活着。凡是我要守护的,就绝不会让人轻易夺去。” 水连环愣了一下,喃喃道:“做你的亲人,真幸福。” 孟传情仿佛没有听见,他四处看了看,道:“这里没有人守着,你先委屈一下,我等一下想办法救你出去。”他正说着,就感觉一道剑气劈来,匆忙侧身躲开,那剑气正好劈在了铁链之上,铁链应声而断。 庄伏楼提着剑走了进来,看着孟传情,讶异道:“伤的这么重还能躲开?” 孟传情对剑气的敏感,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本身的目标就是铁链,哪知那人的反应竟如此迅速。他并不知道,孟传情有着野兽般的神经,对于危险,他比任何人都要警觉。 孟传情对于自身的体质早已见怪不怪,见了庄伏楼,他甚是高兴:“庄兄,你也是来救她的吗?正好你可以带她离开。” 水连环缓缓走了出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孟传情犹豫道:“我……暂时不能离开……” “带她一起走!”明白孟传情心底的顾虑,水连环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可以带她一起离开,我一定会治好她的。” 见孟传情还在犹豫,庄伏楼也劝道:“师妹说的没错,我们一起走吧。” “呃?庄兄?”庄伏楼异于之前的态度让孟传情有些摸不出头脑,先前他不是一直反对自己带走商慈吗? 庄伏楼道:“我已经没有理由再去反对了,你为他们的付出,我都知道了。” 孟凡尘在房间里打坐疗伤,孟雪夜突然闯了进来,道:“主人,二公子和庄伏楼带着水连环离开了地牢。” 孟凡尘睁开眼睛,沉声道:“伤的那么重,还在为别人着想吗?” 孟雪夜道:“我这就去拦下他们。” 孟凡尘却叫住了她,“你若拦得住,昨日也不会那么狼狈了。让她去,只有她的机关术才拦得住他们。” 孟传情三人出了地牢,便穿过院子直奔鄢商慈所在的主楼,殊不知几人的身影动作,早已被人尽收眼底。 武林庄最高的一座楼阁,位于主楼对面,是孟凡尘夫妇居住的乌榭。此时,两个女子站在乌榭房顶,俯视着下方的院子。白衣女子是孟雪夜,她身侧的黑衣女子,正是千机子的独传弟子,夏星辰。 夏星辰一身劲装,在晨曦的映照下,尽显其华。她身材婀娜多姿,细腰如柳,媚眼如丝,额头光滑细腻,两鬓各垂一缕秀发,直至肩头。头上发饰虽少,却不失芳华,乌黑的秀发垂背而下,发髫上插着一根翡翠制成的蝴蝶玉簪子,翠玉成双,烁烁其华。着装虽不及孟雪夜华丽,冷傲的神态却是让人一眼难忘。 “我们为什么要站这么高的地方?”孟雪夜很是不解,要拦截他们,不是应该与之正面相对吗? 听了孟雪夜的话,夏星辰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你难道不知道站得高才看得远吗?” 孟雪夜顿时语塞,见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孟传情三人,也跟着望去。夏星辰冷笑一声,问:“哪个是你们的目标?” 孟雪夜答道:“穿白衣服的那个,庄主的小儿子,如果可以,最好将他们三人一起拿下。” 夏星辰微微一愣,“看起来不大……居然能破我的天关,那么,不知道接下来的关,你能不能躲过呢?”她说着,将双手缓缓举起,十指微张,轻轻舞动,无形中,似乎有什么力量牵扯着她的双手。 孟雪夜见她两手空空,双指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当她是在显摆自己白皙无暇的玉手,遂问道:“他们之中,有一个可是剑神,你有把握吗?” 夏星辰诡秘一笑:“你且看着!”她猛地将右手向前一挥,似是将什么撒手而出。随着她的手势,孟传情三人所在的地面突然裂开,几人猝不及防,脚下一空,纷纷掉了下去。 孟雪夜看得目惊口呆,正欲拍手叫好,却见夏星辰脸色一变,喃喃道:“果然很强呢。” 下方,孟传情和庄伏楼各自单手撑着裂缝一边,水连环被他们紧紧地夹在中间,孟传情因为重伤,勉强支撑,庄伏楼则在一旁鼓励道:“孟兄弟,撑住!” “哼!徒死挣扎!”夏星辰眉毛一挑,双手蓦然前挥。 就在她出手的同时,对面房顶忽有数柄飞刀射来,一个黑衣人跃向屋顶,在夏星辰和孟雪夜躲闪飞刀的同时,飞身而下,一把抓住孟传情和水连环向上提起。待两人反应过来时,黑衣人和庄伏楼已经各自抱着一人,从屋顶飞跃离开。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夏星辰是一阵气恼,继而又恢复平静,冷然道:“一群有趣的猎物,我要看看你们能挣扎到几时!”说完,她舞开双臂,如大鸟般飞跃向前,飘然落地,追出了武林庄。身后,孟雪夜暗暗心惊:这个女子的轻功竟也如此了得! 黑衣人带着孟传情三人到了一处破庙。孟传情神智已经有些涣散,却还是一把抓住黑衣人胳膊,问:“是你吗?” 这一问,让水连环和庄伏楼一头雾水,黑衣人却笑了,摘下面巾,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原来她竟是化名殷娘的飞龙引客栈老板娘——南无诗。她摇摇头,似是有些无奈:“这才几天,你怎么又弄了一身伤?” 孟传情苦着脸,道:“时运不济呗!”他看了看周围几人,水连环身体有些虚弱,庄伏楼因昨日之战身上也带着轻伤,而自己,怕是一名普通的混混都能打倒。这种形势,带商慈出来反而受累。孟传情依然放心不下,对南无诗道:“你能帮我把商慈带出来吗?” 南无诗脸色沉重,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她?先把自己的伤养好了再说吧!” 孟传情道:“我只是担心,这一走,怕是再见商慈就难了。父亲本就是借商慈的成亲引我回来,若我再离开,他说不定还会用其他计谋伤害商慈。这个时候,只有商慈在我身边,我才安心……”他说着说着,竟猛然倒了下去。 水连环急忙探了探她的脉搏,道:“只是伤重晕过去了,要尽快给他疗伤。” 庄伏楼伸手就要为孟传情疗伤,南无诗却拦住了他,“趁这个时候,带他走,回飞龙引再疗伤也不晚。若他醒来,必然要回去找鄢商慈,到时只会惹麻烦。” 水连环和庄伏楼对望一眼,有些犹豫,“如果这样,他醒来后会生气吧?” 南无诗笑道:“他现在弱的跟一只小猫似的,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庄伏楼沉吟片刻,道:“我们还是尊重孟兄弟的想法吧。” 南无诗道:“他若怪罪,有我担着。”见两人还是有些犹豫,她又道:“不然你二人回去找鄢商慈,我带他回飞龙引如何?到时,他必然会对两位感激不尽。”她话中暗含讥讽,这两人听后脸色都有些难看。 南无诗说完便出了庙门,口中还道:“我这就出去找马车,两位请自便。” 两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怔住了。庄伏楼半晌才问:“师妹,你知道她和孟兄弟什么关系?” 水连环道:“不知道,我们还是跟着她吧。” 南无诗很快就找来了一辆马车,几人带着孟传情坐着马车缓缓徐行。大致有一半路程后,南无诗突然下车,对庄伏楼两人道:“烦请两位送他回飞龙引。” 水连环道:“你去哪儿?” 南无诗看着依然沉睡的孟传情,道:“回去找鄢商慈。”她的反复无常,让这两人百思不得其解,遂追问道:“为何现在回去?” 南无诗道:“以小孟的个性,倘若见不到鄢商慈,使起计来,只怕我们谁也应付不了。所以,我们必须将鄢商慈带出来。但若我一早回去找鄢商慈,他也是不放心的,定会坚持在破庙等着。如今行了这半日路程,早已远离莫邪镇,追他的人也该甩掉了,就算他想在此地等着也无妨。”她看着庄伏楼,道:“他醒来后若是坚持在这里等着,就由着他吧。” 水连环和庄伏楼怔怔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好深的心机,或者说,她对孟传情还真是了解。一切都安排的如此周到,让人觉得可敬,却也可怕。 “还好她不是小孟的敌人。”水连环看着南无诗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不再多做停留,两人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孟传情醒来时,已是南无诗离开的一个时辰之后。他见自己竟躺在一辆马车中,心下一惊,急忙掀开帘子,见四周荒草连天,景色却是有些熟悉。细想之下,才知这是返回飞龙引的路。他呆了呆,这才开口问驾车的庄伏楼:“庄兄,这是到哪了?” 庄伏楼如实道:“再有一半路程就到飞龙引了。” 孟传情意外地没有责备他,只是问:“神医和老板娘去哪了?” 水连环忽然从马车后座探出头来,道:“我在这!” 孟传情扭头看看水连环,又扭回来看看庄伏楼,半晌才道:“这是老板娘的主意吧?她回去找商慈了?” 水连环道:“你们两个真可怕,像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把对方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不知道你是要在此地等着呢,还是继续往前走?” 孟传情笑了笑,道:“还是先找家店休息一下吧,我有些饿了。”他从早晨到现在一直未曾进食,自是真的饿了。 庄伏楼挥鞭,马车接着往前走,大概半个时辰后,一家荒野小店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之中,几人便决定在此地休息。 这家店地处偏僻,四面荒草连天。虽是如此,店却不小,上下两层,二楼窗户外一块招牌在风中摇摇晃晃,似是在向行人招手。三人将马车留在栅栏外面,穿过晒着鱼干食材的院子,进了小店。 小二眼尖,见了三人急急忙忙招呼他们在一张空桌前坐下。因途径此地的都是游山玩水的志士和来往商客,所以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冷冷清清的。三人随意点了几盘小菜,简简单单地吃了。 水连环见孟传情吃的很香,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遂问道:“你的病没有复发了吧?” 孟传情放下碗筷,道:“暂时无碍。人海茫茫,我毫无办法,只怕……”时日不多了。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即使他已经认命地接受这一切,却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水连环给他的药,只剩六颗,也就是说,若他不能在六个月之内,找到那个跟他拥有相同内力的人,为他传输内力的话,他顶多只有六个月可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是那么的珍贵。 “孟兄弟,我们先找个房间给你疗伤吧。”庄伏楼不了解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但他始终不忘孟传情有伤在身。 小二很快为几人布置了房间,三人随他上楼。走至楼梯时,孟传情突然停下了脚步。“庄兄,我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庄伏楼静耳聆听片刻,摇头道:“我没有感受到……”他看向孟传情,意思是伤的这么重还能察觉? 孟传情道:“一种奇怪的感觉……并非是用内力感觉出来的。” 水连环道:“会是你父亲派的人吗?” “是千机子!”孟传情扶着楼梯栏杆,沉声道:“孟家的人都已受伤,父亲派不出其他的人。孟雪夜三脚猫的功夫,抵不过庄兄,父亲也不会派她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武林庄企图困住我们的千机子。” 庄伏楼道:“他的机关术,的确是江湖一绝,怕是不好对付。” 孟传情却摇头道:“有长处,也必有短处。这个千机子,若不是武功平平,便是智慧有限。” “怎么说?”水连环和庄伏楼异口同声问道。 “倘若我要困住一个人,必定以机关术和武功相结合,而不是完全依仗机关术,这样就少了许多胜算。或许,是这个千机子太过自负了吧。” 庄伏楼看着他,许久才道:“孟兄弟,并不是所有人,能够如你那般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那么长远。头脑简单点,并不是坏处。”水连环似是赞同他的话,也在一旁偷笑。 孟传情尴尬地笑了笑,道:“还是先想想办法如何摆脱对方吧。”他用手指敲着栏杆,思索着:“庄兄为我疗伤的时间,无法分神,此时便是他的时机。若是这样,我倒有办法。”他看向两人,道:“我和连环留在房中作饵,庄兄可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第九十二章夏夜星辰

半个时辰后,夏星辰追到了小店之中。从小二口中得知孟传情正在疗伤。她冷然一笑,轻盈地上了楼,从窗户外见两个人影对立而坐,正是疗伤的姿势。她一脚踹开了孟传情房中的门,见了房中的两人,却是愣住了。这哪里是在疗伤,孟传情和水连环分明就安静地坐在桌旁饮茶。 见了夏星辰,孟传情也是明显一愣:千机子这么年轻么,还是个女子?他很快回过神来,问道:“千机子是么?不知道我父亲给了你多少银两,让你如此心甘情愿地卖命?” 夏星辰冷声道:“谁会为孟凡尘卖命?我只不过是追随强者罢了。”她看着从容地坐在椅子上的孟传情,突然笑了:“我现在对你非常感兴趣。” 孟传情淡淡道:“是么?可我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玩。”他将手中的茶杯猛然抛向夏星辰,后者侧身躲开,猛又回头看向两人。 她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眼神泛着纯真的光芒,继而又变得冷然,骤然睁大,双手撒出,无行中又有什么被扯动,将孟传情和水连环背靠背紧紧地缠在一起。双手左右一挥,两面门窗忽然碎裂,破风而来,袭向两人。 孟传情惊讶万分,这女子的机关术,无异于妖术,让人防不胜防。他大喝一声:“庄兄!” 庄伏楼提着剑从门外冲了进来,挥剑即砍碎了门窗。夏星辰一阵气恼,正欲再做行动,庄伏楼的剑已搭在了她的脖子上。“放了他们!” 夏星辰倒也识趣,也不知怎么动作,就让孟传情和水连环松了。庄伏楼点了她的穴道,将水连环拉起,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孟传情走近夏星辰,仔细盯着看了看,对庄伏楼道:“庄兄,我对她也很感兴趣,带着她一起上路吧。” 夏星辰眼睛一瞪:“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上路?” 孟传情道:“因为,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而且,据我的了解,任务失败的人,是得不到我父亲赏识的。你,这一刻,已经被我父亲淘汰了,只能选择追随我们。” 夏星辰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们去哪?” 孟传情道:“飞龙引。” 数十里开外,一条溪流边,南无诗一边狼狈地洗着着脸,一边暗骂:“该死的千机子!竟然敢偷袭我,下次再遇到,有你好看!” 两个时辰前,她返回武林庄经过丛林时,夏星辰突然出手将她困在了荆棘林中。这种高明的机关术,让她一时毫无办法,挣扎了好久才从里面出来,也因此弄得全身狼狈不堪。 擦干脸上的水,南无诗思索着:“那个人应该是冲着小孟去的,不知道庄伏楼一个人能不能应付。我还是回去看看好了,至于鄢商慈……就跟小孟说,她已经离开武林庄了吧。”南无诗想着便起身追孟传情去了。 南无诗并不知道,武林庄里,鄢商慈已经清醒过来了。 今早,小麦在喜堂上喷血的那一幕将她从睡梦中惊醒。她临死时的那一句“你爱的是孟传情……”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心里。 “孟传情是谁?”她一直不停地问自己,脑海里似乎有什么隐现,却又突然消失不见。经过花园时,她又想起了小麦的话“你说他是天上的鸟儿,地上的猫儿……”这句话,究竟什么时候说过? “咋一看你,会觉得你是一只温顺的小白兔,其实不然,你偶尔也会暴露本性,挥挥你猫的利爪。也许,你更向往的是白鸽的自由。”鄢商慈喃喃地重复着初见孟传情时说的那句话,蓦然惊醒。是的,传情,我又怎能忘了你? 虽然想起了有关孟传情的一切,她却并没有忘记自己嫁给孟传闻的事实。奈何鄢商慈从来就不是个甘愿向命运屈服的人,她抛下了一切,在武林庄所有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溜出了武林庄。她要去找孟传情。 江才情一行人回到糊涂堂时,已是孟传情离开武林庄那日的午时。夜未央得知几人归来,不顾一身伤,兴冲冲地冲到了糊涂堂外面。本是笑脸相迎,在见了几人身后马车上的棺材时,立马被一张惊愕的脸代替。在几人脸上扫视一番,才知棺材里躺的是谁,几乎是踉跄着奔向了马车。 夜未央在天涯阁受的伤,江才情还未来得及为他疗愈,加上武功尽失,此时,他根本毫无力气推开檀香木制的棺材盖。只得朝身旁的劳桑心挥了挥手,“打开!” 领主怎么了?劳桑心心里有些奇怪,虽是如此,她还是单手运功,一掌挥开了棺材盖。 夜未央勉强上了马车,扒住了棺材弦,朝里面望去,只见南华穿着白衣,面容安详地躺在里面。“星仔……”他望着南华的尸体,怔怔无语,片刻后,伸手扒开南华胸前的衣服,见了那殷红的灭绝神掌掌印,只觉得触目惊心。沉声问道:“是孟传情干的?” 众属下听出他语气不善,无人敢答话。江才情似是因为没有救回南华而有些心虚,偷瞄了夜未央一眼,见他并没有看自己,便道:“我去的时候,他已经中掌了……” 夜未央暗自咬了咬牙,跳下马车,却没有站稳,江才情及时扶了他一把。他不知是生气还是伤心,猛地甩开江才情,拂袖而去。江才情见状,急忙跟上。身后,众属下望着两人离开,面面相觑。 劳桑心眉头微皱,对身旁的冉必之道:“你觉不觉得领主有些奇怪?是不是受了重伤?” 冉必之双臂环胸,抱着陌阳刀,侧头想了想,道:“应该不止重伤吧,貌似武功也全废了!” 劳桑心一惊,“怎么会这样?有谁居然能废了他的武功?”糊涂堂的众人,并不知道江才情的姐姐,神无赦的存在。 冉必之摇头:“这一趟出去,似乎所有人都出师不利。” 冉弄衣看着自家哥哥,道:“你说领主的武功被废了?那他今后岂不是废人一个?” 冉必之瞥了她一眼,“只要他心不死,就不能算是废人吧。” 劳桑心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他只要留住那一颗大脑就行了。至于武功,有我们就足够了。”对于劳桑心来说,夜未央有没有武功都不重要,因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自己都会誓死追随,一生一世,永不叛离。 几人在外面议论的时候,被议论的人则悠闲地躺在椅子上,头枕双手,不知在想着什么。江才情走了进来,斟酌着开口道:“未央,你生气了吗?” 夜未央扭头看他,淡淡道:“你以为我那句话,是真的要去杀武林庄的人么?”他本意是带众属下一起去祝贺的,当时他以为自己去天涯阁很快就能回来,所以并没有跟冉必之他们细说。哪知自己竟被神无赦困住,而江才情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至于自己的一句玩笑话,间接地害死了南华。 江才情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夜未央道:“杀了武林庄的人,只会惹来更多仇家,对我毫无益处,我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吗?” 江才情问:“那你那天为何说要杀去武林庄?” 夜未央叹了一口气,“那天在天涯阁,你突然返回来,我还以为你脑筋转弯了呢,没想到还是如此的一窍不通!”他看着那个一脸茫然的人,问:“你那天究竟为什么回来?” 江才情道:“我碰到一个算命的,我跟他说了你的事,他就让我再回去找……” 夜未央已彻底无语,甭指望这人哪一天会突然开窍,就像不能指望母猪会爬树一样。他头疼的紧,不想再跟江才情这个死脑筋的人讨论这高深的问题,便岔开话题:“让他们把小南葬在后山吧,也不要太远了,方便拜祭。” 两个时辰后,糊涂堂后山。 夜未央斟满一杯酒,缓缓倒在南华的墓前,身后,一众属下静静看着,皆不敢言。 夜未央再斟满一杯,自己喝下,这才对身后的劳桑心道:“六日,你即刻动身前往飞龙引,看住南无诗。”劳桑心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回道:“是!” 夜未央接着斟第二杯酒,同样倒在地上,同时对冉必之道:“必之也去武陵镇,随时接应我们。”倒满,喝下,顿了顿,又道:“我再休养几天,便和小白一同过去。” 身后冉弄衣有些不满,问道:“那我们呢?” 夜未央道:“你和天都另有任务。我要你们在江湖上散布消息,就说南无诗携魔灵珠藏身于武陵镇。不出几日,江湖中人便会闻风而动,天魔教自然也不例外。”他斟下第三杯酒,缓缓倒下,眼中含着冷冽的光芒,“这一局,谁也别想逃开。” “至于南华的这笔账,武林庄的人迟早是要还的!” 夜未央猛地将空杯摔碎在地,在几人的惊讶目光中,转身离去。清风拂动他的衣衫和飘散的长发,吹尽他一身的忧愁。远远看去,似空灵,似雾幻,背影看起来却是如此的萧条寂寥。 劳桑心和冉必之下了骊山,乘船走水路,天黑才赶到武陵镇。冉必之在镇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劳桑心则直奔飞龙引,恰巧比孟传情几人先一步到达。被南无诗留下来看门的齐叔,见几人三三两两的回来了,也不多说,兀自去睡了。留下各怀心事的几人在大厅里互相寒暄。 孟传情此时根本无暇想武林庄的那群杀手是谁,见了劳桑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帮忙给夏星辰准备房间。劳桑心想起南华是因孟传情而死,不禁生出一股怒气,正欲拒绝,却见孟传情面色苍白,身体有些虚弱,当是受了重伤。一时又不忍,只得强忍,看着夏星辰,问道:“她是谁?” 孟传情道:“她是千机子的弟子,名字……”他忽看向夏星辰,他貌似还不知道这个女子的名字。 夏星辰轻笑,道:“我生于夏季,因当夜星辰漫天,所以,师父为我取名夏星辰。你们叫我星辰就好。” 孟传情看着她,道:“我们好像还没那么熟。而且,我也不会猜不出你跟在我身边的目的。” 夏星辰道:“你大可以放心,我保证,在你受伤期间,绝不会对你出手。” 一旁的劳桑心听了这话,却有些理不清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时,又听庄伏楼道:“最好你说到做到,若不然,我定会先送你走。” 夏星辰道:“当然,有剑神在此,我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她嘴上虽这么说,但眼里的神情却无一丝惧怕之意,显然是口头上的嘲讽。 “呵。都在呢?”南无诗快马加鞭,也在此时赶到,见屋中聚满了人,有些惊讶。她眼神扫视一番,最后将目光定在夏星辰身上,思索着对方的身份。因为太过年轻,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千机子,便问孟传情:“她是谁?” 夏星辰不知南无诗身份,只当她是孟传情的朋友,便自己答道:“我叫夏星辰,是他的朋友。” “朋友?”南无诗冷笑着试探,“难道你不是千机子?”被夏星辰围困的时候,她并没有看清对方,只是凭高超的机关术才猜到对方的身份。 “哈哈……”夏星辰尴尬笑道:“那都是误会啦,现在我们已经不是敌人了。我困了,大家还是早些睡吧。”她似是怕南无诗把自己困住她的事说给众人听,便急匆匆地上楼。 南无诗却在她身后道:“要住我的客栈,可经过我这个主人的同意了吗?” 夏星辰回头看她,“你的客栈?你们不是来这里投宿的吗?” 孟传情对南无诗道:“她是千机子的弟子,让她留在这里没关系吧。” 南无诗想了想,突然笑道:“无妨,看在小孟的面子上,就让你留下来吧。”嘴上这样说,她心中却打着其他的算盘,这一点,却没有被孟传情看透。 一心关注着孟传情,南无诗并没有想到,自己已被他人放在了一盘棋局上,势必让无数人为此奔赴厮杀,今后都不得安宁。 第九十三章兄台好生面熟

几日来,孟传情一直在房中修养,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南无诗又重新招了个小二,里里外外的伺候着客人。庄伏楼也时不时地帮下忙,借此报答南无诗收留水连环在此歇息的恩情。夏星辰说话倒也算数,也不在对几人加以暗害,只是每日在客栈闲逛。客人多时,她就坐在二楼栏杆上,悠闲地晃着腿,望着众人说长道短,打发无聊的时间。有时也会去孟传情的房间看看他,对他但也算体贴。 “你究竟什么时候能痊愈啊?”孟传情的房中,夏星辰啃着一个苹果,嘟囔道。 孟传情道:“怎么,等得不耐烦了?” 夏星辰道:“你知道一个人最寂寞时是什么时候吗?” 孟传情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是在考我吗?我相当理解你这种心情。一个人最寂寞的时候,就是她感觉最无聊的时候。就好似一个爱好看书的书生,身边若是没有了书和笔,必定寂寞的要死。好似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若身边的人们都是安安静静,她也必然想制造一些事端,以此慰藉自己的寂寥。所以,你想做什么?” 孟传情一语点透夏星辰的心思,让她惊讶不已。她气哼哼地将苹果核丢到窗外,眼睛一瞪,道:“我想杀人行不行啊?”苹果核呈弧度飞跃向大街,也不知砸到哪个无辜的路人。 孟传情好笑地看着她,道:“不要把自己说的像魔头一样,你也不是那种随意杀人的人。” 夏星辰道:“你又怎么知道?” 孟传情道:“你不是说自己只是追随强者吗,这样的人,是不屑与弱者为敌的吧。我不明白,我父亲究竟哪里值得你效命,若说强者,世间比他强的人还有很多。” 夏星辰眼睛一亮,问:“还有谁比孟凡尘更强?”见孟传情没有回答,她又道:“也许你说的没错,孟凡尘的确算不上什么强者,因为我发现,在你身上,有着比他更强的力量。所以,你一定要快快养好伤,好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孟传情看着她,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怎么觉得这像是猫养着老鼠,无论猫儿怎么宠它,最终都逃不过被其啃食的命运。” 夏星辰被他的话逗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道:“我本以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强人,师父也一直告诉我,江湖上最强的两个人……”她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语言,又接着道:“那两个人,也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场。我出来以后,遇到的大多是那种三教九流,本事还不及我的万分之一。那日,我听说天目峰有人挑战天下高手,一时好奇便赶来了武陵山下。本想前去挑战,哪知还有年龄限制!”说到这里,夏星辰一声闷哼,骂道:“那个混蛋陵城少主,设的什么破规矩,害得我都不能一展身手!” 夏星辰哪知他口中的陵城少主,那个在天目峰挑战天下高手的人,如今正坐在她的面前。但见孟传情轻咳了几声,只当他伤势发作,便关心道:“你怎么呢?” 孟传情脸上表情不变,道:“没事,你接着说。”心想,天目峰一事,只有自己和南无诗知道,这件事虽然已经放下了,但也绝对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夏星辰接着道:“我回去时,就遇到了孟凡尘,然后和他交了手,一时不慎,输给了他。” 孟传情道:“出山之后的你,从未遇敌手,我父亲算是第一个打败你的人。所以,你就对他非常崇拜,助他在武林庄设计机关,困住了我?” 夏星辰点头道:“他让我用最强的机关,我还以为他要对付的是个多厉害的人呢,谁曾想竟是个毛头小子,而且还是他儿子,你们父子还真是有趣。” 孟传情淡淡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非一日两日,他怕是也没跟你说我的事,既是如此,你也不用知道。” “切!”夏星辰摆摆手,道:“我才懒得掺和你们的恩怨,只想跟你痛痛快快地打一架,然后回去找师父。出来这么久了,他不骂我才怪呢。” 孟传情起身望窗外看了看,道:“想打架,也不必等我。你没发现,大批的武林人士正往武陵镇赶来吗?貌似这里将有一场盛事要发生,热闹的很啊!而我,起码还要修养一个月,怕是赶不上了。” 夏星辰也看向窗外大街,喃喃道:“这镇上,不乏高手,果然这次没有白出来。” 孟传情听了这话,突然看向她,道:“你口中那两个江湖上最强的人,说的是十七多年前,在雪山决战后生死不明的别应天和楼仲丛吗?” 夏星辰愣了一下,仿佛是没有料到孟传情会问这个问题,她低头沉吟片刻,道:“不,我说的是百年之前的轩辕伢子和神女,你知道的,他们是江湖上的传奇,但毕竟只是传说。” 她的眼神闪烁,说谎的神情自然骗不过精明的孟传情。他盯着夏星辰看了半晌,心想,这个丫头有事瞒着自己,那两个人,必然是别应天和楼仲丛,她师父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飞龙引客栈看似平静,却处处暗藏危机,早已被笼罩在风云诡谲之中。南无诗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武林人士住进客栈,陷入了沉思之中:难道这些人都是冲自己来的吗?这一天,终究还是要到了吗? “不知那南无诗究竟藏身何处,武陵镇如此之大,要找个人,岂不如大海捞针一样?”坐在窗户边的两位客人,边喝着酒,边聊着天。 另一人接着道:“我们只是听说她携魔灵珠藏身在武陵镇,并没有确切的消息,会不会是误传消息?” 对面那人道:“不会的,你没看越来越多的人正往这边赶吗,不出十天,江湖上的武林高手都会到齐。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是有人传出消息?南无诗不经意看向劳桑心,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有可能传出去的,也就只有她。但为何没有细说自己的藏身地点,难道是有什么阴谋吗?劳桑心却是忙着应付霍春秋的纠缠,并没有注意南无诗。 夜未央的消息一散布出去,无数江湖中人便纷纷赶往武陵镇。 鄢商慈打扮成白衣书生的模样,还故意将脸涂的黝黑,看起来像个山野间的普通子弟。她背着包袱,望着一批又一批的人纷纷向北而去,一时好奇起来:这么多人去那边,莫非是有什么事发生吗?传情会不会也去那里了? 如此想着,她便跟随众人,往武陵镇而去。 虽然很少出门,鄢商慈却比许多人的江湖经验都要丰富。兴许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从容面对小小的变故,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不过,这世上的无赖还是有很多的,他们靠着自己的蛮力巧取豪夺,空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还是不行的。这不,才清净了片刻,就有混混找上了她。 鄢商慈从小茶摊出来时,被一个廋猴儿抢走了包袱,还将她狠狠地推到在地。鄢商慈细皮嫩肉的,也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卧倒在地,再无力气去追那人。她看着自己擦破皮的手掌,只是懊恼,正欲爬起身时,却见自己的包袱被丢了回来。 “咦?”一人蹲在她面前,戏谑道:“这位兄台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鄢商慈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不禁抬头看向来人,“呃?夜未央?” 蹲在她面前的,正是一身黑衣满脸含笑的夜未央。他身后不远处,江才情负手站在那里,双眼无波。这两人在糊涂堂修养了几天,便赶来武陵镇和劳桑心他们会合。夜未央因为晕船,死也不愿意再走水路,宁愿绕道走旱路。如此便耽误了一些行程,却巧妙地与鄢商慈相遇,可算是一种缘分。 夜未央伸手拉起鄢商慈,道:“你还真是胆大,孤身一人,也敢四处乱跑。” 鄢商慈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拾起地上的包袱,问道:“夜未央,你……”她斟酌着,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夜未央道:“你想问我知不知道孟传情身在何方,对吗?”在鄢商慈的惊讶目光中,他又道:“如你所想,他就在前方武陵镇。” 鄢商慈有些欣喜,也不再想夜未央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遂问道:“你也是要去那里吗?我能与你同行吗?” 夜未央心想,这鄢商慈还真不一般,竟如此懂得抓住时机。与自己同行,就再也不用担心有庸人骚扰了。他笑问:“我们似乎才见过一面,你信我?” 鄢商慈摇头,“不,我只是相信传情。因为他没有把你当敌人。” 夜未央听了这话,眼波一沉,遂看向身后的江才情,道:“小白,不介意多个同伴吧?”夜未央问出此话,纯属口中闲得慌,江才情从不搭理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来说根本毫无区别。 果然,江才情只是看了他一眼,负手就向前走去,不再管他。 鄢商慈见此,心想,这人的模样,像是别人欠了几百万两一样,怕是很不乐意。当初在莫邪塔,她只是看到了江才情的背影,并不知道这人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以为他不想自己同行,才会垮着脸。想了想,她开口道:“算了吧,我还是自己走。” 夜未央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道:“鄢姑娘不必介怀,前方路途还很遥远,你无绝技防身,一个人怕是很难到达武陵镇。跟我们在一起,至少可以保证,十步之内无人敢靠近。”他最后一句话,自是在戏谑江才情。 “况且,每日对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实在是无趣的很,有个美女相伴,也是很不错的。”他后半段的话,让两人皆无语地看着他。 江才情看着他,依然不说一句话,鄢商慈则摇了摇头,叹道:“你还真是……”与传情差太多了吧。 如此,这三人便结伴而行。夜未央一张嘴,依然滔滔不绝地讲着话,与之前和江才情同行时不同,听到感兴趣的地方,鄢商慈便会回话聊着,自是增添了一些乐趣。 走到一处三岔路口时,夜未央慢慢停下了脚步,道:“我们休息一下吧。” 鄢商慈扭头看他,“休息?可是我还不累啊!”她以为夜未央是为她着想。 哪知夜未央听了这话,便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我累!”说完,也不管鄢商慈一脸惊讶的表情,兀自在路旁的草地上躺下,闭目休息。 鄢商慈惊讶的很,在他身边蹲下,问道:“夜未央,你很奇怪啊,才走这么点路,你怎么就累了呢?” 夜未央睁眼看着她,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鄢姑娘令人有些不解,体力似乎好的很啊?”她的体力,远远超出了一般女子的数倍。 鄢商慈想了想,没有将自己曾经服食无花果的事说出来,只是道:“我虽然不会武功,可也没你想的那么弱啊!” 夜未央看着她,心中却还在想,一定没这么简单。正想着,江才情也蹲在了他身边,单手搭在他的胳膊之上,片刻后道:“母亲不是说已经替你恢复武功了,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见效?” 夜未央满不在乎,道:“这种事要看时机的,哪能说好就好?”他见江才情半蹲着,衣服紧紧地贴着身体,丝毫没有沾到地上的杂草,心想,这个有洁癖的家伙,真是越看越不爽快。如此想着,他蓦然将手抬起,将江才情向后一推。 江才情一向对夜未央极度信任,不曾防备于他,这人突然一击,愣是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江才情脸色刷地白了,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屑,狠狠地瞪向地上的人。见那人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他更是气恼,奈何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冷哼一声,走的离他远远地站在那里。 第九十四章冤家路窄

鄢商慈错愕地看着这两人如小孩子般的游戏,半晌才问夜未央:“你们什么关系啊?” 夜未央眯着眼睛想了想,道:“你只要记得,这种事情,只有我可以对他做,换做旁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夜未央一语三关的话,鄢商慈哪里又想得明白,她见地上的人一脸舒服的模样,不禁问:“我们还要休息多久?” 夜未央道:“你别催,我现在腿痛的紧,不想走路。” 远处的江才情听了这话,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夜未央的武功被废,加上之前的伤势并没有完全好,身体大不如从前。这一路来,他是停停走走,耽误了不少时间。没有武功,还真是碍事,他心想,无论如何,也要让未央恢复武功。 几人又休息了片刻,鄢商慈正欲开口让夜未央起来时,江才情突然道:“有人!” 夜未央也不睁眼,撇撇嘴,道:“小白,你还真是大惊小怪。这里是大路,有人行走也很正常。”这时,却听身旁的鄢商慈唤道:“传闻……” 夜未央猛地坐起,看着前方一行人。 来人正是武林庄一行,孟凡尘,孟传闻兄妹,以及桑幼忧主仆。 这几人见了夜未央三人,有惊讶,也有愤怒。前者当是桑幼忧二人,后者自是孟凡尘,哪知他还未有所反应,站在孟传闻身边的孟传心如见鬼魅般,猛地移动脚步躲在他身后。 孟传闻甚是不解,“传心,你怎么呢?” 孟传心轻声道:“别问,快走!” 这方,夜未央见江才情的眼睛始终盯着孟传心,已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孟传心这是又撞到小白枪口上了,孟家再多的人怕是也阻拦不了。想着武陵镇还有事,夜未央不想再起事端,便起身走到那人身边,拉住他的胳膊,道:“小白,我们走。” 江才情甩开他的手,在夜未央的一声惊呼中,以快的让人看不清的速度来到了孟传闻身前。孟传闻第一反应是挥掌打向对方,哪知自己打出去的掌力竟凭空消失了,还未想明白原因,胸口便中了一掌,远远地摔了出去。 “大哥!”孟传心一声惊呼,随即就被江才情封住了穴道。后者抵住她的背,慢慢向前走去。孟传心知道他的厉害,也不敢开口讲话反抗。 夜未央无奈地摇摇头,慢步跟上,鄢商慈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该跟谁一起。 孟凡尘瞧着这变故,心中更是震惊,怎么有人会有如此快的速度?惊讶的同时,他更是气恼,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他的女儿,以为这么轻易就算了吗?他见夜未央落在后面,手中偷偷运功,心中冷笑,账还是要一起算才好。 鄢商慈刚好扭头看向他,见他一直盯着夜未央的背影,脸上带着阴冷的表情,已然明白他要做什么。她蓦然扭头冲夜未央喊道:“夜未央,小心!” 夜未央回头,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一阵劲风袭来,接着脖子便被人紧紧掐住。 孟凡尘冷哼一声,看向鄢商慈,“商慈,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孟家的儿媳妇,怎可帮助外人?” 鄢商慈脸色煞白,低着头不知如何反驳。孟凡尘认为她是孟传闻的妻子,她自己心里认定是孟传情的妻子,但无论是谁,都把眼前这个人喊爹。说她是孟家的儿媳妇,又何错之有? 孟凡尘看着身前的夜未央,微微诧异。这人脖子被掐的通红,却丝毫不敢反抗,他不禁冷笑,道:“竟然丝毫内力也没有么,可笑我竟然以为你是个高手?” 他与夜未央不过才见两次面,便已结下了深深的仇怨。第一次见面,他便与夜未央交手,由于夜未央施展化心和忘本的关系,事后他对此事的印象却极为模糊,仿佛是在梦中一样。那时,他就对这人埋下了恨骨。第二次见面,是在天目峰下,当时他就想教训夜未央,却因为劳桑心和冉必之护卫,没敢轻举妄动。这一次,他轻易地制服了夜未央,竟有些洋洋得意,道:“叫他放了我女儿,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夜未央竟真的照做,朝江才情喊道:“小白,你快放了孟传心,不然她老子就会让我生不如死。”孟凡尘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这人……真是欠抽。 江才情始终背对着几人,听了这话,也无动于衷。似乎是在考虑,孟传心和夜未央哪个对他更重要。他身旁的孟传心虽然动弹不得,心中却是焦急万分,生怕孟凡尘惹怒了江才情,便开口道:“父亲,我是自愿跟他走的,你别管我了。” 孟凡尘正自不解,又听得胸前的夜未央轻笑一声,道:“老匹夫,你女儿可比你聪明多了。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放了我,不然一会儿小白发怒,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孟凡尘却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看来是我下错了注,你并不值得他救。既然如此,我就一掌结果了你,再抢回女儿也不迟。” 鄢商慈见孟凡尘真的要下手,一时也惊了,连忙扭头看向江才情。却见后者放开孟传心,缓缓转身,冷冷道:“放开他!” 孟凡尘沉声道:“你先放了我女儿!” 江才情脸色更加沉重,一步步靠近孟凡尘,道:“我说放开他!”说话的同时,他左掌慢慢运功,一股真气在他手心流动。 “你竟真的不顾他的性命?”孟凡尘脸色有些变了,见江才情抬掌袭向自己,急忙将夜未央一拉挡在身前。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江才情并没有立即撤掌,而是在掌风打向夜未央的同时,身形如幻影般极速冲到两人身边。他比掌风更先一步接近夜未央,在掌风击向他面门时,及时伸手一拽。后者一个踉跄,随即落在江才情的身怀。与此同时,孟凡尘错愕之余,被掌风击中,重伤倒地。 如此惊人绝招,若非亲眼得见,谁也不敢相信。相传百年前的轩辕伢子,轻功绝顶,幻影身法江湖无人能敌。后世之人对此轻功无法形容,只能用一个例子说明,若他和唐门暗器同时击向一个人,暗器未至,人便先到。身为轩辕之后,江才情也将这一神功练领会到位,虽不如轩辕伢子那样的出神入化,却因为救夜未央心切,临阵发挥,威力自是让所有人惊叹。 江才情不打算放过孟凡尘,他放开夜未央,步步向前,逼向孟凡尘。孟传闻见状,急忙从地上爬起挡在父亲身前,桑幼忧和桑俊二人则围在孟凡尘身边。 “让开!”江才情的话依然简单冷然。 “阁下已经救下了他,就请放过我父亲吧。”孟传闻面对江才情强劲的气势,感觉自己并非此人的对手,便想劝对方停手。 “让开!”江才情又重复一遍。 “你……”孟传闻话刚出口,江才情便已出手。 孟传闻的功夫,杂乱,不精,亦无绝技,他自身的本事,贵在潜心,赤诚。既是被称为非凡公子,自有其非凡之处,他更懂得把握自身的优势,将每一招每一式都稳扎稳打,练到深邃,必定牢不可破。 江才情手上的攻势,他早已看在眼里。与孟凡尘不同,他非常有自知之明。那人一招出手,他就知道,十个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这种强劲的功力,他生平未见,虽然惊惧,却还是抬手挡之。 右手挥拳硬挡下江才情的骤然一击,只听得一声脆响,孟传闻的手腕骨已伤。也正是他稳扎稳打的功夫,让他只是受了这点轻伤。为了保命,他握住自己的手腕猛地向后退去,卧倒在孟凡尘身边,在别人看来,似乎是被江才情打倒在地的。 江才情见孟凡尘父子都已受伤,就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桑幼忧和桑俊二人。桑俊急忙将桑幼忧护在身后,慢慢后退。 “这个人,好像魔鬼。”桑幼忧低声道。 桑俊一脸担忧,忧的却不是他自己,眼见江才情慢慢靠近,他蓦然转身,拉起桑幼忧就跑。江才情的掌风更快,抬手就击向二人,然而,这强劲的掌力刚发出时,就骤然消失了。 两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去,见夜未央在江才情身后,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他的双手被缠,无法运功,愤恨地朝夜未央开口道:“放开!” 夜未央道:“不放。” 江才情气极,欲运功震开夜未央的束缚,忽又想起对方有伤在身,如此可能会让他伤上加伤。无奈之下,他只得用蛮力挣扎,哪知夜未央缠的更紧,甚至将双腿也夹在他的腿上。 夜未央见暂时制住了江才情,便朝一旁仍目瞪口呆的鄢商慈喊道:“鄢姑娘,赶紧带他们走啊!” 鄢商慈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孟传心,见她动弹不得,想来也带不走,便奔向孟凡尘身边,与桑俊一起,扶着父子二人离开。 江才情拖着夜未央向前走了几步,似是不打算放过他们,这时却听见夜未央道:“小白,小白!冷静点,你又没什么损失,何必非要致他们于死地呢?况且现在杀了武林庄的人,对我们根本毫无益处,你省点力气,咱们去喝碗粥吧。” 这一开口,江才情更气,“放开!他们该死!”胆敢挑战他的人,从没有能够活着离开的。什么也顾不得了,他猛地运功挣开夜未央。后者一声闷哼,远远地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江才情扭头一看,哪里还有追杀他人的心思,急忙蹲下查看他的伤势。却不知夜未央趁他不注意偷偷睁开了眼睛,瞧着他的面容心中松了一口气。 夜未央心中盘算武林庄的人已经逃的够远了,就假意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蓝天,紧接着就是江才情那张郁闷的脸。他笑道:“又不是死了,你哭丧个脸干啥?” 江才情看着他,冷冷道:“你不是会装吗?” 夜未央脸上的笑容顿时湮没。我去!既然知道是装的,那不早点拆穿我,害我躺了那么长时间。他慢慢坐起,揉着酸痛的颈部,喃喃道:“孟凡尘这个老匹夫,下手可真重。这次救了他们几人的性命,不知道会有几个对我感恩戴德。” 江才情没再理会他,径直带着孟传心走了。夜未央起身在后面慢吞吞地跟上,不出一会儿,就发现江才情越走越偏。“小白,你这是要去哪?” 江才情头也不回,道:“喝粥。” 身后,夜未央突然笑了。 江才情果然找到了一家小店,三人在桌旁落座。夜未央让老板上三碗粥,然后对江才情道:“小白,解开她。” 江才情有些不愿,不是怕对方逃跑,而是不想浪费时间去抓她。夜未央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便笑道:“你放心,她是聪明人,在没有把握之前,是不会逃的。” 江才情犹豫了片刻,还是挥手解开孟传心的穴道,后者果真没有再逃,只是一脸怒气地坐在那里,瞪眼看着两人。 这时,粥已上桌,夜未央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对孟传心道:“孟姑娘是去武陵镇找孟传情么?” 孟传心有些讶异,又听夜未央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逃走。而是安安静静地喝完这碗粥,然后随我们一起上路。” 他边悠然地喝着粥,边道:“小白把你留在身边,图的就是个念想,除了肢体上的碰触,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孟传心想起了初到糊涂堂时,夜未央曾给她看过的那副画,苦涩道:“是因为我这张脸吗?”她暗自将一把匕首捏在手心,如果对方说是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脸。 夜未央头也不抬,道:“你毁了自己的容颜也没用,一个人的气质是怎样也抹灭不掉的。” 孟传心心惊,这个人总是能先一步猜透别人的心思,在他身上,她仿佛看到了传情的影子。她将匕首收到袖中,道:“为什么你要帮他?” 夜未央停下喝粥的动作,瞪了一眼江才情,道:“因为我打不过他,这个世上就是这样,强者总是能支配别人的命运。”他又对孟传心道:“如果你想改变这种局面的话,只能让自己变强。或者,你能找到一个更强的后盾。” 孟传心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 第九十五章因与果

江才情此时喝完了粥,看了一眼夜未央,道:“你话太多了!”随着他的话落音,面前的空碗骤然碎裂。显然,他是把自己的怒气撒在了这只碗上。 孟传心有些害怕,刚才她明显感觉到了一丝杀气。不过对面的夜未央却丝毫不在意,依然笑道:“你管的住我的嘴吗?生来就话多,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论吵架,江才情哪里是他的对手,只得扭过头去,闭口不言。 夜未央慢吞吞地终于喝完了一碗粥,他将空碗往桌上一放,滋溜溜地打了个转。“瞧见了吗?这种人你能从他手中逃脱吗?还不如乖乖地随我们一同去飞龙引,到了那里,你的弟弟自然会救你的。” 孟传心一惊,“你什么意思?”突然提起传情,绝对别有用心。 夜未央道:“我只是想知道,在打不过小白时,孟传情他会用什么方法把你安然无恙的带走。” 传情!关于弟弟的事,孟传心从不含糊,听了夜未央的话,她不禁认真思索起来。 若是传情知道我困于此人之手,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救我的,这个人的功夫如此之高,传情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必定被其所伤。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传情与这两人起冲突。 她想了想,便对夜未央道:“若要我乖乖地跟你们同行,你就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夜未央好奇,“何事?” 孟传心道:“就是去飞龙引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传情认出我。” 夜未央听后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还真是姐弟情深啊。”他顿了顿,又轻笑道:“既然你愿意,我就陪你演完这出戏。不过,你的弟弟也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刻意伪装的话,反而让他心生疑虑。” 夜未央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突然指着前方一人,道:“小白,那人的帷帽我要了。” 江才情听后二话不说,离开了桌子。他双手撑在桌子边缘,看着江才情以武力抢下一个女子的帷帽,诡秘一笑:“孟传情,我真是迫不及待地要与你见面,可别让我失望啊!”孟传心听了这话,心中却是越发的不安。 “未央哥哥!”突然传来的一声惊呼吓得夜未央全身一抖,扭头看去,见一个蓝衣女子正欢快地向自己飞奔而来。她奔跑的速度着实太快,几乎与江才情一左一右同时来到桌旁。 江才情将到手的帷帽丢在桌上,暗含杀气的眼神看了那女子一眼,后者感受到了这杀气,即将到达夜未央身边的她骤然停下了脚步,戒备地看着对方。 夜未央扭头看了江才情一眼,示意他收起自己身上的凌厉气息,随即朝农秋音招了招手,“农儿,过来。” 农秋音感觉江才情已无敌意,这才卸下了防备,快步来到夜未央身边,搂着他的胳膊,道:“未央哥哥,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在家里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猜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夜未央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温柔问道:“农儿,你怎么一个人?” 农秋音道:“大家都去武陵镇,我就想未央哥哥也一定会去那里的,所以我就迫不及待来找你啦。爹爹姑姑还有哥哥他们都在后面好远呢。” 夜未央道:“你不怕他们担心?” 农秋音道:“才不怕呢。未央哥哥,我可以跟你们一起上路吗?” 夜未央想了想,道:“自然可以,不过,到了武陵镇之后,你需要装扮一下。” 农秋音没有问为什么,直接点了点头,她注意到了孟传心后,遂问道:“这位姐姐是谁?” 夜未央回道:“你叫她白姐姐吧。”他看向安静的孟传心,“姑娘把帽子带上,咱们上路吧。你比我们更了解你弟弟,该怎么伪装,还要你自己把握。” 如此,四人一同上路。不出半日,几人便已到达武陵镇。 农秋音万万没想到,夜未央所说的装扮一下,竟是让她女扮男装。虽然她一向对夜未央言听计从,不过这次却有些小小的不情愿。这小姑娘从不顾世俗,也没有女子该有的矜持,她格外的喜欢夜未央,总是喜欢缠着他。换了男装之后,她依然不改习性,径自拉着夜未央的胳膊,引来不少路人的异样目光。 夜未央颇为无奈,看着农秋音,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农秋音有些不乐,“为什么?” 夜未央扶额,仍然耐心解释道:“你现在是男子装扮,跟我靠那么近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断袖之癖呢。” 农秋音不解,仰头问道:“什么是断袖之癖?”她嘴边粘的两撇小胡须与她的表情对应,像极了一只无辜的小山羊。 夜未央语塞,身边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指指点点,他看着农秋音如同看着一个魔鬼,然后慢慢推开她,“两个男人不能太过亲密。” 农秋音一怔,突然跺脚,嚷道:“讨厌!我不要穿男装了!”说完就想扯掉胡须。 夜未央急忙抓住她的手,道:“农儿,听话!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小白送你离开!” 农秋音生怕离开夜未央,听了此话,果然安静了许多。“未央哥哥,你别赶我离开,我听你的就是了。” 夜未央轻笑:“很好,你走前面吧。”农秋音只得听他吩咐。 沉默许久的孟传心始终旁观着两人,此时不禁开口问夜未央:“为什么一定要她穿男装?她不是那种能适应的人,稍微用心的人,一眼就能识破她的身份。” 夜未央眼光深邃,缓缓道:“我自有我的考量。”只因为,她是南无诗的女儿。 当夜未央一行四人,春风满面地踏进飞龙引客栈时,无疑是让所有人惊讶的。尤其是正和齐叔在柜台算账的南无诗。夜未央和江才情这两人,早在十年前她就见过,虽然时间久了,但这两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太过深刻,她几乎一眼认出。是他们! 十年前,南无诗被人重伤,曾在莫天都的家里养伤住过几日。伤好之后,她就离开了莫家,就在那时,在一处偏僻山谷里与这两人不期而遇。原本夜未央只是上前问路,哪知三言两语就被这人看破了身份。 “请问你可知附近哪里有姓莫的人家?”夜未央礼貌待人。 南无诗不知两人的意图,并没有如实相告,“我也是路过此地,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人,你们还是去找其他人问问吧。” 夜未央听后却是狡黠笑道:“相比之下,四处探路,观察地形的人我们才像是路过的吧。第一次经过这里,就有一种对地形了然于胸的感觉,难道不是因为你对这附近很熟悉?” 南无诗讶异地看了夜未央一眼,眼中暗含钦佩,这少年年纪轻轻,竟也如此聪慧,察言观色,猜心测人,精准无误。“小辈,我走过的地方多了去了,似我这般到处漂泊的人,认路已然是一种本领。” “四处漂泊?”夜未央细细打量了南无诗,见她双手搁于腰间,身上蓝衣凌风飞舞,遂问道:“你莫不是拥有卷舞菱纱的南无诗?天魔教的叛教圣女?” 当江才情听说她是天魔教叛教圣女时,二话不说便直接出手想要杀她。南无诗纵使将卷舞菱纱发挥到最大威力,依然在江才情手中过不下十招。命悬之际,夜未央出手阻止了江才情。“小白,暂时不要杀她,我有更长远的计划。” “什么计划?”那时的江才情,并没有完全信任夜未央,什么事都要问个究竟。 “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你既然让我帮你,就得什么都听我的。” 江才情听了夜未央的话,放了南无诗。夜未央却并不打算让南无诗就这样离开,而是问道:“南圣女叛教之时,正是楼仲丛失踪之后,你是为了他而叛教的吧?” 南无诗怒道:“关你什么事?” 夜未央笑道:“这么生气,那就是我猜对了。那么,楼仲丛失踪会不会是一场阴谋呢?你漂泊江湖,难道是为了调查什么,或者是在寻找什么?” 南无诗冷笑道:“自以为很聪明的人,往往最令人讨厌。我自走我的路,你自过你的桥,何时轮到你来过问我的事。咱们山水不相逢,后会无期!”说完,欲拂袖离去。 夜未央却是拦住了她,滔滔不绝道:“听说你当初带走了天魔至宝魔灵珠,可这宝贝也在江湖上引起了无数纷争,这难道是你有意为之?”十年前的夜未央不过才十六岁,意气风发的少年初遇聪慧的敌手,处处针对南无诗。 听了夜未央的话,南无诗当时就变了脸色。此人聪敏异常,对江湖之事又如此通透,再让他猜下去,怕是所有的秘密都要曝光。她急忙岔开话题道:“你们不是要找姓莫的人家吗?我刚从那里过来,他们就住在前峰,院外种满楼兰花的就是。”虽不知这两人要做什么,但为了脱身,她还是不顾道义随口出卖了莫家人。 夜未央似是不相信她的话,愣愣地看着她,偷偷运转还不是很熟练的化心心法,却立即被对方的察觉。眼波流转,暗含怒气。 夜未央微微诧异,凝眉想了片刻,最终舒颜放下探索之意。因心念残阳剑,他没有再和南无诗多做纠缠,便与江才情匆匆离开了。 南无诗没有想到,夜未央找到了莫家人之后,也随口将她出卖了。两人杀了玉萧依,带走了重伤的莫天都,结下了十年后农家后山的果。这果,却又被孟传情和劳桑心分而食之,可谓是缘随天定。 带走莫天都之后,江才情又问了夜未央那个计划。夜未央对江才情道:“你知道天魔教为什么会一直存在吗,因为宁仇渊的血脉一直都在延续。若想彻底铲除天魔教,须先断其血脉。” “然而,楼仲丛生死不明,天魔教其他人又隐世不出,想要对他们出手,极不容易。南无诗是唯一在外的天魔教之人,我要用她引出楼仲丛和其他人,而且,她无故叛教,可能深藏着极大的秘密,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一切才好行动。”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培养势力,双拳难敌四脚,靠你一个打手,终归还是不行的。” 之后,夜未央苦心孤诣地教导劳桑心,救冉必之兄妹,得毒王之子,训练他们成为最优秀的杀手。韬光养晦数年,他终于培养起了自己强大的实力。当劳桑心得残阳剑之时,便是夜未央展开计划之时。南无诗这颗闲置多年的棋子,终于被他用在了此时,她的女儿农秋音却是一颗棋中棋。 南无诗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这两人既然是当初带走前任残阳剑主的人,想必就是现任剑主劳桑心的主子吧?劳桑心在我飞龙引潜伏已久,不可能单单是为了等待今日的相聚,想必他们都是冲自己而来,或者,更有可能是为了天魔教。那么,无数江湖中人来到此地也是他们策划的吗?她沉重地叹了口气,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小孟平安无事,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想通了这些后,南无诗又将目光看向江才情身后的两个人。一个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女子,她脚步轻盈,想必也是个高手。女子身旁站着的那个蓝衣少年,她一眼就看出,是女扮男装,她嘴边的两撇胡须与她那张清秀的脸衬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注意到这个蓝衣女子的眼睛,始终不离夜未央,想必是对他极为倾慕。这个女子,也让她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第九十六章以心慑心

“一旦黄龙下九天,骑龙枿枿升紫烟!”这时,夜未央一声轻吟,叹道:“如此壮观的客栈,足以配得上飞龙引这个名字。”不理会众人投来的钦佩目光,他径直掏出一张银票,对掌柜齐叔道:“来两间上房,我们要在此长住。” 齐叔刚接过银票,南无诗突然伸手抽了过来,道:“不好意思,本店客房已满,几位还是去其他地方住吧。”南无诗不愿夜未央见到孟传情,便将银票丢还于他。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两人早已见过几次面了。 夜未央啧啧道:“开门做生意,怎可拒人于千里之外?” 南无诗道:“我这里不招待不速之客!” 夜未央笑了笑,走到农秋音身边,轻声道:“农儿,她不让我们住店,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怎么办?” 农秋音仰头看着他,道:“未央哥哥不想露宿街头吗?我要怎么帮你?” 夜未央对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你只要让那个掌柜听你的话就好。” 农秋音点了点头,走向齐叔,盯着他的眼睛,双手运功,抵向两眉之侧,默默施展心法。不出片刻,齐叔眼中的光淡了许多,呆滞地看着四人。 慑心术!南无诗大惊。她是谁?为什么会秘穴宫的慑心术?是牧夫或者师姐的传人,还是……我的女儿? 农秋音见已控制住掌柜的,就牵住夜未央的手,道:“未央哥哥,你说吧。现在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手中暗暗运功,传给夜未央。 夜未央心下也是惊讶,想不到农秋音的慑心术已经练到了最高境界——以心慑心。练到此境界,控制对方心智的时间更长,而且它不仅可以自己控制对方,也可通过传功的方式,让第三者控制对方。能够练到此境界的,据说只有秘穴宫最优秀的传人,也就是秋双心的师父,慕容华语。农秋音年纪轻轻,就将各式武功都练得出神入化,当是一代武学奇才。 夜未央感觉一股真气涌入自己体内,心下会意,便看着掌柜道:“麻烦掌柜的准备两间上房。” 齐叔似傀儡般点了点,“好,几位请稍等。”低头翻看账本上的空房号。 南无诗心中惊诧,急忙抬手抵在齐叔的后背,欲助他摆脱慑心术的控制。 农秋音此时诧异地看了夜未央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随即又冲南无诗道:“喂!你别这样,会害死他们两个的!你也不想看见掌柜的死吧?”她紧紧地牵着夜未央的手,若南无诗再不住手,她就会立即反击,绝不会让她有机会伤害到夜未央。 南无诗虽不会慑心术,却是听农牧夫说起过,此举的确会让对阵的双方反噬。齐叔没有内力护体,自是比夜未央死的快。虽然心有不甘,她还是放了手。 农秋音看着夜未央,似是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这时,掌柜的选好了房间,便唤来跑堂阿木,带几人上楼。南无诗眼睁睁地看着几人上楼,却是无能为力。待几人走远之后,农秋音撤了慑心术,齐叔便恢复了正常。 “小孟这几日一直都在房间里,倘若他出来了,一定要让他避开刚才那几个人。”南无诗对齐叔吩咐道。 客栈二楼。阿木推开相邻的两间客房,道:“这两间是客栈最好的房间了。几位看看要怎么分配?”他心想,这三个男人住一间,床肯定是睡不下的;既然对方要两间,说不定他们之中有一对是夫妻。阿木没有看出来农秋音是个女子,同样也猜不出哪一对是夫妻,所以,他也不敢贸然分配。 江才情径自走进左边的房间,顺手将孟传心也拉了进去,“我们一间房。” 孟传心虽然惧怕于他,但见他如此无礼,依然忍不住骂道:“混蛋!你说什么!放开我!”说着便挣扎着欲挣来江才情的手臂。 夜未央瞧见了大惊,急忙上前调解,“小白!你给我适可而止。在糊涂堂也就算了,现在是外面,流言甚多,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能与你同房!传出去,你让她怎么嫁人?” 江才情冷声道:“我就要她!嫁不出去我就娶她。” 江才情话一出口,几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阿木的嘴,张的老大了。孟传心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如果你再逼我的话,留在你身边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夜未央赶紧将阿木轰走。阿木一愣一愣地离开了,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几人,似是心里疑惑的很,这几人到底什么关系啊? 夜未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才情,道:“你要她是不?”他握紧拳头,猛然冲上去一拳打向江才情的面部。江才情反应比他快,抬手挡住,满脸怒气地看着他。 夜未央一脚踹向他的腿,骂道:“混蛋!跟你在一起真是让我丢尽了脸。你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不?你知道什么叫世俗礼俗不?既然如此,你就跟她在一起好了,老子我走的远远的,当做不认识你。丢脸你知不知道?丢脸!” “未央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江才情哪里懂什么世俗礼俗,因此,他不解地看着夜未央。 夜未央头痛之极,心知解释也没有用,只好道:“我们到这里来是有目的的,你紧抓着这个女人不放,耽误了大事,可不要怪我。而且,这个女人倔的很,我看着她就很烦,没什么心情再去做事了。” 江才情听罢,慢慢放开孟传心,道:“未央,你不高兴,我放了她就是。”转身进屋,失落之情甚是明显。 孟传心松了一口气,对夜未央道:“多谢你了。不过,这种人你为何要与他为伍?” 夜未央意味深长地道:“姑娘,逃离虎口已是万幸了。可别再插手管我们的事,再入牢笼啊!” 孟传心顿时沉默了,转身去了另一间房。夜未央又对农秋音道:“农儿,你跟白姑娘住一间房。” 农秋音却是痴痴地看着他,问道:“未央哥哥,我刚才发现……你的武功为什么没有了?” 夜未央急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道:“农儿,这件事不可以说出去哦。” 农秋音道:“为什么?上次见面时,你的武功那么好,是谁废了你的武功?” 夜未央苦笑道:“农儿,你别问那么多了。” “要是让我知道谁废了你的武功,我一定饶不了他!”农秋音有些气愤,随即又开怀笑道:“不过没关系,未央哥哥现在没有武功,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夜未央听后,心中却是有些后悔,这个姑娘如此单纯,这样利用她真的好吗? 数日来,孟传情一直在房中养伤。这期间,除了他自己调息外,庄伏楼和南无诗也会轮流来到房间给他疗伤。与之前相比,他的气色与精神都好了很多。此时,庄伏楼正在他的房中为他疗伤,悠然地坐在窗台之上的夏星辰,则充当护法,静静地守着二人。 片刻后,庄伏楼撤掌,问孟传情:“孟兄弟,你感觉怎么样了?”孟传情此次伤势严重,若非有南无诗和庄伏楼相助,怕是早已命归黄泉。 孟传情自己调息了一会儿,道:“多谢庄兄,我感觉自己体内的气息已经渐渐顺畅了。”虽然有这两人相助疗伤,他的伤势依然恢复的缓慢,这么些时日,他竟只恢复两成功力。 夏星辰此时插口道:“你还真是好命,有那么多人为你操心。” 这段时间,这女子可是帮了孟传情的大忙。庄伏楼忙着照顾水连环,南无诗忙着客栈的生意,唯一闲着的夏星辰便负责起照顾孟传情的责任。每日送饭送水,虽说不累,但毕竟是跑腿的工作,这女子竟也不曾有过不耐烦的神色。可见她是真心实意地帮着孟传情。 孟传情很是无奈,道:“夏星辰,我记得老板娘给你安排了房间,你为何总是喜欢待在我这里?”她除了每天晚上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白天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孟传情的房间里。孟传情感觉自己已是夏星辰案板上的一块肉,被她一双眼睛盯得死死的,随时都有可能被剁成肉馅。 夏星辰笑道:“因为我要看着你,万一你不幸死翘翘了,将来谁陪我玩?”她对孟传情充满了好奇,一直想与他一较高下。 庄伏楼听了她的话,皱眉道:“孟兄弟是不会死的。” 夏星辰眼睛一鼓,道:“庄伏楼!你还是去照顾你师妹吧,这个人交给我了。”她对庄伏楼并无好感,只因这人太过正经,有时候不过是句玩笑话,他都能当真,而且还要把你训斥一番。 听夏星辰这么一说,孟传情忽想起很长时间没见水连环了,便问道:“庄兄,连环怎么样了?”水连环也曾来孟传情房中看过他几次,不过,因为忙着煎药并没有多做停留。 庄伏楼道:“师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正在用药物调理身体,相信再过几天,她就能完全康复了。”说到水连环时,他的面部表情才松缓下来。 孟传情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庄兄,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看她。” 庄伏楼走后,房中就安静了许多。夏星辰首先打破沉静,道:“这个庄伏楼肯定是喜欢他的师妹。” 孟传情道:“你又知道?” 夏星辰道:“这你还看不出来,你看他把自己师妹当宝似的,生怕别人欺负她。” 孟传情则摇头反驳道:“那只是兄妹感情吧。”他心想,这种感情自己最能体会了,庄伏楼与水连环,就如同姐姐与自己,这种亲人间深厚的感情,超越了爱情,若不是身在其中,又如何能够明白。 夏星辰喃喃道:“兄妹么?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感觉?” 孟传情听她这话有些奇怪,便问道:“你怎么了?”她渴望兄弟姐妹,莫不是长这么大都是自己一个人? 夏星辰道:“我没事。”见孟传情一直盯着自己,她又道:“孟传情,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孟传情有些心不在焉,点头道:“也好,麻烦你了。” 夏星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突然跟自己客套了,倒还真有点不习惯。轻轻跃下窗户,出了门去。 劳桑心在厨房收到了一张纸条,这是糊涂堂的探子以特别的方式传达给她的,上书“领主一行已达飞龙引”。看到这样的内容,她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终于来了! 身旁一个打下手的人看得也是不禁一愣,从未见这姑娘笑过呢?他忍不住问道:“姑娘,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劳桑心收起纸条,道:“没什么。”她拿起铲子,问道:“还有什么菜要炒吗?” “天三号房加两盘小菜,蘑菇炖肉和宫爆鸡丁,一会儿阿木来端。”这人说完,便提着水桶去后院忙活了。 劳桑心精纯的厨艺,很快就弄好了这两样菜。她解下围腰,想休息片刻。这时,夏星辰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了这两盘菜,招呼也不打一声,放在托盘上,直接端走。 劳桑心叫住她,“喂!你端给谁的?” 夏星辰头也不回,道:“孟传情啊,他饿了,等着吃呢。” 劳桑心微怒,道:“这是客人点的,怎么能给他吃呢?” 夏星辰啧啧道:“奇了,怎么就不能给他吃?客人吃得,他自然也吃得。” 劳桑心懒得跟她吵嘴,大声道:“你给我放下!” 夏星辰哪里肯听她言,冷哼一声,径直向外走去。才走两步,她忽然感觉肩膀一阵疼痛,竟是劳桑心在身后抓住了她的肩膀。夏星辰一声痛呼,手臂一麻,不禁将托盘撒手。眼看就要落地,却见劳桑心伸出右脚一勾一点,托盘随势飞起,落在了她的手中,盘中的菜丝毫未洒。 夏星辰揉着肩膀,心下吃惊:这女人,竟然会武功!她看着劳桑心,眼中充满了戒备。 劳桑心下巴一扬,冷声道:“孟传情要吃,让他自己下来做!” 夏星辰也有些怒了,看着那两盘菜,眼神微变,道:“哼!不让我端走,那你也别想留着!”说话间,她双手微扬,随着她的动作,托盘上的两盘菜远远地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之上,散落一地。 “你!”劳桑心握紧拳头,眼中暗含杀气。夏星辰却似没看见一样,下巴一扬:“你还是再给客人炒两盘吧。”说完,她在笼屉里端出一盘馒头,飘然去了。身后,劳桑心早已将她骂了数十遍。 第九十七章白目的男人

夜未央安顿好了房间后,便下楼来四处溜达溜达。经过楼梯时,正好夏星辰端着馒头经过,许是有些饿了,他伸手就拿过一个馒头,悠然地啃了起来。 夏星辰扭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下楼的夜未央,道:“你给我站住!” 夜未央倒也听话,果真停下了脚步,迎来的却是夏星辰的一声怒喝:“你谁啊?谁许你拿我馒头了?” 夜未央一幅无所谓的表情,边啃着馒头边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夏星辰手中的盘子上,“买了。” 夏星辰气极,将银票揉成一坨,砸在夜未央的脸上,并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你还敢吃!给我吐出来!” 夏星辰的表情让夜未央有些害怕,他轻声道:“不就是一个馒头,至于这么凶吗?” 夏星辰将他摁在栏杆上,道:“你妈没教过你,在拿别人东西之前要先打招呼的吗?你给我道歉!” 夜未央脊背生疼,不敢再惹怒夏星辰,便怯怯地将手中啃了两口的馒头放回盘中,口中道:“还给你就是了。” 夏星辰瞪着那残缺的馒头,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这人怎么如此白目啊!她扬手欲给夜未央一巴掌,刚要打下去,手腕却被一人捏住。 “你这女人想干什么?”夏星辰看着劳桑心,心中更是气恼。 “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劳桑心不禁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夏星辰手腕被掐得生疼,心想这女人惹不得,先不跟她计较了,便朝她道:“放手!”劳桑心看了夜未央一眼,见对方点头,便松开了夏星辰。 夏星辰端着盘子走了两步,心中还是有些气愤不过,抓起那残缺的馒头猛地砸向夜未央。劳桑心眼疾手快,如接暗器般将馒头捏在了手中,替夜未央挡下了这一击。见夜未央没有任何表示,她只得作罢,任由夏星辰离去。 夜未央看着夏星辰的背影,嚷道:“这女人谁啊?脾气怎么这么爆?” 劳桑心道:“她是千机子的传人,夏星辰。” “哦?千机子?”夜未央听后,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回过神来,牵过劳桑心的手,抠下了她手中的馒头,放在嘴里就啃了起来。 劳桑心嘴角一抽,道:“你要是饿了,我去给你炒两盘小菜?” “先不用顾我。”夜未央摆摆手道:“必之在哪里?” 劳桑心道:“他在对面的酒楼。” 夜未央缓缓下楼,道:“我先去找必之,有什么事等找机会再说吧。” 夏星辰上了楼后,愤愤地将馒头放在桌子上,对孟传情道:“吃吧!”显然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孟传情苦着脸道:“怎么是馒头?” 夏星辰冷声道:“有的吃就不错了,劳桑心那女人不让端,我有什么办法。” 孟传情瞧着她生气的模样,感觉好笑,问道:“怎么?她又惹你生气了?” 夏星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孟传情看着盘中的馒头,伸手拿了一个,道:“难道是因为这馒头生气?” 夏星辰抬头,“你怎么知道?” 孟传情啃着馒头,边道:“飞龙引的馒头都是五个一盘的,现在少了一个,肯定是被老鼠偷吃了。” 夏星辰噗嗤一声笑了,“你说的没错,就是被老鼠偷吃了,一只白目鼠。” 孟传情好奇:“听你这么说,惹你生气的应该不止劳桑心。你且说说,这只白目老鼠怎么欺负你了?” 夏星辰道:“刚上楼时碰到一个白目的男人,拿我馒头不说,还故意气我。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偏偏还长着一张欠揍的脸,看着就厌烦。要不是劳桑心护着他,我早就扇他一巴掌了。”夏星辰则将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 劳桑心护着他?孟传情皱眉,这女人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她既然肯护着那人,代表那人她一定认识。只是……孟传情想了想,问道:“你确定那人是弱不禁风?” 见夏星辰点头,孟传情更加疑惑了,难道自己想错了?他不死心,继续问:“那人可是一身黑衣,披散着头发,而且长得还算可以?” 夏星辰眼睛一眨,“对呀!你莫非认识?” 孟传情沉吟片刻,缓缓道:“岂止认识。我要告诉你,那人是我一个很强的敌手,生平难得一见,千万不可小瞧了他。而且,他应该不是孤身一人。”那个小白,应该也跟在他身边吧,如此一来,这里可就更加有趣了。 夏星辰眯着眼睛看着孟传情,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这个打心里就瞧不起弱者的女子,自然不会将夜未央放在心上。心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他加倍偿还!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孟传情不禁摇了摇头,这姑娘,果然还是太嫩了,一个人的强弱,岂能从表面来判断? 飞龙引的斜对面有一家豪华的酒楼,名曰“金山”。看招牌也知道,此酒楼乃霍金山的产业。这世间,喜爱喝酒的人还是很多的,从文人雅士到江湖豪客,只要经过武陵镇,必会登上这金山酒楼,一品绝世佳酿。 金山酒楼的豪华,凡登楼着必会为之感叹。酒楼一楼是繁杂之所,多为豪客聚集;二楼较为清净,多为文人和喜爱清静的侠士。冉必之来到武陵镇之后,便日日登楼,坐在二楼靠向大街的地方,一壶浊酒,一盘花生,一把刀,一个人,静静的监视着飞龙引。从这里低首遥望,正好将飞龙引的人尽收眼底。他的目的,是为了记录这些人的身份,以便夜未央来此之后借机行事。 对于这些属下,夜未央非常了解,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二楼找到了冉必之。瞧见冉必之靠在椅子上,面对飞龙引,将一颗又一颗的花生米抛进嘴里,别提有多悠闲了。夜未央径直在桌旁坐下,酸溜溜地道:“哟!还挺悠闲的!” 冉必之早就看见他来了,毫不客气地回嘴:“羡慕啊?让你坐这么多天试试!”糊涂堂里谁不知道夜未央是个闲不住的主,别说是连续几天了,就算是半天他也坐不住。冉必之这话,自是让夜未央无话可说。 夜未央摆摆手,道:“我还是算了吧,整个糊涂堂也只有你最适合做这种事了。” 盯梢这种事,并非人人都擅长。就拿糊涂堂里的人来说,夜未央和江才情一动一静,都不太适合;劳桑心太过认真,反而容易引来他人注目;南华容易被周围的人和事分心;冉弄衣脾气暴躁,做事不经大脑沉不住气。冉必之这种性格,恰好遮所有人之短,不仅能够完美的完成任务,而且还比任何人都要自在。 冉必之笑了笑,问道:“那白衣女人是孟传心吧?” 夜未央端过花生米,道:“你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冉必之道:“只是因为我不曾见他对哪个女人动心过,也不曾见过哪个女人可以靠他那么近。”他口中的“他”,当然是指江才情。 夜未央手中捏着花生米若有所思,喃喃道:“是么?连你都发现了,这怕不是一个好现象。” 冉必之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丢在夜未央面前,二话不说直接离开了。 夜未央拿起册子翻着看,见了那上面密麻麻的人名,皱了皱眉头:必之这字也太丑了,好生费我眼睛!虽然如此,他还是快速地扫完了全本。合上册子的时候,冉必之又回来了,他手中抱着两坛酒和两个空碗,脸上带着炫耀的表情。 “哎呀呀!还是必之你懂我的心思。”夜未央见了酒,那就是老鼠见了大米一样,什么事都抛诸脑后了。丢下册子,抢过一坛,大碗就灌了起来。“啧啧啧!极品女儿红!真没白来。” 冉必之道:“霍金山庸庸碌碌,却生得一个好女儿。一双巧手酿出这极品女儿红,虽是高价出售,依然让无数人疯抢。”他看着夜未央,奸笑道:“若不是看在你的情面上,霍小姐是不会施舍我这些酒的。” 夜未央一口酒喷了出来,傻愣愣地问:“我的情面?” 冉必之道:“忘了告诉你了,这家酒楼的生意,一直是霍小姐在照顾。而且,由于某人在苍梧山上大出风头,以致这霍小姐念念不忘,日日都来这里询问某人的下落,真是把我烦透了。” 夜未央放下空碗,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的桃花运来了?” 冉必之道:“刚刚拿酒的时候,她好似正要上楼。” 夜未央大惊,“你怎么现在才说,女人最是烦人。”说完,他起身奔向栏杆边缘,“要是让她知道我来过,饶不了你!”原打算从这里跃下去,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武功尽失,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不死也是残废了。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又听见身后冉必之道:“原来你也怕女人啊!”他喝着酒,悠然地笑着,脸上的表情可叫一个得意。 夜未央算是明白了,自己被这个小子给耍了。他看着冉必之,认真道:“必之啊!自古以来,世上便有诸多定律,阔少配千金,畊男配织女,凡此姻缘,多数美满一生。书香弟子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而我们江湖人,讲究的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炉。霍嫣华这样的女子,若是入了我江湖门,势必会倾家荡产,我们也会因为这样弱不禁风的女人处处受制。既然双方都不如意,何不当做不相识?” “霍嫣华,她生来就是商场之人,一旦与江湖扯上关系,怕是会万劫不复。而我,留在我身边的女子,若无自保之力,又怎能让我为她动心?” 夜未央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思绪却已飘出了老远。君山一别,已过数月,那人不知如何了。既然册子里并没有她的名字,天魔教和武林庄的人也还没有到,那么,就接着等下去吧。 夜未央一直喝完了那坛女儿红,才从金山酒楼离开。他慢悠悠地在大街上走着,笑看行人来往,各处繁华。经过一家首饰店时,一个人兴冲冲地从里面跑了出来。他手中捏着一根精致的发簪,口中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夜未央。一时不慎,刚巧就撞到了他。更为不巧的是,因为带了些内力,发簪尖端硬生生地扎在夜未央的手臂上。 夜未央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根发簪,又抬头看了看同样僵立在原地不动的霍春秋,只觉得欲哭无泪。自己最近的运气实在太背了!真他妈的疼! 霍春秋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不过还是很有礼貌的,急忙道歉,“对不起……我太急了……你没事吧?”他看着夜未央手臂上的发簪,想伸手去拔却又于心不忍。 看那人紧张的模样,这应该是送给心爱女子的物事。夜未央想了想,还是不跟人家计较了。自己动手拔出发簪,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将发簪也染的红红的。他将发簪放在自己袖子擦了擦,口中道:“既是送给女子的定情之物,就不该见血,一定要擦干净了才好给她戴上。” “谢谢。”霍春秋接过发簪,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见夜未央慢条斯理地扁起袖子,遮住伤口,然后用手紧紧按住,一副对处理伤口习惯了的样子,让霍春秋不禁咋舌。他赶紧把夜未央往飞龙引那边推,口中道:“我还是带你去上点药,包扎一下伤口吧。”他其实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劳桑心,想着就这样丢下夜未央有些不好,索性就带他一起过去了。 第九十八章残阳沥血

霍春秋将夜未央带进飞龙引之后,说了句“你等着”人就没影了。夜未央以为他去找药和碎布了,便一个人坐在空桌旁等着,哪知霍春秋去了许久都不见归来。他不禁想:这小子准是去见心上人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等他还不如靠自己呢。 正打算起身自己去房间包扎时,却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后传过来:“你自己不会包吗?”声音冷淡,带着些许傲气,不是劳桑心又是谁? 霍春秋的声音接着响起:“我粗心大意的,弄疼人家就不好了,你帮帮我嘛!”虽是请求,但语气里可听出他是带着一丝欣喜的。 劳桑心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行了两步突然停下了,她见夜未央捂着伤口,正一脸惊疑地看着自己。霍春秋说不小心伤到的人,是领主?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夜未央的胳膊问:“怎么伤的?”语气和神情无不担忧。 轻轻挽起夜未央的衣袖,瞧见了那殷红的伤口,劳桑心只觉得一阵心痛。印象中,领主几乎没受过什么伤,以前都是他们这些属下在外厮杀受了伤,领主替他们包扎的。 夜未央没有说话,眼睛却是盯着劳桑心头上的发簪。心想,原来这小子的发簪是要送给六日的。听必之说,六日与霍家少爷走的很近,莫非这小子就是霍春秋?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回过神来,他皱着脸,似是抱怨:“最近的运气不怎么好,一定是因为武功被废的原因,该死的神无赦!”想到最近受的苦难,始作俑者都是神无赦,不禁当着劳桑心的面骂起了人。 “神无赦?”劳桑心一愣,“是天涯阁阁主?”细想之下,领主正是去了天涯阁之后才失去武功的。虽然猜中对方的身份,不过,劳桑心以及糊涂堂的其他属下,并不知道神无赦与江才情的关系。 夜未央道:“快给我包起来,别让小白知道。”那家伙护自己护得紧,若是知道自己受伤了,霍春秋这个罪魁祸首怕是会小命不保了。 霍春秋早从掌柜齐叔那里要了伤药和纱布,献殷勤般地将两样物事递给劳桑心,后者却并不领情。她从自己怀中掏出金疮药,撒在夜未央的伤口上。霍春秋悻悻地将手收回来,“桑心……你有药啊?” 劳桑心看了他一眼,似是在嘲笑他的愚蠢。一个跑江湖的杀手,身边怎么可能没有金疮药?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丝巾,缠在夜未央的手臂上。 “疼!”夜未央苍白着脸低声叫着,劳桑心一惊,急忙松手,“你忍一忍,马上就好。”再包扎时,手上的动作明显是放慢了。 霍春秋看着两人,再傻也明白了,这两人是认识的。桑心居然将自己贴身的丝巾缠在人家手臂上,还把他当大爷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绝对不正常。再看受伤那人,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将自己的手臂完全交由桑心摆弄,显然是对其极度的信任。他愣愣地看着两人,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们什么关系啊?” 劳桑心和夜未央一同抬头看着霍春秋。半晌,夜未央才道:“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夜未央,是六日的大哥。想不到你也认识六日啊,缘分还真是奇妙。”这个时候,当然是要编谎话了。 霍春秋不解,“六日?”这是人名吗? 夜未央笑道:“是桑心的小名。” “那为什么你们不是同一个姓?” 夜未央道:“我随母姓。”这说的却是实话。 “哼!说谎也不脸红,还真是厚脸皮!”从门外传来的女声,泼了夜未央一头冷水。 随着声音落下,一男一女从门外踏了进来,正是那一同出门采药归来的庄伏楼和水连环。 介于之前武林庄的事,水连环对夜未央还是有些恨意的,虽然那天他并没有亲临现场,但这人一向喜欢在幕后出谋划策,这场计划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夜未央扭头看向两人,笑道:“我当是谁在拆我的台呢,原来是你。多日不见,小神医别来无恙啊!” 水连环冷哼一声,“不劳你操心,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她扭头看向庄伏楼,“师兄,我们走。” 庄伏楼却没有动,眼睛始终盯着夜未央,问:“就是他?”那个制造灵渊阁内乱的罪魁祸首?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暗中握紧了剑柄。 这时,劳桑心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她放下夜未央的衣袖,看着上面的血迹,轻声道:“这件衣服不能穿了。”似是感觉到了庄伏楼的杀气,她突然扭头,凌厉的眼神猛然看向对方握剑的手,像是在警告他不可轻举妄动。 庄伏楼见了她那戒备的眼神,怔了怔,随即松开了手,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和水连环双双离去。他脸上受伤又无奈的神情,让观察力入微的夜未央看在了眼里,他看着庄伏楼的背影,又看了看霍春秋,心里有些烦闷。六日,貌似入了情网了,看来有些事,得跟她说明白了。 “把你的剑带着,来我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霍春秋似乎还在纠结夜未央的身份,在他离开后,又问劳桑心,“他真是你大哥啊?” 劳桑心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不相信?” 霍春秋搔了搔头,嚷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那么多大哥?上次那个冉必之不是你大哥吗?” 劳桑心哑然,糟了,怎么把那个家伙给漏了?她脱口道:“那个是二哥!”不想再与霍春秋纠结这个问题,急匆匆地跑了。 身后,霍春秋依然搔着头,喃喃道:“究竟哪个是二哥啊?”他心想,既然将来要迎娶桑心,怎么能连她的家人都搞不清楚呢? 夜未央在房间外逗留了一会儿,见江才情并不在房中,这才赶紧回屋找了件衣服换上。夜未央因为银票够多,江才情又有洁癖,所以他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衣物,而是到了武陵镇之后一起买的。不用说,他换上的这件,依然是黑色,如同江才情对白色的执念,他对黑色也是情有独钟。没有人知道,夜未央之所以如此迷恋黑色,其实是有原因,那是埋藏在他心底多年的秘密,已然让他不愿再想起。 劳桑心甩掉了霍春秋后,就过来找了夜未央,进屋时,那人正在换衣服。劳桑心尴尬的紧,急忙又退了出去,顺便帮他关上了门。片刻后,听得夜未央在里面喊道:“进来吧。” 再次进屋时,夜未央正在桌边喝着茶,见了劳桑心,他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你喜欢他?”劳桑心一时不明白领主说的是谁,却见他扫了一眼自己的头顶,又道:“很美的发簪。”这时,她才知道夜未央说的是霍春秋。 她低着头,也不知如何回答。说是喜欢,完全算不上,只是不讨厌罢了。因为霍春秋对她很好,她贪婪地享受着这种被爱的感觉,无法自拔。从小就没有谁愿意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纵是后来跟了夜未央,也只是将领与下属的关系,她从不敢逾越半分。然而在霍春秋面前却是不同,她可以开心的笑,也可以生气地骂,不管怎样,那人始终不会对她有任何不满。当霍春秋送她这根发簪时,她其实是有些感动的,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收下了。只是,她不知道,一旦收下了这根发簪,她将与霍春秋纠缠一生一世。 “你也不用害羞,女孩大了,终归还是要嫁人的。”夜未央示意她坐下来,笑着道:“我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最多两年,我会给你自由。不过在此之前,你须得明白自己的心意。” 劳桑心猛然抬头,两年?也就是说,自己能留在他身边的日子也就只有两年了。她心中苦笑,那人自诩智者,怎么就看不出她从没想过要这自由,在她看来,留在领主身边,远远比自由要珍贵的多。虽然有些失落,她还是认真想了想夜未央的话,“我的心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夜未央拿过劳桑心手中的残阳剑,轻拭着,口中道:“你可知残阳沥血的传说?相传残阳沥血历世百年,每一任的剑主都会结为夫妻,无论经历何种磨难,有过多少恩怨情仇,最终都会缔结良缘。百年来,从未破例。” 劳桑心睁大眼睛看着夜未央,领主说这话什么意思?他是说自己和庄伏楼会是一对? 这时,夜未央接着道:“一百三十年前的江疏影和谢青花,残阳沥血的第一任主人,两人恩爱有加,羡煞无数后人。然而,传到第二代的司马秋渔与韩溪城手里,却变成了魔女与侠士相爱相杀的武器,两人斗了一辈了,临死还是结为了夫妻。” 这段武林传记,劳桑心并不曾听闻过,此时听夜未央说起,竟也能感觉到其中的波折心酸。自古正邪不两立,魔女与侠士无论多么相爱,终究会被世俗所累。 “一百多年前的东方雪和酒城客,是残阳沥血的第三任传人。一个是奔波于江湖的侠女,一个是嗜酒如命的书生。阴差阳错之下,沥血剑到了酒城客的手中,本就讨厌江湖中人的他,不得已也过起了杀戮的生活。东方雪怜其身世,委身下嫁于他,迁就了他大半辈子,最终忍无可忍,夫妻二人决战荒野,双双殒命。” 东方雪这个名字,劳桑心却是听过的,相传她是谢青花的亲传女弟子,武功与智慧都尽得神女真传,一代名门东方门的创始人。这样的女子,也难逃宿命的纠葛吗? “九十多年前的轩辕天涯和董清扬,一个是轩辕伢子的孙女,一个是洛阳董家的少主,这二人继承了残阳沥血之后,过的倒也圆满。而他们的孙子董永升,正是沥血剑的第五任传人,当时手持残阳的,是苏州城夜家堡的五小姐,夜即华。二人虽然历经坎坷,却也是一对令无数江湖中人羡慕的人中龙凤。” 这一段,劳桑心听过很多。江湖中人怕是没有几个会不记得倾城公子和夜即华的事吧?毕竟,那是苏州城东华客栈的由来,也是舞狮台崛起的经过。苏州城风光的背后,承载的却是先人的灵魂,有多少华而不实的人,在这个舞台上演一幕幕的苦情戏,生怕别人会将先人遗忘。却不知道,真正的名满天下的人,是可以名垂千古的。 夜未央顿了顿,又道:“四十多年前的白相成和柳风情,灵渊阁的已故掌门人,与一名青楼女子互生情愫,恩怨纠葛了大半辈子。双方临死之际,一个把残阳剑传给了莫天都,一个把沥血剑传给了玉萧依,让原本是天各一方的两人冥冥中相识,最后结为夫妻。后来,玉萧依因为武功尽失,沥血剑便不知所踪,想来是被带回了灵渊阁,交到了庄伏楼的手中。你这残阳剑的来历,我也不用细说,想必你也明白,正是十年前从莫天都那里弄来的。你需知道,这些前任主人,无一不是夫妻。” 听完这些,劳桑心感觉已经麻木了。所有的缘分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吗,那她在这个世上苦苦挣扎还有什么意思? 夜未央说完后,弹了一下剑身,深邃的眼睛看向劳桑心,道:“当然。我是不信命的。跟你说这些故事,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底,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一切都需你自己把握。虽说你和庄伏楼会有感情纠葛,但如果你喜欢的是霍春秋,不妨自己去争取。我相信,人定胜天。” 听了这句话,劳桑心却是一热。是啊,什么命不命的,从来都不能支配她,若是如此,她又怎么能够活到现在? 劳桑心低头莞笑,接过残阳剑,道:“领主,我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自己争取的。”包括,努力留在这个人的身边。 夜未央走向窗户边,看着窗外,随口问道:“孟传情的伤还没有好吗?一天没见他,莫不是还躲在房中疗伤?” 劳桑心道:“上次武林庄一战,他伤的太重了。纵然有庄伏楼和南无诗轮流为他疗伤,怕是也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好。” “哦?”夜未央有些惊讶,“南无诗对孟传情那么好?这可不像是她的风格啊!” 劳桑心正欲回话,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对夜未央摇了摇头,眼角瞥向门口方向。这两人多年共事,是何等的默契,只此一个动作,夜未央就明白了,门外有人偷听。没有武功就是这么弱势,想想从前,来人尚未靠近,他就会立即感应到,如今却要靠劳桑心来提醒他。夜未央是越想越不甘,努努嘴,示意劳桑心前去查看。 第九十九章母女,兄妹

劳桑心猛地打开门,见了门外的人,怒问道:“你在干什么?” 霍春秋尴尬地摸着鼻子,笑道:“我就是来问问,里面那个,究竟是你大哥,还是二哥?” 劳桑心不禁青筋暴起,一脚踹向霍春秋,“滚!” 霍春秋一见劳桑心翻脸,急忙好话说着,“别别别,你别生气,我走就是了。”一溜烟地跑了。屋中,夜未央看着两人,笑意盎然。 劳桑心离开一会儿后,江才情回来了,他是从隔壁两个女子的房中出来的。显然,这段时间里,他一直跟孟传心在一起。夜未央却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农秋音并不在房中。他急忙问江才情,“小白,农儿呢?” 江才情道:“不知道。”他去找孟传心的时候,农秋音已经不见了。那女人的生死他从不关心,也就没有问孟传心她的去处。 夜未央噌的一下起身,直奔孟传心的房间,问:“孟姑娘,农儿是不是被南无诗带走了?”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 孟传心看着他,讶异,他怎么会知道老板娘的真实身份?虽然心中怀疑,她还是点了点头,冷声道:“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我看农姑娘武功不弱,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夜未央心想,我倒不怕农儿有什么危险,只怕南无诗会对农儿说教,在背后黑自己啊。不过,黑不黑得成,就不一定了。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飞龙引客栈不远处的华裳桥上,农秋音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南无诗。这个姑娘心思单纯,待人全凭第一印象,感觉对自己没有敌意的,她都能笑脸相对。但若是第一面就让她心生介怀,此后见面,她必定是全身充满了戒备。南无诗因为之前拒绝夜未央住店,所以,农秋音对她有些小小的怨气,说话语气就有些冲。 南无诗细细打量着农秋音,眼中暗含温柔。白嫩的皮肤,柳叶般的秀眉,水灵的眼睛,微挺的琼鼻,樱桃小嘴……不过,嘴边的那缕胡须,怎么看怎么别扭!她眼神一变,骤然出手,欲扯掉那碍眼的假胡须。岂料,右手尚未触及农秋音的面容,便被对方以掌还击,强劲的掌风逼的她迅速将手收了回来。农秋音借此向后跃开几步,杏眼圆睁,瞪着南无诗,喝道:“你想干什么!” “阴风煞掌?”南无诗有些惊讶。想不到牧夫竟将女儿的功夫教的这么好,看这掌势,起码已经练到了**重境界。加上之前所施展的慑心术,她已然掌握了秘穴宫的两大绝学,而且每一样绝学都练到深邃,足以匹敌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南无诗倍感欣慰,如此,今后她也就不用太过担心农儿的安危了。然而,看着农秋音充满敌意的眼睛,她却又觉得有些苦涩,母女相见不相识,这是否就是自己的报应呢?她一脸苦笑,道:“你告诉我,为何如此仇视我?”说话的同时,手中暗暗捏着一粒碎银。 农秋音也不是爱生事的人,能好好说话,她必然不会动手。所以,她侧着头想了想,道:“因为……”话未说完,就觉一股劲气袭来,速度快的令她根本就来不及躲闪,随即就被被南无诗暗中射出的碎银击中穴道,动弹不得。 农秋音的防备心之强,反应又极其敏捷,远远超出了南无诗的想象。她一心想看女儿的真实面貌,硬来只怕失了和气,所以,她选择了智取。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必然会分神,防备力也就降失了几分,这就是她的时机。姜还是老的辣,农秋音反应再快,也不及南无诗的速度。 无视农秋音一脸的怒气,南无诗身影一晃,素手轻挑,扯下她嘴边的胡须和束起的长发。露出清丽容颜的同时,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散落而下,飘舞飞扬,渐垂两肩。瞧着这熟悉又美丽的脸庞,南无诗一时怔住了。这模样,与自己年轻时并无一二,她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农秋音却是涨红了脸,一双杏眼瞪着南无诗:“你竟然偷袭!” 南无诗轻笑道:“你不用如此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没有恶意。” 农秋音愤愤道:“骗谁!爹爹说,伤害我的人都是坏人,都不可以相信。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南无诗一愣,牧夫竟是这么教她的?她拧眉想了片刻,问道:“既然如此,你又怎能相信那个男人,你口中的未央哥哥?” 听到这个名字,农秋音顿时变了表情,甜甜一笑,“未央哥哥不一样,他是好人,我喜欢他。” “他怎么可能是好人!”南无诗听着就有气,冷哼一声,道:“他接近你只是为了打压天魔教,一直都在利用你。” “你胡说!未央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农秋音哪里肯信她。 南无诗继续道:“虽然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他却是想着如何杀掉你的爹爹,你的姑姑,还有你的哥哥,最后就是杀掉你。他是你的敌人!” “未央哥哥对我很好,他才不会杀我。我不要听你说话,你放开我!”农秋音边说着边运功,企图冲开穴道,但她的功力不如南无诗深厚,自是无法挣开。 南无诗心中愤恨,这个夜未央究竟给农儿下了什么蛊,让她如此死心塌地。她上前一步,掐着农秋音的肩膀,盯着她的双眼,狠狠道:“你清醒一点,不要再被他迷惑了。世上最亲的只有你的家人,不是么?回到你爹爹身边,守着他,护着他。不然,当有一天你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啧啧,背后说人坏话,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哦!”从桥下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南无诗,随着声音落下,夜未央从桥下缓缓走了上来。 “未央哥哥!”农秋音见了他自是欣喜,本盼着他过来,然而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却又不得不劝他离开,“未央哥哥,你不要过来。这个女人很狡猾的,她会伤了你的。”这个姑娘虽然单纯,却并不蠢笨。若是以前的夜未央,她必不会如此担心,开口就会求救;但如今夜未央武功尽失,求救就等于害了他。 夜未央冲农秋音笑笑,慢慢走向呆若木鸡的南无诗,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称呼为‘这个女人’,心里是什么滋味?” 南无诗看着他那张笑脸,只觉得无比刺眼。这家伙既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她和农秋音的关系,接近农儿,岂非就是为了对付天魔教。农儿,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想到这里,她更加的气恼,拂袖一挥,冷声道:“你离她远一点,有什么,冲着我来!” 夜未央被南无诗的袖子打中,一个踉跄靠在桥拦上,亏得他紧紧抓住栏杆,这才没有落下水去。手中用力,扯动了伤口,虽疼的紧,他却只是皱了皱眉,低声叹息道:“何必如此心急呢,早晚会轮到你。” 南无诗有些意外,若她没有记错,这家伙的武功可是一流的,竟然连这轻轻的一击都躲不过?还是,他故意在农儿面前示弱?好深的心机!南无诗岂能让他得逞,不由分说,一把抓向夜未央胸前的衣服,冷冷道:“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她就不信,这人在生死关头还会把武功藏着掖着。 夜未央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旁边的农秋音却是急了,“疯女人!你要干什么!放开未央哥哥!” 夜未央此时懒懒道:“不劳你动手。我这条薄命,你不怜惜,自有人怜惜。” 南无诗一愣,“什么?”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手上一松,夜未央身子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翻出了桥外,如大石般坠入了水中。 “未央哥哥!”见夜未央落了下去,农秋音一声惊呼,全身真气涌动,奋力冲开了穴道。她想也不想,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南无诗伸手,想紧紧地抓住她,却什么也没有抓住。望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她惊呆了,夜未央竟然用自己的命,去赌农儿的真心…… 夜未央一落水就沉了下去,农秋音跳下去后,奋力地游向他落水的地方,寻找他的身影。南无诗站在桥上怔怔地看着,直到农秋音也沉入了水中,这才想起来要去救她。正欲提气跃下的时候,哗啦一声,两个人头冒了出来…… 南无诗只觉得一阵晕眩,那两个人紧紧地拥在一起,无视周身的一切,尽情地亲吻着。她咬紧牙关,暗下决心,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再这样下去,怕是农儿的清白也要被他给毁了。越看越气,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逃离了华裳桥…… “嗯……农……”夜未央被农秋音亲的喘不开气来,拼尽力气将她推开,大口地呼吸着水面上的空气。这个女子在刚刚那一刻变得有点可怕,堵住他的嘴死命的亲,弄的他几乎窒息。 农秋音脸上泛着水珠,眼睛眨了眨,问:“未央哥哥,你还好吗?” 夜未央觉得挺尴尬的,自己一个男人被女人强吻了不说,还反过来被女人安慰。他轻咳一声,问:“谁教你这么做的?”吻得那么起劲,怎么也不像第一次。 农秋音道:“爹爹只教过我在水中闭气,看见未央哥哥好似没了气息,我一时心急就……”她低着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本想助夜未央闭气,可是双唇一碰到他那灼热的嘴唇,便再也舍不得放不开了。似乎有某种魔力吸引着她,让她紧紧贴着那人,不吞噬不罢休,肆意贪婪地享受着那份火热。 夜未央也不是薄情之人,听农秋音这么一说,心里倒有了几分愧疚。他既是自己跳下来的,自然有把握不会被淹死,可这这丫头竟然当真了,拼命地跑来救他。这样利用她对付南无诗,真的好吗?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农秋音的头,轻笑道:“已经没事了,我们走吧。”哪知刚一转身,就被农秋音从身后紧紧地抱住。 “未央哥哥,我好害怕。刚刚见你沉入了水底,我以为你就那样离开我了,我拼命的游,拼命的游,好怕晚了一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想一直跟未央哥哥在一起,所以,请未央哥哥不要离开我好吗?” 农秋音带着恳求又极其温柔的话,让夜未央的身体一震:这丫头说这种话,莫不是爱上了自己?他心里很清楚,最初的农秋音对自己仅是仰慕崇拜之情,何时这感情竟升华了?这绝对不是他乐见的结果。抛开南无诗女儿的身份,更多的时候,他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夜未央转身,盯着农秋音的眼睛,柔声道:“农儿,你认真听我说。” 农秋音点点头,表示自己很认真。夜未央整理了一下心情,将一切摊开:“农儿,我曾经有一个妹妹,虽然性格跟你差很多,但是她跟你一样,也叫我未央哥哥。我曾经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叫哥哥?她说,因为这样才显得我这个哥哥很特别。虽然她已经离世十一年了,可每每听到你叫我未央哥哥,都不禁会想起她。未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那悲痛的往事再次涌入脑海,让夜未央不禁头痛欲裂,夜未艾死去的那一幕,一直是他心里无法解开的心结。 “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待,对你不会有其他多余的感情。但是,无论我对你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我始终不会害你性命。” “未央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夜未央说的诚恳,农秋音却似全然没有听见,她伸出双手,抵在夜未央两耳之上,轻轻揉着,道:“爹爹说,这样轻轻按着,就会舒服很多。” “农儿?”夜未央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认真又担忧的表情,让他将要说的话全吞进了肚子里。 “未央哥哥,虽然我对你说的话还不是很明白,但是,你一定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啊。有我这个妹妹,你难道不开心吗?我可是很开心有你这个哥哥呢。” 农秋音全然不明白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情的区别。夜未央也没有再解释下去,他觉得有些冷,现在两人都站在水中,自己这副受伤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他淡淡一笑,对农秋音道:“农儿,我们先回去,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第一百章相思病

夜未央和农秋音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客栈大多数人都在房间休息,所以,这两个落汤鸡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全身湿透的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洗个热水澡。 夜未央回房的时候,江才情并不在房中,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小白不在,不然看了自己这幅模样,又该问东问西了。他让人烧了热水,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左手臂上的伤口一点愈合的迹象也没有,沾了水之后,更是阴冷生疼。他重新上了药,找来一块布条,坐在凳子上慢吞吞地缠着。 当开门的声音响起时,他胡乱地将布条塞进衣袖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桌边喝着茶。江才情进来的时候,手中提着一个壶,夜未央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他最喜爱的茶叶。那人一句话也不说,坐在桌边,自顾泡起茶来。夜未央是真觉得有些累了,便一个人先上床去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夜未央突然感觉手臂一阵疼痛。他蓦然惊醒,睁眼便看到江才情坐在床边,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而他受伤的手臂被江才情紧紧地抓在手里。他轻唤道:“小白?” 江才情冷声问道:“怎么伤的?” 夜未央强笑道:“哪有什么伤,只不过是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了点皮。没什么要紧的。” 江才情也并非是不信夜未央,对于伤势,他比任何人都精明。见夜未央强忍着不说,他不禁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嘶……”夜未央倒吸一口凉气,生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叫道:“疼!放手!”江才情虽然丝毫内力也没有用,但这一捏,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江才情放手,眼中闪着寒光,沉声道:“究竟是谁伤了你?是不是有人要杀你?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夜未央一脚把他踹下床,道:“你发什么神经!天天想着杀杀杀!你烦不烦!” 江才情冲上前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面目变得有些狰狞,语气有些狠厉,“你给我听着!我不许你死!如果谁敢杀你,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在你没有帮我达成愿望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允许!” 不好!这家伙又犯病了! 夜未央抓着江才情的手,让自己有口气说话,“咳咳……小白,你冷静点。很快……很快你就可以达成愿望了。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江才情听了这话,才慢慢冷静下来,松开了夜未央。“未央,不要忘了你说的话。不要骗我……”他蜷缩着身体,躺在夜未央身边,慢慢沉睡过去…… 夜未央望着江才情的睡颜,怎么也睡不着。那么强的一个人,谁能想象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就如一个孩童,他那脆弱的心灵,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刻便会表现出来。小白其实也很可怜啊! “这世道,还真是不公平!”夜未央忍不住骂了一声。 孟传心虽然心念孟传情的伤势,但为了保护他,只能强忍思亲之情,半日都待在房中。晚上,农秋音全身**地回来,她帮着给她洗了个澡,很晚才上床安歇。也不知什么原因,这丫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弄得她也无心睡眠。她侧头看向农秋音,不解地问:“你睡不着吗?” 农秋音翻过身,面对孟传心,闷声道:“白姐姐,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未央哥哥的脸。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生病了?”一闭上眼睛,她脑海中就会浮现夜未央的身影,日间发生的事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孟传心一听,心里就明白了,敢情是这姑娘情窦初开,喜欢上人家了。她轻笑道:“你的确是生病了,生了相思病。” “相思病?”农秋音不解,“那是什么病啊?” 孟传心想了想,道:“就是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盼着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一起玩耍,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不在一起的时候,就打心底里思念,日日夜夜都想见到他。茶不思,饭不想,寝不眠,恨不得立刻去找他。你现在是不是很想你的未央哥哥?” 农秋音有些惊讶,忍不住惊呼;“白姐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说着,将头靠在孟传心的肩膀上,望着上方,喃喃道:“我要怎么办才好呢?现在未央哥哥已经睡了,我去找他肯定会打扰到他的。而且,他身边那个小白好厉害,有他在,我根本就不敢靠近未央哥哥。” 孟传心有些意外,问:“你也怕那个人吗?” 农秋音道:“嗯,他曾经差点杀了我。所以,我一定要勤练武功,一定要变强,这样我才可以留在未央哥哥身边。” 孟传心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想,那个人的武功,恐怕是我们一辈子也无法超越的。她见农秋音还是翻来覆去的,只得先哄她睡,“你睡不着的话,不如试着数一些东西吧。” 农秋音听后,竟真的数了起来,“一个未央哥哥,两个未央哥哥,三个未央哥哥……” 孟传心哑然失笑,这丫头,还真是单纯。只不过,恋上如神人般的夜未央,怕是这一生都不会好过吧,毕竟那人是如此的出色,一般人同他在一起,不免会有点自惭形秽。 夜未央尚不知道自己被人数着入睡,他躺在床上也无心睡眠,索性下了床,就着窗外照进来的通明月光倒了杯水喝。喝了水又感觉肚子有些饿,就怀念起日间夏星辰端的馒头,想着厨房应该还有才是,便摸索着出了门。 过了走廊正欲下楼梯的时候,夜未央突听到前方传来声响,他当即停下脚步,屏气凝神,耳听四方。这时,“嗖”的一声,一股劲气骤然从前方袭了过来,夜未央急忙顺着楼梯杆向下滑去,躲过了两枚暗器的袭击。“叮!叮!”暗器钉在了他方才所在的栏杆上。 夜未央刚滑下楼梯,从走廊另一侧闪出一个黑衣人,抬手又是两枚暗器袭了过来。他虽然武功没了,但凭着多年的战斗经验,还是侧身躲过了其中一枚暗器,另一枚打中了他的胸口。 黑衣人跃下楼梯,抬掌猛然劈向夜未央,然而,随即赶到的江才情并没有给他机会。他站在楼上,单掌运功,强劲的真气宛如九天飞龙,一个游旋卷向黑衣人。 感觉到身后强烈的杀气,黑衣人急忙撤掌,翻身跃过夜未央的头顶,逃离了此地。飞龙直扑夜未央的面门,江才情运转自如,双手一张一合将真气慢慢化于无形之中,令夜未央毫发未伤。 江才情哪里肯放过要取夜未央性命的人,幻影一闪就要去追黑衣人。“小白!”夜未央惊呼一声,慢慢瘫软在地,深吸一口气,道:“不要追了,暗器有毒!”江才情当即折回前去查看夜未央的伤势。 “快去找神医,她在天六号房。”夜未央交代了一句后就晕了过去。 江才情一脚踹开天六号房间的门,将已经熟睡的水连环给惊醒了。她猛地坐起,从枕头下抓起几枚银针,紧握手中,喝问道:“谁?”话音刚落,白影一闪,江才情便已来到她身旁,抓起她的胳膊就走,速度快的让她手中的银针根本机会出手。 虽然看不清的面容,但水连环却从对方的武功和熟悉的气息猜出了来人的身份。被那人拉着胳膊往外走,水连环是又气又怒,却又不敢大声呼喊,生怕惊动他人。她只得轻喝道:“江才情,你放开我,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 江才情一意孤行,全不理会水连环的感受,自顾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往床边一推,冷声道:“救他。”水连环却是立定在那里,望着床上的夜未央,脸色有些难看。 夜未央朦朦胧胧地清醒了过来,见了面前的水连环,刚睁开的眼睛又缓缓闭了起来。他摸索着抓起床头的外衫,丢给水连环,有气无力地骂道:“白痴!请人过来就不能让人家先穿好衣服!” 房间灯火通明,水连环身着单薄睡衣,衣衫凌乱,头发蓬松,一副不堪的模样,尽入夜未央的眼中。也难怪他会骂江才情,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知道要男女避嫌吧,更何况水连环还是衣衫不整,深更半夜地被拉来两个男人的房间,怎么都有些不合礼俗。 夜未央见水连环穿好了外衫,便苦笑道:“一不小心被小人暗算了,所以只好半夜请神医相救……”他说着说着就晕了过去。 水连环看着他,没有任何行动。中毒了吗?如果我不救的话,他就会死吧?如果他死了的话,这个江湖就会平静很多。但是,作为医者,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的面前死去吗? 水连环正犹豫着要不要救,便感觉肩膀一阵疼痛,江才情站在她身后,单手捏着她的细肩,道:“快点救他!” 她怎么忘了这个人?水连环顿时明白,有江才情在,岂能让夜未央轻易死去,若不救,便是一场浩劫。她轻笑道:“救他也行,但是这份人情将来可要让你们还的。” 江才情微怒,“你敢跟我谈条件?” 水连环道:“杀了我也没有用,大不了和他一块死。”她拿掉江才情的手臂,转身看着他,“我的本事,你也知道。他现在应该已经没有武功了吧,随时都有可能受伤。内伤你可以治,但治外伤,你却远远不如我。留我一条命,等于为他留下了无数生机。所以,这份人情要不要欠,还是要看你了。” 水连环想到了之前在武林庄的时候,江才情大开杀戒,却意外的因她停手,应当是念及她救青璃夫人的恩情。倘若这次救了夜未央,恩情远远大于救治青璃夫人那次,如果不加以利用的话,岂不是白救了。所以,她才借机跟江才情谈条件。 水连环见江才情没有说话,又道:“你也知道,这种外毒你是逼不出来的,只有解药才能救他。再拖下去,他可就要一命呜呼了。” 江才情冷冷道:“赶紧救他!” 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水连环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她轻笑点头,道:“好,既然你答应了,我现在就配解药。不过……”她想了想,忽又看向夜未央,在他身上扫了扫,见他脖子上戴着一块玉佩,伸手扯下,举到江才情的眼前,“为防止你反悔,这个我就当做证物先留下了,日后若是我拿出了此物,你须听我话,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江才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你怎么拿未央的东西?” 水连环甩了甩手中的玉佩,道:“因为我觉得拿他的东西比拿你的东西有用多了。还有,他醒来后若是发现玉佩不见了,你得自己跟他解释。” 水连环说完,将玉佩收了起来,坐在床边开始查看夜未央的伤势。暗器是一枚细小银箭,索性扎的不深,并没有伤及要害。水连环一点也不考虑病人的感受,伸手猛地将银箭拔了出来,夜未央一声闷哼,刺心之痛让他醒了过来,但意识还是有些模糊。 水连环将沾血的银箭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眉头一皱,又用舌头舔了舔血迹,似是想验证此毒。神农尝百草,她却尝百毒,如今早已百毒不侵。片刻后,她丢掉银箭,扒开夜未央胸前的衣服,对江才情道:“也许是因为体质的关系,这种剧毒在他体内扩散的极慢,若是一般人,早已当场死亡。现在,只要把他伤口的毒吸出来,就没有什么事了。”说完,她又喃喃道:“真不知道生了什么好命,这中毒居然还毒不死你。”撒手,准备走人。 江才情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不救了?” 水连环扭头看向他,道:“不是说了吗,把毒吸出来就行了。配解药需要时间,不如给吸毒他来的快。” 江才情道:“那你怎么不吸?” 水连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人说什么?居然让她吸!她深吸一口气,加重了语气,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让我给他吸毒?以你现在的武功,怕是任何毒药都毒不死你,你去给他吸不正好吗?” 江才情似是明白了,坐在床边,伸手,运功,对准伤口,吸! 第一百零一章算账

水连环瞧着大惊,急忙将江才情的手拍下,气急败坏地道:“你在干什么?不是让你这么吸,你这样会把他的血吸干的。” 江才情的脸色有些变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为了夜未央,他对这个女人一再忍让,刚才的举动,却他失去了耐心。他冷冷地看着水连环,只要再多说一句废话,他会立刻杀了她。 “那啥……”水连环的脸有些红了,小声道:“你要用嘴帮他吸,血的颜色恢复正常就可以了,一会儿我过来给他包扎伤口。”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完,抽紧身上衣衫,便出了门去。屋里,江才情缓缓低下头,开始帮夜未央吸毒…… 夜未央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亲,顿时一股凉意袭击全身,嗖的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见了胸前的那颗脑袋,他一下懵了,“小白,你在干什么?” 江才情抬头,满嘴是血,道:“吸毒。” 夜未央嘴角抽了抽,抓起枕头就砸向他,骂道:“白痴!你会不会吸毒!都不吐的吗!全吸进自己肚子里了,好喝吗?” 水连环刚出房门,迎面便撞上了庄伏楼。“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庄伏楼手中提着剑,脚步匆忙,显得有些着急,见了水连环,便松了一口气。他上下打量着水连环,不解地问:“师妹,你这是?” 三更半夜从别人房间走出来,还披着别人的外衫,叫他怎么不疑心。“我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便起来看看,见你不在房中,找了许久。你刚去哪了?” 水连环道:“我刚才有一个病人需要急救,现在已无大碍了,正准备回去歇着呢,师兄你也快回去吧。”她心想,千万不能让师兄与江才情杠上,自己拿夜未央的玉佩,也就是为了防止江才情伤害她最亲近的人。 庄伏楼点点头,待水连环走远后,便来到江才情的房外,想要看看里面住的是什么人。然而,刚靠近窗户外面,一枚暗器嗖的一声从窗户飞了出来。庄伏楼急忙拔剑挡之,“叮”的一声,暗器打在了沥血剑上,强劲的冲击力将他逼退了好几步,双手震的发麻。暗器应声掉落在地,碎成两截,庄伏楼定睛一看,竟是一枚银箭。 好强劲的功力!若不是沥血剑够结实,现在他早已是剑断人亡了。沥血剑剑身上,明显有一道裂痕,流传百年至今,终于不再完美。 庄伏楼苍白的脸,许久才恢复了血色,望着房中灯火通明,他久久不能回过神。房中究竟是什么人?这种功力,怕是已在少阁主之上,莫非这房中之人,便是自己这么多天一直心神不宁的原因? 这时,房中人影闪动,似乎是发觉了庄伏楼挡住了自己一击,欲第二次出手。夜未央的声音及时响起,“小白,算了,暂时饶他一命。” 庄伏楼听了这声音却是一愣,这不是白天师妹说呢那人吗?他还有同伙?这时,夜未央又道:“刚才的剑鸣之声与六日的残阳剑相差无几,想必窗外的就是沥血剑主吧。经此一击,沥血剑怕是不再完整,阁下还不快快回去修剑!” 庄伏楼听后,眼睛睁的老大,这什么人?凭此就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师妹刚刚就是从这间房出来的,莫不是他们还有什么纠葛?一心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的庄伏楼,仓皇离开了此地,他需要找水连环问个清楚。 夜未央早晨醒来,便感觉有些不对,总觉得脖子上少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从小佩戴的玉佩不见了。他脸色一变,急忙问窗户边的江才情,“小白,有没有看见我的玉佩?” 江才情扭头看着他,半晌才道:“没看见。”要是让未央知道自己用他的玉佩和水连环做了交易,这家伙一定会拿刀砍了自己的。他只是怕夜未央生气,所以并没有如实相告。 夜未央急匆匆地穿好衣服,下床开始四处寻找,结果搜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玉佩。不死心的他继续追问江才情,“真没看见?” 江才情没有回答,夜未央也没有再问,而是喃喃道:“见鬼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呢?”他想了想,又道:“难道是昨晚掉外面去了?” 夜未央匆匆洗漱之后,顺着昨晚的路程一路找去,沿着走廊下楼梯,却连半个玉佩的影子也没有见着。刚巧劳桑心经过,他便喊着一起找。劳桑心有些奇怪,“确定是掉在这里吗?”她是知道那个玉佩的,从见面的第一天,她就见那人一直戴着,从未离身,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夜未央边四处瞅边道:“我也不确定,但昨晚我在这里被南无诗偷袭过,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掉的。昨个儿白天还在我脖子上呢。” 劳桑心愣住了,领主说什么?昨晚被南无诗偷袭?她急忙问道:“那你有没有受伤?”失去武功的夜未央,让每个人都不由得担心。 夜未央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见农秋音从远处飞奔过来,口中叫着“未央哥哥”,扑进了他的怀里,正好撞到了他胸前伤口。夜未央脸色一变,强忍疼痛,道:“农儿,你来的正好,我的玉佩丢了,你也帮我找找吧。” 夜未央的表情没能逃过劳桑心的眼睛,只那一瞬,她就明白了,领主的胸前有伤。不由分说,急忙伸手一把拽开农秋音。 后者被她手中的力道拉退了几步,有些恼怒,不悦问道:“你干什么!”她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女装,依旧是一身蓝衣,秀发垂肩,几根蓝色丝带系于两侧。水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轻灵又有活力,也别有一番风味。 劳桑心冷冷道:“你小心着点!”也不知道是因为妒忌,还是因为要维护夜未央,她总感觉对方有些不顺眼。 农秋音轻哼一声,撅着嘴道:“你为什么那么凶,我又没做错什么。”在糊涂堂的时候,劳桑心就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如今依然如此。这一直是农秋音想不明白的地方。 “行了!”夜未央脸色有些不善,呼喝道:“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找!” 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玉佩上,自是无暇顾及其他,因为焦急,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劳桑心听后,有些意外,夜未央的脾气一向好得很,从未对他们这些属下发过脾气,犯了错误也只是轻声细语地教训。今天一反常态地吼了两人,可见他真的很在意丢失的玉佩,还是尽快帮他找到吧。她默默地退下,道:“我去其他的地方找找。” 庄伏楼一早出去修剑了,水连环是跟他一起出去的,这时一个人回来了。一踏进客栈的大门,便看见夜未央和农秋音在大厅里四处瞅,便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夜未央见了她,脸色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劈头就问:“丫头,你有看见我的玉佩吗?” 水连环有些心虚,不禁大声回道:“玉佩?什么玉佩?没看见!”一溜烟地回房间去了。 她坐在桌边,手中捏着玉佩仔细瞧着,心想:也不知道拿这个玉佩究竟是福是祸,看夜未央拿那着急的模样,恐怕不是那么轻易罢手的。我究竟要不要还给他呢?片刻后,似是下定了决心,她将玉佩放进布包里,喃喃道:“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夜未央在楼下焦急地找着玉佩的时候,二楼房间的孟传情却是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夏星辰也太不负责任了!自告奋勇地要来照顾他,结果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想喝口水,茶壶却是空的。无奈之下,他只得自己提着茶壶去厨房打开水。 经过楼梯口时,夜未央和农秋音刚好顺着楼梯而上,三人迎面相对。农秋音见了孟传情,一阵欣喜,忍不住惊呼道:“小羊!你也在这里!” 孟传情微微点头,回道:“农儿,好久不见了。” 夜未央趴在栏杆上,上下打量着他,啧啧一声,道:“许久未见,竟清瘦几许,看来这客栈的伙食也不怎么好嘛!” 孟传情眉毛一挑,道:“怎么,难不成你想亲自炒几盘小菜养肥我?若是这样的话,我的嘴巴可是很挑的。” 夜未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语气明显有些轻挑,“明明身体很虚弱,嘴巴却硬的紧,伶牙俐齿的还真是让人吃不消。” 孟传情冷哼,道:“彼此彼此!你我谁也没有资格说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自身,不是我们的通病吗,碰上一条毒蛇,如果你不能比他更毒的话,只会被咬死。”夜未央看着他,淡笑不语,这家伙说话这么冲,一定是对自己有气。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上策。 农秋音站在两人中间,完全插不进去话。孟传情瞥了一眼夜未央,扭头将茶壶递给她,道:“农儿,可以请你帮我去厨房打壶开水吗?”明显是想支开农秋音,后者却欣然答应,提着水壶下了楼。 待农秋音走远之后,孟传情指着夜未央的鼻子,冷冷道:“够胆的话跟我来,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算。”说完,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夜未央笑嘻嘻地跟上,“哎呀,算账啊,我最喜欢算账了。” 孟传情一进屋就在桌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啃起来了,暂当解渴之物。夜未央径直在他对面坐下,伸手也想拿苹果,却被孟传情抢先一步将果盘揽向自己怀中。 夜未央不满地看着他,“喂!不要这么小气嘛。” 孟传情拿起一个苹果,猛地砸向夜未央。后者有些慌乱,张开双手将苹果兜向自己怀里。 孟传情看在眼里,不禁嗤笑道:“我就说呢,怎么夏星辰会说你是弱不禁风的白目鼠,原来是因为你没了武功。我可以认为这是你袭击我武林庄的报应吗?” “这就是你要跟我算的账吗?”夜未央摊手,无奈道:“事实上,在武林庄出事之前,我已经这样了。那次暗杀行动,真跟我没关系。”都是他那些属下自作主张策划的,他远在天涯阁,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孟传情冷笑,道:“全体出动,将武林庄搅得天翻地覆,事后又不肯认账了吗?我如今这般模样,还不是拜你口中的小白所赐。你说,这笔账我们要怎么算呢?”他与江才情交过手,那种强劲的功力他前所未见,至今还记忆犹新。确定了领头面具人的身份,其他杀手的身份也就不难猜出了。 夜未央也冷笑一声,淡淡道:“算账么?那我们就好好算算。就算那次行动是我们策划的,那么我们可有杀过武林庄的一个人?据我所知,在喜堂上唯一死的那个人,是你父亲亲手杀的,与我们可无半点关系。” 孟传情一愣,他这么说倒也没错,那场事故,的确没有死一个人。事后,姐姐也曾跟他说过,小麦是死于父亲之手。夜未央语气一变,带着淡淡的忧伤,又道:“可你,却杀了我最心爱的南华。” 孟传情瞪着眼睛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始作俑者是他,到头来竟是自己的不是了。他撇撇嘴,道:“若不是他袭击我姐姐,怎么可能会死在我手上?怪只怪他运气不好,撞上了我。” “混蛋!”夜未央突然青筋暴起,翻过桌子,一把揪住孟传情的衣领,吼道:“你这家伙,明明是你杀了人,还敢跟我算账!你杀南华这笔账,我们要怎么算?” 孟传情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蹦出了笑脸,然后抬脚,前踢,正中夜未央大腿,口中道:“小样!就你这模样,还敢跟我动手,回家看书去吧你!”他脚上力度极大,将夜未央远远地踢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尽显狼狈。 第一百零二章两个智者的交易

夜未央坐在地上看着他。不怒反笑,“就这么点劲啊?我还以为你能将我踢到客栈外面去呢,功力还不到两成吧。” 孟传情眼波流转,淡淡道:“我只是怕把你踢残了而已。” “我竟不知道你如此心疼我。”夜未央一副惊讶的表情,明显是调侃,他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孟传情微微讶异,道:“我竟不知道你还会做生意。” 夜未央道:“我可不似你,有一个富甲天下的表妹,供你吃供你穿。什么都自己动手,日子过得才叫心安,这些年来,也赚了不少。”他这是间接地说孟传情吃软饭。 孟传情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道:“少说什么大话,我要做起生意,未必会输给你。”他只是没有夜未央自由,所以很多事,他想做却又不能做。甚至有些人,他不想辜负,所以,他默默地接受对方给予的一切。 “这话我信。”夜未央打心底里认同。第一次见面,他就被孟传情深深地吸引,两人无论是智慧还是武功,都旗鼓相当。如果说,孟传情羡慕的是夜未央的自由和随心所欲,那么夜未央渴望的,就是孟传情这样一个可敬可叹的对手。两人互相牵引,同一条路,两个路口,两个极端。一个如沐春风,温暖人心,在困境中给予他人无限的力量;一个鬼颜魅心,迷惑众生,势必倾其所有,颠覆江湖。 孟传情想了想,道:“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虽然知道夜未央不怀好意,不过,他还是想听一听。 夜未央道:“你也看到了,随着大批武林人士的到来,不久就会将这里变成修罗道场,想必你也不愿错过这样的一场好戏。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想要看看也很难吧。” 孟传情问:“所以呢?” 夜未央接着道:“纵是有人为你疗伤,想要在短时间内完全恢复功力,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偏巧这世上有一种内功,可以让你三日就可以完全康复。这种内功,叫做易筋经,它能够改变人的筋骨,通过独门真气打通全身经络,让你脱胎换骨,浴火重生。江湖上修炼了这种内功的,仅有两人,而其中一人,正是小白。”他顿了顿,又道:“小白可是我们糊涂堂的疗伤圣手,他可以让你从九霄堕入地狱,也可以让你从地狱里重生。” 孟传情暗自吃惊,难怪那人的功力如此高深,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挑眉问道:“你想让他为我疗伤,那么,要让我做什么?” 夜未央轻笑,似是询问,又像是在商量,“做我七天的属下,如何?” 孟传情脸色一沉,道:“不愧是做过生意的!这笔交易全是你一人得利,就算我完全恢复了,也不能自由行动。那么我同你交易的意义又何在?”做他的属下,就意味着他要对这个人唯命是从,那与他现在的处境又有何不同。 夜未央道:“我不会让你杀人,而且,做我的属下,可是很自由的。你可以看看六日,我当初只是让她来飞龙引监视南无诗,之后所有的行动,全是她一人担当。只要不影响大局,我绝不会插手其中。换句话说,在执行我交给你的任务的同时,你还可以做其他的事,比如,保护你的家人。”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故意拉长了调。 孟传情听后,心中一动,不得不说,这家伙说的很在理。以他现在的本事,别说是保护别人了,连自保都难。不过,他可不会轻易答应,“只是对付南无诗,何需我出手?有你的小白在,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孟传情开始怀疑夜未央真正的意图。夜未央曾说他只是为了对付天魔教,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只是在旁推敲策划,未曾真正行动过。以小白的身手,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杀死南无诗,农秋音,楼郁殊这些天魔教的人,但却放任他们至今,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如果他想要对付天魔教是真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他想钓更大的鱼。 “你以为我看重的是你的身手吗?”夜未央叹惜道:“我只是想为南华报仇而已。我不想杀你,也杀不了你,所以才这么做。你可知道南华对我的重要性?他的剑术,仅次于六日之下,是不可多得的塑造之才。这次行动,他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你却取了他的性命,难道不该由你来替补他的位置?” 孟传情道:“照你这么说,小白他打伤了我,救我不也是应该的?” 夜未央哑口无言地看着他。这家伙,一定要与自己争锋相对吗? 孟传情冷声道:“报仇?什么烂借口!拿死人做游说,看来你也不怎么光彩。不就是想让我心生愧疚吗?我全家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都不见你反省一下,我凭什么要愧疚?”他盯着夜未央,又吐出一句话,“你若真需要我,直说就是,何须拐弯抹角。” 夜未央看着孟传情,再次哑口无言。这家伙,也太精明了,在他面前,自己完全占不了上风。他不由得苦笑,“你说的没错,我的确需要你。还是那句话,做我七天的属下如何?” 这种商量的语气让孟传情不禁笑了,淡淡道:“你就不怕我反悔?” “不怕。”夜未央笑道:“如果你反悔的话,我就让小白再把你打回原样。” 孟传情眼睛一鼓,佯怒:“有人撑腰了不起么!” 夜未央道:“那是当然!”他得意一笑,“至少我不会轻易死去。” 孟传情想了想,道:“七天么,太长了,五天吧。” 夜未央道:“你是在逗我吗?五天的话,排除小白为你疗伤的三天,你真正为我效命的时间也就只有两天。我怎么能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孟传情道:“亏本么?那就四天吧。”孟传情极其淡定。 夜未央眼睛一瞪,“你……”他话还没说完,孟传情又道:“还亏啊,那就三天,要么就不做了。” 夜未央突然拍桌,咬牙切齿地道:“五天!” 当南无诗得知夜未央和孟传情在一起的时候,不禁变了脸色,慌忙问齐叔:“他进小孟的房间多久了?” 齐叔道:“有一会儿了。”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似乎在这之前就认识了。” 南无诗望着二楼孟传情房间的方向,暗暗担忧起来。她一直在避免夜未央和小孟相见,就是怕夜未央得知小孟的真实身份,谁曾想,这两人早就相识了。那么之前她所做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夜未央活着。不管是为了农儿还是小孟,她都必须要除掉这个男人! “那个小姑娘好像也认识小孟。”齐叔指着在二楼走廊上徘徊的农秋音。那姑娘手里提着茶壶,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南无诗讶异,农儿竟也认识小孟?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正想着,就见夜未央从孟传情的房间里出来了,农秋音欢喜地迎了上去,“未央哥哥,小羊住这里吗?” 夜未央接过她手中的茶壶,猛地从门口扔进了房间。随后便听到孟传情的一声怒骂:“你想烫死我啊!”没有茶壶落地的声音,显然是孟传情凭双手接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暗器”,那句话也只不过是和夜未央之间的嬉闹之语。 “还怕烫不死你呢。”夜未央轻笑,关上房门,转身和农秋音一起下楼。此时,劳桑心正巧从厨房出来,经过两人,夜未央便问道:“玉佩找到了吗?” 劳桑心微微摇头,“我问了其他人,都没有见过玉佩。等闲的时候,我再去找找。” 夜未央摆摆手,“算了,不找了。”他走向齐叔和南无诗,道:“早啊,两位。烦请准备两桌小菜,一壶酒,差人送到六七号房。”他又看向农秋音,“农儿,你先回房间陪着白姑娘,饭菜一会儿就送过去。”说完,又慢悠悠地上楼去了。 劳桑心愣在原地,领主说什么?不找了?那个玉佩不是很重要吗?看来和孟传情的一番谈话,他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她暗自笑着,转身去厨房忙活了。 南无诗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几人,直到小二从厨房端出菜肴的时候,她才换上一张笑脸迎了上去。将早已备好的酒放在托盘上,并嘱咐他送到六号房。 “老板,你怎么确定这酒是他为自己叫的?”齐叔有些好奇。 南无诗淡淡道:“生性散漫之人,自是无酒不欢,这种人,我见多了。” 六号房中,小二将酒菜放下后就离开了。夜未央拿过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对江才情道:“吃完饭后,你去一号房救一个人。” 江才情吃着青菜,看似对夜未央的话充耳不闻,实则全记在了心里。但他没有问要救的是谁,以及为什么要救。夜未央却尽数告知:“那个人曾与你交过两次手,在武林庄的时候,被你打的半死,如今正在这里养伤。你去给他疗伤,务必在三天之内让他完全康复,我留他大有用处。” 夜未央说完,举起酒杯。江才情看着他,有些不悦地问:“身上有伤还喝酒?”他一向不喜欢夜未央喝酒,更何况是身上有伤,还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喝。 夜未央早已习惯,笑道:“喝酒伤才好的快嘛!”放在嘴边,欲一口饮下。江才情神色一变,猛然看向夜未央,“啪!”的一声,唇边的酒杯伴随着他的凌厉气息,应声而碎,酒水洒了夜未央一身。“滋!”沾着酒水的衣服顿时化作焦物。 夜未央跳将起来,抓着衣角,脸色刷地白了,半晌才对江才情道:“小白,你救了我一命。”若不是江才情刚好打碎了酒杯,他可能就喝下这杯毒酒了。更为庆幸的是,他生性散漫,坐姿不雅,双腿左右叉开,洒落的酒水全滴在两腿之间的衣服上,并没有伤及骨肉。否则,以此毒的毒性,就算他没有喝下,滴在血肉上,也当立即焦烂。 江才情早就站了起来,望着酒壶,冷声问:“是谁要害你?” 夜未央叹了口气,“想不到那个女人还不死心,真是个蠢女人。”一早就知道谁要杀他,他却全不当回事。 江才情抬眸,“你知道是谁?你说,我去杀了他!”杀人,是江才情解决事情的唯一方法。 夜未央翻了个白眼,“小白,这件事你先不要管,我一会儿去找她谈谈,保证以后不会再对我出手。” 江才情有些不放心,“可是……” “放心,我死不了。”夜未央道:“你去给孟传情疗伤,其余的事交给我就行了。”他说完,又抓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可惜了这衣服,待会儿得上街再买两件。”他脱下衣服,找出仅剩的一件换上。还不到两天,他就换了三件衣服,夜未央觉得自己是有够倒霉的。 扒光了桌上的菜后,夜未央就去叫了农秋音,让她拿着酒壶一同下楼找南无诗,他觉得是时候跟南无诗谈谈了。此时,南无诗在柜台前心不在焉地打着算盘,见了夜未央和农秋音手中的酒壶,有些惊讶,想着这人怎么没喝。 似是有意为之,夜未央一走近她,便开口对农秋音道:“农儿,你把这壶酒喝了吧。” “啊?”农秋音有些不敢相信,举着酒壶仔细瞧了又瞧,问:“我可以喝吗?” 夜未央笑道:“当然可以。” “谢谢未央哥哥。”农秋音笑着就将酒壶喂向自己的嘴边,南无诗脸色一变,急忙喝道:“不可!” 农秋音停下动作,不解问道:“怎么呢?” 南无诗自不会告诉她酒中有毒,强笑道:“女儿家怎么可以喝酒呢?” 农秋音却不以为然,道:“怎么不可以?未央哥哥说可以,那就可以。”不理会南无诗,继续将酒壶放到嘴边。 第一百零三章易经筋

南无诗急了,手中暗暗运功,欲打碎酒壶。正欲出手时,夜未央及时抓住酒壶,阻止了农秋音,“农儿,这壶酒有毒,你怎么能喝呢?” 南无诗松了口气,心中有些迷惑,这家伙究竟想做什么?是要用农儿威胁我吗?正想着,夜未央又对农秋音道:“这老板娘可是好心呢,你一定要感谢她才是。” “可是,为什么酒中会有毒呢?”农秋音不解问道:“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南无诗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夜未央笑道:“我想一定是老板娘拿错了酒壶。”他看着南无诗,问:“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南无诗心中虽然有气,却又不得不配合夜未央,尴尬笑道:“你猜的没错,的确是拿错酒壶了。” “真是这样吗?”农秋音看着两人,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两人的对话也太奇怪了,昨天不是还像仇人一样吗,今天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客气了? 夜未央道:“农儿,我屋里似乎有老鼠,你把酒拿进去看看能不能毒死几只。”依然老套地支开她。 农秋音拿着酒壶走远后,夜未央看着南无诗,道:“怎么样,我们谈谈?” 南无诗将夜未央带去了酒窖,后者在里面四处转了转,道:“带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还真怕你把我杀了弃尸此处。” 南无诗冷笑,“我还怕脏了我这些好酒呢!” 夜未央围着酒坛转了转,闻着酒香,有些享受,喃喃道:“能与美酒长埋这里,也挺不错的。” 南无诗看着他那个享受的表情,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但很快她恢复了神智,暗自责骂:“怎么会把他想成那个人呢?他们只不过同样爱酒罢了,其他的,根本无可比之处。”她摆了摆头,让自己定下心神,问:“你想跟我谈什么?” 夜未央开门见山道:“我非常明白你想让我死的心情,不过,这种行为简直太愚蠢了!” 南无诗明白,这个时候装傻是没有意义的,既然要谈,那就一次说清楚。她冷声道:“我说过,为了农儿,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手上沾了太多人命,不在乎你这一条。” 夜未央有些惋惜地摇摇头,道:“枉你聪明一世,竟然糊涂一时。你以为杀了我就是对农儿好吗?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我让农儿把那壶毒酒喝下去,她绝不会犹豫片刻。同样,若是我让她杀了你,她出手便绝不会留情,母女反目,也是一场好戏,不是吗?” 南无诗不禁大怒,骂道:“混蛋!你究竟给农儿下了什么蛊!” 夜未央悠悠然地开口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现在没兴趣杀你。否则,以小白的能耐,你早已死了不下十次。以后别再做这种暗杀谋杀的傻事,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农儿一定会成为我的挡箭牌。” 南无诗淡淡道:“农儿待你一片真心,你何其忍心利用她?” 夜未央不以为然,“这你可错了,我将她用的恰到好处,成全了她,也便宜了我自己,有何不可?”他看着南无诗,道:“果然,你还是太嫩了,若我是你,一定不会使暗杀手段的,如此只会适得其反,让农儿更加憎恨你而已。” 南无诗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家伙在做什么,竟然想要点化自己。她不禁沉默了,不得不承认,这人说的很有道理。以前她毫无牵挂,行事狠辣绝决,面对任何困难都是游刃有余。可自从见了农儿之后,她变得太过感情用事了,以至犯了如此致命的错误。 “我说这么多,聪明如你,应该不会再做傻事了吧。”夜未央笑笑,抱起一坛酒,拍了拍,道:“口干了,这个不算账了啊!”说完就往酒窖外走。 南无诗转身,暗器出手,直击酒坛。“嘭!”的一声,酒坛碎落一地,酒水哗啦啦地从夜未央的身上流向地面。 南无诗冷冷道:“想喝免费的酒,地上舔吧!” 夜未央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心中默数:“第四件。” “夏星辰究竟干什么去了?”孟传情不禁在心中问。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有夏星辰在的时候,还可以跟他说说话斗斗嘴。他打开房间窗户,望着大街上人来人往,不由得羡慕起来。鸟儿在笼子里待久了,都会羡慕外面的自由,在武林庄的时候,他就时常偷偷跑出来,如今却被困在这小小的客栈里。事实上他的身体并没有那么虚弱,至少逛逛街还是可以的。不过只要他一踏出大门,立马就会有很多人来拦他,苦口婆心地劝他要好好地留在房间里疗伤。他听的厌烦了,也就认了。 孟传情的心有些痒痒,外面的阳光多好啊!不出去晒晒还真有些不甘。爬上窗户,望着遥远的地面,心想:既然不让从大门出去,那就从这里直接跳下去,虽然伤还没有好,不过这点能耐自己还是有的。聚神,提气……等等!好像有什么人来了!他抓住窗沿,转了个身,看着推门而进的人。嗯……似乎挑错了时间…… 江才情随手关上房门,面无表情地看着孟传情,问:“你准备好了吗?” 孟传情跳下窗户,道:“我等你很久了。”纵使心中有气,这笔交易却还是要做,在完全康复之前,表面上和颜悦色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夜未央慢慢走向他,道:“那我们就开始。”伸手猛然抓住孟传情的手臂,一扭一旋,将他按在椅子上。 孟传情是有苦说不出,这家伙的速度太快了,力道又极大,他根本就反抗不了。而且,他一定要用这种暴力的方式“请”自己坐下吗?正想着,就感觉背上一热,江才情已将双手抵在他的后背之上,开始为他疗伤。 一股浑然的真气慢慢地由江才情的手中抵达他的后背,又渐渐流入全身,在他体内游走。每经过一个地方,孟传情便感觉温暖异常,极其舒服,就似冬日里的暖阳,在寒风刺骨之时突然照向你。让他有一种从地狱里重生的感觉。 竟然真像夜未央说的那样,这个小白,在武林庄的时候,让自己从九霄堕入地狱,此时,竟让自己从地狱重生。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自己如此贪恋? 江才情所传输的每一股真气,在体内回旋,撞击着他的血肉,继而聚集到胸口,让他心口灼热滚烫。纵是如此,他依然期盼着这种感觉。这种强烈的渴望,就仿佛相隔许久的恋人,再次重逢,如胶似漆,舍不得分开。仿佛前世他就与这个人相识,同他一起遨游天地…… 想着想着,孟传情的思绪就飘了很远。与鄢商慈的第一次见面,与她的海上历劫,一幕幕都在心头重演,渐渐地,那张脸换成了江才情…… “你的心不静,是想走火入魔吗?”江才情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令孟传情不禁打了个颤。他摆摆头,努力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抛诸脑后。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因为太想念商慈了。他重整姿势,闭上眼睛,静坐凝神,放松全身,接收着江才情传过来的丝丝内力。 心静下来后,孟传情便感觉神清气爽,无比精神。正自惊讶时,一股真气突然流窜四周,如火般灼热,又如被千蚁肆咬,疼痛难忍。他额头冒汗,忍不住惊呼出声:“我好难受……”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江才情急忙收手,讶异地看着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孟传情擦擦嘴角的血,道:“你练的真是易筋经吗?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伤势更严重了?” 江才情变了脸色,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练的是易筋经?”他家族绝学,外人甚少得知。 孟传情轻揉丹田,缓缓道:“不是夜未央说的吗?他说你的易筋经三天就可以让我痊愈,还真是了不得的本事。”他顿了顿,又道:“你该不是不想救我,所以用了别的功夫吧?” 江才情听了孟传情的话后,第一次认真思考起来。方才,他的确使用了其他武功,轩辕家的另一种深厚内功——藏边密宗功法,但并非是他不想救孟传情。而是易筋经只有和它相结合,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更快的疗伤。以前,他一直都是用这两种内功给人疗伤的,谁曾想竟与孟传情的体质相克,以致他受了更重的伤。想了想,他便单独使用易筋经,再次为孟传情疗伤。 “嗯,现在舒服多了。”孟传情由衷道。他感觉自己吸收的极快,而且也不再有一些奇怪的念想,身体如置春风之中…… 江才情却有些担心,不用藏边密宗功法的话,三天是无法痊愈的,该怎么跟未央说呢? 夏星辰之所以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是因为她收到了孟凡尘的飞鸽传书,相约在五十里开外的荆棘林相见。不过,因为已经渐渐对孟凡尘失去了兴趣,她并没有应他的要求即刻前去相见,而是在镇上逗留了许久才慢悠悠地往荆棘林赶去。 当她只身到达荆棘林的时候,已然是两个时辰后了,孟凡尘正坐在草丛上闭目调息。听见了脚步声,他睁开眼睛,道:“你来了。” 夏星辰手中捏着一根树枝,侧头看着他,“你受伤了?” 纵然孟凡尘伪装的很好,她还是看出来了。她没有高深的武功,不能从气息判断对方的强弱,凭的全是自己的感觉。第一次见面时,孟凡尘便给她一种霸道、傲气的感觉,让她印象非常深刻,这也正是她愿意追随他的原因。但此时,这种感觉完全消失了。不仅如此,他的脸色也与之前的容光焕发大不相同,一副憔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有所怀疑。 “被小人暗算了,不怎么碍事。”孟凡尘不愿向夏星辰提及事情的经过,便一语带过。几日前,他们父子二人被江才情重伤,行走困难,便停留在当地疗养。伤势有所好转之后,他才约夏星辰来此商讨事情。 夏星辰听了后,眉头一皱,心中有些怀疑。这么轻易就被人暗算了吗?当初就是因为见他足够的强才誓死追随的,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才发现这个江湖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能够伤了孟凡尘的人,一定要比他还要强上许多,那么她还有必要追随这个人吗?她试探着问:“是什么样的人?要不要我去给你报仇?”她真正感兴趣的,只有强者,这一问,只不过是想认识那个人罢了。 孟凡尘站起身,沉声道:“别多事!你不是他的对手。”言外之意是连我都不是他对手,更何况是你。 夏星辰岂不明白他话中之意,但她懒得解释,扔掉手中树枝,撇撇嘴,问:“你找我什么事啊?”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孟凡尘道:“你现在住在武陵镇,可曾看见两个男人带着小女传心经过?”孟传心毕竟是他的女儿,虽然平日里关心的少,但遇上危险了,还是会有些牵挂。 “孟传心?”夏星辰想也不想,道:“没看见。” 她曾在武林庄住过几日,孟传心她自然认得。不过,二人虽然住在同一客栈,却从未见过面。她有些好奇,又问:“怎么,那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跟男人私奔了?”她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幸灾乐祸,显然是对孟传心的举动非常支持。 “胡说八道!”孟凡尘轻喝一声,道:“传心她是被人劫持了,你这几日在镇上多留意一下,若是见了那两个男人,通知我一声。” 夏星辰听了这话,兴趣突然就来了。劫持大小姐的人会不会就是打伤孟凡尘的人?那这样的话,她找到了大小姐不就等于找到了那个“强者”了吗?她心中窃喜,问道:“这件事我自然会留意的,你且说说那两人什么模样。” 孟凡尘冷哼一声,道:“两个男人年纪相仿,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 夏星辰愣了一下,道:“那打伤你的是黑的还是白的?”她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问那么多做什么?”孟凡尘眉头微皱,道:“总之你先留意着,切不可擅自与他们起冲突。” 夏星辰心里暗骂了声“老狐狸”,遂问道:“你不去武陵镇吗?” 孟凡尘道:“传闻也受了伤,还在后面,幼忧和商慈在照顾他,可能要些时日才能赶到武陵镇。” 咦?都来了?夏星辰心中暗想:这下武陵镇可热闹了。她媚眼含笑,道:“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孟凡尘突然问道:“我那个不肖子呢?”他问的自然是孟传情。 夏星辰漫不经心地道:“在客栈养伤呢,没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她说着,转身就往回走。 “等等!”孟凡尘突然叫住了她,“对面好像有人。” 第一百零四章无色引线

此地是武陵镇外最大的一片树林,林中有一块地方布满荆棘,因此又被称为荆棘林。两人所在的地方,位于荆棘林左侧,而此时,孟凡尘透过密枝发现,对面右侧的方向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二人慢慢绕过去,见一人背对着他们,手持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孟凡尘望着那一身黑乎乎的衣服和披散在肩上的黑漆漆的头发,微微讶异,喃喃道:“是他?” 对黑色如此执着的,除了夏星辰,当然还有夜未央。 他从南无诗的酒窖出来后,直接去镇上的成衣铺买了干净的衣服换上。穿着新衣服,他的心情格外的好,都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一个人在大街上逛了起来。途中,他经过一家面摊,见冉必之正扒在桌子上吃着面条,陌阳刀被黑布包着放在桌角。他一时好奇,走上去问道:“怎么,难道大酒楼的饭菜还不如路边的一碗面?”这人不是该在金山酒楼享着清福吗? 冉必之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予理会,接着呼哧呼哧将碗里的面吃光了。这才道:“霍大小姐现在一直坐镇酒楼,有点吃不消。” “哦?霍嫣华?霍春秋……”夜未央摸着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冉必之见了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的脑袋已经转了好几个圈,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在他看来霍嫣华就是一个女人,名字也没什么奇怪的,但这人就不一样了,给他一个名字,他就能想到千里之外。 “我突然想到很有趣的事了。”夜未央笑笑,问道:“你和六日都光临过霍府,可曾见过霍夫人?” 见冉必之摇头,夜未央又道:“霍嫣华这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可不是霍金山这种粗人能够教出来的。而且,霍春秋这小子我见过,功夫可不弱,我很好奇,不知道他师承何门?” 冉必之道:“你怀疑霍夫人?” 夜未央道:“必之,说到武陵镇你会想到什么?” “武陵山。”冉必之想也不想就回道。 “那说到武陵山你又会想到什么呢?” “十七多年前的武陵山之战。” 夜未央道:“霍夫人的名字是叫萱娘吧?有没有可能她就是当年失踪的闻宗萱呢?” 冉必之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夜未央又道:“如此一来,这一切都说的通了。六日说她曾经在这片树林与一个灵渊阁的高手对战过,那个人未必就是灵渊阁的人,也有可能是闻宗萱。别应天师出灵渊阁,将功夫教给妻子,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她本身就是灸泠门的弟子,会灭绝神掌也就不足为奇了。那么她的出现,究竟是为了试探六日,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冉必之张大了嘴看着他,这人的思路自己完全跟不上啊!他只得点点头,问:“对呀,她有什么目的?” 夜未央喃喃道:“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这个人可能会是此次飞龙引计划的一大变数,不得不防。”他突然单掌拍桌,道:“必之,交给你一个任务,从霍嫣华的口中打听清楚霍夫人的来历。我必须确定她是不是闻宗萱!” 冉必之苦着脸,道:“要回酒楼啊?那个女人明明喜欢的是你,为什么要我去应付?” 夜未央正色道:“这可是任务,给我办好点!”说完,他又问:“六日和那人对战的地点就是在荆棘林吗?我去看看,顺便查探一下附近的地势,方便以后行动。” 冉必之问:“你一个人去?要不要叫个人手?”这人现在的脑力值虽高,可武力值几乎没有,万一路上遇上了什么危险,可是件麻烦事。 夜未央道:“不必了,我去去就回。”他想了想,又道:“对了,我和小白都有事要忙,无暇顾及孟传心。一会儿你去跟六日说一下,让她务必看紧孟传心,万不可让他们姐弟二人见面。” 夜未央交代完这些事后,就独自一人来到荆棘林,哪知偏巧不巧与孟凡尘和夏星辰二人相遇。当孟凡尘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早知道我就听必之的话带个人手了。他含笑看着孟凡尘,淡定地打着招呼,“哎呀,这不是孟庄主吗,真巧啊!” 孟凡尘一双眼睛四处瞅了瞅,问:“你一个人?” 夜未央的眼珠滋溜溜地转了几下,心想:这家伙一定是惧怕小白,以为他就在这附近,既然如此,我就先唬唬他。他嘿嘿一笑,道:“孟庄主,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好,就看你是想动文还是动武了。” 孟凡尘见夜未央脸上毫无惊慌之色,真当江才情就在附近,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白目。”夏星辰走了过来,嗤笑道。 夜未央侧头看着她,道:“夏星辰?”他的记性很好,见过一面的人自不会忘记。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叫自己白目可不是开玩笑,而是当真以为他是白目。呵,居然被人轻看了,这感觉还真是不爽。他扭头看向孟凡尘,问:“你们一伙的?” 夏星辰有些奇怪,插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并不知道夜未央和劳桑心两人之间的关系,当然不会想到是劳桑心告诉他的。 夜未央道:“千机子的弟子嘛,谁不知道。”既然是千机子的弟子,那么机关术应该很好了,这树林又是机关术的优势,现在可不能得罪她。 夏星辰暗自疑惑,这家伙怎么把自己的底细打听的这么清楚?正想着,便听孟凡尘道:“你们见过?” 见夏星辰点头,孟凡尘眼睛一瞪,问:“那传心呢?他们不是在一起吗?”他又看向夜未央,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夜未央轻笑道:“孟庄主放心,令嫒在客栈里住的很安心。” 夏星辰突然笑了,“原来那个黑衣服的就是你啊!”她看着夜未央道:“你这么弱,肯定是伤不了庄主的,那么伤他的就是那个白衣人了。他在哪里?”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那个强者。 孟凡尘小声道:“星辰,怕是他就在附近,暂时不要引他出来。” 夏星辰听后,心中更加沸腾了,道:“我就是要见见他!还怕他不出来呢。”说完,她伸手一扬,似是将什么缠在了树枝之上,纵身一跃,飞上了枝头,四处遥望。 夜未央见了夏星辰的动作,心里一个咯噔,这丫头不会真想引小白出来吧,那我岂不是很危险了。不行,得赶紧阻止她! 这时,夏星辰扬声道:“喂!你出来!有本事伤人就不要躲在背地里!” 夜未央依然淡定地对孟凡尘道:“孟庄主,别怪我没提醒你,小白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这丫头若是惹怒了他,下场你是知道的。” 孟凡尘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夏星辰虽然机关术高明,但到了紧急时刻他才不会管她的死活呢。她这样一闹也好,可以确认白衣人一下是否真在附近。他仰头看向夏星辰,见她依然扯着嗓子叫着,心想,果然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最好利用了。 夏星辰叫了几句后,突然破口大骂起来。平日里很少骂人的她,什么脏话通通从嘴里蹦了出来,想尽了办法要激江才情出来。 夜未央心中暗惊:坏了!这丫头骂得这么狠,小白若是还不出来,岂不是让这老匹夫怀疑吗? 果然,孟凡尘有些怀疑了,他凝神看了看四周,只见万鸟飞绝,林枝摇曳,再无其他动静。不由得冷笑,问:“那个人根本不在这里,对吗?” 夜未央道:“你信,他就在附近,你不信,那也没办法,反正好话我是说尽了。”他依然死撑着。 夏星辰从枝头跃下,瞪着他,道:“你骗人!他根本就不在这里对不对!” 夜未央仰头望天,没有回答。孟凡尘冷笑一声,道:“星辰不用气恼,我有办法确定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他盯着夜未央,沉声道:“那人甚是紧张你的命,若是你有生命危险,他一定会出现的……” “然后‘啪’的一声,再像上次一样,把你打在地上爬不起来。”夜未央适时地接住孟凡尘的话,惹的夏星辰一阵偷笑。 孟凡尘看了夏星辰一眼,脸色有些僵硬,接着道:“若是他没有出现,那你死了也不能怨谁!”他说完,阴险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枚匕首。 夜未央大惊,小白根本不可能出现,再拖下去也是难逃一死,现在只能以退为进了。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口中道:“不用试探了,他的确不在这里,我是一个人出来的。” 孟凡尘大笑:“果然是骗人的!那么就算现在杀你,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夜未央淡淡道:“你这是想恩将仇报吗?别忘了,那日可是我死死拖住小白,才救了你们全家的性命。”他就知道,孟凡尘不会对他感恩。 孟凡尘道:“少跟我说什么恩情!你们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老夫耍的团团转,还劫持了我的女儿。这笔账我今天就跟你算算!”不由分说,伸手将匕首刺进夜未央的胸膛。 夏星辰听说江才情不在这里后,有些失望,没有再理会两人。此时见孟凡尘真要杀夜未央,急忙抓住他的胳膊,道:“你真要杀他?”她瞥了一眼夜未央,这人虽然薄弱,但怎么说也是条人命。她虽然瞧不起弱者,却从未想过要杀了他们,自然也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杀这些薄弱之人。 孟凡尘道:“星辰,你休要管我,我与这人有些私仇,他必须得死!” 夜未央看着两人,悠悠开口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在唱红脸和白脸呢?” 夏星辰听了这话,眼神一变,这人竟如此不知好歹!看不出来自己是在救他吗?既然如此,自己何苦要救。她愤愤地撒手,道:“死了活该!” 夜未央看着孟凡尘,道:“杀了我有什么好处呢?只不过是解气罢了。可留我一条命就不一样了,至少可以保证你女儿的安全。再者,把我留在身边,紧急时刻,也可以拿我做人质,跟小白换你女儿。孟庄主是个聪明人,应当不会为一时之气而坏了大局吧?”夜未央真怕孟凡尘一时冲动杀了自己,所以只能选择留在他身边以求活命。 孟凡尘想了想,对夏星辰道:“他说的没错,我要拿他跟那个人换传心。先找根绳子绑起来,带在身边。” 夏星辰笑的比谁都开心,正好,如此她就可以见到那个人了。见孟凡尘抽了一根藤条,她凝眉想了想,道:“庄主不必急,我正好研究了一个新机关,可以让他试试。” 夏星辰再次跃上枝头,钻进茂密青葱的树窝里捣腾着。孟凡尘和夜未央站在树下,看不见夏星辰的身影,只见树上寒光闪闪,落叶纷纷。不出一会儿,夏星辰如黑羽蝶般从树上飘然落下,手中多了件物事。 夜未央自知逃不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星辰走向自己,将手中木制的枷锁,套在他双手手腕上。 这枷锁极其平常,一个木板两个洞,与官府锁犯人用的有些相似,只不过是小了许多,只有一尺来宽。枷锁套在手上感觉很是松垮,夜未央随便动动就可以将手抽出来。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女子是千机子的独传弟子,她所制作的机关,绝对不是这么普普通通,简简单单。 果然,夏星辰套上枷锁后,双手各自用力在两边一拍,“咔嚓咔嚓”几声,枷锁立即严丝合缝,紧紧地贴在夜未央的皮肉之上。接着她双手又从枷锁上方轻轻拂过,在中间时突然合拢,做莲花状慢慢向怀中收去,然后双手插腰,看着夜未央,笑道:“谅你也逃不掉。” 夜未央眯着眼睛看着夏星辰的双手,而后又仰头看了看方才夏星辰所立的那棵树,心中有些疑惑。她每次行动前,双手都会微微扬起,似是手上有种无形的东西在操纵着什么。她上树时所用的轻功,属于急掠,一冲而起,就像是有根绳子拉着她上去;下树时的轻功却是慢而飘忽,就像是踩着什么东西滑了下来。难道,她手上真的有无色引线之类的东西? 夏星辰对自己的杰作似乎非常满意,她拍拍手,对孟凡尘道:“好了,我们走吧。” 孟凡尘显然对夏星辰的机关术还不是很了解,见她只是锁住了夜未央的双手,有些不放心,问:“这样就可以了?” 夏星辰道:“我说过,他绝对逃不掉的。” 孟凡尘斟酌片刻,道:“那就这样吧,我们先去跟传闻会合,然后再去武陵镇。” 孟凡尘率先动身走在前面带路,夏星辰对夜未央喝了声“走!”就紧跟着孟凡尘,完全不再管身后的夜未央。夜未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夏星辰离去的身影,计算着她和自己的距离,心道:是否真的是用引线在操纵一切,马上就可见分晓。 第一百零五章所谓知己

“三步……九步、十步……”当夜未央数到第十步的时候,夏星辰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在这同时,似是有什么力量拉扯着夜未央手上的枷锁向前而去。他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向前冲去,险些摔倒。 果然有引线!原来这就是夏星辰机关术的奥妙。 夜未央定住身形,心中暗笑,看向夏星辰的腰身。如果刚才的感觉没错的话,那股力量是来自于夏星辰的腰间。那么她刚才插腰并不是无意间的举动,而是通过这个动作将枷锁上的线连在腰间。难怪这女人的腰那么细,一定是缠满了无数引线。 有意思!不妨安心跟着他们,看看夏星辰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为防止再被拉扯,他快步跟上夏星辰,尽量离她十步之内。 三人穿过树林,行了大概十来里,入眼便见一个草棚。鄢商慈靠在草棚外的一颗树下,眼神望着上方,似是在想着什么。听见几人的脚步声,她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几人。桑俊也从草棚里钻了出来,见了几人也是愣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孟凡尘看着鄢商慈,问:“传闻呢?” 鄢商慈没有说话,桑俊代答:“在里面,小姐在照顾他。” 孟凡尘脸色不善地看着鄢商慈,道:“你是他的妻子,怎么不照顾他?” 鄢商慈站起身看着孟凡尘,依然没有说话,眼神却是含怨。桑幼忧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扶着孟传闻走了出来,道:“姑父,鄢姐姐心情不好,你就别说她了。” 孟凡尘轻喝道:“怎么叫的?她现在是你表嫂!” 桑幼忧看了身边的孟传闻一眼,低着头也不再说什么。孟传闻却是看向鄢商慈,眼中尽是担忧。这一次成亲,伤了太多人。自鄢商慈清醒后,就再也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而他,今后见了传情,又当如何面对? 鄢商慈沉默了片刻,突然提足奔向孟凡尘身后不远处的夜未央,问:“你怎么又被抓住了?” 夜未央含笑看着她,道:“时运不济呗。” 鄢商慈打量着,见他只是被缚了双手,有些纳闷,问:“你怎么不逃走啊?”只是被缚了双手,脚还可以行动啊。 夜未央笑笑,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鄢商慈当即明白,将耳朵靠近。只见夜未央凭空弹了弹手指,耳边便传来“嗡嗡嗡”的声音,竟是细小的丝线崩弹之音。她睁大了眼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夏星辰看着两人的举动,一时也不知哪里来的怒气,素手一拂,牵动引线,夜未央被线拉扯,猛地朝前踉跄了几步。她见那人脸上闪过一丝隐痛,便道:“知道痛的话,就给我老实点!”她哪里知道,夜未央只是因为手臂上的伤被扯动才会觉得痛,并不是因为她的机关。 孟凡尘看着众人,道:“今日先在这里休息,明天便动身赶往武陵镇。”说完,他走进草棚。经过孟传闻时,轻声问了句:“伤怎么样了?” 孟传闻低头道:“已经好些了。”其实他伤的并不重,那日他假意被江才情重伤,事后怕被孟凡尘怀疑,他只得继续装下去。孟凡尘一心只顾为自己疗伤,自然没有看出他的破绽。 夏星辰跟随众人一起进去,夜未央无奈只得跟着,哪知前脚刚踏进去便被她轰了出来,语气不善道:“你给我再外面呆着!”右手一扬,将腰间的无色引线缠在树上,气哼哼地又进去了。 夜未央一个人在外面无聊的紧,靠在树上哈欠连天。失去武功之后,他的身体就变得极度虚弱,加上身上又受了伤,整个人就显得疲惫不堪,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鄢商慈轻轻推了他一把,才将他从梦中惊醒。 他诧异地看着鄢商慈,问:“鄢姑娘,怎么了?” 鄢商慈轻声道:“他们都在里面休息。我有事要问你。” 夜未央笑道:“你是想问孟传情的事吗?”他还真有点佩服这个姑娘,明明已经为**了,却不尽妻子的本分,整日想着其他的男人。这种不顾世俗,敢爱敢恨又如此坦率的女子,这个世上怕已不多了吧。 鄢商慈点点头,道:“你见过他了吗?” 夜未央道:“今早还见过呢,我们聊了很长时间。” 鄢商慈从怀中掏出一柄小刀,道:“我放你走,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说完,她双手握紧刀柄,在夜未央的双臂之前凭空砍了起来。却听得嗤嗤两声,刀身即刻现出两条口子。 夜未央叹了口气,道:“别傻了,这丝线材质非凡,普通武器是砍不断的。”见鄢商慈一脸的失落,他只得安慰道:“你放心,孟传情他很好,反正你们明日就去武陵镇,见他也不急在这一时。” 鄢商慈不死心,举起小刀继续砍着,口中道:“你不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很烦,早一日见他我早一日安心。他曾说我是他的定心丸,同样,他也是我的定心剂。只有见了他,我的心才会平静。” 夜未央怔怔地看着她,突然道:“你可以停手吗?”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龇着牙道:“浪费力气,而且很痛。” 鄢商慈手中的小刀布满了缺口,她停下动作,看着手中的刀,喃喃:“怎么会这样?”扔掉小刀,她重重地吸了口气,看着夜未央,道:“果真是白费力气,但是我的手不痛,我会再想其他办法救你。”她想了想,又道:“桑俊的佩剑似乎挺锋利的,我去借来使使。” 夜未央苦着脸看着她,道:“你不痛,我痛啊!”说着他看向自己的手臂。因为引线的崩弹之力极强,鄢商慈每砍一次,线便会扯动他手上的枷锁。枷锁又紧贴他手腕处,如此反反复复,就扯动他手臂上的伤口。 鄢商慈尴尬地看着他,道:“那个,夜未央,我不是传情,读不懂你的心思。你跟我说话不要总说的那么简单,不然老是误会。”她挽起夜未央的衣袖,查看着他的伤势,口中接着道:“传情就不一样了,他跟我说话,总是说的很明白,我也不用花心思去猜。他就是那种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同你讲话,他从不费口舌,因为你都猜得到。我想这大概就是你与他之间的区别了吧。” 夜未央微微讶异,问:“你似乎很了解他?” 鄢商慈见他的伤口并没有出血,便松了口气,道:“只能说,他愿意让我了解吧。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曾经用三种动物描述过他。你知道是什么吗?” 夜未央试探着问:“兔子?猫?鸟?” 鄢商慈噗嗤一声笑了,道:“果然,你也很了解他。我曾说他看着像一只温顺的小白兔,其实偶尔也会挥一挥他猫的利爪,但他更向往的是鸟儿的自由。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会那样说,但我想,既然老天让我遇见他,让我了解他,那就是一种缘分。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开的,我一定会找到他,努力回到他身边。” 夜未央静静地听着,不禁感叹道:“这小子什么福气啊。” 鄢商慈笑笑,没有再说什么。这时,桑幼忧和桑俊从里面出来了,来到两人身边。桑幼忧问夜未央,“你们为什么要抓走表姐?”在苏州城的时候,她就感觉这人不坏,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所以她对夜未央并不似孟凡尘那样怀有敌意,而是当做朋友看待。 夜未央道:“都跟你们说了,小白他不会伤害孟传心的,你们大可以放心。” 桑幼忧叹了口气,道:“你得罪了姑父,日子怕不会那么好过的。他这人,最爱记仇了。” 桑俊插嘴道:“好像在这之前他就为二公子得罪过庄主,现在是新仇旧恨加一起,必死无疑。” 夜未央皱眉道:“喂!你们少吓唬我。虽然我现在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我相信,如果他心里还有孟传心这个女儿的话,就一定会留着我这条命的。” 桑俊忍不住嘲讽道:“都这般下场了,还这么狂!” 鄢商慈道:“桑俊,你的剑用一下,看看能不能救他。” 桑俊看了桑幼忧一眼,见她点头,这才拔出长剑,瞄准枷锁,运力猛击。哐当一声,剑砍在枷锁上,如同在砍硬铁,当即就断为两半。几人看着残剑,面面相觑。 突然,夏星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喝道:“你们在干什么?”她见了桑俊手上的半截剑,冷笑一声,又道:“哼,想放他走吗?不妨告诉你们,我这宝贝刀剑砍不断,水火亦不惧,用什么方法都是徒劳。” 几人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这时,孟凡尘听见了夏星辰的声音也从里面出来了,他看着几人,厉声道:“你们竟然都帮着外人?不想救传心了吗!” 桑幼忧道:“姑父,表姐她没事的,你放了夜未央吧。” 孟凡尘道:“你拿什么保证传心没事?” 桑幼忧被这话呛得无言,看了夜未央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夏星辰冷笑一声,道:“庄主,他们几个根本就是认识的,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像想要救人家的,尤其是她!”她指着鄢商慈,道:“明明已经为**了,放着自己受伤的丈夫不管,却还想着救这个男人,分明是和他有一腿!” 夏星辰的话如一道惊雷,打中了每一个人,无一不带惊诧之色看着她。 夜未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向左边移两步,离鄢商慈远点。他倒是无所谓,不过鄢商慈一个姑娘家被这么说,当真是颜面无存。他扭头看了鄢商慈一眼,见她脸上并没有太过明显的表情。 鄢商慈平静地看着众人,淡淡道:“随你们怎么说,我问心无愧就好。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义气,什么叫恩情,什么叫知己。” 鄢商慈说这话很多人不明白,但夜未央却听出来了。 所谓义气,就是当初在东华客栈,他和孟传情抢酒不小心弄湿了她的衣服,最后两人一同陪她买衣服;所谓恩情,应当是自己当初在小白手上救下他们几人的性命;所谓知己,她是站在孟传情的立场,将自己和他比作是惺惺相惜的知己。她始终都是以孟传情的心思为前提,做着孟传情会做的事,说着孟传情会说的话。显然,这个女子,才是最爱孟传情的那个人。 鄢商慈不给众人思考的机会,看着孟凡尘,接着道:“还有,倘若你觉得我的行为看不过去,大可让孟传闻一纸休书休了我。我就是这样的人,没什么可以将我束缚。你若以为义父的一封遗书就可以左右我的命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义父,他是绝对不会把我的终身交给一个我不爱的人。你在信上做做了什么手脚,大家都心知肚明。” 鄢商慈平静地看着孟凡尘,语气也很平淡,不顾孟凡尘依已然变了脸色,依然道:“当初你种下了这个因,就当知会有这样的后果。反正我跟孟传闻也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除非是你了结了我,不然我会找到传情,生死也要跟他在一起,到时武林庄名誉尽毁,你也休要怨我。” 孟凡尘握紧拳头,一时竟无言以对。他万万没有想到,鄢商慈的个性竟如此倔强,竟然会不顾世俗理念,一意孤行。倘若她真的去找传情,失去颜面的不仅仅是孟传闻,还有武林庄。这让武林庄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但是,杀了她又不行。他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孟凡尘想了想,道:“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传情,那我们就加快脚步,尽早去找他。”他心想,既然鄢商慈这条路不通,那就从传情那里下手。他不相信,传情会与自己的大嫂通奸,届时毁的就是鄢商慈的清誉了。他又怎么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背下这个不堪的罪名? 众人听了鄢商慈和孟凡尘的话,个个都陷入了沉思。夜未央心中暗想:看来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有够深的。夏星辰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和孟传情什么关系?桑幼忧却知道,从一开始,她就输了,她远远没有鄢商慈那么坚强,那么执着地爱着孟传情。 这时,忽听堋内孟传闻一声闷哼,几人进去一看,却见孟传闻倒在地上,嘴边还留一丝鲜血。显然是听了几人的谈话,承受不了打击,吐血晕了过去。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考虑过他的感受,叫他怎么不气。 第一百零六章二手的剑

夜未央离开后,劳桑心的心里就一直很不安,辗转踱步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夜未央还是没有回来,劳桑心急忙把冉必之叫来,命他出去寻找。 冉必之抱着大刀,一脸的无奈,“你担心过头了吧,这才一个下午。” 劳桑心道:“若是以往,我也不必如此担心,但现在他没有武功防身,难保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你赶快去附近找找,把他带回来。” 冉必之心中暗笑,故意问道:“既然你担心他,何不自己出去找?” 劳桑心道:“你不是说领主让我看着孟家姐弟吗?我现在不能离开。你那么闲,出去找找就当练腿了。” 冉必之气极,扬起刀抗在肩上,转身离开。真是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说他闲,当真以为应付霍嫣华很容易吗?找回来也好,让他自己去应付那女人。 冉必之出去一个时辰后,劳桑心更加不安了。必之和她之间有联络暗号,如果他找到领主了,一定会通知自己的。可是到现在,必之也没有给她发过任何讯号,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找到领主。领主究竟去了哪里?她不安地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 掌柜齐叔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无奈地摇摇头。客栈里打尖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不过五桌。这姑娘手快心细,做好了客人的饭菜后便在大厅里来回游荡,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她一向清冷,与人也说不上什么话,齐叔自知她不会搭理自己,便没有多言,继续打着他的算盘。 也不知过了多久,客人几乎都走光了,劳桑心依然在大厅里等着。此时,庄伏楼修剑回来,见她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有些诧异,上前问道:“你怎么呢?” 劳桑心瞥了他一眼,道:“你的剑修好了吗?”早晨庄伏楼出去时她看见了,也目睹了沥血剑的缺口。 庄伏楼点点头,道:“找了好几家铁匠铺,最后还是霍兄弟帮忙在镇南找到了一个打铁高手,才让剑看起来与从前无所差别。”说着,他抽出沥血剑,剑身闪着阵阵寒光,之前的缺口已不复存在。 劳桑心淡淡道:“那就好。”她想起了夜未央昨日跟她说的残阳沥血之事,心里有些疙瘩,喃喃道:“不过就算这样,你这二手的剑,怕是也配不上我吧。” 庄伏楼微微一愣,她这话什么意思?正想问个清楚,抬眼却瞧见一个白色人影从二楼走廊经过。正自奇怪这人怎么如此面生,却见那人推开了孟传情的房门,庄伏楼不禁脸色一变,提剑就奔上了楼梯。 劳桑心早就看见了江才情,知道他是去为孟传情疗伤,就没什么奇怪的。但见庄伏楼一口气冲了过去,急忙拦住了他,道:“庄伏楼,你想做什么?” 庄伏楼推了她一把,急切道:“你让开!他要去伤害孟兄弟!” 劳桑心哪里肯放开他,一手抓住他的腰带,道:“你个笨蛋!难道还要去修一次沥血剑吗?” 庄伏楼回头,惊讶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知道?所以他就是昨晚那个弄残沥血的人,夜未央口中的小白?你们是一伙的?” 劳桑心放手,淡淡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要再做傻事了。他是不会伤害孟传情的。” 庄伏楼冷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他被这个女人一骗再骗,也不知她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了。 劳桑心脱口道:“我拿我的命跟你保证!”她斩金截铁地道:“保证他绝对不会伤害孟传情。所以,你绝对不能进去打扰他。” 庄伏楼信了劳桑心的话,一直守在孟传情的房外。半个时辰后,江才情出来了,他看也不看庄伏楼一眼,径直回自己房间去了。 庄伏楼进了孟传情的房间,见他正坐在床上调息,急忙问:“孟兄弟,你没事吧?” 孟传情看向他,道:“我没事。” 庄伏楼走近孟传情,见他脸上的气色已恢复如常,说话声音也比之前更加洪亮了,分明是内伤见好。他有些讶异,问:“刚才那个人是来给你疗伤的?他为什么会帮助你?” 孟传情并不打算将交易的事告诉庄伏楼,想了想,道:“是这样的,他朋友欠了我一个人情,他是来代还的。” 庄伏楼看着他,问:“你是说夜未央吗?” 孟传情道:“对,所以,庄兄不用担心,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庄伏楼不解,“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相信他?” 孟传情笑道:“庄兄,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就像劳桑心,你明知她不是什么正义之人,却还想跟她往来。不是因为你相信她,而是因为你愿意接受她这样的身份。我不喜欢被束缚,所以结交朋友也不限身份,不追究他们的过去,不局限于他们的未来。有时候,糊里糊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庄兄,你背负了太多包袱,这样会活的很累,不如放下,反得自在。” 又是放下!庄伏楼更加不解,当初水连环就劝他放下,他不为所动,而今孟传情的话,更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要放下?他一直盼着带师妹重回灵渊阁,了却当年的一切恩怨。这也是他执剑的目的,岂能轻易放下?他却不知道,孟传情所说的放下,指的是他和劳桑心之间的感情。 孟传情看得出,庄伏楼是喜欢他姐姐孟传心的,但被困在残阳沥血的故事里,庄伏楼太过于相信天命,一直认为劳桑心是他的命中良缘。太过于执着劳桑心,他就会失去孟传心这个真爱,何不放下所谓的命运,去追求自己喜欢的。 孟传情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当然不能对庄伏楼直说:你要是喜欢我姐姐,就去追她吧。万一吓跑了怎么办?他斟酌片刻,道:“庄兄,我的意思是,无论做什么事,需先问自己的心,只要心没有一丝苦痛,没有一丝犹豫,便努力地去做吧。” 孟传情的话,让庄伏楼想了很久,当晚,他几乎失眠了。同样的夜晚,辗转难眠的还有江才情,理由当然是因为夜未央没有回来。因为劳桑心的再三保证,一定将夜未央毫发无损地带回来,又拿要替孟传情疗伤为借口,才阻止了他出去找人的念头。 在这样的时刻,农秋音却不在房中,而是在房顶与南无诗交谈。谁也没有注意,她与南无诗走到了一起,二人早已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仅仅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南无诗就凭自己的智慧将农秋音彻底地收服了。与夜未央的那番谈话,她收益颇多,也明白了农秋音的本性。于是,她以夜未央为话题,很快就让农秋音黏上了她。 “你说你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未央哥哥,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呢?”农秋音靠在南无诗的肩头问。 “那是在十年之前。” “十年前?十年前的未央哥哥会是什么模样呢?是个小孩子吗?” 南无诗笑道:“你未央哥哥可不年轻了,十年前大概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呀,可大你七八岁不止呢。” “可是他看起来很年轻啊!” 南无诗笑笑,岔开话题,问:“农儿,你认识住在一号房的孟传情吗?” 农秋音咦了声,问:“他不是叫杨誓吗?” 南无诗怎会不明白那是化名,顺着农秋音的意思,道:“哦,我记错了,他叫杨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农秋音道:“我们是在莫邪大会之后认识的,还一起在盟主府吃过饭呢。” “那盟主府都有什么人呢?” “有哥哥,庄伏楼,还有六日姐姐,鄢姐姐。我在那里被一个奇怪的女人弄瞎了眼睛,是未央哥哥救了我。” “你说的六日姐姐就是客栈里的劳桑心吗?” “对呀,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好凶的。” 南无诗已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经过,定是这几人在莫邪大会上崭露头角,心怀鬼胎的韩令风邀请他们去府上做客。想必小孟和夜未央也是那个时候相识的吧。她苦涩一笑,道:“农儿,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听说你自小就没有娘,以后你就当我是你娘吧。” “真的?”农秋音有些不敢相信。 南无诗点头道:“真的。”心道:因为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啊!我真的想对你好,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也因为你那高明的慑心术,对我大有用处。 头顶月色如常,映照着两人,却显得如此缥缈。人的命运之所以会相连,只是因为互相利用吧。 这一夜,孟传情没有睡,而是一直在房中调息,天亮时才作罢。 望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缕阳光,他舒眉轻笑,自言道:“易筋经果真不错,看来不出三天,我就能痊愈了呢。”江才情每隔六个时辰为他疗伤一次,每一次疗伤他都收获不浅。 “不过,夜未央这家伙让我做他五天的属下,可不能这么快就好了,便宜了他。” 因为孟传闻的缘故,孟凡尘一行人当晚皆留在草棚过夜,次日天明才动身赶往武陵镇。经过昨日的事件之后,这七人一路上都沉默起来,行了半里路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孟凡尘走在最前面,脚步沉稳有劲。桑幼忧、桑俊和孟传闻并排紧跟在他身后,三人脸色沉重,一言不发。夏星辰跟在三人身后,手中拿着树枝,悠哉悠哉地甩着,望着前面的几人,她除了冷笑,再无多余的表情。鄢商慈始终保持在夏星辰身后右侧四五步的距离,时不时扭头看向最后面的夜未央。 夜未央一脸的疲倦,始终保持着离夏星辰十步之内,稍慢一些他就会被引线拉扯,那滋味着实不好受。所以纵然很是辛苦,他依然勉强支撑着。不过,行了大概五里路之后,他开始叫苦不迭,强烈要求集体休息。 夏星辰转身看着他,鄙夷道:“你怎么那么没用啊,这才几步路你就走不动了!” 夜未央道:“你们个个身怀绝技,而我我手无缚鸡之力的还被绑着手,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夏星辰皱眉,“照你这种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武陵镇?”不予理会,转身接着往前走,口中道:“走不动你就躺着,我把你拖过去。” 夜未央暗骂一声,四处瞅瞅,见旁边有一颗大树。他走上前围着树转了两圈,然后懒洋洋地靠在树上休息起来。夏星辰走不动了才回头看向他,见他竟拿树做盾牌,气极之下,十指舞动,向上一扬,大树随即应声而断,倒在路边,青枝险些压到鄢商慈。 夏星辰扬眉,看着夜未央,冷声道:“一棵树算什么,金银铜铁我照样削得断!跟我斗,你还愣点!”猛拉引线,喝道:“走!” 夜未央耸耸肩,跨过大树,神色如常地接着往前走。途中又经过一颗大树,如法炮制,围着树缠两圈。夏星辰依然毁树,如此反反复复,在倒下了六颗树之后,孟凡尘终于不耐烦了。“星辰,随他吧,再这样下去这一路的树木都要被你毁了,我们还是在此地休息片刻吧。” 夜未央在自己的努力之下,终于获得了休息的机会。他喜滋滋地坐在树干上,心里却想:这夏星辰的心也够狠的,还真不好对付。夏星辰却恨不得杀了他,瞪了夜未央一眼,对孟凡尘道:“庄主,何不直接杀了他?我不想牵着他了,还不如牵一条狗!” 孟凡尘皱眉道:“星辰,这是他的计谋,故意激怒于你。你一向冷静,怎可因他乱了心智?” 夏星辰虽然性格冷傲,瞧不起弱者,但脾气一向冷静如常,可遇见夜未央之后,她总是被这人气的大发脾气。夜未央虽然人弱,可心不弱,所以他在夏星辰面前总是能够占到上风。 夏星辰似是被孟凡尘点醒了,她怔了怔,喃喃道:“说的没错,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她看开后,索性坐在地上拨弄着杂草。 众人闲闲散散地坐着,也无人讲话。孟凡尘闭目养神,突然睁开眼睛,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周围安静如常,只有阵阵微风吹过,但在这风声之中,隐隐又夹杂着一阵刀鸣声。 几人面面相觑,唯有夜未央侧耳聆听了片刻,叹道:“哎呀呀,貌似来了不得了的人物。”随着他的话落音,刀鸣声越来越响了。 孟凡尘猛地站起身看向身后,一个黑衣人双手握着刀柄,撑在地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众人皆吓了一跳,纷纷起身看向那人。 第一百零七章挡箭牌

孟凡尘见那人那刀都有些眼熟,凝神想了片刻,道:“是你?”这不是天目峰下遇见的那个人吗? 冉必之抬眸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夜未央身上,抱怨道:“还真让人好找。”他昨晚在森林里找了很久,结果迷路了,一直到天亮才找到大路,恰巧在此处与几人相遇。 孟凡尘想起那日在天目峰下,冉必之飞刀护主,救的就是夜未央,他扭头看向夜未央,问:“他是你的属下?” 夜未央浅笑,道:“不,他是我的先锋。” 桑俊盯着冉必之的刀看了很久,这时忽然道:“陌阳刀。”他看向孟凡尘,道:“庄主,他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刀道第一高手冉必之。” 桑俊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随着桑幼忧走南闯北,道听途说,听过此人的传闻。武林庄自居武林之首,一向与正派来往,甚少与邪派接触,对这些人物,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所以,孟凡尘听后也是暗自惊讶,问:“你就是被誉为江湖第一男魔头的陌阳刀主?” 冉必之冷笑,道:“既然知道,就赶快放人!”他提起陌阳刀,指着孟凡尘,道:“你,重伤未愈,不是我的对手,闪边!” 孟凡尘额头青筋暴起,这人竟然如此看轻他!正欲出言教训,却见冉必之指着孟传闻,道:“你,三刀都躲不过,不想死也给我闪边。” 接着又指着桑幼忧和鄢商慈,“女流之列,不屑动手,自己走远点。” 最后又指着桑俊,道:“看在你有些见识的份上,不跟你动手,带着你家小姐走远点。” 这人真是轻狂的可以,每个人不禁这么想。夏星辰望着那闪亮亮的大刀,心想:不知道他会怎么说自己?正想着,冉必之已将目光看向了她,道:“你,给我放了他!” 夏星辰看着冉必之,冷笑道:“刀道第一高手么?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十指微张,双臂微扬,随着她的动作,地上的断枝纷纷飞起,如利剑般尽数击向冉必之。 冉必之抡死陌阳刀,唰唰两下,两股劲气瞬间就将树枝劈的粉碎。不再给夏星辰第二次袭击他的机会,他双手握刀,猛劈地面,强烈的劲气直逼夏星辰脚下。夏星辰神色一变,舞开双臂,凌空跃起,一个跟斗向后翻去。双脚刚立定,冉必之已来到她身前,大刀从头顶劈下。 好快的身法!夏星辰不由得暗呼,急忙拉开双手,扯着引线挡在头顶,抵挡住陌阳刀的袭击。无色引线坚韧无比,锋利如陌阳刀也拿它毫无办法,砍在上面,如同玄铁。 冉必之看不到引线,只感觉有什么挡住了陌阳刀,心想:这女子的功力没那么深厚,不可能是聚气挡刀,难道是什么独特的武器?他握紧刀柄,加重手中的力道,将刀向下压去。管它什么东西,他不信还有陌阳刀砍不断的东西。 好强劲的刀气!夏星辰虽然有引线护着,陌阳刀无法砍中她,但刀身所散发的强烈刀气直扑她的面门,让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冉必之手上的力道极大,已渐渐将引线压弯,眼看就要触到额头。情急之下,她双手猛地用力,左右交换位置将引线缠在陌阳刀刀口上,然后用力拉扯,想要折断陌阳刀。但她没有想到,陌阳刀的材质也非同一般,销金断玉的引线竟然无法伤它分毫。 夏星辰一时失算,低估了陌阳刀,见此法不通,只得另寻计策。正值焦急时刻,冉必之却轮转刀柄收回了陌阳刀,再次横腰砍了过来。夏星辰足底一蹬,借势而起,一个回旋向后跃去,立在夜未央所坐的树干之上。在旋转的同时,腰间的引线连同绑着夜未央的那条尽数缠在了一起。 夜未央正兴高采烈地看着好戏,突然感觉双手一紧,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道将他往夏星辰身边拉扯,刚好挡在夏星辰身前。眼见冉必之的大刀就要落在肩膀,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喂!你凑什么热闹啊。” 夜未央听到耳边传来冉必之低沉又无奈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刀口贴在他的衣服上,虽然破开了一个口子,却并没有伤及骨肉,显然是冉必之在最后一刻收住了刀势。夜未央注意到他持刀的手微微颤抖,心里明白,突然收刀对身体的损害极大,强劲的冲击力之下,必之被自己的内力反击,受了内伤。 他慢慢挪开陌阳刀,一脸的无辜,道:“你以为我想啊!”他心里其实是有点感动的,这家伙肯为自己收刀,也不枉我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关照。 夏星辰突然从身后一把勒住夜未央,啧啧道:“原来你的命这么值啊!”刚才那一幕她也瞧见眼里,见冉必之为夜未央收刀,她忽然就明白了夜未央的价值所在。只要把他勒在手里,就不怕冉必之随意出刀砍到自己了,“既然如此,我就拿你做挡箭牌了。” 夜未央道:“刀剑无眼,这么玩弄人命可不好吧?” 夏星辰轻笑一声,松开了他,对虚惊的众人道:“我们走!”竟再也不顾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冉必之了。 冉必之哪会这么轻易就算了,抡刀就将夏星辰逼退几步,然后猛地跃起,砍向夜未央手上的枷锁。夏星辰右手一扬,双手齐力扯住引线抵挡着陌阳刀,口中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砍断枷锁,我的武器会直接缠在他的手臂上。只要我稍一用力,他的手可就废了!” 夜未央早在冉必之砍过来时向后退开了两步,他怎会不明白冉必之的用力,但他同样明白夏星辰给他套上枷锁的用意。所以,来不及跟冉必之解释,他只能选择躲开。 冉必之一刀砍空,毫不沮丧,刀身顺着引线忽又滑向夏星辰的双手,在她收手的同时砍向她胸前。夏星辰猛地一扯引线,又将夜未央拉到自己身前,替自己挡刀。 冉必之不禁瞪了夜未央一眼,这人就不能站稳一些吗?不给夏星辰喘息的机会,挥刀从侧面攻了过去。夏星辰冷笑,一个旋身,夜未央又被扯到了侧面,恰恰此冉必之的刀要快上一分。她眉目一挑,道:“你永远也快不过我,无论你从什么地方攻击我,他都会快你一分做我的挡箭牌。” 夜未央是叫苦不迭,自己是百般不情愿被夏星辰当做提线木偶扯来扯去的,可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她的引线似乎有魔力一般,每一次扯动,就仿佛是控制了他的灵魂,四肢随她操纵。在引线的控制下,他身体轻如薄纸,无论冉必之的速度有多快,他总是能先一步到达必之的刀下。 这如同幻术的功法,难道就是夏星辰的另一种机关绝术?想到这些,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必之,你还是停手吧。再这样下去,我不被你砍死,也要被你的快刀吓死。”冉必之的刀每一次砍下来,都能把他吓个半死,生怕他一时控制不住真砍了自己。 冉必之愤然收刀,无语地看着几人,眼睁睁地看着夏星辰带走夜未央却无能为力。想了想,他扛起陌阳刀缓缓跟在几人身后。既然带不走领主,那就先随同保护吧,反正到了武陵镇自有堂主出手。 夜未央一夜未归,劳桑心虽然无比担心,但依然劝说江才情安心给孟传情疗伤。两个时辰后,江才情从孟传情的房间里出来,再次问忙的不可开交的劳桑心,“未央还没有回来吗?” 劳桑心别提有多烦了,这句话堂主都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了。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堂主,我比你还急。必之已经出去找了,我们就安心等等吧。”毕竟一起生存了十年,应付此人还是有些办法的,“领主让你三天治好孟传情的伤,你只需照做,时间到了领主自然回来的。所以,你就安心地待在房间里等着吧。”深知这人的脾气,如果不能让他静下来,定会闹出什么乱子,而唯一能够让他静下来的,就是夜未央了。 果然,江才情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就缓和许多,道:“三天……” 他话刚出口,劳桑心便已知他要说什么,接口道:“三天之后如果领主还没有回来,你再找也不迟。”他给领主的最长期限一直都是三天,这是糊涂堂众人皆知的事。 劳桑心其实一直都弄不清楚堂主和领主的真正关系,她初识夜未央时,糊涂堂这个称呼还不存在。直到后来他们从外面带回了莫天都,本着凡事可明白也可糊涂的精神,夜未央为自己的组织取了这个名字。她日日在堂里习武,天天可见这两人为一些小事闹僵了脸,堂主动动手就将领主折磨的半死。然后领主嬉皮笑脸的几句话,又让堂主像个尾巴似的跟在后面求着他。那段时间,她几乎都不敢正眼看喜怒无常的江才情。 最初的时候,江才情对夜未央并没有多加管束,有时候夜未央出门,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他连问都不问。但渐渐的,江才情变得有些害怕夜未央离开了,在冉必之兄妹和南华陆续入了组织后,夜未央就很少离开江才情的视线了。 劳桑心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两人吵架,领主一时气话说不再管堂主的事了。那一刻,堂主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凶恶,掐着领主的脖子,吼道:“你骗人!你不是说你会帮我吗?”他的眼睛通红,语气暴躁,似一只恶鬼瞪着领主。 夜未央当时就被他这表情吓到了,但他心中气不过江才情动不动就对他施展武力,情愿一死也不跟他求饶。后来江才情就发狂了,同他的母亲青璃夫人一样,失去了理性,在糊涂堂内四处残杀。夜未央望着满地狼藉,几乎是僵立当场,最后为了救下这些无辜的属下,他拼死挡在江才情身前,用自己的承诺唤醒了他。 江才情是有病的,只是并没有青璃夫人那么严重。那一次爆发,才让夜未央认识到了江才情对于铲除天魔教是有多么深的执念。那人抱着莫邪女神画像,如一只呆头鹅,坐在地上整整一天。夜未央终究不忍离开他,安心地留了下来。 自那以后,夜未央只要离开江才情的视线过长,江才情就会不安起来,时间久了就会犯病。夜未央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就定下了三天的期限,倘若他无缘无故离开超过三天,江才情就是不惜让他死也要找回他。江才情保夜未央一世安康,夜未央则助他铲除天魔教,这便是两人之间的约定。 经过了这许多年,当初的一切都在渐渐变质,却唯有这三天的期限不曾变过。两人似兄弟似朋友的关系,让不少人都为之迷惑,但劳桑心却明白,这两人是谁也离不开谁,他们被命运束缚,势必会纠缠一生一世。 亲眼看着江才情回房后,劳桑心才安下心来。领主不在,应付江才情就成了她的事,她自然不能让江才情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然而,世事就是这样不尽如人意,她一心安抚着江才情,却忽略了一直待在房中的孟传情。 孟传情在江才情为他疗完伤后,自己调息了片刻。易筋经功法高深,他吸收的畅快淋漓,不仅完全治好了内伤,还比之前更加的精神。然而这一切,他并没有让江才情看出来。那人方才为他疗伤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并未察觉他的异状。也正是因为这个机会,他体内真气伴随着先天内功悄然涌动,神不知鬼不觉地吸收了江才情的功力。 孟传情踏出房门后,想要去看水连环,经过走廊时,与一个戴帷帽的白衣女子擦肩而过。他猛然停下脚步,心中疑惑道:“姐姐?”想了想,他突然一个转身,快如疾风闪至女子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封了她的哑穴。然后一把拽住她,迅速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后,他转身一脸笑意地唤了声“姐姐”,顺便身后解开了她的穴道。 第一百零八章正式交手

孟传心掀开帷帽,一脸诧异地看着孟传情,“传情,你怎么知道是我?” 孟传情哀声叹道:“姐,我怎么可能会认不出你?从小到大,就我们最亲,你身上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了。”他拉着孟传心坐下,又道:“还有,明明戴了帷帽,却还低着头躲着我,分明就是因为太熟了怕我认出来嘛。你快说说,为什么要躲着我?”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孟传心只剩苦笑,她还是太低估这个弟弟了。 孟传情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站在孟传心面前,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道:“我就奇怪了,我的好姐姐怎么可能躲着我呢,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什么可顾忌的,你就如实招来吧。” 孟传心始终不愿意弟弟与江才情起纷争,自是不愿告诉他实情,但她知道,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孟传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她只得扯谎:“其实是因为我在路上又遇见那个浮云居主,她实在难缠的很,所以我只能乔装打扮躲着她。”她神色自如,语气诚恳,说的就好似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孟传情明显不信她的话,撅着嘴道:“姐姐,你休要骗我。那个浮云居主已经被我们打败了,是不会再回来的。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我也不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好的这么快。”姐弟二人都有克制对方的办法。 听孟传情这么一说,孟传心才想起方才孟传情出手封她穴道时,速度快的惊人,不仅力道把握良好,功力似乎也提升了许多。逼近的那一刻,他周身的劲气强而有力,如旋风忽至,霸气侧漏。她一脸疑惑,问:“夜未央不是说你受了重伤吗?为什么看起来反而比之前更好了,是有奇遇吗?” 孟传情笑眯眯地看着她,他的姐姐貌似不经意从话语间,吐露出了什么重要信息。想到孟传心之前的经历,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二了。他想了想,问:“夜未央是不会为难你这么善良的女子的,又是那个小白擒住你了对不对?你躲着我是怕我会为了你和小白起冲突?” 孟传心叹了口气,正色道:“传情,你既明白我的心思,就不要与那人交手。夜未央说过,那个人是不会伤害我的,我跟在他身边也没什么危险。” 孟传情眼睛一瞪,在桌旁坐下,冷然道:“姐,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让你留在他身边,就算他真的不会伤害你,谁知道他会留你到几时。如果他要留你一辈子,难道也要我忍让吗?” 孟传心一时竟无言以对,哀怨道:“可是,那个人很强啊,出手又无情,我真的怕他伤了你。” 孟传情道:“再强也是人,总归有弱点。”他看着孟传心,坦白道:“实话告诉你,我与那个小白已经接触过了,我的伤就是他治好的。他对夜未央的话是言听计从,这点我们倒是可以利用。” 孟传心眼睛一亮,问:“你想怎么做?” 孟传情笑道:“等。等他来找我。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把你带离他身边。” 姐弟二人在房中又闲谈了许久,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房门突然被人撞开。江才情站在门口,一脸怒气地看着他们。 孟传心一惊,匆忙站起身,满脸戒备地看着江才情。孟传情见姐姐如此惧怕对方,心中更是不愿她回到江才情身边,暗中握着她微微颤抖的手,以示安慰。孟传心手心里传来弟弟暖人的温度,顿时放松身心,冷静下来。 江才情冷眸看着镇定自若的孟传情,轻哼一声,走向孟传心,欲伸手拉她离开,不料却拉了个空。孟传情先他一步将孟传心拉向自己身后,并抬手挡住江才情的胳膊,道:“你若真心喜欢我姐姐,大可八抬大轿来娶。似这般强抢,可非君子所为,我是第一个不会答应的。” “让开!”江才情微怒,手臂轻轻用力拂袖前挥。本以为一招就可将孟传情击退,哪知后者竟随着他手中的力道慢慢后退,右手却又忽然带着一股回旋之势反弹回来。 见孟传情将他手中的这股力道轻易化解,江才情甚是意外,不仅仅是因为感觉对方功力见长,而且孟传情手中的那股回旋之力,虽然薄弱,他却觉得无比的熟悉。那股力道之中,竟暗含了易筋经的轻柔之力。 “你……”江才情愣住了,看着孟传情,问:“怎么会那么快恢复了?” 孟传情笑道:“只能说,我跟易筋经非常有缘吧。” 如果说藏边密宗功法是克制他的话,那么易筋经就是专门用来救他的。疗伤时,连江才情都没有察觉到,孟传情体内天生的内力暗流涌动,贪婪地享受着易筋经的真气,并且一点一点将易筋经的精义和奥妙传入他的脑海。江才情今早因为夜未央的事一直心不在焉,所以让孟传情有更多的机会趁虚而入。几乎不出一个时辰,就完全康复,也让孟传情自己感到有些意外。 江才情眼神清冷,淡淡道:“就算你的伤好了,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把她给我。” 姐弟二人一听这话,都有些怒气。孟传情指着江才情的鼻子,喝道:“怎么一点也不尊重人?什么叫把她给你,我姐姐她是人,不是物体!” 江才情一心想要抢回孟传心,才不会跟孟传情那么多废话,直接以行动代表一切。幻影如风,只是眨眼的功夫已身至姐弟二人身前,龙爪手劲气逼人,直接抓向孟传心的肩膀。孟传情被这惊人的速度吓了一跳,他还是有些低估此人了。不过,岂会让他轻易得逞,猛地抬脚踢向江才情的手臂。 江才情要躲避孟传情的袭击,只得先放弃孟传心,转而一把抓住孟传情的脚踝,一个旋身将其远远甩了出去。“传情!”孟传心一声惊呼,他如此狠辣,这样摔出去,传情还有命吗?撒腿就奔过去欲接住孟传情。 令人意外的是,孟传情并没有狼狈地摔在地上,而是腾空一跃,一脚蹬在墙根。一个回旋,整个人如流星般向江才情冲过来,脚尖带着劲风直击他的胸前。江才情临阵不乱,双臂交叉,运足内力抵挡孟传情踢过来的一脚。 两人的对峙,各自拼着内力,江才情明显略胜一筹。他眼神一变,俊颜生冷,双臂忽地散开,功力加成,将孟传情硬生生地震退,趔趄地站在地上。 孟传情稳住身形,心中暗惊:这家伙的功力竟已达神人之境,自己用了八成功力却依然无法伤他分毫,而他似是只用了六成功力。这等悬殊的差距,再打下去,自己怕是会一败涂地。他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孟传心,心想,为了姐姐,无论如何也要跟他耗下去。 见江才情停止了攻击,又将目光放在离自己较近的孟传心身上,心中忽然有了对策。他快步将孟传心拉至门口,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房间太过狭窄,不易对战,你将他引出去。” 孟传心会意,随即冲江才情喊道:“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她说完,看了孟传情一眼,然后提足奔向门外。 江才情见状,急忙追了过去,只跨出了两步,就觉一股大力袭来,却是孟传情一脚踢在红木圆桌之上。圆桌旋转着冲向他,力道浑厚无比。江才情抬掌,一掌将桌子劈的粉碎,身影穿过漫天碎屑,冲向门外。 孟传情怕江才情速度太快会伤了姐姐,便闪身挡在江才情前面,一拳击了过去。江才情抬起右手,化掌为拳,与孟传情对了一拳,两人如水火一般,互不相让。孟传情感觉极度吃力,深恐落败,抬起右手,灭绝神掌应势挥出,火红掌印直击江才情胸前。 “找死!”江才情一声暴喝,左手微抬,中指猛地一弹,将大红掌印击的粉碎,同时右手向前一推。孟传情身体一震,被这股推力撞击,手臂发麻,真气随着手臂流转至胸口,感觉一阵疼痛。 孟传情难受至极,手臂稍微放松,当即被江才情震飞了出去。眼看身体就要跨过栏杆坠下一楼,却见他右脚一勾,顺势而起,抱住一根柱子,这才稳了下来。 江才情的眼神越发的狠厉,额头火焰纹似欲破体而出,艳如鲜血,他化掌为爪,一把抓向柱子,柱子应声而断,碎屑漫天。而孟传情早已施展轻功,跃向右侧的栏杆,躲开了这一击。一楼大厅之中不少人被碎木砸伤,逃的逃躲的躲,有些胆大的就退到一边,抬头仰望,静观两人对战。 柱子断裂的声音引来不少人查看,庄伏楼提着剑从房间匆匆奔了出来,见了这两人不禁一怔。水连环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看着江才情,手中紧紧捏着夜未央的玉佩。心中盘算着,一旦江才情对孟传情痛下杀手,就立即拿玉佩相救。 劳桑心从厨房跑了出来,也险些被碎木砸到,仰头看着楼上各自对立的人,心中惊疑: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呢?眼角瞥见大门处一脸担忧的孟传心,她这才明白两人闹僵的缘由。见江才情又朝孟传情打了一掌,心中更是焦急万分:怎么办,领主不在这里,只怕没人劝得动堂主了。她握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拼死挡住堂主,不能让他伤了孟传情。 江才情的身影如流星般跃向右侧,掌中带火,迅速猛烈地打向悠坐在栏杆上的孟传情。孟传情的功力虽然差江才情很多,但论灵巧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是江才情远远也比不上的。江才情一招袭来,他便有所感知,身体灵活的如猴儿一般,闪身至旁,让江才情扑了个空,一掌打在栏杆上,一如先前的柱子,被打的稀巴烂。 江才情不再追赶孟传情,身体直飘飘地立在断杆之上,双臂张扬,缓至胸前运气,隐隐可见他周身散发的强劲真气,渐渐扩散开来。孟传情心中暗惊:不好!这家伙功力加成了,这一击别说是躲了,怕是连客栈都要塌了。南无诗回来不得气死才怪! 这时,周围的人也看出了孟传情有危险,纷纷上前一步欲阻止江才情。水连环捏着玉佩,匆匆从房间里跑出来,闪身至江才情身侧。楼下的劳桑心和孟传心也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庄伏楼则拔出沥血剑,守在孟传情身后。 孟传情瞧见了几人的动作,急忙喝道:“庄兄,连环,你们远些!”他自有把握对付江才情,事到如此,他只能选择赌一把了。 见江才情拐起胳膊,就要一掌挥过来,孟传情不缓不慢,扬声道:“你想清楚了,这一掌真的要打过来吗?” 江才情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他打架时,从不听人多说,当然除了夜未央之外。但是,不知为何,他竟因为孟传情而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孟传情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不是仇敌却仿佛更甚仇敌,不是亲人却仿佛又有着某种斩不断的关系。虽说他一向不爱多想,但这种感觉却一直困扰着他,尤其是在给孟传情疗伤的时候,愈发强烈。因为这个感觉,他停顿了片刻,而这片刻之际,便是孟传情的机会。 孟传情感觉到了江才情微妙的变化,心下一喜,这家伙也并非那么绝情嘛。他跨坐在栏杆之上,悠悠道:“我不知道你和夜未央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和他做了交易,条件就是你需在三天之内让我痊愈。如果你这一掌打过来的话,我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别说是三天了,就是三十天也未必能好。届时,可别怪我跟他反悔。” “若是你不在乎夜未央会生气的话,就尽管打过来吧!”孟传情说完,索性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零九章故人约

武陵镇外,孟凡尘一行人依旧缓慢地赶着路。 夏星辰走在最前头,嚷道:“我们要走快些,否则天黑就到不了武陵镇了。”说着,她加快了脚步。夜未央被她扯着,尽管很累,也只能快步跟上。 冉必之扛着大刀一直随同在夜未央左右,有了他的护驾,夜未央吃的苦头也少了些。这期间,他也曾偷袭过夏星辰两次,结果如先前一样,都被夜未央给挡住了。夏星辰一脸轻松,倒把夜未央给累的够呛,之后他是在受不了了,就冲冉必之吼了一句:“必之,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敢随意挥刀,信不信我回去让小白砍了你脑袋!” 虽然满脸怒气,不过冉必之却知道,夜未央并不是真正的生气。他真正生气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很平静的,冷漠的不近人情。习惯了他的性格和说话方式,冉必之对他的话也就只有充耳不闻,耸了耸肩,接着前行。 几人行了大概十里路程后,夜未央又吵着要休息,夏星辰哪里肯如他所愿,硬是将他拽着往前走。因为路边尽是草丛,夜未央无法如先前一样借助树木与夏星辰纠缠,所以冉必之的陌阳刀就成了他最佳的武器。他让冉必之施展内力将陌阳刀插在地上,然后将枷锁围着陌阳刀转了五六圈,最后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丛上,堂而皇之地休息起来。 夏星辰的内力拼不过冉必之,引线又无法削断陌阳刀,只得双手插腰气急败坏地道:“你烦不烦啊!怎么连个女人都不如!”同行的鄢商慈和桑幼忧,皆是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但这两人脸上毫无疲惫之色,鄢商慈更是神采奕奕,也难怪她会拿女人跟夜未央比。 夜未央悠然道:“嫌烦啊?那就放了我啊!又没求着你绑我。”毒舌再启,“知不知道这叫什么?这就叫作茧自缚,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夏星辰气极,喝道:“你住口!”她冷笑,“想让我放了你吗?那怎么行?我还没玩够呢,等我见了那个人,心情好些了,你再求我吧。” 夜未央忍不住笑了,道:“你想见小白,只是因为他足够的强吧!我告诉你夏星辰,你下错注了。怕是到时,是你求我,而不是我求你了。” 夏星辰冷哼一声,道:“那就等着看吧!反正在此期间,我有大把的时间虐你。” 冉必之站在夜未央身侧,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此时不禁皱了皱眉,问夜未央:“这女的什么毛病啊?堂主的脾气那么臭,旁人躲都还来不及,她竟还想着靠近。而且,她是虐待狂吗?怎么一副跟你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夜未央道:“她这叫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他笑的别有深意。 夏星辰却突然安静下来了,没有再与二人相争。夜未央见她满脸笑意,腰间的手突然放下来了,十指微张,便侧头冲冉必之道:“小心!”话刚出口,就见夏星辰扬起了双手,数根引线朝冉必之击了过去。 夏星辰见冉必之将刀借给了夜未央,手上已没有武器自卫,便想趁此机会一举击败冉必之。哪知冉夜二人合作默契,反应也是极快。夜未央撇开双脚踩着引线两端,将其定住,冉必之趁机猛然将刀从缠绕的引线中的抽了出来。刀光闪现之际,夜未央就地仰倒,冉必之挥刀抵挡着看不见的引线,步步逼近夏星辰。 冉必之虽看不见引线,但凭着多年战斗的经验,应对起来是游刃有余。他将陌阳刀法挥舞到极致,不留一丝破绽给对方,让引线无处近身。 眼见冉必之越逼越近,夏星辰有些慌乱了,手指挥舞的更加迅速。这时,寒光一闪,听得冉必之一声冷笑,人已欺近身前,将陌阳刀架在了她脖子之上。 夏星辰缓缓放下双手,脸色苍白地看着冉必之,听那人道:“你要弄清楚,我想杀你简直易如反掌。”他瞥了夜未央一眼,道:“若不是那家伙有意留你一条性命,第一次交手,你就已经死在我的刀下了。” 夜未央如果想一个人死,他会直接对属下下达命令,或手势,或言语;相反,如果他什么表示也没有,那就代表他还不想对方死,这些属下自然不会擅作主张杀人了。 夏星辰僵着脸看着夜未央,冷然道:“要杀就杀,何必假惺惺?” 夜未央坐起身,轻笑道:“你这一身本事,虽说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却也有可用之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来我的麾下,为我效命?” 众人听了夜未央的话,无不惊讶: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不忘拉拢人才,真是独异于人。 夏星辰毫不领情,冷声道:“我只追随强者,似你这般病态,入不得我眼,宁死不屈!” 夜未央道:“也罢,我不强求于你。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过来求我。”看向冉必之,道:“放了她吧,我们接着赶路。” 冉必之收刀入鞘,回到夜未央身边,这时听得身后夏星辰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了你,你若想早些解脱,就尽快带我去找到他。”从一开始,她绑住夜未央就是为了见江才情,而且一直不曾放弃。 夜未央无奈地摇摇头,道:“小白啊小白,这个麻烦你是躲不掉了。”站起身,跟随众人一起上路。 冉必之走在最后,突然道:“似乎有两匹快马正往这里赶来。”几人之中,就属他内力最高,听力最好,马未至,他便已闻马蹄之声。 众人转身看向前方,不多时,果然有两匹白马奔了过来。为首的马上,红衣女子淡然含笑,看得夜未央也不禁笑了。 夜未央含笑看着两匹马越来越近,在即将经过冉必之时,他突然冲到大路中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的表情极其自然,眉目含笑,虽是拦截,却无一分拦截的架势,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吁!”马上的女子瞧见了夜未央,猛然勒住缰绳,白马一声嘶鸣在原地打着转。女子当即拍了拍马背,安抚着受惊了的白马。后至的女子也勒住了白马,看着夜未央,道:“你这人不要命了吗?怎可孤身拦马,万一被撞伤了怎么办?” 红衣女子回头道:“飞花,你说错了。这人惜命的很,怎会自寻死路,他怕是算准了我会勒住马儿吧。” 飞花不解地看着她,“姐姐,你认识他?”女子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夜未央手上的枷锁,若有所思。 “商掌门。”夜未央看着红衣女子,开口道:“君山一别,一月未见,风采更胜从前啊!”当初,商羽落修为尽毁,以簪相约,请夜未央助她恢复武功。二人同赴君山,一曲惊情,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 商羽落瞧着他狼狈的模样,道:“一月未见,而你却落得这般模样,还真是鲜明的对比。”她扫了众人一眼,不意外看到了几个熟人,含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夜未央苦笑,问:“商掌门这么急,是要赶去武陵镇吗?”心中却想:这个女魔头都赶来了,那么天魔教的人应该不远了,可不能在这里干耗着,得快点赶回去安排好一切。眼下光靠必之是不可能成功脱身的,那就暂且借这个女魔头之手带我离开吧。 商羽落点头道:“正是。”她盯着夜未央看了一会儿,叹息道:“原本还以为能和你一较高下,可惜了。”语气淡然,表情依旧,但惋惜之情却不假,她和夜未央本就是惺惺相惜。 夜未央微微一愣,随即似又想起了什么,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说过早晚有一天要与我一决高下。”他摇了摇头,替自己惋惜起来,“不过,恐怕不能让商掌门得偿所愿了,鄙人现在已是废人一个。” 商羽落神色不变,盯着夜未央道:“你的武功被废了,是谁这么大能耐?” 夜未央笑道:“商掌门这么问,难道是想替我报仇吗?” 商羽落轻笑:“你的脸,还是那么这么邪恶。”当初在莫邪塔时,她说夜未央长了一张很邪恶的脸,今日旧话重说,竟少了分嘲讽,多了分调侃。 两人无视他人的对话,让夏星辰有些不悦,她看向孟凡尘,问:“这女人谁啊?看着好像不一般。”商羽落始终以笑待人,无强者的傲气,亦无弱者的娇气。从容有度,落落大方,气质非凡,连夏星辰都不由得另眼相看。 孟凡尘却看向桑幼忧,问:“你们认识?”他怎会看不出,方才商羽落看向桑幼忧,桑俊和鄢商慈三人时,点头轻笑,分明就是与他们相识。 桑幼忧轻声回道:“我们是在苏州城认识她的,邪阴派的掌门人,商羽落。”当初他们一同逛苏州园林,一路为伴,相谈甚欢,也算是一段缘分。 就是她?孟凡尘不曾见过商羽落,对于她的名头还是有所耳闻的。邪阴派这三个字,他再熟悉不过了,然而,时光流逝,过去的一切早已长埋黄土,不复存在。随着邪帝的消失,邪阴派的光辉便渐渐消逝,曾经令无数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门派,在弑神隐迹后也渐渐地被人淡忘。他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三个字。 孟凡尘还记得一年前,当听江湖中人再次谈论邪阴派时,那种心痛又欣喜的复杂感觉。那时江湖盛传,邪阴派要崛起了,新任掌门人是个剑术高超年轻的女子。那时他就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得到师父的青睐,而将邪阴派交付于她?同时,他心中又暗自猜测,怕又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家伙吧,想凭一己之力重振邪阴派的辉煌吗?应该是做不长久的吧,只怕很快就会被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给淹没了。 然而,出乎孟凡尘的意料之外,商羽落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灭了江湖上的四个门派,成为人人喊杀的女魔头。被冠上江湖第一女魔头,剑道第一高手这样的称号后,商羽落的名头更响了,同时也成为了江湖上的众矢之的。同他们对付冉必之一样,无数江湖中人相约一起劫杀商羽落,作为武林第一大庄的武林庄,自然也在其中。 孟凡尘以闭关为由,拒绝了江湖中人的请求,未曾参与到劫杀商羽落的行动中。之后他了解到,那次战斗,死伤无数,可谓是得不偿失。自那之后,江湖中人再也无人敢与商羽落作对了,她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必定让无数人噤若寒蝉,邪阴派这三个字,再也无人敢轻易说出。 孟凡尘一直无缘得见商羽落的真容,此时见了她,心中也是暗自佩服。这女子既然将昔日被他抛弃的邪阴派重整旗鼓,算起来也是他的同门。想到这里,不由得多望了几眼。夏星辰瞧见他的表情,心中有些疑惑,问道:“她究竟是谁啊?” 桑俊看不惯夏星辰高傲的姿态,遂看向冉必之,语气凉凉地道:“她呀,同这位一样,被称为江湖第一魔头,只不过是个女的。这两人,一个是刀道第一高手,一个是剑道第一高手,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夏星辰有些不相信,“她是女魔头?”怎么看也不像啊! 一旁的鄢商慈自见了商羽落,就一直在发呆,似是在思考什么。此时听了夏星辰的话,突然插口回道:“她当然不是魔头。”说完,她走向与夜未央对视的商羽落,道:“商姐姐,你去武陵镇可以带上我吗?” 商羽落道:“大家都是去武陵镇的,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呢?” 鄢商慈想了想,道:“因为……我想骑马。” 商羽落没再多问,爽快地答应,“既是如此,我就带你一起上路。”她伸手将鄢商慈拉上马,看着众人,道:“诸位,我先走一步了。” “商慈……”孟传闻轻唤了一声,似是有些担心。虽然她们似乎认识,但对方毕竟是魔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鄢商慈看向孟传闻,笑道:“传闻,商姐姐是不会伤害我的,你放心吧。” 孟传闻愣住了。这是成亲后,鄢商慈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第一次对她笑,而且笑的很是真诚。他以为,商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他的。看到这样的笑容,他的心里松了口气。这说明她已经释怀了,那么,以后见到传情,他也不至于太过愧疚。 第一百一十章刀剑相向

商羽落看着依然站在马前的夜未央,笑问:“你是想被马骑吗?还不让开。” 夜未央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借商羽落之手脱身。直接求她救自己,他是拉不下这张脸的,可是,也不能白白错过这个机会,想着想着他就入神了。直到冉必之走过来将他拽向一旁,他才回过神来。 见商羽落已策马向前走去,他心里暗忖:不行!可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遂对冉必之道:“把你的刀给我。” 冉必之不知他要刀作甚,依然递给了他。只见那人双手握着刀柄,猛然抛向坐在马背后面的鄢商慈。马匹离他仅有几步之遥,所以他用的力道并不大,明晃晃的大刀刚好砍向鄢商慈的后背。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商羽落抡起手中未出鞘的长剑,跃过鄢商慈的肩头,凭一股劲气将陌阳刀打落。陌阳刀呼呼几声,在空中几个回旋,最后插在了冉必之的脚前。 商羽落扯着缰绳,扭转马头,看着冉夜二人,问:“这是何意?” 夜未央厚着脸皮道:“必之说,他很不服气你与他齐名,想要在此与你一较高下。” 冉必之睁大了眼睛看着夜未央,我什么时候说了?你自己惹的麻烦,怎么尽往我身上推! 商羽落看向冉必之,问:“真是这样?”眼中不无疑惑。 冉必之颇感无奈,他怎会不明白夜未央此举的用意,但作为属下,他也只能顺着他。遂拔起陌阳刀,指着商羽落,道:“没错,你我一个是剑道第一高手,一个是刀道第一高手,但一直没有机会争个输赢。今日,有这么多人见证,我们就在此一决胜负吧,看看究竟是你的剑更锋,还是我的刀更狂!” 商羽落看了一眼身后的鄢商慈,问夜未央:“倘若我刚才没有挡开你的刀,你当如何?”她自是知道抛刀的人是夜未央,凭的是刀中的那里力道。 夜未央笑的神秘,却没有回答。倘若商羽落没有挡刀,他自然会用引线将刀扯回来,不过他下注向来很准,心底是算准了她会替鄢商慈挡下这一击。商羽落没有发现引线的存在,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既然如此,我奉陪就是。”商羽落转头对另一匹马上的飞花道:“你照顾好鄢姑娘,我片刻就好。”她一人跃下白马,缓缓举起手中长剑,看着冉必之,轻笑道:“那日在苏州城外,你拔刀相助,商某感激不尽。我也是在那之后便没有再拔剑了,也不知重修的如何,今天,就拿你试招。” 冉必之眼中闪着激烈的光芒,道:“那就来吧!”挥刀迎了上去。虽说是被夜未央坑了,但与商羽落这样的高手一战,他也是求之不得。 商羽落当初在苏州城一身修为尽毁,后幸得夜未央相助,在君山为其恢复武功。离开君山后,她便返回邪阴派闭关修炼,一月之余,她就恢复了昔日的神采,让其武功更上一层楼。冉必之这段时间也是不停地四处奔波,来回地与人厮杀,每一次对战,都是经验的积累,提升修为的契机。两人的武器皆是上品,尤其是商羽落的佩剑,江湖上无几人知道它的来历名称,却锋利的堪比残阳沥血,与陌阳刀相斗时几乎不相上下。 冉必之犹记上次和商羽落对战时,还是在苏州城外,当时商羽落急于脱身,所以只和他匆匆打了几个回合,最后侥幸胜出飘然而去。自那时,他就对商羽落奇特的武功路数起了兴趣,期盼着再与她一战。今日,夜未央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自是全力以对,以便分出个输赢。两大高手挥舞着刀剑,在空旷的草地上来回斗着,强烈的劲气逼得周围观战的人纷纷后退。 孟凡尘瞧着商羽落的剑法,心中是有些奇怪:邪阴派的武功虽然以七夜明珠为主,却也修习一些剑法,但这女子的剑法却并非邪阴派一脉,也就是说,她并没有从师父弑神那里学过一招半式。那她为何会留在邪阴派?以她的武功,足以与弑神一较高下,完全不用屈尊于这样一个早已臭名昭著的门派。剑法出神入化,招式精妙无比,江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传承这等高深的剑法?她究竟师承何门? “这两个魔头还真是强啊!”桑俊看着两人打了不下百个回合,依然精神抖擞,不由得赞叹道。 桑幼忧听了桑俊的话,喃喃道:“如果二表哥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很兴奋的。”且不说他和商羽落的特别感情,就是这两大高手之战,能一饱眼福也会让他兴奋上许久。毕竟,他同夏星辰一样,也很喜欢强者的。只是,桑幼忧并不知道,此时的孟传情,正与江湖上最强的人战斗着。 商羽落的剑法一向以轻柔为主,暗含牵引之力,只守不攻,意为引人入正途。但此时,她的剑势却比之前凌厉了许多,兴许是面对冉必之这样强劲霸气的刀法,牵引之力已不足以克制他。所以,她只能以刚制刚。 冉必之每一刀挥来,都是霸气横生,刀光冷冽,劲气逼人。商羽落运转手中长剑,飘然跃起,剑气回旋,直击冉必之,化解了陌阳刀的劲气。两人拼的不仅是刀剑之术,还有内功,谁内力深厚,谁便占了优势。 夏星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两人,瞧见了商羽落的剑法,她的心中是无比震惊的,心中不禁叹道:原来江湖上还有这么强的女子,师父说的话也不能全信。显然,商羽落已经引起了她的兴趣,无论是气质还是武功,都值得她一探究竟。 两人又斗了百余招之后,冉必之忽然转变了打斗方式。他双手握着刀柄,直接砍向商羽落的长剑。这一击只是普普通通的攻击,丝毫内力也没有,让商羽落有些意外。但她非常尊重这个对手,所以在抬剑回挡的时候,也丝毫内力没用。刀剑相击,擦出了强烈的火花。 夜未央一直漫不经心地看着两人打斗,在两人以武器相斗的时候,他突然认真了起来,盯着商羽落的长剑看了许久。这时,他心中便有了逃脱的对策。因为打斗的两人皆没有用内力,周围便不再有伤人的劲气,夜未央趁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观看他们打斗时,慢慢地靠近两人。他离夏星辰本就有五六步之远,走了几步之后,扯动了引线,才让夏星辰将视线盯上了他。她当即喝住了夜未央,“你想干什么?” 哪知夜未央根本不听她的话,撒腿就往打斗的两人跑过去,从两人中间穿过,翻滚到了另一头。因为太过突然,夜未央又不顾疼痛拼命拉扯,夏星辰一时站立不住,也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 夏星辰稳住脚步,一脸怒气地看着夜未央,抬手扯住引线想将他拉回来。夜未央却对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然后将双臂抬高,让无色引线正好夹在两人中间。商羽落和冉必之刀剑相撞时,触到了引线,只听得“嘣”的一声,引线突然蹦断。 夏星辰一个踉跄坐在地上,望着崩断的引线,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这女人所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竟然能削断她的引线?她呆呆地望着商羽落,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她一直期待着能够遇到更强的人,如今商羽落一剑就挥断她引以为傲的武器,这正是强者才有的力量,遇见这样的人,她不是应该高兴吗?可是,引线这么轻易就断了,以后她还拿什么与人战斗? 夜未央感觉拉扯自己的力量已经消失了,知道引线已断,心中大喜,急忙冲冉必之喊道:“必之,快!”同时伸长胳膊,将枷锁递到冉必之身前。 冉必之知其心思,挥刀就砍向枷锁,力道与方位掌握的极好,只听得木头碎裂的声音,夜未央便重获了自由。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冉必之抓住夜未央凌空跃起,飞向鄢商慈所坐的白马之上。 “鄢姑娘,得罪了!”冉必之趁鄢商慈不备,揽住她的腰身,用柔力将其丢下马,带着夜未央策马奔腾而去。 冉必之的行动快的出奇,饶是商羽落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看着渐行渐远的马匹,欣然收剑,对众人道:“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也不顾扑倒在地的鄢商慈,她直接跃上飞花的白马,绝尘而去。 鄢商慈趴在地上,看着离去的白马,心底有些失落。终究还是没人愿意带她一起走呢,这世上除了义父和传情,不会真的有人在意她。她慢慢起身,拍掉身上杂草,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还有些惊魂未定。冉必之虽然将她扔了下来,但力道把握的好,并没摔疼她,还算有良心。 这时,她听得孟凡尘在身后道:“你看到了吧,商慈。这就是人心,你待他再好,他还是会在生死关头弃你而去。” 鄢商慈转身看着孟凡尘,道:“人心?你没资格跟我谈人心。”她毫不畏惧孟凡尘,脆声道:“我看到的,是冉必之拼命地救夜未央离去,这份情义才是难得可贵的。而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份情义的价值所在。” 孟凡尘脸色一变,杀心忽起。这女人竟敢公然对抗他,完全不顾他的颜面。这样的棋子留着,早晚是个祸害。从一开始,他就不当鄢商慈是他好兄弟的女儿,将她留在武林庄,只不过是因为她和孟传情相爱。为了挟制孟传情,他不惜牺牲她的幸福,逼迫她嫁给孟传闻。起初,他以为鄢商慈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左右不了大局,但让她嫁给孟传闻时,他才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倔强,不认输,不服命。所以,为防止意外,他只能以傀儡虫控制她。只是没想到,鄢商慈摆脱了傀儡虫的控制后,性格更加的鲜明,更视他如敌,处处与他为难。一颗不听话,甚至有可能反将一军的棋子,留着还有何用? 身旁的孟传闻似是感觉到了父亲的杀意,急忙上前,对鄢商慈道:“我累了,你扶我一把,我们一起去找传情吧。”他想让孟凡尘知道,既然商慈还和他站在一起,就还有利用的价值;既然有利用价值,就不能杀了她。 鄢商慈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扶着孟传闻,慢慢向前走去。她心想:即使孟传闻不是他的丈夫,也是孟传情的哥哥,他们兄妹三人感情一向要好,就算传情再痛苦,也不会抛下自己最重视的亲人吧。我总该要为他着想,不伤害传闻,便不会让传情作难。 孟凡尘瞧着两人离去,慢慢收起杀意,也罢,暂时留她一条命吧。他看向瘫坐在地的夏星辰,皱眉问道:“星辰,你还好吧?” 夏星辰眼神空灵飘忽,闻言轻声道:“我没事。”她只是被挫了锐气,所以有些无精打采。 孟凡尘道:“没事那就走吧!”带着众人缓步前行。 第一百一十一章最大的敌人

飞龙引客栈内,众人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孟家姐弟两人坐在大堂桌子边,津津有味地嚼着桌上饭菜。孟传情时不时地给孟传心夹些饭菜,两人闲话家常,完全无视对面桌子旁虎视眈眈的江才情。 两个时辰前,双情激烈一战,终是因孟传情的一句话而停手。江才情怕被夜未央责怪,不敢伤了孟传情,只得在最后关头罢手。孟传情经此一战,丝毫不加收敛,依旧在江才情面前拉着孟传心的手,说着感人肺腑的话。 江才情的眼睛始终不离两人,纵然心中有千般怒气,也只能强忍不发。加上劳桑心在一旁极力劝说,才让他勉强克制下来。他紧握拳头,搁在桌上,将桌面烙了一个深深的拳印。瞧见了他的厉害,客栈里其他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个,都离的他远远的。 水连环和庄伏楼站在二楼,望着楼下的对峙的几人,不由得摇头叹息。庄伏楼有些担心,不禁道:“孟兄弟既然死里逃生了,何苦再故意惹怒他?”若是再惹得江才情不高兴,岂不又要一场大战? 水连环听后,轻声回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啊,永远不认输,时常充满着自信。又或者,他是想知道,白夜二人之间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江才情究竟能为夜未央隐忍到什么程度。他羡慕这种情,渴望被呵护,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靠近吧。虽然用了这种不被人理解的极致方法,但我还是可以看出来,他非常欣赏这两人,欣赏夜未央的智慧和江才情的武功。” 庄伏楼讶异地看着她,道:“师妹,你在说什么?”或许是因为身上流淌着神女的血液,水连环看事情往往比庄伏楼要透彻许多。因此,她说的许多话,都是庄伏楼所不能理解的。 水连环看着孟传情的侧颜,笑道:“没什么,师兄,你不觉得他很坚强吗?他所经历的苦痛远比我们要多的多,但他可以一直从容地面对。而我们,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变故,就被困了许多年,各自改变了本性。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值。” 庄伏楼听罢,喃喃道:“他……的确如此。”初见孟传情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丝的伤痛。直到住进了武林庄,他才看到了孟传情身上隐藏的伤,面对着那样一个对自己攻于心计的父亲,任何一个孩子都会承受不了。孟传情却一直支撑着走到现在,如今他有了爱情,有了兄弟,终于不用再活在虚伪的表皮之下,日日与父亲勾心斗角。他享受那种驰骋江湖的感觉,不再受困于人,从此活的逍遥惬意。 孟传情吃完了桌上的一盘肉,瞥了一眼劳桑心,对身旁的孟传心道:“一点都不好吃,我还是想吃姐姐做的。”气得劳桑心恨不得给他一拳头,不好吃你还吃完了? 孟传心轻笑道:“好,下次有机会我就给你做。”宠溺之情,言溢于表。 孟传情笑的那叫一个甜蜜,道:“还是姐姐对我好。”他们姐弟间的感情,自小就奠定了,是谁也无法拆散的。 江才情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无辜的木桌当场被劈的粉碎。他蹭的一下站起了身,慢慢走向姐弟二人。 孟传心瞧着他有些害怕,不禁看了一眼孟传情。孟传情却用眼神示意她不必惧怕,遂看向江才情,淡淡问道:“你想做什么?” 江才情冷冷道:“该疗伤了!” 孟传情有些意外,真不容易啊,这种情况下还肯为自己疗伤。他想了想,道:“不必了,我的伤已无大碍。” 江才情在他面前站定,冷声道:“方才你又被我所伤,我须治好。” 孟传情道:“这点伤不算什么,总之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会跟夜未央说,你很用心。”他心里始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以让江才情对夜未央的话言听计从,似他这般强,完全不必屈服于夜未央之下。 江才情懒得跟他废话,伸手抓住孟传情的肩膀,当场就要为他疗伤。孟传情神色稍变,片刻就恢复正常,便任江才情双手抵在他的后背,为他输送功力。蓦地,江才情神色一变,猛然撒手,一脸惊诧地看着孟传情。 孟传情站起身,将孟传心护在身后,笑道:“你果然发现了。”他就知道,自己吸取他一成功力的事瞒不了他。 江才情脸色有些僵硬,喝道:“找死!”猛然一掌拍向孟传情。此时,他再也顾不得夜未央的话了,敢觊觎他的功力,只有死路一条。 孟传情拉着孟传心向后一跃,躲开江才情这强劲的一掌。身影方才立定,他就伸手点了孟传心的穴道,将她靠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口中道:“姐姐,这次怕是真的惹怒他了,无论怎样,你绝不可出手助我。”心知在危险关头孟传心一定会替他挡,他只能封住其穴道,避免她卷入危险之中。 无视孟传心睁的偌大的眼睛,孟传情扭头冲楼上的庄伏楼喊道:“庄兄,麻烦你照顾我姐姐。”说完,他闪身至江才情面前的桌子之上,抬脚踢向江才情的面门。 江才情一爪抓向孟传情的脚踝,哪知后者突然收脚,卧倒在桌子上,扒着桌沿将桌子翻起,一个旋转将桌腿正对江才情。江才情一掌拍向桌子,应声而碎的瞬间,孟传情忽然跃起,一拳打向江才情。 江才情抬手回击一掌,这一掌蕴含了他无上的功力,震的孟传情手臂发麻,但他丝毫也没有惊慌,整个人顺着这股力道如风筝一般缓缓飘向了大门之外。 夜未央与冉必之策马赶到飞龙引的时候,刚好看到孟传情从里面“飘”了出来,他一个翻身,半跪于地,抬头可见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两人匆匆下马,见江才情从客栈里面走了出来,冷傲的神情,负手看着孟传情,似乎是在看一只垂死的猎物。 望着对峙的两人,夜未央喃喃道:“难道是因为孟传心的事?” 江才情运转真气,慢慢靠近孟传情,眼中闪着冷冽的光芒。这种眼神夜未央非常熟悉,每每江才情要杀人时,都是这种眼神,他是真的想置孟传情于死地。 夜未央不禁唤了声:“小白。”江才情却似全然没有听见,此时他的眼中已容不下一切。 孟传情缓缓起身,看着江才情只是冷笑,但笑容却极其诡异,配上他眼中异样的光芒,整个人就仿佛是从地狱里归来的邪灵一样。在江才情慢慢靠过来时,也运转全身真气,张扬双手,做着防备的姿势。 此时,商羽落与飞花也策马赶到,商羽落感觉自己手中的剑在江才情真气运转时,微微震动,似是在预警着什么,不由得心下一惊:难道是他? 当初离开浪子谷,正是受神剑的指引,入中原平息纷乱。起初,她一直以为祸害的源头是夜未央,所以紧追着他不放。但此时,神剑竟然对江才情产生了感应,也就是说,真正的源头其实是江才情。她要对付的,就是这个人! 商羽落神色凛然,看着对峙的两人,飞身下马,提剑跃向孟传情身边,道:“兄弟,我来助你。” 孟传情大喜,唤道:“商姐姐,你也来了?” 商羽落笑道:“是不是正是时候?” 孟传情道:“确实如此,商姐姐,这人很强,千万小心。” 孟传情打心底里佩服江才情,这人虽然年纪轻轻,但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强的人。他也曾与不少高手对战过,此时想想,那些人在江才情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什么浮云居主,什么灭绝神功,都抵不过江才情的全然一击。 商羽落含笑点头,骤然拔出长剑,日光下,剑身闪着耀眼的光芒的。 冉必之有些好奇,问身旁的夜未央,“这女人的剑太奇怪了,之前明明黯淡无光,这会儿怎么这么刺眼?” 夜未央抬手遮住眼睛,道:“必之啊,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武器会比你的陌阳刀更厉害?” 冉必之道:“残阳沥血。” 夜未央道:“夏星辰的引线,既然连你的陌阳刀都莫可奈何,怕是六日的残阳也制不了它。商羽落的剑只是轻轻一碰,就弄断了,可见她手中的剑,锋利更甚残阳沥血。这世上,排在残阳沥血前面的剑,只有一把,就是轩辕伢子的无比神剑。” 冉必之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那把剑不是失传很久了吗?”相传它随莫邪女神被长埋在了天山雪岭之下,又怎会现身江湖? 夜未央轻笑道:“不会错的,你不是说她会成为邪阴派的掌门人,是因为和弑神做了场交易吗?原本是那样的正义,做了邪阴派的掌门之后,名声就渐渐的黑了,怎么看都是故意的,她是想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试想一个魔头,竟然能够手持天下第一的神剑,而且还是轩辕伢子的佩剑,怎么都有些不合理。她一定跟轩辕伢子脱不了干系。” 冉必之问:“你怀疑,她是来自于浪子谷?”浪子谷曾经是轩辕伢子的归隐之地,在那里,他也收了许多弟子传人。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正是九十多年前的莫小邪和他的孙女轩辕天涯。莫小邪也曾手持无比神剑,打着除魔的旗号,维护武林和平,与如今的商羽落,竟是那样的相似。 夜未央冷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将会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不得不防!” 冉必之心下震惊,遂问道:“她应该不是堂主的对手吧?” 夜未央道:“小白的确很强,但如果她和孟传情联手,结果就不好说了。” 本卷完 下卷《撼情怒》简介 飞龙引客栈,武林庄、天魔教、邪阴派、糊涂堂,四派高手,临阵对决。 当孟传情与秋双心相会时,那深蓝眼眸能否识破自己的身世? 群雄混战,关键时刻,神秘妇人献奏《玉箫魂》,震惊全场… 鄢商慈藐视各派高手,一句“孟传情,我爱你!”令天下群雄汗颜… 孟凡尘报复升级,亲手策划一场阴谋,将姐弟二人推向万丈深渊…… 第一百一十二章本是同根生

灵渊阁。 雪碧渊一身华衣,手执一根蓍草,站在观星台之上。此时,日正中天,她却不顾烈日刺眼,仰头望着上空,仿佛那里有暗夜里才会出现的星星。许久之后,她才低下头,启唇轻吐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随着她的话落音,蓍草悄然而断。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悄然逆转。 飞龙引客栈外,一场生死大战正在进行。孟传情和商羽落联手对抗江才情,双方各有所长,胜负令人难猜。夜未央和冉必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毫无插手的意思。 江才情靠近孟商两人时,一掌打向他们,商羽落挥剑破开他的功势,随即就和他缠斗在一起。 孟传情瞥了一眼远处的夜未央,嘴角轻笑,随即上前帮助商羽落。夜未央瞧见了孟传情的表情,心底一个咯噔,对冉必之道:“这家伙,感觉有些不一样了。”那种神情,像极了魔鬼。 冉必之道:“的确,似乎变强了。”他与孟传情在客栈里交过手,虽然只有一招,他却看的分明。这家伙,绝对是愈战愈勇型的,对手越强,他就变得越强。只是冉必之并不知道,他曾不止一次地与孟传情交过手。第一次在天目峰上,第二次在镇外树林。这两次,孟传情都伪装了身份。 孟传情和商羽落一左一右攻向江才情,一剑一拳直击他的腰际,各自带着凌厉的劲气。江才情应对自如,双臂张扬,左右轻拂,侧头躲过商羽落的剑,抬掌抵挡孟传情的拳头。掌拳相对,劲气横生,孟传情内力不如江才情,被逼退了两步。同时,见江才情似练太极般以轻柔之力化解了商羽落的剑法。 商羽落有些震惊:这人的武功路数竟然与自己的有些相同,莫不是他是轩辕之后?想到这里,她豁然收剑,散发的剑气险些扫到了孟传情。 孟传情有些讶异,侧身上前,拉住商羽落向后退开,问:“你怎么了?”他看得出来,商羽落方才有些心不在焉。 商羽落眼神明亮,轻声道:“我没事,只是他的武功让人有些奇怪。”江才情的武功路数与自己的小同大异,可当世之中,只有轩辕之后的武功与自己同出一脉。也就是说,这个人与自己本是同根生,如今竟自相残杀吗?难道,无比神剑的感应,并不是因为那个预言,而是因为它遇见了主人轩辕伢子的血脉。 孟传情道:“他就是内力深厚而已,无论我们怎样进攻,都会被他反弹回来。听夜未央说,他练的是易经筋,貌似无法可破。” 易经筋?商羽落更加肯定江才情是轩辕之后了,她想了想,道:“兄弟,我要试试他真正的实力。”说完,手握剑柄,在手上轻滑旋转,长剑如真龙一般跃向江才情,行至半空,骤然停止,周身劲气横生,白光隐现。江才情抬手,一道劲气劈向长剑,剑却纹丝不动,竟是商羽落在这方暗运劲气撑着。 “御剑!”冉夜两人都不由得惊呼一声,就连江才情也是微微一愣,停下脚步看着长剑,若有所思。 这御剑可是剑法中最高深的一招,与残阳沥血的剑心不同,它并不是用自身的意念来感应剑的,而是靠深厚的内力来控制长剑。这种剑法,只有剑术达到颠峰之境,并且内力深厚,心无杂念的人方可练成。商羽落的剑术高深,内力也很奇特,但她竟然心无杂念?教谁也不敢相信,一个魔头,竟然心无杂念。 孟传情瞧着商羽落的动作,一时也来了兴趣,向飞花借来了她的佩剑。剑虽普通,但拿在孟传情的手中,感觉就不一样了。 商羽落有些奇怪,不禁问道:“兄弟,你也会用剑吗?”初见孟传情时,他的身边就不曾带过任何武器,商羽落以为他不擅武器,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孟传情道:“我不曾练过剑法,但是我感觉我也能像你这样掌握它。”伸指轻弹剑身,“叮!”长剑传来绵延不绝的响声。 商羽落不明其意,扭头看向他,却见他将剑猛地掷向前方的江才情,继而抬手,化掌为爪,暗运一股内力,在剑离他两尺的距离时,将其定住。被定住的长剑,在内力的催动下不停地转动着,蓝光隐现。两把剑双排并立,剑尖直指江才情。 “他竟然也会御剑?”夜未央和冉必之更加惊讶,各自望着泛着蓝光的剑,不敢置信。 就连商羽落也是暗暗心惊,自己的这个小兄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就连她自己也是在君山重拾武功,提升内力之后,才练成了这御剑。御剑之法,需得心无杂念,她自小修习的武功就是以心为道,秉承白雪无暇,一揽春秋的功法,达到自然之境。 孟传情的内力不弱,与他交过手的人都知道,但是他明明头脑复杂,何以心无杂念?不曾练过剑法,何以能够御剑?这让每个人都很疑惑。 “这小子怎么回事?”夜未央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如果只是因为孟传心,不可能让小白生这么大的气,他变得这么强,究竟是什么原因?”他离开的时候,孟传情还弱的跟只猫似的,不过才一天多的时间,就变成猛虎了。这种转变,绕是夜未央再聪明,也猜不透其中缘由。 所有人都不明白孟传情武功的奥妙,倘若孟凡尘在此,定会看出,孟传情此举,与当年的楼仲丛在天狼山之战所使用的武功是同出一辙。此功法无需借助天魔真气施展,是每一个天魔教的后人与生俱来的本事。孟传情身上流淌着楼仲丛的血液,自然也继承了这本事。此功法会随着战斗经历逐渐增强,孟传情历经百战,终于在此刻全部融会贯通。 江才情虽然讶异,但丝毫不影响他对敌的心态,依旧面容冷峻,出手狠厉。他一早就瞧见夜未央来了,见他没有阻止自己,便肆无忌惮,更加专心地对付两人。见两把长剑一左一右挥旋而来,抬起双手,各运一股真气,硬生生地抵住攻势。他内力深厚,长剑被他真气所困,再也无法动弹。 孟传情和商羽落见状,对望一眼,猛地运气,双双将剑收回。半道之时,忽又一前一后刺向江才情,商羽落的剑在前主攻,孟传情的剑在后防守,两人合作默契,倒也应对了江才情几招。 江才情见两把剑交换着攻击自己,似是在戏耍于他,心底有些怒气。眼神一变,忽然运起八成功力,周身真气涌动,渐渐泛起一圈白光。他张扬双手,抵住剑流,猛然前推,一股浩然之气穿透剑气,直扑孟商两人。 商羽落的剑在前,先受江才情真气的反击,见对方加深功力,她也提气运功,稳住无比神剑。双方真气冲击,商羽落明显落于下风,但她仗着手中的剑结实,硬是用剑身挡下了这一击。江才情的真气奈神剑无何,但在强劲的冲击力之下,依然破了商羽落的御剑之法。商羽落心神一震,手上一松,剑便已不具任何威力,似玩偶般在半空飘飘晃晃。 江才情运转真气透过无比神剑,攻向后面孟传情控制的长剑。只听得“嘣”的一声,孟传情催动的那把剑应声而断,砰然掉落在地上。强劲的真气,如一道飕风,忽然卷向微微讶异的主人。商羽落见状,急忙伸手,将无比神剑猛地抽了回来,剑如流星般钻入她的手中。抬剑挡在孟传情的面前,拉着他向后跃开数十丈。 江才情望着那把挡住自己的无比神剑,只觉得恼怒,对于这把剑,他觉得无比熟悉,却也对它无可奈何。每一次对它的攻击,都如石沉大海,尽数被包容。他猛地挥袖,将剑远远抛了出去,神剑在半空一个旋转,却又自己回到了商羽落手中。 夜未央,冉必之和飞花几人都是静静地看着。瞧见了这这一幕,夜未央已经可以确定商羽落的身份了。他不由得在心里暗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对于轩辕之后和浪子谷的这段武林秘史,夜未央是再清楚不过了。说起来,商羽落和江才情姐弟都是轩辕之后,身上都流淌着轩辕伢子的血液,是真真正正一脉同根的姊妹。 这段历史还要从轩辕伢子的两个儿子说起。轩辕夫妇归隐浪子谷之后,将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留在了中原。大儿子轩辕彻娶妻之后,生下了女儿轩辕天涯,夫妻二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将她送去了浪子谷爷爷的身边修习武功。二儿子同样娶妻,也生下了一个女儿,名曰轩辕雨。奈何家逢变故,夫妻二人双双离世,刚满月的女儿被天魔教的教主林越天抱养,培养她成为了天魔教的少主林雨英。两个孩子长大之后,竟成了对立的关系。 之后,江湖陷入了一片纷乱之中,林雨英认祖归宗之后便失去了踪迹,轩辕天涯也嫁人生了孩子。她的儿子生而平凡,也娶了一个平凡的妻子,然后生下了倾城公子董永升。董永升与挚爱夜即华生下了董纤宁,经历种种磨难后,这父女二人最终一同去了浪子谷。而商羽落,正是董家的后人。 世人只当轩辕之后仅浪子谷一家,却不知当年的林雨英也留下了后人。她隐迹江湖之后,嫁给了一江姓男子,生下了一双儿女。因为要流传轩辕家的血脉,又深爱着丈夫,林雨英便让他们一人随母姓轩辕,一人随父姓江,得以两全。历经数十年后,林雨英这一脉,身上流淌着轩辕血脉的,便只剩下江姓的青璃夫人一人。她嫁给神机之后,同样遵循祖训,让一双儿女各随一姓。这正是神无赦和江才情同父同母却不同姓的原因。 夜未央是在认识神无赦之后,才对他们的身份有所怀疑。不仅是因为他们所修习的内功,也是因为他们一家和神女传人居住地~灵渊阁的密切关系。直到有一次,他无意间看见江才情和青璃夫人祭祀轩辕伢子的画像,以及母子二人小心翼翼的谈话,才知道他们是轩辕之后。可以说,这世上,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人,便只有夜未央和神女传人雪碧渊。 “小白,住手!”夜未央叹了口气,见江才情又逼近孟商两人,急忙阻止他。但江才情却似没有听见,依旧上前,三人纠缠在一起,继续打斗。 冉必之见夜未央阻止江才情,有些不解,问:“难道堂主会输给他们?” 夜未央道:“小白是不会输的,但是这两人联手逼得他使用了八成功力,也极不简单。倘若再多几个人,小白就无暇分身了。所以,现在不是树敌的时候。” 冉必之道:“要不让弄衣和老二过来,我们四人都可以助堂主一臂之力。”领主似乎忘了他还有几个属下,再多几个人,他们可以应付。 夜未央摇摇头,道:“不必了,他们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是孟传情,他同我做过交易,答应做我五天的属下,今天才第二天。此时,小白一味地要置他于死地,若是再次重伤了他,我们就得不偿失了。”他心里非常明白,无论面临什么样的情况,孟传情是绝不会反悔跟他做的交易,他担心的,只是怕江才情再次重伤他,而失去了这个强有力的帮手。 孟商两人虽逼得江才情使用了八成功力,但渐渐落了下风。不出几招,两人定会落败。夜未央自是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便快步奔向江才**让他停止这场战斗。“小白,不要打了!”他口中叫着,眼看就要靠近三人,却眼前一黑,缓缓倒了下去。 三人瞧见夜未央倒在了地上,纷纷停手,表情不一地看着他。江才情脸色稍变,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过去蹲下身查看。孟传情则有些疑惑,傻愣愣地问道:“他怎么了?”说倒就倒了,也弱的太离谱了。他们却未看见商羽落的脸上,闪现的一丝担忧。 冉必之也奔了过来,对几人道:“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他自是明白夜未央晕倒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体质的关系,夜未央自被神无赦废了武功后,身体就一直很虚弱,常感疲惫。加上他身上不止一处伤,一路上又被夏星辰百般折磨,人早已脱虚。他是勉强支撑着来到这里,此时已是极限,不晕倒才怪。 第一百一十三章刀光剑影

江才情没有多想,直接抱起夜未央,进客栈去了。身后几人皆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孟传情才道:“他对夜未央,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他看向身旁两人,道:“你们说,假如夜未央死了,他会怎么办?” 商羽落笑道:“我算是明白了‘若铲糊涂堂,先灭夜未央’的意思。”起初,她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夸赞夜未央头脑聪明,是糊涂堂的军师,只要灭了这个军师,糊涂堂无人献计,就不难对付了。但此时,她才想到了另一层意思,应该是指两人关系密切吧,江才情几乎已离不开夜未央,一旦夜未央死了,他就等于失去了支柱,迟早坍塌。 冉必之眼神怪怪地看着孟商两人,道:“凉拌!”晃一晃手中的大刀,“用我的刀凉拌!”说完,潇洒地进屋去了。 孟传情似乎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一丝丝凉气,不禁嘴角抽了抽,道:“夜未央这些属下,一个个都还挺神气的!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 商羽落轻笑:“他的确是个教导人的天才,懂得用自身的优势,把握每个人的思想,所以才会培养出这一众不平凡的属下。”她看着孟传情,接着道:“你们同样懂得把握人的心思,但这一点,却是你所不能及的了。不过,你能拥有一帮愿意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和朋友,也不比他差,何必羡慕他呢?” 孟传情笑道:“听商姐姐说话,真是受益匪浅。” 这时,飞花走了过来,拾起地上的残剑,有些惋惜,喃喃道:“好强啊,这么轻易就把我的剑毁了。” 商羽落道:“飞花不用伤心,剑断了还可以再铸。”她看向孟传情,“人无恙就好。” 孟传情看着商羽落温暖的笑容,一股异样的感觉再次涌入心头。 冉必之随江才情进客栈时,发现劳桑心和庄伏楼打的正激烈,残阳沥血两把名剑相斗,擦着激烈的火花。江才情径直抱着夜未央上楼去了,留下后面的冉必之一头雾水:这两人怎么也打起来了? 话说当孟传情把江才情引到客栈外后,孟传心是心急如焚,急欲挣开穴道出去帮忙。庄伏楼在一旁看着,想要去帮孟传情,却又有些不放心孟传心,便只能在门口站着,一方面注意着屋里的人,一方面看着门外的人影打斗。 片刻后,他突然扭头对孟传心道:“你不用担心,孟兄弟有了帮手。”原来,是商羽落加入了战斗之中。剑道第一高手他早就认识了,虽然交集不多,对方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但他却相信,商羽落的为人是光明磊落的,所以,对她很放心。 劳桑心自开始就站在门口,和庄伏楼一左一右立于两侧,始终观看着外面的动静。见了商羽落之后,她心下一惊:是她! 这个女魔头有多强,她心里是非常清楚的。当日在莫邪塔,她手持残阳就伤不到这女人半分,而且她估计,就算当时用了天地玄剑,她也不会是商羽落的对手。这个女人,武功远远高过了她,足以与之前的领主媲美。想不到她竟然会和孟传情联手对付堂主,若是这样,堂主应付起来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因为打斗的三人都在正大门外,劳桑心一心注意着他们,所以并没有看见远处的夜未央几人。此时见孟商两人配合默契,竟也招架住了江才情几招,心里不禁暗暗担忧:领主说留着小孟有大用处,再打下去,双方怕是都会有所损伤。现在领主不在,我必须自己想办法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她扭头看了一眼孟传心,心想:既然双方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打起来的,那么只要擒住了她,同样也能逼迫他们停手吧。 如此想着,劳桑心便趁人不备,闪至孟传心身边,扼住她的喉咙。庄伏楼扭头,和楼上的水连环同时惊呼道:“你要干什么!” 劳桑心冷笑一声,道:“只有她才能让外面的人停手。”多余的话不说,挟着孟传心站起来,慢慢朝门口走去。 庄伏楼哪里会任她伤害孟传心,喝道:“放开她!”他抽出沥血剑,却又不敢行动,生怕劳桑心一气之下,下重手扼死了孟传心。楼上的水连环明白师兄的顾虑,伸手摸向布兜,两枚银针夹在指缝,忽地出手,直刺劳桑心胸前。 劳桑心见银针袭来,为了躲闪,只能放开孟传心,旋身一转,已身至两步开在,同时,银针嗖地两声扎在门框之上。庄伏楼急忙上前,将孟传心拉向自己身后,顺便伸手解开她身上的穴道。令庄伏楼吃惊的是,孟传情所点的穴道,他竟然无法解开。 正自讶异时,劳桑心唤出了沥血剑,当剑从她房中嗖的一声穿过无数障碍,来到她手中的时候,也让在场不少的人为之震撼。她紧握剑柄,看着庄伏楼,道:“多管闲事!” 庄伏楼眉头一皱,冷然道:“你做什么我都管不着,但我决不允许你在我面前伤人。” 劳桑心冷笑:“想做护花使者吗?还真是伟大!要不是怕孟传情被堂主打死,我才懒得管这些事。”她剑指孟传心,道:“把她交给我,我保证可以平息这场争斗。” 庄伏楼尚未回答,楼上的水连环就喊道:“师兄莫要信她,这女人心狠手辣的,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她可是清楚的很,劳桑心是夜未央最忠诚的属下,为了夜未央,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不会在乎这一两条人命。 庄伏楼本就不相信劳桑心,此时听了水连环的话,更是将孟传心牢牢地护在身后。劳桑心无奈之极,道:“简直是愚昧!你以为她会感激你吗?” 孟家姐弟的关系,亲密的紧,谁也不愿对方受到伤害。如同孟传情封住孟传心的穴道一样,孟传心也一心想着保护弟弟。如果有机会阻止他与江才情相斗,她自然不想错过,巴不得劳桑心带她出去救孟传情。但庄伏楼却没有考虑那么多,一心护着孟传心,反而遭了她的怨恨。 庄伏楼不明劳桑心话中的含义,尚在深思,劳桑心就一剑刺了过来。“既然你爱管闲事,那我就先将你打趴下了!” 庄伏楼迎剑相对,两人便在厅中打了起来。上一次交手,是在盟主府中,天地玄剑和惊魂一杀同时出手,毁了大半个盟主府。若非孟传情中途插手,两人想必还要斗上一阵,势必分出个胜负。那一战,两人可谓是打的淋漓尽致,好不畅快。只是今日,在这小小的地方,两人都不敢使用威力过大的招数,尽量以剑术相搏。 残阳沥血齐名江湖,没有谁强谁弱,他们斗的只是个人在剑术上的修为。这两人各承师门,各得所学,光以剑术而论,却是劳桑心更胜一筹。庄伏楼虽师出名门灵渊阁,但他的师父水柏苍更多以医术为主,武功所学有限。所以,他的剑术除了雪皇破例指引之外,更多的是靠自己的领悟力以及坚持不懈的努力。劳桑心却是不同,她有夜未央这样才华非凡的领路人,又有江才情这样的高手在旁指引协助,让她的剑术抵达巅峰,早已超越了庄伏楼,成为剑道第二高手。 这两人一战,虽不如外面的精彩,却也激烈万分,让楼上的水连环看的心惊肉跳。一手紧握银针,一手紧握玉佩,水连环始终保持着随时救人的状态。许久后,外面的战斗因为夜未央的晕倒而停止了,江才情抱着他跨进客栈,看到的就是两人以剑相对的场景。他懒得理会,直接上楼去了。 也就是这时,劳桑心眼角瞥见江才情怀中的夜未央,一时欣喜,忘了防备,被沥血剑擦伤了胳膊。后进来的冉必之二话不说,抡起陌阳刀替她上阵,刹那间,客栈大厅又是一阵刀光剑影。 江才情将夜未央抱进房后,又出了房门来到正在观战的水连环身边,道:“给他弄些补药,我要他快点好。”身体虚弱不是他疗疗伤就可以治好的,强身健体还是需要神医的补药帮助。 水连环撇撇嘴,求人就像下命令似的,难怪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纵然心中是极不情愿救治夜未央的,她还是点头应承,但在江才情面前,她从不会白白救人,看着楼下打的火热的两人,她开口道:“救他也行,你得让他们停下来。” 江才情随即望向挥着大刀的冉必之,后者接收到他传来的凌厉目光,心中一个咯噔,急忙收刀退后。毕竟共事了这么多年,对于江才情的心思还是有些明白的,这些主子们若是制止他们打架,也只需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水连环心中满意,瞧见外面的孟传情已朝大门而来,更是放下心来,随江才情进了房间。 孟传情进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姐姐孟传心解开穴道。哪知孟传心的穴道被解开后,却是一脸怒气地看着孟传情,扬手就想打他一巴掌。但她终究还是不忍,颤抖着身体,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孟传情有些心虚,轻唤道:“姐……” 孟传心冷哼一声,抓住孟传情的胳膊,厉声道:“跟我进屋!”说完,拽着孟传情上楼,无论身后的人怎样叫唤,她都是理也不理。孟传情知道姐姐是气恼自己抛下她独自应战,因为太过担心而生出的怒气,并不是真的恼怒于他。他非常明白这种感受,所以有些心虚,也只能低着头任由孟传心拉着离去。 身后几人瞧着这姐弟二人,只觉得好笑。冉必之啧声道:“刚才还像头猛虎,这时竟温顺的像只猫儿,反差还真大。”他却不知道,孟传情只有在面对孟传心时,才会表现的像个孩子,温顺的像只猫儿。 孟传情被姐姐拉进房间后,就乖乖地坐在桌旁听他训导:“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还敢一个人出去应战,你是想让我担心死吗?”虽然当时她被封了穴道,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提心吊胆。 孟传情吐了吐舌头,慌忙倒了杯水讨好孟传心,“姐姐,别生气了,气坏了不是又让我担心吗?” 孟传心没好气地接过茶杯,道:“你还知道担心!” 孟传情嘻笑着举起右手,道:“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孟传心看着弟弟,也不忍再责备于他,放下茶杯,问道:“庄伏楼说你有了帮手,是谁啊?” 孟传情如实相告,“她叫商羽落,是在莫邪大会上认识的,姐姐应该听说过。” 孟传心皱了皱眉头,道:“是那个女魔头吗?” 孟传情知她心中所想,便安慰道:“姐姐别担心,她不是坏人。虽然被称为魔头,却比一些正道大侠光明磊落多了,风度与气质都绝佳非凡,让人甚是敬仰。改天我引荐你们认识认识。” 孟传心笑着点头,“我相信你的眼光,只是,她为何没有随你一起进来?” 孟传情道:“商姐姐怕自己一进客栈,就会吓跑许多人,所以,去其他的客栈住了。”他可以想象那种场面,如同第一次和商羽落见面时一样,商羽落这个名字,这个人,可是让东华客栈里所有的武林人士都噤若寒蝉。倘若她真住进了飞龙引,怕是这个客栈又不得安宁了。 孟传心安静了片刻,突然道:“传情,我们离开这里可好?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我怕……” 孟传情叹了口气,道:“姐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我已经卷进来了。”早就在跟夜未央做交易时就卷进来了。 “而且,如果现在撤身的话,商慈怎么办?她,大哥,还有父亲,应该不久就要到了吧。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无论是和商慈之间,还是和夜未央的交易,我都不能逃避。我想趁这个机会,来了却自己的心愿。”孟传情笑的悲怆,算算日子,他的生命也快到尽头了吧。那么就让自己放手一搏,轰轰烈烈一场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相煎何太急

夜未央昏迷了半个小时后,终于醒了过来。他拍了拍着沉重的额头,似乎没有起床的意愿,只是望着上方的床帐发呆。 “未央?”江才情坐在桌边闭目调息,感觉夜未央醒了过来,便睁眼看向他。见后者一动不动,有些担心,就轻唤了一声。 夜未央扭头看向江才情,半晌才嗤道:“怎么,打赢了?心里可快活?”他还在气恼江才情擅自与孟传情动手。今日,若非是他在中途拦着,江才情必定会下狠招了断孟商二人,届时,这场斗争就会演变成不死不罢休的搏杀。这并非是他乐见的结果。 江才情眼睛一瞪,反过头来埋怨他:“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杀了他!”和孟传情对战的时候,他因为顾忌夜未央的话而迟迟没有用十成功力,才会让孟传情与他对了那么多招,并且有机会与商羽落联手。 夜未央叹了口气,道:"小白,你的脾气什么时候改改。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总想着以武力解决问题。若是如此,还要我干什么呢?”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知孟商两人联手,对我们的影响有多大吗?” 江才情道:“再加一人,也不是我的对手。”语气中尽显孤傲。 夜未央淡淡道:“可这商羽落不是普通人呢,你下得了手吗?” 江才情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显然他还不清楚商羽落的身份。 夜未央道:“商羽落和你们姐弟是一脉同根的轩辕之后,她手中的佩剑,是你祖师爷当年的武器,被称为天下第一剑的无比神剑。” 江才情眼睛一鼓,道:“不可能!无比神剑早就消失了。” 夜未央换了个姿势躺着,道:“是的,所有人都以为无比神剑已经消失了,随着莫小邪长埋在天山雪岭之下。可是,江湖传言,在莫小邪逝世三十年后,轩辕祖师曾经以百岁之龄,只身返回中原,祭奠莫小邪。兴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带走了无比神剑,传给了孙女轩辕天涯。之后,无比神剑便代代相传,至今日,传到了商羽落的手中。想必你与商羽落对招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丝异样,她的内功心法当与你有些相同吧。” 江才情道:“确实如此。”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夜未央,道:“就算她是轩辕祖师之后,与我又有什么相干?”他的语气冷淡,丝毫没有遇到亲人的喜悦。 夜未央道:“也对,连神无赦这个亲姐姐你都可以不在乎,又怎么会理一个隔了几代的血缘之亲呢。”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想:在江湖上,轩辕家的血脉是极其珍贵的,就如同朝廷里的皇室血脉一样,受万人敬仰。只可惜,轩辕雨带着自己的后人隐迹江湖,让人们以为她这一脉的轩辕之后已经断绝了。而轩辕天涯一脉,自董永升后便尽数归隐浪子谷,从此,轩辕之后就淡出了中原。 浪子谷之人,每入中原,必定会解决一场武林纷乱,无论是当年的莫小邪,还是轩辕天涯,每个人都是带着使命离开浪子谷。商羽落自然也不例外。夜未央可以想象商羽落自贬身份的原因。浪子谷之人,仿佛有一层光辉笼罩在身上,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受万人敬仰。商羽落既是怀有目的,当然不想太过惹人注意,所以才会隐藏自己浪子谷传人的身份。然而,她这一身本事,也让人无法忽视,所以她选择反其道而行,将自己的名声抹黑,以方便行事。这就是轩辕之后的魄力,为了使命,可以什么都不顾。 江才情听了神无赦这个名字,冷声道:“不要提她!她废了你的武功,我还没找她算账呢!”想到这个,江才情就有些生气,若不是神无赦废了夜未央的武功,何至于他身体如此虚弱。 夜未央笑笑,道:“也罢,既然你不在乎商羽落这个亲人,那我就对她不客气了。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针对我们而来,之前在莫邪大会,已与她有过一次较量,这一次,也绝不会让她坏了我们的事。”他想了想,又道:“你把六日和必之叫过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江才情叫人的方法很简单,不用起身,不用张嘴,直接暗运心法,以传音入密通知两人。片刻后,劳桑心和冉必之一同进了房间,手中还端着一个碗。 夜未央心生一股寒气,问劳桑心,“你端的什么?” 劳桑心道:“神医开的药,用来补身体的。” 夜未央慌忙从床上坐起,惊恐地看着劳桑心,想要拒绝,但瞧见周围冉必之和江才情的眼神,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他只得抱着希望问道:“加糖了吗?” 劳桑心笑道:“加了。”走近,将碗递过去。 夜未央接过碗,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脸色猛地一变,“没……”话刚出口,劳桑心就一把抓住他欲拿开的碗,另一只手则紧紧掐在他的后颈。同一时刻,冉必之冲上前,扣住他的双手和身体,使他动弹不得。然后,劳桑心就拼命地将药往夜未央嘴里灌,全然不怕后者呛着。 将一碗药全部喝完后,劳桑心和冉必之才放开夜未央。夜未央擦了擦嘴,一脸怒气地看着两人,道:“你们反了!” 冉必之耸耸肩,道:“没办法,小神医说这药珍贵的很,一滴也不能浪费,除非你肯付她足够的银子。” 夜未央嘴角抽了抽,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冉必之:“一千两,让她把药全部给我倒了。” 话说夜未央这人,虽然天赋异禀,却终究不是完人,短处也有不少。茶,船,药,可谓是他平生三怕。厌茶是因为对茶叶过敏,所以,他只爱白开水。晕船兴许是他生来就带的毛病,虽然水性极好,可一站在船上,就像只病猫似的,丝毫也不敢动。他的另一毛病就是弃药,按他的话说,人的身体不能总是依赖药物,全靠自己撑起来。所以,他生病的少,但每次生病喝药,都只喝几口,余下的全部倒掉。 水连环说药一滴也不能少,确实是心疼药物。而劳桑心和冉必之,是因为清楚夜未央这一毛病,所以才会用强制手段逼他喝药。面对夜未央的怒气,两人似乎都不惧怕,冉必之更是潇洒地伸手接过银票。哪知他刚触手,银票就突然着火了,吓得他赶紧撒手。 几人扭头看向一旁的江才情,原来是他暗运内力毁了银票。他盯着夜未央,冷冷道:“下次我喂你!”言下之意很简单,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夜未央听了这话,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开玩笑!让他喂药,不把自己呛死才怪!六日喂药,至少懂得顾忌他的感受,这家伙,只会蛮干,说不定到时候连牙都得崩掉。还是乖乖喝药好了,心里想着,他也就看开了。从床上翻起,拿出冉必之之前在金山酒楼记录的册子,放在桌上,准备纸墨,并招呼两人围过来。 “你们听着,武林庄的人个个都是伤患,不足为惧,以他们的脚程,估计明晨才到飞龙引。他们几人,唯有夏星辰还有些用处。这个女人一心只追求强者,我相信,她见了小白之后,就再也看不上其他人了。必之,她来了之后,你直接让她来见小白,小白再想办法以武力收服她。” 夜未央将册子上夏星辰的名字圈上,又道:“如今我们得知了商羽落的真实身份,就不得不防范她。对付她,只能用一计,就是分化她和天魔教的关系。江湖上人人都惧怕她,自是没人敢与她作对,但天魔教不同,只要我们杀了秋双心最疼惜的儿子,嫁祸给商羽落,天魔教就会视她为死敌。到时,她就没有闲功夫来管我们的事了。如此,也可让她作为先锋,为我们铲除天魔教而开路。” 夜未央道:“六日,这件事交给你来做,务必完成任务。”没有听见劳桑心应承的声音,夜未央有些奇怪,抬头看向她,却见她有些出神,想了想,便问道:“怎么,你舍不得杀楼郁疏?” “我……”劳桑心看着夜未央,不知如何开口。虽说她与楼郁疏仅仅是在盟主府相处过几天,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她心中却总有一丝不舍。以前领主让她杀人,她从不犹豫,挥剑毫不留情。那是因为,杀的那些人同她几乎没有什么交情。可如今,让她杀一个认识的同伴,她要如何下手? 夜未央眉头微皱,道:“六日,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们几个了,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天魔教。我相信,从你认识楼郁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为何还会对他生出感情” 劳桑心反驳,“我没有。”她以为夜未央说的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夜未央心如明镜,道:“无论是爱情也好,友情也好,都不是身为杀手的你们能够拥有的感情。之前必之对江末宁的同情,让他一味的心慈手软,险些栽了跟头。我不希望你重蹈他的覆辙。” 他顿了顿,又道:“我不反对你们交朋友,谈恋爱,但前提是,不能因此分了你们的心。你和霍春秋眉来眼去,我从没说你半个不字,因为他不是我们的敌人。可楼郁疏不一样,你须记得,他是你必须要铲除的对象!对敌人,绝不可心慈手软,否则,伤的就是你自己。”夜未央说到这里,脸上布起了一层寒霜。 劳桑心知道夜未央生气了,而且还有些失望,心底突然自责起来。怎么可以违背他?曾经发过誓,会死心塌地的效忠领主,绝不背叛,至死方休。如今,他只不过是让我杀一个人,我怎么能犹豫呢?低头想了想,劳桑心下定了决心,抬头间可见她眼眸清冷,狠声道:“我一定会杀了他!” 夜未央将楼郁疏的名字画了个大大的叉,道:“要想嫁祸商羽落也不容易,我们需要拟定一个更好的计划。”他手指敲着桌面,思考着。 “根据月亮的情报,天魔教的人预计是明天中午抵达这里。明早小白收服夏星辰后,就让她去金山客栈拖住商羽落。”他看着冉必之,道:“万一有什么变故,可以去找孟传情,不要忘了,他与我有过交易,暂时是我方人马。”武林庄事件之后,夜未央吩咐属下做事都不敢再马虎,说话也不再言简意赅,行动计划他都要讲的清楚分明。南华的离世,让他珍视起了这些属下的性命,所以,他将每一个人的退路都指明了。 “六日先去镇外候着,见机行事,到时我会协助你。”夜未央又吩咐劳桑心。 劳桑心点头,又听夜未央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南无诗肯定找过农儿,她们的关系怎么样了?” 劳桑心道:“我正想跟你说,南无诗好像已经认了农秋音,农儿跟她在一起时,一直叫她娘。” 夜未央轻哼一声,道:“她是不会认农儿的,想必也是花言巧语骗取她的信任。” “不会吧?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利用?”冉必之轻呼。 夜未央道:“南无诗与我,还有孟传情,虽然才智不分高下,但我们三个终究不是一类人。孟传情有他要守护的东西,所以,他永远也无法豁出去。我行事也有原则,凡对我方有利的事情,我会不计代价的去做。但南无诗不一样,她有些偏激,似乎从始至终都在为一件事而执着。这应该和她当初叛教有关系。” 这四人,本聚在一起,渐渐地,却将一句话都没说的江才情挤到了一边。见另三人说的正欢,全然没注意到的自己,江才情竟有些不悦。冷哼了一声,插嘴道:“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三人扭头看向他,皆无语,片刻后,回过头继续讨论。夜未央道:”我怀疑,南无诗这么做,是为了楼仲丛。“ 冉必之道:”她确实是在楼仲丛失踪后才叛教的,难道她跟楼仲丛有一腿?否则,怎么会为楼仲丛付出那么多,甚至是抛夫弃女。“ 夜未央笑道:”必之,那可未必。这世上有许多感情,是可以超越爱情的。我在想,如果她当初是为了楼仲丛而叛教,那么如今守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劳桑心适时地接口道:”她会不会是也相信楼仲丛没有死,在这里等他现身?“ 夜未央道;"不。楼仲丛到底死没死,谁也不知道,她漂泊江湖看似是为了寻找楼仲丛的身影,但我总觉得她像是在保护什么。她身上,一定还藏着一个大秘密。” 第一百一十五章斩草要除根

“此次我将南无诗藏身飞龙引的事散布出去,不仅江湖尽知,就连市井小侩也都有所耳闻。楼仲丛若是再世,得知秋双心和南无诗有危险时,必不会坐视不理。如果他出现了,我们就将他连同天魔教的人一网打尽,不留一个后患。倘若他没有现身,那就说明他可能已经死了。我们必须找到他尸骨才能放下心头大患。”夜未央说到这里,看向江才情,叹道:“小白,你要明白,楼仲丛不死,杀了其他人也无益。我们必须断了宁仇渊的所有血脉,才能彻底铲除天魔教。” “斩草不除根,只怕逢春绝处生。”夜未央轻叹道。 屋里安静了片刻,这时,听得冉必之道:“想的还真长远,我只顾眼前。有什么事再叫我,先回去睡了。”提着陌阳刀,打着哈欠离去。 劳桑心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感觉江才情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凌厉,心中已明其意,赶忙起身匆匆离开了。 “未央,你也早些睡吧。”江才情用眼神赶走劳桑心后对夜未央道。 夜未央道:“我还不困,我想去找农儿。” 江才情道:“明天再去找。” “不行,我有话跟农儿说。”说完,起身。 江才情冷哼一声,也站起身,却是快速地点了夜未央的睡穴。 南无诗带着农秋音逛遍了武陵镇,晚上时才回来,发现自己一手经营的客栈变得破破烂烂,不由得气急败坏,吼道:“谁干的?” 齐叔看着南无诗,不断地摇着头,叹着气,这一切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此时,水连环刚好从房间出来,见了南无诗,想了想,便将之前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她心想,这老板娘对小孟还不错,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南无诗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思考了片刻,问齐叔:“夏星辰呢?” 齐叔道:“那丫头出去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回来。” 南无诗道:“她若是回来了,跟我说一声。”说完,拉着农秋音就上楼去了。 身后,水连环有些不解,她看得出来,南无诗很担心孟传情。但是,为什么她要找夏星辰呢,难道这个机关圣手对孟传情会有什么帮助吗? 农秋音一进房间,就惊呼道:“小羊太厉害了,竟然和那个小白打了那么久,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几招就败了。” 南无诗诧异地看着她,自听了水连环讲了事情的始末之后,这丫头就一直很安静,这时突然雀跃起来,还真是吓了她一跳。遂问道:“你刚才再想什么?”除非她心思已经飘远了,不然,她一定会当场就叫了起来,又怎会等到现在。 农秋音心中是藏不住秘密的,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好久没看见未央哥哥了,刚才你们说小白和小羊打架,未央哥哥也没有来阻止,他是不是不回来了?” 那日,夜未央离开客栈,农秋音并不知情,后来想到了他便在客栈四处寻找。然而,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当听说夜未央已经离开后,不免一阵伤心失落。南无诗也就是在那时趁虚而入,走近了农秋音的身边,安慰着她。此时,听见众人讨论江才情,她不禁又想起了与他形影不离的夜未央,所以,方才才有些失神。不过,农秋音的烦恼总是消失的很快,一旦被新事物吸引,她很快就会忘记之前的烦恼,转而热心于新事物。 南无诗爱怜地抚着农秋音的脸庞,道:“傻瓜,他怎么会不回来呢?这里有这么多他放不下的人,相信我,他一定会回来的。”这两人并不知道,夜未央已经回来了,水连环并没有将商羽落出现之后的说说与她听。 农秋音道:“放不下的人?也包括我吗?” 南无诗口是心非,道:“当然,你是她最放不下的。” 农秋音笑的甜蜜,南无诗心头却是隐隐生痛,虽然极不情愿女儿与夜未央走到一起,但为了拉拢女儿,她不得不向着夜未央。她斟酌片刻,问农秋音,“农儿,听说你的慑心术已经练到最高层次了,是吗?” 农秋音点头,“是的,才练成没多久,好辛苦呢。都是爹爹,非要逼我练,可是,为了未央哥哥,我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南无诗不禁问:“牧夫……你爹爹是怎么逼你的?” 农秋音讲起这件事,有些欢喜,也有些郁闷,缓缓道:“我在家一直想着未央哥哥,做什么事都感觉没有乐趣。后来爹爹让我练功,我也不肯练,但爹爹跟我说,如果我练成了慑心术的最高境界,就可以控制未央哥哥的心,让他时时刻刻想着我。我当时高兴极了,就拼命地练功。” “可是,我练会了之后,爹爹却告诉我,最高层次的慑心术不仅可以控制功力深厚的人,还可以借由第三者控制人心。但未央哥哥却身怀更高明的心法,哪怕我的慑心术练的再好,也无法控制他的心。而且,千万不可对他出手,否则会被反噬。我听了这话,一时气恼不过,便先来这里了。” 听了农秋音的话,南无诗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牧夫竟是用这种方式教女儿练功的,难怪她可以将每一种功夫都练的炉火纯青。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愧疚,这个女儿,自生下来后,她就一刻也没有教过呢。 “农儿,有机会你一定要让我见识一下慑心术的厉害。”纵然心中愧疚,她依然打算站在孟传情这边,利用农秋音,蓄谋着这场计划。 此夜,月明星稀,寒光笼罩。飞龙引客栈寂静如斯,多数人都已睡去,却依然有两个房间内灯火摇曳。 南无诗不停的在房中踱着步,显得有些不安。她已然从齐叔口中得知夜未央回来了的消息,为防止农秋音疏离自己,她就瞒着这一消息。此时,农秋音已在她特意分配的房间里安然熟睡。 白天的战斗将客栈毁的不像样,她却无暇顾及,心中只是想着一件事:小孟越来越危险了!今日,她不在场,看不到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但想想也觉得心惊。面对江才情这样的高手,小孟如置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更重要的是,今日若非有商羽落相助,他在危急关头定会不经意间使用天魔杀气,到时,他的身份就会惹人怀疑,再添风波。 “不行,今夜就行动。”南无诗想了想,自言道。她神色自然,出门而去。 同一时间,孟传情从孟传心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经过白天的那件事后,孟传心就不好再回以前的房间去住,因为每次回房都要经过江才情的房间。于是,孟传情给她重新安排了一个房间,就在自己隔壁。他一直陪着孟传心,直到她睡着才离开。 孟传情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南无诗正坐在床头等着他。对于这种如鬼魅般的行动,孟传情早已见怪不怪,也不觉得瘆的慌。虽看不清来人,但他猜也猜到了是南无诗,就不慌不忙地点亮了灯火。 “你想问我白天的事吗?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孟传情吹灭火折,看也不看南无诗,悠悠道。 南无诗关心道:“你有没有受伤?” 孟传情道:“多谢关心,我一丁点伤也没有。” 南无诗苦笑道:“怎么还如此见外呢?我对你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无诗的话暧昧不明,听得孟传情一愣,他讶异地看着对方,问:“你说什么呢?”这话,如果是商慈说,他也就不用装白痴了,可从南无诗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别扭。 南无诗慢慢走近孟传情,笑道:“我一直都是拿你当亲生儿子看待的,无论你有什么危险,我都是第一时间挡在前面。” 孟传情哼了一声,道:“我已经不想问你为什么了。”因为他已经问了太多遍,而南无诗却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实话。 南无诗柔声道:“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一直对你好,像一个母亲一样,给你别人永远也无法超越的爱。” 她说的真情流露,饶是孟传情这般理智的人,也不禁有些感动,慢慢地卸下了心防。他看着南无诗,道:“是因为那个眼睛跟我很像的人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看着我的眼睛喃喃自语过,此后,你待我十分的好。这世上,没有谁会平白无故的对别人好,而且还是超越生死。你我的缘分,也只是因为那个人吧?” 南无诗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心想,竟然能猜到这些,那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呢?瞧着孟传情沉静的面容,与楼仲丛少年时有着三分相似,终究还是不忍让他卷入风浪之中,打算一个人承担所有。她笑了笑,道:“竟被你看出来了,没错,他的确是我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与你一样,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睛。” 孟传情听见南无诗亲口承认,心中有些伤感。他猜测过许多事情,却因为不敢面对而没有去证实。比如,关于眼睛,关于内力,关于身世。他苦涩一笑,问:“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对吗?”也就是说,他一直要找的那个内力奇特的人,已经不可能再救自己了,那么,他注定是要死去的。 南无诗脸色沉了下去,道:“兴许吧。” 孟传情再次开口问道:“他是楼仲丛?” 这一问,却如惊天霹雳,霹中南无诗,她猛地抬头,问:“你怎么知道?” 孟传情笑笑,道:“我猜的。” 事实上,连自己的身世他都猜到了,不过,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对他来说,接受一个新的身份,远比死亡要痛苦的多。因为,在得到新身份的同时,他也会失去某些珍贵的亲人。在自己的生命快到尽头的时候,他不能让更多的人为自己伤心。 南无诗怔了怔,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和楼哥青梅竹马,虽然没有成为夫妻,可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远远超越了一切。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他。” 孟传情的思绪有些复杂,叹道:“看得出来,这种感情远远超越了亲情。不然你也不会抛夫弃女。”以前,他一直为南无诗这种行为感到不齿,时常拿此讥讽于她,但今日,他却觉得南无诗身上背负了太多,承担所有骂名,只是为一人。 南无诗道:“我不在乎。”她盯着孟传情的眼睛看了会,道:“你过来,让我再好好看看你的眼睛。” 似是心底渴望着母爱,孟传情被她的真情打动,真的走了过去。南无诗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激动的将他紧紧抱住。孟传情心下一惊,戒备之心再起,欲推开南无诗。但想着她可能是把自己当成楼仲丛了,就不忍拒绝她,也罢,楼仲丛不在世上了,就吃点亏让她抱抱,算是安慰。 孟传情刚放松身心,就觉得有些不对,南无诗她太冷静了,有些反常。他正想推开对方,就觉得后背有些麻,似是南无诗在他身上刺了一针,一股寒流顺着后背经脉涌进了他的体内。 孟传情猛地推开南无诗,急忙运功抵抗寒流入侵,口中道:“你做了什么?” 南无诗手中捏着一根银针,笑道:“想让你放下心头的戒备还真不容易。只晚一刻,我就失败了。” 孟传情感觉眼前有些昏沉,依然强忍着问:“你想做什么?” 南无诗道:“只是让你休息一下。” 孟传情还想说什么,却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小屋重影摇动,眼前一黑,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这一夜,孟传情神秘的失踪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借用慑心术

次日,清晨。 孟凡尘,孟传闻,桑幼忧,鄢商慈,桑俊,以及夏星辰,武林庄一行人一同抵达武陵镇。几人本想一同奔赴飞龙引,哪知刚进镇就遇到了霍嫣华兄妹。霍嫣华和桑幼忧是生意上的伙伴,两人一见面就开始寒暄起来,聊的甚欢。 霍春秋在一旁看着他们,心思有些复杂。他同这几人并不熟,但武林庄的鼎鼎大名他还是听过的,心底本还怀着敬佩之情。可上次在武林庄,他亲眼看见孟凡尘出手杀害了大闹喜堂的小麦,一下子就对他生出了厌恶的感觉。反观其他几人,个性随和,倒令他有些好感。他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看到了夏星辰后,霍春秋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过这个姑娘高傲的很,见众人都不愿意走,就对孟凡尘道:“我先回去了。”头一扭就自行离去了。孟凡尘知道她一直住在飞龙引,也就没有多问。 这时,桑幼忧看着几人,道:“我们就住霍姐姐的客栈吧。”她与霍嫣华有许多生意上的事情要聊,而且霍嫣华也说免费招待她们,所以就一口答应了。 孟凡尘有些不情愿,道:“我们是要去飞龙引的,传心可能在那里。” 桑幼忧此时才想起孟传心这件事,就有些犹豫。霍春秋听他们提到熟悉的客栈,便插口道:“这里离飞龙引很近的。我劝你们还是住这里吧,飞龙引最近来了些奇奇怪怪的人,估计已经客满了。” 桑幼忧听见他说话,就盯着他仔细瞧着,想了想,道:“你认识我二表哥?” 霍春秋一愣,“你说谁啊?” 桑幼忧道:“他上次易容回武林庄,就是跟你一起进去。” 听桑幼忧这么说,众人皆看向霍春秋,霍春秋却是低头想了想,道:“哦,你们是说小孟啊?他是你表哥?”他又看向孟凡尘,“那他不就是……” 桑幼忧道:“对,他就是武林庄的二公子。”她笑着,回忆起来,“之前他易容回去,我毫不知情。后来他挺身挡住了刺客,我才知道是他回来了。想不到你们竟然认识,如此说来,他真的也在这个镇上?” 霍春秋道:“他就在飞龙引啊!”说完又小声嘀咕着:“难怪上次去武林庄,小孟会对你的情况那么了解,原来你们根本就是一家人。这家伙,竟然一直都在骗我!” 桑幼忧看向孟凡尘和鄢商慈,问:“你们早就知道他在这里?”否则,以他们对二表哥的态度,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孟凡尘没有说话,他有夏星辰通风报应,自是对飞龙引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鄢商慈却有些愧疚地看着桑幼忧,道:“幼忧,我之前并不知道,是夜未央告诉我他在飞龙引的。我心里担忧,就没有跟你说。” 桑幼忧冷哼一声,道:“竟然都瞒着我,不需要我是吗?那吃住你们自己想办法,爱住飞龙引就去住吧。反正我是要住霍姐姐这里。”武林庄的钱财都在她的手中,此话当然有威胁的意味。 鄢商慈听了这话,有些讶异,幼忧一向对她很友好,怎么刚才这话似是对她有敌意一般。正自不解,就被霍嫣华的声音打断:“你们都来我这里住吧,食宿全包。”她朝霍春秋使着眼色,“哥哥,快带他们去金山客栈啊!”心细如发的女子成功地替所有人解了围。 众人随霍嫣华去了金山客栈。客栈规模虽不如飞龙引强大,但也是客源充足,四处可见一片祥和之气,与飞龙引的戾气相比,却也胜出许多。客人们见了霍嫣华,都对其点头招呼,显然对她很是尊敬。 桑俊见了有些惊奇,低声对桑幼忧道:“想不到她人缘这么好。” 桑幼忧道:“霍姐姐不仅人长得美,还得体大方,为人毫不吝啬,所以霍家有一批忠诚的老客户。” 霍春秋耳朵挺尖,听见有人夸赞妹妹,急忙凑到两人跟前插话:“那是,我告诉你们,我妹妹可是武陵镇第一美女。我觉得,被称为天下第一美女也不为过。” “咦?”霍嫣华在一旁打趣道:“不是有人说,他的劳美人才是天下第一美女吗?” 霍春秋呵呵笑道:”那是你不在的时候。” 桑幼忧和霍家兄妹聊天打趣,其余几人却都是心不在焉的。霍嫣华都看在心里,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对柜台前的明溪道:“去安排几间上房。” 明溪尚未说话,就听见孟凡尘道:“还真是巧。”他看着左侧窗户的方向。众人随着他的眼神望去,见两个女子坐在桌边说着话。这二人正是商羽落和飞花。 夜未央早晨一醒来就将江才情骂了个够。骂完之后他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想了想,直接叫来冉必之,问:“武林庄的人还没到吗?” 冉必之道:“探子来报,他们一行人住进了霍家的客栈。我正要过去找夏星辰呢。” 夜未央来回踱着步,口中道:“不,你过去可能会扑空,夏星辰原本就住在这里,不可能再去别家的客栈住。她一定会回来的。”想了想,又道:“你去她房中等着,她一定会回来的。” 冉必之领命离去后,夜未央还是觉得有些心烦,他坐在桌旁,扶着额头,喃喃道:“究竟是哪里有问题?是忽略了什么吗?” 江才情瞧着他烦躁的模样,有些担忧。未央一向沉稳冷静,怎么今日有些反常。想着,他便开口问道:“未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以为是青璃是夫人留在夜未央体内的那股内力在作祟。 夜未央摇头道:“没,只是感觉很不好,总觉得事情会有什么变故。” 江才情皱了皱眉,上前抵住他的背,为他传输一股内力,舒缓他的心神。夜未央眼前猛地一亮,道:“小白,有没有办法把你的内力借我点,我有用。” 江才情道:“可以,不过你本身没有武功,这个方法会损伤你的身体。” 夜未央一脸不在乎,道:“反正我的身体也没好到哪去。” 江才情有些犹豫,夜未央扭头瞪了他一眼,道:“快点,我有急用。” 江才情道:“我先传你两成功力,可以在你体内留一个时辰,功力散尽后,你会全身瘫痪,全无知觉。所以,一定要在一个时辰内回来找我医治。” 夜未央道:“一个时辰有点短,三个时辰。” 江才情只得照做,翻转手掌,将一股内力运于掌心,轻轻抵着夜未央的后背,将功力传送于他。片刻后,又在他全身几处大穴一点,完毕,收功。做完这一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道:“这很危险的,你一定要按时回来。” 夜未央道:“放心,我和六日一起行动,不会有什么危险。”劳桑心一早就出了镇,在镇外守着天魔教的人。他们的计划是在镇外杀了楼郁疏,嫁祸给商羽落。 夜未央抖了抖身子,感觉很是精神,颇为满意,笑着道:“我去找农儿。这个计划,还需要一个目击者。” 当夜未央在房中向江才情索取功力时,农秋音被南无诗拉进了密道。瞧着这黑漆漆的地方,农秋音心里有些不安,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南无诗点起一盏明灯,红红的火苗看的农秋音有些刺眼,自灯芯冒出的缕缕轻烟,渐渐飘散于洞内。南无诗盯着灯看了一会儿,道:“我有事请你帮忙。” 农秋音问:“什么事?”满怀戒备的神情,在洞内四处瞅着。 南无诗道:“我想用你的摄心术控制一个人,你可以帮我吗?” “我……”农秋音有些犹豫。显然在她心中,南无诗的分量还是不及夜未央,所以并不如帮助夜未央时那么爽快。 南无诗又道:“我想保护一个人,可是我的能力不足,所以才想请你帮忙。如果他受伤了,我心里会很难过的。你一定能体会这种感受,对吗?”她一语击中农秋音的心思。 农秋音侧头想了想,道:“你说的没错,我也想保护好多人,不想他受伤。”她想起了夜未央,心里顿时就开朗了,“那我就帮你吧。可是……你要控制谁呢?” 南无诗看着洞口,道:“她应该快来了。” 话刚落音,就见一个人影踉跄地冲了过来,似是被人推进来的。这时,洞外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老板娘,人给你送过来了,我们走了,有事再找。” 农秋音虽然对声音极为敏感,却也听不出这两人是谁,心里当下就明白,这两人她没有见过。倘若是孟传情,定会听出,这两人正是曾在天目峰相助于他的阿峰和阿朱。他们是南无诗最忠诚的伙伴,此次应南无诗的请求,半路将夏星辰劫于此处。 被推进来的人,正是夏星辰。她刚离开孟凡尘几人,就被阿峰和阿朱缠上了,两人知她机关术厉害,根本没与她正面交锋,以洞内有高人为由,连哄带骗的将她往密道这边引。不过这丫头也算精明,半路就不相信他们的鬼话了,无奈,两人只得用了**香,将她拖到了这里。弄醒她之后,强行将她推进了洞里。 夏星辰进来后倒也冷静,看着眼前的两人,嗤道:“他们说的高人就是你们啊,不见得哪里比我高。” 南无诗一一点亮洞里墙壁上所有的灯,口中道:“夏星辰,老天指引你来飞龙引,终归还是有原因的。你在我这里,玩也玩够了,吃也吃够了,是时候拿出你的真本事,来报答我了。” 夏星辰不解,问:“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找我要银子吧。”她下巴一扬,道:“告诉你,我没有。” 南无诗道:“我知道你没钱,可你有一身傲绝江湖的本事,我需要你这一身高超的机关术帮我困住一个人。”说话间,洞里的灯都被点亮了,十几盏灯照耀着,让洞里不现一丝黑暗,似白日间明亮。 南无诗还未等夏星辰回话,就一个旋身绕到农秋音身边,抓住她的手臂,道:“农儿,就是现在!” 夏星辰心底疑惑,抬眼看向南无诗,恰好迎上了农秋音的目光,只看了一眼,夏星辰的眼睛便再也离不开。农秋音盯着夏星辰的眼睛,默念心法,将摄心术施展到最高层,传功于南无诗。 南无诗心神一震,感觉体内有了丝毫的变化,知道农秋音的摄心术已施展成功,便看向一动不动的夏星辰,道:“你听着,夏星辰,我要你拼尽全力,务必用机关术困住地底的孟传情,绝不可让他脱身!” 夏星辰双目无神,一字一句重复着南无诗的话:“困住孟传情,绝不可让他脱身。”说完,慢慢向密道里面走去,最后消失不见。 农秋音收功,看着夏星辰的背影,问南无诗:“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困的人是小羊?”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你为什么要害他?”说着,她就想再次运功,解了对夏星辰施展的摄心术。 南无诗急忙阻止,拉着她的胳膊,道:“我没有伤害他,我是在保护他。” 农秋音狐疑地看着她,“我不信,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她还是很在乎孟传情这个朋友的。 南无诗看了一眼灯芯,突然笑了,道:“你不必知道他在哪里,因为你很快就会忘记这一切。”随着她的话落音,农秋音感觉眼前有些昏沉,似是有无数个幻影在她眼前晃荡,让她的视觉一片模糊。 蓦地,南无诗伸指在她眼前一弹,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恢复最初的神情,问:“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南无诗道:“农儿,你迷路了,该回去了。” 农秋音伸手扶着脑袋,皱了皱眉头,似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无奈,只得出了密道。身后,南无诗猛地挥灭洞内的灯火,身影也消失不见。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两任掌门

自流落江湖,南无诗就一直为自己寻找着避身之所,她心思缜密,计划长远,早在数年前在武陵镇买下飞龙引时,就重新建造了这家客栈。.她让工匠将地面重翻,在地底建成一个偌大的密室,四方出口直连客栈,似迷宫般环绕相扣。除去武陵镇外树林和院落的入口,另有两个入口成谜,就连孟传情也不知道,在他的房中还隐藏着一个入口,这也正是南无诗当初安排他住那间房的原因。而最后一个入口,就在酒窖之内。 这项工程之大,令南无诗耗费了无数银两,为不引人注意,她让齐叔看管客栈里外,自己则常年漂泊在外,一边赚着银子,一边在江湖上制造混乱。数月前,密道完工,这才返回飞龙引。可以说,孟传情的到来,一半是机缘,一半则是她的暗中指引。 自她在农家第一次见到孟传情时,带给她震惊的,不仅仅是那双湛蓝的眼睛,还有魔灵珠的异常。从那时,她就怀疑,自己要找的楼仲丛的亲骨肉就是孟传情,几番试探之后,她发现这个孩子并不简单。所以就放心大胆地将魔灵珠交付于他,并等待时机。在洛城,她见时机已然成熟,就现身指引孟传情和农牧夫前往飞龙引。 南无诗为了保护孟传情,不让他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不惜用机关困住他,甚至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天衣无缝,饶是夜未央也不曾察觉。当他去找农秋音的时候,后者刚从酒窖里出来,神态自然地往楼上走去。瞧见这一切的,唯有柜台边的齐叔。 夜未央见农秋音没什么异常,对自己也一如往常,就没有多想,对她道:“农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跟我一块出去吧。” 农秋音自是高兴,道:“好啊!”牵起夜未央的胳膊就走。 夜未央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道:“农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他奔上楼,进了夏星辰的房间。 一进门,就迎来冉必之一刀,他惊险躲过。冉必之诧异地看着他,道:“怎么是你?刚刚听脚步声明明内力不弱来着,你恢复武功了?” 夜未央没好气地看着他,道:“没,跟小白借了点内力,用来施展心法的,对武功没什么帮助。”他扫了扫四周,问:“夏星辰呢?” 冉必之道:“她还没回来吧?” 夜未央想了想,道:“看来商羽落那边不能指望她了,这样,你留在这里见机行事,我去金山客栈找商羽落,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困住她。”他说完就出门去了,快的让身后冉必之刚张开的嘴又合上了。他想说,霍小姐这几日正好在金山客栈清账…… 夜未央出去后,农秋音还在原地等着,见了他,就欢喜地迎上前,甜甜地叫了声:“未央哥哥!” 夜未央道:“农儿,我还有些事,你先去镇外树林等我好吗?” 农秋音答应的爽快,“好,未央哥哥可一定要来。” 夜未央笑道:“当然,我一定会到的,你记住,见不到我,就不要离开。我们不见不散。” 夜未央与农秋音分别之后就去了金山客栈。他在客栈一楼扫视一番,并没有发现商羽落的身影,便去柜台向掌柜的询问商羽落的住处。 掌柜的瞧了他几眼,见他笑脸迎人,语气温和,礼貌有加,不似来寻仇的,就翻开账本找着商羽落的名字。正巧此时,明溪抱着一坛酒经过,看见了夜未央,一声惊呼:“哎,怎么是你啊!你是来住店的吗?” 夜未央瞧见了她,心里一凉:坏了!莫不是霍小姐今天在这里,被她缠上就不好脱身了。正想着,就听见明溪冲楼上喊着:“小姐!小姐!你快下来啊!” 夜未央一惊,瞪着她:“你干什么呢?” 明溪道:“我叫小姐下来啊!” 夜未央道:“我又不是来找她的。”敲了敲桌面,问掌柜的:“找着了吗?” 掌柜的看了明溪一眼,没有作声。就听得明溪巧言回道:“那有什么关系,你要找的人肯定住在我们客栈,反正都是要经过小姐这一关的。”她又扭头看向掌柜的,道:“李叔,别告诉他,想要找人就得先见小姐。” 听了明溪的话,李叔赶忙用袖子将本子遮了起来。夜未央侧头瞄了一眼,道:“原来是在天四号房啊!” 李叔惊诧,问:“你怎么知道?”夜未央笑笑不语。 明溪上前瞅了一眼,指着本子,道:“哎呀,你只遮一边,他当然知道了。从天一排下去,这里不是刚好天四吗?” 正说着,就听见楼上传来霍嫣华的声音:“明溪,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呢?” 听见霍嫣华的声音,夜未央就忍不住想溜,不过明溪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对正下楼的霍嫣华道:“小姐,你看看这是谁?” 与霍嫣华一同下楼的还有桑幼忧,两人看着夜未央都是一愣。霍嫣华莫名的欣喜起来,道:“未央公子,是你?” 夜未央浅浅笑道:“霍小姐,久违了。” 桑幼忧看着霍嫣华,有些惊奇,霍姐姐竟然也认识夜未央,而且脸上这种略略含娇的表情,她从未见过。不想猜测两人的关系,桑幼忧开口便问夜未央:“你什么时候放了我表姐?” 夜未央道:“这话怎么说,她现在自由的很,哪里需要我放?” 桑幼忧听了这话,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霍嫣华则看着夜未央,欲言欲止,正想再开口说什么,夜未央就抢先一步道:“两位小姐,我是来找商羽落的,烦请让让。” 两人一左一右正好挡住了楼梯,闻言皆侧身让开。夜未央几步奔上楼,身影如风,毫不留恋。霍嫣华一阵失落,猛地抬头看向夜未央的背景,道:“公子,商羽落在客房同孟庄主聊天,左转第一间房即是。”夜未央却是头也不回,无情地走远,也不知听没听见。 明溪忍不住抱怨道:“小姐,你怎么就告诉他了?不是白白浪费了我创造的机会吗?” 霍嫣华却是笑笑,道:“何必为难他呢?”眼波流转,暗自神伤,语气中透着无奈。 明溪正自气恼跺脚,又听得“噔噔噔”的声音,原来是夜未央又下楼来了。他趴在栏杆上,问霍嫣华:“你说他们在聊天,可有喝酒?” 霍嫣华道:“没有。” 桑幼忧接口道:“姑父很少喝酒的。” 夜未央仰头叹道:“商羽落那么能喝,陪一个不喝酒的人聊天,该多么无趣。” 桑幼忧听他这么说,忽然想起在苏州城的时候,便笑道:“她的确是好酒量,能把你和二表哥同时灌醉,为我们女人挣足了面子。” 夜未央想了想,道:“说的对,太丢脸了,这个仇一定要报。”说着,他几步奔下楼,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指着明溪后面的几坛酒,道:“这些我买了,全部送到商羽落的房间,就说是杨蔚送的,请她喝个够。” 有生意,当然不能拒绝,明溪一把抓过银票,吩咐两个伙计将酒搬上楼。夜未央心中暗笑,他相信,有了这些酒,商羽落是一定不会离开这家客栈的,至少在没有见到他之前。而孟凡尘,无疑是帮了他一个忙。 夜未央盘算着时间,满怀自信地离开了客栈。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个女人跟了出去。鄢商慈率先追了出来,见夜未央从南面大街走了,心中奇怪:这条街我们来时走过了,是通往镇外的,难道他不是回飞龙引,而是要出镇?见对方越走越远,鄢商慈只得作罢,心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飞龙引吧。 同样追出来的,还有霍嫣华,她放心不下夜未央,匆匆交代了明溪几句就尾随那人而去。 二楼客房内,商羽落与孟凡尘隔着檀桌,相对而坐。这两人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虽彼此闻名,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道。孟凡尘今日竟主动找商羽落聊天,令后者很是奇怪。不过,她一向从容淡定,虽心有疑惑,也不表露出来,只是以笑应对。 两人面前只有清茶一杯,孟凡尘轻抿一口,直言问道:“商掌门气质不凡,孟某是佩服至极,但不知阁下是如何与邪阴派结的缘?” 商羽落反问:“孟庄主似乎很在意我的身份,莫非你与邪阴派也有什么渊源?” 孟凡尘猛地放下茶杯,盯着商羽落,眼神久久离不开。 孟凡尘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商羽落的身份,而是她自愿成为邪阴派掌门人的原因,毕竟邪阴派曾是他引以为傲的家。那个家曾因为他鼎盛辉煌过,也因为他而日渐凋零。自离开的那天起,他就不曾对那个家有过任何留恋,反而因为摆脱了它而感到一丝丝欣慰。他以为,邪阴派终究会覆灭的,也任由它成为一盘散沙。谁曾想,半路杀出一个商羽落,自愿揽起了这个臭名昭著的门派,聚起所有散沙,重振门威。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邪帝,如今的身份是武林庄的庄主,一个全新的身份,一段全新的开始。过往种种,他记得的,只有对楼仲丛的恨,没有对家人的爱,仿佛忘了自己曾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名叫聂湮诀。他沉浸在自己的新身份里,将曾经的爱尽数埋葬,但商羽落的出现,却似雷霆一般,重击他的心灵。这个女人似乎很大度,如聂湮诀一般能容忍于人,就算知道自己负了她,也没有丝毫怨言。他何尝不曾愧疚过? 当年与楼仲丛一战,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他也就一直没有回去找过师父和聂湮诀。后来,从江湖人口中得知,邪阴派自那之后都是由师父弑神掌管的,一直都平平淡淡,不欺人,也无人敢欺。多年后,武林庄名声鹤起,邪阴派却在一夜之间坠落了,原因没有人知道。聂湮诀就是在那个时候跳河死去的,弑神自那之后就一步也没有离开过邪阴派,而且变得嗜杀起来,门人也逃的逃,散的散,邪阴派方圆百里,再也无人敢靠近,几近凋零。 在这种情况下,商羽落竟然做了邪阴派的掌门人,孟凡尘就算再不关心邪阴派,也不免心生好奇。他曾经怀疑这个女子是师父的传人,可她的武功路数与邪阴派丝毫沾不上边,既然毫无渊源,又怎会为弑神所用?沉稳淡定,极度从容,笑不讥人,怒不显面,这种涵养与气质,怎么看都不像魔头,倒与当年的楼仲丛有几分相似。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要重振邪阴派? 孟凡尘心有疑惑,看着一脸平静的商羽落,不免觉得有些挫败。他竟然有些敬畏这个女子!就算当年身为邪帝,他也不曾敬过谁,怕过谁,今日,一小小的女子竟让他有这种感受,实在匪夷所思。不再去看商羽落的脸,微微低头,抚弄茶杯,道:“我与邪阴派没什么关系,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商羽落笑笑,道:“孟庄主有心了,本派之事,请恕商某不能告知。这世间的事,本就缘随天定,我与邪阴派就好似你与武林庄,个中缘分,曲折巧合,非亲历者,自不能体会。” 孟凡尘脸色一沉,这女子话中句句透着玄机,听着像是在委婉拒答,实则在对自己说教。她是暗指我看不透世间的缘吗? 世间的事,看透了就是缘,看不透就是纠葛。一个人的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能如前者般看透世间万物,虽无老僧入定之像,却比老僧更懂佛法机缘。相反,若修为薄弱,丁点小事也能扰其心志,继而纠葛不清,迷失自我。在江湖上,修为能达到前者境界的,并无几人,最让人敬佩的就是轩辕伢子。当年,他在雪山以心论武,以武论道,以道论情,以情论人,风姿神韵,惊为天人。 心不杂,武可强,道亦正,情自真,人无憾。简简单单的十五个字,却是字字珠玑,令在场所有人为之震撼。轩辕伢子的一生,都是遵循这十五个字,所以才能成就传奇。作为他的后人,商羽落自然不忘祖宗之荣,以此为本,也练就了一身高深的修为,所以看世间万物,皆以缘论之。 此境界,孟凡尘自然不能体会,只当商羽落是讥讽于他,心中顿时有些小小的怨气。当即变了神色,斟酌不语。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一十八章 化解父子恩怨

商羽落摇头浅笑,果然说了这么多对方还是不懂,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如此,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孟庄主找我就是想说这些吗?” 孟凡尘冷哼一声,道:“商掌门既然如此避讳,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吧。”这个人完全不买自己的帐,同她谈话简直是自找无趣。正打算离去,却听门外传来飞花的声音:“哎?拿这么多酒干什么?” 一人回道:“有位公子买了这些酒,说是要送给里面的客人。”说着人已经到了门口。 飞花急忙拦住了对方,朝里面叫了声“姐姐”。商羽落闻言回道:“进来吧。”飞花随即打开门,陆续有两三个人抱着酒坛走了进来。 商羽落瞧着几人,问:“是谁让你们送的?” 明溪这时也进了房间,道:“是一个叫杨蔚的人,特意买给商掌门的,楼下还有几坛,请慢用。”说完挥一挥手,带着几人出去了。 商羽落听了杨蔚的名字,低眸沉思起来。那不是夜未央吗?他想必是知道我正与孟凡尘聊天,送这些酒来到底有什么用意呢?杨蔚……夜未央……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孟凡尘,道:“不知孟庄主可否请令郎一同来饮酒?” 孟凡尘微微讶异,道:“传闻有伤在身,不能饮酒。” 商羽落道:“小酌而已,庄主何必推辞。” 孟凡尘看着地上的几大坛酒,嘴角抽了抽,小酌?那得喝到什么时候?不过他依然叫来了在房中休息的孟传闻。 孟传闻坐在两人中间,左右瞧了瞧两人,心中有些纳闷。我与这魔头素不相识,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叫我来喝酒呢?几日来在桑幼忧购买的名贵药物调养下,他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神色恢复如初。虽然是装作伤重的样子,但该好起来时还是要好起来,不然就该让孟凡尘怀疑了。 孟凡尘看着为儿子倒酒的商羽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商掌门与犬子莫非有什么过节?” 商羽落道:“令郎资质不凡,乃江湖上有名的年轻才俊,商某一直未曾得见真颜。今日有机会相识,自然想讨教一番。” 孟传闻礼貌谢过,道:“商掌门言重了,区区不才,怎及掌门的威望,讨教自是不敢。” 商羽落端起酒碗,示意父子两人同饮。孟凡尘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孟传闻却是望着碗里的酒出神。他虽然也爱饮酒,不过像这样大碗大碗的喝,还从没有试过。这时,商羽落已喝光了碗里的酒,看着孟传闻,笑道:“故人相送,可不能浪费。” 孟凡尘问道:“这杨蔚是什么人?” 商羽落道:“他呀,是在苏州城认识的朋友,我们曾在风雨楼对饮数斤。”她看向小口喝酒的孟传闻,道:“当时对饮的有三人,其中一人叫杨誓,那个杨蔚自称是他的大哥,请我们喝光了整个风雨楼的酒。两人的酒量着实令商某佩服不已。” 孟凡尘看着商羽落,道:“想不到商掌门一介女流之辈,竟有如此好的酒量。不过,酒这东西,伤身又伤神,我们父子二人并不是很喜欢。” 商羽落浅笑,道:“后来,我才知道,这两人的名字都是化名。他们之中,有一个叫孟传情。同样是一家人,喝酒的豪气,两位却是远远不及孟二公子啊。” 孟氏父子听了这话,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孟凡尘问:“你认识我那个不孝子?” 商羽落道:“我们相谈甚欢,而且,还有幸被他认作了姐姐。” 孟传闻也问道:“那另外一个人,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吗?”突然叫自己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商羽落道:“杨蔚自称是孟兄弟的大哥,我信以为真,以为是大公子不愿透露身份,故化名而来。方才他以杨蔚的身份送酒来,我忽然想起了大公子,就想见一见你的真颜,与你认识一下。” 孟凡尘心里又不平静了,想到孟传情竟然与商羽落这么要好,他就来气。这两人的身份关系,就好似天魔教同邪阴派,好的让人妒忌眼红。纵然二十多年前,这两派就很要好,可自他与楼仲丛决裂之后,天魔教与他就如同水火,更视他的后人为眼中大敌。如今的这种关系,就像是自己的女儿爱上了仇人的儿子,让他又怒又悲。 商羽落接着道:“孟兄弟为人洒脱,豪气干云,认识他可谓是一种缘分。孟庄主有子如此,理当自豪才是,怎么似乎有些不悦?”她自然而然地为孟凡尘和自己倒满酒。 孟传闻猛然扭头看向商羽落,这个人,怎么像是在为传情说好话。他急忙插口道:“商掌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舍弟如此出色,父亲又怎么会不悦,他暗地里不知道赞赏传情多少回了。”他生怕商羽落的话会惹怒孟凡尘,就先一步解围。孟凡尘听了这话,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商羽落道:“是吗?那就是我想多了。”口中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当初在东华客栈与孟传情相遇,两人一番谈话中,她隐隐约约看出了孟传情身上的无奈以及对家人的避谈和嘲讽。今日见了孟凡尘,她突然就想起了孟传情的笑脸,倘若他能和家人和好,以后自是更加的逍遥惬意。于是就想助他化解和家人的恩怨。几番试探之下,她才知道,孟凡尘和孟传情之间的关系,果真存在问题。孟凡尘很不喜欢他这个小儿子。 商羽落笑了笑,又道:“孟庄主想不想知道孟兄弟在苏州城发生的事?”不待孟凡尘回答,她就自顾道:“当日,我在东华客栈与人打斗时,不小心打烂了他的桌子,便以银两相赔……”她慢慢道出了与孟传情结识的经过,以及孟传情在莫邪大会上崭露头角,入住盟主府的事。 镇外树林。 夜未央找到农秋音后,就一直在树林附近转悠。农秋音跟在他后面问:“未央哥哥,你在找什么吗?” 夜未央拐过一棵小树时,看见树叶上劳桑心留下的记号,心中暗喜,道:“没事,农儿,我们往前走走吧。”抬头望着前方茂密的森林。 农秋音侧头,“可是,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夜未央笑道:“怎么,你不想跟我一起去玩吗?”伸手弹了弹农秋音的额头,一副宠溺的模样。 农秋音眼睛一亮,“真的吗?未央哥哥要带我出去玩?我当然想了。”对她来说,只要是和夜未央在一起,不管在哪里玩都是开心的。所以,当夜未央将她往密林里带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奇怪。 劳桑心留下的记号极其细微,细心的人会发现,在夜未央经过的每棵小树的第六片叶子上,都有一个小点,那是纪念她小名中的六。农秋音跟夜未央在一起,眼睛自不会关注其他的东西,所以,以她的好眼力,也没有看出来。 两人边走边聊着天,农秋音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常常惹的夜未央大笑。夜未央边听着,有一句没一句回着,边注意着树上的记号。走了大概几里的路程后,他突然停了下来。记号到这里没有了,树叶上用一道长长的剑痕代替了小点,表示已到了尽头。六日是要在这里行动吗? “未央哥哥,怎么呢?”农秋音撞上了夜未央的背,捏着鼻子,不解问道。 夜未央替她揉着鼻子,道:“农儿,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农秋音望了望四周,道:“可是,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啊?附近这么多虫子。” 夜未央笑道:“那可未必。”抬头望着一颗数丈高的大树,“农儿,你去弄几根枝条下来,未央哥哥给你编好东西。” 农秋音闻言,嗖的一声跃上树,夜未央刚坐在地上,她人就下地了,怀中抱着十几根细嫩的枝条。 “真快!”夜未央笑着接过枝条,拿在手上盘弄着,为农秋音编织着东西。他因为要拖延时间,所以编织的动作很慢,编着编着,忽又望望四周,等待着劳桑心的到来。 农秋音坐在夜未央身侧,看着他的动作,心里觉得无比幸福。 时间慢慢过去了,夜未央终于编织好了头环,小心翼翼地给农秋音戴在头上。“喜欢吗?” 农秋音笑脸如花,道:“谢谢未央哥哥,我好喜欢。”她抱住夜未央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一脸的享受,“真想这样跟未央哥哥永远在一起。” 夜未央没有听见她的话,心不在焉地看向树的那侧。怎么回事?六日怎么还没有将楼郁疏引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对劳桑心的办事能力一向放心,所以才将杀楼郁疏的这项任务交给她单独执行,原本也是信心满满,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依然没有动静,不免有些担心。 据探子的消息,秋双心,农牧夫以及楼郁疏三人今日会经过这片树林。劳桑心的任务就是将楼郁疏引到夜未央所在的地方,亲手杀了他,而农秋音,会是这件事情的唯一见证者。 夜未央正想着,忽听农秋音低声道:“未央哥哥,前面好像有人来了。” 片刻后,两个人影奔向了夜未央所在的地方。 孟凡尘听完商羽落讲的事后,不仅没觉得儿子有多么了不起,反而更加怨恨他。据商羽落所讲,孟传情在莫邪大会上出尽了风头,与韩令风一战,更是让其武林庄二公子的名头响遍江湖。当江湖中人无一不欣赏孟传情时,他却咬着牙发誓,定要让这个孽种生不如死。 他心中是恨着孟传情的,把他当楼仲丛一样恨着。凭什么楼仲丛的儿子可以如此出色?凭什么可以受无数江湖中人的敬仰?自小,他就打压着孟传情,培养他懦弱的性格,将所有的人性丑恶,尘世的坏东西都教给他。 他一直以为,孟传情的命运已为他所掌控,然而,怡情山庄一行,他才发现,自己被孟传情欺骗了十多年。他自小所表露出的懦弱和惧怕,都不过是伪装,不仅没有学会自己教给他的恶,恰恰相反,变得很优秀,很出色,早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孟传情越是出色,孟凡尘就越气,表面虽不做声,心中却把孟传情和楼仲丛骂了不止十遍。商羽落本想借这个机会化解这对父子之间的恩怨,却不知正是因为她这番解说,才加快了孟凡尘的复仇之路。 商羽落讲完事情经过之后,就一直盯着孟凡尘看,以她高深的修为,自是看出他心有怨气。虽不知原因,但也不敢再多言语,只是想着,他日若再见着孟兄弟就仔细问问。她依旧浅笑,对孟凡尘道:“看来孟庄主是有些累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孟传闻站起身,礼貌回应:“商掌门慢走。”孟凡尘却是动也不动,手中扣着酒碗,丝毫没有相送的意思。 商羽落出了房门,对门口的飞花道:“夜未央送的酒还有多少?” 飞花道:“里面的我不知道,小二说下面还有好几坛。” 商羽落笑笑,道:“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你把这些酒全部送进我的房间。” 飞花虽然惊讶,却不多问,只是点头道好。又听得商羽落道:“我要去调息,叫人不要打扰我。”她每次喝酒之后都会调息片刻。 孟凡尘心中想着其他事,没有在意商羽落的离开以及和飞花的谈话,孟传闻却将一切都听进了耳里。顿时觉得惊讶,心想:这么说,送酒的人是几次与父亲结怨的夜未央,也就是化名杨蔚与传情称兄道弟的人,他与传情竟早就相识了吗?这个人亦正亦邪,传情认识他,不知是福是祸。叹了口气,但愿传情结交的这些人,能够真心的待他,不然他就太可怜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迷失于幻境中

树林中。. 夜未央一见有人影奔过来,赶忙转身挡住农秋音的视线,抓着她的肩膀,道:“农儿,看着我的眼睛。” 农秋音抬眸,迎上夜未央的视线,只见他双眼生辉,似火勾魂,一时怔住了。夜未央趁机暗运化心心法,真气缓缓流转,企图破了农秋音的心防。却见农秋音身体一震,猛然睁大眼睛看着他,唤了声:“未央哥哥……” 夜未央吃惊,想不到农儿的摄心术练到最高层以后,我的化心竟然无法轻易控制她了。如今,自己身上的功力是同小白借来的,根本抵不过农儿的功力,若强行控制她,只怕会被反噬,遭她摄心术的控制。见农秋音自然生出的防备力如此之高,夜未央只得更换战术,以心攻心。他略含磁性的声音在农秋音耳边道:“农儿,我喜欢你。” 农秋音眼睛一亮,听了这话心里一震,顿时放松下来。夜未央趁此机会,双眸直勾农秋音的眼睛,再次施展化心,才成功地将农秋音控制住,后者双目低垂,似无魂无魄。夜未央趁热打铁,直接施展忘本,将农秋音送进了幻境之中。 所谓幻境,就是让中招者忘却现实,沉醉在虚假的环境中。夜未央的心法,就如同它字面上的意思,化心:化掉心中所有杂念;忘本,忘却原本。当这两种心法相结合时,就可以让人忘却所有,长期迷失在幻境当中。施展者,可以让被控制者看到自己想让她看到的一切。比如某些片段,一个人,一件事…… 奔过来的人影是劳桑心和楼郁疏,两人一前一后相互追逐而来。楼郁疏提剑步步紧逼前方的人,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劳桑心始终未出全力,只是一味地将后者往目的地引,一边奔跑着,一边回身迎剑挡击楼郁疏的攻势。 在农秋音看来,却是楼郁疏在追杀商羽落。两人在他们附近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二人几乎没有任何言语,当场激烈地打斗了起来。农秋音有些奇怪,问夜未央:“商姐姐怎么会和哥哥打起来?” 夜未央眼中闪着明亮的光,道:“也许他们只是在切磋武功,我们先不要打扰他们。” 农秋音有些不相信:“怎么会呢?哥哥是最不屑跟人比武的。”眼中带着疑惑地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而且……看商姐姐的招式,怎么好像要杀哥哥一样?” 农秋音虽然不够聪明,人也很单纯,但对于武功的领悟力是极高的。眼前两人的招式,她尽数看在眼里,自然能看出其中的蹊跷。“商羽落”出剑越发的狠厉,剑尖凌厉的剑气几次擦过楼郁舒的脸庞,一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模样,看得她一阵心惊。 楼郁舒也感觉到了劳桑心要杀自己,他举剑挡开劳桑心的攻势,退后几步,喝问道:“你什么意思?” 劳桑心手持普通长剑,剑尖直指楼郁舒,冷笑道:“这么长时间了,武功还是不见长,我只是在教你如何提升自己的武功罢了。” 楼郁舒面色不善,冷冷道:“不必了,我要去找我母亲,她该担心了。”挽起剑就想离开。 劳桑心自是不肯放他走,又是一剑刺了过去,楼郁舒无奈只得回剑挡击。这方夜未央看着两人,对农秋音道:“你商姐姐这是好心,在锻炼你哥哥呢。”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商姐姐还救过哥哥呢,又怎么会杀他呢。”农秋音听了这话,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依偎在夜未央身边,静静地看着两人相斗。 突然,一道剑气横穿几株小树,向夜未央的后背劈了过来,而夜未央却丝毫不觉。农秋音一声惊呼,赶忙扑倒夜未央。夜未央心知这剑气是劳桑心收到他的暗示,有意劈过来的,心中也不惊慌,遂对农秋音道:“农儿,商羽落好像真的要杀你哥哥,你不要管我,快去救你哥哥吧。” 农秋音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未央哥哥,你现在没有武功,万一我过去了剑气再伤到你怎么办?而且,你身上还有伤,我一定要保护你。” 农秋音终究没有过去救楼郁舒,她紧紧搂着夜未央的肩膀,眼睁睁地看着劳桑心一剑刺进了楼郁舒的胸口。长剑穿胸而过,血溅三尺。 “哥哥!”农秋音叫的凄惨,推开夜未央就朝楼郁舒奔过去。劳桑心盯着楼郁舒痛苦的脸,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轮转剑柄,挥动劲气,就着楼郁舒刺穿的身体一搅,斩碎他的心脏,确保他必死无疑。在农秋音到达之前,猛地拔剑,身影一闪,隐入了丛林之中。 农秋音心挂楼郁舒的生死,没有去追劳桑心,跪坐在奄奄一息的楼郁舒身旁,捧着他的脸,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这时,听得夜未央一声大喝:“站住!杀了人还想跑!”似是追凶手而去。她慌忙抬头,喊道:,“未央哥哥,不要去追!她会杀了你的!”然而,哪里还有夜未央的身影。她焦急地望了望四周,心中担心夜未央的安危,却又放不下地上已经断气的楼郁舒,身陷两难之中。 夜未央在返回的丛林中与劳桑心碰头,见着劳桑心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握剑的手有一丝丝发抖。他叹了口气,六日杀楼郁舒那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将劳桑心的头靠在自己胸前,安慰道:“你做的很好。”施展化心,慢慢化去她心中的焦虑。 劳桑心闭眼享受着这一缕温馨,蓦地,心头一震,推开夜未央,提剑跃过了几棵茂密的小树。随后,夜未央听见一阵声响,一个女子惊呼道:“你……你杀人了!”是霍嫣华!夜未央匆忙奔了过去。 霍嫣华仰卧在地,看着劳桑心指着她的长剑,剑上沾满了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她脚边,吓得脸色有些苍白。劳桑心凝眉想着,要不要杀人灭口? 这时,夜未央自她身后接过手中的剑,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慢吞吞地擦着剑上的血迹。他边擦边靠近霍嫣华,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最后在她身前蹲下,将擦的雪亮的剑插在地上,道:“怎么?你怕了?” 霍嫣华惊恐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夜未央将锦帕丢给劳桑心,道:“我早和必之说过了,我和霍小姐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无法相知。杀人这种事,几乎每天都在干,我们都是跑江湖的,玩的都是命。霍小姐乃尊贵之躯,自然承受不起这些,还是早些放手罢了。”他心里非常清楚,霍嫣华对他怀的是怎样的心思,此时,刚好借这个机会断了她的念想。 霍嫣华渐渐冷静下来,却是语出惊人,“公子,我什么都没看见。”语气淡然含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夜未央脸色冷然,这女人怎么如此执迷不悟!他站起身,用剑指着她,冷冷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霍嫣华却无视颈前的剑,昂首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似是在赌夜未央不会痛下杀手。 夜未央迎上她倔强的目光,看了许久,终于败下阵来。这人女人虽然柔弱,但心却不弱。许是多年辗转商场,练就了她一身傲骨,商人不轻易认输的本性此刻完全展露出来,竟有那么几分江湖女子的洒脱。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剑扔给身后的劳桑心,“你先离开,这里交给我。” 劳桑心看了霍嫣华一眼,对夜未央道:“你小心。”然后提剑往武陵镇的方向飞奔而去。 夜未央伸手拉起霍嫣华,道:“霍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坐拥万千财富,不比整日奔波的好吗?江湖这条路,你一旦沾了边,必将万劫不复。听我一句劝,回家好好做你的生意吧,不要再靠近我了。” 霍嫣华凄然一笑,“公子想必对我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当知道我家早已跟江湖沾了边。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还能独善其身吗?万劫不复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我只随我心意做事,死的时候也当无憾。”冉必之当初从她嘴里探听霍家的事,她岂会不清楚是谁的主意。否则,她又怎么会如实相告。 夜未央道:“认识我,是我的不幸,也是你的悲哀。你既然不在乎,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好自为之吧。”他摇摇头,无奈地转身离开。 霍嫣华脸色如常地跟在夜未央的身后,走了几步,前面的人突然毫无预警地倒在了地上。她赶忙冲过去扶住夜未央,“公子,你怎么了?” 夜未央软趴趴地躺在地上,口中咒骂道:“该死的小白!不是说好三个时辰吗,现在连两个时辰都不到,功力就散了。”他全身动弹不得,四肢丝毫提不起力气,望着一旁霍嫣华,简直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让六日那么早离开了。至少,她还能背自己回去啊! 农秋音放下怀中已经完全断气的楼郁疏,擦掉眼角的泪水,望了望四周,猛地挥舞双手,运功将周围的碎枝,荆棘拢到身旁,将楼郁疏围在中间。身影一闪,跃向夜未央消失的地方。已经死了一个,她不能让另一个再遭商羽落的毒手。 农秋音施展轻功,一路狂奔,却始终没有发现夜未央的身影。她尚不知自己已经迷路,朝相反的方向追了过去。行了几里路程后,忽听前方有人呼唤楼郁疏的名字,她定下身形,仔细一瞧,见是秋双心和农牧夫各自背着包袱,并排而来,心中无比欣喜,狂奔过去。“爹爹!姑姑!” 一扑入农牧夫的怀中,农秋音就哭了起来。秋双心仔细询问之下,才知儿子已经遇害,顿时站立不稳,几欲晕倒,“怎么会这样?刚刚他还说要去给我打水,一转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农牧夫安慰罢女儿,又安慰着秋双心,“师妹,你别激动。我们先去看看,说不定还有救。”低头问农秋音,“郁疏是在哪里遇害的,快带我们去!” “哥哥他……”农秋音话在嘴里,终究不忍吐出口。哥哥他心脏被掏空,神佛也难救啊!虽是如此,她依然带领两人往楼郁舒遇害的地方赶去。 秋双心见到楼郁疏的尸体时,当场就晕了过去,农牧夫为她输送一些功力,这才慢慢醒转过来,问农秋音:“是谁下手这么狠,连个全尸也不肯留吗?”楼郁疏胸前的一个大血洞,看得人触目惊心。 农秋音呜咽道:“是商姐姐……商羽落。我亲眼看见,就是她杀了哥哥。” 农牧夫和秋双心都有些不敢相信,对望一眼,问:“你没看错吗?上次郁舒将她带回天魔教,关系应该是挺好的,她又怎么会恩将仇报杀了郁舒?” 农秋音摇摇头,道:“我不知道,真的是我亲眼看见的。还有……”还有未央哥哥也看见了……她怕农牧夫会责备自己不救楼郁舒,就没有将夜未央的事说出来,“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哥哥已经断气了……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一点去救哥哥的。”她瘫坐在地,泪珠儿不停地往下洒,心里有些自责。当时她并没有料到,“商羽落”下手会那么快,眼见亲人被杀,她有些震惊,等再反应过来时,楼郁疏的心脏已经被搅碎。 秋双心知道农秋音乖巧,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就信了她的话。她低眸冷冷道:“商羽落!枉我当初在天魔教还帮助于你,你竟然杀了我唯一的儿子,此仇我一定要报!” 农牧夫检查着楼郁疏的伤口,道:“看样子,应该是商羽落下的手,这伤口的确是利剑所致。想必是她离开天魔教后,恢复了武功,功力更上一层楼。这手法相当利落,有魔女的风范。” 农秋音听了父亲的话,心里有些担忧。未央哥哥追凶手而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会不会也遭遇不测了?商姐姐下手那么狠,万一也在未央哥哥胸前刺一个洞,可怎么办?想着,她突然站起身,对两人道:“我去追凶手!”身影一闪,隐入丛林深处。 “农儿!”农牧夫起身想追女儿,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他放心不下秋双心,只得作罢。 秋双心善解人意,见农秋音独自离去,也有些不放心,红着眼对农牧夫道:“师兄,你去追农儿吧,她一个人,万一也遭遇了不测,岂不是要向我一样后悔。早知道,我就不该带郁舒出来。” 农牧夫道:“师妹不用担心她,她功夫又进步了不少,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我们还是先把郁舒处理了吧,要不我去找口棺材把他带回天魔教?” 秋双心心情渐渐平复了,道:“师兄,不必了。这荒山野岭的,去哪找棺材呢?还是直接火化了,我要将他的骨灰带回去。” 农牧夫叹了口气,当年抱来这个孩子,让师妹支撑了十几年,如今,这唯一的支柱也断了,师妹今后怕更加的孤独了。无诗,你口中的替死鬼已经死了,什么时候才可以让真正的他回家?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二十章 江湖道义

劳桑心与夜未央分别后,就往武陵镇赶去,踏草踩枝,健步如飞。蓦地,她停下脚步,紧握长剑,遥望四方。有一个高手在她附近出没!凝神聚气,暗自防备,对方身上凌厉的气息,不容她忽视。 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劳桑心抬剑挡击,雄厚的真气硬生生将她逼退数步。抬眼望向来人,劳桑心一愣,这不是韩令风吗?上次见他,还是在天目峰下,那时他刚经历丧子之痛,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气,今日怎么如此厉害,险些让她招架不住。 韩令风一身素衣,头发灰白,人虽然苍老了几分,但眼中凌厉的光芒却更胜以往,显然是武功的修为又提升了几个层次。他看着劳桑心,冷笑一声,道:“当日你们几人一同杀了我儿,是时候偿命了!” 劳桑心未曾与韩令风交过手,不知他武功深浅,但当日他在盟主府与孟传情一战,两人几乎不相上下,以此来看,自己要胜他也是毫无把握的。如此想着,就不愿与他硬碰硬,遂道:“既然是我们三人一起杀的,何故先找我?难不成你当日败于孟传情之手,羞愧难当,不敢去找他?又或者是忌惮庄伏楼背后灵渊阁的势力。堂堂盟主,只会欺负弱者,也不过如此嘛!” “我万万没想到,杨誓这小子竟然是武林庄的人。还有庄伏楼……”提起庄伏楼,韩令风就越发的气恼,低吼道:“竟然把我儿的尸体都带走了!此仇不共戴天!管他什么灵渊阁,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劳桑心见韩令风果然恼怒于其他两人,急忙趁热打铁,道:“这两人如今都在飞龙引客栈,盟主如果去晚了的话,他们可就跑了。”她一心盼着韩令风离开,也就不顾什么江湖道义,而且她相信,韩令风就算去了飞龙引,也未必能杀得了那两人。毕竟,客栈里还有江才情这位大神坐镇,他是绝不会让人伤害领主的棋子的。 韩令风龇牙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我告诉你,你们三个,谁也逃不掉。你以为我会傻的同时去对付他们两个人吗?既然你碰到了我,就算你倒霉,我要先从你下手,各个击破!”说完,不再给劳桑心机会,猛然抬掌劈了过去。 劳桑心的武功,若有残阳剑在手,顶多就与韩令风打个平手。但如今,韩令风功力加深,她手中所持,又只是普通长剑,无法使用残阳剑法的她,还击起来就显得有些吃力。应对不到十几招,她就匆匆避开,想要召唤残阳剑。之前因为要刺杀楼郁舒,用残阳剑的话,伤口会惹人怀疑,所以她将剑就留在了客栈房间内。此时,距离过远,而韩令风又一味相逼,召唤起来,就显得极为困难。 劳桑心不由得急了,以往她召唤残阳剑,都能够感受到它的位置。可不知为何,现在的她,完全无法感应到残阳剑。她不知,此时的残阳剑,被江才情握在手中,自然不敢动弹。 江才情经过劳桑心房间的时候,感觉到了残阳剑的异动,进屋之后,就一直把剑拿在手上端详,始终想不明白残阳剑的异动是为何。想不明白,他就生气了,猛地将剑插在地上,拂袖而去。这强劲的功力,纵使是主人感念,也无法使它破土而出。 韩令风出手越发的狠厉,劳桑心终于招架不住,肩头中了一掌,远远地退开。她瞧着韩令风,有些惊惧,这一掌,几乎打碎了她的肩骨,可不能再跟他硬碰硬。想着,她抛开手中的剑朝韩令风扔了过去,趁对方接剑的时机,跃向了丛林深处。 韩令风冷眼瞧着她逃走,也不去追,站在原地,双手运功,强烈的劲气猛地从手中打向劳桑心的后背。后者一声哀嚎,扑通一声滚下了山坳。韩令风收功,冷笑道:“受此一掌,必死无疑!”眼神微变,“接下来,就是杨誓和庄伏楼了!”转身向林中走去。 树林的另一侧,夜未央躺在地上,无助地望着天,口中道:“霍姑娘,你这样守着我也不是办法,不如回去找个人来帮我吧!”霍嫣华毕竟是个弱女子,连拉自己起来都有困难,别说是背自己回去了。所以,他一直觉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跟自己是很不搭的,像他这种在江湖上徜徉的人,身边必须得有一个懂得江湖生存之道的女子作陪,才不会耽误彼此。 霍嫣华蹲在夜未央身边,低声道:“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夜未央很想说:可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啊!不过,话道嘴边还是忍住了。还是不打击她弱小的心灵了吧! “公子不用担心,我离开的时候跟哥哥说过了,这么久没回去,他一定会找过来的。”霍嫣华又道。 “霍春秋?”夜未央听后,喃喃道:“也不错啊!”话中暗含赞许。 霍嫣华笑道:“你也觉得我哥哥不错吗?他貌似很喜欢你那个属下,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她一心为哥哥着想,此时竟关心起他的终生大事来。 夜未央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取决权可不在我,我向来都不插手六日的私事。” 霍嫣华明显有些开心,道:“这么说,只要劳姑娘自己愿意就行了?”她眼中闪着明亮的光,那我可就要哥哥好好加油了。她私心地以为,只要哥哥和劳姑娘在一起了,那么她和夜未央就成了亲戚,以后见起面来也就方便了。 夜未央却是淡淡一笑,心道:这个取决权恐怕是在你的母亲,霍夫人身上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从诗词歌赋到商业行情,无一不精。时间慢慢过去了,夜未央终于等的不耐烦,道:“你哥真的会来吧?”他平日里就坐不住,现在动弹不得,只觉得烦躁无比。 霍嫣华肯定道:“我相信哥哥,他一定会来的……”正说着,却见夜未央将头一歪,鼓着眼睛透过树枝缝望向侧方。她有些奇怪,正欲询问,就听得夜未央道:“有人来了!趴下!” 霍嫣华一惊,直接趴在夜未央的身上,愣愣地看着他。夜未央见她呼吸急促,心里有些担忧,来的人应该是秋双心和农牧夫,这两人都是高手,不闭气的话,一定会被对方发现的。他心里一急,不知怎么的,右手居然能动了,急忙抬手捂住霍嫣华的嘴,同时自己紧闭呼吸。他虽然没法施展武功,不过习武之人对闭气这方面都有着诀窍,两人躲在茂密的树枝下,动也不敢动。 从远处过来的人,果然是秋双心和农牧夫。这两人火化了楼郁疏的尸体后,就一同过来寻找商羽落和农儿的踪迹。夜未央闭气得当,竟让这两人都没有发现。二人四处眺望,愈走愈远。 面对这两人,夜未央不敢大意,久久没有松开呼吸沉重的霍嫣华,直到对方涨红了脸挣扎着,他才尴尬地放手。霍嫣华趴在夜未央胸前,怔住地看着他,后者迎上她的目光,也有些不自在,干笑一声,“霍姑娘,情急之下失礼了,还请见谅。” 霍嫣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突然从身后窜出一人打断了她,“妹妹,原来你在这里……咦?这不是桑心的大哥吗?你们在干什么?”来人正是霍春秋,他见霍嫣华和夜未央亲密的紧,有些吃味,一把拉起霍嫣华。 “哥哥,你……”霍嫣华红着脸,甩开霍春秋。 “喂!小子,来的正好,赶紧背我回去,难受死了。”夜未央仰头瞧着两人,嚷嚷道。 霍春秋却并不买他的账,看也不看他,问霍嫣华:“妹妹,他是不是欺负你啊?” 霍嫣华摇摇头,见夜未央瞪着霍春秋,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还不赶紧拉我起来,想不想跟六日在一起了!” 霍春秋眼睛一亮,忽地蹲下身,问夜未央:“你刚刚什么意思?”眼中满是期盼。 夜未央眨眼道:“如果被六日知道,你对她的大哥见死不救,她可是会杀了你的。但如果你现在救了我,正是讨好她的时机。” 霍春秋二话不说,拉起夜未央就背在背上,带头离去,霍嫣华暗笑跟在身后。 霍春秋边走边问:“我说大哥,你这是怎么呢?好端端的怎么动不了了?你说要是我把你背回去,桑心她会怎么感谢我?” 夜未央抬起他那唯一能动的右手,给了霍春秋一个爆栗,“走你的路,哪那么多话!” 霍春秋脑门生疼,暗想:她大哥手劲怎么这么大!他自是不知爆栗是夜未央常用的手段,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这么整属下的。 几人行了一段路程后,拐入一片荆棘林中。 霍春秋背着夜未央丝毫也不显累,他嘴巴里噼里啪啦地问着,都是有关劳桑心的事,让夜未央这个自身话就多的人,都不禁埋怨他长舌,恨不得掐死他。他眼神四处瞅着,欣赏着这林中清幽的风景。 蓦地,猛拍霍春秋的肩膀,道:“右转右转!” 霍春秋气极,闷声道:“喂!你别得寸进尺,还真把我当骡子了?” 夜未央眼神冷冽,道:“那边有人……”他趴在霍春秋的背上,看得远,也看得真切,远处躺在草丛里的人,他没有看错,是六日。 霍春秋走了几步,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劳桑心,猛地摔开夜未央,就朝她奔了过去。 “唉吆!你个见色忘义的家伙,就不能轻点!”身后,夜未央坐上地上,揉着屁股骂道。扭头看去,却见霍春秋已扶起劳桑心,替她疗起伤来。 夜未央瞧着霍春秋将真气缓缓输入劳桑心的体内,脸色沉了下去,心中暗叹:这家伙,隐藏的够深啊!功力可不弱。 霍嫣华蹲在夜未央身边,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暗自担忧:哥哥一直隐藏着武功,此时展露出来,不知是福是祸。 霍春秋拼命地将功力输给劳桑心,弄的自己满头大汗,终于让劳桑心醒了过来。她倒在霍春秋的怀中,仰头看向他担忧的脸,心中既意外又感动。没想到,他又救了我。咧嘴笑道:“春秋……谢谢……” 霍春秋道:“别说话,我接着给你疗伤。”将劳桑心再次扶好,运功。 这时,背后的夜未央道:“霍春秋,六日伤的很重,你赶紧带她回客栈,小白可以救她。” 劳桑心此时才发现夜未央也在这里,勉强转过身,看向他,虚弱地道:“领……大哥。” 夜未央坐在地上,敞开双腿,双手搭在膝盖上,看着劳桑心,道:“六日,不要多说话,赶紧回去让小白救你。” 劳桑心看着他有些奇怪,问:“你怎么呢?”为什么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夜未央轻笑道:“我没事,别担心。”说完,对霍春秋使了个眼色。 霍春秋看了一眼霍嫣华,“妹妹,你照顾他。”说完,背起劳桑心离去。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斗智斗勇

霍春秋背着劳桑心,施展轻功,一路狂奔。 劳桑心瞧着他步伐轻盈,沉稳有力,心中暗想:这霍春秋果然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呢,此时为了救我,不惜都显露了出来,真难得他对我这么好。可惜,我们还是相遇的晚了,我一心追随领主,怕是不能如你所愿,做你的妻子了。想着想着,眼神就暗淡了下去,领主……刚才怎么有些奇怪? 她终于忍不住,虚弱地开口问:“霍春秋,你告诉我,领主……我大哥他怎么了?” 霍春秋怕她担心,便道:“你大哥没事,他走路走的累了,坐那休息呢!” 劳桑心心有疑惑,道:“不,我还是感觉有些奇怪。以往我受伤,他都会查看,可刚才他竟然无动于衷。他是不是受伤了?” 霍春秋脚步不停,奋力前奔,口中道:“你别管那么多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带你回去疗伤。” 劳桑心脸色一沉,道:“你停下!”见对方毫不理会,她加重了语气,“霍春秋!我叫你停下!”伏在霍春秋背上,猛地咳出两口鲜血。 霍春秋吓到了,急忙将她放在地上。劳桑心紧紧抓着他的袖子,脸色有些苍白,喘了口气,问:“你跟我说实话,我大哥,他到底怎么了!” 霍春秋见她说话都费很大的力气,显然是伤到心肺了,如不赶快医治,只怕会丧命,遂恳求道:“桑心,我求你了,你赶紧让我带你回去疗伤吧。” 劳桑心语气坚决,“不!你不说,我不走。” 霍春秋咬了咬牙,道:“好吧,我告诉你。你大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全身都动不了了,他本不让我告诉你的,怕你担心。”离开时,夜未央对自己眨眼,他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劳桑心怔住了,片刻后喃喃道:“那他留在那里不是很危险?”她抬头看向霍春秋,道:“你去救他。” “啊?”霍春秋一愣,“救他?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你先回去救他,带他回客栈。”她喘着粗气,无力地说道。 霍春秋搔了搔头,道:“可是,你比较严重……” 劳桑心突然吼道:“我让你回去救他!” 这样的语气,终是吓到了霍春秋,他愣愣地看着劳桑心,眼中神情复杂,许久后问道:“在你心中,你大哥的命,比你的重要,是吗?” 劳桑心看着霍春秋,眼神中充满了祈求,“他不能留在那里,会有危险的。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活……你希望你能回去,先救他,我感激不尽。” 霍春秋叹了口气,道:“在我心中,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我本可强行带你回去的,可我知道,如果那样做的话,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他将劳桑心扶起,靠在一株树下,道:“你先在这里待着,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回来接你的。” 劳桑心看着他的背影,由衷的感谢:“春秋,谢谢你。”霍春秋却是苦涩一笑,快步离去。 霍春秋施展轻功,一路折回,经过一条小道时,与迎面走过来两人撞个正着。霍春秋不认识这两人,也就没有多做停留,继续狂奔。身后,秋双心望着他的背影,一阵出神。 农牧夫不禁问:“师妹,怎么呢?” 秋双心回过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刚才那个人很眼熟。” 农牧夫道:“师妹也觉得他像别应天?” 秋双心一愣,道:“可能是错觉吧。” 毕竟那个人曾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犹记当年她和楼仲丛成亲之时,身为正道武林盟主的别应天亲临天魔教,笑饮三杯,以兹祝福,一句嫂子也喊得真真切切。此后,与仲丛切磋武艺,笑傲顶峰,那段时光,她仍记忆犹新。然时光荏苒,昔日惺惺相惜的两人,自雪山一战后就神秘失踪了,仅留故人独自缅怀着过去,各自神伤。而他们留下的故事和谜团,幻化成重重迷雾,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农牧夫眼神变幻不定,看了一眼霍春秋离去的方向,道:“还是不要管别人了,找农儿要紧。”两人不再停留,继续向前走。 拐过一片深林时,蓦然从林中传来马蹄声,一个马夫驾着马车从两人身旁经过。马车上帘布紧闭,香气袭人,似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秋双心望着马车,又愣住了。农牧夫好笑地看着她,问:“师妹,又怎么呢?难道你怀疑商羽落在马车里?” 秋双心摇摇头,道:“商羽落就算找代步工具,也只会骑马,而不是优雅地坐马车了吧。我只是觉得,马车内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马车越走越远,却是往武陵镇的方向而去。车里,闻宗萱望着身边已昏睡过去的劳桑心,眼神深沉无比。 同一时刻,树林的另一边,夜未央和霍嫣华无助地在原地等着救兵。然而,他们等到的却是不速之客——刚刚重伤劳桑心的韩令风。他重伤劳桑心后,便打算去武陵镇找庄伏楼和孟传情算账,半路才想起时刚打斗时,劳桑心并没有使用残阳剑。为了寻找残阳剑,他又折了回来。 夜未央一看见韩令风走了过来,心里就冰凉凉的,低声对霍嫣华道:“刚才让你走你不走,这会儿想走也走不掉了。” 霍嫣华问:“他是谁啊?” 夜未央道:“江湖人,反正是来者不善。” 韩令风瞧着地上的两人,在惊于霍嫣华容貌的同时,上下打量着夜未央,觉得有些眼熟。凝目想了片刻,指着夜未央道:“我想起来了,我在莫邪大会上见过你,当时劳天被神像震飞,是你救了她。你们是一伙的!” 夜未央心中暗骂:老匹夫!记性那么好干什么!抬头笑道:“原来是盟主大人啊,失敬了。”话里虽客客气气的,心中却想:他来这里绝非偶然,难道六日是被他所伤? 韩令风慢慢靠近两人,冷笑道:“还真是冤家路窄,既然你和劳天是一伙的,就一同下去给他陪葬吧!”说完,抬手运功,劲气直达手心。 夜未央冷静地看着韩令风,笑道:“盟主就那么确信劳天已经死了吗?” 韩令风道:“早晚得死!”虽然没看见劳天的尸体,但他确信对方已被自己重伤,不死也活不长了。 夜未央道:“那可未必,以劳天的个性,今日她不死,日后必是你亡。” 韩令风抬手劈向夜未央,冷然道:“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见夜未央毫不畏惧,仍笑着仰头看他,有些意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你不躲?” 夜未央道:“劳天是我的属下,她的武功都是我教的,你认为自己是我的对手吗?” 韩令风想起了在莫邪大会上,他纵身接住劳天的身法,诡异又奇特,在强劲的撞击力之下竟丝毫未伤。此时面对自己的攻击,面不改色,似是有极大的把握能够反击,难道他真的很强?韩令风犹豫着,不知当不当出手。 这时,又听夜未央道:“你不奇怪劳天去哪了?我又为何在此地等着你?” 韩令风一惊,难道这是一场阴谋,他知道我伤了他的属下,故意在此截杀我?他运功的手又缓缓放下,扫了扫四周,不知他是不是还有其他同伙埋伏在四周? 夜未央呵呵一笑:“你以为,我就劳天一个属下吗?” 韩令风猛地扭头,看向树林深处,万鸟飞过,却无一人踪,遂又看向夜未央,道:“你少唬我!” “我不用唬你。”夜未央缓缓抬起能动的右手,做运功状,道:“因为,我一个人足以解决你。”抬眸看向韩令风,眼中闪着冷冽的光。 韩令风瞧着他的眼睛,有些吃惊,这人的眼神怎么如此可怕?只有强者才能露出这种桀骜的神情吧!他轻哼一声,缓缓退后,闪至一颗树后。 夜未央松了一口气,总算把韩令风唬住了,但能唬多长时间他也不知道,再不来救兵的话,他就只有等死的份了。知道韩令风并没有走远,他丝毫不敢松懈,低声对霍嫣华道:“镇定点,不要露出马脚,以免惹韩令风怀疑。” 霍嫣华早就对夜未央崇拜无比,刚才见他几句话就唬退了一个敌人,心中更是佩服,问道:“难道他还没走吗?” 夜未央道:“他应该还躲在附近,一旦发现我们在骗他,就会现身毫不犹豫地杀死我们。” 霍嫣华脸色有些不自然,颤声道:“那怎么办?” 夜未央道:“等!拖一刻,是一刻。我肯定不会那么薄命的。” 树林中静的出奇,忽地一阵大风吹过,卷起无数树叶飘扬于空中。 夜未央看着韩令风隐去的方向,突然道:“他过来了。” 霍嫣华伸头望了望,没有看见韩令风的身影,不解地问夜未央:“你怎么知道?” 夜未央道:“这是个时机,狂风大作,天时地利,他必然会出手。”话刚落音,韩令风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他冷眸看着夜未央,似一头猛狮忽然冲了过来。 霍嫣华一声尖叫,就在这时,一刀一剑从林中穿了过来,纷纷挡在韩令风身前。随后,两个身影落于夜未央身前,各自接住刀剑,全力戒备。 夜未央瞧着眼前的黑衣人,高兴的不得了,直呼道:“哎呀呀,必之你来的太巧了,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每每有困难,这家伙都是第一个现身相救,简直默契的没话说。 冉必之忍不住抖了抖身体,好肉麻!一身鸡皮疙瘩。看了一眼韩令风,对身边的庄伏楼道:“让给你,怎么样?” 庄伏楼看着韩令风,有些意外,手中的剑也不由自觉的放下了。 韩令风看着庄伏楼,怒气横生,道:“好你个庄伏楼,我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说!你究竟把知处的尸体带去哪里了?” 当日在盟主府,庄伏楼带走韩知处的尸体一去不回,他派了无数人寻找儿子的遗体都无功而返,而那些去追杀庄伏楼的人个个都是带伤回来。无奈之下,他只得亲自出马。得知无数武林中人聚集武陵镇,心想着庄伏楼也会来此,便赶来这里。此时见了庄伏楼,恨意只涌心头,盯着庄伏楼的眼睛几乎要冒火。 庄伏楼有些愧疚,道:“令郎被我埋在了贵府后山,你回去一看便知。” 韩令风道:“好,只要你跟我一块回去,在知处坟前磕头认罪,杀害他的这件事,我就不找你麻烦了。” 庄伏楼也不是轻易妥协的人,淡淡道:“令郎死有余辜,你当引以为戒,不要在祸害他人性命了,否则,早晚会步入他的后尘。” 冉必之有些不耐烦了,插口道:“怎么那么多话,赶紧把他打发了,还有事呢!”二话不说,挥刀劈向韩令风。 夜未央盯着庄伏楼手中的沥血剑,问道:“你是来找残阳剑主的?”他当然知道残阳沥血相吸的属性,想必这庄伏楼的沥血剑感应到了残阳剑主的危险,才会和必之一同赶往这里。 庄伏楼惊讶地看着夜未央,又听他道:“六日被他重伤,你还不替她雪耻?一味的心慈手软,可能会让你失去最爱的人也说不定。”他笑容满面,语气中无不暗含玄机。 庄伏楼蓦地睁大了眼睛,想着夜未央所说的话,似是什么触痛了他,猛然抽剑迎上韩令风。 韩令风抵挡冉必之,已然使尽全力,此时,庄伏楼加入,两人联手逼得他直往后退。冉必之的陌阳刀法霸气侧漏,庄伏楼的沥血剑法剑气横生,都不是他一双肉掌可以抵挡的。十余招后,被陌阳刀劈中肩头,疼的他直冒冷汗。眼见庄伏楼又是一剑刺来,知道再斗下去必死无疑,便一掌拍开陌阳刀撞上残阳剑,趁着这两人分神时逃走了。 庄伏楼提剑就要追过去,冉必之却拦住了他,“算了,由他去吧。”他转身看向夜未央,“你又怎么呢?” 夜未央反问:“必之你匆匆来此,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冉必之脸色凝重,道:“孟传情和夏星辰一起失踪了。”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一样的猜测

冉必之在夏星辰的房间等了许久都不见那人回来,后来在客栈逛的时候,听孟传心说,才知道孟传情也不见了。直觉事情有变,他便匆匆过来找夜未央。恰巧庄伏楼感应到劳桑心有危险也往这边赶过来,两人这才相遇同时往这边赶来。 夜未央听了冉必之的话,眉头微皱,用右手指敲着大腿,慢慢道:“孟传情他不是胆小的人,所以肯定不会无故失踪的,定是有人设计了他……而夏星辰……她和孟传情一起失踪肯定是有联系的……这个女人毫无用处,唯有一身机关术能为人所用,她既然和孟传情一起失踪,那么定是有人想用她的机关术困住孟传情……夏星辰只追随强者,绝不会轻易受人控制,而也没有人能轻易用武力制服她……所以,一定是控心……整个飞龙引,会控心的只有农儿一人……南……老板娘近来与农儿走那么近,难道是她想利用农儿控制了夏星辰……她困住孟传情又是为什么呢?是知道了我与孟传情的交易,想阻扰我?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夜未央说话的声音不大,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三人听完他的猜测,表情不一。霍嫣华一头雾水,冉必之已然习惯他的高深莫测,而庄伏楼则抱着沥血剑一脸震惊地看着夜未央。这是什么人?一句话就能联想到这些,真是太可怕了!问道:“你的意思是孟兄弟被飞龙引的老板娘囚禁起来了?”他有些怀疑,在自己的印象中,老板娘对孟传情很好,怎么会害他呢? 夜未央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庄伏楼当做了怪物,他抬眸看向冉必之和庄伏楼,道:“总之,这一切应该跟农儿有关系,只要找到她,我相信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冉必之点头,抱着陌阳刀率先起步走了,夜未央却在身后叫住了他:“喂!必之,你要背我!” 冉必之扭头看着他,一脸的不屑,这人怎么越来越像娘们了。 冉必之背起夜未央,埋怨道:“你还是想办法早些恢复武功吧!不然你受罪,我们跟着吃苦,净耽误事。”这人有武功的时候不知道多潇洒,以往都是属下有难他现身相救,如今失去了武功,倒反过来让属下救他了。日日奔波卖命本来就很辛苦,还得分心保护他,一点休息的时间也没有,也难怪冉必之会抱怨。 夜未央当即给了他一个爆栗,“赶紧走,回去找小白算账!” 几人穿过密林,只走了几步,就见霍春秋匆匆朝这边奔了过来。夜未央一愣,人还没走近就冲霍春秋喊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霍春秋走近几人身前,道:“桑心不放心你,非要让我回来救你……”话未说完,就听夜未央吼道:“她让你回来你就回来?” 夜未央只觉得头疼,降低了语气,道:“蠢小子!你怎么能把六日一个人留在树林里,她伤的那么重,不赶快治的话会死的。” 霍春秋只觉得憋屈,先救谁都有错,至于这么来回奔波吗?正想着,就听夜未央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我们去找六日。” 霍春秋将几人带到与劳桑心分别的地方,却并没有在树下发现劳桑心的身影。霍春秋一着急,一棵树一棵树绕过去找着,“哪去了?明明在这里的……” 夜未央扫视地面一番,对急得乱转的霍春秋道:“别找了,六日应该是被人带走了,暂时不会有危险。” 霍春秋扭头看他,“怎么会没危险!万一是被仇家带走了,她不是死定了!我要去找她!”说完,急切地要离开。 霍嫣华一把拽住他,“哥哥,你冷静一点,听未央公子的。” 夜未央指着地面的马车印,道:“如果是仇家的话,会当场杀了她,何必将她带走。这辆.马车应当是富贵人家所有,看这车印,应该是去武陵镇了,我们回去查一查便知道是谁救了她。” 庄伏楼看向霍春秋,也劝说道:“他说的没错,我们先回去吧。”霍春秋虽然还放不下心,但也只能跟随几人回去。 几人刚走了几步,忽听见远远地有琴声传来,空灵飘忽,似梦似幻,惊得几人心头一震。庄伏楼感觉奇怪,喃喃道:“这琴声中怎么有一股慑心之力?” 夜未央猛地抬头看向天际,喃喃道:“慑心术!难道她已经和商羽落开战了?” 冉必之,庄伏楼和霍春秋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急忙运功抵抗,霍嫣华不懂武功,站在原地似是痴了。庄伏楼急忙拉过她,将手抵在她后背为她运功抵抗慑心术的侵蚀。 冉必之见背上的夜未央安静的很,便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被控制?” 夜未央淡淡道:“放心,区区慑心术,能耐我何?”心道:弹琴的应该是秋双心,只是借助琴音之力扰乱人心,并不如农儿直接使用的高明,可以控制人心。所以,这点功力,还不足以扰乱他的心智。 武陵镇,金山客栈。 商羽落调息罢便提着剑出了门去。刚步入大街,就听身后传来琴声,伴随着秋双心冷然的声音:“商羽落,你还想往哪里去!” 商羽落扭头看去,只见秋双心和农牧夫并排而立,眉目含怒地看着她,眼中有着深深的敌意。她不解问道:“楼夫人,此话何意?” 秋双心怀抱魔音琴,忽地白影蹁跹,跃向金山客栈房顶,俯视着商羽落,道:“我虽然久不经江湖,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你胆敢与我为敌,就是自找死路。今日,你休想逃得出去!”说完,素手轻拨琴弦,玄音忽起,震慑了大街上的每一个人。暗含摄心之术的魔音,将人群尽数退散,纷纷躲进屋里。刹那间,大街上就只剩商羽落和农牧夫两人。 商羽落扬声道:“夫人有话何不直说,不知商某何处得罪了你!” 秋双心冷脸看着她,双手忽地加力加速,一阵激昂的声音响彻整个武陵镇。她手上动作不停,看了一眼农牧夫,后者已明其意,抽出背上长剑,击向商羽落。日月初尘剑法,暗含阴风劲气连连攻向商羽落,竟有一丝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意味。 农牧夫是昔日秘穴宫的大弟子,武功只在其师父慕容华语之下,虽多年未曾与人战斗,但招式却记得清清楚楚。凭他教导农秋音的武功就可看出,他的修为不浅,已名列江湖一流。 日月初尘剑法是秘穴宫三大绝学之一,农牧夫练得可谓是炉火纯青。招招显露锋芒,凌厉无比。然而,抵挡商羽落的无比神剑还是有些弱势的。商羽落的剑法超绝,在江湖上已是众所周知,所以,农牧夫对敌丝毫也不敢大意。在秋双心摄心术的协助下,他本以为能看出对方的破绽,没想到商羽落的剑法丝毫不显凌乱,反而越战越犀利。 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商羽落边挥剑挡击边道:“楼夫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的摄心术对我根本就毫无用处。” 农牧夫和秋双心都有些意外,想不到这商羽落的修为,竟已达到如此高的境界。秋双心心有怒气,自是不甘放弃,翻转魔音琴,更加用力地拨着琴弦,阵阵魔音传向四方,惊得天际的鸟儿都断翅掉了下来。琴声将金山客栈里的孟凡尘父子引了出来,两人看着相斗的双方,各自惊诧不语。 孟凡尘仰头看向房顶的秋双心,坐在砖瓦之上,神情冷漠,一袭白衣依旧如雪,似灵似仙。十几年的岁月,并没有磨去她美丽的容颜,一如在劣引林初见时清幽。那时的她满脸笑意,如沉醉在春风里得意自在,而今,依旧是那张白皙的脸,却多了一种沧桑感,取代笑意的是清冷,是淡漠。只因春风不再,笑意便一去不返,流年易逝,带走的是良人的梦。 秋双心肤如凝脂,纤珪如玉,每拨动一根琴弦,就好似费劲了全身的力气,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孟凡尘瞧着她,心神已渐渐迷失,他又想起了劣引林初见时的情景,想起了和楼仲丛的战斗…… 蓦地,身边的孟传闻撞了他一下,他猛地清醒了过来,见孟传闻已被慑心之力逼得退回了屋里,忙运起功来抵抗,然而他伤势未愈,一提气,便有一股闷气涌入心头,难受无比。虽百般不愿,他还是慢慢退了回去,紧闭客栈的门窗。 商羽落运转无比神剑,招式依旧是牵引,农牧夫的剑一碰到她手中的剑,便被吸附,随之牵引。这股力道至柔至轻,饶是农牧夫使尽全身力气也无法震开。无奈之下,他只得弃剑,转用阴风煞掌,毒辣的掌风直扑商羽落面门。 商羽落身影轻灵,忽地撤剑,身体向后一翻,躲过阴风煞掌,同时手一抖将农牧夫的长剑远远地抛了出去。不再给农牧夫出第二掌的机会,她掌中运气,猛地将剑掷出,刺向农牧夫,以剑气抵挡这阴风劲气,二人就地拼起了内力。 “爹爹!”正在这时,远处一个人影欺近,正是刚刚赶到武陵镇的农秋音。她飞身接住农牧夫的剑,剑花一挽就刺向商羽落,口中道:“我要给哥哥报仇!”日月初尘剑法丝毫不输于农牧夫,剑中挥动的劲气让商羽落也不敢小觑,急忙撤了农牧夫这边,迎剑抵挡农秋音。 商羽落心有疑惑,与农秋音斗了三招后,突然停了下来,问道:“你哥哥他怎么呢?” 农秋音用剑指着她,愤声道:“你还问!你杀了他还好意思问!” 商羽落一头雾水,“我杀了他?这是何时的事?” 农秋音也有些怒气,大声道:“就是刚才,我亲眼看见你杀了他!哥哥他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 商羽落还未辩解,农秋音又挥剑刺了过来,“为什么要杀他!你赔我哥哥……赔我哥哥……”她手中的剑不停地刺着商羽落,气极之下,剑势毫无章法,似是在撒气一般。商羽落不愿意伤她,只能用剑柄抵挡回击,步步后退。 “农儿!”农牧夫瞧着女儿有些反常,叫了一声。 房顶上的秋双心也望着农秋音,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不到郁殊的死对农儿的打击这么大,自小她都是快乐无忧的,对俗世的烦扰转眼就忘了,也从不将仇啊恨啊放在心上,活的一直很幸福。如今,亲人的骤然离世,刺痛了她,以至于她心中有一股闷气难以消散。商羽落的剑法毫无杀气,农儿就很难对她下手,所以才会不停挥剑砍着,以此泄愤。 商羽落被逼至一布摊处,便不再忍让,抡起剑柄,旋转长剑点向农秋音的手腕,想要打落她手中的剑。农秋音瞧着这招,眼睛猛然睁大,就是这招!她就是用这招搅碎了哥哥的心脏! 一股怒气再次涌上心头,凌空跃起,数道剑气猛地劈出。她不知残阳沥血和无比神剑的联系,对于它们之间相同的招式更是不了解,才会被这一招误解。似是楼郁舒死的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在等着自己相救,她剑势终于回到了正途,狠厉的剑气直击商羽落。二人在大街上以剑相斗,忽而凌空跃起,忽而伏地相搏,细细数来,竟斗了不下三十个回合。 商羽落始终未出全力,她瞧着农秋音的剑法凌厉,竟超越了农牧夫,心中暗暗叫好。农儿真的很有天赋,武学修为有朝一日定能胜过自己。她心思单纯,练就这高深武功着实不易,只盼着能始终保持这份单纯,不被这复杂的江湖所影响。 正想着,就感觉农秋音手中的力道轻了许多,眼神瞟向大街东面,似是无心再战。 商羽落随着农秋音的眼神望过去,见东面走过来几个人,正是夜未央一行。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二十三章 轩辕剑

农秋音瞧见冉必之背上的夜未央,忽然撒手,丢了长剑,朝冉必之奔了过去。紫you阁w.ziyouge. “未央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夜未央笑笑,没有说话,眼睛却看向秋双心。他不曾见过这位天魔教的教主夫人,此时得见真颜,心中不免暗叹:果真是天仙般的人物,可惜了,终究会随楼郁舒而去。 农牧夫和秋双心都知道夜未央就是当初闯迷雾鬼林的人,对他早就有了戒备,然而对于农秋音迷恋夜未央的事,农牧夫却只能选择成全。当他发现女儿迷恋这个人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农秋音已完完全全站在夜未央这一边。 那段时间,农儿日日在房中写着夜未央的名字,他都看在眼里,劝说过好几次,农儿不但不听,还吵着要出去找夜未央。迫于无奈,农牧夫只得用夜未央为饵,逼迫农秋音练最高层的慑心术,以便能够抵挡夜未央的心法。 夜未央从何处来,生于何处,江湖上的人知之甚少。他神秘莫测的身份,高明的武功曾困惑了秋双心和农牧夫许久,此时又见这人,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复杂。看着农儿跟他那般要好,心中总觉得很不是滋味,一个教养了她十几年的亲生老子,竟然比不过一个才认识不到两个月的男人,有一种种好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越想越生气,农牧夫沉着脸唤了一声农秋音,后者却是看着夜未央自顾地说着话,理也不理他。 “未央哥哥,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叫人背啊!”农秋音侧头看着夜未央,微笑着。 夜未央满头黑线,见每个人都看着他,顿时觉得丢脸至极,冲冉必之道:“她还当我愿意呢,我都不好意思让你背了!” 冉必之回嘴道:“我还不好意思背呢!” 夜未央敲了敲他的头,道:“那还不赶紧走,站在这里让人欣赏吗?这个小白,我回去非得掐死他!”冉必之腿上一用力,身法快得惊人,嗖的一下,人就没影了。 “未央哥哥!”农秋音一见了夜未央就什么也不顾了,施展轻功追冉必之而去。身后无论农牧夫和秋双心怎样叫唤,她都好似没有听见,瞬间也不见了人影。 “妹妹,你怎么呢?”霍春秋见霍嫣华望着夜未央的背影发呆,有些担心。 霍嫣华扭头看他,“我没事,倒是你,哥哥,你还在担心劳姑娘吗?” 霍春秋点点头,“她大哥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桑心不知道被谁救走了,镇上大户人家那么多,要怎么查啊!” 庄伏楼道:“镇上有哪些大户人家你们最清楚了,一家一家地找就行了。”他看向霍春秋,“我跟你一起去找吧。”霍春秋点点头,带着庄伏楼走了。霍嫣华看了看客栈前对峙的三人,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两人一起离开。刀光剑影的太危险了! 商羽落瞧着夜未央几人离去,若有所思,忽又扭头看向秋双心,“楼夫人,想必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商某今日一直在客栈歇身。未曾出门,为何农姑娘会以为是我杀害了令郎?” 秋双心冷声道:“你杀害郁殊是农儿亲眼所见,她是绝对不会骗人的。昔日你对我说过,你是浪子谷的传人,而我天魔教素来与浪子谷不合,彼此为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既然做了,何不大胆承认,也免得让人小瞧了轩辕之后。” 商羽落笑笑,没有说话。秋双心以为她理亏,心中冷笑:什么轩辕之后!杀个人都不敢承认。她蓦地从魔音琴下抽出一把长剑,身影如鹤,扑了下去,“商羽落!拿命来!”剑光忽起,冷冽如使剑的人。农牧夫在秋双心身影动的那一刻,也动了,如流星般向商羽落冲了过去,抬手就是一招最狠辣的阴风煞掌。 商羽落瞧着秋双心手上那把眼熟的剑,心中一动,撤掉全身功力,任凭秋双心刺向自己。这方农牧夫的掌力已打了过来,她忽然一个旋身,暗中运气,将这股掌力引向了秋双心的剑。掌力一碰到剑身,忽地全部反弹回来,打向农牧夫。农牧夫一惊,急忙躲闪,却还是被自己的掌风攻击,卧倒在地。 “师兄!”秋双心望着自己手中的剑,一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商羽落轻笑道:“楼夫人虽已入主天魔教,但对天魔教的根源历史似乎知之甚少,想必是楼教主没有尽数相告。据我所知,此剑乃贵教创教人宁仇渊留于后世,因取材于贵教的魔域寒冰,材质特殊,所以才会将农先生的功力反弹。夫人可知这把剑的名字?” “仲丛说这叫轩辕剑。”她剑指商羽落,“他不曾对我说过这把剑的来源,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为什么会对我教的事情这么了解?” 商羽落道:“夫人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天魔教从来都不是浪子谷的仇人,历任浪子谷传人也从未对你们有过敌意。夫人可曾想过,为何这把剑会叫轩辕剑,在江湖上担得起轩辕二字的,仅一人而已。” 秋双心握剑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这把剑真正的主人是轩辕伢子?” 商羽落笑笑,道:“楼教主深明大义,未曾将实情说与你听,我自不能透露太多。总之,请夫人相信,我是绝不会与天魔教为敌的,而且令郎也并非是我所害,夫人何不查清楚了再来了断。” 秋双心盯着商羽落,沉声道:“没什么可查的,从农儿刚才的举动来看,我可以确定你就是杀害郁殊的凶手。农儿从来都不会表现的那么激烈,是你狠狠地刺激了她,这笔账,不算清楚,不罢休!” 商羽落深知再做解释也无用,只得道:“就算是犯人,也得有呈堂证供才能审判。既然是农姑娘亲眼所见,你们就让她过来跟我对峙,我们且驳上一驳。倘若到时证明人确实是是我杀的,我自甘愿为其偿命。” 秋双心冷笑,正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农牧夫叫她,她赶忙上前,听他小声道:“师妹,你要给郁殊报仇也不急在这一时。她不受你的慑心术影响,而我又受了伤,如今农儿也不在这里,报仇根本就是无望。不如先找到农儿,有她帮助,我们的胜算也大些。” 秋双心想了想,点头道:“好,就依师兄所言。”她看向商羽落,道:“那就等我们找到了农儿,再跟你算账!” 商羽落不再说什么,只是拱手相谢,然后进了金山客栈。 客栈里的人都被慑心术影响,倒的倒,伤的伤,商羽落一一扶起,查看着。这时,听得身后孟凡尘道:“真没想到,你也有菩萨心肠。” 商羽落对他的嘲讽不放在心上,反问道:“孟庄主的伤不碍事吧,要不要我替你疗伤?” 孟凡尘脸色一沉,冷声道:“不用了!”拂袖上楼去了。他之前被江才情所伤,伤势还没完全好,刚才面对秋双心的慑心术,硬是强撑,导致伤势加重。商羽落看出了他的伤势,才会有此一问,他心中有气,自是不领情。 桑幼忧和桑俊也都醒了过来,见客栈里许多人都跑了,有些纳闷,他们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桑幼忧才注意到,鄢商慈不见了。 “商慈!”孟传闻一惊,拔腿就跑了出去。 鄢商慈去飞龙引找孟传情了,她找飞龙引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当她赶到飞龙引时,冉必之刚好离开。也就是那时,孟传心告诉她,孟传情失踪了。两人找遍了整个客栈,甚至连孟传心知道的那个密道都找过,却都没有孟传情的身影。 鄢商慈一阵失落,看着孟传心,道:“你说传情是不是知道我来了,在躲着我?” 孟传心看着鄢商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造化弄人,以前的时候,商慈都是跟着传情一起叫她姐姐,可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嫂子,再叫自己姐姐就有些不合,索性也就不叫了。 她叹了口气,劝道:“传情他不是那种人,我只怕……”她脸色苍白,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冲上楼去敲响了江才情的房门。 半晌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江才情负手而立,冷脸看着孟传心,他眉头紧锁,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擒住她。孟传心为了弟弟,也就顾不得危险了,劈头就问:“是不是你把传情怎么样了?” 江才情淡淡道:“不是我。”伸手欲关门。孟传心伸出一手,抵住,冷声道:“传情若离开,不可能不与我说,除非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在这客栈里,只有你与传情结过仇,也只有你能制服他。只要你放了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江才情也只有在夜未央面前话才多些,面对其他人,他都懒得费口舌,此时虽是孟传心相问,他也不愿多做解释,依然淡淡道:“不是我!”猛地关上门。 孟传心气极,踹了一脚大门,大声道:“江才情,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伤害传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身后鄢商慈瞧着她气愤的表情,有些讶异,心想:她真的很在乎传情啊,这种在乎超越了所有,以至于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她上前劝道:“你别气了,我觉得不可能是他做的。” 孟传心奇怪,问:“为什么?” 鄢商慈道:“我之前也见过这个人,虽然不知道他跟夜未央是什么关系,但他似乎很听夜未央的话。夜未央对传情跟特别,当不会背地里出阴招害他,如果他没有这个意思的话,想必这个人也不会对传情动手。” 孟传心听着有些道理,点头道:“我真是急糊涂了,传情之前跟我说他和夜未央之间有一笔交易,想必夜未央也是不愿他遇害的。既然不是他做的,又会是什么人?”她想了想,道:“也不知道这夜未央去哪儿了,传情会不会是和他一起出去了?” 鄢商慈摇摇头,“我来之前看见夜未央出镇去了。如果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不防让夜未央帮忙找找传情,我想,他一定能猜到传情去了哪里。”两人商量着,索性就坐在大厅里等着。 这二人平日里见面话就多,此时坐在一起,却是各怀心事,闷闷不乐,各自都不愿多说话。孟传心首先打破沉静,问:“父亲和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鄢商慈道:“他们都受了伤,现在在金山客栈落脚。”一句话淡淡带过,想必是不愿多谈这两人。 孟传心拉着鄢商慈的手,问:“你恨大哥和父亲吗?我知道他们都对不起你,可是这一切都已是定局,你不要在怨他们了,好好跟大哥过日子吧。也别再找传情了,这样大家都不好过。”她是理解鄢商慈的,然而,为了孟传情,她不得不违心说出这样的话。 鄢商慈轻轻拿开孟传心的手,沉声道:“我不认命。”她盯着对面的人,眼神清冷,“你们可以忍受他,因为他是你们的父亲,可我,凭什么?我成亲的那日,传情回来过,我就知道他没有放弃我,既是如此,我也不会轻易放弃他。我不管你的父亲如何折磨我们,总之我的心不会变。就算传情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放弃了我,我依然不离不弃。” 孟传心怔住了,又听鄢商慈道:“他被你父亲折磨到如此地步,已然苦不堪言,我若再抛弃他,岂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这让深爱着他的我们,于心何忍?” 孟传心苦笑道:“难怪传情第一次见你,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你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那是传情自小就欠缺的爱。如果你们真能在一起,传情就幸福多了。” 鄢商慈低眸沉思,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在一起却不想爱。” 当日在苏州园林,神女传人的那句话和断弦之音始终萦绕在心头,当时她还不相信,然而嫁给孟传闻的那一刻起,似乎一切都被言中了,让她不得不努力地抓紧孟传情,反抗着所谓的命运。至此,她心中默默道:“我绝不会让这句话成为现实,哪怕被江湖人唾弃,我也要与传情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止我们!” 正在这时,忽听周围有人道:“这不是武林庄的大小姐和大公子的新夫人吗?怎么不见大公子同行啊?”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非亲非故

鄢商慈一惊,抬头看去,见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倒也清秀,他直直地盯着自己,眼中不怀好意,想必是成亲之日见过她,有意调侃。紫you阁w.ziyouge.她扭过头去,不愿理会那人。 这时,又听那人身边一个年长的道:“我记得武林庄的二公子也在这家客栈,怎么南无诗这么大的消息,武林庄竟然只来三个人吗?莫不是孟庄主对魔灵珠并不感兴趣?” 孟传心淡淡回道:“家父随后就到。” 这时,又有几人围上来,孟传心一看竟都是成亲那日道过喜的,心中有些烦闷。以往就算武林庄的名头很响,也没有太多人认得她,却因为鄢商慈成亲时桑幼忧广邀武林人士喝喜酒,搞得人尽皆知,不仅仅是自己,连商慈的身份样貌都被人记得清清楚楚。 这名头太响,也不是什么好事。 “少夫人不知是何门派?”许多人都以为,能够嫁到武林第一大庄的女子,必定身手不凡,能够做孟凡尘的儿媳妇,也必定非同一般。 “孟庄主现在还没到,莫非是让少夫人过来打先锋的?” 围过来的几人对鄢商慈问东问西的,终是惹得她有些不烦,忽地起身,大声道:“别叫我少夫人,我叫鄢商慈,你们直呼我名字就好。我无门无派,也不会打什么先锋。” 其中一个约三十多的大汉,大笑两声,道:“想不到少夫人竟也如此豪爽,与大公子般配极了。在下胡山源,也尊夫也有过几面之缘,非凡公子当真非凡!” 鄢商慈眼神一沉,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时,一个妇人走了过来,揪着胡山源的耳朵,骂道:“你笨啊!看看少夫人都不好意思,你还真以为人家是来打先锋的。要我说,人家那是不放心大公子,一路跟着过来的......”那妇人带着胡山源越走越远,声音越来越小,听得鄢商慈脸色却是越来越难堪...... 孟传心看着鄢商慈,心也沉了下去。越多的人知道鄢商慈是武林庄的少夫人,她和传情就越难走到一起了。毕竟,叔嫂相恋,在江湖上是会遭人唾弃的。 两人正沉默时,冉必之背着夜未央回来了。两个女子瞧着夜未央以及身后跟着的农秋音,有些不解,夜未央却是催促着冉必之赶紧上楼。两人还来不及问什么,冉必之就到了江才情的房门外,农秋音依然跟在他身后,显然是不放心夜未央。 冉必之放下夜未央后,将农秋音拦在了门外,农秋音惧怕屋里的江才情,也不敢进去,只得悻悻返回来。这时,她才注意起鄢商慈,跑上前去亲热地拉起了她的手,“鄢姐姐,你也来这里了?” 鄢商慈笑道:“农儿,你还好吗?”这两个女子在盟主府相识,好似亲姐们一般,那时农秋音不告而别,鄢商慈也担心了许久。此时见她无恙,自是高兴。 “我很好啊......可是......”她低下头,红着眼睛,道:“可是哥哥被人害死了......” 鄢商慈讶异,问:“舒玉他死了?” 农秋音点点头,道:“是商姐姐害死了他,我想报仇,可我不想杀商姐姐,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鄢商慈更加讶异,“商姐姐怎么会杀害舒玉?你会不会弄错了?” 农秋音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想问问未央哥哥,他是不是也看到了。如果他也看到了,我......我就去杀了商姐姐,给哥哥报仇!”她说最后一句话时,几乎是下定了决心。 孟传心这时插口问道:“农儿,你有见过你小羊哥哥吗?”孟传情曾对她说过农秋音的事,也知道这小羊哥哥的来源。 农秋音摇了摇头,道:“没见过,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夜未央一进房就对江才情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死了,不是说好了三个时辰吗?为什么会提前散功?” 江才情搭着他的手臂看了看,淡淡道:“你是碰上对手了,功力不敌,而且消耗太多,所以才会提前散功。”他运功抵向夜未央后背,替他舒缓筋骨。 不出一会儿,夜未央就可以动弹了,他有些意外,“农儿的摄心术竟然......才这么短的时间,她功力就提升了这么多,将来只怕还会有所提升,她若留在我身边,我岂不是很危险?” 冉必之笑道:“这是艳福,你怎么能说是危险?她现在可是一刻也离不开你了。” 夜未央沉声道:“农儿的摄心术已练到最高重境界,普通的高手她分分钟就能控制,怕是连必之你都抵不过,也只有小白这样的丝毫不受影响。而我,虽说定力十足,但没有化心忘本抵抗,说不定也会被她控制,到时候岂不是任她宰割?” 冉必之咂舌,“这么厉害?” 夜未央道:“千万不可小觑,就连秋双心施展的魔音摄心术,也未必敌得过农儿。” 冉必之道:“我看她一心黏着你,应该不会对你出手吧?” 夜未央道:“可你别忘了,农牧夫在这里。他父亲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如果他在农儿耳边说些什么的话,一切就不敢保证了。”他想的长远,斟酌着,又道:“如今,就只有两个办法可以预防农儿控制我。” “一是尽快恢复武功,但这个方法几乎是没把握的。夫人留在我体内的真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打通,想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就只能用另外一个方法了,让农儿完完全全地站在我这边。”夜未央说完,看向冉必之,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解决一些事情,想必楼下那两位姑娘也是因此事在等我吧。你去把农儿叫进来,我要问她一些事情。” 农秋音听冉必之说夜未央叫她,欢快地跑上了楼。鄢商慈和孟传心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好笑,这小姑娘真有活力。 两人之中,孟传心跟冉必之也算是老相识了,她直接开口问道:“夜未央他怎么了?”她关心夜未央也属正常,毕竟她还欠那人几个人情,却让鄢商慈有些疑惑,不禁在心中暗想:之前那个小白似乎是为了抓姐姐,才打伤了传闻他们,可姐姐不但不怨他们,反而还很在意夜未央,怎么关系有点乱啊? 冉必之找地坐下,道:“他没事,反倒是你们,领主说让两位不必担心,他会帮你们找到孟传情的。” 两个女子听了冉必之的话,各自欣喜,对夜未央也是越来越有好感了,这个人聪明不说,还挺仗义的。她们却不知道夜未央怀的是怎样的另类心思。 楼上,江才情的房间内,夜未央看着再次摇头的农秋音,不禁眉头紧锁。 他之前猜测南无诗利用农儿的摄心术控制了夏星辰和孟传情,可他问了很多遍关于这两人的事,农儿都摇头说不知道。无论他怎样的引诱开导,农儿都仿佛置身事外,深知面对自己,农儿不可能有所隐瞒,夜未央就开始猜测,莫非农儿是被人洗脑了!如此想着,他忽然拉起农秋音的手,道:“跟我走!” 夜未央将农秋音拉到了水连环的房间,“小神医,帮我看看她,是不是中什么毒了?” 水连环对他的突然闯入已见怪不怪,拉过农秋音在身边坐下,盯着她的眼睛瞧了会儿,问道:“你可是有一段时间的事想不起来了?” 农秋音眨眨眼,道:“我不知道啊,我没有忘记什么事。” 夜未央插口道:“的确如此,她是完全没有印象的,能不能解开这段记忆?” 水连环摇摇头,道:“我没有看错的话,她是被焚香迷惑,遗失了那段记忆。这种迷香没有解药,时间长了她自然就能想起了。” 夜未央看着农秋音迷惑的眼神,叹了口气,道:“连你都说没解药,那就是真的没救了。”看来,得另想办法找孟传情了。 从水连环的房间出来后,夜未央又给冉必之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在客栈里里外外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机关。不过,冉必之却担心着劳桑心,“你不去找找她?” 夜未央毫不担心,“既是被人救走了,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就让她休息休息吧,回来了也闲不住。” 他太了解劳桑心的性格了,带伤也要完成任务,那种拼命的姿态,任谁也拦不住。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担心她的应该不止我们,想必霍春秋已经去找她了,这武陵镇他比我们熟。你还是安心地去找机关吧。” 冉必之耸耸肩,也罢,他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专心的去找机关了。 农秋音见冉必之离开,便扯了扯夜未央的衣袖,“未央哥哥,我有话想跟你说。” 夜未央转身看她,眼中尽是柔情。农秋音咬唇想了想,问:“未央哥哥,今天在树林里你看见了吗?商姐姐杀害哥哥的时候......” 一听这话,夜未央就明白了农秋音的心思,当即变幻神色,以一张愧疚的脸相对,搂着她的肩膀,道:“农儿,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一定可以救下你哥哥的......” 这话无疑是证实了他也亲眼所见,农秋音听后身体一颤,“未央哥哥,这不关你的事,是我没用,是我太笨了,救不了哥哥.....”说着说着她就呜咽起来。 夜未央瞧着她眼里泛着泪光,心头一紧,将那人拥入怀中,安慰道:“农儿,没事的,坚强点。”他闭上眼,心中道:农儿,似你这般天真的姑娘,我何其忍心伤害你,怨只怨你投错了胎,生在了天魔教,我也是没有办法。天魔教我必须要铲除,连根拔起! 夜未央安慰着农秋音,哄着她去房间睡了后,便轻轻地下了楼。“两位姑娘有看见老板娘吗?”见鄢商慈和孟传心依然在大厅里等着,便上前问道。 两人摇了摇头,孟传心问:“你找她做什么?” 夜未央道:“如果我说是老板娘将你弟弟藏起来了,你信不信?” 孟传心哑然,片刻后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夜未央瞧着她,道:“奇怪,我说是老板娘将你弟弟藏起来了,你竟然一点也不激动,这肯定不是因为你不爱你弟弟了,莫非你觉得不可能是老板娘做的?” 孟传心道:“我只是觉得她对传情还不错。” 夜未央神色一变,问:“她对孟传情很好,为什么?他们可是非亲非故的。” 这一直是夜未央想不通的地方,南无诗对孟传情很好他自是知道,然而,他猜不透南无诗究竟是在拉拢孟传情抵挡自己,还是真的对他好,抑或是还有其他原因。他以为南无诗将孟传情藏起来是为了打乱自己的计划,可又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不对劲,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必须将孟传情找出来,否则,一定会坏事。 “谁说我们是非亲非故?”正这时,南无诗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向鄢商慈,道:“商慈,你告诉他,我和小孟是什么关系。” 鄢商慈见了南无诗一愣,忽又欣喜,叫道:“娘!” 娘?夜未央和孟传心无不惊讶地看着两人拥在一起。听得南无诗柔声对鄢商慈道:“你怎么也跑来武陵镇了,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眼中确确实实充满了慈爱。 鄢商慈道:“我是来找传情的,娘,你有看见他吗?” 南无诗笑笑,道:“我也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怎么他不在房中吗?” 夜未央背靠在桌子边缘,两只手臂胳肘撑在桌边,看着南无诗,挑眉问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 南无诗道:“你个外人,本不想跟你说这么多的。不仅商慈要叫我一声娘,连小孟也得这么叫,不然你以为他离家出走何处不能去,却偏偏要到我这里来?” 孟传心恍然道:“原来你对传情这么好,是因为他认你做了干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没对我说过。” 鄢商慈道:“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和传情在海上遭劫,正是娘救了我们。我们在一处农家养伤,伤好之后就和娘分道扬镳了。”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机父女

夜未央听了这话不禁寻思起来,当初六日跟他提起过,猜测孟传情可能也去过天都家,当时南无诗失去了踪迹,他就没有派人去调查,只当是一个巧合。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这两人真有这层关系的话,那么孟传情不一定会帮着我对付南无诗。所以,南无诗困住他的原因就很简单了,是为了不让他为难。他既不想伤害南无诗,也不愿食言于我,所以心甘情愿地被困住。可不能如了他们的意,他想了想,问鄢商慈:“你可知她就是这间客栈的老板娘,而且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鄢商慈道:“江湖上的事我不懂,分不清你们是何门何派,也不在乎什么天魔教邪阴派,我觉得好的,就算是过街老鼠,我也一样视如珍宝。” 南无诗听着这话,甚是开心,道:“商慈,走,我们上楼去说说话。”拉着人上楼去了。 孟传心直到南无诗的身影完全隐没了,才问夜未央:“她的另一个身份是天魔教的南无诗,对吗?” 早在之前她听孟传情叫老板娘名字时,就听着有些耳熟,那时她担心弟弟的伤势,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她已隐隐猜到了,便想同夜未央确认一下。 她心里多了份担忧,传情竟然与天魔教扯上关系,可是极大的祸事啊! 夜未央扭头看她,“这个身份很快就不是秘密了。” 江湖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公开这个秘密了。南无诗之前被劳桑心伤了脸,容貌稍改,还是有很多人不认得她。他相信,只要一公开这个消息,飞龙引必定大乱,此时就是他的时机。 孟传心见夜未央脸上露出一抹诡秘的笑容,只觉得心寒,那一刻她觉得夜未央似地狱里归来的魔鬼,戾气横生,仿佛要屠尽天下人。这个人,让她琢磨不透,分不清他究竟是正还是邪,如谜一样深沉,耐人寻思。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夜未央,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的身世和出生来历,几乎无人得知。 夜未央笑道:“当然是从娘胎里来的。”虽是玩笑,脸上却隐隐有着怨恨,那是他一直无法解开的心结。 孟传心一点也不觉得好笑,脸色僵了僵,正言道:“南无诗既然没有加害传情,那传情一定还在其他的什么地方......” 正说着,就听见楼上一处拐角里传来一声爆喝:“你小子在我门外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声音刚落,就见冉必之从拐角里慢慢退了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用手指抵着他的胸口,将他向后推。 冉必之脸色如常,拔出陌阳刀,还未开口说什么,就见那大汉惊呼一声:“陌阳刀!”人刷地一下就退回了房中,猛地关上了门。 冉必之提起刀下楼,不意外地看见楼下这两人正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他悠悠地开口,对夜未央道:“找过了,没什么机关。” 夜未央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道:“我明白了,这种细活,还得我出马,似你这般莽撞,只能打打杀杀了。”言外之意是他的动静太大了。 孟传心瞧着两人,道:“你们怀疑这客栈有机关?” 夜未央道:“不是怀疑,而是确定。”对冉必之道:“你盯着南无诗,我亲自去找机关。” 孟传心还是有些不放心,对两人道:“我还是去其他地方找找,如果两位先找到传情,烦请通知我一声。”说完,飘然而去。 夜未央来到孟传情的房间,他有十分的把握确定这客栈有机关,又有九分的把握确定这机关就在孟传情的房间内,另外一分他压在了南无诗的房间内。 孟传情的房间很明亮,摆设也极其简单,一如之前他来这里时干净整洁,几乎没有什么改变。他盯着房中的物品一一看过,发现没什么异常,正面一张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正中的桌子上,有茶壶还有两个杯子,杯子倒扣在桌边,壶中的茶水早已凉透。左侧有一扇窗户,窗台上有两人花,未曾干枯,想必是常有人浇水。窗户半掩半开,清风阵阵吹来,吹动床头的纱帐,温馨无比。 夜未央随意摆弄着房中的物品,始终没有发现机关,他毫不气妥,依然气定神闲地在房中游走着。片刻后,他突然躺下,背贴地板,一双眼睛望着顶梁发呆,继而又起身蹲在地上,望着地板沉思。 用手敲了敲地板,只听见传来“咚咚”的响声,他不由得笑了,喃喃道:“藏得可真够深的。”这地板无丝毫缝隙,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就算是夜未央这样的老手,也经过了好长时间的寻思琢磨才发现。 夜未央正望着地板出神,忽听得“哐”的一声,身后的房门不知被谁关上了,随后传来上锁的声音。夜未央一惊,急忙起身喊道:“是谁?”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间房,就不要出来了!”门外传来南无诗的冷笑声,随着脚步声慢慢消失。 夜未央气极,踹了一脚门,门丝毫未动,他却抱着脚直呼痛。心知南无诗只是在整自己,他却不愿如对方的意,说什么也不能做这笼中困兽!张口就要呼唤小白,却见门外有人影闪过,一人在门外道:“你让开!” 夜未央听出是冉必之的声音,匆忙退开,只听得一声巨响,整个房门伴随着强烈的刀光破碎开来。冉必之提着刀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道:“我看这客栈也保不住了,到处都是破烂。” “必之你来的正好。”夜未央朝冉必之招招了手,道:“机关应该就在这下面,你试试看能不能把地面掀开。” 冉必之用刀背敲了敲地面,皱眉道:“竟然全是钢筋,只怕有些难。” 夜未央思索了一下,问:“南无诗没有其他动作?” 冉必之道:“她和鄢商慈聊完天后,经过这里就将你锁了起来,现在应该在客栈外面。” 夜未央习惯性地敲动着手指,缓缓道:“她知道我是在找机关,却没有横加阻拦,显然是对此事胸有成竹,算定了我找不到这机关的窍门。”顿了顿,又道:“这个机关怕不是用武力就能打开的,一定有什么奇特的方法。” 冉必之问:“那现在怎么办?” 夜未央道:“盯着南无诗,我就不相信她不给这小子送饭。” 南无诗走出客栈的大门,迎面走来的两人让她不禁停下了脚步,秋双心和农牧夫。这两人知道农儿住在这里,就从金山客栈直接赶了过来。因为十多年的隐迹江湖,几乎没多少人认识这师兄妹两人,加上秋双心背着的魔音琴藏得严严实实,不看武器,很少有人能猜到他们的身份。 这两人也看到了南无诗,秋双心一怔,却因为南无诗容貌稍改而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农牧夫盯着南无诗看着,心中五味陈杂。他和南无诗早就见过面了,却只能因为种种原因当作不相识。南无诗随意瞟了一眼农牧夫,就飘然而去,仿佛从未相识,决绝的令农牧夫心痛。 秋双心看着南无诗的背影,道:“师兄,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感觉很多人都似曾相识。” 农牧夫笑笑道:“师妹这是怀旧了吧。” 秋双心苦笑,“是吗?” 农牧夫点头,看向客栈的大门,正巧一个蓝色的身影踏门而出。 农秋音虽是被夜未央哄着睡了,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楼郁殊的身影,血淋淋的尸体仿佛就在眼前。辗转数遍后,她终是难忍心中的仇恨,趁夜未央查看机关的当口偷偷出了房门。这个仇不报,她心里难安。 踏出飞龙引的大门,刚好看到农牧夫和秋双心,她迎了上去,唤道:“爹爹,姑姑。” 秋双心开口问道:“农儿,你可是亲眼所见,确定是商羽落杀了郁殊?”商羽落的一番话让她半信半疑,所以她才再次向农秋音确认。 农秋音点头,“我确实是亲眼所见,不仅是我,连未央哥哥也看见了。”她不禁意间将夜未央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农牧夫惊讶,“他竟也在场?”他暗自沉思,这人可不简单,他若在场,说不定是有什么阴谋。想了想,对秋双心道:“师妹,这个夜未央就是上次闯迷雾鬼林的人,同样身怀高明的心法,连你我都不是对手。我怕的是他在中间搞鬼,挑拨商羽落和天魔教的关系,这件事,我们还是先查清楚再说,暂时不要为难商羽落。” 秋双心眼神一变,道:“师兄的意思是,他用自身的心法给农儿制造了幻境?” 农牧夫斟酌着,道:“我还不确定,按理说农儿的摄心术已经练到最高层,是没有人能够轻易控制她的。难道他的心法竟高过农儿不成?”他眉头紧锁,显然是疑惑重重。 农秋音看着两人一言一语,不解问道:“爹爹,姑姑你们在说什么啊?未央哥哥怎么可能控制我?他都没有武功的......” 农牧夫再次被惊到,扭头看向她,“他没有武功吗?你确定?”那之前闯迷雾鬼林是怎么回事? 农秋音侧头道:“未央哥哥本来武功很高的,可是这次见他,不知道怎么了,武功好像是被人废了。要不是因为这样,哥哥他也不会......”她脸色忽变暗淡,看向秋双心,低声道:“姑姑,都怪我,一心要保护未央哥哥,没来得及救哥哥......” “农儿......”秋双心身体一震,张口欲言,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怎么能怪农儿没有救郁殊呢?撇过头去,暗自忍泪。 农牧夫道:“难怪他今天还让人背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更不可能控制你了。”他心中暗忖,这夜未央高深莫测的紧,如今武功尽失倒是个时机,正好探探他的来路。想了想,他将农秋音拉向一僻静处。 “农儿,你确定夜未央武功尽失了吗?” 农秋音道:“不会错的,我之前给未央哥哥运气时,发现他体内毫无真气。我还问了他,他让我.....”她忽然捂着嘴,眼睛睁的老大,“未央哥哥让我不要说出去,我怎么都说了?” 农牧夫问:“怎么,连我也不能说吗?我可是你爹!” 农秋音瑶瑶头,鼓着嘴道:“不能说,未央哥哥说了,谁也不能说。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能告诉别人。” 农牧夫眯起眼睛,他的女儿被夜未央蛊惑的够深的,竟然连自己这个亲爹都被当作了外人,要不是农儿无意间说了出来,自己恐怕是难以从她口中得知这一切。他心中冷笑,不报复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一个念头闪过,心中已然有了对策,遂笑着问农秋音:“农儿,你很喜欢你的未央哥哥,对吗?” 农秋音点头,又听农牧夫问道:“很想跟他在一起,时时刻刻不分离是吗?” 农牧夫语境一转,道:“可是,他每天都很忙,没多少时间陪你,是吗?” 农秋音头点的更勤了。”现在爹爹教你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一直陪着你,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绝不会违背你。” 农秋音眨眼,“什么方法?” 农牧夫道:“你只需用慑心术控制他即可。” “控制……未央哥哥?”农秋音眼睛睁得老大,她从来没有想过用心法控制心爱的人。 农牧夫道:“你想想,虽然你们现在在一起,可你总归要回天魔教的,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要回自己的家,到时候你们就要分别了。你若直接让他跟你去天魔教,他肯定是不肯的,但如果你用慑心术控制了他,就能将他带回天魔教,到时候他就能在天魔教生活,你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农秋音微微心动,“真的吗?”脑中开始浮现和夜未央在一起的甜蜜时刻。 农牧夫笑里藏刀,道:“当然是真的,爹爹怎么会骗你呢?你将他带回天魔教,他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也不会再有人阻止你们在一起了。” 农秋音眼睛一亮,她真的很想跟未央哥哥时时刻刻在一起,可是那个小白总是挡在中间,让她怕的紧,如果能将未央哥哥带回天魔教,就不用担心小白阻拦了吧。想了想,她脸上渐渐浮出笑意,道:“爹爹,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农牧夫望着农秋音,眼神深邃难测,一丝阴狠从脸上闪过,只要农儿控制了你,还怕查不到你的来路? 往事篇孟凡尘一邪帝

往事篇.孟凡尘(一邪帝 二十年前,孟凡尘有着另外一种身份,江湖四大邪派之一,邪阴派掌门人,邪帝衣笑臣。 邪阴派同天魔教是百年世交。每年的中秋,衣笑臣都会去找好友楼仲丛叙旧。那天,他抛下了成亲六个月的妻子独自去了庐山。穿过迷雾鬼林后,被一阵优美的琴声所吸引,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天魔教的禁地,劣引林。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秋双心。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一笑慑人三分魂,再笑拜倒石榴裙。 当时的他尚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怔怔地望着桃树下弹琴的白衣女子,忘却了一切。那祸国之姿举世无双,纤纤玉手轻抚琴弦,含笑轻吟,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俨然是一幅独一无二的美景。 楼仲丛是带着笑,背负着双手走进劣引林的。但看到藏在桃花株下望着秋双心怔怔出神的衣笑臣后,他的脸色变了,不是因为他偷窥自己的心上人,而是,劣引林是天魔教的禁地。 祖师遗训,只有天魔教历任教主和自己的心上人才能进入此地,其他任何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进入此地者,一律要将其永囚魔狱。 天魔教虽然地处隐秘,但江湖中人都知道教中的“迷谜密秘”四大绝地。 迷便是迷雾鬼林。任何人若想进入天魔教都必须得先穿过迷雾鬼林。迷雾鬼林,顾名思义,常年浓雾,阴森恐怖。林中不但设有奇门八卦阵法,更有瘴气之毒,若无秘道,实难闯入。相传自天魔教创教以来,至今能够穿过此林并且毫发未伤的人仅有轩辕伢子和莫小邪两人。 谜便是谜踪阁。阁中藏有无数江湖中人的秘密,而天魔教的创教秘史也藏于阁中。除历任教主之外,任何人若想进入谜踪阁都必须解答创教祖师留下的一道难题。而那道题也困惑了无数江湖中人,故此成谜。 爱一天,恨一年,一年胜一天,何以爱胜恨?笑三年,痛三天,三年胜三天,何以痛领先? 密便是最为人们惧怕的魔狱,它是魔教的监狱,专门囚禁触犯教规的门徒和敌人。它地处魔教的地底深渊,因此阴暗潮湿,常年不见阳光,就像一个封闭的密室,里面有着各种阴森诡秘的景象,常年居于此地,必会疯癫而死。 秘便是神秘的劣引林。因里面的桃花树颇多,故又被魔教中人称为桃花林。桃花林的神秘在于禁。它是禁地!江湖中人都知道,衣笑臣也知道,但此时他却身在其中。 楼仲丛知道好友只是被秋双心的琴音所慑才会误进此地。他实在不忍将好友囚在魔狱,祖师的遗训让他陷入了两难之中。他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放他一马,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于是他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径直朝秋双心走去,他相信衣笑臣看到他的身影后,定会清醒并且悄悄地离开。 衣笑臣的确清醒了,他清醒是因为楼仲丛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有点看楼仲丛不顺眼了,他的出现阻挡了自己对白衣女子的欣赏。 见楼仲丛来到,秋双心停止了弹奏,叹道:“仲丛,这里好美啊!” 楼仲丛将佳人拥入怀中,别有深意地笑道:“是啊!可惜这劣引林再美也只是禁地,不能让更多的人来欣赏它。” 劣引林!禁地! 自己竟闯入了天魔教的禁地!衣笑臣听了这话终於彻底清醒了,看着林中相拥的两人,他豁然明白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才进天魔教不久的秋双心丝毫不知魔教的“四绝地”,问道:“这么美的地方,为什么要将它列为禁地呢?” 楼仲丛道:“这是祖师的意思。据说祖师和她一生的恋人曾在此地共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而这些桃花树正是他们当年一起亲手种下的。祖师在此和恋人共处,从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禁地。” 秋双心看了一眼衣笑臣的方向,又问:“若是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呢?” 楼仲丛道:“魔教上下将会倾尽所有之力,将其永囚魔狱。” 永囚魔狱!魔狱是可怕的。衣笑臣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从这两人的谈话中,他知道他们早已发现了自己,那些话大多是对他说的。他有些无地自容,显然楼仲丛拿他当兄弟没有当面为难他,他却觉得好生羞愧。看着相拥的两人,他觉得今天的太阳特别刺眼,默默转身离去。然而,刚出劣引林,就被一道蓝色身影拦住。 “什么人,胆敢擅闯劣引林?” 衣笑臣认得眼前之人。楼仲丛青梅竹马的义妹,天魔教的圣女南无诗。这个聪明狡黠,英气逼人的少女简直就是楼仲丛的守护神,时常都能看到她伴在楼仲丛左右。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曾经让他以为她会成为楼仲丛的妻子,但今日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楼仲丛已然另有佳人相伴。 南无诗斜睨了衣笑臣一眼,淡淡道:“我当是谁这么大胆敢闯我天魔教的禁地,原来是邪阴派的衣大掌门,难不成你比别人多条命?”她对此人并无好感,说话毫不客气。 衣笑臣冷脸看着南无诗,他的双手紧握,似是有些愤怒。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人当场抓到,有些无地自容,而南无诗毫不客气的言语更是伤了他的自尊。“你想怎样?”他冷冷地问道。楼仲丛都可以当作什么也没看到,她凭什么来此插上一脚。丝毫情面也不留给他,显然是要和他撕破脸,那么天魔教和邪阴派将从此兵戎相见了吗? 南无诗道:“我猜的没错,你早晚有一天会对天魔教不利。凡是对天魔教不利的人,都得死!这是我在先教主面前发的誓,纵然你与楼哥的交情再好,也不能让我违背誓言。” 衣笑臣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既然对方无意讲和,他也没有必要低声下气。南无诗对自己怀有莫名的敌意,他不是不知道。每次来天魔教见到她,都能看到她嘴角对自己露出的一丝冷笑。七夜明珠突然从他体内窜出,射向南无诗。南无诗不甘示弱,卷舞绫纱也从体内钻出,两人就在劣引林外激烈地打斗起来。 “糟了!”劣引林中,楼仲丛突然沉声道。 “怎么呢?”秋双心不解地看向他。 “我忘了无诗是跟我一起来的,她在林外。” “你怕无诗会拦他?” “不。我是怕无诗的卷舞绫纱抵不过衣兄的七夜明珠,可能会伤了性命。” 秋双心失声笑道:“他们会交手吗?这里可是天魔教,他敢打伤无诗?” “以他们的个性,现在恐怕已经交战了。无诗早就对衣兄有偏见,定会借此事置衣兄于死地,而衣兄生性好强,决不会束手就擒,怕是不会再顾及我的情面而对无诗手下留情了。” 秋双心盯着楼仲丛半晌,悠悠叹道:“原来你什么都了然于胸,却经常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真是被你给骗了!” 楼仲丛淡笑道:“有些事只可放在心里,不可点破,否则伤人伤已;有些痛苦也只能一个人承担,是为了身边的人好。” 南无诗和衣笑臣交手仅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倍感吃力的她下定决心要与衣笑臣拼个鱼死网破。同样都是好强的人,她明白衣笑臣和楼仲丛两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在江湖上的名声都只是在伯仲之间。但如果有一天,楼仲丛超越了衣笑臣,衣笑臣就会视楼仲丛为敌。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背叛。 楼仲丛也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些,才会一直隐蔽锋芒,不愿在衣笑臣面前太过表露自己。他不愿两人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如果这次劣引林的事件处理不好,就会成为两人为敌的导火线。为此,他违背了祖师遗训。南无诗却顾不了那么多,她选择的是先下手为强,只有杀了眼前之人,才能永除后患。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与楼仲丛为敌。 衣笑臣见南无诗下手越来越不留余地,愤怒了。这个女人竟是如此的容不下自己。他是邪阴派的掌门人,是邪帝,向来只有他容不下别人的份。或许是楼仲丛太宠她了,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今日就代楼仲丛好好管教管教她,也好让她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再手下留情,收起七颗明珠,抖动五指,七根引线射向南无诗。 南无诗自然敌不过武功与楼仲丛在伯仲之间的衣笑臣,双臂双腿各被他的一根引线束缚,无法动弹。而衣笑臣手中的三根引线又射出,一根欲缠住南无诗的脖子,两根欲刺向她的双眼。 南无诗却并不惊慌,他若杀了自己,楼哥一定不会放过他。若用自己的命来除掉天魔教的一个大敌,她无怨无悔。 突然,灰白色的身影闪过,一把抓住三根引线。“衣兄,还请手下留情。”楼仲丛看着衣笑臣,缓缓放开了手中的三根引线。 衣笑臣吃惊地收回引线,心中暗想:他竟能赤手接下自己的三根引线,那他的功力岂不是已在我之上? “衣兄,无诗无理,我自会管教。今日多有得罪,改天我必带她登门赔罪,请回吧!”楼仲丛依然一脸淡定。 南无诗正揉着自己疼痛的手臂,听到楼仲丛的这句话,她指着衣笑臣叫道:“楼哥,他进了劣引林,应当将他永囚魔狱。怎么能放他走呢?” 楼仲丛眉头一皱,“无诗,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自会处理。” 南无诗瞪着他,道:“你处理的根本就不公。你是教主,更应当遵从教规,若什么都以你的一句话为准,那祖师遗训岂不成为空谈。” 楼仲丛见南无诗生气,笑道:“要不我们还是老规矩?” 南无诗道:“不行!这是大事,怎么可以用猜拳来决定,而且每次猜拳十有**都是我输,这次,我决不妥协。” 楼仲丛无奈地看向离自己不远的秋双心。秋双心已明其意,也来到南无诗身边相劝。南无诗却铁了心不愿放衣笑臣走,“好,要我放过他也行!除非魔教的教众能够答应。” 楼仲丛头痛不已,他抚着额头想了想,道:“好吧!你去召集教众,我们在这等着!” 衣笑臣看着南无诗满怀怒气地离去,心中冷笑。说到底还是不愿放自己走吧!何必召集教众?是为了让自己更加难堪吗?却不料,南无诗前脚刚刚离去,楼仲丛即对秋双心道:“你送衣兄速速离开此地,这里我来应付。”他又看向衣笑臣:“衣兄,抱歉!改天我必亲自登门赔罪。” 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衣笑臣却毫不领情,冷声道:“不必了!只怕你们也会迷了路。我邪阴派虽没有什么禁地,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说完,大步离去。秋双心看了楼仲丛一眼,跟在衣笑臣身后离去。 有如此佳人陪伴在自己身旁,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衣笑臣的心思却是复杂万千,奈何佳人已名花有主,而自己家中亦有妻子。只能说是在最不该遇见她的时候遇见了她,这是一种错过,也是遗憾。他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能这样和她长久相伴,人生已无遗憾。 “衣掌门,请不要恼恨无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魔教。”秋双心率先开口与衣笑臣交谈了起来。 衣笑臣道:“恐怕不是这样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楼仲丛,天魔教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秋双心淡笑道:“那有何区别?” 衣笑臣讶异地看着她,“你不吃醋?” 秋双心道:“何必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无人可及,没有谁能够拆散他们。而我才是真正的第三者,该吃醋的应该是无诗才对。可她爱屋及乌,因为仲丛喜欢我而对我极为友善。她如此待我,我怎可与她争宠。” 衣笑臣道:“所以你占据不了他的心,南无诗才是他的最爱…” 秋双心打断他的话,“不,你错了!你与仲丛相识了那么久,却还不懂他对无诗那种微妙的感情。由此可见,你不懂爱!” 你不懂爱! 衣笑臣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她居然说他不懂爱。他怎会不懂?第一眼看见她,他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是她不懂吧! 他阴沉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双心道:“你不懂爱,更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甚至你连自身也看不透。” 衣笑臣僵硬着脸,没有说话。秋双心继续道:“无诗之所以与你为敌,是因为她看透了你。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清醒,唯有你还身处迷雾之中。” 衣笑臣冷笑道:“我清醒的很。是他们不清醒,为我都快反目成仇了,不是吗?” 秋双心道:“你又错了。即使仲丛和无诗的立场不一样,也永远都不会反目成仇。无诗杀你的决心你已看到了,仲丛也一定会维护你到底的。他对你始终保留着那份兄弟情义。” “什么情义,都是虚情假意罢了。” “你不相信?你想知道他能维护你到什么程度吗?” 衣笑臣没有说话。秋双心道:“跟我回去看看吧!你会明白的。” 秋双心一心想要开解衣笑臣,却不知她此举反而会适得其反。几年后的结局也许正是因为今日的转身才造成的吧!天意,原来是如此的不可捉摸。命运也是如此的无情。究竟还有什么是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呢? 往事篇孟凡尘二武林盟主

往事篇.孟凡尘(二武林盟主 “不行…不能放他走…” “擅闯禁地,永囚魔狱…” “祖师遗训,不可违背…” 魔教教众在得知事情原委后,一致和南无诗持着相同的意见。但楼仲丛却没有理会教众的吵嚷声,他与南无诗对视而立。 南无诗得意道:“楼哥,我就知道你会骗我,我已经安排了人埋伏在迷雾鬼林,他绝对离不开天魔教。” 楼仲丛浅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让双心去送他。” 南无诗愣住了,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一点。魔教未来的教主夫人比一个擅闯禁地的人要重要的多。从他们确立恋爱关系以来,秋双心在天魔教就拥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这是魔教教规的第一条。若秋双心以命相胁,是绝对没有人敢再阻拦的。 南无诗沮丧地看着楼仲丛,心中暗气,楼哥的智慧并不在她之下,自己的这点伎俩在他面前根本就是班门弄斧,他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楼仲丛面向依然吵嚷的教众,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今日,我放他走。谁若阻拦,我这个教主就不当了。你们另寻明主。” 此话一出,魔教教众一阵喧哗。南无诗惊道:“楼哥,你是开玩笑吧!” 楼仲丛盯着她,笑道:“我若退位了,这个教主你来当吧!” “楼哥…”南无诗突然单膝跪地,“我不再阻拦就是了…” 所有教众都跪了下来,齐声道:“请教主收回成命,我等愿意遵从教主吩咐。” 楼仲丛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我无意威胁你们,只请你们不要为难我。无诗,撤掉迷雾鬼林地埋伏,放他离开。”说完,他朝假山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与秋双心一起藏在假山之后的衣笑臣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思绪万千。 “你快走吧!”秋双心文静而又淡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衣笑臣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去。秋双心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许多异样的感情,一句劝告的话脱口而出:“永远都不要与仲丛为敌,因为他永远也不会把你当作敌人!” 三天后,楼仲丛带着秋双心、南无诗以及新任护法农牧夫一起光临邪阴派,为三日之前的事赔罪。衣笑臣与妻子聂湮诀、前任掌门弑神,盛情款待几人。众人不知道楼仲丛对南无诗有过怎样的劝说,让她一改之前的态度,向衣笑臣亲自低头认错。衣笑臣出人意料,竟欣然接受她的道歉。 席间,衣笑臣异常高兴,打着不醉不归的旗号与众人拼酒,醉倒酒桌。半醒时,他与在园中赏鱼的秋双心相遇,便借酒胆向她表达了仰慕之情,却被秋双心怒斥。不甘心的他企图对秋双心无礼,最终两人在园中激烈地打斗了起来。七夜明珠对阵阴风煞掌,略胜一筹,秋双心被衣笑臣钳制。正巧此时楼仲丛赶来,他平静地看着衣笑臣没有说话。 衣笑臣早已酒醒,他红着眼对楼仲丛道:“究竟有什么是你真正在意的?你太深沉了,让我看不透。”他抚摸秋双心的脸颊,道:“如果这朵花是你想要守护的,就站出来接受我的挑战。如果不,我将带走她。” 楼仲丛的眼睛穿透他,望见他身后的聂湮诀,一丝伤感浮上心头。他依然冷静无比,问道:“为何如此?”这句话,是为自己而问,也是为聂湮诀而问。 衣笑臣大笑道:“你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失败,让我看到了自己是多么的狭隘。事实上并不是如此,我要证明我比你强。你不是重情重义吗?那么,爱情和友谊你便只能选择一样。” “你想怎样?” “若你选择爱情,就拿出自己所有的本事,后天,与我天狼山一战。胜了,你可以带走她,输了,她归我。若你选择友谊,那么就将她留下,今后我们一样是朋友。” 楼仲丛道:“如果我两者皆选呢?” 衣笑臣喝道:“没有第三条路!” 楼仲丛道:“那么,你将嫂夫人至于何处?” 衣笑臣一震。他在做什么,竟然忘了自己还有妻子,若将这个女人留下,那湮诀怎么办?不,他并没有背弃妻子,只不过想争个输赢而已,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会谅解自己的。他冷哼道:“这是我们的事,与她无关。” 楼仲丛沉默了。这是一道难题。他从聂湮诀的眼里看到了恳求,求他不要为难自己的丈夫。那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让他不忍与衣笑臣多做计较。但自己的爱人在他的手中,他无法弃她不顾。在犹豫中,他放弃了救人的机会。本可以运用天魔神功从衣笑臣手中救走秋双心的,但这样可能会伤到衣笑臣,聂湮诀的恳求让他无法这样做。而无论是他选择爱情还是友谊,对聂湮诀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吧! 衣笑臣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我可以给你第三条路。就是她马上死,而我们之间的决斗还要继续。”说完,他一手掐住了秋双心的喉咙。 楼仲丛一惊,神色稍变。这一瞬间的变化没能逃过衣笑臣的眼睛,他冷笑道:“原来你还是在乎她的,那么,你是选她了?” 楼仲丛沉思了许久,才缓缓道:“你若信我,就先放了她,后天,我一定奉陪!” 衣笑臣满意地笑道:“好!我信你。”他解了秋双心的穴道,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很幸运,有人肯为你与我做生死决斗。不过,你们能不能长久,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你会后悔的!”秋双心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然后走向楼仲丛。 聂湮诀也默默地转身离去,至此衣笑臣都不知道他的妻子曾经在他的身后出现过。而后天,又将迎来它怎样的结局? 楼仲丛一行四人各带着复杂的心思走出了邪阴派的大门,衣笑臣目光深沉地看着众人离去,漠然关上大门。 几人行至离邪阴派不远的一处园林时,楼仲丛突然停下了脚步,天魔神功感应到了凉亭之后藏着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似乎已猜到对方是谁,他并没有对南无诗几人说明,而南无诗,秋双心和农牧夫三人却并没有察觉到这些,都不解地看向他。 这并不代表三人的内力太低,无法听到几里以外的动静和人的呼吸。相反,他们几人的内力深厚,在江湖上恐怕无几人能抵。但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不懂闭气,呼吸沉重,几个高手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这一切的原因在于楼仲丛。 原来,楼仲丛的天魔神功所散发出来的天魔真气阻隔了秋双心几人内力的散发,才会让他们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若是没有楼仲丛在身边,他们必然早已发觉藏身之人。而这也正是天魔神功的奥妙所在。 天魔神功的精义就是唯我独尊。它就像是一个强权的霸主,想要驾驭这世间的一切,而它所得到的成果绝不允许有人与它共享。这是天魔神功的占有欲。秋双心三人的真气一但散发,便是企图与天魔真气共享成果,天魔神功便暗中阻隔了它们。 在邪阴派的后花园中,正是因为楼仲丛的天魔神功才让衣笑臣没有发现身后的聂湮诀。天魔神功更高明之处在于,它不但能够感受到动的人或物,还能感受到静止或是无形的生命。就像是花开花落,蛹虫蜕变,这些都是寻常内力感受不到的。这也应证了天魔神功源于自然的真理。 楼仲丛朝凉亭的方向扬声道:“我知你来意,若可以,我会保他安然无恙。”众人皆不知他在与谁说话,但见他面向凉亭,都齐齐望向同一方向。 “谢谢!”亭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让南无诗几人大吃一惊。楼仲丛不理会几人的反应,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然后转身继续前行。 南无诗似乎已猜出了一二,追上前去问道:“楼哥,是不是聂湮诀?我们何不抓了她来对付衣笑臣?他实在太可恨了!” 楼仲丛看着她,突然笑道:“我倒觉得你比较可恨。” 南无诗瞪眼叫道:“楼仲丛!” 楼仲丛大笑,背负双手离去,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何必为难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呢,更何况她还是如此的深情。”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楼仲丛的天魔神功早已感应到聂湮诀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难怪在席间他会莫明其妙地恭贺衣笑臣。 秋双心沉默了半天,终於忍不住开口问道:“仲丛,你真要与他决战天狼山?” 楼仲丛道:“若不战,他将永远无法学会隐忍;战,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也是为了成全他,让他学会在沉~沦中蜕变。所以,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将会在这场战斗中重生。” 楼仲丛的这番话,振奋着每一个人的心,而后天,又将会掀起怎样的风云? 天狼山。 险峰峻岭,高达万丈,因山上狼群野兽众多而得名。因此,此山无人敢登,也没有几人能轻易地登上去。 衣笑臣选择在此地决战,无疑是为了考验楼仲丛。由于山太高,而山壁极为光滑,毫无借力点,因此想要轻易地登上山顶,除非拥有一身像轩辕伢子一样的绝顶轻功,否则,怎么也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山顶,而就算是这样,人也早已虚脱了。 衣笑臣知道楼仲丛的轻功很好,但绝对还没有达到能与轩辕媲美的那种程度,所以要到达山顶一定会困难重重。但他不同,他有七夜明珠和引线,可以将夜明珠嵌入山崖中,然后顺着引线往上飞跃。他的每一根引线都可以延伸数十丈,因此只要几个时辰他便可以跃上山顶。 仿佛已看到楼仲丛气喘吁吁,跪倒在地的狼狈模样,系着引线步步攀登的他露出一脸得意的笑。然而,出人意料,当他到达山顶时,楼仲丛正静静地坐在花丛中编织花环。 这坐山虽然险峻,但是风景优美,遍地野花正值开放,香气袭人。楼仲丛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淡淡道:“衣兄,你来了。我已等候多时。” 衣笑臣一脸吃惊:“你什么时候到的?”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比自己先到一步? 楼仲丛手中的花环已然编织好。他站起身,将花环抛向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之上,道:“已有两个时辰了。”与此同时,一个声音自大石后响起:“不早,不早,刚到而已。” 衣笑臣一惊,喝道:“谁?”楼仲丛却非常淡定。天魔神功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周围的异样,来人一出现在山上他就知道了。只是感觉对方并无恶意,便没有点破。 一个约莫十九岁的黑衣劲装少年突然从大石后钻出。他手中握着一个酒葫芦,爬上大石,拾起楼仲丛所丢的花环带在头上,朝楼仲丛嘻笑道:“谢了!” 楼仲丛虽不知来人是谁,却也客气道:“不必。举手之劳而已。” 衣笑臣见两人说话毫无顾忌,便怒道:“楼仲丛,你竟敢带帮手!” 楼仲丛尚未解释,黑衣少年抢先道:“哎…别误会。我只是个观众,你们尽情地打,谁死谁伤都跟我没啥关系。” 衣笑臣道:“既然没关系就尽早离开,这里不需要观众。” 黑衣少年道:“你们不觉得这么精彩的决战,若没有人旁观,岂不扫兴。再说了,万一你们都在这场决战中死了,我也好帮你们收尸啊!”说完,仰头灌了一口酒,啧啧道:“好酒!”他又朝衣笑臣和楼仲丛两人道:“要不要尝尝?” 衣笑臣冷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少年道:“不要激动嘛。先尝尝我的酒,如何?”衣笑臣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黑衣少年碰了钉子,只好看向楼仲丛:“花环换酒,便宜你了。”说完,将酒葫芦仍向楼仲丛。 楼仲丛轻松接下,想也不想就灌了一口。 黑衣少年一脸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楼仲丛淡笑道:“你是别应天。” 此话一出,黑衣少年和衣笑臣皆是一愣。少年假装糊涂,道:“别应天?别应天是谁啊?不认识。” 楼仲丛道:“我从酒中品出了正义的味道。现今江湖,最正义的当属新任武林盟主别应天。况且,也唯有此人能与我们同立于这颠峰之上。” 往事篇孟凡尘三天魔神功

往事篇.孟凡尘(三天魔神功 天狼山顶,当今江湖能够轻易登上来的人,屈指可数,但如此年轻却又自由散漫的仅有一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那便是半年前上任的武林盟主别应天。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衣笑臣和楼仲丛两人决战的消息就已传遍江湖。邪派两大高手的决战吸引着无数江湖人,都想登上天狼山顶一睹两人决战的风采,别应天自然也不例外。然而那些自命不凡的江湖客,哪里有真本事,最高爬至半山腰便累的只剩半条命了,唯有别应天靠着自身的绝技步步登上高峰。正如楼仲丛所说,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黑衣少年笑道:“好见识!果真不愧是魔教的头儿。在下正是别应天。” 听到对方已承认自己的身份,楼仲丛只是笑笑,继续灌着葫芦里的酒,而衣笑臣却开始盘算起来。别应天是近几年在江湖上名头最响的英雄人物。楼仲丛和衣笑臣两人虽并未亲眼目睹他的成名经历,但有关他的事迹早已传遍江湖。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半年前的那一场莫邪大会。 别应天为了博红颜一笑,在大会上凭一己之力夺得终宝离人萧,却被几名武林耆老“算计”,被迫登上了盟主之位。七天后,又与闻宗萱在苏州城内大婚,可谓是轰动一时。 虽然自古正邪不两立,但莫邪大会却从不分正邪,凡有能者皆可以参加,奈何半年前衣笑臣也正好大婚,便错过了这场盛事。莫小邪曾经是天魔教的大敌,而莫邪大会对天魔教来说就是一种耻辱。因此,魔教上下也无一人前去参加。这也就让这两人无缘在大会上见识新任盟主的风采了。 别应天虽是被迫坐上盟主之位,却也尽心尽责,一上任就开始整顿武林,大力铲除惑乱江湖之人。先灭灸泠门,再铲秘穴宫,中原武林四大邪派已灭其二,而剩下的邪阴派和天魔教也是人心惶惶。然而,别应天却一直未对其有所行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怕了两派的雄厚实力。那么,他今日不请自来,究竟是纯粹的观战还是别有用心,值得深究。 衣笑臣看着别应天直言道:“听说你已经灭了灸泠门和秘穴宫,而对我们邪阴派和天魔教却一直没有行动。今日莫不是想乘我们两败俱伤时,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别应天道:“既然知道会两败俱伤,何必要比?” “你既然是习武之人,就应该明白。” 别应天道:“好吧!请容我再次强调,我来这纯粹是为了观战。如果你非要往别处想,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身边的那位都没有这么想呢?” 楼仲丛道:“我不喜欢思考。”说完,又喝下一口酒。 别应天叫道:“喂…给我留点…” 楼仲丛将酒葫芦仍给别应天,看向衣笑臣道:“我们点到为止。” 衣笑臣却对楼仲丛提议:“我们先联手拿下他,再战不迟。” 别应天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楼仲丛看着衣笑臣,轻叹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答应双心和无诗要在午时之前赶回,我们速战速决吧!” 衣笑臣冷哼一声,退后几步,七夜明珠蓦然从体内窜出。楼仲丛右手对着花丛一吸,一把剑从里面飞出来到他的手中。那是他在铁匠铺临时买来带上山的,编织花环时,随手放在了花丛中,因花丛浓密,并未被人发现。 江湖中人都知道,天魔神功没有招式,只有杀气,因此它不需任何兵器。但楼仲丛带剑上山是何用意?衣笑臣和别应天都不解其意。 原来,楼仲丛知道自己天魔神功的威力,不敢在此次决战中使出,因此他决定用其它的武功来对抗衣笑臣的七夜明珠。虽然他这一生从未用过兵器,但是他还是选了这把剑作为武器。 因为,没人敢赤手空拳对抗七夜明珠。 楼仲丛拔出剑,道:“你知道我从不用任何兵器,若我用此剑接下你四十九招,可否罢手?” 衣笑臣道:“接了再说!”舞动十指,七颗明珠射向楼仲丛。 楼仲丛突然将剑抛向半空,右手呈爪状,一股气流从手中射出,绕住剑身。轻轻一挥,剑似是被控制一般,剑尖直指衣笑臣。 “御剑!”坐在大石上的别应天望见楼仲丛所使的武功后,一脸惊讶,脱口而出。 御剑是一门高深的武学,只有剑术达到颠峰之境,并且内力深厚,心无杂念的人方可练成。楼仲丛既然从不用剑,又怎会御剑?然而,更惊讶的却还在后面。 只见楼仲丛伸直右手,在眼前划了个圈圈,一把剑立刻幻化为七把剑。每一把剑都对着一颗明珠,明珠攻击,剑便挡,那些幻化出来的剑竟如真剑一般坚不可摧。七把剑围成圆形,一剑移动,另外六把剑也跟着一起移动,却又像是不曾移动,奥妙无比,应证无极。而衣笑臣的七夜明珠似乎被剑吸附一般,剑动,明珠动,楼仲丛已由先前的被动变成了主动。 别应天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大开眼界,但心中却又疑惑连连。 楼仲丛使的分明就是乾坤剑法。 这是轩辕伢子自创的剑法,专门用来克制天地玄剑的。当时天地玄剑并未归于谢青花门下,曾一度为恶武林,轩辕伢子以“天地岂能对乾坤”为理念,自创了乾坤剑法,用以克制它。谢青花得到残阳剑后,将天地玄剑收为己用。她心存正义,天地玄剑在她的手中得到善用后,轩辕伢子就将乾坤剑法埋没心中。因此除了他的后人与谢青花的弟子传人,是没有人知道乾坤剑法的。楼仲丛是魔教中人,怎么会此剑法?而且,光一个御剑就很少有人能够练得成,更别说是将御剑和乾坤剑法融合在一起了。他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 衣笑臣见楼仲丛使出了这一门绝学已完全占了上风,不由得急了。自己的七夜明珠已攻击了不下三十余招,均被他的这种奇妙剑法给挡回。若不转变招式,那剩下的十余招楼仲丛要接下也是易如反掌。他抖动红袍,一股真气从体内窜出,沿着引线流窜至七颗明珠之上。七根引线纠缠在了一起,七颗明珠也合为一颗,竟然威力大增,将楼仲丛幻化出来的剑一一击碎。而唯一的真剑依然被楼仲丛的御剑掌控着,但已渐渐支撑不住。 楼仲丛并不曾真正地练过剑法,因此,要施展御剑只能靠自身深厚的内力和天魔神功的感知力。天魔神功的感知力源于内心,只有心中平静,才能御剑不败。当衣笑臣的七夜明珠合为一颗攻击时,明显带着几分杀气。天魔杀气遇见外来的杀气时便会增强本身的杀气,杀气一旦增强,就无法让心平静。因此,楼仲丛就无法继续施展御剑了。他撤回右手,剑失去控制,插入地上。 见楼仲丛已落下风,衣笑臣便将全身的功力都灌注在夜明珠之上,蓦然发起最后一击。 杀气! 这一击包含了衣笑臣所有的怨恨,他竟然对楼仲丛起了杀心,他想置楼仲丛于死地。 楼仲丛一惊,向后跃开数十丈,立在一块山石之上。 山风吹过,花草树木舞动着,越来越强烈的杀气围绕着整个山头。 “不妙!”看的正起劲的别应天发觉了山头上的强烈气息,赶忙运功护体。一团紫色光圈将他和大石一起围住。 楼仲丛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他的眼睛变成了深蓝色,泛着妖异的光芒。这一刻,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张开双臂,一团蓝色气息从他的身体里慢慢散发,一道蓝色光波从他的脚下慢慢扩大。所到之处,山石碎裂,花草皆化为粉末,地面也裂开无数条缝,天地在这一瞬间巨变。 震惊江湖的天魔神功终於露面,威力竟是如此的惊人! 一阵山崩地裂之后,山峰上才恢复平静,楼仲丛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他似乎极为虚弱,缓缓地坐在了山石之上,抚着额头,默念心法。天魔杀气若是自行发功,便会耗费主人的大半功力,若不及时运念心法,便会晕厥,甚至会忘记自己之前的“恶行”。 别应天庆幸自己早早就运功护体了,否则就要与那些花草山石作伴了。他望着自己身下离地两尺的大石,唏嘘不已,收起护体神功,大石嘭的一声落地。 天魔神功的威力昭然若揭。除了两人身下的大石,整个山头无一物幸存,地面也因裂缝之故向下塌陷了两尺,而衣笑臣竟也不见踪迹。 别应天取下头上的花环,望着它喃喃道:“可惜了那些美丽的花儿!你是这山顶上留下来最美丽的东西了。”他朝楼仲丛叫道:“喂!别傻了,你的对手不见了!” 楼仲丛蓦然睁开眼睛,站起身,望着自己的杰作,一脸的懊恼。 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天魔杀气遇杀则杀,倘若衣笑臣不是对自己起了杀心,天魔杀气是绝对不会自行发功的。而这一切,他无法控制。天魔杀气本由他的心法控制,只要自己不运功,便不会有杀气。但是,如果有外来的杀气达到极限时,天魔杀气便会自行发功护主,就算是用心法也是无法控制的。这便是所谓的身不由己。 楼仲丛无奈地叹了口气,四处张望,开始寻找衣笑臣的身影。他知道,衣笑臣恐怕凶多吉少,被天魔杀气全力攻击的人,活下来的机会很渺茫。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比武。他怎么也想不到衣笑臣竟会想要杀他,若是衣笑臣在此丢了性命,他又该如何向嫂夫人交待?自己可是亲口保证过要将他安全带回去的。 没有衣笑臣的身影,所有的碎石泥土之下他都翻了一遍,就是找不到。 楼仲丛静下心来开始思考着,找不到身体便有三种可能:一是他的身体已被天魔杀气撕碎;二是他掉进了缝隙之中,被埋在了两尺之下;三是在山崩地裂的瞬间随碎石一起滚落山下。 因为这周围没有任何血迹,所以他排除了第一种可能。他想了想,便运起天魔神功欲将地面掀开两尺。不管他有没有被埋在两尺之下,都要一看。 “你想清楚了?刚才的事已经让山下的人死伤无数,若再运功,又会伤及多少人命,你于心何忍?”别应天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让他停止了运功。 山崩地裂的瞬间,不少碎石滚落山下,那些欲上山的江湖客有不少人被这从天而降的碎石砸死砸伤。若楼仲丛再一次运起天魔杀气,恐怕山顶会再一次塌陷。到时,山下恐会无一人幸存。 楼仲丛一脸无助地看向别应天,此时他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别应天笑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只是成全了他。” 别应天的话已让楼仲丛知道该如何选择,他缓缓跪地,痛声道:“衣兄,安息吧!”他知道,自己这一跪就等于违背对另一个女人的承诺,他将愧疚一生。虽然衣笑臣未必就被埋在两尺之下,但从万丈之高的山顶滚落山下,必然粉身碎骨。衣笑臣必死无疑! 别应天看着楼仲丛,突然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会乾坤剑法?” 楼仲丛反问道:“你既然知道这是乾坤剑法,就一定练过。那么你究竟是神女传人还是轩辕之后?” 别应天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楼仲丛这一问将他所有的问题都憋了下去,要想知道答案,就要说破自己的身份,太不值了。 楼仲丛看了他一眼,笑道:“轩辕伢子传人满天下,未必没有魔教中人。” 楼仲丛这话似真似假,别应天只当他在开玩笑,灌了口酒,道:“百闻不如一见,你的天魔神功果然威力无穷。改天我也要讨教一二。” 楼仲丛苦笑道:“神女传人,自当奉陪;轩辕之后,不战也罢。” 别应天道:“为何?” 楼仲丛看向遥远的天际,缓缓道:“宿命。” 别应天不解地看着他。 “百年来一直无法更改的宿命。” 宿命无法更改,天意更加难违。谁也不会想到衣笑臣竟从裂缝中掉进了狼群野兽的山洞。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墨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几天的相处之后,他知道了:正是这个善良的女子在虎口中救下了重伤昏迷,武功尽失的自己。 女子温柔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了很久,道:“孟凡尘。” 女子笑道:“如梦幻般的凡尘往事,好名字。我叫桑引言。” 是的,如梦幻般的凡尘往事,让它碎裂吧,他需要重新开始。 当一切都得到安定后,却一次次的被恶梦惊醒。仿佛天狼山上的那一战还没有结束,被那强烈的杀气压的喘不过气来;似乎记忆中的女子常在他的耳边低语:“你不懂爱!”每每想起,他都很不甘心。决心复仇的他费尽了多少力气,终於在神医的帮助下恢复了少许武功。然而,却再也达不到往日的境界,只得靠不断的闭关来提升自己的功力。 想得到的都还没有得到,失去的一切他都要讨回来。既然父亲不知所踪,那么,所有的债都由儿子来偿还吧! 孟凡尘越想越气,心道:且先让你得意几日,待我出关,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往事篇桑引言未婚先孕

往事篇.桑引言未婚先孕 北邙山。 桑引言望着墓碑上的“兄桑淮之墓”几字,不禁潸然泪下。 “你果然在这里。”一个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桑引言回头,“你又来这里做什么?”见了故人,她的脸上却并没有喜悦之情。 “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这里,只为了见你。”男子潇洒地来到她的身边,“但是,每年你都不肯原谅我。究竟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桑引言道:“当年你没有勇气承认那件事。你知道为此我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男子道:“真的不是我!事实上你早就相信不是我了,对吗?否则你也不会将幼忧送到我的身边学商。” 桑引言脸上闪过失望之色,冷冷道:“那是两码事,不要混为一体。送幼忧去你身边,只不过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让她变强,并不代表我已经相信你了。” 男子道:“我已经查清了,当年那个人是被你父母拒绝的求亲者之一,他是为了报复你父母对他的侮辱。”桑引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二十二年前的桑家在江南一带可谓是名门望族,刚过笈姘之年,她的芳名就已远播,迎来无数的提亲者。然而父母都是礼节之士,一心讲究门当户对,拒绝了不少求亲者。自小被锁在深闺的她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那天,当那个陌生人意外闯入她的房间时,带给她更多的是好奇。 男子叫莫云苏,他在大街被人追债,无奈之下翻进了她家的后院。当时,家中人都在午休,她一个人在后花园中赏花。男子温润儒雅的声音打动个她,当知道他的遭遇后,善良的她将自己的首饰都送给他还债。之后男子便频频地偷翻进她家的后院,只为了和她相会。 莫云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对于讲究门当户对的桑家两老而言,无家又无业的莫云苏向他们提亲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遭到拒绝后,莫云苏并没有死心,征得桑引言的同意后,便想方设法地带她离开这个家。 桑引言一直满怀期待地等着,等着心上人带她离开。那夜,当她灭了灯后,一个身影突然闯进了她的房中。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与莫云苏是那么的相同,她以为自己是等到了那一天,所以当那身影带自己去一处破庙时,她没有呼喊。那个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她说一句话,还强行占据了她的身体。这一刻,她才明白,那不是他。 那身影离开后,她独自在破庙中哭泣,是哥哥将她寻回去。在哥哥的一再逼问下,她说出了莫云苏的名字。就算知道不是他,她还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他的头上。她希望莫云苏能够为了她勇敢地承担下这个罪名,然后向她父母提亲。想必父母也不会在乎他们残花败柳的女儿,这个时候谁娶了她都无所谓吧!然而,她错了。 当气愤的哥哥找到了莫云苏质问时,他一口否认。哥哥怒不可遏,将他打得半死然后抛进了赤水河。当哥哥告诉她这件事时,她怎么也无法原谅他将自己最后的一点希望给破灭了。尽管自此她不再理会哥哥,但向来心疼自己的他还是将整件事情向父母隐瞒了下去。 本以为会就这样过去,她可以继续做她的闺阁千金,可是她却怀孕了。哥哥劝她打掉孩子,她却情愿保住这来路不明的血脉。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终於东窗事发,父母顾及颜面,无情地将她赶出家门。她一个人躲在山洞中过着野人般的生活,并且独自生下了孩子抚养。 两年后,她救了一个叫孟凡尘的人,才让她的生活渐渐地好转起来。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孟凡尘不计她的过去娶了她,让自己两岁的儿子随他姓取名孟传闻,并为她创立了武林庄。 再次见到莫云苏是在她为孟凡尘生下一个女儿后。他被魔教圣女南无诗所救,并且学了一身武功,他几次三番地想要带她走却都被拒绝。几年后,哥嫂一同去世,留下了一个孤女,她将其带回了武林庄抚养。而将桑幼忧送去西域学商,却又是另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引言,跟我走吧!”莫云苏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桑引言。 桑引言淡淡道:“晚了,一切都晚了,当年你不肯带我走,现在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当年…我不知道…” 桑引言推开了他,“你还不明白吗?我在意的根本不是当年那件事,而是你没有勇气带我走。我知道不是你,那又怎样?你可以借此机会带我走,没有人会阻拦。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多么可笑,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带我走,可是失去贞洁后,一切的誓言都是空谈了,男人是世界上最虚伪的物种…”桑引言已经泣不成声。 莫云苏道:“对不起…当年我被你哥打得半死,是无诗救了我。我以为等我学会了武功,就可以回来保护你,让你不再受人欺负,可是你却已经嫁人了。引言,我发誓,以后不会再让你受那么多苦了,我是真心爱你的,跟我走好不好?” 桑引言苦笑:“走?为什么要跟你走?我现在已经是三个…不,四个孩子的娘了,儿女孝顺,又有一个疼爱我的丈夫,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怎么能因为你轻易毁掉?我告诉你,一切都晚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收起装祭品的花篮离去。 “别跟着我,如果你今后还想见我的话。” 莫云苏想跟上去,听了桑引言的话,只能却步,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渐行渐远。 忽然,他听到身后草丛里传来一阵声音,遂喝道:“谁!” 一个人影从草丛里翻出来。莫云苏见了来人,有些吃惊,“你是孟津?”眼神一变,又问道:“你在跟踪引言吗?” “你还爱着她?”孟津浅笑道。见莫云苏一直怀着戒备的心情,他又道:“你不用敌视我,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就不会觉得我对夫人是心怀鬼胎了。。” 莫云苏一愣,“你是谁?” 孟津一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年轻的脸暴露在莫云苏的面前。莫云苏退后一步,惊道:“赫连星?你不是死了吗?” 孟津道:“孟凡尘这个老匹夫,当年我替他卖命,一同对付楼仲丛,事成后竟然想要杀我灭口。幸得我早有预感,装死才逃过一劫。” 莫云苏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孟津道:“因为,我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什麽秘密?” “这个秘密和你所爱的人有关。我发现他不知从何处抱来一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孟凡尘经常与夫人吵架。为了探寻这个孩子的来处,我换了身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却发现整个武林庄已被夫人操控。她将表小姐送到你的身边学商,借机掌控了武林庄的财富。” 莫云苏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那个孩子是谁?” 孟津道:“就是二公子。这个孩子是在楼仲丛出事之后被抱回来的。我曾经怀疑过他是楼仲丛的儿子,但魔教的举动打消了我的猜疑。我只是不明白,孟凡尘与楼仲丛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当年那样费尽心机地对付他?” 莫云苏道:“那些仇怨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与引言长相厮守。” 见莫云苏一副毫无兴趣的表情,孟津有些恼怒:“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说来当年的计划能够成功,全靠你拖住了南无诗,耽误了她回教的行程。若不然,以她的才智与性情一定会阻碍我们。” 当初,孟凡尘收留了在外流浪的赫连星,见他才智不凡,就将他收为己用,后来两人一同策划了对付楼仲丛的计谋。孟凡尘似乎极为忌惮南无诗,赫连星为此找到了莫云苏,以桑引言为诱耳成功说服他参与自己的计划。于是,莫云苏在回归途中拖住了南无诗,以至于南无诗没能赶上魔教的那场大乱。 当莫云苏办完事后去找赫连星时,发现他已然身故。后来南无诗无故叛教,莫云苏对其心怀愧疚,便自行离教,游荡至西域做起了生意。只到几年后,他巧遇到了桑引言,怀着昔日的感情,他收了桑幼忧为徒,教她经商。桑幼忧出师后,他便回到中原,希望重拾旧情。 莫云苏叹道:“我只是个商人,无意卷入江湖,当年的事是我这辈子所犯下最大的错误。无诗她救过我的命啊,可我却背叛了她。楼仲丛,那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是我们几个害死的。我将永远背负着这样的罪孽,苟活于世。” 孟津道:“如果给你机会弥补呢?” 莫云苏眼睛一亮:“什麽意思?” 孟津道:“孟凡尘不是伯乐,他永远也不会珍惜他的千里马。我本想打算一生为他所用,但后来他竟然想要杀我。所以,我才回到了他的身边,探查他和二公子的来历。” “你查到了吗?” “没有。但是我发觉,夫人似乎知道他的来历,所以才一再的跟踪她。” “她怎么会知道?” 孟津重新带上人皮面具,道:“夫人一直守口如瓶,想从她口中探知二公子的身世,有一些难度。所以,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如果你想弥补南无诗的话,我们可以合作,一同调查。” “怎么调查?” “自然是从二公子的身世开始调查。” “好。”两人对望一眼,达成协议。 往事篇莫小邪志在江湖

往事篇.莫小邪志在江湖 商羽落在东华客栈向孟传情讲述莫邪女神的往事。品书网(.. 据江湖史书记载,天魔教最早存在于江湖是在一百三十年前。当时,被传为神话的双侠神女尚未显身江湖,而天魔教的教众尽管遍布天下,却也并没有祸害武林之举。 一年后,双侠神女名震江湖。此时,一个叫宁仇渊的女子自称是天魔教的教主,在北邙山挑战天下高手。她高深莫测的武功将无数迎战者挫败,让江湖中人对她的师承来历万分好奇。不少英雄豪杰皆想与其结交,却都被她冷淡孤傲的性格拒之于千里之外,这更加增添了她的神秘色彩。似乎所有的应战者都无法让她满足,宁仇渊终於向双侠神女下了战帖。 北邙山一战,宁仇渊被轩辕伢子失手打落山崖,自此江湖上不再有挑战者出现,而双侠神女也在此一战后获得了残阳沥血两把神剑,同历江湖。 半年后,宁仇渊死而复生,天魔神功问世,天下无敌。不知何故,她开始大力残杀武林人士,杀气纵横,所到之处,粉身碎骨,寸草不留。最后还是轩辕伢子出面将其挫败。可是轩辕伢子生性善良,一生从未杀过一人,尽管宁仇渊恶贯满盈,他也只是逼她立誓不再祸害武林。之后,轩辕伢子归隐雪山,江湖平静了十多年。 十多年后,宁仇渊离世,誓言破碎,天魔杀气重新现身江湖,再次残害武林中人。尽管神女神功未老,却只能与其打个平手,无法将其制服,最后,只得请轩辕伢子出山。 轩辕伢子夫妇连袂重出江湖,还是一时心软只废了天魔教教主的武功。天魔教教主没有传人,所有人都以为天魔神功必定失传,因此个个满心欢喜。直到轩辕伢子夫妇归隐浪子谷后的二十年,天魔杀气又一次现身江湖,人们才惊觉,天魔神功似乎是代代相传。而此时,神女也已隐退江湖,江湖已无人能敌天魔神功。为了武林和平,正道武林便派遣一人远渡浪子谷,祈求轩辕伢子能够彻底铲除天魔教。轩辕伢子知道此事后,不知何故竟不愿出谷,只派了他在谷中所收最具慧根的女弟子莫小邪出谷。 莫小邪,浪子谷传人。轩辕伢子归隐浪子谷后所收女弟子。她奉师命,入中原,除魔教,先后击杀天魔教教主与教主夫人,身受重伤,被魔教少主林越天一路追杀。一年后,被人暗算,误服散功散,功力散尽,被林越天一掌毙命,葬身于天山雪岭。时年十八岁。 我的人在江湖,心在江湖,志,亦在江湖。 莫小邪初入中原,对江湖形势并不了解,当她得知天魔教欲招揽女子邪派杀手组织粉衣楼为旁支时,她混入其中,率先歼灭了粉衣楼,向天魔教宣战。她的武功尽得轩辕伢子真传,功力深不可测,先在天狼山击杀了魔教教主夫人,又在太湖之上用轩辕伢子的无比神剑杀了魔教教主,却也被天魔神功重创。之后她被魔教少主林越天一路追杀逃至苏州城,两人在苏州玩起了追逐游戏。 几个月后,苏州城洪灾,莫小邪不顾自身安危,英勇救人,林越天也放下自身仇恨一同抗洪。世人只当他们已一笑泯恩仇,谁知洪灾过后,两人又开始互相算计。莫小邪为了救助他人,将好不容易摘到手的无花果送人,错失了救治自己的良机,让她的功力一直无法恢复,屡屡受挫于林越天。苏州城的百姓感念她的大恩,帮助她躲避林越天的追杀,在全城百姓的帮助下,莫小邪安心静养了半年之久,终於彻底恢复功力。 当莫小邪决定与林越天做最后一战时,一个来向她报恩的人为她送上了一杯祝福酒。莫小邪欣然而饮,却不知酒里被下了无色无味的散功散。她与林越天相约在天涯阁一战,即将胜出的她却在最后一刻功力散尽,被林越天一掌毙命。她死后,天涯阁阁主将其葬于轩辕伢子归隐之地,天山雪岭。 莫小邪孤身只影入中原,一杯散功散葬送红颜命,含恨而终。她死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面朝东方,向她的师父瞌三个响头。 “师父,对不起。我违誓了。”这是她死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离开浪子谷时,曾经对她的师父发誓,定要彻底铲除天魔教,如违此誓,永不归谷。 其实她是多么渴望能够重回浪子谷,然而未完成使命的她,自觉已无颜面见师尊。因此当天涯阁主要送她回浪子谷时,她没有同意,只要求对方将其葬在有师父灵气庇佑的地方。 莫小邪一生的遗憾仅在于此,江湖中人的遗憾也在于此。除魔计划的失败,让天魔教继续立足江湖,但林越天不知何故自此不再残杀正道武林人士。所有江湖中人都以为是莫小邪以自己的生命感化了林越天,所以个个敬称她为莫邪女神。曾经被莫小邪救助过的苏州富商们联手修建了莫邪塔,更是结合了武林人士举办了十年一届的莫邪大会,以此来纪念莫小邪的英雄事迹。 莫小邪是苏州城的英雄,她魂断雪山后,天魔教便隐迹江湖二十余年。听说在那二十年之后,天魔教曾卷土重来,却被轩辕伢子的孙女重挫,直捣黄巢,魔教总坛被催毁。却还是有魔教后人生还,将魔宫迁移,不知所向。 天魔神功淡出江湖,江湖中人人开始窃喜,更加的敬仰莫小邪。可是五十多年前,天魔杀气重出江湖,再次掀起一番风云。当所有正道武林人士准备联手抗敌时,却发现天魔教根本就无意重拾旧志,还宣告天下,天魔教愿与正道并存。 对于正道武林人士来说,天魔教曾经对他们的伤害已然根深蒂固,这个志愿自然不被他们所接受,所以依然视天魔教为敌。而天魔教为了显示诚意,将教中四大禁地“迷谜密秘”的通道公诸于世,此举却被正道武林人士称为“陷井”,自然也无人敢去一试。 天魔教似乎极力讨好正道,为了更显诚意,以往总在莫邪大会上捣乱的他们退出了大会的竞争。二十年前,新盟主别应天一上任,便借此开始着手两道并存事宜,通过他的努力,已让江湖上大半的人接纳了天魔教。 可惜,十七年前,他与楼仲丛在天山雪岭一战,下落不明,两道并存失去了中介者,此事也就被忽略了。显然,尽管魔教一心求和,但还是有些教众心有不服,所以才会憎恨莫小邪。 这些事迹在江湖中一直广为流传,孟传情从未涉足江湖,对此事自然是一概不知。此时听商羽落讲了这许多,更加激发了他闯江湖的斗志。 番外篇冉必之杀手的同情

番外.冉必之刀道第一高手 苏州城外,树林茅屋。 江末宁坐在床上,一脸的埋怨,自言自语道:“说好了给我买早餐,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肯定又是所谓的“正事”给耽误了…”正说着,茅屋的门突然被打开。 阿峰端着粥罐走了进来,见对方是个女子,他愣了一下。早晨,原本是他父亲要来送粥的,后来来了一位持剑的客人,非让父亲亲自给他煮粥。无奈之下,父亲只能让他来送。 “你是谁?”江末宁随手抓起了身旁的剑,喝道。 见了对方手中的长剑,阿峰一个颤抖,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我…我是来…送粥的…” “送粥?”江末宁眉毛一挑,问道:“可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红衣女子让你送的?” 阿峰没见过托送之人,口中却连连道:“是…是…就是她。” “端过来。”江末宁放下手中的剑,吩咐道。阿峰将粥端到她的面前,放在床上,退后了几步看着她。 “粥送到了,你还不走?” “你喝完了,我要把罐带回去。” 江末宁冷笑了一声,不去理他,低头喝粥,却没发现阿峰正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 江末宁喝到一半,突然觉得胸口隐隐生痛,猛然才想起自己该换药了。剧烈的疼痛让她双手麻木,将粥罐打翻在地。 阿峰见她一脸痛苦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江末宁抬起了头,手捂在胸口之上。阿峰发现她的胸口在流血,一阵心慌:出人命了!然后拔腿就跑,刚到门口,他突然转身回来了,一脸阴森地看着江末宁。 江末宁发觉了他的不对,连忙伸手去拿身边的剑,由于手无力,剑被阿峰抢先一步拿到手。阿峰将剑仍出屋外,转身又将江末宁摁倒在床。此时,他已心无所惧,企图在这里消受美人恩。 江末宁明白他要做什么,努力挣扎,口中还喊着:“姐姐,救我!”然而,本身武功不济又有伤在身的她,哪抵得过壮得如头牛似的阿峰,很快就被阿峰撕乱了衣衫… 阿峰赤.裸着身体,喘着粗气,似乎还未享受够,再一次压住了江末宁。而江末宁已完全麻木了,任他摆布。突然,刀光一闪,血色四溅,阿峰变成两半瘫倒在地。 冉必之提着刀站在门口,看着床~上一丝不挂,一动不动的江末宁,尴尬地扭过头,退出茅屋,关上门,坐在屋檐下。许久后,江末宁穿着衣服出来了,她的脸上平静如常,看着冉必之,道:“我要沐浴。” 冉必之看向溪边,能洗澡的地方就只有那里了。 “进城。你陪我。”江末宁淡淡道。 冉必之起身,满怀歉意,“我不能进城。”莫天都已独自一人返回堂中,他留在这里等待领主的消息,没有领主的吩咐,他不能进城。 “那我自己去。”江末宁独自一人朝林中走去。 冉必之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刚才的遭遇,突然有些不忍,默然跟在她身后。 江末宁进了城后,就一直在大街上走着,冉必之不知她究竟要去何处,想要询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跟着。江末宁走了许久,在一家澡堂门口停了下来。 冉必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要在这里洗澡?”这澡堂可是男人洗澡的地方,和青.楼一样,禁止女人进入。 江末宁扭头看向他,“帮我赶客。” 冉必之有些为难,他虽是个杀手,却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更何况这样明目张胆的做事,可能会暴露了他的身份。 “求你了!”江末宁眼里闪着泪花,向他恳求道。 “好吧!你等着。”冉必之终於被她这副可怜模样打败,拖着刀进了澡堂。 当一把刀腾空出现插在一个浴桶之上时,吓坏了里面那些洗澡的男人,个个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冉必之双臂抱怀,步入屋中,看着他们,冷冷道:“我数十下,全部离开这里。” 一个男人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吼道:“哪来的混蛋,坏了大爷洗澡的兴致!” 冉必之没有理他,缓缓道:“不出去的,这把刀就会替我阉了他。”他拔出刀,将刀尖抵在桶缘上转动着,冷脸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开始数数。 有几个男人似乎有些畏惧他,慌忙穿起衣服跑了出去,而刚才那个男人却不知好歹,又吼道:“你知道大爷我是谁吗?敢…”话未说完,刀光一闪,男人一声痛呼捂着下身。其他人见此都已明白发生何事,匆匆拾起衣服逃了出去,不出片刻,澡堂已空无一人。 冉必之满意地笑了笑,来到帐后的柜台处,将刀插在柜台上,喝道:“出来!”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汉子缓缓从柜台后站了起来,却是这家澡堂的管事,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看着冉必之道:“你想干什么?” 冉必之道:“人人都说开赌坊的和办澡堂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果真不假。我只不过是想借你的场子一用。你可愿借?” 管事看着柜台上的那把刀,缓缓道:“在陌阳刀面前,谁人敢说个不字呢?” 冉必之一愣,没想到一个澡堂的小小管事竟然也识得自己的刀,难怪领主不让他进城,如此会不会坏了领主的大事? “准备一个干净的浴桶,装满温水,撒上花瓣,有美人泡浴。”冉必之对那管事吩咐道。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帮人就要帮到底。 冉必之踏出澡堂大门时,江末宁还站在大街了,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冉必之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冷静,女人不是最介意自己的贞洁吗,她怎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看着她屹立不动的背影,他轻叹一声,道:“已经准备好了,你进来吧!” 听到他的声音,江末宁回过了头,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道:“谢谢!”然后进了澡堂。 冉必之呆了片刻,蹲在门口等着,心中却隐隐不安。自己因同情江末宁而违背领主的命令擅自进城,若是被领主知道了,他该如何解释?他只能暗自祈祷。 半个时辰后。江末宁踏出澡堂大门,看了坐在屋檐下的冉必之一眼,却没有说话,直接走向了大街。冉必之以为她要出城,便又跟在了她身后,岂知江沫宁竟然朝北城的方向去了。他停了下来犹豫片刻,决定不在再冒险,自己一个人出城。突然一把剑拦在了他的面前。 “桑心?”冉必之看向持剑之人,一脸吃惊。 劳天冷冷地问道:“谁让你进城的?”冉必之心虚地扭过头。 劳天放下剑,道:“进城也就算了,还将澡堂之事弄的如此沸沸扬扬,你想让整个苏州城的人都知道,名震江湖的杀手进城了吗?” “沸沸扬扬?”冉必之不解。 劳天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从东城来。” 冉必之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里是西城,仅仅半个时辰,澡堂之事就传到东城那么远的地方,恐怕不久后,整个苏州城的人都会知道了。 他看着怀里的那把刀,苦笑道:“早知道我进城时就把刀给藏起来。”都怪他这把刀太出名了,看来他得为自己的刀配个刀鞘了,同样是有名的兵器,劳桑心手中的残阳剑就没有人认出来,还不是因为被剑鞘遮住了脸。 劳天突然轻声问道:“你究竟进城干什么?领主不是吩咐你在城外留守吗?违背命令,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冉必之四处张望一番,问道:“领主不在附近?他应该不会知道吧?你不告状就行。” 劳天叹了口气道:“领主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了,我正在找他。你此事闹的如此之大,想要他不知道也难。” “那怎么办?” “你马上出城。等我找到了领主再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他不知道就算了,如果知道了我会替你求求情。” 冉必之还想再说什么,劳天又道:“把你的刀包起来,不要再生事了,莫邪大会在即,我需备战,无暇分身,可没人帮你收拾烂摊子。”劳天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冉必之看着他的背影,满脸笑意。劳桑心身为五杀之首,虽然年纪不大,却因为是最早加入糊涂堂的,所以分外得领主疼爱。有了她的保证,至少不用担心领主会过分地责罚他。 一个时辰后。北城。 冉必之并没有听从劳天的话出城,而是一直跟在江末宁的身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她,似乎是某种力量将他往江末宁的身边牵引。 走到北城正中心时,江末宁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前方的酒楼。楼上,商羽落正和夜未央,孟传情喝着酒。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拳头紧握,嘴唇微颤,似乎是心里极度伤心气愤。 见江末宁如此反应,冉必之也不禁抬头看去,突然脸色一变。“领主!”心底惊呼的同时,闪身躲至一家水果摊之后。 远远看到商羽落为领主倒了一碗酒,领主毫不犹豫端碗饮下,然后他又为身边的白衣少年倒了一碗,少年也欣然而饮,而后少年又同时向商羽落和领主敬酒。如此反复,看得冉必之心中惊奇不已,而更令他震惊的是,领主居然和商羽落坐在一起,他们不是视彼此为敌吗?商羽落不是一心想要对付领主吗,怎么还会向他敬酒? 冉必之看了许久,见夜未央一直专心敬酒,并没有注意到他,才又来到江末宁身后。 “你相信吗?”江末宁淡淡地问。 “什么?”问的太突然,冉必之没反应过来。 “江湖中人都称姐姐为女魔头,其实她根本就跟魔沾不上边。她是那样的正义啊!”似乎是说给冉必之听,又似乎是自言自语,江末宁带着泪苦笑:“她曾经说,江湖安宁之际,便是她退隐之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个而努力。为此,她不惜牺牲掉我,你看,她丢弃重伤的我,却在这里陪两个男人喝酒,让我失.身于人,你说,我该恨她吗?” 冉必之听了此话,心中却异常震惊。领主一直对商羽落的来历和她行走在这个江湖的真正目的十分好奇,曾经也派人专门调查过,却一无所获。如果江末宁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商羽落行走江湖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武林和平,倘若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领主,那么必定是大功一件,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冉必之为了补过想探的更清楚,便问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做邪阴派的掌门人?谁都知道,邪阴派自邪帝死后,就已彻底沦为魔道,比起百年前的天魔教更令江湖人恐慌。” 江末宁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许久才道:“那是因为一个赌约。一年前,我和几个姐妹初出江湖,不知天高地厚,误闯了邪阴派,被弑神所擒,受着非人的折磨。后来姐姐独闯邪阴派,救出了我们。我们逃出来了,可是姐姐却被困其中,她与弑神比武,三招败阵,便答应弑神替他掌管邪阴派三年。后来,为了有个依靠,我自愿跟着姐姐,不求吃好的,穿好的,只求能像亲姐妹一样同甘共苦。我拿她当亲姐姐,可她只关心她的大事,不将我放在心上,她一直将我当累赘,我知道的。” “你不该恨她。虽然我对她的认识并不是很深,却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人。”冉必之不知自己为何会帮商羽落说话。 “我想在这里等她。你能陪我吗?”江末宁问道。 冉必之想拒绝,领主就在楼上,他怎敢在这里逗留。 江末宁又道:“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或许我今后不会再求任何人了。我的心已死,等姐姐下来,只不过是想和她说些心里话。她不下来,我就不走。” 冉必之答应了她的最后一个请求,两人在附近的一处小茶摊坐了下来。虽然他已探听到了商羽落的一些消息用来将功补过,但还是有些惧怕夜未央,因此,他选了一个背对酒楼的位置坐着。 番外篇莫邪塔剑道高手的对决一

番外篇.莫邪塔剑道高手的对决(一 莫邪大会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商羽落一直站在东华客栈的城楼之上观看着下面的比赛。若说观赛,这里恐怕是最好的地方了,然而此时却只有她一人。因为龙公子的漫天要价,那些人情愿挤进拥挤的人群,也不愿花上十万两的价钱登楼观赛。 见大赛一直顺利地进行着,商羽落心中有些疑惑,夜未央不是要在大会上搞破坏,怎么迟迟不见动静。她一手不自觉地搭上了面前的铁链,顺着铁链朝莫邪塔看去,心中猛然一惊,他会不会就躲在对面?想到这里,连忙转身下楼,朝莫邪塔而去。 夜未央尚不知商羽落已猜出了他的踪迹,他和劳天两人来到窗户边,看着舞狮台上的状况,冷笑道:“韩令风真是个蠢材,挑这么简单的题目,如何看得出他们的实力?” “领主…”劳天紧握手中长剑,不解地看着他。出题的不是十大富商吗,他为何会说韩令风是蠢材? “六日,如果韩令风用飞刀射下的是你所选柱子对面的宝物,你可有把握拿到手?”夜未央指着台上正在夺宝的两人,问道。 “这…”劳天沉吟不决。 夜未央敲着她的头,笑道:“傻瓜,比赛规则并未说明不许用兵器,你可以用剑挑啊!” 劳天露出恍然的神情,道:“还有两组比赛第一关就结束了,我要准备下去了。” 夜未央纠正道:“是一组,你和最后那个人不用比,邱欢会安排你们直接进入下一关,便宜了那个人。” “这一组是他…杨誓?”瞧见最后一组登台的人是谁后,劳天有些激动,惟恐他会成为自己的对手。 夜未央道:“不用看了,那小子是赢定了,你们可能会在最后一关对决。”话一说完,他就感觉心神一震,有人闯进了他所布下的阵法之中。他脸色一变,“商羽落?该死!她居然找到这里来了。早不来晚不来,此时来不是要坏我好事!” “怎么办?”劳天有些担忧。 夜未央立刻恢复冷静,想了想,在劳桑心耳旁低语几句,“你先上楼,我来应付。”他看着面前的铁链,又露出了一抹邪笑。 商羽落登上莫邪塔三楼时,夜未央正坐在桌边品着香茗。 “杨蔚?”她有些惊讶。 夜未央靠在椅子上,笑道:“商掌门,一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商羽落脸色不变,沉声道:“你究竟是谁?”她早就该怀疑了,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孟传情的大哥。 夜未央不再隐瞒身份,缓缓道:“夜如何其。” 商羽落脸色一变,“夜未央?” 他居然就是夜未央!这个她在一年前就见过的人,居然就是那个她一直苦苦追寻的敌人。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将他当作知己,陪他喝了一整天的酒。她有些自嘲,又有些心惊。这个人的心机还真不是一般深沉,明知自己就在找他,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表现的如此胸有成竹。看来那人说的没错,若要铲除糊涂堂,必须先灭夜未央! 商羽落理清了思绪,镇定地在夜未央的对面坐下,将剑摆在桌上,看着他沉默不语。 夜未央看着她手中的那柄剑,道:“商掌门是来杀我的吗?” 商羽落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不该是一个人,天杀呢?” 夜未央答非所问:“商掌门为何要与我糊涂堂为敌呢?我们好像不曾得罪过你。” 商羽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许久后既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在陈述事实,淡淡道:“因为你长了一张很邪恶的脸。” “呃?”夜未央尚未反应过来,便感觉眼前一花,面前的红衣女子已不在座位上,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幻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上了四楼。 见到了这样绝妙的轻功身法,夜未央毫不惊讶,他早就知道这个对手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这样的身手恐怕连他都有所不及。望着商羽落消失的方向,他自言道:“还好小白正在生气,不然你这一去恐怕就没机会下来了,也罢,就让六日先陪你玩玩!” 不知这剑道两大高手的对决,谁会略胜一筹?他摸着自己的脸颊,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不禁喃喃道:“邪恶?我真的长的很邪恶吗?”为什么他自己都不觉得呢? 商羽落强烈地感应了一股异样的气息,她的直觉告诉她,天杀就在上面。果然,奔上四楼时,迎接她的是劳天的残阳剑。早知天杀亦是剑道高手,她不敢轻敌,迅速拔出手中的长剑,两剑相击,鸣声震耳。 下一刻,商羽落猛然撤回剑势,见手中原本乌黑的剑身骤然间变得光亮,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劳天手中的剑,亦是闪着异光,不禁脱口道:“残阳剑?你是残阳剑主?” 劳天戴着一张面具,一件黑色宽袍取代了原本的黑色劲装,她也是看着手中的残阳剑,一脸的惊讶。 两剑相击的那一刻,所散发出的剑气皆被对方莫名其妙的化解,就像是两个彼此仇视的敌人,因为一个拥抱而冰释前嫌。而且,仿佛从对方身上吸取了一些灵气,让原本光亮的剑身变得更加的亮泽。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是残阳剑主,但对于残阳剑的习性,劳天并不了解,只听领主说过,残阳剑只有在碰到沥血剑的时候,才会不受剑主控制,两剑吸附在一起,遇水而分。如果真如领主所说那般,那么商羽落手中的就不是沥血剑了,难道是她的诡异武功在作祟?劳天越想心中越是不解,残阳沥血本是双生之剑,若无慧眼,根本无法分别两者的区别,为何商羽落只观一眼就认定她手中的是残阳,而非沥血? 商羽落见劳天没有否认,便知自己所猜无误了,她轻叹道:“想不到传承百年,历来只认正义之人为主的残阳剑,竟然会选择杀手做主人!” 劳天冷哼一声,“杀手又怎样?不配拥有好剑吗?商掌门被称为魔头,身份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却还不是一样手持利剑。” 商羽落淡笑道:“不可比,你的剑,是天下名剑,而我的剑,只是世间凡品。”她看着劳天,脸上的表情有些好奇,“我真的有些佩服夜未央了,居然能把你网罗到帐下,你本不凡,何必屈尊人下?”她有心劝劳天回归正道,如果能够不动武就劝其回头的话,再好不过了,毕竟对方是残阳剑主,与自己多少有点关系。 劳天轻笑一声,道:“商掌门是想让我离开糊涂堂吗?我可以告诉你,痴心妄想。能够为领主效命,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效忠于他,绝不背叛,至死方休!” 商羽落听了她的话,心中愕然,“你效忠的是夜未央?”怎么这些糊涂堂的杀手口口声声提的都是夜未央,似乎忘了江才情才是他们的堂主。 劳天道:“领主效忠堂主,而我们效忠领主,有何不可?” 对他们来说,堂主只是一个摆设,真正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是领主。但他们知道,纵然是摆设,这个堂主也是必不可少的,每当执行任务受伤时,堂主会替他们疗伤。堂主和领主一文一武共同执掌糊涂堂,是天下间最完美的组合,一但分开,必露败相,若共谋天下,必定轻易取得。所以,只要他们不反目成仇,无论效忠于谁都一样。 商羽落知道劝说已是无益了,世间多的是这种愚忠之人,她暗叹一声,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让残阳易主,相信失去残阳剑的你,也不会对这个江湖构成任何威胁,留在夜未央身边也不会有任何益处了。” 商羽落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无论是残阳剑主还是沥血剑主,只要有剑在手,便会成为剑道高手,一旦他们手中无剑,便与普通的剑客无异了。剑主与剑是一体的,两者结合天下便少有人敌,一旦分开,两者皆成凡品。这也是为什么残阳沥血被称为天下名剑,却从没有人争夺的原因,离开了剑主的剑,与废铁无异,而无剑的剑主也是平凡之极。 “那好,商掌门,我们速战速决!”劳天认为时间已经拖的够久了,想必领主已经准备好了,而她也必须在莫邪大会第二关开始之前登上舞狮台,否则,便会被取消资格。 商羽落知道他急着登台,断然道:“你不会有机会的。” 两剑再次相击,剑气依然被莫名化解,两剑皆闪着异光。商羽落知道缘故,而劳天却是一头雾水,然而她却不能停手,商羽落的剑招已再次逼来。她心想既然商羽落的剑是凡品,必定受不了重击,于是心下一横,举剑砍向已迎向她胸前的长剑。 出乎意料,商羽落的剑似乎有弹性一般,她的剑被弹起,整个人随剑一起向后退开了几步。刚刚立稳,商羽落的剑气便扑面而来,她扭头一闪,剑气从侧脸划过,直击她身后的梁柱。“喀嚓”一声,梁柱断裂,一些尘土从头顶落下,好在莫邪塔建筑辉煌,梁柱甚多,否则梁柱一倒,根基不稳,此塔必定瘫陷。 劳天冒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躲闪的快,这剑气若是击在自己身上,岂不是要粉身碎骨?看来这剑道第一高手并非虚传,若是不拿出真本事,今日恐怕会命丧于此了。残阳剑在她手中不过几天时间,尚未试过天地玄剑的威力,那么今日就拿商羽落试招。而她,这样一个高手,也值得自己出此一剑。握紧残阳剑,默念终极剑招的口诀,决意发起最后一击。 商羽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她脸色一变,轻呼道:“天地玄剑!”看向正欲施展剑招的劳天,她连忙喝道:“住手!你想拆了莫邪塔吗?” 劳天一震,缓缓收回长剑。心中暗自责备,该死!怎么忘了这里是莫邪塔,天地玄剑的威力过强,一旦施展,恐怕整个莫邪塔都会倒塌。 这时,一阵鼓声自舞狮台传来,宣告第一关比赛已经结束,劳天心中更是焦急。不行,没有时间了,不能再跟商羽落耗了。她将残阳剑插回剑鞘中,冷声道:“商掌门,这里不是对决的好地方,不如我们去外面痛快地打一场,如何?”虽是商议,却不等商羽落回应,她便率先从窗户一跃而下。 商羽落想了想也奔向窗户,见一个黑色身影正顺着三楼的铁链,朝对面的东华客栈城楼飞奔而去,她也跃下窗户,紧追其后。 两道身影远去后,另一个贴在墙壁上的黑色人影一个翻身,跃进了三楼窗户。冷笑一声,然后伸手摘下面具,竟然是劳天!他脱掉身上的宽大衣袍,露出原本的黑色劲装,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喜悦。果然,一切都在领主的计划之中。 夜未央知道商羽落一定会阻止劳天参加莫邪大会,而这个难缠的高手就算是两人联手也未必胜得了她。为了让劳天能在第二关准时参赛,夜未央便决定由自己拖住商羽落。 按照两人先前的计划,劳天与商羽落在四楼对决时,夜未央换上了与劳天一模一样的衣服,带上了同样的面具,以天杀的身份去引开商羽落。劳天跳下窗户后便贴在墙壁之上,蹲在窗户上的夜未央接过他手中的残阳剑迅速跃上了铁链。 两人早已心生默契,这一切的动作演变的非常快,再加上夜未央绝妙的轻功,待商羽落奔向窗户时,“天杀”已离莫邪塔有一段距离,她急追“天杀”,自然没有发现贴在墙壁上的劳天。 只要领主拖过一柱香的时间,进入了终宝决赛,那便谁也无法阻止了。看着对面的城楼,劳天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因为怕商羽落怀疑自己的对手不是天杀,领主决议借他的残阳剑一用,但他不是残阳剑主,残阳剑在他手中根本与废铁无异,自己身为剑主都不是商羽落的对手,领主能战胜她吗? 轻呼一口气,为了不辜负领主的苦心,她只有夺得终宝,这是给他最好的回报。看向下面的舞狮台,她露出了笑颜:时间刚好。 番外篇莫邪塔剑道高手的对决二

商羽落一心想阻止天杀参加莫邪大会,却不知真正的天杀早已身在舞狮台之上,而眼前的天杀却是另有其人。品书网..两人在城楼之上斗了三百多个回合,她终於渐感不对。 眼前这个天杀与莫邪塔上的那个真的看不出丝毫差别,衣服,面具,身材,手中的残阳剑,甚至是身上的气息都是一模一样。然而,她的牵引之剑引了三百多次都没有将对方引入正途,残阳剑依然带着邪气。 她有些疑惑了,牵引之剑向来百牵百中,一旦牵住,必能引入正途。但这一次交手,虽然牵住了对方的残阳剑,却无法引,而且还斗了三百余招。不再用牵引之剑,她使出了风尘剑法与“天杀”相斗,希望借此找出对方不受她牵引的原因。 除了那些不懂武功和不用兵器的,世上只有四种人才不被她的牵引之剑牵引。 一种是完全入魔的人,这种人心已为魔所控,既然无心,牵引之剑就无从牵引,哪怕使出全力也是徒然。 一种是同样懂得牵引之剑的人,但普天之下,除了神女传人和轩辕之后,还有谁能够与她一较高下。 第三种就是聪明绝顶之人,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并从自己的剑招中领悟到了牵引之剑的奥妙。然后预算出自己的每一次要出的剑招,先发制人。 第四种就是像师祖轩辕伢子那样的武学奇才,面对任何武功能够见招拆招,然后反牵引,让自己的心境更上一层楼。 商羽落不是愚蠢之人,有了这四个例外,她便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不是真正的天杀。天杀虽然身为杀手,但并非冷血之人,仍然怀有七情六欲,只要有感情,便可牵引。他没有入魔,也非神女传人,更不可能是武学奇才,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聪明绝顶,能够洞悉人心的绝顶高手! 她撤回剑势,倒退一步,冷笑道:“夜未央!你还要假冒天杀到何时?” 夜未央摘下面具,拆了束发,长发披肩而下,还他本来风范。他抡起残阳剑,笑道:“商掌门果真不简单,才三百招就分出了真假,我以为自己至少能够瞒到莫邪大会结束呢!” 商羽落不理会他的嘲讽,转身看向舞狮台,那里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台上比斗,她指着黑影道:“那个才是天杀吧?真不愧为你的心腹,合作的如此天衣无缝。” 这两人移形换影的功夫着实高深,天衣无缝的合作实在让人难辩真假,若非是牵引之剑,她哪里能看出来这两人早已互换了身份。也怪自己后知后觉,牵引之剑对敌从未超过一百招,然而这一次牵了这么久都毫无结果,她一直以为是残阳剑在作祟,直到三百招过后她才惊觉,也难怪夜未央会嘲讽于她。 夜未央也看到了舞狮台上的两个人,心中一凛,怎么回事?六日怎么会与杨誓比武,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如果她输了的话,那就功亏一篑了,再拖住商羽落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他思索片刻后,终於问出了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商掌门几次三番针对于我糊涂堂,究竟为何?” 自从十年前,他和小白一起创立了糊涂堂后,就一直低调行事,从未正面现身江湖,因此,绝少数人知道这个门派的存在。谁曾想商羽落接任掌门之位后,杀了一名糊涂堂的小弟子,然后顺藤摸瓜,层层剥开了糊涂堂的秘密。从那以后,她更是处处打压糊涂堂,以至于半年前还默默无名的糊涂堂,开始显赫于江湖。也因此,她才被小白列入黑名单,她已成糊涂堂必杀之人! 商羽落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剑,缓缓道:“是牵引之剑引我来此,糊涂堂必定有心术不正之人,他需要被引入正途。” “心术不正?”夜未央失笑:“你这是在说我吗?” 商羽落道:“你是个聪明人,就算是心术不正,我也无法将你引入正途。不过,你们那个堂主,我没有见过,所以我无法确定究竟是谁。” 夜未央道:“小白?你还是不要见的好,今日你很幸运没有碰到他,否则,你绝对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聊天。” 听到夜未央说聊天,商羽落才猛然惊觉,她在干什么,正事不办,居然在这里跟敌人聊天?她语气一变,道:“你不去助天杀破坏莫邪大会?”他也太信任这个属下了吧! “破坏?”夜未央挑眉反问:“你以为我是来破坏莫邪大会的?” “难道不是?” “哈哈!”夜未央大笑:“商掌门,是谁告诉你我是来搞破坏的?我和六日是为终宝而来,从头到尾都是按照莫邪大会的规矩夺宝,怎可诬赖于我?” 商羽落面色不改,“是你们糊涂堂一个叫千斤的弟子…” “哦?是他?实不相瞒,这个弟子早在一个月前就背叛了我,已经被我处死了。” 商羽落平淡的脸上终於有了一丝愧色,但随即,她又恢复正常,问道:“果真如此?” 夜未央反问道:“以我的胆量,有必要说谎吗?” 商羽落松了一口气,沉默不语,许久后,才将剑插回鞘中,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便不为难于你。你好自为之!”她走了几步,忽又转身,道:“夜未央!我的牵引之剑从未出过错,我有预感,我们之间迟早会有一战,而那一战,必定是惊天动地的一战,响彻江湖。” “我奉陪。”夜未央轻笑。 商羽落走后,夜未央也离开了城楼。他提着残阳剑挤进了人群中,那些专心观战的人竟莫名地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身怀忘本和化心两种独特心法,不仅可以迷惑人心,更能隐藏本心。在与商羽落对战时,他正是施展此心法才掩盖住了自己的气息,才能够与她对打三百多招。与剑道第一高手的对决,三百招已是极限。 他施施然走到舞狮台最近的地方,靠在旁边的一根天柱上,开始喃喃自语起来:“牵引之剑…这样奇妙的剑法,究竟是什么来历呢?邪阴派掌门人…只是一个幌子吧!呵呵…商羽落,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摆弄着手里的残阳剑,怎么拿都觉得别扭。虽然任何兵器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够运用自如,但他却没有携带兵器的习惯,这些玩艺对他来说就像是累赘,能抛就抛。可惜,这是他好不容易才为六日弄来的残阳剑,岂能说丢就丢,他只好随手插在了地上。 抬头看向舞狮台,劳天和杨誓正在激战中,两人见招拆招已斗了不下十余招,却还看不出彼此的强弱,英俊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心道:小白,我们就赌赌天意吧! 番外篇战后一夜未央

番外篇.战后(一夜未央 莫邪塔内,夜未央盘腿而坐为劳天疗伤,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显然极为费力。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接住劳天时,他和孟传心的动作几乎一样,因此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为属下疗伤。撤回双掌,夜未央精力耗尽瘫倒在地,劳天却悠悠醒转。 “领主…”劳天伸手欲扶起夜未央,后者却摆摆手,虚弱道:“别管我…自己…调息。” 劳天照做,而夜未央一直躺在地上,心中却想着四雄争夺终宝的那一幕,怎么也想不明白莫邪女神像突然爆炸的原因。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年约四十的华服人登上了三楼,对着夜未央恭敬地称呼道:“未央公子。” 夜未央听到声音后一跃而起,有些不悦地盯着来人,“邱欢,你来此何干?”来人竟是苏州城的十大富商之一,邱欢。 邱欢笑容可掬,道:“公子,大会上出了意外,实在是抱歉,未能如公子所愿…” 夜未央打断他的话,直接点明了他的来意:“你是来讨傀儡虫的吗?” 邱欢沉默不语,算是默认。当初,夜未央以傀儡虫为交换条件,让自己帮助劳天争夺终宝,谁知大会上意外连连,以至于劳天夺宝失败。算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帮到什么忙,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来讨傀儡虫,只因这东西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批。若是有它在手,在生意场上一周转,必定能够超越传说中的“公子雾”,成为天下第一富商。 夜未央笑了,很邪魅的笑容,缓缓道:“邱欢,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若亲自吞下一颗,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不但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傀儡虫,也可以继续为我们效命。” 邱欢脸色一变,连连后退几步,强自镇定地看着夜未央,“公子说笑了,邱欢哪敢贪图您的宝物。只是几位好不容易来一趟苏州城,我们十兄弟想尽尽地主之宜,请各位饱餐一顿而已。” 夜未央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却暗骂了一声:老奸巨猾。说是尽地主之宜,其实就是在间接地告诉自己,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十大富商和他背后的富商联盟。万一他有什么不测,其余九大富商必定会联合富商联盟对付糊涂堂。若是他们劫了糊涂堂的财路,那糊涂堂在江湖上就真的没啥好混的了。毕竟一文钱能够饿死一个英雄汉,在钱面前,无论你是多么的英雄气概,当你身无分文时,还是得向它低头。糊涂堂若要问鼎江湖,这个敌人是万万不能结的。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江才情沉着脸缓缓下楼,夜未央看向他,表情异常凝重。小白平时走路都是没声的,此时脚步声竟如此沉重,看来莫邪女神像的爆炸带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多年的梦就在一瞬间破碎,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心散了,步伐也就虚了。他一直都知道小白迷恋莫小邪,却没想到竟已到如此境界。莫邪女神像爆炸的那一刻,舞狮台附近突然布满了肃杀之气,那是因为小白的心随着神像一起炸开了,那绝望、愤怒之气感染了四周。 江才情的异常劳天也感受到了,她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一眼。感觉到他来到了自己身边,劳天既惊慌又愧疚,轻唤了声“堂主…” 低着头,她看到江才情手掌贯满了劲气,心一颤,忽然明白过来了:堂主要杀她!她猛然抬头,脸色煞白地看着他,乞求能有扭转的余地。 但江才情对她的惊恐视而不见,冷冷的一句话伴随着凌厉的掌风朝她袭来。她认命地闭上眼睛,耳旁呼啸着那句:“该死!就算得不到也不能毁了她!”不躲,不闪,不是因为她甘愿一死,而是因为、她知道江湖上没有人能够躲开堂主这一掌。 黑影闪过,夜未央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挡在了劳天身前。江才情眼神一变,蓦然撤掌,挥手斩向身旁的桌子,桌子毫无声息地化为碎片。夜未央脸色苍白,一手撑在胸口,江才情虽然及时撤回了掌势,但那凌厉的掌风还是伤了他。他苦笑一声,道:“小白,你这是何苦呢?你明知道这不是六日的错。” 劳天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她颤声道:“领主…”却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就这一个举动,她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值得的。 她是个孤儿,自小饱受他人欺凌,但她却从没有对生活绝望过。八岁那年,她在海边立誓:谁对我好,我便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辈子。在那之后,她也遇到过无数施舍她、给她关怀的人,却始终没有人能够打动她的心,直到遇到了夜未央。 十六岁的他英俊、潇洒,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摸着她的头,说:“你愿意追随我吗?” 望着那张让无数少女迷恋的俊脸,她痴了,像是恋人在质问自己的情~郎,她脱口而出:“你会抛弃我吗?” 他笑了,认真地回答:“只要你忠于我,我,绝不抛弃。” 最后他又补上了一句她到现在都认同的话:“我会让你明白,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只有我。你决不会后悔。” 最终她却选择了追随这个邪魅的男子,随他进入糊涂堂。他教她武功,教她识字,教她辨别是非善恶,最后赐予了她一个称号~天杀。十年来,他对她的关心无微不至,印证了他当初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对自己最好的人只有他。所以,哪怕是被冠上杀手的称号,她也从没有后悔过,对他的话她向来言听计从,不分对错。她知道,约束自己的并不是当初所立下的誓言,而是自己的心。如今她是心甘情愿、怀着绝不背叛的理念为他效命,至死不渝。 望着眼中喷着怒火的江才情,劳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迎上他的眼,镇定道:“堂主,我已经尽力了。” 然而,江才情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眼睛一直瞪着夜未央。现在的江才情就像是一头怒狮,一旦触到极限,他就会咆哮,到时候毁了整个莫邪塔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夜未央清楚江才情的脾气,知道他瞪自己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心碎的他希望有一个能够说服他的理由,简单地说,就是安慰。对于这个时常流露小孩本性的人,他只能说是无可奈何,于是长长的抱怨脱口而出:“小白,我说过了,这一局赌的是天意。神像突然爆炸,是谁也是无法预料的事。还不是怪你自己,非说什么尊重莫小邪,要在大会上公平夺宝,却又不亲自出马,让六日去打头阵。其实,凭你的本事,夺十个终宝都不在话下。” 江才情似乎被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脸上现出了茫然之色,喃喃道:“天意…真是天意吗?” 夜未央盯着江才情半晌,见他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皱眉沉思起来。许久后,他看向站在墙边的邱欢,问道:“这尊莫邪女神像是高楼供出来的,他有没有跟你说过神像的真实来历?” 邱欢道:“公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这神像是大哥从一个败家子手里买来的。那个败家子祖上受过莫小邪的恩惠,所以才为她雕刻了这尊神像,世代流传。直到他这一代穷困潦倒,露宿街头,才不得不变卖它来换取三餐温饱。” 夜未央淡淡道:“真是这样吗?”语气虽淡,但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话中暗藏讥讽。“神像突然爆炸,绝对是有原因的。你们没那么大胆量在上面做手脚,所以必定与它本身的材质有关,它究竟是怎么来的?” 夜未央的语气加重,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邱欢终於被迫说出了实话:“听大哥说,这神像是冰雕的,是真是假我们也无从分别…” “冰雕的?”夜未央微微动容,“魔域寒冰?” 邱欢面露诧异之色,“公子真乃神人也,一猜即中。这的确是魔域寒冰--天魔教四大禁地之一,魔狱特产之物。那败家子的先祖曾经是魔狱的囚徒,逃脱时顺便挖了几块寒冰,之后便用来雕刻千年不化的莫邪女神像,世代供奉。” 夜未央听后突然叹惜道:“原来如此,若早知道莫邪女神像是由魔域寒冰雕刻而成,就不该让六日太过用力。” 劳天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连忙问道:“难道神像爆炸是因为我们四个人都太用力了?” 夜未央道:“魔域寒冰是天下奇物,稀世珍宝,被烈日照上千年也不会融化,它最大的功效就是能够吸收人的内力。你们四人在夺宝时都使用了内力,俱被神像吸收,但内力太过强大而且又错综复杂,寒冰一时无法承受,轰然爆炸。同时,你们也受到了内力反噬,所以才会被震飞。” “魔域寒冰是最懂得回报的玩艺,给它的越多,它回报的就越多,换而言之,最用力的反而伤得最重。你们四人中,如果有一人不用内力的话,就不会受到内力反噬,神像也不会爆炸,反而会选其为主。看来这真是天意,它在暗示我们一个真理,越强求就越得不到。”说到最后,他看向江才情,这句话是感叹,也是在暗示他。 江才情似乎被这句话惊醒了,眼神蓦然变得凌厉,看着夜未央冷冷道:“我不相信天意!也不允许你去相信那飘渺的玩意,‘天意’只不过是失败者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我要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夜未央无语了。这个家伙有时候任性的像个孩子,有时候又变得毫不讲理,霸道至极。自己不相信天意也就算了,他还不允许别人相信,就像是他自己滴酒不沾,却也不允许糊涂堂任何人喝酒一样,完全的不可理喻。 “没有什么天意,一切都是人为的!”江才情突然将目光投向邱欢。 夜未央一惊,“你想做什麽?”话未落音,江才情便已瞬移到了邱欢身前,他急忙喝道:“不能杀他!”然而,却已晚了,江才情已一掌拍在了邱欢胸前,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倒在地上瞬间毙命。他的双眼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夜未央拍着额头,一声叹息,看着那个杀人凶手,道:“你真不像是那人的后代,他的一生从未杀过一人,而你…这已经是你今天杀的第二个人了。”若不是自己阻拦,第一个人也已命毙他的掌下,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文弱书生,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魔王。 这句话似是踩到了江才情的痛处,略一皱眉,冷哼道:“不要提他,若非他坚持‘不杀一人’,又怎会有今日的局面?是非对错从来都无法辨别。” 夜未央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真不该杀了他,邱欢虽是一介商人,死不足惜,但他背后的富商联盟势力非同小可,势必会为糊涂堂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才情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淡淡道:“凭你的本事,搞垮富商联盟是轻而易举的事。” 夜未央彻底被激怒了,瞪着他吼道:“你说得轻松!搞垮这么大的一个组织,你以为不需要时间和精力吗?还是你希望我将所有的精力用来对付富商联盟,天魔教那边就撒手不管了?” 见江才情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夜未央更气了,长长的抱怨脱口而出:“到底谁才是堂主?惹了麻烦,烂摊子全让我来收拾!一拨属下无论大事小事,全都他妈的来找我,疯疯癫癫的老娘不要也推给我。你这个正牌堂主倒乐得悠闲自在,凭什麽要我劳心费神,真搞不懂,究竟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劳天一脸惊讶地看着喋喋不休的夜未央,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向来风度翩翩,谈吐不凡的领主居然说了脏话!而且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当她把目光投向江才情时,更加的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这是错觉。 堂主居然笑了!从她进入糊涂堂至今,从未见堂主笑过,而现在,他居然笑着对领主说:“未央,你的形象已毁,还不住口。” 番外篇战后二农秋音

番外篇.战后(二农秋音 夜未央顿时被这一句话挫败了,没好气地瞪着江才情,道:“还不是被你气的!” 江才情笑而不语。hp://772e6f742e6f%6夜未央冷哼一声,道:“富商联盟和天魔教,二选一。你自己选!” 江才情道:“二选一嘛,那是小瞧了你的本事,就两件事一起做吧,我相信,再加上一件都难不倒你。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夜未央一向自认口才颇佳,竟也被江才情这句话弄的哑口无言,他沉默半晌,才从嘴里迸出了一句话:“疗伤!”然后扁起衣袖走到江才情身前盘腿坐于地上。 江才情收起笑容,恢复了以往的冷峻神色,蹲下身来开始为夜未央疗伤。不出一会儿,夜未央的气色已完全恢复正常,江才情收功起身,而他却坐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向来言语不多的江才情突然来了兴趣,打趣道:“怎么?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我以为我永远也激怒不了你,现在看来,这也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仿佛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他脸上露出的那种自豪的神情,让一旁的劳天吃惊了好半天,眼睛揉了再揉,就怕是幻觉。一直以来,堂主面对任何人都只有一副冷漠的表情,让人不敢亲近他半分。今日,她算是开了眼界,不仅看到堂主笑了,而且还露出了那种天真的表情,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领主?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夜未央太了解江才情了,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摆的是什麽表情,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看也不看江才情,悠然道:“怎么?你很得意?十年了,就小胜一回,还好意思说出口!” 江才情一身武功高深莫测,脑袋却不怎么灵光,所以遇事总是喜欢以武力解决,典型的有勇无谋。自从认识了智慧非凡的夜未央后,他才明白,原来不用武功也可以杀死一个人。夜未央几句话就可以让一个怕死的人马上心甘情愿地跑去自杀,让他大开眼界。虽然他的武功高过夜未央数倍,却从没有在言辞上胜过他,一直以来,他都很不服气夜未央处处以犀利的言语压着他,而他却只能靠武力压制对方。因此,他一直想着扳回一局,今日得尝所愿,几句话就激得夜未央失了风度,自然有些开心得意。 夜未央话一出口,江才情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臭着脸转身上楼。夜未央在背后叫住了他,“六日体内的阴风煞气,我无法化解,你来搞定!” 见江才情有些不情愿,显然对劳天夺宝失败的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他又解释道:“阴风煞气源于阴风煞掌,是秘穴宫的不传之秘,而唯一会这门功夫的秋双心和农牧夫,两人都入主了天魔教。所以,伤了六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天魔教的人。” 江才情听后愣了片刻,飘然下楼,双手抵上劳天的后背,问道:“是谁?” 劳天定神想了想,道:“当时太乱了,我无法分清这股真气是从谁体内窜出来的…” 江才情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看向夜未央。 夜未央来到窗前,看了一眼舞狮台,缓缓道:“我一直猜测,孟传情那小子就是天魔教的人,但舞狮台上那个叫舒玉的,却让我打消了疑虑。他们几个人的身份,我得好好调查梳理一番。”顿了顿,又道:“我很好奇,麦长风又给韩令风出了什么鬼点子,也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江才情没有说什么,替劳天疗好伤后就径直上楼了,甚至夜未央接下来的计划他都不愿听,仿佛只是个局外人。他从来不过问夜未央的任何计划,那是因为对他的绝对信任,或者说,过分的依赖。糊涂堂不能没有领主,他也不能没有夜未央。 “六日,还记得那家裁缝铺吗?那老板娘是邱欢的小妾,你将他的尸体送到那里,然后按我刚才说的去做,我保证,邱欢的死,不会让任何人找糊涂堂的麻烦。” “办完事后就来城外找我,我去会会韩令风他们,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 蓝衣少女将舒玉带到了城外的树林里,企图化解他体内的真气,试了几次也以失败而告终。 “需要帮忙吗?”商羽落的声音及时响起。她站在一棵枫树之下,微笑着看着两人。 “呀!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蓝衣少女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惊呼道,那表情极为天真可爱。 “在你来之前我就在这里了,只是你的眼中只有他,所以忽略了我的存在。”商羽落调侃道。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女,她就非常的喜欢。可能是因为她那单纯毫无心机的外表吸引了她,这是她踏足江湖以来看到的唯一的“白雪无暇”。 “我…”少女羞红了脸,道:“姐姐,你能帮我救哥哥吗?”她满脸祈求地看着商羽落。 商羽落来到她身边,问道:“他怎么呢?”不等少女回答,她就伸手去探舒玉的身体。却不料少女突然紧紧地抱住了舒玉,道:“别!别碰!哥哥会不高兴的。” 商羽落一脸惊奇地看着她。不让碰,那要怎样救他? 少女一脸尴尬,解释道:“哥哥不喜欢别人碰他。” 商羽落想了想,道:“好吧!我不碰。”她让少女将双手抵上舒玉的后背,运功吸收他体内的真气,然后她又一手搭上少女的手腕,运气抵抗。 “乾坤正气!”商羽落轻叹了一声,收功,心中暗惊。 乾坤正气、天魔杀气、烈焰灼气、阴风煞气,四种真气分别对应乾坤掌、天魔神功、烈焰灼、阴风煞掌,被誉为天下四大神掌,天魔神功可聚气为掌,因此也排在其中。这四种功夫的出源地天南地北:乾坤掌正是出自于武林圣地灵渊阁,舒玉既然身中乾坤正气,那就表明灵渊阁的弟子已现身江湖了,难道向来不问武林俗事的灵渊阁也要插手江湖之事了吗? “姐姐,好了吗?为什么哥哥还没有醒?” 少女的声音将商羽落的思绪打断。她浅笑道:“你放心,乾坤正气是天下间最正派的真气,是不会伤人的。只是你哥哥一时不能承受所以才会晕倒,很快就会醒的。” 随后,商羽落将两人带到自己暂住的小茅屋中。少女倒也勤快,见屋中没水,便自告奋勇去溪边打水。当她蹦蹦跳跳地来到溪边时,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男人---夜未央。 夜未央跟踪韩令风三人,在得知他们的意图之后便转道来到溪边喝水。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豁然回头,看到少女之后,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继续喝水。虽然他的面上表情不变,但心思却早就转了好几个圈。 “咦!你这人怎么喝生水?不怕生病吗?”少女蹲在夜未央的身旁奇怪地看着他。 夜未央抬起头来,满怀笑意地看着她。这一笑,自然有一个番魅力,少女顿时红了脸,低着头道:“爹爹说,水要烧开了才能喝,生水里面有小虫,喝了会肚子痛。” 夜未央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难怪前两天我莫明其妙拉肚子来着,原来是因为喝了不该喝的水。你爹爹是谁啊?懂这么多!”最后一句话似嘲讽,又似赞扬。 少女天真道:“爹爹就是爹爹啊,还能是谁。他是这个世上最疼我的人,还有姑姑和哥哥…”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姑姑…哥哥…”夜未央听的糊涂,实在猜不出少女的身份来,只好从另一方面入手,“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犹豫了一下,道:“我叫农秋音,大家都叫我农儿。” 姓农!夜未央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江湖上姓农的人不多,而且她还和舒玉在一起。舒玉必定是化名,如果倒过来的话,就是玉舒。舒玉…玉舒…楼仲丛的儿子不就叫楼郁殊吗? “你是农牧夫与南无诗的女儿?”夜未央眼中闪着异光看着农秋音,问道。在这个少女的身上,他的确看到了南无诗十年前的影子。他的心中无比澎湃,自楼仲丛失踪后,除了叛教的南无诗,天魔教的所有人都与世隔绝了。他们关闭了迷雾鬼林的秘密通道,躲在魔宫里足不出户,让那些想对天魔教做些什么的人对其无可奈何。如今,天魔教的人终於重出江湖了! 夜未央差点让农秋音接下来的话惊得一头栽到河里。 “农牧夫是我爹爹啊!但南无诗是谁?” “你爹爹没有告诉你,你的母亲是谁吗?” “爹爹说,娘亲一生下我就死了。” 夜未央明白了大致,这个天真的少女居然被自己的父亲骗了。他更加的好奇南无诗当年的叛教缘由了,是什么理由让农牧夫如此恨南无诗,甚至都不愿在女儿面前提起她。 于是一个邪恶的念头产生了,他盯着农秋音,道:“南无诗是你们天魔教的前任叛教圣女,很坏的一个女人,若是将来你遇见了她,一定要杀了她。你爹爹一定会感动的哭了。” “真的吗?”农秋音信以为真。她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南无诗,多少次听到爹爹和姑姑的谈话提到她,每次一问,爹爹就会很生气。她想,爹爹如此生气一定是因为她背叛了天魔教。 夜未央道:“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哥哥是不会骗你的。”夜未央知道这种单纯天真的少女是最好骗了,不利用一下真的有些浪费他的智慧。 “嗯。我相信你,你一定是个好人。” “为什么这么肯定?” “爹爹说坏人都长的凶神恶煞,很丑的,哥哥长的这么好看,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 夜未央大笑,他真感谢农牧夫教出这样天真的女儿,否则他哪里能轻易骗到她。居然说他是好人,这辈子,他都没被人这么夸过。 “记住了,我叫夜未央。” 劳天来树林找夜未央时,看到了一番奇异的景象。 夜未央正闭着眼睛,双臂张开,似欲飞翔。他周身两里内,飘零的树叶静止在半空,排列非常整齐,随着夜未央气息吐纳,缓缓下坠。等到所有的树叶落地后,劳天才敢走近开口说话,“领主,事情已经办好了,老板娘说她欠你一份人情,将来必还。” 夜未央伸手夹住一片树叶,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淡淡道:“这世上有一种武功叫做雪花漫天,你可曾见过?” 劳天摇头道:“听说它是昔日雪花神教的绝技,如今早已失传,我又如何能够得见?” 夜未央叹道:“我见过,十年前,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凭此一招就将我打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研究此招的奥妙,却一无所成。这等神功,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得见?” 劳天一脸讶异地看着他,“领主还想再见到她?” 夜未央意味深长地道:“神女传人岂是说见就能见到的,而且,她若出现,就意味着这个江湖要完蛋了。” 劳天听得一头雾水,见夜未央已负手离去,便不自觉地跟在他身后。谁知前面那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她,让她一阵心虚和不解。 夜未央看了她半天,突然笑道:“跟着我做什么?一会儿会有人请你去作客,你该在这里乖乖地等着。” 劳天脱口道:“你说的是韩令风?” 夜未央道:“韩令风在江湖上的声望已日渐消退,他定会借莫邪大会之机招揽人才为自己所用,你们四个在大会上崭露头角,必然是他首要招揽的对象。我要你假意投诚于他,并借此机会接近其他三人,以便查出杨誓和庄伏楼的真实身份。而舒玉,我已经可以确定他是天魔教的少主了,搞清楚他出山的目的也是你的任务之一。” “是!”劳天点了点头,“属下一定全部办妥!” 夜未央又叮嘱道:“要小心杨誓那小子,在你没有摸清他的底之前,决不能让他先揭开你的老底。这是一盘绝妙的棋局,错一步,我们就满盘皆输。我和小白明日就回糊涂堂,等你的好消息。” 番外篇战后三庄伏楼

番外篇.战后(三庄伏楼 紫衣少年将庄伏楼带到了树林中。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妈的!这究竟是什么真气!”连试了三次,企图化解庄伏楼体内的奇异真气,却连连失败,聂松胤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忍不住的出口咒骂。 庄伏楼体内的真气四处乱窜,任凭聂松胤使用任何手段,就是无法将其聚拢,更别说是化解了。聂松胤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担心长久如此,真气会撞碎庄伏楼的心脉,到时就是神仙也难救了。正值焦头烂额之际,忽听脚步声传来,他抬头看去,先是惊讶,而后又露出惊喜之色,惊呼道:“少阁主!” 来人蹲下身,只手抵上庄伏楼的后背,片刻后才缓缓道:“这是天魔杀气!” 聂松胤恭敬问道:“能化解吗?” 来人淡淡道:“普天之下,除了天涯阁主,没人能够化解天魔杀气。” “那…”聂松胤话未出口,就听得对方一声闷哼,他惊道:“少阁主!” 对方声音突然变得虚弱,回道:“不用担心,天魔杀气不能化解但可以吸收,它在我体内会收敛很多,我会立刻去找天涯阁主。你好好照顾他。” 那人渐渐远去,聂松胤脸上忧色更重,嘀咕道:“哪里会收敛很多,明明是更放肆嘛!不过…以你的本事,对付小小的天魔杀气,一定是绰绰有余的事…” 半个时辰后,麦长风来到树林中,此时,庄伏楼已经醒了,他正聂松胤说着话。麦长风知道此时打扰不合时宜,他便躲在树后远远地看着。 “师弟,你怎么出来了?”庄伏楼身上的天魔杀气被神秘的少阁主吸走,此时已无大碍,感觉神清气爽。 聂松胤瞅着他,沉声道:“我是出来寻你的,大师兄,跟我回去吧!” “在没找到小师妹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小师妹,又是小师妹!你一心只想着她,却处处与少阁主为难。你知道他…”聂松胤突然住口不语。怎么能告诉他少阁主也出来了呢?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你回去告诉他,我找小师妹是为了替他赎罪。如果他能够让小师妹重回灵渊阁,对于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聂松胤冷笑道:“赎罪?真正有罪的是谁你会不清楚?小师妹当年犯下重罪,本就该处死。少阁主却只将她逐出灵渊阁,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责怪少阁主。大师兄,你真的很偏疼小师妹,这种偏疼让你盲目到了认不清事实。” 庄伏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师弟,你知道我的性子,一旦决定做某件事,认谁也无法更改,你的劝说只会白费力气。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小师妹。” “那么…师兄,得罪了!”聂松胤猛然出手封住了庄伏楼的穴道。 但奇怪的是庄伏楼并没有被制住,他站起身,看着一脸愕然的聂松胤,道:“你的功力、武功皆不如我,所以别想以武力制服我。要么就你自个儿回去,要么就留下来帮我找小师妹,总之,别再来缠着我。”说完,转身欲走。 “啊!”聂松胤突然大叫着从地上跳起,“大师兄,别逼我,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庄伏楼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道:“来吧!我们很久没有过招了。若你能在百招之内战胜我,我就跟你回去。” 聂松胤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大师兄说话算数!得罪了!” 剑气横生,枫叶飘零,空气瞬间凝聚,两道人影在林中缠斗起来。二者皆是用剑之人,剑气所到之处,飞叶尽数化为飞灰。躲在不远处的麦长风被这强烈的剑气逼得直往后退。谁说他不会武功?若是平常人,早已被这剑气撕碎了衣衫。 眼中精光一闪,但随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早猜到这个庄伏楼剑术非凡,但没想到他会强到如此程度。而他的师弟,已和他过了三十余招,却依然游刃有余。不愧是武林圣地里出来的弟子,他们的剑术已经超乎人的想像。他甚至可以肯定,这个庄伏楼在夺宝四人组中,实力是最强的。若是能将他们师兄弟两人一起请到盟主府,甚至成功地将他们收为己用,那么盟主的霸业不久将成。想到这里,麦长风露出自信的笑容,他绝对有信心成功地说服他们去盟主府作客。 庄伏楼在聂松胤轻松接下他五十招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却又有些奇怪,问道:“你的武功为何进步如此神速?”仅仅是半年的时间,他的武功就高出了以前的一倍。曾经接他五十招都会累得气喘吁吁的人,而今五十招后,依然气定神闲。这是他不曾料到的,照这样看来,他绝对有本事接下自己一百招。 聂松胤停下了攻击,解开他了的疑惑:“是少阁主亲手指点…你知道的,阁中弟子早在两年前就已四分五散了。你这个首席弟子也不留情面地离开,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为了灵渊阁的将来,少阁主不得不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庄伏楼沉默半晌,道:“那很好…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去找小师妹了。” “但是少阁主还是希望你能回去…”没有听到聂松胤后面的话,庄伏楼转身就走。 “还有五十招!”聂松胤在身后大喊。 庄伏楼停下脚步,淡淡问道:“你能不能接住我的惊魂一杀?” 聂松胤犹豫了片刻:“不能。” 不能。和天地玄剑齐名的惊魂一杀,世上有几人能接得住?接不住,他又如何能拦师兄的去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但是,从林中窜出来的麦长风却拦住了庄伏楼的去路。 “你已经在这里躲了很久,想干什么?”双臂环胸抱剑,不将对方看在眼里,语气里带着几许讥讽。 麦长风毫不讶异对方早就发现了自己,像庄伏楼这种高手,没发现自己藏身于林中才显得有些不正常。他嘴角一扬,拱手道:“庄少侠,在下麦长风,受盟主所托,想请少侠前往盟主府作客,不知少侠可否赏脸?” 庄伏楼毫不买账,“他为什么要请我?” 麦长风道:“盟主一心为武林造福,作为武林中的后起之秀,盟主非常愿意为少侠排忧解难,包括,寻找少侠的小师妹。” 见庄伏楼脸色微变,麦长风知道自己压对宝了,接着道:“少侠在莫邪大会上夺宝,无非是为了一举成名,好引起令师妹的注意。但大会上人才辈出,导致少侠夺宝失败,如此一来,令师妹就注意不到你了。倘若有盟主相助,不出三日,整个江湖皆闻少侠之名,还怕令师妹听不到吗?” 庄伏楼沉吟片刻后,道:“你有把握会尽快帮我找到小师妹吗?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些无聊的事情上,如果盟主请我别有用心的话,我会立即离开。” “盟主纯粹是想为少侠排忧解难,请少侠放心,我们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令师妹。”麦长风嘴里应付着,心里却另有计量。这个年轻人冷傲、自主,做事全凭本性,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好掌控。若想让他为盟主所用,得花费很大的一番功夫。 “是吗?”庄伏楼道:“最好如此!” 麦长风看向他身后的聂松胤,试探地问:“不知令师弟可愿一同前往?” 聂松胤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走上前来,脸色深沉地看着庄伏楼,道:“大师兄,既然你不愿意回去,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我也不能跟你一起走,我必须回灵渊阁一趟,确定少阁主是否安然无恙,否则我无法安心。” 庄伏楼一脸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少阁主出什么事了吗?” 聂松胤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实情相告,“没事。你专心去找小师妹吧!找到了通知我一声。” 看着聂松胤离去的背影,庄伏楼总觉得对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来不及细想,麦长风已经开始催促起来了。 “庄少侠,我们可以走了吗?”庄伏楼踏步前行,以行动代替回答。 “对了,还未请教令师妹的芳名?” “水连环。” 苏州城外,树林茅屋。 商羽落从没想过,碰一个人也会为自己惹来麻烦。眼见舒玉一直昏睡不醒,她便想将真气度入他体内,助他醒来。然而农秋音自溪边取水回来后就坐在一旁发起呆来,商羽落叫了两声她都没有反应,只好亲自动手。 当舒玉醒来时,商羽落的双手还抵在他的后背,他浑身一颤,一掌劈向身后,商羽落撤掌惊险躲开。 “女人!我要杀了你!”舒玉一脸愤怒地瞪着商羽落,拔出手中长剑,怒吼道。 “哥哥!不要!”农秋音恢复了正常,脸色煞白地看着舒玉。她知道,舒玉是真正的生气了。他的脾气很好,轻易不会生气,除非是有人触了他的禁忌。除了她和姑姑外,他从不允许任何年轻女子碰他,一旦触碰,必定杀无赦。从没有一个女人在碰了他之后还能够活下来的,无论那些女人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没有一个例外。今日,商羽落碰了他,自然也不会成为例外。 农秋音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商姐姐是为了救哥哥才碰他的,若是哥哥因此杀了她,岂不是恩将仇报。她赶忙上前,趁舒玉还没有朝商羽落出剑前,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胳膊,“商姐姐,你快走啊!” 商羽落表情不变,道:“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杀不了我,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舒玉咬牙道:“我一定要杀了你,天涯海角!农儿,放手!”他瞪向农秋音。 农秋音不甘示弱,回瞪着他,“哥哥!你不要杀商姐姐,她是为了救你…啊!”下一刻,舒玉挥袖,她摔倒在地。 商羽落看在眼里,摇头道:“男人,你的心胸怎会如此狭隘?你容得下世间万物,却容不下一个女人的触碰,不要忘了,你此生必定要被一个女人触碰。高傲如你,鄙视天下所有女子,却不知道,有些女子如你一般,容不得男人触碰。女子此举意在维护清誉,男子如此,未免有些可笑。” 舒玉浑身颤抖,儿时记忆忽现脑海,那肮脏的一幕至今不能忘怀。他眼珠翻滚,暴怒至极,剑气骤然变得凌厉,直击商羽落。没有人能够例外,哪怕这个女人和其他人是如此的大不相同。 人影一闪,冰冷的剑突然搭在了舒玉的脖子上,伴随着商羽落淡漠的声音:“也许你会觉得很狂妄,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十个楼郁殊加起来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额头冷汗冒下。看不清商羽落是如何出招的,已经够令他震惊了,居然还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女人莫非是神灵转世?“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楼郁殊?” 商羽落收回长剑,道:“天魔教的少主,你太嫩了,这样也敢出来走江湖。好在你今日碰到的是我,他日若碰到天魔教的仇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楼郁殊不解地看着她。商羽落好心解释道:“记住,以后不要随便使用阴风煞掌,要知道,自秘穴宫被灭门后,江湖上会这门功夫的就只剩两人了,他们最后都入主了天魔教。”单凭这一点,稍有头脑的人都会猜到他的身份,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姓农的少女。 楼郁殊还想辩解,商羽落又道:“如果你够聪明的话,最好赶快去把农儿追回来…” 楼郁殊回头,大惊,倒地的少女不知何时跑了出去。想起刚才对她的态度,他有些后悔,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对她,她一定是生自己的气了。二话不说,赶忙追了出去。 刚出茅屋,一把飞刀疾射而来,楼郁殊单手扣住,见上面插着一张纸条。上书:“农姑娘自愿去盟主府作客几日,勿担忧。”楼郁殊眼神一变,提神疾步追去。 番外篇富商联盟一十大富商

苏州城。 莫邪大会的风波已去,许多武林人士带着失望的心情陆续离开了此地,但还是有不少人逗留在城内。这些人当然还是住在龙公子的东华客栈里,因为此时,客栈的一切开销都是免费的。 东华客栈的规矩,武林盛会期间,所有人的食宿一律免费。然而,无论是什么大会,期限均为五天。莫邪大会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免费招待了客人三天,所以,过了明天,一切都不再免费。 傍晚时分,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在用餐。龙公子站在三楼看着楼下的人狼吞虎咽,心在滴血。心疼啊!这些人知道过了明天他就要漫天要价了,所以仗着免费每个人都点了一大桌菜,趁此机会揩他油水。 坐在一楼正厅的那个高高瘦瘦的汉子,据说是衡阳大侠,明明就一个人,点了一桌菜,四个人都够吃了。还有靠窗的那对情侣,燕山双侠,点的菜多高级啊!比皇帝老子吃的还丰富。什么鲍鱼熊掌,随便一盘的价格就够一个普通老百姓吃一年了。 龙公子带着心痛的眼神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却发现有一桌人是例外的。这一桌有两个人,他认得,桑俊和桑幼忧。他们的桌上只有四盘菜,很普通的菜,两荤两素,不贵却也不便宜。两人低着头啃着碗里的米饭,对外界的事充耳不闻。 龙公子心中冷笑:“算你们两个走运!不过,你们这些贪便宜的家伙,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真以为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今天要是不整得你们恶梦连连,我就不叫龙湖。”然后转身钻进了一间屋子。 这些食客们填饱了肚子,拍拍肚皮,望着桌上大半的剩菜,一脸的遗憾。因为,过了明天,他们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了。正在这时,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龙公子夹着一块门板从天而降落在了二楼楼梯上,他一手插腰,一手扶着门板,大声喊道:“各位,这是东华客栈的新规矩,都看清楚了。” 众人纷纷看向门板,上面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凡免费之食,需尽数食之,否则,将赔偿食物剩余价格。 有人不服,纷纷叫道:“这是什麽破规矩?不是说全部免费吗?” “东华客栈什麽时候又订下了这样的规矩?” “哪有人这样做生意的,既然是免费的,别人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怎么能乱改规矩?” 龙公子一脸神气,用大拇指指着自己,道:“规矩是都人定的,既然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规矩自然就由我来定。怎么,你们不服气?” 谁肯服气?无缘无故多出这样一条规矩来,那刚刚点了那么多菜,岂不是要全部吃完,但是,肚子早就胀饱了,谁还吃得下?倘若吃不下,就要付钱,可就算只剩一半了,也是天价,谁又付得起呢?这不是故意为难他们吗? 龙公子自然也看出他们很不服气,冷哼一声道:“不服气你们也得服气,因为我是老板,我说了算。等到哪一天你们做了老板,也可以让我不服气。规矩从这一刻开始执行,所以,没吃完的要么就接着去吃,要么就准备好银票吧!” 众人听罢,纷纷叫嚣,破口大骂。然而尽管心有不服,却也不得不按规矩办事。这些人知道客栈在盛会期间食宿免费,所以来苏州城之时身上根本就没有带多少银票,付不起这样的天价,他们就只有吃完剩余的饭菜。望着那些人有一口没一口,痛苦地嚼着饭菜,龙公子一脸得意,收起门板,施施然来到大厅,监督众人,以防有人将饭菜偷偷倒掉。 行至桑幼忧桌边时,他停下了脚步。因为桑幼忧放下了碗筷,对他道:“这样做生意,你就不怕遭报应?” 龙公子冷笑道:“这是他们活该,如果他们有你一半聪明的话,就不会受这样的罪了。” 桑幼忧道:“纵然你是这里的老板,也不能全凭本性做事,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江湖人,你这样让他们颜面何存?物极必反,逼急了他们可能会砸了你的招牌。” 龙公子不以为然,“谅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说完,他来到衡阳大侠的桌前,见他趴在桌上不动,便喝道:“吃啊!怎么不吃!” 衡阳大侠摸着肚子,道:“龙公子,我们实在吃不下了,你是有钱人,就不要与我们这些穷人做计较了…” 龙公子拍着他的头,喝道:“你以为本公子的钱有多好赚!你以为我前世是你爹妈啊!活该就让你白吃白喝?” “你别欺人太甚!”终於有人忍无可忍了,朝龙公子大吼道。 有人带了头,众人的胆子都大了,纷纷指着龙公子的鼻子大骂:“小毛孩!不就是吃你一顿饭吗?至于这么折腾人?吝啬鬼!” 龙公子气极,大吼道:“你们这些混蛋!白吃白喝了这么久,还敢对我大吼大叫。每天大鱼大肉,吃了本公子不下一半的家产,明明吃不了那么多,非要点上一大桌子,摆什么气派!” “小屁孩!还敢骂人!” “我就骂,怎么样?一群不要脸的家伙!” 众人纷纷拍桌,皆与龙公子怒目相对,显然是被逼急了。 在此剑拔弩张之际,客栈的管家老齐朝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匆忙跑了出去。老齐上前拉开了龙公子,轻声道:“公子,别把事情闹大了。” 龙公子看着老齐,道:“只要他们把这些剩菜吃完,我就不跟他们计较。” 话刚说完,龙公子突然一个踉跄就趴在衡阳大侠的桌上,整张脸都埋在了汤里。 “吃!你给我吃!让你欺人太甚!”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按着龙公子的头,将一盘盘菜往他脸上倒。 这一变故吓坏了老齐,赶忙阻止道:“你不能这样…”话未说完,他就被人拉到了另一张桌上,一桌人效仿刀疤汉的做法,口中还嚷道:“你也来尝尝吧!吃啊!” 可怜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被一群江湖汉摁在桌上,动弹不得。桑幼忧在旁看了许久,终於忍不住插口道:“诸位!你们快放开他!”然而,江湖汉们一心想着折磨两人,哪有人理她。 桑幼忧无奈看向桑俊。桑俊冲上前一脚踢开了两个大汉,欲将龙公子解救出来,却被一道掌风隔开。一个紫衣少年冲他喝道:“哪来的小子,多管闲事!” 桑俊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枉称侠士,只会欺负弱小,丢尽了江湖人的颜面!”江湖上自称侠士的多得很,然而又有多少是真正的侠呢?真正的侠决不会因为贪便宜而与人大打出手。这些人,只不过是一顿饭就暴露了本性,江湖人都是这样虚伪的吗? 紫衣少年脸色一变,突然出手袭向桑俊,桑俊见招拆招,在大厅中斗了起来。正当激烈时刻,众人听到门口有人大喝:“住手!” 两人停止了打斗,众人皆看向大厅门口。九个人前前后后进入,齐排立于厅中,其中有一个是客栈的小二。 龙公子趁此机会脱开了身,突然扑向最中间那人的怀中,哭道:“大伯,他们欺负我…” “八大富商?”桑幼忧看着八人,心底忽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忽然想起孟传情说的话:我隐约觉得十大富商之间有着某种联系。难道,真的被二表哥说中了?她看向桑俊,轻声道:“静观其变。” 来人正是十大富商中的八个,说话的是年纪最长的高楼。五十多岁,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自然生出一种威严,却对龙公子身上的脏物毫不介意,拍着他的头道:“阿龙,没事,大伯会替你做主的。先去洗洗吧!” 龙公子被小二带着去了后院。高楼的双眼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了桑幼忧和桑俊的身上,道:“没有与阿龙为难的,请退远一些。” 桑幼忧和桑俊对望一眼,一起退到了楼梯口。人群中另有许多人也站在了两人身边,其中竟还有那紫衣少年。 高楼看向刀疤大汉几人,缓缓道:“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起争执,你们都必须向阿龙道歉。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如果你们对客栈的规矩和服务不满意,可以不住这家店。既然住了,一切都要按规矩来。现在,你们破坏了这个规矩,就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刀疤汉心有不服,嚷道:“是他乱改规矩…”却被高楼打断:“他乱改规矩是他的不是,所以他将接受富商联盟的惩罚,你们不是富商联盟的人,无权惩罚他。”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道理?分明就是护短吗?刀疤大汉还想再说什么,高楼却问道:“你们可愿向阿龙道歉?” 刀疤汉几人脸色一变,其中一人嚷道:“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分明是那小子先整我们的,现在却让我们向他道歉,根本不可能。” 桑幼忧在听到“富商联盟”几字后,心念一动,侧头沉思起来。她以商人的角度看出了一些蹊跷,见刀疤汉几人还在据理力争,便好心插口劝道:“各位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拿得起放得下,又何必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几位索性痛快一点,就向龙公子赔个不是,让此事就此了了,岂不皆大欢喜。” “小丫头,你懂个屁!”谁想几人听后,皆怒目瞪向她,那表情活似想要将她生吞,其中一人竟还骂出如此脏话。惹得桑俊急欲上前教训他,却被桑幼忧一把拉住。 桑幼忧也明白,在场的几个江湖中人并非真侠士,他们并没有那种洒脱的情节,而最注重面子,一旦失了颜面,今后将会成为江湖上的笑柄,寸步难行。所以,谁也不肯低头认错。她自讨了个没趣,却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八大富商,遂住口不语。 高楼打量了桑幼忧几眼,然后看向刀疤汉几人,淡淡道:“几位很有骨气,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刀疤汉冷哼一声:“我乃芜湖帮的帮主吴一刀,整个芜湖都是我的天下,你想怎地?” 高楼淡淡道:“不想怎地?如果吴帮主不道歉的话,今后芜湖帮的任何人都不得踏入苏州城一步。” 吴一刀还想说什么,高楼身旁的薛离却已接口道:“就算是进了城,也不会有任何饭馆和客栈招待蔽派。” 沈宋接着道:“你们也别想在城里买任何东西,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甚至是木材、武器,什么也买不到。” “你们的任何财物在城里都无法流通,当铺也不会给你们兑换银票…” “最重要的是,你们的任何船只都不能靠近苏州码头。” “……” 番外篇富商联盟二有仇必报

当龙公子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下楼时,除了已经愣在原地的吴一刀,其余几个欺负龙公子和老齐的人纷纷上前低头道歉。在龙公子说了一句“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后,不顾夜色降临,纷纷逃离了东华客栈。 “你们这不是逼我入绝境吗?”吴一刀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他又心有不甘地看向龙公子,突然跪了下来,“龙公子,我错了…”不低头认错又能怎样,无论是谁都是要吃饭的,他们的财路被劫了,今后还如何生存? 龙公子拍着他的头,笑道:“起来吧!知道错就好,我也并不是有意为难你们。实在是你们…”他看着满地狼藉,摇了摇头道:“能吃多少就点多少,不要浪费嘛!人要学会知足,不能贪多。” 吴一刀脸色微红,显然也自知理亏,连连道:“公子说的是,是我们太贪心了…那我们的生意…” 龙公子笑道:“放心吧!大伯他们只是说说,并不是真的劫你的财路。” 吴一刀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欢快地离开了客栈。 龙公子回过头,见桑幼忧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遂翻滚眼珠瞪着她,道:“看什麽看!” 桑幼忧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势利的公子哥,直到刚刚才发觉,你也有值得人尊敬的一面。” 龙公子眨了眨眼睛,道:“有吗?” 桑幼忧看着他,笑而不语。 “姑娘也是生意人吧!”高楼突然问道。 桑幼忧毫不惊讶对方能看破自己的身份。商人的眼光犀利、独到,从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就能看出对方的职业,这种精明的眼光她也有。而且同行之间本就有着某种感应,就像是一个剑客遇到了另一个剑客,不用猜就能感觉到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用剑。所以,桑幼忧不会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种傻问题,而是淡笑回道:“小本生意,秉承家业。” 此话半真半假,高楼似乎也信以为真,缓缓道:“姑娘刚刚为阿龙求过情,这番心意我们在此谢过了。富商联盟的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所以,无论姑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为你办到。” 桑幼忧摇头拒绝:“我知道富商联盟的实力雄厚,没有什么事是你们办不了的。不过,小女子最近欢喜的很,没有什么烦心之事,就不劳烦各位操心了。” 龙公子在旁嘀咕道:“原来是个傻丫头,这样好的机会也不知道把握。” 高楼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道:“既然如此,就请姑娘收下此牌,将来若有什么困难,可凭此牌在我们十大富商旗下任何商号寻求帮助。” 桑幼忧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以商人的利益为优先考虑条件,收下此牌绝对百利而无一害。但她想到自己返回苏州城的原因时,就有些犹豫了。自己不是为了报复龙公子才留下来的吗?收下了此牌,就等于是与他们结盟了,那究竟还要不要报复他?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可恶… 正想着,一阵雄厚的声音自八大富商身后响起:“丫头,这等好事,你犹豫做甚?还不赶快收下!” 八大富商一惊,齐齐回头看向来人。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灰衣男子。桑幼忧见了此人,惊呼出声:“师父!” 来人竟是桑幼忧的师父,也是前天魔教的右护法莫云苏。他与桑引言离别后,便直奔苏州城欲观赏十年一度的莫邪大会。但是,到达苏州城的第二天,他在街上遇到了农秋音。 初见她的刹那,他以为是南无诗,自觉有愧的他躲在了一家水果摊之后,但见了农秋音的天真表现,简直与南无诗的精明差之千里,他才确定眼前之人只是南无诗的女儿。想到这个天真的少女自幼就没有母亲相伴,他更是愧疚,跑去一家酒楼喝的酩酊大醉。待他醒来时,已是次日中午了,莫邪大会已经在一场变故中结束。他远远地看见八大富商一起朝东华客栈走去,一时好奇,便跟在了他们身后,谁想刚好在这里遇到了自家徒弟。 莫云苏来到高楼面前,看着他手中的牌子,道:“多谢几位对爱徒的赏识,为表敬意,我愿代幼忧收下此牌。” 高楼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莫云苏,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莫云苏道:“敝人苏云。” 高楼不再说什么,将牌子递给了他,然后看向龙公子,“阿龙,这些残局你自己慢慢收拾,天晚了,我们要回去了。”八大富商出了客栈大门,一群人消失在夜色中。 莫云苏暗自松了口气,之后和桑幼忧、桑俊进了客房。 桑幼忧拉着莫云苏的胳膊,道:“师父,你怎么也来苏州城了?” 莫云苏敲了一下她的头,“你们这帮小鬼,出门也不打声招呼,让你姑姑担心死了,我是来带你们回家的。” “姑姑…她还好吧?” “嗯…对了,怎么就你和阿俊,你那表哥去哪儿?” 桑幼忧简单说了孟传情几人的去向,莫云苏听后,竟发起呆来,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桑幼忧又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师父,你为什么要收下那个牌子啊?还有,富商联盟究竟是什么?” 莫云苏听后心一沉,道:“你问的正好,我正要警告你呢!” 见莫云苏一脸严肃,桑幼忧也认真起来,“师父请说。” 莫云苏道:“富商联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商业组织。他们的势力不亚于任何一个小门小派,甚至能够与一些大门派匹敌。为师是想警告你,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与十大富商中的任何一人为敌。” “为什么?”桑幼忧不解。 “因为苏州城十大富商就是这个组织的首脑人物,得罪了其中一个,就等于得罪了整个组织。其实,你应该能看出一些端倪,十大富商在苏州城有如此权势,为何从不肯将生意扩展到外地。因为,他们从不允许别人将生意扩展到苏州城,苏州城可以有商人,但只允许有十个。一旦有外来商人进入苏州城,十大富商必定会联手打压,不整得别人倾家荡产,他们绝不罢休。你师公,也就是我的师父,就是因为抢了薛离的一单生意,才被整得倾家荡产,流落街头。十大富商实行的是世袭制,老子死了,儿子继承位置。九十多年了,高、薛、叶、邱、明、沈、宋、常、秦、龙,还是这十家,一直没变。如果你没有必胜的把握,就别想着与他们为敌,最好是和睦相处。因为,在十大富商的背后,还有许多武林高人,他们也是这个组织的重要人物,身份最为神秘。所以无论是商人还是武林中人,都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桑幼忧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庆幸师父来的及时,否则她真与龙公子杠上了,岂不是要毁了自己多年基业。 莫云苏端详着手中的牌子,缓缓道:“当初为师不让你在苏州城做生意,原因正在此,十大富商是绝对不会允许外姓的人在苏州城做大的。不过,富商联盟的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这个牌子就是一个免死金牌,如果将来你不小心得罪了十大富商,它倒可以救你一命。” 桑幼忧忽然间什么报仇的兴致都没有了。在了解了十大富商的实力后,她唯一想的就是远离苏州城,保住自己的财产。因为这是保证她和姑姑在武林庄地位不变的根源,寄人篱下的她,唯有这点家业才不会让她被别人瞧不起。 “师父,我决定了,明天我们就离开苏州城,越快越好。”桑幼忧看着桑俊和莫云苏,咬牙下了这个决定。 八大富商出了客栈大门,就开始谈论起今天发生的事。 老六沈宋率先开口问道:“刚刚那个人好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老二薛离想也不想,就回道:“当然见过!” “啊?”众人都停下了脚步,惊讶地看向他。 薛离咳了一声,道:“他叫莫云苏,二十多年前,就是他的师父黎陌抢了我与衡阳方家合作的一单生意,之后被我们富商联盟整的倾家荡产。” 老三叶落接口道:“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当初被我们富商联盟追杀,却躲进了江南桑家避难,我们看在桑淮的份上放了他一马。想不到他的命还挺长的,居然活到了现在。” 老七常青道:“那女娃儿也姓桑,会不会就是江南的那个桑家,如果是这样,她倒是自己人。” 一直未开口的老大高楼发话了:“绝对不可小觑莫云苏!他不仅和桑家有着不可切断的关系,还是昔日天魔教的右护法。派人去查查他现在的身份以及那个女娃的来历,我倒希望她是桑家的后人。” 老五明哲插开了话题:“奇怪?为什么四哥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老八宋知突然指着前方惊呼道:“火!你们快看!” 高楼眼睛一鼓,面露惊色,“那是…那不是老四家七夫人棠月璃的裁缝铺吗?怎么…怎么会起火?” 老九秦赫叫了起来:“四哥!四哥在里面!快去看看!” 这场大火只烧了一个时辰,就被八大富商以及附近的人联手浇灭了。纵然如此,裁缝铺里什么也没留下,除了一具烧焦的尸体,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飞灰。这场火也烧的太过诡异,让八大富商感觉到莫名的恐惧,仿佛这火就是为了庆祝莫邪大会结束而烧,就如同昨夜的那场大火是为了迎接莫邪大会一样,同样的让人不寒而栗。 次日天明。 十大富商在莫邪塔召开紧急会议,龙公子在一个下人来报后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刚到位,就听到高楼嘶哑着声音道:“各位兄弟,邱老四被人谋害了,他的职位将由他的长子邱枫继承。”他看向身旁的年轻人,“枫儿!你知道富商联盟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吗?” 邱枫脸色苍白,恨声道:“侄儿知道,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无论是谁谋害了父亲,都要以命偿命!” 高楼沉声道:“尽管那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我们还是从他口中的金牙看出他就是老四。我们已经检查过了,老四他并非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人用雄厚的内力震碎了筋骨,他的骨头已经全部碎裂了。所以,我们可以断定,凶手一定是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现在,我们就来分析一下,老四最后出现的地方和接触的人,以便尽快找到凶手,替他报仇。” 邱枫平静地分析道:“爹最后接触的人自然是七姨娘,但是七姨娘丝毫不会武功是整个苏州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她不会是凶手。但是,铺子为什么会着火,七姨娘又去了哪里?既然爹在着火前就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有人要放火再烧他一次?” 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个个都沉默了起来。许久后,叶落开口问道:“有谁知道老四在大会结束后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又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突然,一个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番外篇富商联盟三空塔疑云

“北兄!”邱枫惊讶地唤出声。品书网.. 来人竟是守护莫邪塔的北慕涵。“我知道大会结束后邱伯父去了哪里?”北慕涵看着众人道。 “哪里?”众人齐声问道。 北慕涵指着头顶,“上面,三楼!” “这怎么可能?”众人难以置信。任谁都知道,莫邪塔二楼以上全部都是空的,而且所有的门都是加锁的,钥匙被搁在莫邪塔的塔顶,一般人根本就拿不到。 薛离断然道:“不!我倒觉得很有可能!大哥不是说了吗?凶手可能是一个绝顶高手,一个绝顶高手要上三楼岂非是轻而易举的事?” 众人愣了片刻,一起朝三楼奔去,然而,门上那把大锁健在。众人顾不得莫邪塔的规矩,一起将门撞开。 一上了三楼,他们就傻眼了。 什么也没有!整个三楼都是空荡荡的,他们甚至奔上了四楼、五楼,一直到最高层,全部都是空荡荡的。这本是最正常的现象,但精明的高楼却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四楼。八根梁柱无端端地少了一根,一堆粉末堆在梁柱原本的位置。高楼抓起一把闻了闻,发现这些粉末竟是木屑。 三楼。三楼的灰尘太多了,这些灰尘在窗户前被堆成了一座小山。众人满怀惊疑地抓起了一把研究了片刻,才下了结论。木屑、纸屑、瓷屑、所有日常用品的碎末混合在了一起,堆成了现在这座小山。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整座楼上都透着一层诡异的气息。 “真是活见鬼了!”老九秦赫最先沉不住气,低声骂道。 “大家先离开这里。找人来把这些灰尘全部弄走,带回去再仔细研究。”高楼一句话稳住了众人猜疑难安的心情。众人看了楼层几眼,带着种种的不解离开了莫邪塔。 “北兄,你说我爹上了三楼,那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北慕涵看着邱枫,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许久后才缓缓道:“我不知道。准确地说,他根本就没有下来…许多人上去了都没有下来。” “许多人?”众人一脸惊疑,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很邪门,太诡异了!我一共看到十个人上去过,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下来。我…也许真的是我眼花了…”北慕涵喃喃道。 高楼急急问道:“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最先上去的是三个人,一个很冷的白衣男子,一个很邪的黑衣男子,还有一个持剑的黑衣少年。他们在上面呆了三天却从没有人下来过。第四天的时候,又来了四个人,一个少年带着三个女子,他们上去了也没有下来。第五天的晚上,又有一个带刀的黑衣男子来了,他居然跟那个很邪的黑衣男子一起上去的。我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只跟了几步就莫名其妙地摔倒了,然后就失去了知觉。第六天,也就是昨天,莫邪大会刚刚开始的时候,又有一个持剑的红衣女子上去了。” 北慕涵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见鬼的事发生了,我从来没有看见他们下来过,却频繁地看见他们上去。大会结束后,那两个黑衣人又一起上去了,其中一个似乎受了伤,被另一个人抱着上去的。不久后,邱伯父便上去了,我一直在下面等着都没有看见他下来。真的是见鬼了,上面什么也没有,他们上去做什么,为什么我只看到他们上去却没有看到他们下来。你们说,这是不是很邪门?”北慕涵看向众人,发觉所有人几乎都傻了。 “他们会不会是跳窗户走的?”明哲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记不记得在第二场比赛开始时,有一个黑衣少年是从我们头顶飞下来的?” 薛离点了点头:“没错!当时我们是背对莫邪塔的,那少年来的太突然也太巧了,听老五这么一说,好像真有这种可能。” 龙湖开口道:“他是不是叫劳天?四伯好像认识他。我在抽签时,将四伯盒中的签对换了,四伯知道后非常生气,还说什么‘最好能赢’!我还看见那个劳天狠狠地瞪了四伯一眼…” 北慕涵忙打断他的话:“那少年的腰间是不是系着一支短笛?” 所有人都见过那支短笛,那是杨誓的战利品,整个舞狮台的人都看见了。见所有人都点头,北慕涵又道:“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最先来的持剑少年!” 龙湖道:“他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另外几人倒都是我的客人。那第四日来的少年和三个女子,一定就是杨誓和他身边的三个女人,”他看向八大富商,“其中一个就是桑幼忧!而昨日清晨的那个红衣女子,可能就是邪阴派的掌门人商羽落。” 众人惊讶万分,想不到这个名震江湖的女魔头竟然也卷入了此事之中。一时间,在场之人皆沉默不语,事情太复杂也太过诡异了,每个人都难以接受。 “现在,唯一能解开我们心中疑惑的就是那个桑幼忧了,我们去找她。”高楼抚平心绪,缓缓道。 然而,当他们赶回东华客栈时,老齐却告诉他们,桑幼忧三人在龙湖出去不久后就离开了苏州城。 看着眼前的这堆粉末,高楼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始终也想不明白这些粉末的由来,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有人能用内力将所有日用品化为齑粉。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啊! 这些粉末当然是江才情离开时随手一挥而造成的结果。桌椅、果盘、以及后房的桶、缸、一切的一切,他只需运上几成内力,对着它们一挥,就能让他们化为飞灰。夜未央叫他这样做,他就做了,也不问原因,信任他从来都不需要原因。 当时,他只不过是问了一句:“小白,你的功力究竟有多深?” 江才情回道:“怎么?你想试试吗?” 夜未央瞪着他,“我还不想死呢?只不过是想知道,以你的功力能不能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毁了?” 江才情看着他,“能。” 夜未央退后几步,“那就动手吧!” 江才情居然有些不舍:“一定要毁吗?这可都是你高价购买回来的。” 夜未央道:“一定!二选一,你不毁它们就毁我!” 江才情二话不说,立即运起神功毁灭了所有的东西。 夜未央看着他的成果,心惊地问:“你用了几成功力?” “九成。” “如果是她呢?” 似乎知道夜未央口中的“她”是谁,江才情淡淡道:“五成。” 没有人明白夜未央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着一颗天才的脑袋,做任何事自然都有他的道理。不过,就算是天才也有失算的时候,或许夜未央他自己也没有料到,将来他会与富商联盟杠上吧!邱欢的死,他做的那样的天衣无缝,却还是毁在了两个人的手上。一个书生,北慕涵;一个女人,棠月璃。 夜未央的“化心”能够迷惑人心,每当他们出现在莫邪塔时,便会施展此功迷惑塔内人的心智,让他们产生幻觉,忘了身旁人,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出现在这里。然而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个书生不是一般人,他的心绝对的正直纯洁,“化心”根本就无法左右他的心。别人看不到的,他却能看到,所以那一次,他跟踪了夜未央,而江才情远远地就感应到了他,于是就用内力将其震晕,却因为夜未央喝的醉醺醺而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如果夜未央知道了的话,必然会发现北慕涵的与众不同,进而采取补救手段。可惜,他不知道。所以,一切都是天意,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棠月璃,这个女人太过大意,也过于天真,以为一场大火就能烧毁一切,包括邱欢的尸体。匆匆离去的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放的那把火,反而会弄巧成拙,将最大的破绽留给了八大富商,为自己的恩人带来了无穷尽的麻烦。 苏州城的一切风波都已过去了。这一夜,富商联盟的每个人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们还在想:究竟是谁杀了邱欢?而无论是谁,都要让他血债血偿! 是谁?是江才情和夜未央,而这两人早就购了两匹上等白马,奔腾而去。 番外篇农秋音慑心术

番外篇.农秋音慑心术 谁也不知道,舒玉苦心寻找的农秋音正在经历着怎样的劫难。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这个天真的少女中了冉弄衣的毒后,就去了孟传情的房间,好巧不巧毒性发作,遭受了炼狱般的折磨,无边的黑暗让她惊恐万分,仓皇逃离了罪恶的盟主府。 对于平常人来说,失明是一件极其痛苦又难以接受的事情,而对农秋音来说,那仿佛只是被针扎了一下,痛苦瞬间即逝。她是个特别的女子,不记仇,同样拿得起放得下,或许是与她本身的心性相关。 农秋音是个高手!所有见过她施展功夫的人都不免有些吃惊。纵使是失明,她也依然是个高手。所以,那些想要找她麻烦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下场。 农牧夫教出的女儿,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天真无邪,打起架来,绝对是个狠角色。对于主动攻击她的敌人,她从不会手软,更不会抱有一丝的同情。就在早晨,在一家面摊吃早餐时,两个无赖企图占她便宜。农秋音惊觉后左右各一拳,两个无赖毫无防备被打飞了数十丈,折煞无数人的眼睛。 人在落难的时候,麻烦总是源源不断。本想返回盟主府去找舒玉,却不料越走越远。中午的时候,农秋音来到了郊外。郊外山路重重,路也坎坷不平,几乎是蹲着走的。 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家酒馆,崭新的招牌迎风飘荡,证明这家店是新开不久。店里没有一个客人。老板娘躺在门口的椅子上舒服地晒着太阳。远远地,她就看见农秋音朝自己这边摸索而来。 “是个瞎子啊?能摸到这边来,不简单啊!”老板娘喃喃道,饶有兴趣地看着农秋音。突然,她的视线中多了八个人,八个手持大刀的壮汉将农秋音团团围住。 “你们是谁?”农秋音侧着头,问道。灵敏的耳朵早就听到了八人的脚步声,第一时间做好了防备。 “大哥,你确定这女人是瞎子吗?”八人中有一人轻声问身边的红衣人。 “原来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是早晨被我打飞的那个人。”农秋音听到了那人的声音,笑道。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习惯性地脸上带着笑容,然而,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嘲笑。 “妈的!敢嘲笑我弟弟!兄弟们,给我活捉了她。完事了哥哥我重重有赏!”红衣人显然是几人的老大,挥刀呼喝道。早晨这俩兄弟被一同打飞,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便招集了几个兄弟准备报复。一直跟到了这荒郊野外才敢现身。 听到老大下令,几人纷纷拿刀砍向农秋音。其中有一人不知农秋音的深浅,竟然有一些心软,没有砍下去。 “你干什么!”红衣汉子瞪着他喝道。 “老大,这么美的女人砍死了会不会太可惜了?”那人拿着刀回道。 “你懂个屁!”老大抬起手掌准备扇他一巴掌,还未落下就听到几声尖叫,自己的兄弟们纷纷倒在了地上。 农秋音握着从对方手里夺来的两柄刀,稍一用劲,便断为两截。她将断刀狠狠地摔在地上,一个转身,刚好面对红衣老大。红衣人只觉得对方的那双眼睛竟比明眼人还要明亮,一时间愣住了。 “老大,她很厉害啊!根本就不是个瞎子。”兄弟们纷纷站了起来,嚷嚷道。 “她当然是个瞎子。只不过是她的耳朵很好使,懂得听风辨位。”红衣老大冷笑道。 “那怎么办?” “哈哈…老子早有准备!”他扯下腰间的布袋,“你这妞也挺厉害的!我本以为这东西是用不着的。” 他拿出来的居然是铃铛。 “兄弟们,把它系在手腕上,看她如何听风辨位!”八个人,重新将农秋音围成一圈,摇着手上的铃铛。 “这小姑娘有麻烦了!”老板娘的眼睛始终不离农秋音。当她以为农秋音必败时,意外又一次发生了。只见农秋音舞开双臂,双手里扣,慢慢移向两鬓,轻吐三字:“慑心术!” 然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痴痴地看着她。 农秋音闭着眼睛,命令道:“全部丢下武器,回家吃饭!” 所有人丢下手中的刀和铃铛,像是失了魂一样慢慢离去。农秋音放下手,满意地笑了。对付这些三脚猫,要用慑心术控制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毫不花费精神力。 “有意思。这小姑娘还有这等本事!”老板娘轻叹一声,朝屋里喊道:“老黄!” 一个高瘦的老者快步从屋中走了出来。 “去将那小姑娘请过来,就说我收留她了。”老板娘指着农秋音吩咐老黄。 番外篇商羽落一天香国色楼

番外篇.商羽落(一天香国色楼 商羽落一进入苏州城,就被富商联盟的人盯上了。hp://772e6f742e6f%6忌惮于她的身份和武功,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远远地监视着。 或许是太过于专注寻找江末宁了,商羽落丝毫不知危险已渐渐朝自己逼近,她拿着江末宁的画像,连问了十几个人,却都是摇头不知。眼见天色已黑,便准备去客栈投宿,刚转身,便看见一大堆男人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从对面街边走过。那些男人朝轿子撒着香艳的玫瑰花瓣,口中高声呼喊着“夕颜”,几欲疯狂。 站在商羽落身边的是一个卖首饰的大娘,见了此番情景,摇头叹道:“真是造孽啊!” 商羽落好奇问道:“轿子中是什么人?” “那是天香国色楼的姑娘,出来走场拉客的。一群狐狸精,不知害臊,把那些男人都迷的神魂颠倒的,家都不顾了。” 天香国色楼,苏州城最大的青.楼,一个可以比拟全国,香艳的销金窟。没有人知道这座楼的幕后老板是谁,但凡在江湖上混过两天的人,却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地方。这里聚集了全国最优秀的名妓,吸引了无数商贾、侯门子弟、而更多的是那种高来高去的江湖人。轿中人既然是那里的姑娘,如此受欢迎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商羽落总感觉有些不安。 此时,大街上忽然刮起了一阵风,轿帘被猛然掀开,露出一个女子的妩媚笑脸。商羽落的眼睛是何等的厉害,远远地便瞧清楚了轿中女子的面容。她看着手中的画像,最后和那轿中女子重叠为同一人。 商羽落在原地怔了许久,然后钻进了一家估衣铺,再出来时,已摇身变成了一位气度不凡的俊俏公子。径直来到了天香国色楼外,不禁抬头看了看这座让无数男人沉迷其中的**楼层。三层高的大楼,繁华无尽,笙歌起舞,夜语缠绵,践踏了多少柔情。 一进门,她就被一个姑娘拉扯着在桌旁坐下,端茶倒酒地伺候着,举止暧.昧之极。商羽落一阵反感,掏出一块银子,淡淡道:“乖乖地坐着,银子就是你的。” 那姑娘拿了银子,娇笑道:“公子,瞧你说的,难道我不乖吗?” 商羽落见她靠自己更近,眉头一皱,低声喝道:“坐好!”姑娘愣了一下,不禁坐直了身子。商羽落又道:“我知道你这一行难做,但我是来找人的,不需要人伺候,你乖乖坐着就行,银子我照给。” 见那姑娘听话,商羽落不禁笑了,然后向她打听夕颜的事。姑娘起初不愿开口,直到商羽落掏出一只价值不菲的玉镯,才道:“夕颜是两天前自愿卖身到这里来的,因为多才多艺,文武双全,所以妈妈将她分到了国色楼。”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来这里吗?”她可以确定‘夕颜’就是江末宁,她的眼睛不会看错,但她不明白末宁为什么会沦落到这里。 “我只是普通的陪酒姑娘,哪会知道那么多。反正今天是竞选「国色」的日子,她肯定也会参加,待会儿你就能瞧见她了,自己去问呗!” 商羽落讶然:“天香国色?这里还分等级吗?” 天香国色楼,意为天香和国色。一楼的只是普通的陪酒女子;二楼‘天香’,皆是才艺双绝的女子,每两年都会有一次竞选,胜者就会获得‘天香’的称号;三楼‘国色’,不仅才艺双绝,更是文武双全,貌比貂婵。每年一次竞选,胜者获得‘国色’的称号。 今晚正是国色楼竞选之日,国色楼的每个人都在街上走上一圈,聚集人气,拉拢客人。然后回到这里比试,再由客人出价决定冠军,而这个冠军必定从此名扬天下。 商羽落看了看四周,几十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每个人都是满怀期待,而她也意外地看见了几个熟人。大厅正中那桌,坐了三个人,既是熟人,也是仇人。她有些纳闷,南山兄弟怎么会和贺朝延在一起?他们都是分别与她结仇的,根本就毫不相识,此时竟然会坐在一起喝闷酒。 见几人身边竟然一个陪酒姑娘也没有,商羽落就肯定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消遣的,难道是复仇联盟?她抬头看了看国色楼,也许他们复仇的对象就在楼上吧! 不过多时,一名管事扬声宣布竞选开始。一阵乐舞之后,大厅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姿色不凡,打扮妖娆的女子从楼上缓缓走下。大厅中的人不禁都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高声呼喊着那些女子的名字。商羽落注意到,唯有南山兄弟那桌三人没有站起来,他们脸上表情冷漠,似乎对那些女子毫不感兴趣。 “夕颜!”突然一个人叫了起来,南山兄弟三人猛然站起来,看向楼梯上正缓缓走下来的红衣丽人。商羽落顺他们的眼光望去,身体不由得一颤。 那张脸是江末宁的没错,但那人却与她所认知的江末宁天差地别。一身火红薄纱遮不住曼妙的身材,一把轻罗扇挡不住似火红唇,光滑的玉臂,白晰的双腿,比起前面那几人,她显得更加妖娆,更加妩媚,令无数男人窒息。 “末宁,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会如此轻贱自己?”商羽落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想不明白曾经一身紧身劲装的江末宁,怎会转变如此之大。 南山兄弟的老二忍不住叹道:“想不到这女人换了身打扮,竟也如此迷人!” 这句话却换来了他哥哥的一个爆栗,“想什么呢?这女人可是我们的杀父仇人,以前有商羽落在,我们还忌惮她三分。好不容易才等她落了单,这一次一定要解决她!” 贺朝延眼神冷冽道:“说的没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三人因同一个目的而结识,不杀魔女,誓不罢休!”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下楼来,众人停止了欢呼。妇人扫了众人一眼,道:“今日是我们天香国色楼竞选国色的日子,多谢各位来捧场。按照以往规矩,姑娘们的比试由客人出题。最终获得银两最多的人,便是今年的国色。烦劳各位多多费心。” 说话时,身后的姑娘们已经站成了一排,仔细一数,竟有三十多人。她们的神态或高傲,或妩媚,或冷淡…商羽落注意到江末宁脸上露出的是轻蔑之意,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瞧不起寻.欢作乐的男人。她不明白的是,如果末宁沦落这里是为了躲避南山兄弟的追杀,又为何会如此张扬? 人群忽然变得拥挤热闹起来,一个秀才模样的人高举一张银票,喊道:“一千两,比文采!”见有人出头,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出一联,谁对的令我满意,这银票就是谁的。”那秀才想了想,朗声道:“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秀才话刚落音,一青衣姑娘冷哼一声,道:“这点才学也敢出来现丑!听好了!我的下联是: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青欢姑娘好文采!”秀才一声赞赏,递上银票默默退出人群。 眼见青欢已经得了一千两银票,其他姑娘都急了,纷纷朝台下的人挤眉弄眼,拉拢恩客,唯有江末宁表情不变。 南山兄弟与贺朝延对视一眼,每人掏出一张银票,挤上前去。贺朝延叫道:“三千两,比武!” 话一出口,众人哗然。那妇人面露难色,道:“这一项比试是放在最后的,若是受伤了,其它的就不好比了。” 贺朝延道:“我们绝不耽误姑娘们的比试进程,只是听闻夕颜姑娘武艺高超,因此只想讨教她一人。” 妇人回头看向江末宁,见她盯着三人神色古怪,然后又微微点头,便示意身边的姑娘散开。贺朝延和南山兄弟一起上了台子,妇人又连忙叫了起来:“你们怎么三个人?” “我们三兄弟向来形影不离,无论对敌多少都是一起出手。”贺朝延阴森笑道。说话间,三人已突然变脸,纷纷抽出腰间兵器,砍向江末宁。 三人有备而来,让众人大感吃惊,纷纷散开来。侧目一看,江末宁已和三人交上了手。只见红影闪动,江末宁羽衣飘扬,倏而飞起,躲过贺朝延的突然一击。江末宁本就武功不济,又无兵器在手,只能一味躲闪,仅躲几招,就已是满头大汗。南山兄弟不顾妇人在旁劝阻,决心致江末宁于死地,出招是越发的狠辣,江末宁已无处可躲。 在此危险之际,商羽落出手了,一股劲气从手中窜出直击南山兄弟的兵器,两柄弯刀掉在地上断为两截。兄弟俩不知缘故,四处张望,看见混在人群中的商羽落时,心中皆是一怔:此人好生面熟! 南山老二盯着商羽落许久,瞧见她招牌式的淡笑,突然一个激灵,原地跳将起来,惊恐道:“商…商羽落!” 贺朝延正一刀劈向江末宁的头顶,听到南山老二的声音,猛然住手,回头时,商羽落已站在他的身前。几人对这魔女早已生出恐惧之心,突见此人,脸色更是吓得苍白。 贺朝延握刀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见商羽落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突然反手一刀劈向她,口中叫道:“来的正好!今日就让你去跟我大哥陪葬。” “活着不好吗?何苦自寻死路!”商羽落语气冷淡,骤然出手,一道掌风便将贺朝延摔出了门外。南山兄弟来不及反应,商羽落冷冽的眼神已盯上了他们,淡淡道:“你们也想死吗?”掌风再起,只听到“扑通”两声,兄弟俩也一起摔出了门外。 三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屋里又传来了商羽落清冷的声音:“南山,贺朝延,你们听好了!生者不为亡者生,明知报仇无妄,何苦自寻忧愁。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三人见街上有不少的行人看着他们指指点点,恨恨地看了一眼门内,悻悻离去。 发生了这一场变故,天香国色楼里每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皆看着商羽落,而她却只看着江末宁。本以为江末宁是无比欢喜见到自己的,却不料她娇声道:“呦?这不是商大掌门吗?怎么,你也来这里嫖女人吗?” 商羽落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江末宁之口,“你在说什么?” 江末宁掩嘴一笑,极其妩媚,“不知哪个姑娘有幸入得你眼?”她拉着身旁的青衣姑娘,道:“是青欢吗?博学多才,好像跟你这走江湖的不搭配啊!”她牵着身上的羽衣,转了一个身,又指着一个黄衣姑娘,“还是云烟?这个也是拿剑的,可惜是软的耶!若是走江湖,你肯定会觉得她是个累赘…” 商羽落看着眼前这个完全变为陌生人的妹妹,淡然的面容终於有了一丝变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江末宁不理会她,反而笑得更加的媚,拉着一个紫衣姑娘,道:“又或者,你喜欢这个玩音乐的?紫萧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堪称天籁之音。可是你懂音乐吗…啊!”随即,她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你是为我而来的?我可没什麽特长,除了跳舞,风情万种的舞,你要欣赏吗?” 商羽落看着江末宁,许久后才摇头喃喃道:“你本良人,何苦轻贱自己?”她的眼神中带着失望和悲悯,昔日并肩作战的好姐妹沦落至此,修为再高深也难免会觉得心痛,她的面容已不似往日那样淡然。 江末宁将她的神情瞧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冷笑:我就不相信,你能永远保持那样一副淡然的态度!转身看向台下,扬声道:“你们想看我跳舞吗?” 安静的人群再次哄动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好。江末宁随即如一只羽蝶舞动起来,灵巧的步伐,修长的双腿,白晰的玉臂,演绎着各种动人的姿势,红影翩跹,看得人如痴如醉。她一个旋身来到商羽落面前,将她当作男子一般,用各种撩人的姿势引.诱着她。 番外篇商羽落二凤凰落难

番外篇.商羽落(二凤凰落难 商羽落的身体微微颤抖,一脸厌恶地将江末宁推开。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看着台下的人兴奋叫好,个个露出痴醉的神情,盯着江末宁曼妙的身材,眼中流露着皆是**的光芒。商羽落心中好不舒畅,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滚,似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她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定下心神,暗叹道:“坏了!末宁一心气我,害我损失了大半功力。再待在这里,可能会修为尽毁,必须尽快离开。”她微微定神,不去看江末宁,直接下台欲离去。 “姐姐,要走了吗?我还没跳完呢。”江末宁的声音响起,让她不禁停住了脚步。 “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吗?”江末宁舞开双臂,在原地慢慢地转着圈圈,一副得意的神情,“这里的一切由我主宰,凡是来这里的人,我想让他笑,他便笑;我想让他怒,他便怒;我可以让他迷恋我,也可以让他厌恶我,总之他们会随我意变化着不同的脸色,而不是永远只有一副表情。” 随着她的话落音,商羽落感觉周身似乎寂静了许多,只是片刻又恢复了热闹,还伴随着众人的哗然声。她忍不住回头看去,不由得面红耳赤。 在场的妇人和其他的姑娘们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场了,只有江末宁一人在台上尽情地扭动着身躯。不同先前,江末宁身上的薄纱已褪,光滑白净的肌肤曝露在人前,摇摆的身姿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添风情。她似乎毫不知羞,鄙夷地看着台下流着鼻血、如痴如醉的男人,嗤笑道:“你看!他们有多迷恋我,有多想靠近我…我还可以让他们彻底地拜倒在我的脚下,恨不得舔我的脚趾,为我鞠前躬后…”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江末宁朝痴狂的人群勾了勾手指。几个早已按捺不住的男人爬上了台去,然后扑倒在她的脚下,用手轻抚她美丽的双腿。 “够了!”商羽落再也忍耐不住,失去以往的淡然之态,低吼道。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涣散,一口鲜血从嘴中呕出… 商羽落已记不清自己是怎样离开天香国色楼的,她回魂时已身在苏州城外的松树林。 此时,天已微亮,晨曦照在她仍微微颤抖的身上。她的眼神黯淡无光,昔日的容光焕发已不复存在,苍白而憔悴的脸上毫无生气,如同刚从地狱里逃生的幽魂。 她抱着一株松树,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心中无比哀伤,暗叹道:“末宁,你一心想要激怒我,如今成功了。可你知道我付出的是什麽代价吗?我四岁习武,十八年的武学修为被你一招尽毁。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恐怕离死期也不远了吧!”她的仇人满江湖,若是知道自己的武功尽失,谁会错过这个报仇的好时机? 像是应证了她的想法,一群不俗之客缓缓向她逼近。虽然武功已失,但警觉性还在,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豁然回头,看到树林中窜出了一群黑衣人。这些人似乎毫不忌惮她,一来就直接将她围住,领头人当下喝道:“商羽落,请跟我们走一趟!” 商羽落笑不出来,她知道自己的狼狈模样已不足让任何人畏惧,这些人应该是看出自己已无力反抗,所以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吧!她不禁自嘲道:“这么快就来了,这算是自作自受吗?” 当初为了隐藏自己浪子谷传人的身份,去寻找冥冥中的天命宿缘,她将名声抹黑,与弑神定下三年之期,成为邪阴派的掌门,造就了自己“第一女魔头”的身份。入江湖以来,她的手上未曾沾过一条人命,但江湖人喜爱以讹传讹,总是将那些妄死的人命算在她的头上。就算今日死在这里,这结果也是她自己造成的吧!她下了那么大的赌注,就是因为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武功尽失的一天,如今凤凰落难,才知自己的赌本下大了。 商羽落打量着这群人,眼尖地发现他们每人的袖底都藏着半块飞轮,不由得心惊:十六个人,一模一样的武器,这分明是一个集体组织。这些人决不是自己的仇人!他们找自己根本就是另有目的。她冷静地问道:“你们是谁?要请我去何处?” 领头人没有说明己方的身份,只是冷冷道:“请商掌门随我们去一趟莫邪塔。” 商羽落别无选择,只能乖乖地跟着这群黑衣人走。才行了几步路,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站住!” 一个墨衣少年从树后现身,正是欲返回苏州城去寻找农秋音的楼郁殊。他一早经过此地,碰巧看见了商羽落,见她有些反常,然后又被一群黑衣人劫持,虽然不明原因,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出口相助。 商羽落一直以为楼郁殊是恨不得杀了她的,而且他的本性就是不喜欢多管闲事,此时竟肯现身相救,令她大感意外。她细细地打量着他,凭着犀利的眼光,发现这个少年竟与先前已有所不同,他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改变了对人的态度。 见楼郁殊走近,黑衣人们一脸的戒备,其中一人淡淡道:“你想救她?” 楼郁殊道:“我不想废话!留下她,你们可以走。” 黑衣人道:“你是她的朋友?请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她,盟主只是想找她问话而已。” “盟主?”楼郁殊和商羽落皆是一愣,“哪个盟主?韩令风吗?” 黑衣人道:“足下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盟主一定会盛情款待。” “罗嗦的人,既然不肯说,就什么也别说了!”楼郁殊一脸的不耐,他说话向来直言简单,一语表意,所以不太喜欢那些拐弯抹角、话说一半的人。若是以往,他扭头就走,此时因为要救商羽落,便直接用剑招呼了黑衣人。 楼郁殊的武功差农秋音很多。由于秋双心的溺爱,秘穴宫的三大绝学,他未能尽得真传。除了阴风煞掌还练得像模像样之外,日月初尘剑法仅会简单的几招。而这其中最高明的慑心术,因为没有耐心,他只练了两重境界,只能用来慑一慑那些不懂武功的小屁孩。这点斤两,同时对付十六个人是很吃力的。虽手持利剑,但他并非劳桑心、庄伏楼之类,本身剑术未达顶尖,再好的剑拿在手上也是无用。 黑衣人的手中全部都捏着半块飞轮,楼郁殊攻上来的那一刻,他们中的六人将飞轮掷出,六块飞轮击向他前身的六个部位。楼郁殊不料对方身上竟藏有暗器,急忙挽了几个剑花将飞轮一一挑落。完毕,又一拨飞轮袭来,这次却多了两个,楼郁殊连挽八个剑花,再次将飞轮一一挑落。 这时,忽听到商羽落喊道:“不要用剑,用阴风煞掌!” 原来,第三拨飞轮又袭向楼郁殊,这一次,黑衣人全体出动,十六快飞轮击向他身体的十六个部位。楼郁殊如果用剑的话,只顾得了身前,却顾不了身后。商羽落见他又要用剑,便好心提议,她不由得心头暗叹:这个楼郁殊毫无对敌经验,天魔教的人怎敢放心让他走江湖? 楼郁殊听了商羽落的话,立即运起阴风煞掌,然后快速转身,凌厉的掌风随着他的手掌扫了整整一圈,不仅将飞轮尽数打落,还将黑衣人们逼退了好几步。 楼郁殊稍微喘气,便见黑衣人们手轻轻一挥,落地的飞轮再次回到了他们的手中,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们竟是用内力将飞轮吸了回去!趁着黑衣人们正在运转飞轮,他运起全部功力,蓦然出掌,击向眼前的四人,四人防备不及被掌风打中,向后飞退数十步。其余黑衣人们知道楼郁殊的掌风厉害,利索地组成了一个阵势,共同出掌抵抗阴风煞掌。双方定立不动,周身真气运转,比拼着内力。 商羽落一把夺过楼郁殊左手的剑,刺向为首的黑衣人。黑衣人眼睛一鼓,腾出一手欲夺剑,却抓了个空。商羽落虽然功力尽失,但武功招式却还记得,倏而挥动长剑,直接刺向黑衣人的气海穴。气海损伤,必定散功,商羽落知道自己没有丝毫内力,根本无法伤到对方,便只能打着这个主意攻击黑衣人。但她没料到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利剑,剑一刺出,便从气海穿过,将黑衣人的身体穿了个大窟窿,艳红的血当即从洞中涌出。 商羽落急忙拔出长剑,见剑身已变成了红色,遂转头看向楼郁殊,问道:“这是什么剑?” 楼郁殊表情凝重,“轩辕剑。” “轩辕剑?轩辕…”商羽落似乎心有所悟,“是传家宝吧?”若是她猜想的不错,这正是百年前,宁仇渊为轩辕伢子打造的那柄魔狱寒冰剑,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弃于荒原。想来是轩辕伢子是心念旧情,将剑拾回还给了宁仇渊,留传至今。 楼郁殊点头,似乎精力消耗过多,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商羽落缓缓跪倒在地,将剑插在地上,喃喃道:“我杀人了。”然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为首黑衣人陨命,却并没有影响整个阵势,后方的人立即上前一步顶替了他的位置,整个阵势没有丝毫变化,威力也不曾减弱。楼郁殊终究抵不过多人联手的比拼,渐渐支撑不住。 蓦地,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声音,刀鸣声。 楼郁殊不明原因,毫不在意,但黑衣人们却皆是脸色大变。能够使刀鸣音的,只有用刀的绝顶高手,现今江湖,刀道第一高手,非陌阳刀冉必之莫属。 来人正是糊涂堂的日杀、奉夜未央之命,监视商羽落的冉必之。他看好楼郁殊,所以才一直未出手相助,谁知他竟如此不济,几招就败下阵来。无奈只好挥动着他那把亮晃晃的大刀,欺近众人身前。 刀光一闪,最前面的黑衣人立即陨命。剩余十个黑衣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冷冷道:“冉必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何故找我们麻烦?” 冉必之再次挥刀,口中道:“是你们在找我的麻烦,这个女人领主可是在意的很,若是伤了残了,我要如何交待?” 黑衣人们不等冉必之的话说完,运起内力催发飞轮旋转,一拨又一拨袭向冉必之。 冉必之没有阴风煞掌,可他有一柄好刀,还有一身好刀法。他抡刀一挥,霸气惊人,强烈的劲气将四块飞轮劈碎,连带着飞轮的主人也被劈为两半。不给他人喘息的机会,再一刀挥出,这次他模仿楼郁殊,一个转身,周身围着的剩余六人也被拦腰劈断。 冉必之出手迅速猛烈,整个动作几乎一气呵成,狠辣且毫不留情,黑衣人们尚来不及反击就已身首异处。被楼郁殊阴风煞掌重伤躺在地上的四人,看着面前同伴们不完整的尸体,只觉得一阵恶心,几欲呕吐。他们的脸色也因恐惧而变得有些僵硬,一人咬牙道:“冉必之,你好狠!” 冉必之耸耸肩,任别人怎么说,他从来都不在乎。魔头不杀人,怎么能被称为魔头;杀手不狠,又怎能做杀手。他本就是个杀人魔王,做了糊涂堂的杀手后,反而收敛了很多,现在还有人说自己狠,那以前算什么? 无视几人的恐慌,扛着刀冷声道:“回答我两个问题,便饶了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为难商羽落?” 黑衣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说啊!那就算了。”冉必之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反正以领主的聪明才智,不难猜出这些。”说完再次挥刀。 解决了这些黑衣人,冉必之自怀中掏出一块布,认真地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突然,他愣住了,商羽落和楼郁殊不见了。 “没义气的小子,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声谢谢总该说吧!”冉必之心里忒不爽,然后他又想起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把商羽落带哪儿去了?回去要怎么交待?” 番外篇商羽落三藏边密宗功法

番外篇.商羽落(三藏边密宗功法 不出夜未央所料,楼郁殊果真将商羽落带回了天魔教,这让秋双心和农牧夫煞是吃惊。原来,楼郁殊和农秋音本该是在魔狱里闭关修炼的,此时,一月之期未到,他竟出现在迷雾鬼林,还带了一个陌生女人回来。 楼郁殊满脸歉意向母亲解释,半个月前,他们无意间在魔狱发现了一条秘道,农儿贪玩,便拉着他从秘道偷偷溜到了外面。得知女儿下落不明,农牧夫二话没说,当即离开了天魔教,亲自去寻找。 流失的岁月并没有改变秋双心的容颜,她一如十七年前那样年轻美丽,爱怜地抚着楼郁殊的脸颊,柔声问道:“她是谁?” 楼郁殊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道:“她是邪阴派的掌门人商羽落。” 听到“邪阴派”这三个字,秋双心的身体猛然一震,脱口道:“你怎么会认识她?” 楼郁殊感觉母亲有些反常,迟疑片刻才道:“她救过孩儿的性命。”当即将认识商羽落的前后经过告诉了秋双心。 秋双心听后,沉思片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道:“你怎么能带她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天魔教是不许外人进来的吗?更何况她还是邪阴派的人,自从你父亲失踪后,我们两派已经不曾往来了。” “母亲,孩儿只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若没有她,母亲就见不到孩儿了。”楼郁殊有些委屈地看着秋双心,他没想到从小到大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更是不曾说过半句重话的母亲,会因为这件事而责备他。 秋双心自知语气过重,搂着儿子笑道:“好了,娘没有怪你。既然她是你的恩人,那娘就救她,好不好?”秋双心说完,素手轻轻搭上了商羽落的脉搏,突然她愣住了,看向楼郁殊,“她…没有丝毫内力,武功尽失了。” 商羽落昏睡了半日,终於醒来。入眼的景物让她明白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的布置多数以纯白为主,典雅而细致,猛然一看,仿佛到了雪域荒原,刺煞人眼。 刚刚坐起,守在床边的丫鬟就匆匆跑了出去。不久,一个白衣妇人进了房间。商羽落看着妇人那张倾城的脸,只觉得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回想着自己先前被楼郁殊所救,再看看眼前的美人,她已经猜出这是什么地方了。 “天魔教楼夫人?”略带微笑看着眼前人。 秋双心不冷不热道:“正是。你和邪阴派弑神是什么关系?” 一开始,她以为商羽落是聂湮诀的女儿,后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她与聂湮诀长的一点也不像。而且她的年龄也不符合,更重要的是,郁殊说她是使剑的。邪阴派的传人从不用剑,他们用的向来只有七夜明珠。 商羽落浅笑:“夫人不必介怀,我和弑神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有一场君子协议罢了。” “君子协议?”秋双心有些诧异,“什么协议?” 她对弑神并无好感,或者说是有着深深的敌意,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天狼山之战后,仲丛只身前往邪阴派负荆请罪,他所表现出的恨意与决绝,一心要置重伤的仲丛于死地。若非她和无诗及时赶到,拦下了他,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丈夫,也不会有今日的楼郁殊。 商羽落淡淡道:“这个中原委我不便相告,总有一天夫人会知道的。” 秋双心看了她一会儿,道:“郁殊说你救过他,我很感激。但他也救你一次,算是扯平了。休息好了就离开吧,天魔教不留外人。”秋双心语气冷淡,直接下了逐客令。 曾经的她善良、温柔、多情,自从楼仲丛失踪后,她变得薄情起来,除了身边最亲的几个人,对旁人说话一直都是冷若冰霜,不带丝毫感情。 商羽落直言道:“我明白,但是夫人,我可以吃了饭再走吗?”她是真的有些饿了。 “随你。”秋双心转身离去顺便叫来了丫鬟伺候她。 商羽落吃饱喝足后,丫鬟送她离开。“你们少主呢?”商羽落问丫鬟,她自醒来后就一直没有看到楼郁殊。 “少主在魔狱闭关。” 商羽落行了几步,忽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悦耳动听,令她无比陶醉。蓦地心底一动,对丫鬟道:“是楼夫人在弹琴吧?可以带我去见见她吗?”丫鬟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答应。 秋双心坐在凉亭中,十指拨动琴弦,奏出的音乐宁静祥和,却又透露着几许忧伤。暗香如月,流静如水,曲美、人美、意境更美,让商羽落不禁看得痴了。蓦地,琴声停止,秋双心抬头看着她,“你还不走?” 商羽落笑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商某斗胆请夫人为我奏上一曲,助我恢复武功。” 秋双心好奇地看着她,“听听曲子就可以恢复武功?” 商羽落道:“我不确定,但我想试试。” 秋双心像是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她,直觉地认为商羽落是疯了。 商羽落解释道:“我修炼的武功奇特,内力必须靠心境维持,心若乱,武功必受损。此次正是因为遭逢打击,心灰意冷才会武功尽失。若要恢复武功,就必须要让自己的心达到忘我之境。我始终认为,音乐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存在,它能够陶醉人的心灵,让烦躁忧虑的心回归自然。” 秋双心愣了半晌,悠悠道:“你说的太玄了,世上哪有这种奇妙的修炼法门?” 商羽落道:“有的,而且百年前就已存在了。” 见秋双心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商羽落又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百年前轩辕伢子曾在雪山以心论道,以武论心。他说,世间万般道法,最精妙者,莫过于无欲无求,亦唯有心无杂念,方可练就上乘武学。轩辕祖师一身武学,天下无人能及,正是因为他始终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心。痛不悲、苦不怨、爱不求、恨不记,大爱无形,看似无悲无喜,实则心无杂了,万事不恋。他曾遭逢大劫,事后又以此为论,百般历练,创立世间独绝的心法。意为教化世人,无论何时,经历何种磨难,只要心不死不乱,就会拥有无穷的力量。反之,拥有再高的武功也是枉然。这种内功心法,被后世之人称为臧边密宗功法。” 秋双心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你练的也是这门功法,你是轩辕之后?” 商羽落轻笑,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轩辕之后和我所练的功法并不相同。轩辕祖师练成此法,并没有将其传于血亲之人。第一个得他亲传的是浪子谷的莫小邪。莫邪女神凭此功法,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名扬天下。她逝世后,祖师不知何故将心法加以改进,传给了他的孙女轩辕天涯。轩辕之后所练的是改进过的心法,和浪子谷流传下来的心法小同大异。” 秋双心变了脸色,道:“如此说来,你就是浪子谷传人?” 商羽落点头默认。这个身份江湖上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此时,她却不便再隐瞒。 秋双心冷冷道:“那我就更不能帮你恢复武功了。” “夫人此言何意?” “你入中原有什么目的?是为了再一次打压我们天魔教吗?”秋双心不待商羽落回答就自顾道:“那个人,曾经也自称为浪子谷传人,曾经也信誓旦旦地说是为了维护武林正义,结果却将我们天魔教的人残杀殆尽。浪子谷传人视天魔教为敌,天魔教亦对其恨之入骨,两方彼此成仇,你说我能救你吗?” 商羽落道:“夫人此言差矣。天魔教从来都不是浪子谷的仇人,历任浪子谷传人也从未对你们有过敌意。否则,莫小邪又怎会轻易放过林越天,又怎会有今日的天魔教。莫邪女神当初打压天魔教,其实另有隐衷。夫人不明白浪子谷和天魔教的渊源,自然有此想法。我想,如果楼教主在的话,一定会有另一番言论。” 秋双心沉默片刻,道:“你说的没错,仲丛为人宽宏大量,遇事不愠不火,也不喜与人记仇,他不会在乎这些过往,倒是我显得小气了。其实,我本该相信你的,但你要明白,没有他的天魔教看似稳固,实则不堪一击。我必须替他撑下去,天魔教绝对不能毁在我的手中。” 商羽落道:“我明白,所以这些年来,天魔教一直选择避世。但是夫人,这并不是长久之法,令郎此次出山,已打乱了稳定的局面。而且,昔日的叛教圣女南无诗,也是一根欲燃的火把,一旦燃烧,整个天魔教的人都会陪葬。” 秋双心大感吃惊:“你怎会知道这些?” 商羽落道:“这就是我入中原的目的,有人欲不惜一切代价彻底铲除天魔教。天魔教不可亡,我必须助你们渡此大劫。” 秋双心一脸的不信:“真是可笑,你们浪子谷传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而且,我不认为现在的天魔教会对谁构成威胁。” 商羽落道:“这是神女预言,夫人信吗?” 没有人会不相信神女,她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真神,她的预言更是不敢让人忽视。所以,秋双心沉默了。她重新坐于琴前,道:“郁殊说你很特别,果真如此,我暂且信你一回。” 琴声蓦地响起。商羽落坐在亭栏上,闭眼聆听,感受着那玄妙之音。琴音悠然,又带着几许清灵,几许寒意,疏音淡淡,恬然盈耳。音调渐渐升高,又在虚空中略微几个转折,曲调迭宕,荡人心魄,大有神妙之意。商羽落的心随着曲调忽高忽低,随风如雾,空灵,幽静,仿佛身如彩蝶,飘然起舞。忽然,她心头一震,猛然睁眼,拔下头上的发簪掷向古琴。 “铮!铮!铮!”发簪拨乱琴弦,一阵激昂的声音回荡在亭中,伴随着商羽落的声音:“看来夫人并没有完全信任我。不用浪费心神了,慑心术对我根本就毫无用处。” 心思被点破,秋双心有些难堪,袖手一拂,将簪插回了商羽落的头上,开脱道:“并非是我多疑,这是魔音琴,本就有慑心之力。待我去换取一架,重新弹过。” 秋双心离去片刻,回来时,怀中抱了一架古琴,她盈然入座,重新弹起了优美乐章。依然是悠然的琴声,许是弹奏者的心境有所变化,曲调比先前的柔和许多,少了激昂和起伏迭宕。 一曲弹罢,秋双心望向商羽落,后者却如老僧入定一般,静坐无声。她有些期待,问道:“可有效果?” 商羽落朝她勉强一笑,显然并没有成功。 秋双心想了想,道:“你其实不懂音乐。音乐的确可以陶醉人的心灵,但若要达到自然之境,必须要弹奏者与聆听者之间心灵相同。换句话说,你必须找一个懂得你内息变化的人,为你弹奏名曲。我不曾与你交过手,无法看出你体内的真气是如何流动的,自然就无法弹出相应的节奏引导真气流转。” 商羽落恍然大悟,释然一笑,道:“多谢夫人指点,我知道该找谁了。” 似乎是因此一曲增进了两人的感情,秋双心说话不再冷淡,真心笑问:“只有高手过招,才懂得对方体内的真气流转,你要找的人也一定不简单吧?” 商羽落道:“是的,我相信,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商羽落没在天魔教久留,秋双心亲自送她出了迷雾鬼林。 “夫人,最好尽快找回农姑娘。她毫无防人之心,很容易被人利用。”商羽落好心提醒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师兄已亲自出去找她了,必定马到成功。” “农先生吗?听说天魔教撑至今日,农先生功不可没。真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炉。南无诗聪明绝顶,天下皆知,她的丈夫必不是愚蠢之人,不知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走江湖?” 番外篇夜未央火

番外篇.夜未央火 糊涂堂。 诺大的藏书阁里只有一个人影,夜未央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他眉目微敛,面色沉重,神思早已融入书中,浑然忘我,就连冉必之进来也全然不知。 冉必之一直静静地等着,他相信自己不用等多久。夜未央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整个糊涂堂的人都知道,而且他最大的禁忌就是,不喜欢任何人在他看书、沉思的时候打扰他。 夜未央翻到了最后一页,忽然抬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冉必之将黑衣人拦截商羽落的事简单地告诉了他。不用说得太详细,他只要了解了大概就等于掌握了全局。 “商羽落必定是被楼郁殊带回了天魔教。这个先不用管它,你可查过了黑衣人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夜未央想也不想,直接点明重点。 冉必之道:“他们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有半个字…”话未说完,就见夜未央举起了手上的书,指着上面的一个图案道:“可是这个字?” 那是半个“米”字,被半弧包围。 冉必之点了点头,心头有些疑惑:他是未卜先知吗? 夜未央缓缓合上书,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书皮上四个大字异常显眼:富商联盟。 夜未央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那家地处半山腰,新开不久的小酒馆。 对于他的到来,老板娘很是吃惊,愣了片刻后才想起来招呼客人。 由于是官道,酒馆的生意一直都很好,但今天却三三两两地坐了几个人。夜未央的到来无疑成为了几人的焦点,他本就风采照人,走到哪里都能够令人瞩目。他扫视了酒馆一番,才慢悠悠地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身后抱着大刀的冉必之,笑道:“把你的刀收起来,不要吓跑了七夫人的客人。” 冉必之似是变戏法一般从腰间扯出一块布,慢条斯理地包住陌阳刀。 七夫人棠月璃为夜未央泡上了一壶好茶,笑道:“公子,你怎么来了?” 对于这个人,她既感激又敬佩。当日在裁缝铺,他就已看出了自己困鸟欲飞的心思,之后他派劳天来,与自己达成了协议:她帮夜未央处理邱欢的尸体,而夜未央则献计并助她脱离邱欢和他背后的组织。 她因为邱欢误了六年的青春,纵是如此,她还很年轻,姿色尚在。她渴望得到一份真正的爱情,却被困于笼中不敢展翅。因为,背叛邱欢,就等于背叛富商联盟,她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和能耐与富商联盟为敌。夜未央答应为她撑腰,并且给了她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是这个天真的女人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未央公子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主,他所做的事从来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主,所谓的协定只不过是一个计中计罢了。而她更加不会想到,自己的梦想会因为一把火而烟消云散。 夜未央自顾倒了杯茶,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邱欢在何处?” 棠月璃嫣然一笑:“公子请放心!那老头子已经化成灰了。” 夜未央双眉紧锁,不徐不慢道:“你放了火?” 棠月璃感觉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收起笑脸,“怎么呢?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他们什么也不会查到。公子还担心什么?” 夜未央突然笑了,道:“愚蠢的女人!你知道自己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你以为用火就相安无事了?”他摊开手掌,手心里蓦然冒出了一团火,“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掌控的东西。烧的再彻底也会留下破绽。” 棠月璃瞪大了眼睛,看着夜未央手心里的火越来越大,灼痛眼帘,比起裁缝铺的那场大火更烈更猛。 “我让六日跟你说的是,带着邱欢一起走。她不会更改我的原话,所以是你不听话。那么,我们的协定就到此为止。”夜未央突然紧握手掌,熄灭了火焰,然后朝冉必之做了一个手势。 冉必之的刀才刚刚包好,又匆匆地拆了。他明白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赶尽杀绝!这里的一切都要被毁灭,无论是人还是物。 棠月璃虽然有时糊涂,却并不是一个笨女人,她当然也明白了夜未央的意思,蓦地站了起来:“你…”只一个字,她就血溅当场,冉必之出刀的速度远远快于她的反应。 “下次等我躲远了再出刀,血都溅我身上了。”夜未央瞥了冉必之一眼,悻悻地站起身,擦去脸上的几滴血。冉必之一阵无语,愣愣地看着他自柜台边提起了一壶好酒,径直出了酒馆。 这样血腥的场面,将在座的几个食客吓得不轻,有两人直奔大门欲逃走。冉必之将刀往他们面前一插,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弹,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命。冉必之无比同情地看着他们:“怪只怪你们运气不好,偏挑这个时候来喝酒。”说完,毫不犹豫地挥刀。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皂衣少女扶着楼梯而下,听到了哀嚎声,皱眉问道。 冉必之刚刚才打翻了几坛好酒,正欲点火,见了少女下楼,微微愣神。他心里想的是,这么清秀的少女,也要死在他的刀下,真是可惜。二话不说,直接挥刀,令他吃惊的是,少女居然轻飘飘地躲开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少女侧着头,微怒。她的眼神空洞无光,竟是个瞎子。 冉必之更惊讶了,一个瞎子竟然能躲开自己霸气的一刀,这荒野小店竟有如此高手!“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冉必之来了兴趣,他从不与将死之人多说废话,但这个少女值得他另眼看待。 少女道:“你的刀有杀气。”她皱了皱鼻子,“这里有血腥的味道。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少女似乎已看见了地上的死人,空洞的眼神直直“盯”着冉必之,蓦然朝冉必之挥出一掌,口中道:“爹爹说,凡是要杀我的人,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冉必之吃了一惊,这少女挥出的竟是阴风煞掌,慌忙一刀劈碎阴风劲气。“你是天魔教的人?”若真是如此,他得留个活口。 这少女正是被棠月璃收留的农秋音。她从不轻易打架,一旦打起架来,就是在跟人拼命。冉必之一让再让,她却一心要置他于死地。以指代剑,日月初尘剑气配合阴风煞掌,招招紧逼。 冉必之被逼急了,忍不住低喝道:“喂!不要太过分!我已经让你很多招了!” 见农秋音毫无停下来的意思,冉必之发狠了,连挥六刀。六道劲气击向农秋音,若她躲闪不及,必定会被劈成碎块。但见她凭着灵巧的身法,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低头,忽仰身,成功但略显狼狈地躲开这六刀。 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已不是她空手能够对决,农秋音蓦一咬牙,施展起了绝学。 夜未央靠在一株树上,直到灌完了一壶酒,还不见冉必之出来,心道:“必之办事向来利索,不会耽误这么久,看来是出意外了!”他丢掉酒壶欲返回酒馆,蓦然心头一震。 慑心术! 同样身怀高明的心法,彼此之间是可以相互感应的。“难道是遇上天魔教的人了?”他急忙转身,返回酒馆。 夜未央进门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冉必之双手握刀,劈向农秋音的头顶,刀锋离她的头顶半尺时忽然停了下来。农秋音双手呈爪状抵在两鬓间,口中道:“举刀砍你自己!”冉必之初时还很清醒,举刀动也不动,渐渐地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好高明的慑心术!必之的意志力一向坚定,居然也能被她迷惑。”夜未央惊叹,见冉必之已渐渐支撑不住,凌厉的眼神一扫,唤回了他的心神。 冉必之提着刀,着实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迷惑地看着夜未央。夜未央却只盯着农秋音看,他已认出了她。见她被慑心术反噬,急忙暗运心神,施展化心,助她渡劫。 “你是谁?”农秋音甜甜一笑,看着夜未央。这个突然闯入的人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夜未央注意到了她空洞的眼神,愣了一下,“怎么几日不见,你就把眼睛弄没了?” 农秋音听了这熟悉的声音,歪头想了想,突然欣喜道:“你是未央哥哥!” 夜未央有些意外,这个少女的耳朵灵敏的很啊!竟然能够辨别人声,不把她留在身边实在太可惜了。 冉必之问:“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他是谁?” 农秋音道:“我记得未央哥哥的声音。强劲而温柔,富有磁性而略显惫懒,很温暖,很好听。”农秋音顿了顿,又道:“我也记得你的,下次见面只要你开口说话,我就认得你了。” 夜未央看着农秋音道:“有其父而必有其女,农牧夫教出的女儿果真不一般。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给农秋音思考的时间,直接用忘本击晕她。将人往怀里一揽,一招烈焰灼随手挥出,熊熊烈火瞬间燃起。 番外篇夜未央君山一曲

番外篇.夜未央君山一曲 自从农秋音被带回了糊涂堂,夜未央就什么事也不干了。一整天了,他一直陪着农秋音。这让冉必之有一个想法,也许他们很快就会多一个领主夫人了。因为,跟了夜未央五六年,从不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认真。 今日之后,冉必之惊奇地发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对领主的崇拜又多了几分。以前,夜未央靠着高深的武功和心智令他们折服,而今日,他们才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多才多艺。 他教农秋音弹乐,各种乐器得心应手,为农秋音作画题字,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他为农秋音唱曲,秦腔宋调,堪比名伶;他为农秋音亲自下厨,饭菜香飘千里… 这样文武双全,才貌俱佳的男子,有哪个女人不动心。就像现在的农秋音,一口一个“未央哥哥”,天知道她有多开心。从回来到现在,她脸上那个甜甜的酒窝就没有消失过。 “未央哥哥,你好厉害呀,居然什么都会。”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个男人从来不懂得谦虚是何物,他和孟传情同样的多才多艺,一个张狂,一个隐蔽锋芒,性情截然相反。 农秋音调皮起来,可不比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差,她想了想,道:“我知道一样本事,未央哥哥一定不会。” “什么本事?”夜未央不以为然。 “绣花!” 农秋音迸出两字,惹得夜未央大笑,道:“农儿,你可是小瞧我了。女人的针线活,我做的可未必比你们差。” 农秋音睁大了那双盲眼,有些不敢相信。 夜未央收起笑脸,淡淡道:“十岁那年,我见母亲教妹妹绣花,就在一旁观看。母亲当下就要赶我走,说女人绣花,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当时很不服气,认为母亲偏心教妹妹不教我。母亲又气又笑,说男人绣不来花的,而且有违体统。我当时年轻好胜,可顾不了那么多,非要缠着母亲教我绣。” “事实证明,我真的是天赋异禀,同样的刺绣,我总是绣得比妹妹快,还气得她哭了好几次鼻子。后来长大一点了,知道男人绣花是很没面子的事,就再也不绣了。我这个人嘛,会的东西便会深记脑海,永远也不会忘记。虽然过了十多年,一旦针线在手,就仿如当日,一样的得心应手。”说到最后,他的脸色渐渐地暗淡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农秋音可不服气了,嚷道:“我偏不信!世上总有一样是你不会的。”她抱头想了很久,突然道:“跳舞!嘻嘻…未央哥哥一定不会跳舞。” 夜未央瞪着农秋音许久,才从嘴里迸出三个字:“算你狠!”生为男儿,怎么可以舞弄风姿,他又不是戏子,打死他也办不到。 “未央哥哥,没关系,你不会跳,可我会跳啊!我跳给你看好不好?”农秋音当下如彩蝶般翩翩起舞。看着眼前那个欢快的女子,夜未央的思绪渐渐飘远…… 这夜,夜未央守在农秋音的床边,问了一个问题:“农儿,为什么你的武功会比舒玉好那么多?” 农秋音黯然道:“因为,我是没娘疼的孩子。” “怎么说?”饶是夜未央聪明绝顶,也猜不透她此话何意。 “小时候,我和哥哥是一起练功的。每当哥哥喊累的时候,姑姑就会不忍心将他带走。而我却要在爹爹的监督下,再苦再累也要练下去。我曾经很不服气地问爹爹,为什么哥哥可以休息,而我不可以。爹爹说,因为我是没娘的孩子。如果我娘在的话,我也可以跟娘撒娇,就不用那么苦那么累了。爹爹说这话时,总是板着脸,很凶,我心里害怕,就很努力地练。到后来,就练的比哥哥好了。” “严父生骄女,慈母多败儿。你父亲可谓是深谋远虑啊!”夜未央叹道。 “未央哥哥,什么意思啊?”农秋音不解地看着夜未央。 夜未央拍了拍她的头,温柔道:“没事,睡吧!” 次日一早,夜未央收到一根发簪。他拿着发簪摸索了一会儿,就匆匆出去了,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离开,让糊涂堂有了一场小小的动乱。 夜未央在澜亭见到了商羽落。依旧一袭桃红劲装,与往日不同,今日的她手中无佩剑,脸色亦不如之前红润。 夜未央将手中的发簪举到她的面前,笑道:“不介意我为你插上吧?” “光泽尽无,戴之何用?” “商掌门不是这等庸俗之人吧?” “天下之人皆一般,又何来庸俗之分?” 夜未央闭口不语,并不是他说不过商羽落,只是每次都会忍不住让她几分。不由分说,他直接快而准地将发簪插回了商羽落的头上。“商掌门有事求我?” 商羽落将在天魔教对秋双心说的话,简单地重复了一遍。 聪明人就是这点好处,无论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通。夜未央似乎对轩辕伢子的臧边密宗功法非常了解,商羽落话一出口,就明白了她的来意。“所以说,你第一个就来找我,我该不该觉得自己很荣幸?” “你的确很荣幸,我不认为别人有这个能耐可以助我。怎么样,你可愿助我?” 夜未央回答的很快很绝:“不愿。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商羽落一愣,“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希望你的对手这么快倒下去。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场约斗。” 夜未央大笑:“这你可想错了。像我这样的人最大的希望就是,所有的对手自己倒下去。我不用花心思去对付她,倒乐得悠闲自在。” 商羽落没有说话,夜未央又道:“培养对手是傻瓜才会做的事,不过我愿意为商掌门破例,做一次傻瓜。” 商羽落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有办法助我恢复功力?” 夜未央的办法就是,在琴市购了一把名琴,然后带着商羽落,两人同赴君山。 君山之巅。景色秀丽自然,清幽的泉水,绿油油的草地,伴随着鸟语花香,让人如入仙境。满山秀丽的花朵,满山苍翠的松柏,这一切,都如淡淡的水墨画,安静,淡泊,悠远;山腰上的瀑布飞泻着它那珍珠般的清泉,洗净了人间的铅华,涤荡了山中片片翠绿欲滴的树叶。 商羽落盘膝坐于一块大石之上,夜未央坐在他对面的丛林之中,身前是一架古琴。商羽落至此时才明白夜未央为何会选择在此地为她恢复武功。这里的确可以称为自然之境,仅仅在此坐上片刻,她就感觉心情无比舒畅。 “准备好了吗?”夜未央抚琴轻问。商羽落轻笑点头。 琴声猛然响起,商羽落心头一震。这曲子分明是那曲玉箫魂,千古绝唱——绝不放手。夜未央竟然也会弹?有这首曲子,何愁武功不能恢复? 丛林中飘出的琴音,那样的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清逸无拘,如杨柳捎头飘然而过的微风;那样的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起舞的彩蝶;那样的清寒高贵,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时而高耸如云;时而低沉如呢语;时而飘扬如风中丝絮;时而沉稳如松立飒崖;时而激昂、时而空蒙… 商羽落发誓,她今日听到的是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如果说,秋双心的琴音是如鱼得水,悠闲自在,那么夜未央的琴音就是鱼跃龙门,一跃千里,激昂雀跃,不失斗志;如果秋双心的琴音是空谷幽兰,寂静无争,那么夜未央的琴音就是百花丛中绚丽的玫瑰,艳惹芬芳,不失光彩;如果说秋双心的琴音是花前月下的呢喃细语,那么夜未央的琴音就是风花雪月下的缠绵**,如痴如醉,不失激情…… 商羽落觉得自己如至雾里云里,在半空中飘舞,无拘无束;刹那间,又来到了乡间小路,感受到了民风淳朴,人间至爱;一幕幕温暖的画面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旋…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商羽落慢慢地清醒过来,睁开眼时,四周一片漆黑,原来天已黑了。夜未央不知去向,只有那架古琴还在月色下闪着银光。她暗运内力,右手朝古琴一挥。“铮铮铮!”琴弦自动跳跃起来,弹奏着不怎么协调的音乐。 “啧啧,这琴声,真是不堪入耳。”夜未央抱着一堆干柴自林中窜出,适时地嘲讽道。 商羽落淡淡道:“商某只是凡女,自然比不上未央公子的才艺双绝。音律非我之所长,正如剑术非你之所长,我们彼此半斤八两,用不着讽刺。” 夜未央识趣地闭嘴,商羽落的口才可不是一般的好,普通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他讪笑道:“这件事可以说明,我的功夫没有白费,商掌门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商羽落轻笑道:“要我拿你试招吗?” 夜未央假意面露惊恐状,道:“不敢,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还是不趟这浑水为好。”话虽如此说,他却伸出手掌,一丝火苗自掌心窜出,诡异耀眼。 商羽落惊讶地看着他用那火苗点燃柴火,一时懵了,“这是什么武功?”毕竟是久历江湖的侠女,若是常人,必定认为这是妖术。 夜未央诡秘一笑,道:“烈焰精魂,灼尽人心。” 商羽落淡然一笑:“原来是失传已久的烈焰灼,此等天下绝学竟然也会落入你的手中,凭此绝技,足以与我一较高下。” 夜未央很快就烤好了野鸡,递于商羽落,两人分食,与前两日一样,在林中露宿。这种氛围让他们都不禁回忆起了初见时的情景。 一年前的那场邂逅,谁都铭记于心,却从没有说出口。同样的风餐露宿,同样的野外共眠,两人彼此依靠,共同弑敌。那短暂的七天,成为两人共同的回忆,却只能永久埋藏心底,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将来,究竟是敌还是友。 番外篇水连环神医的心结

番外篇.水连环神医的心结 水月村位于骊山边界,地灵山杰,人多脉广。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两日,不知何故,许多村人都病倒了。病情似瘟疫般扩散,仅一天的时间,全村无一人站起,皆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这件事很快被附近村庄传的沸沸扬扬。 水连环经常在一些村子义诊,她的消息很灵通,得知水月村的情况后,第一时间赶到了那里。救治了村口的几个病人后,她来到了村边。那里有一个村妇躺在地上呻.吟着,见了水连环便咬牙问道:“你是神医吗?” 水连环蹲下身,笑道:“我是神医。”说话间,她牵起了村妇的手,迅速扣住了她的脉门,“可你不是病人!” 村妇错愕了一下,笑道:“你很聪明,可惜发现的太晚了。” 水连环笑道:“不晚!你的命可在我手上!” 村妇神色不变,淡然道:“神医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水连环微怒:“为了找我,竟然拿全村人的性命做赌注!” 村妇道:“我们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想请神医跟我们走上一趟。” “你们?”水连环蓦然回头,身后已多了两个村汉,村妇趁此机会反手劈向她的颈间。 村汉扛起晕倒的水连环,道:“领主的计策真高明,这下终于可以回去复命了。” 这三人正是奉命出来寻找神医的劳桑心、冉必之和莫天都。夜未央仅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几人劳心费神忙活了一天,却连神医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寻到。 回到糊涂堂时,反被夜未央臭骂了一顿,他将一瓶药抛给劳桑心,道:“找一个人多脉广的村子,将药下在井里,然后扮成村人在那里等着。”按照此法,几人果然在这水月村等到了神医。 水连环清醒时,已身处糊涂堂。她本想继续装晕,好摸一摸这些人的底细,但耳旁的声音却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既然醒了,就赶快起来!当心一睡不起。”迎接她的是夜未央魅力无边的笑脸。 水连环盯着眼前之人,只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遂问道:“你是谁?” “我是夜未央,和你父亲水柏苍是旧识。” “夜未央?”水连环一怔,觉得这名字似乎曾经听过。听他提到自己的父亲,水连环陷入了沉思之中,忽然想起少阁主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八年前,在梅林打伤夜未央的,并非我的哥哥,而是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隐瞒了这个事实,我得感谢他。” 夜未央?他难道就是少阁主口中的那个人吗?就是他间接地害死了父亲? “你怎知我是他的女儿?”水连环开始套话。 夜未央道:“很多年前,我见过你,在灵渊阁。” “十年前?” 夜未央怀疑地看着她,“你当时应该没看见我吧?” 水连环理了一下思绪,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们将我弄到这里来,是想让我救人吧?用这种方法请人,不怕我不救?” 夜未央轻笑:“你与你父亲不同,在你的脑海里没有不救二字。你满江湖的义诊是为了什么,别人不清楚,我可是猜得到。小小年纪,本当纵.情江湖,奈何为先人赎罪,身不由己。” 水连环心中一颤,低吼道:“你知道什么!” 夜未央道:“不用激动,我只是说出了你心中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罢了!逛一逛我这糊涂堂,你会发现,你父亲的罪孽是你一辈子也赎不清的,无论你救多少人,也抵不消。” 水连环本就聪明,她听出了夜未央话中有话,本想问个清楚,却挤到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正如夜未央所说,她的确是为了她的父亲赎罪。 水柏苍自小传承祖人医术,曾救人无数,号称神医。奈何后期为情所伤,心性大变,全身心投入炼丹之中,炼制无数邪丹异药,祸害无数江湖中人。其中炼制最为成功,就是能够操控人心的傀儡虫,散落江湖,让无数人迷失本性。昔日神医因此遭到了不少人的唾骂,声名狼藉,之后父女俩又被少阁主一同逐出灵渊阁。 水柏苍死后,骂名不减,为了替他正名赎罪,水连环违背了“此生不再学医”的誓言,满江湖的义诊。或许,这半年的义诊,已让江湖中人渐渐忘记了那个邪恶的神医,而只记得这个年仅十七岁,聪明伶俐,善良知心的医神。 “这银针是你的吧?” 水连环看着夜未央手里的六枚银针,愣了一下,道:“你请我来就是要救那疯妇人?” 青璃夫人屠村时,恰巧水连环在那个村子义诊,她将其引到祠堂,撒了一把“烟魂引”,让青璃夫人有了瞬间的失魂。然后趁此机会将银针射入她体内——她的暗器功夫绝对是天下第一,快而准。 但高手就是高手,只是眨眼的功夫,青璃夫人便回过神来,而江才情却在此时突然闯入,带走了她,焦急的他甚至都没有发现一旁的水连环。 “这次你赚了,是救两个,一个疯女,一个盲女。从现在起,我糊涂堂任你穿行,一切需求都可以找大总管。” 水连环好奇道:“谁是大总管?” 夜未央露出讨好的笑容:“正是在下。” 在夜未央的安排下,水连环一直居住在糊涂堂,一边医治青璃夫人,一边治疗农秋音的眼睛。原本她是怀着满腔热情的,然而,几天下来,她才发觉这里有太过关于她过去的回忆。 傀儡虫!她在这里看见了父亲制作的傀儡虫。 看到了莫天都,她才明白夜未央说那句话的含义。这罪孽,她果真赎不清。 莫天都被邪药控制,没有过去,没有感情,与僵尸无异。他这一生都无法再解脱。这是父亲的罪孽,是她一直不愿面对的过往。 水连环想起了两年前的事,一颗坚强的心再也无法伪装,几乎要落泪。“父亲,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 夜未央适时出现,打断了水连环的思路,“呵…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坚强的姑娘,怎么这么点就承受不了了?要知道,我与你父亲所做的交易,远远不止这些。” “是你?当初,用重阳珠跟父亲换取傀儡虫的就是你?”水连环才明白过来。 夜未央灌了一口酒,浅笑,道:“你不用吃惊,所有的交易,都是你父亲自愿的。所以我才说,你父亲的罪孽,是你一辈子也还不清的,你大可不必为了他活得这么痛苦。” 见夜未央一直不停地灌着酒,水连环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喂!给我喝一口吧。”她将手伸向夜未央。 夜未央看了她一眼,“你也会喝酒?” “尝一下不行?” 夜未央将酒壶递给她,她只喝了一口就猛地吐了,忙将酒壶扔了回去。夜未央望着酒壶,像是开玩笑又像是正经问道:“你没在酒中下毒吧?” 水连环一愣,却又听夜未央道:“无妨,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然后仰头猛灌。 “不要!”水连环终究还是不忍,猛地上前打翻了夜未央手中的酒壶,酒洒了他一身。那人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呆。 水连环理了理情绪,淡淡道:“夫人该换针了!”然后径自走开。 夜未央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在心底感叹,她还真想毒害自己啊?为了什么呢?果真还是太善良了啊!不再想,起身,进屋换衣服去了。 夜未央换好衣服,经过偏厅时,看见冉必之不死心地继续挑战农秋音。农秋音的双目失明,水连环说有法可医,便上了药缠了纱布。上次败于盲女之手,冉必之很是不服气,苦练许久之后,再次挑战。 夜未央很感兴趣地靠在门上看着两人相斗。一直在旁打坐的劳桑心感应了他的到来,睁眼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直盯着冉必之两人看,不禁也看向他们。 不久,劳桑心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情。她从未想过,一个盲女竟然能躲过冉必之的快刀。冉必之的刀法江湖第一,纵是自己睁着眼睛,也未必能够如此轻松地招架,难道她的功夫竟高深至此? 两人的相斗,终于引起了劳桑心莫大的兴趣。她抓起身边的剑,道:“必之,你退下,我来试试!”劳桑心剑花一挽,便攻向农秋音。 残阳剑法,所向披靡,农秋音招架有些困难,却也全部躲开,只是被锋利的残阳剑割断了几根发丝。正欲再攻,夜未央已来到几人身旁,道:“我可不信,这世上还有我制服不了的人!” 拿过劳桑心手中的剑,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剑尖便已指在农秋音的颈前。而农秋音似乎全然不觉,口中还道:“未央哥哥,你也要试试吗?” 劳桑心和冉必之看的一阵心惊,不由得暗叹:不愧是他们誓死效忠的领主,永远的出人意料。 连番的挫败,终于让农秋音明白,面前这个用剑指着自己的男人,就是她的克星,她永远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此时,远在灵渊阁观星台上的雪碧渊,望着天上星星,喃喃道:“命运之轮的第一个轮齿,已经转动了。” 当夜未央几人齐聚偏厅时,青璃夫人的居所又发生了意外,水连环被江才情无故重伤。他收到消息和几人进来时,青璃夫人和江才情正在大眼瞪小眼。 探了一下水连环的伤势,夜未央暗暗心惊,然后让几人将她带了出去,问一旁的无极:“甚么情况?” 无极道:“夫人撮合神医和少主在一起,少主却无故打伤了她。” 听了无极简单的叙述,夜未央心里已明白了大致,只得暗自摇头叹息:“痴人,何苦呢?”有些好奇这两人究竟能够瞪到什么时候,他索性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两人身边,还随手抓了桌上的一个苹果,悠然自得地啃了起来。 夜未央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耐心,挨不住寂寞,天生一个好动的主。一个苹果啃完了,见那两人还是互瞪着,一副剑拔弩张的神情,他的耐心终于被耗没了,无奈地抚着额头长叹:“这是母子吗?为什么比仇人还像仇人!” 无怪乎青璃夫人比较疼惜儿子,这两人不正常的时候,那脾气性格,简直是像极了。所以这两人才能互相瞪了那么久,换作其他人,早开打了。 瞪人是江才情生气的一种表现,通常生气的时候,他都会选择直接出手教训人,但对于那些他不能出手的便只有瞪着,而被瞪的最多的,当属夜未央了。他太了解江才情了,所以,总有办法治他。 “小白,你忘恩负义。”一句话,让青璃夫人和江才情都将目标转向夜未央。 “水连环治好了夫人的病,你不感激她,反而下手重伤她,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若不是她有武功底子,今日就命丧你的掌下了。” 江才情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他从不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做任何解释,而且,在他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夜未央都是明白的,不需要解释。 “为什么?”青璃夫人幽幽地问,她不懂为何自己的儿子不许其他的女人靠近。 “因为小白此生只爱莫小邪,其他的任何女子,他都不屑一顾!”夜未央替江才情解释。 “就算如此,你又怎么能伤害赦儿?她可是你的姐姐!” 青璃夫人一句话,再次将两个男人搞懵了,弄了半天,原来她并没有完全清醒,神医怎么没有治好她? 夜未央二话不说,扭头便出了房门,身后依然传来青璃夫人对江才情的抱怨声:“你姐姐从小就命苦…” 夜未央急匆匆进了大厅,就见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领主,神医已经离开了,我们没有拦住。”尚未说话,劳桑心已满脸愧心地率先向他报告。 夜未央皱了皱眉,水连环受小白一掌,没有当场死去已经是奇迹了。如此重伤,若不及时治疗,恐怕撑不了多久吧!就这样急匆匆的离去,怕是心生怨恨了,但愿救人无数的她,也能够自救。 扫了几个属下一眼,夜未央并没有责怪众人连一个身受重伤的人都留不住,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满身是毒的人,要离开此地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淡淡道:“有留下甚么话吗?” 劳桑心道:“神医说,夫人的病,是心病,要用心药医,而且,她父亲都治不好,又怎能指望她。” 夜未央神色稍变,喃喃道:“这算是弄巧成拙吗?” 劳桑心愣愣地看着他,却又听他问道:“农儿的眼睛她医好了吗?” 劳桑心点头道:“神医说,明天拆了纱布,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夜未央熟思片刻,道:“这丫头懵懂无知,从她口中套不出天魔教的重要信息,给她制造点麻烦,最好能让她想家,届时可藉由她接近天魔教的人。” 星杀南华有些怀疑,道:“让她想家,这会不会很难?她似乎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冉必之道:“领主,你这是甚么招?直接让她带我们去她家不就行了?” 夜未央沉声道:“这是万无一失的绝策,百利而无一害。只有她心甘情愿,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才能下完整盘棋,我不想半途而废!” 这话说的太深奥,众人似懂非懂。劳桑心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夜未央,欲言又止。似乎知道她在想甚么,夜未央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出去一趟,不会插手,你尽力而为吧!”笑容中带着一种欣慰。 六日跟自己久了,人也越来越聪明,有自己在这里,恐怕给农儿制造再多的麻烦都无济于事吧! “天都,你去追一下神医,万一她支撑不了就将她带回来。神医的命还是很值钱的,不能让她在外面挂了。” 安排好了一切,夜未央又朝冉必之招了招手,道:“必之,跟我去一个地方。”【见番外篇.夜未央魅惑】 番外篇.夜未央 魅惑

番外篇.夜未央魅惑 冉必之怎么也没有想到,领主带他去的地方竟然是青.楼,天香国色楼。 似夜未央这种风度翩翩的人物,进这种风月场所,总会引起一种骚动的。但这位公子一进门便钦点了新任花魁夕颜,然后坐在桌边自饮自酌,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姑娘对其投怀送抱。 冉必之起初是硬着头皮进来的,终其一生都没有进过青.楼,难免有些不自在。此刻,他正抱着剑,脸色僵硬地坐在夜未央身旁,受他化心心法的影响,也没有一个女人来骚扰他。其实他的心里还有些抱怨,领主来嫖.妓干吗要带着他啊?但是,当他看到正从楼梯上缓缓而下,一袭红纱的夕颜时,不由得愣住了。她怎么会沦落青.楼,还是根本就是两个相像之人? 在满堂的惊呼声中,夕颜,或者说江末宁,一眼就看到了正坐中央的夜未央二人。这两人她绝对不会忘记。一个是陪同自己经历了她生命中最痛苦的一天,对于自己的遭遇,他再清楚不过了。 一个是让她想想都觉得心痛的男人,姐姐那天不正是因为和这个男人喝酒才冷落了自己的吗?难道说,这个人跑到这里来找自己也是为了姐姐吗?夕颜不由得冷笑,管你是谁?本姑娘定会让你臣服于我的脚下! “必之,怎么,你看上这姑娘了?”夜未央见冉必之一直盯着夕颜看,不由得取笑道。 冉必之一回神,脱口道:“你要做什么?” 夜未央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嫖她!” 冉必之脸色一变,急忙道:“可她是…” 夜未央突然话锋一转,“江末宁啊,居然有本事让商羽落散尽一身功力,我倒要瞧瞧,你有甚么能耐让人臣服于你的石榴裙下!” 冉必之一时语塞,究竟有甚么是领主不知道的? 夕颜娉婷玉步来到夜未央面前,用自以为很迷人,对夜未央来说却很生硬的微笑,道:“公子,你找我?”她刻意低着头,不敢去看冉必之。 夜未央盯她半晌,突然对冉必之道:“必之啊,这么美的姑娘,让你杀她,你下得了手吗?” 冉必之听出来了,领主说的绝不是玩笑话,他是真的要杀夕颜。所以,他犹豫了。 夕颜也察觉出了不对,冉必之是糊涂堂的日杀,能够让他毕恭毕敬的人,绝不是普通人,这个人难道就是他们的领主?她试探着问道:“公子怎么称呼?” 夜未央满脸笑意,薄唇微启,轻吐三字:“夜未央。” 夕颜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果真是他。这个被誉为神一样的男人,曾是她和商羽落的头等大敌。一句“若铲糊涂堂,先灭夜未央”让姐姐寝食难安,四下追击。这半年来,她和商羽落奔波江湖,天涯为伴,就是为了找寻他,却始终无果。如今离开了商羽落,他竟自己找上门来。 夕颜不是笨人,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惹不起的。纵使是堕落青.楼,成熟了许多,但本性还在,骨子里就容不得他人的背叛,心中冷笑:“商羽落,既然你如此看重这个男人,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今日就让他做我的裙下之臣!” 她突然喝道:“诸位!”夕颜暗含内力一喝,让厅中嬉笑的人皆安静了下来,“今日这大厅便为我夕颜一人所有,不情之请,还望谅解。”说完,也不待众人回应,她轻轻拂开夜未央桌上的茶具,然后轻盈地趟在了上面,似一朵娇艳的红玫瑰,慢慢地扭动着身体,向夜未央靠近。 自打击商羽落之后,她已成为天香国色楼的魅惑女王,每每出人意料,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今日也不例外。除了夜未央,每个人皆震惊地看着她,虽说这里是青.楼,但她的行为未免也太放荡了吧!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事? 她妩媚地笑着,在桌上一个打滚,然后便滚到了夜未央的怀里,“公子可有本事,在这里将我征服?”若你不能征服我,便是我征服了你! 算计的神情岂能逃得过夜未央的眼睛,他看着怀中美人,一手轻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地低下头去,当众人以为他要吻下去时,却听他幽幽道:“美则美已,却不合我胃口。” 夕颜一愣,这人居然不受自己的魅惑?双手缠上夜未央的脖子,有些不甘:“那么,我帮公子洗洗胃可好?” 夜未央一脸的不耐烦,佛袖一挥,夕颜便直接从他的怀里摔向了楼梯。看也不看一脸惨白的夕颜,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之情,淡淡地对身旁目惊口呆的冉必之道:“我玩够了!” 夕颜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一脸邪笑的夜未央,突然间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愚昧。 夜未央坐在那里,虽无君王的威严之像,却更甚君王,俊美无双的容颜、加上睥睨一切的神情,更像是一个主宰世界的魔王。这个人,生来就是魅惑他人的,自己又岂能魅惑得了他。难怪么?连姐姐那样优秀、视他为敌的人,都甘愿与他同桌共饮。 夕颜不由得自嘲一笑,果真是与众不同,在他面前,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低贱。 来不及感慨太多,冰冷的刀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脸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冉必之,“你,要杀我?”眼中的哀怨让冉必之一阵心痛。他的手竟莫名地有些颤抖。 “为什么?”冉必之回答不出来,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领主为什么突然要杀她。领主说他玩够了,那便是在告诉自己,该动手了。他的思路太复杂了,他所想的,自己永远也猜不透。 “呵呵…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杀我,早知有今日,当初你就不该救我,那样,我就不用活的如此辛苦了。” 哀怨的话,终是让冉必之不忍下手,回头看向夜未央,道:“我下不了手。” 夜未央懒懒道:“今日来这里的,就只有你我两人,你若下不了手的话,便由我亲自出手了,你可知道,这意味着甚么?” 冉必之一怔,领主手下,绝无活口,若他出手,便意味着江末宁绝无活命的机会。领主这样说,难道是有意放她一马吗? 夕颜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凄凉,她站在大厅中最显眼的地方,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居然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为什么每个人仿佛都没看见她似的,自顾着玩耍嬉闹,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呵呵…原来到死,自己还是孤独一人啊,从来都没有人在乎过她。冰冷的刀无情地挥下,所有的记忆都归于尘土… 夜未央揉额,化心忘本,真是太耗心神了,自己可能要休息很久。 if((''readtype!=2&&(''vipchapter (''; }2k阅读网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往事篇.孟凡尘(一)邪帝

往事篇.孟凡尘(一)邪帝 二十年前,孟凡尘有着另外一种身份,江湖四大邪派之一,邪阴派掌门人,邪帝衣笑臣。 邪阴派同天魔教是百年世交。每年的中秋,衣笑臣都会去找好友楼仲丛叙旧。那天,他抛下了成亲六个月的妻子独自去了庐山。穿过迷雾鬼林后,被一阵优美的琴声所吸引,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天魔教的禁地,劣引林。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秋双心。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一笑慑人三分魂,再笑拜倒石榴裙。 当时的他尚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怔怔地望着桃树下弹琴的白衣女子,忘却了一切。那祸国之姿举世无双,纤纤玉手轻抚琴弦,含笑轻吟,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俨然是一幅独一无二的美景。 楼仲丛是带着笑,背负着双手走进劣引林的。但看到藏在桃花株下望着秋双心怔怔出神的衣笑臣后,他的脸色变了,不是因为他偷窥自己的心上人,而是,劣引林是天魔教的禁地。 祖师遗训,只有天魔教历任教主和自己的心上人才能进入此地,其他任何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进入此地者,一律要将其永囚魔狱。 天魔教虽然地处隐秘,但江湖中人都知道教中的“迷谜密秘”四大绝地。 迷便是迷雾鬼林。任何人若想进入天魔教都必须得先穿过迷雾鬼林。迷雾鬼林,顾名思义,常年浓雾,阴森恐怖。林中不但设有奇门八卦阵法,更有瘴气之毒,若无秘道,实难闯入。相传自天魔教创教以来,至今能够穿过此林并且毫发未伤的人仅有轩辕伢子和莫小邪两人。 谜便是谜踪阁。阁中藏有无数江湖中人的秘密,而天魔教的创教秘史也藏于阁中。除历任教主之外,任何人若想进入谜踪阁都必须解答创教祖师留下的一道难题。而那道题也困惑了无数江湖中人,故此成谜。 爱一天,恨一年,一年胜一天,何以爱胜恨?笑三年,痛三天,三年胜三天,何以痛领先? 密便是最为人们惧怕的魔狱,它是魔教的监狱,专门囚禁触犯教规的门徒和敌人。它地处魔教的地底深渊,因此阴暗潮湿,常年不见阳光,就像一个封闭的密室,里面有着各种阴森诡秘的景象,常年居于此地,必会疯癫而死。 秘便是神秘的劣引林。因里面的桃花树颇多,故又被魔教中人称为桃花林。桃花林的神秘在于禁。它是禁地!江湖中人都知道,衣笑臣也知道,但此时他却身在其中。 楼仲丛知道好友只是被秋双心的琴音所慑才会误进此地。他实在不忍将好友囚在魔狱,祖师的遗训让他陷入了两难之中。他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放他一马,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于是他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径直朝秋双心走去,他相信衣笑臣看到他的身影后,定会清醒并且悄悄地离开。 衣笑臣的确清醒了,他清醒是因为楼仲丛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有点看楼仲丛不顺眼了,他的出现阻挡了自己对白衣女子的欣赏。 见楼仲丛来到,秋双心停止了弹奏,叹道:“仲丛,这里好美啊!” 楼仲丛将佳人拥入怀中,别有深意地笑道:“是啊!可惜这劣引林再美也只是禁地,不能让更多的人来欣赏它。” 劣引林!禁地! 自己竟闯入了天魔教的禁地!衣笑臣听了这话终於彻底清醒了,看着林中相拥的两人,他豁然明白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才进天魔教不久的秋双心丝毫不知魔教的“四绝地”,问道:“这么美的地方,为什么要将它列为禁地呢?” 楼仲丛道:“这是祖师的意思。据说祖师和她一生的恋人曾在此地共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而这些桃花树正是他们当年一起亲手种下的。祖师在此和恋人共处,从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禁地。” 秋双心看了一眼衣笑臣的方向,又问:“若是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呢?” 楼仲丛道:“魔教上下将会倾尽所有之力,将其永囚魔狱。” 永囚魔狱!魔狱是可怕的。衣笑臣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从这两人的谈话中,他知道他们早已发现了自己,那些话大多是对他说的。他有些无地自容,显然楼仲丛拿他当兄弟没有当面为难他,他却觉得好生羞愧。看着相拥的两人,他觉得今天的太阳特别刺眼,默默转身离去。然而,刚出劣引林,就被一道蓝色身影拦住。 “什么人,胆敢擅闯劣引林?” 衣笑臣认得眼前之人。楼仲丛青梅竹马的义妹,天魔教的圣女南无诗。这个聪明狡黠,英气逼人的少女简直就是楼仲丛的守护神,时常都能看到她伴在楼仲丛左右。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曾经让他以为她会成为楼仲丛的妻子,但今日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楼仲丛已然另有佳人相伴。 南无诗斜睨了衣笑臣一眼,淡淡道:“我当是谁这么大胆敢闯我天魔教的禁地,原来是邪阴派的衣大掌门,难不成你比别人多条命?”她对此人并无好感,说话毫不客气。 衣笑臣冷脸看着南无诗,他的双手紧握,似是有些愤怒。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人当场抓到,有些无地自容,而南无诗毫不客气的言语更是伤了他的自尊。“你想怎样?”他冷冷地问道。楼仲丛都可以当作什么也没看到,她凭什么来此插上一脚。丝毫情面也不留给他,显然是要和他撕破脸,那么天魔教和邪阴派将从此兵戎相见了吗? 南无诗道:“我猜的没错,你早晚有一天会对天魔教不利。凡是对天魔教不利的人,都得死!这是我在先教主面前发的誓,纵然你与楼哥的交情再好,也不能让我违背誓言。” 衣笑臣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既然对方无意讲和,他也没有必要低声下气。南无诗对自己怀有莫名的敌意,他不是不知道。每次来天魔教见到她,都能看到她嘴角对自己露出的一丝冷笑。七夜明珠突然从他体内窜出,射向南无诗。南无诗不甘示弱,卷舞绫纱也从体内钻出,两人就在劣引林外激烈地打斗起来。 “糟了!”劣引林中,楼仲丛突然沉声道。 “怎么呢?”秋双心不解地看向他。 “我忘了无诗是跟我一起来的,她在林外。” “你怕无诗会拦他?” “不。我是怕无诗的卷舞绫纱抵不过衣兄的七夜明珠,可能会伤了性命。” 秋双心失声笑道:“他们会交手吗?这里可是天魔教,他敢打伤无诗?” “以他们的个性,现在恐怕已经交战了。无诗早就对衣兄有偏见,定会借此事置衣兄于死地,而衣兄生性好强,决不会束手就擒,怕是不会再顾及我的情面而对无诗手下留情了。” 秋双心盯着楼仲丛半晌,悠悠叹道:“原来你什么都了然于胸,却经常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真是被你给骗了!” 楼仲丛淡笑道:“有些事只可放在心里,不可点破,否则伤人伤已;有些痛苦也只能一个人承担,是为了身边的人好。” 南无诗和衣笑臣交手仅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倍感吃力的她下定决心要与衣笑臣拼个鱼死网破。同样都是好强的人,她明白衣笑臣和楼仲丛两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在江湖上的名声都只是在伯仲之间。但如果有一天,楼仲丛超越了衣笑臣,衣笑臣就会视楼仲丛为敌。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背叛。 楼仲丛也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些,才会一直隐蔽锋芒,不愿在衣笑臣面前太过表露自己。他不愿两人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如果这次劣引林的事件处理不好,就会成为两人为敌的导火线。为此,他违背了祖师遗训。南无诗却顾不了那么多,她选择的是先下手为强,只有杀了眼前之人,才能永除后患。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与楼仲丛为敌。 衣笑臣见南无诗下手越来越不留余地,愤怒了。这个女人竟是如此的容不下自己。他是邪阴派的掌门人,是邪帝,向来只有他容不下别人的份。或许是楼仲丛太宠她了,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今日就代楼仲丛好好管教管教她,也好让她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再手下留情,收起七颗明珠,抖动五指,七根引线射向南无诗。 南无诗自然敌不过武功与楼仲丛在伯仲之间的衣笑臣,双臂双腿各被他的一根引线束缚,无法动弹。而衣笑臣手中的三根引线又射出,一根欲缠住南无诗的脖子,两根欲刺向她的双眼。 南无诗却并不惊慌,他若杀了自己,楼哥一定不会放过他。若用自己的命来除掉天魔教的一个大敌,她无怨无悔。 突然,灰白色的身影闪过,一把抓住三根引线。“衣兄,还请手下留情。”楼仲丛看着衣笑臣,缓缓放开了手中的三根引线。 衣笑臣吃惊地收回引线,心中暗想:他竟能赤手接下自己的三根引线,那他的功力岂不是已在我之上? “衣兄,无诗无理,我自会管教。今日多有得罪,改天我必带她登门赔罪,请回吧!”楼仲丛依然一脸淡定。 南无诗正揉着自己疼痛的手臂,听到楼仲丛的这句话,她指着衣笑臣叫道:“楼哥,他进了劣引林,应当将他永囚魔狱。怎么能放他走呢?” 楼仲丛眉头一皱,“无诗,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自会处理。” 南无诗瞪着他,道:“你处理的根本就不公。你是教主,更应当遵从教规,若什么都以你的一句话为准,那祖师遗训岂不成为空谈。” 楼仲丛见南无诗生气,笑道:“要不我们还是老规矩?” 南无诗道:“不行!这是大事,怎么可以用猜拳来决定,而且每次猜拳十有**都是我输,这次,我决不妥协。” 楼仲丛无奈地看向离自己不远的秋双心。秋双心已明其意,也来到南无诗身边相劝。南无诗却铁了心不愿放衣笑臣走,“好,要我放过他也行!除非魔教的教众能够答应。” 楼仲丛头痛不已,他抚着额头想了想,道:“好吧!你去召集教众,我们在这等着!” 衣笑臣看着南无诗满怀怒气地离去,心中冷笑。说到底还是不愿放自己走吧!何必召集教众?是为了让自己更加难堪吗?却不料,南无诗前脚刚刚离去,楼仲丛即对秋双心道:“你送衣兄速速离开此地,这里我来应付。”他又看向衣笑臣:“衣兄,抱歉!改天我必亲自登门赔罪。” 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衣笑臣却毫不领情,冷声道:“不必了!只怕你们也会迷了路。我邪阴派虽没有什么禁地,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说完,大步离去。秋双心看了楼仲丛一眼,跟在衣笑臣身后离去。 有如此佳人陪伴在自己身旁,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衣笑臣的心思却是复杂万千,奈何佳人已名花有主,而自己家中亦有妻子。只能说是在最不该遇见她的时候遇见了她,这是一种错过,也是遗憾。他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能这样和她长久相伴,人生已无遗憾。 “衣掌门,请不要恼恨无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魔教。”秋双心率先开口与衣笑臣交谈了起来。 衣笑臣道:“恐怕不是这样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楼仲丛,天魔教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秋双心淡笑道:“那有何区别?” 衣笑臣讶异地看着她,“你不吃醋?” 秋双心道:“何必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无人可及,没有谁能够拆散他们。而我才是真正的第三者,该吃醋的应该是无诗才对。可她爱屋及乌,因为仲丛喜欢我而对我极为友善。她如此待我,我怎可与她争宠。” 衣笑臣道:“所以你占据不了他的心,南无诗才是他的最爱…” 秋双心打断他的话,“不,你错了!你与仲丛相识了那么久,却还不懂他对无诗那种微妙的感情。由此可见,你不懂爱!” 你不懂爱! 衣笑臣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她居然说他不懂爱。他怎会不懂?第一眼看见她,他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是她不懂吧! 他阴沉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双心道:“你不懂爱,更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甚至你连自身也看不透。” 衣笑臣僵硬着脸,没有说话。秋双心继续道:“无诗之所以与你为敌,是因为她看透了你。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清醒,唯有你还身处迷雾之中。” 衣笑臣冷笑道:“我清醒的很。是他们不清醒,为我都快反目成仇了,不是吗?” 秋双心道:“你又错了。即使仲丛和无诗的立场不一样,也永远都不会反目成仇。无诗杀你的决心你已看到了,仲丛也一定会维护你到底的。他对你始终保留着那份兄弟情义。” “什么情义,都是虚情假意罢了。” “你不相信?你想知道他能维护你到什么程度吗?” 衣笑臣没有说话。秋双心道:“跟我回去看看吧!你会明白的。” 秋双心一心想要开解衣笑臣,却不知她此举反而会适得其反。几年后的结局也许正是因为今日的转身才造成的吧!天意,原来是如此的不可捉摸。命运也是如此的无情。究竟还有什么是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呢? 往事篇.孟凡尘(二)武林盟主

往事篇.孟凡尘(二)武林盟主 “不行…不能放他走…” “擅闯禁地,永囚魔狱…” “祖师遗训,不可违背…” 魔教教众在得知事情原委后,一致和南无诗持着相同的意见。但楼仲丛却没有理会教众的吵嚷声,他与南无诗对视而立。 南无诗得意道:“楼哥,我就知道你会骗我,我已经安排了人埋伏在迷雾鬼林,他绝对离不开天魔教。” 楼仲丛浅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让双心去送他。” 南无诗愣住了,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一点。魔教未来的教主夫人比一个擅闯禁地的人要重要的多。从他们确立恋爱关系以来,秋双心在天魔教就拥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这是魔教教规的第一条。若秋双心以命相胁,是绝对没有人敢再阻拦的。 南无诗沮丧地看着楼仲丛,心中暗气,楼哥的智慧并不在她之下,自己的这点伎俩在他面前根本就是班门弄斧,他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楼仲丛面向依然吵嚷的教众,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今日,我放他走。谁若阻拦,我这个教主就不当了。你们另寻明主。” 此话一出,魔教教众一阵喧哗。南无诗惊道:“楼哥,你是开玩笑吧!” 楼仲丛盯着她,笑道:“我若退位了,这个教主你来当吧!” “楼哥…”南无诗突然单膝跪地,“我不再阻拦就是了…” 所有教众都跪了下来,齐声道:“请教主收回成命,我等愿意遵从教主吩咐。” 楼仲丛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我无意威胁你们,只请你们不要为难我。无诗,撤掉迷雾鬼林地埋伏,放他离开。”说完,他朝假山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与秋双心一起藏在假山之后的衣笑臣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思绪万千。 “你快走吧!”秋双心文静而又淡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衣笑臣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去。秋双心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许多异样的感情,一句劝告的话脱口而出:“永远都不要与仲丛为敌,因为他永远也不会把你当作敌人!” 三天后,楼仲丛带着秋双心、南无诗以及新任护法农牧夫一起光临邪阴派,为三日之前的事赔罪。衣笑臣与妻子聂湮诀、前任掌门弑神,盛情款待几人。众人不知道楼仲丛对南无诗有过怎样的劝说,让她一改之前的态度,向衣笑臣亲自低头认错。衣笑臣出人意料,竟欣然接受她的道歉。 席间,衣笑臣异常高兴,打着不醉不归的旗号与众人拼酒,醉倒酒桌。半醒时,他与在园中赏鱼的秋双心相遇,便借酒胆向她表达了仰慕之情,却被秋双心怒斥。不甘心的他企图对秋双心无礼,最终两人在园中激烈地打斗了起来。七夜明珠对阵阴风煞掌,略胜一筹,秋双心被衣笑臣钳制。正巧此时楼仲丛赶来,他平静地看着衣笑臣没有说话。 衣笑臣早已酒醒,他红着眼对楼仲丛道:“究竟有什么是你真正在意的?你太深沉了,让我看不透。”他抚摸秋双心的脸颊,道:“如果这朵花是你想要守护的,就站出来接受我的挑战。如果不,我将带走她。” 楼仲丛的眼睛穿透他,望见他身后的聂湮诀,一丝伤感浮上心头。他依然冷静无比,问道:“为何如此?”这句话,是为自己而问,也是为聂湮诀而问。 衣笑臣大笑道:“你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失败,让我看到了自己是多么的狭隘。事实上并不是如此,我要证明我比你强。你不是重情重义吗?那么,爱情和友谊你便只能选择一样。” “你想怎样?” “若你选择爱情,就拿出自己所有的本事,后天,与我天狼山一战。胜了,你可以带走她,输了,她归我。若你选择友谊,那么就将她留下,今后我们一样是朋友。” 楼仲丛道:“如果我两者皆选呢?” 衣笑臣喝道:“没有第三条路!” 楼仲丛道:“那么,你将嫂夫人至于何处?” 衣笑臣一震。他在做什么,竟然忘了自己还有妻子,若将这个女人留下,那湮诀怎么办?不,他并没有背弃妻子,只不过想争个输赢而已,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会谅解自己的。他冷哼道:“这是我们的事,与她无关。” 楼仲丛沉默了。这是一道难题。他从聂湮诀的眼里看到了恳求,求他不要为难自己的丈夫。那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让他不忍与衣笑臣多做计较。但自己的爱人在他的手中,他无法弃她不顾。在犹豫中,他放弃了救人的机会。本可以运用天魔神功从衣笑臣手中救走秋双心的,但这样可能会伤到衣笑臣,聂湮诀的恳求让他无法这样做。而无论是他选择爱情还是友谊,对聂湮诀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吧! 衣笑臣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我可以给你第三条路。就是她马上死,而我们之间的决斗还要继续。”说完,他一手掐住了秋双心的喉咙。 楼仲丛一惊,神色稍变。这一瞬间的变化没能逃过衣笑臣的眼睛,他冷笑道:“原来你还是在乎她的,那么,你是选她了?” 楼仲丛沉思了许久,才缓缓道:“你若信我,就先放了她,后天,我一定奉陪!” 衣笑臣满意地笑道:“好!我信你。”他解了秋双心的穴道,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很幸运,有人肯为你与我做生死决斗。不过,你们能不能长久,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你会后悔的!”秋双心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然后走向楼仲丛。 聂湮诀也默默地转身离去,至此衣笑臣都不知道他的妻子曾经在他的身后出现过。而后天,又将迎来它怎样的结局? 楼仲丛一行四人各带着复杂的心思走出了邪阴派的大门,衣笑臣目光深沉地看着众人离去,漠然关上大门。 几人行至离邪阴派不远的一处园林时,楼仲丛突然停下了脚步,天魔神功感应到了凉亭之后藏着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似乎已猜到对方是谁,他并没有对南无诗几人说明,而南无诗,秋双心和农牧夫三人却并没有察觉到这些,都不解地看向他。 这并不代表三人的内力太低,无法听到几里以外的动静和人的呼吸。相反,他们几人的内力深厚,在江湖上恐怕无几人能抵。但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不懂闭气,呼吸沉重,几个高手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这一切的原因在于楼仲丛。 原来,楼仲丛的天魔神功所散发出来的天魔真气阻隔了秋双心几人内力的散发,才会让他们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若是没有楼仲丛在身边,他们必然早已发觉藏身之人。而这也正是天魔神功的奥妙所在。 天魔神功的精义就是唯我独尊。它就像是一个强权的霸主,想要驾驭这世间的一切,而它所得到的成果绝不允许有人与它共享。这是天魔神功的占有欲。秋双心三人的真气一但散发,便是企图与天魔真气共享成果,天魔神功便暗中阻隔了它们。 在邪阴派的后花园中,正是因为楼仲丛的天魔神功才让衣笑臣没有发现身后的聂湮诀。天魔神功更高明之处在于,它不但能够感受到动的人或物,还能感受到静止或是无形的生命。就像是花开花落,蛹虫蜕变,这些都是寻常内力感受不到的。这也应证了天魔神功源于自然的真理。 楼仲丛朝凉亭的方向扬声道:“我知你来意,若可以,我会保他安然无恙。”众人皆不知他在与谁说话,但见他面向凉亭,都齐齐望向同一方向。 “谢谢!”亭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让南无诗几人大吃一惊。楼仲丛不理会几人的反应,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然后转身继续前行。 南无诗似乎已猜出了一二,追上前去问道:“楼哥,是不是聂湮诀?我们何不抓了她来对付衣笑臣?他实在太可恨了!” 楼仲丛看着她,突然笑道:“我倒觉得你比较可恨。” 南无诗瞪眼叫道:“楼仲丛!” 楼仲丛大笑,背负双手离去,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何必为难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呢,更何况她还是如此的深情。”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楼仲丛的天魔神功早已感应到聂湮诀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难怪在席间他会莫明其妙地恭贺衣笑臣。 秋双心沉默了半天,终於忍不住开口问道:“仲丛,你真要与他决战天狼山?” 楼仲丛道:“若不战,他将永远无法学会隐忍;战,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也是为了成全他,让他学会在沉~沦中蜕变。所以,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将会在这场战斗中重生。” 楼仲丛的这番话,振奋着每一个人的心,而后天,又将会掀起怎样的风云? 天狼山。 险峰峻岭,高达万丈,因山上狼群野兽众多而得名。因此,此山无人敢登,也没有几人能轻易地登上去。 衣笑臣选择在此地决战,无疑是为了考验楼仲丛。由于山太高,而山壁极为光滑,毫无借力点,因此想要轻易地登上山顶,除非拥有一身像轩辕伢子一样的绝顶轻功,否则,怎么也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山顶,而就算是这样,人也早已虚脱了。 衣笑臣知道楼仲丛的轻功很好,但绝对还没有达到能与轩辕媲美的那种程度,所以要到达山顶一定会困难重重。但他不同,他有七夜明珠和引线,可以将夜明珠嵌入山崖中,然后顺着引线往上飞跃。他的每一根引线都可以延伸数十丈,因此只要几个时辰他便可以跃上山顶。 仿佛已看到楼仲丛气喘吁吁,跪倒在地的狼狈模样,系着引线步步攀登的他露出一脸得意的笑。然而,出人意料,当他到达山顶时,楼仲丛正静静地坐在花丛中编织花环。 这坐山虽然险峻,但是风景优美,遍地野花正值开放,香气袭人。楼仲丛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淡淡道:“衣兄,你来了。我已等候多时。” 衣笑臣一脸吃惊:“你什么时候到的?”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比自己先到一步? 楼仲丛手中的花环已然编织好。他站起身,将花环抛向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之上,道:“已有两个时辰了。”与此同时,一个声音自大石后响起:“不早,不早,刚到而已。” 衣笑臣一惊,喝道:“谁?”楼仲丛却非常淡定。天魔神功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周围的异样,来人一出现在山上他就知道了。只是感觉对方并无恶意,便没有点破。 一个约莫十九岁的黑衣劲装少年突然从大石后钻出。他手中握着一个酒葫芦,爬上大石,拾起楼仲丛所丢的花环带在头上,朝楼仲丛嘻笑道:“谢了!” 楼仲丛虽不知来人是谁,却也客气道:“不必。举手之劳而已。” 衣笑臣见两人说话毫无顾忌,便怒道:“楼仲丛,你竟敢带帮手!” 楼仲丛尚未解释,黑衣少年抢先道:“哎…别误会。我只是个观众,你们尽情地打,谁死谁伤都跟我没啥关系。” 衣笑臣道:“既然没关系就尽早离开,这里不需要观众。” 黑衣少年道:“你们不觉得这么精彩的决战,若没有人旁观,岂不扫兴。再说了,万一你们都在这场决战中死了,我也好帮你们收尸啊!”说完,仰头灌了一口酒,啧啧道:“好酒!”他又朝衣笑臣和楼仲丛两人道:“要不要尝尝?” 衣笑臣冷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少年道:“不要激动嘛。先尝尝我的酒,如何?”衣笑臣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黑衣少年碰了钉子,只好看向楼仲丛:“花环换酒,便宜你了。”说完,将酒葫芦仍向楼仲丛。 楼仲丛轻松接下,想也不想就灌了一口。 黑衣少年一脸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楼仲丛淡笑道:“你是别应天。” 此话一出,黑衣少年和衣笑臣皆是一愣。少年假装糊涂,道:“别应天?别应天是谁啊?不认识。” 楼仲丛道:“我从酒中品出了正义的味道。现今江湖,最正义的当属新任武林盟主别应天。况且,也唯有此人能与我们同立于这颠峰之上。” 往事篇.孟凡尘(三)天魔神功

往事篇.孟凡尘(三)天魔神功 天狼山顶,当今江湖能够轻易登上来的人,屈指可数,但如此年轻却又自由散漫的仅有一人。那便是半年前上任的武林盟主别应天。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衣笑臣和楼仲丛两人决战的消息就已传遍江湖。邪派两大高手的决战吸引着无数江湖人,都想登上天狼山顶一睹两人决战的风采,别应天自然也不例外。然而那些自命不凡的江湖客,哪里有真本事,最高爬至半山腰便累的只剩半条命了,唯有别应天靠着自身的绝技步步登上高峰。正如楼仲丛所说,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黑衣少年笑道:“好见识!果真不愧是魔教的头儿。在下正是别应天。” 听到对方已承认自己的身份,楼仲丛只是笑笑,继续灌着葫芦里的酒,而衣笑臣却开始盘算起来。别应天是近几年在江湖上名头最响的英雄人物。楼仲丛和衣笑臣两人虽并未亲眼目睹他的成名经历,但有关他的事迹早已传遍江湖。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半年前的那一场莫邪大会。 别应天为了博红颜一笑,在大会上凭一己之力夺得终宝离人萧,却被几名武林耆老“算计”,被迫登上了盟主之位。七天后,又与闻宗萱在苏州城内大婚,可谓是轰动一时。 虽然自古正邪不两立,但莫邪大会却从不分正邪,凡有能者皆可以参加,奈何半年前衣笑臣也正好大婚,便错过了这场盛事。莫小邪曾经是天魔教的大敌,而莫邪大会对天魔教来说就是一种耻辱。因此,魔教上下也无一人前去参加。这也就让这两人无缘在大会上见识新任盟主的风采了。 别应天虽是被迫坐上盟主之位,却也尽心尽责,一上任就开始整顿武林,大力铲除惑乱江湖之人。先灭灸泠门,再铲秘穴宫,中原武林四大邪派已灭其二,而剩下的邪阴派和天魔教也是人心惶惶。然而,别应天却一直未对其有所行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怕了两派的雄厚实力。那么,他今日不请自来,究竟是纯粹的观战还是别有用心,值得深究。 衣笑臣看着别应天直言道:“听说你已经灭了灸泠门和秘穴宫,而对我们邪阴派和天魔教却一直没有行动。今日莫不是想乘我们两败俱伤时,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别应天道:“既然知道会两败俱伤,何必要比?” “你既然是习武之人,就应该明白。” 别应天道:“好吧!请容我再次强调,我来这纯粹是为了观战。如果你非要往别处想,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身边的那位都没有这么想呢?” 楼仲丛道:“我不喜欢思考。”说完,又喝下一口酒。 别应天叫道:“喂…给我留点…” 楼仲丛将酒葫芦仍给别应天,看向衣笑臣道:“我们点到为止。” 衣笑臣却对楼仲丛提议:“我们先联手拿下他,再战不迟。” 别应天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楼仲丛看着衣笑臣,轻叹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答应双心和无诗要在午时之前赶回,我们速战速决吧!” 衣笑臣冷哼一声,退后几步,七夜明珠蓦然从体内窜出。楼仲丛右手对着花丛一吸,一把剑从里面飞出来到他的手中。那是他在铁匠铺临时买来带上山的,编织花环时,随手放在了花丛中,因花丛浓密,并未被人发现。 江湖中人都知道,天魔神功没有招式,只有杀气,因此它不需任何兵器。但楼仲丛带剑上山是何用意?衣笑臣和别应天都不解其意。 原来,楼仲丛知道自己天魔神功的威力,不敢在此次决战中使出,因此他决定用其它的武功来对抗衣笑臣的七夜明珠。虽然他这一生从未用过兵器,但是他还是选了这把剑作为武器。 因为,没人敢赤手空拳对抗七夜明珠。 楼仲丛拔出剑,道:“你知道我从不用任何兵器,若我用此剑接下你四十九招,可否罢手?” 衣笑臣道:“接了再说!”舞动十指,七颗明珠射向楼仲丛。 楼仲丛突然将剑抛向半空,右手呈爪状,一股气流从手中射出,绕住剑身。轻轻一挥,剑似是被控制一般,剑尖直指衣笑臣。 “御剑!”坐在大石上的别应天望见楼仲丛所使的武功后,一脸惊讶,脱口而出。 御剑是一门高深的武学,只有剑术达到颠峰之境,并且内力深厚,心无杂念的人方可练成。楼仲丛既然从不用剑,又怎会御剑?然而,更惊讶的却还在后面。 只见楼仲丛伸直右手,在眼前划了个圈圈,一把剑立刻幻化为七把剑。每一把剑都对着一颗明珠,明珠攻击,剑便挡,那些幻化出来的剑竟如真剑一般坚不可摧。七把剑围成圆形,一剑移动,另外六把剑也跟着一起移动,却又像是不曾移动,奥妙无比,应证无极。而衣笑臣的七夜明珠似乎被剑吸附一般,剑动,明珠动,楼仲丛已由先前的被动变成了主动。 别应天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大开眼界,但心中却又疑惑连连。 楼仲丛使的分明就是乾坤剑法。 这是轩辕伢子自创的剑法,专门用来克制天地玄剑的。当时天地玄剑并未归于谢青花门下,曾一度为恶武林,轩辕伢子以“天地岂能对乾坤”为理念,自创了乾坤剑法,用以克制它。谢青花得到残阳剑后,将天地玄剑收为己用。她心存正义,天地玄剑在她的手中得到善用后,轩辕伢子就将乾坤剑法埋没心中。因此除了他的后人与谢青花的弟子传人,是没有人知道乾坤剑法的。楼仲丛是魔教中人,怎么会此剑法?而且,光一个御剑就很少有人能够练得成,更别说是将御剑和乾坤剑法融合在一起了。他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 衣笑臣见楼仲丛使出了这一门绝学已完全占了上风,不由得急了。自己的七夜明珠已攻击了不下三十余招,均被他的这种奇妙剑法给挡回。若不转变招式,那剩下的十余招楼仲丛要接下也是易如反掌。他抖动红袍,一股真气从体内窜出,沿着引线流窜至七颗明珠之上。七根引线纠缠在了一起,七颗明珠也合为一颗,竟然威力大增,将楼仲丛幻化出来的剑一一击碎。而唯一的真剑依然被楼仲丛的御剑掌控着,但已渐渐支撑不住。 楼仲丛并不曾真正地练过剑法,因此,要施展御剑只能靠自身深厚的内力和天魔神功的感知力。天魔神功的感知力源于内心,只有心中平静,才能御剑不败。当衣笑臣的七夜明珠合为一颗攻击时,明显带着几分杀气。天魔杀气遇见外来的杀气时便会增强本身的杀气,杀气一旦增强,就无法让心平静。因此,楼仲丛就无法继续施展御剑了。他撤回右手,剑失去控制,插入地上。 见楼仲丛已落下风,衣笑臣便将全身的功力都灌注在夜明珠之上,蓦然发起最后一击。 杀气! 这一击包含了衣笑臣所有的怨恨,他竟然对楼仲丛起了杀心,他想置楼仲丛于死地。 楼仲丛一惊,向后跃开数十丈,立在一块山石之上。 山风吹过,花草树木舞动着,越来越强烈的杀气围绕着整个山头。 “不妙!”看的正起劲的别应天发觉了山头上的强烈气息,赶忙运功护体。一团紫色光圈将他和大石一起围住。 楼仲丛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他的眼睛变成了深蓝色,泛着妖异的光芒。这一刻,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张开双臂,一团蓝色气息从他的身体里慢慢散发,一道蓝色光波从他的脚下慢慢扩大。所到之处,山石碎裂,花草皆化为粉末,地面也裂开无数条缝,天地在这一瞬间巨变。 震惊江湖的天魔神功终於露面,威力竟是如此的惊人! 一阵山崩地裂之后,山峰上才恢复平静,楼仲丛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他似乎极为虚弱,缓缓地坐在了山石之上,抚着额头,默念心法。天魔杀气若是自行发功,便会耗费主人的大半功力,若不及时运念心法,便会晕厥,甚至会忘记自己之前的“恶行”。 别应天庆幸自己早早就运功护体了,否则就要与那些花草山石作伴了。他望着自己身下离地两尺的大石,唏嘘不已,收起护体神功,大石嘭的一声落地。 天魔神功的威力昭然若揭。除了两人身下的大石,整个山头无一物幸存,地面也因裂缝之故向下塌陷了两尺,而衣笑臣竟也不见踪迹。 别应天取下头上的花环,望着它喃喃道:“可惜了那些美丽的花儿!你是这山顶上留下来最美丽的东西了。”他朝楼仲丛叫道:“喂!别傻了,你的对手不见了!” 楼仲丛蓦然睁开眼睛,站起身,望着自己的杰作,一脸的懊恼。 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天魔杀气遇杀则杀,倘若衣笑臣不是对自己起了杀心,天魔杀气是绝对不会自行发功的。而这一切,他无法控制。天魔杀气本由他的心法控制,只要自己不运功,便不会有杀气。但是,如果有外来的杀气达到极限时,天魔杀气便会自行发功护主,就算是用心法也是无法控制的。这便是所谓的身不由己。 楼仲丛无奈地叹了口气,四处张望,开始寻找衣笑臣的身影。他知道,衣笑臣恐怕凶多吉少,被天魔杀气全力攻击的人,活下来的机会很渺茫。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比武。他怎么也想不到衣笑臣竟会想要杀他,若是衣笑臣在此丢了性命,他又该如何向嫂夫人交待?自己可是亲口保证过要将他安全带回去的。 没有衣笑臣的身影,所有的碎石泥土之下他都翻了一遍,就是找不到。 楼仲丛静下心来开始思考着,找不到身体便有三种可能:一是他的身体已被天魔杀气撕碎;二是他掉进了缝隙之中,被埋在了两尺之下;三是在山崩地裂的瞬间随碎石一起滚落山下。 因为这周围没有任何血迹,所以他排除了第一种可能。他想了想,便运起天魔神功欲将地面掀开两尺。不管他有没有被埋在两尺之下,都要一看。 “你想清楚了?刚才的事已经让山下的人死伤无数,若再运功,又会伤及多少人命,你于心何忍?”别应天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让他停止了运功。 山崩地裂的瞬间,不少碎石滚落山下,那些欲上山的江湖客有不少人被这从天而降的碎石砸死砸伤。若楼仲丛再一次运起天魔杀气,恐怕山顶会再一次塌陷。到时,山下恐会无一人幸存。 楼仲丛一脸无助地看向别应天,此时他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别应天笑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只是成全了他。” 别应天的话已让楼仲丛知道该如何选择,他缓缓跪地,痛声道:“衣兄,安息吧!”他知道,自己这一跪就等于违背对另一个女人的承诺,他将愧疚一生。虽然衣笑臣未必就被埋在两尺之下,但从万丈之高的山顶滚落山下,必然粉身碎骨。衣笑臣必死无疑! 别应天看着楼仲丛,突然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会乾坤剑法?” 楼仲丛反问道:“你既然知道这是乾坤剑法,就一定练过。那么你究竟是神女传人还是轩辕之后?” 别应天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楼仲丛这一问将他所有的问题都憋了下去,要想知道答案,就要说破自己的身份,太不值了。 楼仲丛看了他一眼,笑道:“轩辕伢子传人满天下,未必没有魔教中人。” 楼仲丛这话似真似假,别应天只当他在开玩笑,灌了口酒,道:“百闻不如一见,你的天魔神功果然威力无穷。改天我也要讨教一二。” 楼仲丛苦笑道:“神女传人,自当奉陪;轩辕之后,不战也罢。” 别应天道:“为何?” 楼仲丛看向遥远的天际,缓缓道:“宿命。” 别应天不解地看着他。 “百年来一直无法更改的宿命。” 宿命无法更改,天意更加难违。谁也不会想到衣笑臣竟从裂缝中掉进了狼群野兽的山洞。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墨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几天的相处之后,他知道了:正是这个善良的女子在虎口中救下了重伤昏迷,武功尽失的自己。 女子温柔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了很久,道:“孟凡尘。” 女子笑道:“如梦幻般的凡尘往事,好名字。我叫桑引言。” 是的,如梦幻般的凡尘往事,让它碎裂吧,他需要重新开始。 当一切都得到安定后,却一次次的被恶梦惊醒。仿佛天狼山上的那一战还没有结束,被那强烈的杀气压的喘不过气来;似乎记忆中的女子常在他的耳边低语:“你不懂爱!”每每想起,他都很不甘心。决心复仇的他费尽了多少力气,终於在神医的帮助下恢复了少许武功。然而,却再也达不到往日的境界,只得靠不断的闭关来提升自己的功力。 想得到的都还没有得到,失去的一切他都要讨回来。既然父亲不知所踪,那么,所有的债都由儿子来偿还吧! 孟凡尘越想越气,心道:且先让你得意几日,待我出关,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灵渊阁内乱篇(一)神女传人

神女传人,轩辕之后,这两方人士,是整个江湖的传奇。请大家搜索(¥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而唯一能够与这两方相提并论的门派,就是天魔教和浪子谷。四方称雄,各领千秋。 慧冠武林,智绝天下,雪花漫天,瀚海预言。这十六个字,概括了神女谢青花的所有本事。学会了这些,便可成为真正的神女传人,从此掌握天下人的命运。 神女传人,这个无限风光的称呼,最初指的是神女谢青花的后人和弟子。在这些人之中,谁最先学会雪花漫天和黯然销魂,谁便可洞悉天下人的命运,便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神女传人,继承灵渊阁的阁主之位。 谢青花离世后,百年间仅有两人真正学会了雪花漫天和黯然销魂,继承了神女的观星算命之能。而第三位,正是如今的灵渊阁少阁主,雪碧渊。她的能力,比前两位更出色。 灵渊阁是武林圣地,位于南方仙境乾坤邬,因此地红乌鸦居多,故又被称为红乌居。自小在这样的仙境长大,水连环少时的生活可谓是无忧无虑的。如她父亲一样,自小就对医术极度痴迷。平日里,除了钻研医术,就是跟着水柏苍修习武功。 雪沧桑,雪碧渊,庄伏楼,水连环,聂松胤,年少的几人,虽然年龄相差甚远,但关系一直很要好,互相玩耍照应,可谓青梅竹马。直到十年前,江才情带着重伤的夜未央来此求医,才让这个清幽的仙境变得罪恶起来。明争暗斗就此开始,众人的关系也因此恶化,继而造就了八年后的那场内乱。 二十八年前,灵渊阁也曾有过一次内乱,灵渊五才明争暗斗,最终留下来的只有雪皇和神医水柏苍。在那场内乱中,雪皇的妻子身受重伤,留下隐疾,导致她一双儿女自出生就无法修习内功,因此,水连环成为神女传人的最佳人选。除了学医之外,水连环更多的时间就是被父亲监督着,修习雪花漫天和黯然销魂。水柏苍也一直坚信,他的女儿会成为真正的神女传人。 十年前,江才情和夜未央的到来,点燃了导火线,水柏苍因此开始防备雪皇。和睦相处数十年的兄弟各自布下了心防,几经酝酿,终于在两年前爆发。 事情的起因是,雪沧桑吃了庄伏楼和水连环一同采的药草,暴毙身亡。雪皇大怒,一口咬定是水连环杀害了他的儿子,欲杀她为子报仇。水柏苍替女儿争辩与雪皇大打出手,两方弟子也彼此仇视,拔剑相向。早已无主的灵渊阁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雪沧桑的死,成了雪皇和水柏苍彻底决裂的导火线。那一年,庄伏楼十九岁,聂松胤十八岁,作为水柏苍和雪皇的得意弟子,他们也加入了这场战斗。战斗中,聂松胤被水柏苍毒害,晕倒在地,庄伏楼的佩剑被雪皇折断。为救水连环,他毅然拔出了那把长挂厅中的沥血剑,与雪皇相斗。最终因不敌雪皇,倒在了血泊之中。 水柏苍武毒双用,在最后关头重伤雪皇。他将惊恐的水连环拉向高高在上的神座,向众弟子宣布,他的女儿,是新一任的神女传人。然而,所有事情,并非如她所想那般顺利。 看着雪沧桑的尸体,水连环瞬间泪如雨下:“父亲,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做神女传人。早在六岁那年我就吃了药……我一直都在欺骗你。” 水柏苍不敢相信,“为什么?” “因为我想沧桑哥哥做神女传人,所以,我想医好他,让他可以修习内功。我吃了失去内力的药,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给沧桑哥哥配了药,可是……”水连环泣不成声,“我却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差,是我害死了他……” “原来竟是你医好了他?难怪他突然就练成了雪花漫天。”水柏苍喃喃自语,突然掐着水连环的肩膀,怒吼道:“你振作点!他死了更好,现在,你才是唯一的神女传人。” “不,我不是。”水连环早已虚脱,有气无力,“我已经不能练武了。” 水柏苍笑得阴险:“这不是问题……以我的医术,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你恢复武功。你还那么年轻,有的是时间。相信我,你一定可以成为真正的神女传人!” “哈哈哈……”躺在地上的雪皇闻言大笑:“师弟,你别做梦了。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女儿。她也是神女的后人。” “碧渊是么?我怎么可能忘了她?可惜,她和沧桑一样,自出娘胎就不能修习内功,早已是废人一个!” “师弟……”雪皇叹息:“你输了。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水柏苍阴狠一笑,“我是不会输的。现在,我就让你们一家团聚。”他一拍手,两名弟子将雪碧渊押了进来。 十七岁的雪碧渊,清纯,美丽,纵使被擒,也不显一丝狼狈。看着满地伤员,不露一丝害怕,沉稳,淡定。她豁然开口:“师叔,这是何意?” “碧渊,你是无辜的,这场斗争本不该扯上你,但为了连环,我必须杀了你,以绝后患!”水柏苍靠近雪碧渊,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父亲!”“师父!”水连环和庄伏楼双双求情。 “父亲,如果你杀了师姐,我就死在你面前!”水连环离开神座,奔向父亲,语气坚决。 “师妹是无辜的,师父,请放过她。”庄伏楼重伤在身,眼见雪碧渊受制,突然来的力量让他冲上前去阻拦。 “连环,如果你不想我杀她,就答应我,重新练功,做神女传人。”水柏苍一掌推开庄伏楼,并借机要挟女儿。 庄伏楼满脸的祈求,和对雪沧桑的愧疚,最终让水连环点头妥协。 “来人!”水柏苍放手,吩咐弟子,“将这父女二人关进密室!”数名弟子涌进大厅。 这时,雪碧渊突然笑了:“师叔,你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 “什么?”水柏苍不明白她话中之意,扭头询问,却见雪碧渊双手一舞,押着她的两名弟子立刻松了手,齐齐半跪于地。 在水柏苍惊讶的同时,雪碧渊黄影一闪,越过众人的头顶,慢慢飞向神座。黄色的身影如轻蝶飘舞,游于半空,距离神座也不过几米之远,却仿佛千里之遥。那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水连环豁然扭头,望着飞向神座的雪碧渊,眼中充满了疑惑。如果没有内力,如何练就这一身绝顶的轻功,可是自己并不曾医过雪碧渊,她是如何恢复内力的? 雪碧渊长袖飞舞,旋身入座,眉目一闪,英气尽现。高坐神座的她,如真神降世,素颜容端,尽显万般风华。她居高临下,在众人的惊讶中缓缓开口:“师叔,神女传人乃天命所定,师妹注定坐不了这个位子,何苦强求?” “这不可能!”水柏苍脸色大变,眼珠一鼓,蓦然冲向神座,一掌劈向雪碧渊。 雪碧渊抬手,迎向水柏苍的毒掌,暗运内力,拂袖一挥,对方一声惊呼,摔向了大厅。 水柏苍拥有数十年的功力,却被年纪轻轻的雪碧渊轻易打退,这等惊人的内力,更是让无数人错愕。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水柏苍如一头疯狂的狮子,再次冲向神座,却被雪碧渊再一次打退。 雪碧渊望着狼狈的水柏苍,眼神冷冽,淡然开口:“师叔,何苦再做无谓的挣扎?你已经败了。” “为什么会这样?”水柏苍面无血色,显然是受到了重创。 “不明白是吗?那么,我告诉你。”雪碧渊俯视着他,道出了惊人真相,“八年前,在梅林用雪花漫天打伤夜未央的,并非我的哥哥雪沧桑,而是我!” 水柏苍摇头,“不对,他明明告诉我,打伤他的是一个少年。怎么会是你?”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谎。”雪碧渊轻笑:“我得感谢他隐瞒了这个事实,让你以为练成雪花漫天的人是我的哥哥。所以,从那时起,你就对哥哥起了戒心,时常想着迫害他。” 雪皇接口道:“师弟,现在你知道自己败在何处了吧?你下错了赌注,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连环!”水柏苍看向尚处在震惊之中的女儿,厉声问道:“是你医好了她?你早就知道她恢复了内力?” 水连环连连摇头,“不,我没有医过师姐,我不知道……” “如果不是你医好了她,她怎么可能坐在上面!”水柏苍已接近疯狂,朝女儿怒吼。 “我没有……没有……”水连环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我什么都不知道……”庄伏楼看着不忍,将她揽在怀中安慰。 雪皇道:“师弟,你可是冤枉连环了。她的确没有医过碧渊,这些年来,除了我和沧桑,也没有人知道碧渊会武功这一事实。” “师兄,你果然是老谋深算。”水柏苍反倒平静下来。 雪皇接着道:“是的,师弟,你还是嫩了点。”他慢慢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当初你我二人联手,逼走大师姐,遣走五师弟,还害死了四妹。我一直以为,我们兄弟二人始终是一条心,可是,当我的夫人生下碧渊后,我才发现,原来你早就对我出手了。” “沧桑从一出生脉搏就与常人不同,当时,我并未放在心上。四岁那年,我开始教他习武,才发现他根本就不能修习内功。我将这件事告诉了你,你跟我说,那是因为我夫人的内伤所致。我信了你的话,还托你寻找良药救治沧桑。” “三年后,碧渊出生了,她的情况竟与沧桑一样。那时,我夫人的伤已完全好了,所以,我开始怀疑你的话,并暗中想办法救治我的两个孩子。谁也不会想到,事情的真相其实是你在我夫人体内下了毒,导致他们兄妹二人从一出生,就不能修习内功。如此一来,便只有连环可以修炼雪花漫天,成为神木传人。你机关算尽,从未想过今日的局面吧?” 水柏苍并未反驳,显然是默认了这件事,他看向神座上的雪碧渊,问道:“你是怎么恢复碧渊的内力的?” 雪皇看向水连环,“这一切,都要感谢你的女儿。” “我?”水连环豁然抬头,满脸不解。 “连环是个医痴,她的天赋以及对医术的热爱程度远远超过于你。六岁时,她就懂得治病了。你也知道,她和沧桑的感情非常要好。所以,当她知道沧桑不能习武时,便决心治好他。七岁那年,她给沧桑配了药,沧桑只是抱着陪她玩、试一试的态度服用了半个月,没想到他竟奇迹般地可以运功了。” “那年,沧桑刚满十五岁,已是个懂事的孩子,见连环的药起了作用,他便与我商讨,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借口想要快点好,要连环多加了一副药,想悄悄分一副给自己八岁的妹妹。哪知连环怕他承受不了那么多的药物,只加了少量。这点药根本不够两个人服用,沧桑为了碧渊,只好服用了少量。” “因为服药不当,半年后,沧桑的身体出了毛病,但他依然坚持将连环每日给他的药,煎好了端给碧渊。在此期间,碧渊一直跟着我在密室练武。” “你永远也想不到,老天有多么的眷顾我们。碧渊服用连环的药不到一年,就完全根治了。她是个奇才,之后,仅用两个月的时间,就掌握了雪花漫天的奥妙。” “八年前,顽皮的碧渊为了试一下雪花漫天的威力,在梅林将夜未央打伤。那时,我就担心这个秘密藏不住了。岂料,这件事竟让你以为沧桑学会了雪花漫天,你开始防备沧桑。于是,我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他们兄妹二人一明一暗,各自修炼黯然销魂。这几年来,他们兄妹二人勤奋练功,各有所成,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碧渊更是在一年前,将黯然销魂练到了最高层次。你知道,除了祖师谢青花,没人可以将黯然销魂练到最高层次,但碧渊她做到了。这是天命所归,注定了只有她才有资格做神女传人。” “不是这样的……沧桑哥哥对我那么好,不可能骗我的……”水连环冷的发抖,她不相信自己只是雪沧桑手中的一颗棋子。 “连环,不要怪沧桑,他本就无意骗你。他一直对你很愧疚,临死之前还托我好好照顾你。”雪皇对水连环无不感激,他看向水柏苍,道:“师弟,你毒害我妻儿,连环又医好了他们,算是替你赎罪了。你毒害沧桑的事,我也不怨你了。你走吧!”他怎会不知真正毒害儿子的是谁,他只是想是时候了结这一切恩怨了。 “师伯,你说什么?沧桑哥哥是……我父亲害的……”水连环更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走?”水柏苍阴狠地看着他,“你让我走去哪里?该走的应该是你!”他弹指一挥,一阵烟雾飘向雪皇。雪皇身受重伤,来不及躲闪,正中此招,面露痛苦之色。 雪碧渊瞬间移动身体赶到父亲面前,双手运功,替他逼毒。 “没用的,这是剧毒,哪怕神女在世,也救不了他!”水柏苍笑得疯狂。 “师妹。”庄伏楼看着水连环,“你快去救师伯。” “救?”水连环眼神涣散,“怎么救?我该救吗?我能救吗?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她的心被伤透了,精神不济,语无伦次。 雪皇最终还是死于水柏苍的剧毒之下。雪碧渊眼神一变,杀气尽现,抬手砍向水柏苍,二人在厅中剧烈地斗了起来。不过三十招,雪碧渊就将拼尽全力的水柏苍制服,她扣住了对方的死穴。 “师姐!”水连环见父亲被擒,猛然清醒,“不要杀我爹……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怨我,你杀了我,放过我爹……”她站起身,嘶吼着,声音已然嘶哑。 雪碧渊看着水连环,想了想,放手了。她慢慢走向神座,站在神台上,俯视众人,缓缓道:“我灵渊阁神隐江湖百余年,已然数十年无主。今日,顺应天命,重临新主,我雪碧渊便是新一任的主人。众弟子还不速速参拜!” “参见少阁主!”厅中百余名弟子迅速列好队形,齐齐跪地参拜。唯有三人无动于衷。 雪碧渊看着庄伏楼和水柏苍父女,冷然道:“雪花漫天,黯然销魂,已尽握我手。你们还有什么不服的?” 水连环面无表情,缓缓跪地:“参见少阁主。” 庄伏楼随后跪地,却是沉默不言。 水柏苍陡然坐在地上,四肢瘫软,口中念念有词:“我输了……输了……” 灵渊阁内乱篇(二)雪花漫天

雪皇慢慢道出了一切:“连环是个医痴,她的天赋以及对医术的热爱程度远远超过于你。顶点m.更新最快六岁时,她就懂得治病了。你也知道,她和沧桑的感情非常要好。所以,当她知道沧桑不能习武时,便决心治好他。七岁那年,她给沧桑配了药,沧桑只是抱着陪她玩、试一试的态度服用了半个月,没想到他竟奇迹般地可以运功了。” “那年,沧桑刚满十五岁,已是个懂事的孩子,见连环的药起了作用,他便与我商讨,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借口想要快点好,要连环多加了一副药,想悄悄分一副给自己八岁的妹妹。哪知连环怕他承受不了那么多的药物,只加了少量。这点药根本不够两个人服用,沧桑为了碧渊,只好服用了少量。” “因为服药不当,半年后,沧桑的身体出了毛病,但他依然坚持将连环每日给他的药,煎好了端给碧渊。在此期间,碧渊一直跟着我在密室练武。” “你永远也想不到,老天有多么的眷顾我们。碧渊服用连环的药不到一年,就完全根治了。她是个奇才,之后,仅用两个月的时间,就掌握了雪花漫天的奥妙。” “八年前,顽皮的碧渊为了试一下雪花漫天的威力,在梅林将夜未央打伤。那时,我就担心这个秘密藏不住了。岂料,这件事竟让你以为沧桑学会了雪花漫天,你开始防备沧桑。于是,我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他们兄妹二人一明一暗,各自修炼黯然**。这几年来,他们兄妹二人勤奋练功,各有所成,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碧渊更是在一年前,将黯然**练到了最高层次。你知道,除了祖师谢青花,没人可以将黯然**练到最高层次,但碧渊她做到了。这是天命所归,注定了只有她才有资格做神女传人。” “不是这样的……沧桑哥哥对我那么好,不可能骗我的……”水连环冷的发抖,她不相信自己只是雪沧桑手中的一颗棋子。 “连环,不要怪沧桑,他本就无意骗你。他一直对你很愧疚,临死之前还托我好好照顾你。”雪皇对水连环无不感激,他看向水柏苍,道:“师弟,你毒害我妻儿,连环又医好了他们,算是替你赎罪了。你毒害沧桑的事,我也不怨你了。你走吧!”他怎会不知真正毒害儿子的是谁,他只是想是时候了结这一切恩怨了。 “师伯,你说什么?沧桑哥哥是……我父亲害的……”水连环更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走?”水柏苍阴狠地看着他,“你让我走去哪里?该走的应该是你!”他弹指一挥,一阵烟雾飘向雪皇。雪皇身受重伤,来不及躲闪,正中此招,面露痛苦之色。 雪碧渊瞬间移动身体赶到父亲面前,双手运功,替他逼毒。 “没用的,这是剧毒,哪怕神女在世,也救不了他!”水柏苍笑得疯狂。 “师妹。”庄伏楼看着水连环,“你快去救师伯。” “救?”水连环眼神涣散,“怎么救?我该救吗?我能救吗?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她的心被伤透了,精神不济,语无伦次。 雪皇最终还是死于水柏苍的剧毒之下。雪碧渊眼神一变,杀气尽现,抬手砍向水柏苍,二人在厅中剧烈地斗了起来。不过三十招,雪碧渊就将拼尽全力的水柏苍制服,她扣住了对方的死穴。 “师姐!”水连环见父亲被擒,猛然清醒,“不要杀我爹……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怨我,你杀了我,放过我爹……”她站起身,嘶吼着,声音已然嘶哑。 雪碧渊看着水连环,想了想,放手了。她慢慢走向神座,站在神台上,俯视众人,缓缓道:“我灵渊阁神隐江湖百余年,已然数十年无主。今日,顺应天命,重临新主,我雪碧渊便是新一任的主人。众弟子还不速速参拜!” “参见少阁主!”厅中百余名弟子迅速列好队形,齐齐跪地参拜。唯有三人无动于衷。 雪碧渊看着庄伏楼和水柏苍父女,冷然道:“雪花漫天,黯然**,已尽握我手。你们还有什么不服的?” 水连环面无表情,缓缓跪地:“参见少阁主。” 庄伏楼随后跪地,却是沉默不言。 水柏苍陡然坐在地上,四肢瘫软,口中念念有词:“我输了……输了……” 那一日,灵渊阁风云变幻,阁楼之外停留了无数红乌,静静地等待着它们的新主降临。 水柏苍机关算尽,精心策划十多年,一心让自己的女儿做神女传人,最终却是一败涂地,让雪碧渊登上了神女的宝座,可谓是人算不如天算。 神台之上,雪碧渊华衣霓裳,丽容清冷,眉目含娇,正应了那句‘神女风姿妖娆’。当所有人以为这一切就这样结束时,她俯视众人,道出了惊人之言:“师叔,这些年来,你仗着自己高超的医术,暗中炼制了无数傀儡人心的丹药,祸害了多少江湖人士,早已臭名昭著。” 水柏苍诧异抬头,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却听雪碧渊接着道:“我灵渊阁乃福临仙境,断容不得你这样的虚伪小人。”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她威严地吩咐:“来人!将这父女二人,乱棍逐出灵渊阁!” “今日之后,他们不再是我灵渊阁的弟子。” 这两句话,犹如惊雷,敲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连带将水连环也逐出灵渊阁。毕竟她能够站在上面,完全是水连环的功劳,她竟如此对待自己的恩人? “还不动手!”雪碧渊见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厉声喝道。 “师妹!”庄伏楼猛地站起身,脸色冷清,质问道:“小师妹何错之有,为何要将她逐出灵渊阁?” 庄伏楼感到痛心,不过半日的时间,什么都变了。视他为亲兄弟的雪沧桑死了,尊敬的师父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小人,软弱单纯的雪师妹成了神女传人,最可怜的是小师妹,她有什么错?为何要承受这一切? 雪碧渊避开庄伏楼的视线,冷然道:“他父女二人,贪图神女之位,设计谋害我父兄,此仇不共戴天!乱棍之刑,已是从轻处罚。” 庄伏楼注意到神台之上的她,身体微微颤抖,以为她是因为父兄的死而难过,顿时无话可说。一下子失去了两个亲人,她的心里也很难过吧?他又如何忍心再责备她。只是,既然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为何不就此罢手,还要制造更多的伤害?他却不知道,雪碧渊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多么的艰难。 “大师兄,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接受这样的处罚。”水连环依旧跪在地上,缓缓开口。这样淡淡的语气更是让庄伏楼心痛。 “连环!你个没用的!”水柏苍回头,猛地扇了女儿一巴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白教你那么多用毒的功夫……把他们一个个都毒倒了,看谁能拿你!”他阴险一笑,与此同时,水连环身边的两名弟子口吐白沫,痛苦倒地。 雪碧渊眼神一变,纵身飞下神台,抓起中毒的两名弟子,运功将毒逼出二人体外。她行动快如闪电,瞬间就救了两名弟子的性命。见水柏苍又要运功施毒,她冷然一笑,乾坤指如闪电般封住了对方的穴道。 “师叔,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就别怨我无情了。”雪碧渊说罢,双手在胸前一张一合,上下摆动,玉指轻拂,暗运神功。片刻间,她周身起了一层朦胧水雾,水雾慢慢散开,消失在空气之中。此时,众人发现,灵渊阁内竟渐渐地飘起了雪花。 这种季节,怎么可能下雪?厅中已有许多人明白,这是少阁主在施展雪花漫天。初见这种神功,众人无不惊奇,望着窗外飘落的片片雪花,议论纷纷。 只是刹那间,灵渊阁已变成白茫茫一片,里里外外都堆满了积雪。雪碧渊将一片雪花弹进水柏苍的体内,轻叹道:“雪停的时候,一切都该结束了。”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大厅。 雪碧渊一离开大厅,众人就感觉眼前一花,揉眼再看,发觉自己竟处于茫茫雪山之中。雪花依然一片一片地飘着,苍白的世界让人几乎睁不开眼。虽置身此地,却没有人觉得冷,除了水柏苍。 “连环,看到没有?他们都死了,现在,你就是唯一的神女传人,没有人再阻拦你了。”水柏苍坐在地上,抱着双肩瑟瑟发抖,望着面前的水连环,眼中充满了慈爱。他的眼中,只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水连环大惊,“父亲!你怎么了?”明明所有人都在这里看着他们。 “连环,你知道吗?爹这一生的成就,可是无人能比的。就让我慢慢告诉你,我做了多少自豪的事。”水柏苍自顾说着,完全看不到女儿煞白的脸色。 “你娘死的那年,我炼制了独一无二的神药,傀儡虫。它可以控制人心,让人失去本性,忘记所有,如傀儡般任人操控摆布。为了试药,我给你的刘师兄吃了一颗,从此,他再也不欺负你了,对你唯命是从……” 水连环想起那个突然转变的刘师兄,心中一阵恍惚,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 水柏苍看不到众人鄙夷的眼神,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恶行:“你两岁那年,我用傀儡虫换取了两名武林高手的秘籍,那一年,淮阳教的教主退位了,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一个老头,我想,就是傀儡虫的功效……” “你四岁那年,纯阳宫的宫主用他的纯阳之血,换取了一粒傀儡虫。之后,江湖就传闻,他和玉华楼,他们两个男人在一起了。最后他们二人被江湖人士逼迫,双双跳崖殉情了……他们两个家族因受不了江湖中人的唾骂,也全部自杀了……” “你五岁那年……最后,全家都死了……” 水连环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听到周围灵渊阁的弟子议论纷纷,讨论的都是自己的父亲。他们说父亲恶毒,说父亲没有医德,玷污了神医这个称号,说父亲不配做灵渊阁的弟子……所有的声音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刺耳,水连环再也忍耐不住,朝父亲喊道:“别再说了!我不想听这些!” 水柏苍对女儿的话充耳不闻,依然滔滔不绝地说着:“你七岁那年,我用四粒傀儡虫跟人换了武林至宝重阳珠。我用它保持你死去的胡师姐形体不烂,她细嫩的皮肉,可以制作更多完美的傀儡虫……” 傀儡虫竟然是人肉制作的?那个被誉为灵渊阁第一美女的胡灵,死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众人想着,不禁觉得一阵恶寒。水连环捶打着父亲,口中不停道:“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这些……你住口……”已然泣不成声。 “可惜!”水柏苍语气突然一变,“重阳珠到手还没两个月就被人盗走了,你胡师姐的身体腐烂了。没有了药引……” “师姐!”水连环猛然起身,对着茫茫雪山喊着:“少阁主!少阁主……求你了,放了我父亲。不要再让他说下去了……求你……” 雪花依然飘落着,无人回答。 if((''readtype!=2&&(''vipchapter (''; } 灵渊阁内乱篇(三)宿命

庄伏楼抽出身上的沥血剑,疯狂地砍着,想要破解这雪花漫天。“雪碧渊!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怒吼着,眼睛布满了血丝。 他将剑插在一个无聊弟子堆的雪人身上,雪人突然爆炸,将他拉入了虚空之中,使他瞬间就站在了雪碧渊的面前。 雪碧渊站在凉亭之下,触摸着亭外的雪花,满脸愁容。经历了刚才的事,她仿佛老了几岁,成熟了许多。她看着眼中喷火的庄伏楼,苦涩道:“师兄,你竟这样看我?” “放了他们!”庄伏楼厉声喝道。 雪碧渊身体发抖,却是无动于衷。 “我说放了他们!”庄伏楼剑指雪碧渊。 雪碧渊脸色煞白,依然无动于衷。 “做了高高在上的神女传人,竟然让你的心变得冷了。”庄伏楼冷冷道。 “你以为……我愿意?”雪碧渊轻启薄唇,眼神暗淡。 盛怒之下的庄伏楼完全听不出她话中的苦涩,臂膀向前一伸,剑没入雪碧渊的胸口。 “师兄,你以为……除了你,还有谁……可以拿剑伤我?”雪碧渊心底无比凄凉。心伤即乱,必然影响雪花漫天的施展,飘落的雪花慢慢静止在半空之中,然后消失于无形之中,白茫茫的大地瞬间恢复了原本的色彩。这一剑,自然而然地破了雪花漫天。 庄伏楼诧异,默然收剑:“师妹,我不想伤害你。只是希望你放了小师妹和师父。”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心思去想雪碧渊的话中所含深意。 “你的心里只有小师妹,可曾想过我?”雪碧渊捂着血红的伤口,含泪而问。 “如果小师妹离开了,我会跟她一起走。”庄伏楼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雪花漫天既然破了,那么所有人应该都在大厅里。他越过长长的走廊,向大厅奔去。 望着庄伏楼的背影,雪碧渊瞬间泪如雨下,她趴在栏杆上,冲那人喊道:“说我残忍,你又何尝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埋怨我?” “你以为,我甘心做这个神女传人吗?你不知道,百年前那场恩怨,必将在这一代结束,而唯一能够推动这一切的,只有我!”三个月前,当她打开神女绢书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宿命。 “所有人都要为这段恩怨付出,你和小师妹,谁都逃不掉!” 可惜,庄伏楼已经走远了,什么也没有听到。 水柏苍经此劫难,神智已然有些不清楚了,时而狂笑,时而喃喃自语,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水连环紧紧地抱着他,两人准备接受乱棍之刑。 灵渊阁的乱棍之刑,一般只处罚要被逐出阁中的弟子,因此,此阵被设在红乌居之外。众弟子拥着父女二人来到阵法所在之地,苍渡涯。 父女二人在众弟子的注视下走进阵法之中。脚步尚未停留,就有无数乱棍从四面八方飞来,砸向二人。水连环突然使力将父亲推出阵外,一个人承受这威力强大的乱棍。 苍渡涯之上,有一个瞭望台。雪碧渊站在瞭望台上,见有弟子想将水柏苍赶回阵中,出声阻止:“算了吧。”她眼睁睁地看着水连环承受一批又一批,威力巨大的乱棍,心中很是不安。这种刑法,很少有弟子能够活下来。但愿自己在观星台上看到的,会成为现实。 水连环的哀嚎声响遍山谷,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当第三批乱棍袭来之时,一个人影奔进了阵中,将水连环护在身下,替她承受这钻心之痛。这一幕,更是刺痛了雪碧渊的心。“师兄,你这是何苦呢?” 水连环遍体鳞伤,虚弱地开口:“大师兄,你别管我……”并试图推开身上的人。 “小师妹,你听着,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这么痛苦!” 庄伏楼紧紧地护着她,任万棍砸在自己身上,然后又撤去,再次折回,如此反反复复。几次之后,他已承受不住,口中吐血。 “大师兄!” 水连环一声惊呼,雪碧渊立即叫弟子撤了阵法。虽然刑法只执行了一半,但为了庄伏楼,她不得不违背祖令,放了水连环。 水连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庄伏楼,和站在瞭望台上的雪碧渊,然后拉着水柏苍踏上了索桥。为了防止意外,她封了父亲的穴道,如此,他才能乖乖地任由自己拉着走。过了桥,便是灵渊阁境外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谁曾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水柏苍不知何时挣开了穴道,推了水连环一把,然后疯狂地冲向了对面。水连环身体虚弱,受此一击,便直飘飘地坠下桥去。她展开双臂,如青鸟展翅,隐于茫茫雪雾之中。 雪碧渊瞧着这一切,她的行动快过所有人。从瞭望台上跃下,如幽灵飘忽,直达涯边,然后纵身跳下,接住了水连环,施展轻功将她送到了对面。 “为什么要救我?”水连环不知该如何面对雪碧渊,是恨还是感激?而雪碧渊,对自己,又是怎样的心态? “你会发现,活着才能得到更多,更真实。” 替水连环制住发狂的水柏苍,雪碧渊对着父女二人,冷冷道:“自此以后,你二人不得再踏入灵渊阁一步。”然后施展轻功离开。 庄伏楼在阁中修养了几日。那几日,雪碧渊常常来看他,却都被他拒之门外。之后,他带伤离开了灵渊阁,甚至连招呼都没有跟她打。临走时,他被聂松胤发现,二人为雪碧渊在苍渡涯前打了一架。最后,他成功地打倒了师弟,带着沥血剑离开了。 两个月之后,庄伏楼找到了水连环,那时的她,正守着一座孤坟。水柏苍与雪沧桑一样,都死于毒.药。自那以后,自小就痴迷医术的她,再也不敢碰任何草药,也辨别不了任何药物。她烧了所有医书,自此与医绝缘。 庄伏楼陪水连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不告而别。 而这一次,他找了一年多。 邪阴派往事篇(一)邪帝之女

鄢商慈昏睡了两个时辰后醒了过来,此时,飞花并不在身边。瞧着这陌生的地方,她心底有些惊慌。起身下床,顺着走廊慢慢向外走,雕花栏杆,楼台水榭,一切都那么陌生,却又仿佛似曾相识,口中喃喃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湮诀,是你回来了?” 不知不觉间,鄢商慈来到了大堂,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她看向供桌之前的弑神,一脸茫然,“你是在叫我吗?” 鄢商慈慢慢走向大堂中央,在细微的灯火照耀下,终于看清了弑神的容颜。已然年过七十的老翁,虽然被困于此,却依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这位老者一头白发,闪着熠熠的光华,那颗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鄢商慈看了许久,才喃喃道:“不,你不是湮诀,你只是长的跟她很像而已,气质却完全不同。”他想了想,问道:“你可是商慈?” 鄢商慈微微诧异,眼前这个老者她毫不相识,但对方却能叫出她的名字,显然他是认识我的。她斟酌了片刻,开口问道:“我是商慈,你认识我吗?” 弑神听了这话,突然激动起来,扯动铁链,一阵狂笑:“真的是商慈,是你回来了!天意呀!老天将你送回我身边,来继承我的衣钵,我有传人了!”随着他身体的晃动,鄢商慈几乎可以听见一阵微小的声音,那是铁链扯动骨头,发出的咯吱之声,听得人一阵胆寒。 鄢商慈瞧着弑神痛苦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供桌之上,数根铁链从墙壁后面伸出,将他紧紧地缠在墙上,如钢筋一般牢固,饶是他功力再深厚,也无法震断铁链逃开束缚。双足腾空摇摇晃晃,铁链嵌入他的筋骨当中,可谓是与他的骨肉同生。是谁如此恶毒,将这个人困在了这里? 鄢商慈满脸的不解,在弑神的一句话中化为了震惊。“是你娘,你的亲生母亲聂湮诀!她将我困在这里已经十一年了。” “我娘?”鄢商慈愣了愣。她心中完全没有生母的印象,此时听弑神说起来,只是觉得好奇惊讶,并无多余的感情。 弑神叹了口气,道:“你果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是因为吃了浮生散吗?吃了浮生散,你就会忘记一切的前尘往事,一切都会重头开始。你娘当初狠心逼你吃下那东西,是为了逃避我。她恐怕没有想到,十一年后的今天,老天又将你送回我身边吧。”他顿了顿,又道:“她应该在你药效发作之前就已经离世吧,否则,你不会记不得她。” 鄢商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她,义父说她病逝了,我一直跟义父义母生活在一起。”她抬头看向弑神,眼神中透着迷茫,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八岁以前的事,我确实完全不记得了,难道那之前我是生活在这里的?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楼一阁,都觉得很陌生,却又仿佛在梦中见过。而你,你又是谁?” 弑神道:“我是你的师公,也就是你生父衣笑臣的师父。” “衣笑臣?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鄢商慈开始在脑海中回想,猛然想起曾在飞龙引前听人提起过,脱口道:“邪帝!这里难道是邪阴派?” 弑神笑道:“没错,这里正是邪阴派。你就是邪帝之女,衣商慈。” 鄢商慈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弑神瞧着她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是变化不少,想当年,你可是以自己是邪帝之女而自豪呢。如果你不记得了,那就让我给你讲讲那段过往吧,兴许听完之后,你就会把一切都想起来的。毕竟浮生散的药力有限,十几年了,应该已经慢慢退散了药力。” 弑神说完,慢慢道出过往之事,“这一切,还要从你父亲与天魔教教主楼仲丛一战之后说起。” “天魔教,邪阴派,灸泠门,秘穴宫,虽被称为江湖四大邪派,彼此之间却并无深交,井水不犯河水。但五十多年前,我结识了楼非闲,和他成为了知己好友。此后,我们两派便来往密切了。楼非闲逝世后,我就很少光顾天魔教,反倒是你父亲,笑臣和楼仲丛也成为了惺惺相惜的好友,两人常常互相切磋武艺,一直友好相处,相安无事。” “十九年前,你还在你娘肚子里,你父亲不知何故与楼仲丛闹翻了,两人突然约定在天狼山决战。我是在那之后才知道,你父亲是为了秋双心才与楼仲丛决裂的。我一直都知道,你父亲和湮诀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他们最终走到那个地步,或许都是我造成的......” 秋双心?就是那个女人吗?鄢商慈静静地听弑神说着,脑海中浮现了飞龙引前的那一幕。那个白衣白裳,清丽脱俗,如凡尘仙子般的女人,就是父亲曾经爱过的吗?她在飞龙引前见过秋双心,风华容貌,只是一瞥,就难以忘记。原来自己的过去,竟还跟她有着关系吗? 弑神接着道:“湮诀是我指定给你父亲的妻子,她本是个四处漂泊,可怜的孤女。我见她被恶人欺负,虽手无缚鸡之力,但骨子里却很强,始终不认输,很合我的脾气,于是我就救了她,将她带回了邪阴派,并且在这里长住。她很爱你的父亲,我做主让你父亲娶了她。成亲之后,他们两人一直相敬如宾,守着自己的本分。可是,十九年前,你父亲自见了秋双心以后,就变心了。我当时一心闭关习武,也没有顾他。没想到,那晚却是我与你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与楼仲丛自天狼山一战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十九年前,天狼山一战,邪帝衣笑臣战败,生死不明。随身所携带的七颗夜明珠,仅余三颗完好无损。 当楼仲丛带着三颗夜明珠来到邪阴派负荆请罪的时候,弑神当场勃然大怒:“好你个楼仲丛,我生平就笑臣这一个徒弟,你竟然敢取他的性命,实在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就算是我杀了你,九泉之下的非闲也没有任何理由怪罪,你必须为笑臣偿命。” 楼仲丛跪在弑神面前,面带愧色,任由那一掌落在头顶,并没有躲闪或反抗的意思。虽说是衣笑臣对他起了杀心,才导致天魔神功自行发功护主,反而伤了他自己的性命。但毕竟他违背了对另一个女人的承诺,没有将她丈夫安全带回来。这样的结局,让他背负着深深的愧疚,他无法原谅自己。 弑神运足功力的一掌,在即将落下去时,被及时赶来的南无诗和秋双心拦下了。两个女子得知楼仲丛身在邪阴派,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南无诗护在楼仲丛身前,气势毫不输于弑神,“这件事,根本就怨不得楼哥,是衣笑臣自己觊觎秋姐姐的美貌,才酿下这样的祸端,可谓是咎由自取!” 弑神听了这话,更加气恼,冷冷的眼神盯向秋双心,“就是你这个女人,红颜祸水!如果不是因为你,笑臣是不会离开的,你也去给他偿命!”一掌朝她劈了过去。 楼仲丛可以任由弑神伤害自己的性命,但绝不会允许他对自己的女人出手。猛然从地上跃起,挡在秋双心身前,杀气隐现,凭借天魔杀气化解掉弑神掌中的功力。 “该死!”弑神感觉到这熟悉的杀气,眼神更加愤怒,“你们杀害了我唯一的传人,就必须给他偿命。楼仲丛,不要仗着自己的天魔神功厉害,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你父亲,也未必能奈我何,你逞什么能耐!给我让开,看在非闲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杀你,但这个女人必须得死!”雄厚的一掌再次朝秋双心袭了过去。 楼仲丛抬掌,劲气横扫,强烈的杀气充斥在整个大堂,再次化解了弑神的功力。他背负双手,望着退后两步的弑神,极其淡定,道:“何必非要走到这种地步,就算你杀了她,也只是解气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与其为死去的人痛苦,不如多关心一下活着的人。你的传人,未必只有一个。”他将眼神瞟向弑神身后,聂湮诀安静地站在那里。天魔神功阻绝了她的气息,连弑神也没有感受到。 弑神随着楼仲丛的眼神,转身看向聂湮诀,“你出来干什么,进去!”他不想聂湮诀看到自己杀人的场面,那是真正的疼惜。 聂湮诀慢慢走了过来,道:“师父,楼教主说的没错,你不是只有笑臣一个传人,还有一个,在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肚子。 弑神愣了愣,道:“他杀了你的丈夫,你怎么还可以保持如此的冷静,替他说话。” 聂湮诀苦笑:“那是因为我的丈夫觊觎他的妻子。我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了我和我的孩子,我不恨他,已是最大的容忍了,如何还能帮着他助纣为虐。” 弑神听了这话,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回她,半晌才道:“苦了你了。” 聂湮诀摇摇头,道:“师父,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你放他们走吧,就像楼教主所说,就算杀了他们,笑臣也回不来了。” “不,我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笑臣他......”弑神黯淡的眼神瞟向楼仲丛几人,“我就想给他报仇,不杀他们,我心里不痛快。笑臣跟了我二十几年,我待他如亲生儿子,如今说没就没了......” 聂湮诀轻声道:“师父,如果你不放了他们,我就不要这个孩子了。反正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也没有必要给他留后。” 这句话,果然戳中弑神的要害,急忙道:“别,我听你的,放他们离开便是。你好好休养,把孩子生下来。” 邪阴派往事篇(二)一念浮生

“从那以后,我们两派便彻底决裂,再无往来了。而我心中对楼仲丛的恨并没有消失,我一直等待着你的降临。几个月后,你娘顺利地产下了你。那时的你,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你娘欢喜的不得了,给你取名为商慈。” “商,度也,容忍之心,慈,善也,助人之心。秉怀一颗善良的心,包容一切的不堪,她希望你同她一样,做个善良大度的人。带着这样的期许,盼着你一天天的长大......”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小你娘教你学东西,你一学就会。我见你习武很有天分,甚是高兴,便在你四岁那年开始教你修习内功心法,各种简单的招式,你耍的是不亦乐乎。你娘最开始的时候很不情愿你学武功,她不敢违抗我,只能在你习武的时候远远地看着。那时候的我,只顾教你武功,却忽略了她,所以才造成了我今日的局面......” 那时候的弑神,瞧见鄢商慈有着很高的习武天分,便不顾聂湮诀的反对,执意将自己的一身武功传授给鄢商慈。他是个严师,对待鄢商慈如起初对待衣笑臣一样,很是严厉。每每鄢商慈一喊累,他都会眼睛一瞪,又吼又怒。 小小孩童忍着泪水乞求道:“师公,我可不可以不练?” 弑神眼皮一紧,道:“不行,你不练功,如何给你父亲报仇?” “报仇?”小小年纪,根本就不懂何为仇恨。 “对。你没有爹,因为你爹被楼仲丛杀了,你要好好练功,才能杀了楼仲丛给他报仇。”被仇恨侵蚀的弑神,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话给孩子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力。 鄢商慈听了弑神的话,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聂湮诀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紧紧搂着女儿,冲弑神道:“你给她说这些干什么,她那么小,根本什么就不知道。” 弑神不以为然,“这件事,她早晚都得知道。我只是让她明白,她是邪帝的女儿,身上流淌着的是邪帝的血液,如果没有一身傲人的武功,就对不起她九泉之下的父亲。” 聂湮诀几乎央求道:“你放过她吧!不要再逼她学武功了,我不想她活在仇恨之中,我想她做个平凡人,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鄢商慈却在此时离开了母亲的怀抱,看向弑神,眼神极其认真,问道:“师公,你说的是真的吗?” 弑神道:“当然,师公是不会骗你的。不信你问你娘,你爹是不是被楼仲丛杀了?” 小小的脑袋仰头看向聂湮诀,眼睛一眨一眨,“娘?” 聂湮诀沉默了片刻,道:“是的。但是,娘不想你报仇......” 鄢商慈低头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愿意习武,为爹爹报仇。因为,我讨厌那个让我没有爹爹的人。” 聂湮诀身体一颤,“商慈,你为什么这样?”她心底的仇恨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鄢商慈自那之后,就很听弑神的话,日日夜夜跟着他习武。无论聂湮诀怎样劝说,都拦不住她学武的决心。瞧着女儿一天天成长,她异于常人的冷漠,从容,都让聂湮诀感到深深的不安。 在鄢商慈六岁那年,聂湮诀远远地看着两人习武,一招一式都仿佛有着衣笑臣的影子,心中再也按捺不住,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她拾起包袱,离家而去,一去就是整整两年,这两年间,几乎很少回邪阴派,每次回来,都待在大堂里,望着衣笑臣的牌位,黯然神伤。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鄢商慈八岁那年。那时,鄢商慈已经习了整整四年的武功,已有所成,让弑神很是满意。当他在密室里和鄢商慈互相切磋时,聂湮诀满面风尘地回来了。 聂湮诀满怀笑意走进密室,打断了弑神和鄢商慈,“师父,今天是笑臣的忌日,让商慈去给他上柱香吧。” 弑神眉头一皱,“商慈现在练功正是紧要关头,一旦停顿,就很难提升,还是等晚一点再去吧。” 聂湮诀笑容未减,“师父,商慈再忙,也还是要尽些孝道的,笑臣毕竟是她的父亲。就当是让笑臣看看她的成就吧,只上一柱香就好,我已经准备好了。” 弑神瞧着聂湮诀清瘦的容颜,心终究软了下来,三人遂一同来到大堂。大堂上首的供桌之上,摆放着衣笑臣的灵牌,是两年前聂湮诀从自己的房间搬到这里的。弑神起初虽然不解,却从未问过她原因,她也未曾解释过。供在大堂虽然奇怪,却也方便他和鄢商慈上香,他也就没有管那么多。 趁弑神望着灵位出神之际,聂湮诀将早已备好的一柱香递给他,口中道:“师父,这些年来,你教导商慈辛苦了。笑臣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不尽。” 弑神毫不犹疑地接过,慢慢走向供桌,燃起第一炷香,“这没什么,商慈很优秀,继承了笑臣的聪颖和慧根。她根骨奇佳,是个练武奇才,再过十几年,必能超越年轻时候的笑臣。”丝丝烟气缓缓飘起,散于周围。 “笑臣,你放心,你的仇,商慈一定会替你报的。”弑神对着灵牌喃喃道。缓缓转身看向鄢商慈,“商慈,你……”刚开口,却见聂湮诀掐断了鄢商慈手中的香,拉着她向后退去。 鄢商慈不解母亲的举动,仰面看向聂湮诀,见她脸上透着一股悲凉,仿佛下定了决心要与什么诀别。那一瞬间,她的鼻子有些酸,这些年来,她只顾和师公一起练功,很少与娘亲走的这么近呢,几乎已忘了她带给自己的温暖。就是这片刻的时间,她被聂湮诀拉向了门口。 聂湮诀在门口站定,将女儿护在身后,看着弑神,道:“你该把商慈还给我了。” 弑神一愣,朝聂湮诀走了过去,“你说什么?你还在意这件事?”话刚落音,便感觉身后有一股劲风袭来,数根铁链从供桌之上的墙内伸出,缠向了他。 弑神感觉到了危险,本能地抬起右手反击,将一根铁链打偏,撞在桌子上,桌子顷刻碎裂。他闲出的右手不停地回挡着铁链,然铁链似是有自主能力一样,每每他的手一触及,都会闪现不见。待他回过神来,双脚腰身和左臂已被紧紧缠住。 弑神怒上心头,欲运功挣开铁链,却发觉自己突然使不出力来,“怎么回事?”他看向聂湮诀,眼中充满了疑惑,“你做了什么?” 聂湮诀直视他,道:“那香只不过让你使不出力罢了,并没有废掉你的功力。你知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带商慈离开这里。” 弑神此时已恢复了冷静,“这些年来,我待你可不薄,你这样回报我,着实让我心痛。” 聂湮诀闭眼,沉痛道:“我没有选择。” 弑神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聂湮诀笑道:“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我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学了这个机关,就是为了今日。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我有学习机关的天分,两年的时间,足够我学很多很多,足够我用它将你困住。”说完,她猛然扬手,似是将什么远远地抛了出去。 随着聂湮诀的动作,墙上的铁链缓缓回收,猛然紧缩。一股巨大的力量让弑神来不及反应就被拉向了墙壁,紧紧地贴在墙面上。铁链如蛹蛇一般在他身上缠绕几圈,然后便固定住了。弑神动了动身体,铁链也随之晃动。 聂湮诀看着弑神,道:“我知道你功力高深,这些铁链根本就奈不了你。但是我在铁链上做了手脚,它会侵蚀你的肌肉,嵌入你的体内,与你的筋骨同生。若是你强行挣断铁链,只会震断经脉而亡,落不了什么好处。” 弑神似是不相信,运功扯了扯铁链,一股钻心之痛让他额头冷汗直冒,此时才知聂湮诀的话不假。他眼神冷冽,看着聂湮诀,道:“湮诀,想不到你竟忘恩负义,如此狠毒,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毫无威胁,倒是低估你了。但,你真的以为,商慈能够逃开这一切吗?” “师公!”鄢商慈被这样的变故惊吓到了,起初见弑神被困,以为他能够逃开,此时,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紧贴在墙上的人,只剩惊慌,“娘,你为什么这么对师公?你快放了他。” 聂湮诀搂着她的肩膀,道:“商慈,娘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娘想你做个平凡的姑娘,不想你一生都活在仇恨之中。” 弑神此时插口道:“商慈给他父亲报仇,是为尽孝道,有什么不对!你一心阻止她,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笑臣?” 聂湮诀转脸看向弑神,“报仇?不要再找什么借口了。你只是同笑臣一样,无法舍弃自己的自尊心而已。楼教主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年,就算商慈学会了武功,又如何找他报仇?去杀了他的家人吗?他的家人又来杀我们吗?杀来杀去有什么意思?这些恩恩怨怨,会让商慈永无宁日。” 她顿了顿,又道:“如果真要报仇的话,以你之能,岂会杀不了楼教主,你只是不甘心而已。笑臣是你一手带大的,他的个性随你,我不能把商慈给你教养,学你们的陋习。我要她做一个大度善良的人,如她的名字一样。” 聂湮诀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几乎是掐着鄢商慈的肩膀。鄢商慈感觉有些疼,央求道:“娘,我好疼,你放开我。” 聂湮诀放开鄢商慈,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对她道:“来,吃了这个,听娘的话。” 鄢商慈不解,“这是什么?” 聂湮诀突然喝道:“问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吃你就吃!”感觉语气有些重,遂又轻声道:“娘是不会害你的。” 弑神瞧见了,神色一变,问道:“你要给她吃什么?” 聂湮诀道:“浮生散。一念浮生,一念浮尘,吃了这个,商慈就会忘却一切的旧事,从头开始。”望着鄢商慈,“从此以后,便只有你我两人。”说完,不顾鄢商慈的反抗,强行将药粉往她嘴里倒。 邪阴派往事篇(三)爱与恨

鄢商慈不停地摆着头,药粉洒了一地。Ω笔Δ趣阁.聂湮诀有些生气了,威胁道:“快,吃了它!如果你不吃的话,以后就没有我这个娘了。” 鄢商慈安静了下来,问:“娘,如果我吃了,你会放了师公吗?” 聂湮诀道:“会,我会的。” 鄢商慈信了她的话,一口将药粉吞了下去。 弑神大惊,“商慈,她骗你的……”觉已晚,急忙喊道:“快吐出来!”鄢商慈却早已吞了下去,愣愣地看着他。 聂湮诀心中欢喜,看向弑神,道:“没错,我骗她的,我不会放了你的。事实上,这个机关,我也不知道破解之法,你会被困在这里,直到死去。不过你放心,虽被困于此,但以你的本事,绝不至饿死。” 弑神怀抱最后一丝希望,道:“湮诀,如今我这般模样也奈不了你,我也认了。你不用带商慈离开,也不用逼她忘记过去,给她解药吧,让她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 聂湮诀决心已定,一只手紧紧地拉着鄢商慈的胳膊,道:“不,我太了解你了。如果我不趁现在离开的话,就永远也走不了了,你岂是那种轻易死心放手的人,同笑臣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商慈她必须跟我走,离开这个地方,从此以后,她的心中不会再有仇恨。”说完,她拉着鄢商慈朝门外走去,“我们走,马车和包袱已经备好了。” 鄢商慈吃了浮生散,精神有些恍惚,此时也不知反抗,任由聂湮诀拉着往外走。弑神瞧着两人离开,心中焦急,奈何无法脱身,气极之下,大吼一声,强劲的功力震动整个邪阴派。“来人!都死哪去了?”大声呼喊门下弟子。 聂湮诀回来的时候早将邪阴派的弟子下人支离了大堂,远在后院。弑神运功一喊,不少弟子听见,皆从后面跑了出来。 弑神眼睛通红,吩咐道:“你们去给我追!必要的时候,杀了那个女人,一定要把小姐给我安全带回来。”弑神虽然被困,但气势不减,多年的威信摆在那里,众弟子也不敢不从,纷纷带着武器追了出去。 聂湮诀拉着鄢商慈上了马车,快马加鞭,顺着大路扬长而去。她虽是个弱女子,但驾起车来毫不逊色,马鞭挥舞的甚是激烈。白马奋力狂奔,一路颠簸,坐在马车里的鄢商慈是左摇右晃,没多久就失去了知觉。 鄢商慈醒过来时,身边围满了邪阴派的弟子。显然,聂湮诀马车驾得再快,也不敌众人策马狂奔。几人围着聂湮诀母女,倒也尊敬,“夫人,小姐,请跟我们回去吧。” 聂湮诀见已无路可逃,想了想,对众弟子道:“好,我跟你们回去。” 众弟子散开一条小道,让母女两人通过,几人在身后跟着,丝毫不敢放松。大约几里路程之后,行到了一条小径,旁边有一个湖,湖水清盈透澈。 聂湮诀拉着鄢商慈飞快地跑向湖边,“商慈,快跑!不要让他们追上。”那一刻,鄢商慈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印象中,只有匆忙的脚步声和母亲回荡在她耳边的声音。 “商慈,现在的你,也许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当你知道什么是爱时,心中就不会再有恨了。”在众弟子的注视下,聂湮诀拉着女儿一同跳进了湖水之中,慢慢沉没。 那段记忆,鄢商慈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听弑神讲述往事后,她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母亲充盈在耳的最后一句话,一直回荡在她的心头。当年的她,的确什么也不懂,如今,她已明白母亲当年的苦心。 鄢商慈一沉入水中,便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时,已身处怡情山庄。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记得身边围绕着两个长辈和一个长她几岁的少年。那便是她后来的义父鄢幻池和义母穆欣心,那个少年就是她的义兄鄢午阳。聂湮诀跳湖后,一直努力地保护着女儿,直到最后一刻将她送到了故人鄢幻池的身边,才撒手人寰。 “鄢大哥,一定要保护商慈,永远也不要让她踏足江湖,让她做个快乐无忧的平凡女子。”聂湮诀带着最后的遗言离开了人世。那时的鄢商慈尚处在昏迷之中,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但也许是湖中的那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她,才导致了她后来极度惧水。 鄢幻池收了鄢商慈为义女,为她改姓鄢,从此将她养在笼中,从不让她与外界接触。鄢商慈因为浮生散的缘故,已然忘了过去,在穆欣心的悉心照料下,她重新开始生活,安然地度过了十一年。直到她遇到了孟传情,那个让她知道什么是爱的人。 “看来,你都想起来了。浮生散是种奇特的药物,一旦服下,便会连最亲的血亲也会忘得一干二净。但如果有人提起与之相关的旧事,就会慢慢失去药性,将一切都想起来。”弑神看着鄢商慈,解释道。 鄢商慈抬头看向弑神,“是的,师公,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叫衣商慈。”她慢慢走向弑神,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的脸,鼻子一酸,“师公,十一年了,你还困住这里。难道真的没有破解之法吗?” 弑神道:“这么多年,我已经认命了。能撑到现在,撑到你回来,也是值得的。商慈,我这个样子,已经不可能再支撑邪阴派了,你愿意留下来帮助我吗?” 鄢商慈一愣,脑海中又回想起了聂湮诀的那句话:“当你知道什么是爱时,心中就不会再有恨了。”她看向弑神,“师公,对不起,我心中已经没有恨了,对我来说,报不报仇都已经不重要。” 弑神有些失望,“商慈,如今竟连你也要抛弃我吗?这里毕竟曾经是你的家,如果连你也放弃的话,邪阴派就真的要覆灭了。你知道吗,为了保护邪阴派不被其他门派吞没,我只能让另一个不想干的人暂代掌门之位。既然你回来了,我也没有必要再让那个女人就在这里了。” 鄢商慈听后,心中一动,问道:“你说的是商姐姐商羽落吗?” “怎么?你认识她?”弑神惊讶,遂又道:“也对,你是她带回来的,怎么会不认识呢?那个女人屈尊邪阴派本就是别有用心,正好借这个机会赶走她。” 鄢商慈却道:“不,师公,你不能赶走商姐姐,她很好,让她掌管邪阴派再好不过了。而且……”她想了想,道:“我改变主意了。虽然我心中已经没有仇恨了,但我还是愿意跟随师公习武,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传情。” 弑神大喜,“商慈,你说的是真的?” 鄢商慈点点头,道:“但是,我要暗中练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想悄悄的暗中守在传情身边,护着他。” 弑神忍不住问道:“传情是谁?” 鄢商慈略带笑意,“他是我非常重视,愿意一生一世守护的那个人,也是商姐姐的好兄弟。” 弑神笑道:“我明白了,同你娘一样,当初爱上你爹时的那副表情。” 鄢商慈含笑,忽又问弑神:“师公,这世上有没有成之法,可以让一个人的武功在短期内提升。我想早些去见传情。” 弑神道:“成之法,往往都有缺陷,习武是急不来的,你还是慢慢修习吧。你之前有过功底,如今既然都想起来了,想必一些招式心法你也不陌生了。” 鄢商慈想了想,道:“那,如果我曾经服食过无花果呢?”遂将自己服食无花果的经历讲与弑神听。 “你竟有这等奇遇?”听了鄢商慈的话,弑神不禁诧异道:“无花果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珍异果,和天山雪莲一样,功效颇佳,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普通人吃了无花果,不仅可以强身健体,百病不生,经常走路的人还可以身轻如燕,练就一身轻功。若是习武之人吃了它,那只需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学得上乘武功。那小子竟然将这样的好东西让给你,真心倒是可鉴。” 鄢商慈笑道:“那是自然,对我,他从不吝啬。只是......”她顿了顿,又道:“没有想到,当初他随口一说,如今会成为现实。”她依稀想起那段经历,心底泛起一丝甜蜜。 那时,孟传情说,如果她吃了无花果,将来习武的话,也可以为她打下根基。或许,从那时起,一切都已注定。 弑神欣慰道:“如今,有无花果助力,加上你之前修习的武功心法,足以让你在短时间内练就高深的武功。我想,是时候将你父亲的夜明珠传授给你了。” “夜明珠?”鄢商慈微微一愣,“就是你当年给我看的东西?四大神珠之一?” 弑神道:“是的,夜明珠是我们邪阴派的镇派之宝,也是我们的武功路数之一,如果你练会了夜明珠,就可以匹敌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足以与当年的楼仲丛一较高下。夜明珠原本有七颗,你父亲当年与楼仲丛一战,遗失了四颗,仅余的三颗虽然威力远不及从前,但你慧根颇佳,练到极致,应该不是难事。” 鄢商慈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道:“我一定不负师公的厚望,练成夜明珠。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传情。” 弑神点头,道:“没想到那小子能成为你习武的动力,有机会一定要让我见见。夜明珠在密室中,你去取出来吧,当初传你的秘籍心法也留在那里。你先自己练着,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再指导你。师公虽然被困于此,但武学修为还在。” “嗯。”鄢商慈点头,抬步离开。 十年.白夜往事篇(一)小小的恩怨

不速之客的到来,雪碧渊早已知晓,在婢女朱颜的陪伴下,从观星台顺着楼梯缓缓而下。人未至,声却响,素衣萱然,环佩叮当之声闻之悦耳。夜未央和江才情不由得抬头看向楼梯,黄衣女子笑容含烟,一抹风华迷醉人眼。 雪碧渊笑望两人,道:“两位的来意,我已知晓。一路舟车劳顿,且先休息片刻。” 江才情对雪碧渊倒是尊敬有加,“未央的时间不多了,烦请你出手相救。” 雪碧渊扫了一眼夜未央,淡淡道:“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带他来我灵渊阁求救了。” 夜未央靠在床上,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雪碧渊,心中直直暗叹:神女传人,果然风采照人,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十年前,也就是小白第一次带他来灵渊阁求救。如今,十年光阴过去了,昔日的小女孩已长大成人,这十八般的变化,令人遐想无限。他看着对面的女子,嘴角不禁浮出笑意,“好久不见。” 江才情微微一愣,“你们认识吗?” 夜未央道:“何止认识,还有那么一段小小的恩怨。” 雪碧渊和夜未央那场小小的恩怨,源于十年前。 那年,江才情十五岁,在苏州城外初遇十六岁的夜未央,被其聪明才智深深吸引。夜未央也对江才情的武功敬佩不已,两人残阳柳下共清风,笑谈江湖事。 夜未央因一句“若你我二人联手,得到整个天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被江才情相中,相邀共同对付天魔教。那时的夜未央正值潇洒时刻,不愿卷入复杂的江湖事中,便拒绝了江才情。 “我与天魔教无冤无仇,吃饱了撑着跟他们过不去?再说了,我潇洒惯了,才懒得趟这浑水,你自己慢慢玩吧。”放下酒杯,甩头走人。 “不准走!”当年的江才情,霸道,任性,喜怒无常,遭到夜未央的拒绝后,当下就变了脸色,上前拦住了他,“只有你能帮我铲除天魔教,你必须帮我。”若得到整个天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那对付区区的天魔教也是不在话下吧?他虽然武功高强,但面对隐世的天魔教却不知如何下手,若有了此人的才智相助,想必就简单多了。 “开什么玩笑?能,不代表必须,能帮你是我的本事,帮不帮你是我的意愿。你可以否定我的本事,但不能左右我的意愿。” 江才情对夜未央的话并不是很明白,愣愣地看着他。夜未央失笑,“听不懂啊,简单来说,就是我现在完全没有帮你的兴趣。我还要去游江南呢,听说那一带开了不少的梅花,去瞧瞧鲜。” 江才情皱眉,“梅花有什么好看的?” 夜未央摆摆手,同他道别,“相识一场,也算缘分,我记住你了,一身白不溜秋的衣服,以后我就叫你小白了。等我游了江南再回来看你,咱们就此别过。” “你不帮我,别想走!”江才情一手搭在夜未央的肩膀上。 夜未央如脚下生根,举步难行,扭头看向身后,“你什么意思?” 当年的夜未央,初入江湖,行走于世,凭的是一张利嘴和精明的头脑,武功只是个半吊子,面对江才情,他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你帮不帮我?”江才情面色冷然,逼问。 “放开!”夜未央抖了抖肩,没能令江才情松手,反而被压的更紧了,肩胛骨生疼。“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都说了不帮你了。对付天魔教?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啊,哪有那么容易?” “帮不帮?”江才情手中用劲。 “哎呀!疼……疼……”夜未央反手扣住江才情的手,当下求饶,“你先松开,松开再说。” 江才情松手,夜未央撒腿就跑,一路跑了几里,江才情始终没有追上来。当他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江才情时,对方却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找到我的?”夜未央大感奇怪。他知道以自己之能,根本就逃不出江才情的手掌,所以在集市上花了一些钱,让几个人扮成自己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奔跑,以此来迷惑江才情。而他自己则乔装了一番,躲在酒馆里悠然地喝着酒。 江才情嘴角轻挑,“你逃不掉的,无论你怎么装扮,你身上的气息都不会变。” 夜未央叹气,他还是败了,败给了头脑简单的江才情,怪只怪对方的武功太高,高到可以凭气息寻人。他自不甘心服输,在酒馆又制造了一场混乱,趁着众人围攻江才情时悄悄溜走。然而,刚出酒馆,里面就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众人的哀嚎声。 夜未央转身一看,当即傻眼,酒馆里的人都躺在地上,伤的伤,残的残,叫苦不迭。江才情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夜未央指着地上的人,问:“他们都是普通人,你怎么下那么重的手?” “谁让他们拦我。”江才情满不在乎。 此时,夜未央才知道,这个人,不仅霸道,而且还很无情。看来,普通的计谋根本就对付不了他,必须得想一个用武功破解不了的计策。可惜,江才情并没有再给他机会,他看着夜未央,道:“我不想再追着你跑了。” 夜未央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江才情击晕了,再醒来时,已身处骊山山洞中,也就是后来的糊涂堂。江才情将他囚在一个铁笼内,说他一日不答应帮忙,便一日不放他出去。 夜未央坐在铁笼里,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看着站在笼外的江才情,问:“哎,你究竟为什么要对付天魔教啊?” 江才情道:“因为莫邪女神曾经对付他们却失败了,我要替她完成未了之愿。” “啊?就因为这个?”夜未央感觉有些好笑,“你没病吧?那都是死了好几十年的人了。” “哼!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就把你一直关在这里,哪也别想去。”江才情再次威胁。 夜未央往地上一趟,口中道:“无所谓了,反正留在这里有吃有喝的,总比自己掏银子买划算。” “我不给你饭吃。”江才情赌气道。 “也行啊,饿死我算了,那你把我关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夜未央又从地上坐起,轻笑着。 江才情想了想,道:“那你就去不了江南,看不了梅花。” “梅花年年都有,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江才情哪里说的过夜未央,气的不再理他。 夜未央在铁笼里,起初还有些悠然自得,无聊时便吟吟诗,唱唱曲,完全不闻笼外事。江才情每隔上一段时间就来看他,每次都被夜未央的几句话激怒拂袖而去。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夜未央明显有些熬不住了,让送饭的无极叫来了江才情。 “喂!你放我出去。” 江才情道:“你肯帮我了?” 夜未央眼珠一转,道:“我帮你。”他心里盘算着,等出了铁笼再找机会逃走。 十年.白夜往事篇(二)囚禁的价值

江才情信了夜未央的话,将他放了出来,让无极准备了一大桌吃的。夜未央狼吞虎咽地吃着,见江才情一直盯着自己,放下碗筷,问:“怎么,吃相很难看吗?” “我们要怎么对付天魔教?”江才情开口,问的却是夜未央最不想提及的事。 “额……”夜未央道:“我先上个茅房……”借机离开。 夜未央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 自出了铁笼后,江才情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哪怕是上茅房,他也在外面守着,让夜未央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不过,四处溜达之后,他已经将附近的环境地势摸清楚了,可这却让他更头疼了:这里是一座山,远离喧嚣,逃走的机率更小了。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江才情却问:“要怎么对付天魔教?我要怎么做?” 夜未央扶额,这家伙怎么这么死脑筋?此时,心中已有了对策,“要对付高手如云的天魔教,没有一身好武功可是不行的,你得先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这样吧,先看看你的轻功,如果你能以最快的速度下山,买齐我指定的东西,并且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赶回来,就算你获胜。到时,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买什么?” “我身上这件衣服糟透了,要换一件新的,你就给我买一件衣服。”夜未央笑得狡黠。 “我有衣服,你可以穿我的。”江才情皱了皱眉。 “我不喜欢你那白不溜秋的衣服,我要黑的,全黑的!”夜未央瞧见江才情面露愁容,讥讽道:“你不会连这点都做不到吧?还是说你轻功根本就不济,既然如此,你凭什么对付天魔教?” 江才情听后,犹豫了片刻,随即白影一闪,朝山下去了,甚至连无极的一声“少主”都没来得及叫住他。 无极站在路口,看着远去的白影,跺脚,气道:“哎呀,少主,你怎能轻信此人的话?” “哎,你叫他少主。他究竟是什么人?”夜未央转脸看向无极,准备对付这个家奴。 “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少主根本就不会买东西……”无极眼中带着警惕。 夜未央毫不意外,“看出来了,每天被人伺候着,什么都不会也很正常。”嘴角轻扬,道:“就是知道他不会买,所以才让他去的。至于我安的什么心,当然是……”趁无极不备,伸手点住她的穴道,“逃走。” 无极惊恐地看着夜未央,“你会武功?”夜未央从来没有展示过武功,一直表现的跟弱鸡似的,谁曾想他的点穴手法竟如此高明,又快又准,饶是无极这样身怀武功的人,也难以防备。 夜未央笑道:“只精这一门,也足够了。”整了整衣服,摆手,朝山下走去,“拜拜,告诉小白,我不奉陪了。” 夜未央以为自己制服了无极,逃脱有望,却高兴不到三秒,笑容就从脸上消失了。 看着眼前从山谷之后窜出来拦路的天道,僵着脸道:“怎么还有一个?” 当年,神无赦因不放心弟弟一个人在外,就让天道和无极两人一同跟随江才情,一方面是照应,另一方面就是监视,防止他四处惹祸。无极一直贴身照顾江才情,而天道则负责消息传递,向神无赦报备江才情的近况。这几日,他并不在山上,所以夜未央不认得。 “先把他关起来,等少主回来再处理。”天道的出现,让夜未央再次成为了阶下囚。 江才情是打着空手回来的,听说夜未央企图逃跑时,很是生气。钻进铁笼中,面色阴沉地看着夜未央,道:“你骗我!” 夜未央感觉铁笼里的空气都凝结了,望着江才情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笑道:“我怎么会骗你呢?” “你要逃走。” “我哪里逃走了,不是好端端地待在这里吗?” “你已经骗我两次了,我饶不了你。”江才情是真的生气了。 “怎么,难不成要杀了我?”夜未央依旧镇定,靠在铁笼上,仰脸看着江才情,“我就不信你会真的杀我,杀了我,你所有的如意算盘都要落空了。” “我不杀你。”江才情蹲下身,咧嘴一笑,“我要让你尝尝分筋错骨,断经断脉的滋味。” “断经断脉?那不是要我死吗?”夜未央以为江才情是开玩笑,没想到后者猛然伸出一手掐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运功,连续数掌拍在他的身上。 随着江才情的动作,夜未央脸色一变,眼珠膨胀,全身冷汗直冒,这剧痛简直是撕心裂肺。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并伴着一声声的哀嚎。 “留你一条经脉,不会死的。”江才情像是一个好奇宝宝,蹲在远处看着夜未央,眼睛眨也不眨,极其认真。 “你……”夜未央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心里将江才情骂了数遍。 夜未央被江才情折磨了两个时辰,直到他承受不了这剧痛而昏死过去。醒来时,夜未央感觉自己浑身无比的轻松舒服,所有被江才情震断的经脉竟然全部都接了起来,不仅完好无损,他还感觉自己体内精力充沛,倍感精神。他活动活动筋骨,啧啧叹道:“也是奇了,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吧?经脉断了都能治好?” 正说着,那始作俑者已来到了铁笼外,沉着脸看着他,道:“你还是不肯帮我吗?” 夜未央想了想,反问道:“如果我说不帮你,你会不会再折磨我一次?” 江才情默不作声,夜未央又叹道:“想必你还是会的,那我只能骗你了。不过,之前骗你一次,我已经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可不想再来一次。所以,”他狡黠一笑,“最明智的回答就是,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江才情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随后无极送来了饭菜,与以往一样伙食还算丰富,鱼*备,只是没有酒。 夜未央再次抱怨,“酒呢?怎么还是没有酒?” 无极依旧冷声回道:“这里没有酒。” “去买啊!吃饭没酒怎么行?” 无极道:“少主不喜欢人喝酒,你在这里是喝不到酒的。” 夜未央顿时有些不悦,放下碗筷,道:“什么叫不喜欢别人喝酒?别人喝酒关他什么事?我不管,没酒的话,这饭我就不吃了。” 无极侧脸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鄙夷,似是在嘲讽他的无理取闹。 夜未央振振有词:“我告诉你,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就有责任把我伺候好,否则,就没有必要囚禁我。没有酒的话,我的精神就不好,没有精神,就不会思考,一个不会思考的人,与死人无异,你们将我囚禁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既然你们囚禁我,那就得要囚禁的有价值。” 无极看着他,几乎傻眼,这人一张利嘴,叫人无法反驳。她冷哼一声,道:“爱吃不吃!”转身离开。 夜未央虽跟无极斗着气,在她离开后,却还是拿起碗筷大口地吞着饭菜。用他的话说,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饭菜摆在面前,不吃的话那才是真的作践自己。 吃完了碗里的饭后,夜未央开始琢磨寻思逃脱之法。所有能用的方法他都试过了,却依旧无法安然离开这里,看来,只能使用下下策了。 装死,是逃脱敌人纠缠的良策,但对于夜未央来说,这却是最下下之策。他考虑周全,始终认为装死很不明智,因为装死也是一件难事。 首先,你得要装的像,如此,你就得真真正正地让自己短暂地失去气息。失去气息之后,你根本就毫无知觉,身体只能任人宰割,如此一来,主动权就落到了别人手上。 夜未央无法预料对方在你死后是给你一掌撒气,还是满怀仁德将你安然下葬,让你有机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倘若是后者,你就有存活的机会,但若是前者,本来没死,别人给你一掌,反倒真死翘翘了,未免得不偿失。 江才情性格怪异,夜未央始终摸不透,所以一直不敢用此招冒险。此时被逼上了绝境,他也只能赌一把了。 龟息之术是一门高深的武学,以夜未央的境界,并不能完全掌控,况且,以江才情的高深莫测,定能察觉他的伪装。所以,他需要一个时机,一个造成他短暂死亡,让江才情无法察觉的时机。 最好的时机,就在饭菜之中。 十年.白夜往事篇(三)所谓天命

这天晚上,夜未央朝无极嚷嚷着说要吃螃蟹,还让炒了盘小南瓜。鉴于江才情对他的重视,无极不敢怠慢,只能照做。 夜未央吃了饭菜之后,突然捂着肚子呕吐起来,面色极为痛苦,片刻之后,缓缓倒地,指着无极道:“有毒——”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螃蟹加南瓜,会导致中毒呕吐,却并不会致命。夜未央早已算计好,在吃了饭菜之后,再利用龟息之术与中毒现象结合,看起来就像是中毒而死,以江才情的头脑,想必是不会发现。 令夜未央没有想到的是,他再一次失策了。江才情在他“死亡”之后,没有补上一掌撒气,也没有将他抛尸荒野,而是,全力相救。他醒来时,江才情正蹲在身边,灌输一股内力在他体内。 夜未央微微诧异,问:“我还没死么?” 江才情松手,看着他,极其认真,“我不会让你死的。”那眼神无比的真诚,那表情无比的冷静,那语气,就仿佛是一种承诺,让夜未央有一刹那的失神。 经此之后,夜未央也不再想着逃跑了。江才情的执着,让他难以应对,却也让他钦佩不已,既然死活都离不开这里,倒不如成全他,给他一个机会。于是,他同江才情坦白了,“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给我足够的理由。我生来就是自由的,完全没必要为你的事缠身,所以,你要给我一个令我信服的理由,让我可以心甘情愿地投身于此。” 江才情道:“理由我已经说过了……” 夜未央摇头,“那是你的私欲,不能令我信服。就好像我让你帮我杀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你也一定不情愿,除非你同那个人也有仇。没有人会无条件地为别人付出。” 江才情认真地道:“我情愿,你要杀谁?” 夜未央哑然,这人的想法,完全对不上他的思路。“总之,你也别强迫我帮你,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帮你,反之,你就得放了我。” 江才情道:“你帮我,我也帮你。你想杀谁,我帮你杀,你想救谁,我也帮你救。” 夜未央道:“别扯那些没用的,咱们还是实际一点。你得明白,如果你不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帮你的话,我完全可以半路退出。换一句话说,我可以让天魔教覆灭,同样也可以将其壮大,这完全取决于你。” “你敢!”江才情将夜未央最后一句话当了真,脸上显现出了怒意。 “不然你就杀了我。”夜未央笑的从容。 江才情想破头皮也想不到一个可以令夜未央信服的理由,僵持了两日后,他被神无赦叫回了天涯阁。当时,一代丹青画手的女弟子素妆正在天涯阁做客,受神无赦之托为江才情作画,画的内容是高贵的莫邪女神。在画作完成之际,江才情面见了那个超凡脱俗的女子,两人因莫邪女神交谈了几句,便各自离去。因为这个机缘,江才情找到了说服夜未央的理由。 江才情在第三日返回了糊涂堂,一进门就直接拿着画作去向夜未央炫耀。 夜未央看了画像,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波动,道:“这画你不是有一幅吗?”半个多月前的莫邪大会,他拿到的终宝不也是莫邪女神的画像吗,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江才情的表情有些失望,慢慢卷起画像,闷声道:“你可能觉得她没什么,但对我来说,是很不一样的感情。看着她的画像,我就仿佛是见了真人,仿佛九十多年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她最终没能铲除天魔教,是其一生最大的遗憾,我是真的想替她完成这个心愿。” 夜未央是第一次听江才情说这么多话,觉得有些惊奇,便慢慢走近,站在他面前,静静地听着。听江才情接着道:“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帮我,我自小除了练功,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铲除天魔教。你这么聪明,一定难不倒你。” 夜未央耸耸肩,道:“别以为吹嘘我,我就会帮你。”他聪明,完全不需要别人说,这是他生来的天赋,是许多人都无法超越的。“我需要的是足够可信的理由。” 江才情有些急了,双手抓住铁笼,道:“我找不到什么理由,如果,你肯帮我的话,我就保护你,保证你不会受伤,不会让你死。” 见夜未央不为所动,江才情有些泄气,喃喃道:“他们都说天魔教屹立百年不倒,是天命所归,叫我不要痴心妄想。可我不信,我只是想试试……” 江才情的这句话,令夜未央的身体猛然一震,仿佛有什么触及他的脑海深处,脸上的表情由舒缓渐变哀伤。他闭上眼睛,回想起几个月前的那段往事。 “未艾……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她?” “孩子,我救不了她。” “救不了?你凭什么说救不了?以你的武功,岂会救不了她?” “她命中注定会有此一劫,就算我救了她,她依然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什么命中注定?我才不信!就因为这个,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致死,你的心,何其的冷?” “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为娘的苦衷?娘这是遵循天命啊!” “狗屁天命!你只是在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 “孩子,你去哪?” “我不想再看见你!我要去找那几个人给妹妹报仇……” 那是夜未央第一次离家,因为心底对母亲有着深深的恨意,所以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去过。这段往事,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他一直强迫自己去忘记,此时,江才情的话令他再次回想起,一股恨意忽又涌上心头。他冷笑着,道:“什么狗屁天命!我也不信!” 江才情听了他的话,一愣,“你说什么?” 夜未央看着他,道:“我帮你。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母亲,我会证明给你看,天命也是可以改变的!所谓的天命,都是弱者为自己的无能而找的借口,只有努力,才能打破结局! 就这样,江才情将夜未央放了出来。起初,他还是有些不相信夜未央,一天到晚跟着他。夜未央被跟的烦了,便嚷嚷道:“你是跟屁虫吗?能不能别跟着我?你放心,如今,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 江才情问:“你是真的愿意帮我了?” 夜未央道:“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们要怎么做?”他见夜未央出来后什么事也不做,每天就围着四周瞎转,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夜未央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打算帮你,可你知道,就算以你我二人之能,也很难铲除天魔教。你武功虽然高超,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必须先培养一批强有力的属下。这是一场持久战,需要时间,你要有耐心地等。” 江才情不解,“为什么要那么麻烦?直接杀去天魔教不就行了?” 夜未央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知道天魔教位于何处吗?你以为将天魔教的人都杀光了就算铲除天魔教了?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百年来,天魔教无数次经历死劫,却都能绝处逢生,卷土重来,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江才情摇摇头,所有的一切,他都不知晓。又听夜未央道:“想要彻底铲除天魔教,必须要断了宁仇渊的血脉。如今,楼仲丛生死未知,就算杀了天魔教其他人,只要楼仲丛还活着,他一样可以卷土重来。如今,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培养势力,以便将来为我们打下手。如果你要让我帮你,就必须什么都要听我的,不然,我可要甩手走人了。”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江才情妥协。 十年.白夜往事篇(四)命犯桃花

夜未央望望四周,叹道:“这个地方真是不错,你一直住这里吗?” 江才情道:“这是父亲留下来的地方,我喜欢清净,住这里好。” 夜未央道:“这个地方,将来就作为我们的总部了。凡事可明白也可糊涂,以后,就叫糊涂堂吧。” “好,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夜未央嘴上说要培养势力,却一直没有行动,这日,他在家里摸索着一个赤红色的珠子。江才情瞧见了,问:“这是什么?” 夜未央从怀中又掏出一颗青色的珠子,将两颗珠子放在手心里转动着,道:“烈焰珠和重阳珠,离家之前拿的,原以为根本就用不到,现在看来,还有些用处。” “这珠子有什么用?” “这烈焰珠可以助我练就一门高深的武功,至于重阳珠嘛,我倒希望永远也用不上。” “你想练功,我可以教你。”江才情道。 夜未央白眼一番,“不需要。武功我完全可以自己学,以我的天赋,未必不能练就一身高深的武功。之前我一直觉得人只要靠大脑就行了,武功学不学也无所谓。因为学其他的东西学的多了,所以就将武功荒废了。可是,离了家以后,处处受制于人,尤其是在你面前,我全无还手的机会。这让我很不甘心!所以在培养势力的同时,我还要提升自己的武功。” 夜未央相助江才情的事,很快传到了神无赦的耳中,天道一五一十地向她禀报:“少主囚禁的那个人,已经答应帮他了,正在策划培养势力。” 对于天道的话,神无赦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口问道:“那个人有何出奇之处,竟然让才情如此看重于他?” “他叫夜未央,有几分聪明的头脑,和少主可谓是互补。”天道恭敬地道。 神无赦眉毛一挑,问:“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若想彻底铲除天魔教,必须断其血脉……” 话未说完,神无赦脸色一变,眼神变得清冷,缓缓道:“不能让他活着!” 夜未央尚不知自己即将遭遇杀机。这日,他酒瘾犯了,一心想要下山买酒,偏偏江才情是个厌酒之人,两人因为这件事发生了些口角。 夜未央一气之下,甩袖走人,“我告诉你,你不让我喝酒的话,这事我就不干了!”江才情拗不过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下山而去。 夜未央哼着小调,悠哉悠哉地在山路上走着,转过一块平地时,被神无赦拦住了去路。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夜未央,冷声问道:“你就是夜未央?” “我是。你又是谁?”夜未央瞧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充满了好奇。 当年的神无赦,也不过才十七岁,稚嫩的容颜和她脸上清冷的表情有些格格不入,显得过于成熟。一袭白衣的她,远看有着仙女之姿,近看却让人不禁生寒。夜未央初入江湖,从未见过此等脱俗的女子,不免想要亲近,一时竟忘了防备。 “取你性命之人!”神无赦没有给夜未央更多说话的机会,扬起双手,凶险的一招打了过去。 夜未央勉强接下此招,暗暗心惊:这女人的功夫竟然完全不亚于小白。他看出神无赦是真心要杀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防御,一边调侃道:“我好像不认识你,好端端的竟然要置我于死地,难道是因为欠了什么桃花债?” 这等言语,更加激怒神无赦,只见她双手错影乱舞,连续数掌打向夜未央。灵幻手法让夜未央眼花缭乱,毫无还手的机会,被击中后,远远地摔了出去。神无赦还想上前再补上一掌,远远地却瞧见江才情正往这边赶来,为免和他起冲突,只得作罢,转身离去。 江才情因为担心夜未央会一去不回,便尾随下山,刚好撞见这一幕。上前查看夜未央的伤势,发觉他的伤还不是一般的轻,不禁有些担心。 夜未央有气无力,抓着他的袖角,问:“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江才情道:“她是我姐姐。” “你……我究竟前世欠了你们家什么啊?”夜未央气极,白眼一翻,不省人事。 夜未央的伤势,江才情无可奈何。 神无赦用其新学的招式重伤夜未央,算准了江才情救不了他,如此一来,夜未央必死无疑。可她漏算了神医。 在无极的提醒下,江才情将夜未央带去了灵渊阁,向神医水柏苍求救。 当年的灵渊阁,处在一片乐土之中,阁中无主事之人,仅有两位长老互相扶持。神医水柏苍因为济世救人,在江湖上享有更高的名誉,所以一直居住在观星楼,而雪皇一家则居住在梅林左侧的青花楼。 那个只有神女传人才能入住,整个灵渊阁最高的观星楼,位于梅林正中心,历来求医之人都会通过水柏苍开放的机关通道,穿过梅林到达观星楼,观星楼一楼便是他接待病人的诊间。 夜未央的伤势对于水柏苍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虽不知对方是何人,但既然是友人之子带来的,必然是极为重要的朋友,没有多问,直接以名贵药物相救。 “贤侄放心,他暂不会有性命之忧,在此休养几日就好了。” “那他怎么还没醒?” “睡上几个时辰就醒了。”水柏苍将夜未央胸前的衣服盖上,眼神变换不定,问:“你朋友他是什么人?” 江才情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这人是来自哪里,是何身份,该怎么说呢?半晌,回道:“他叫夜未央。” “哦?姓夜?”水柏苍饶有兴趣,看着夜未央的脸,眼神有些恍惚。 夜未央昏睡了两个时辰后醒了过来,水柏苍的药很是管用,虽仅有两个时辰,他却觉得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水柏苍正捶着药,见他要下床,淡淡地道:“是病人就好好躺着,别抖得病情加重,砸了我的招牌。” “招牌若是那么好砸,肯定也轮不到我。神医的盛名之下,装载的是真本事,还怕我这一介凡夫俗子吗?”夜未央径自下床,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喝。 水柏苍停下锤药的手,打量了夜未央几眼,之后又低下头去,继续锤药,但动作明显是慢了很多,似乎在思考什么。夜未央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也扫了他一眼,暗暗一笑,问:“小白呢?” 水柏苍诧异地抬起头,“小白?你是说江贤侄?” “贤侄?难怪他会来这里求救,看来你们渊源颇深啊!”夜未央感叹道。 “你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水柏苍更诧异了,这个人不是江贤侄的朋友吗,怎么好像都不了解彼此的身份。 夜未央轻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早晚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水柏苍看着眼前之人,暗暗心惊,此人可真够狂妄的! 十年.白夜往事篇(五)梅林初见

屋外,微风吹来,夜未央闻到了一阵花香,不由得跟着香味走出了屋子。一出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梅花!他渴望观看已久的梅花,此刻开的正艳,在风中摇曳,尽显风情。这一大片梅林,看不到尽头,落花深处,芍红含羞,令夜未央看得有些出神。他慢慢走进林子,一步一步,不知走了多远,瞧见眼前有一株梅花开的甚是奇特,伸手折断,放在鼻子下闻着。 正自享受,忽见前方地上的落花卷舞而起,片片梅花相连,形成一道阵网,朝一个地方而去。夜未央有些惊奇,跟着花阵向前走去,只见一个黄衣小女孩背对自己,站在花阵正中,舞动双手,操作梅花,阵阵回旋。 那年,雪碧渊刚好九岁,在梅林中偷偷练功,不巧被夜未央撞见。夜未央的到来,虽然是背对着,她却还是感觉到了,猛然转身,喝道:“你是什么人?”随着她的话落音,梅花纷纷坠落,映衬着她天真无邪,略带惊慌的脸。 夜未央惊叹,这个小女孩也不过才八九岁吧,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修为?淡淡一笑,道:“小丫头功夫练得还挺到家的,是偷学的吧?” “你……乱说……”雪碧渊矢口否认。 “如果不是偷偷练的,何以见了我会如此惊慌害怕?若是正常习武,见了陌生人,也只是警惕吧?”夜未央双臂环胸,饶有趣味地看着雪碧渊。 雪碧渊秀鼻轻哼一声,“叔叔,你很聪明哦!”眼珠子一转,道:“我还不知道自己练得怎么样了,既然你撞见了,那我就拿你试招吧。叔叔,你可要小心了!”雪碧渊再次舞动双手,梅花阵阵起舞。 夜未央还在为那句“叔叔”纠结,忽听雪碧渊轻喝一声,“雪花漫天!” 刹那间,飞舞于半空的梅花尽数变白,如雪花般晶莹透白。雪碧渊双手朝夜未央一扬,雪梅花忽如利箭,纷纷朝夜未央席卷而来。夜未央根本就来不及躲闪,只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接着便是寒风刺骨,雪花坠入肌肤,冰冷刺心。 雪碧渊调皮一笑,兰花指动,又施展起黯然销魂,企图制造幻术让夜未央忘了这一幕。然而她修炼此法较晚,功力尚浅,加上夜未央定力十足,黯然销魂竟然无法将他送入幻境。那人依旧搂着自己的身体,站在林中瑟瑟发抖,神智还很清醒,口中喃喃道:“雪花漫天?这什么邪门武功?冷……太冷了……” “怎么会这样?他若还记得,岂不是糟了?”雪碧渊不解,此时,她才意料到自己闯了大祸,赶紧回去找父亲雪皇商量对策。 雪碧渊一离去,夜未央便觉得周围的温度升起来了,然而他的身体却还是很冷。他转身,慢慢往回走,走了几步,蓦然吐出一口血,鲜红的血液染上地上的梅花,极其刺眼。 夜未央一个踉跄扑倒在梅树上,大口地喘着气。小丫头这武功,极其阴毒,由外自内,先伤肌肤,再伤筋骨,最后伤五脏。只这片刻的功夫,雪花便已侵入他的五脏六腑,重伤了他的脾胃。若再不治疗,只怕性命难保。他不敢多做停留,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往水柏苍的住处赶,同时心中暗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连续被两个女人打,其中一个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不行,回去之后必须苦练武功! 经此之事后,夜未央便勤奋练功,用数年的时间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更是凭借雪花漫天的灵感自创了化心忘本心法,可惜,他好不容易拥有了一身高超武功,却被神无赦轻轻松松地废了,可想而知,当初他是多么的绝望。当然,这只是后话。 夜未央勉强支撑回到观星楼,很不争气地倒在了楼外的台阶上。水柏苍听见声音,出门将他扶进屋,口中抱怨道:“都说了叫你好好躺着。” 此时,江才情从楼梯走了下来,问:“怎么,伤势加重了吗?” 水柏苍搭上夜未央的脉搏,猛然被一股寒气震开,脸色一变,喃喃道:“这是,雪花漫天?” 夜未央盘腿坐在床上,卷起被子全部盖在身上,纵是如此,身体还是冷的发抖,苍白着脸,颤声道:“是……雪花……漫天……” 水柏苍一脸的震惊,“怎么会?怎么会有人练成雪花漫天?”他想了想,厉声问道:“是谁!是谁打伤了你?” 夜未央冻的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水柏苍兀自猜测,问道:“是不是一个年纪跟你相仿的少年?”他以为是雪沧桑。那年,雪沧桑也刚好十六,与夜未央年纪相同。 夜未央心想:如果让人知道打伤我的是一个小丫头片子,那岂不是很没面子?既然他说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那就是一个少年吧。遂默默点了点头,道:“是个少年,跟我差不多大,他在梅林偷偷练功,被我撞见了,于是想杀我灭口,还好我跑得快……”他说起谎来,也是极其的顺溜,眼睛眨也不眨。 水柏苍听了这话,认定学会雪花漫天的就是雪沧桑,从此,开始对他防备,继而造就了八年后的那场内乱。当年,雪皇一家都以为事情要暴露了,已然做好要撕破脸的准备,结果因为夜未央的谎言,水柏苍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雪沧桑,未曾对雪碧渊防备半分。于是,三人将错就错,一直持续了八年。 夜未央能感觉到水柏苍听了他的话后,情绪变动非常大,连救治他也没有之前的耐心了。雪花漫天本不是阴毒的武功,但因为夜未央之前有伤在身,两者克制,才导致他伤及脾胃。水柏苍替他除去体内的寒气之后,便让他留在观星楼养伤,以药物辅助,调理身体。 夜未央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见过水连环,却只是远远地见过,他因为体寒不能吹风,一直待在屋里。水柏苍担心雪皇一家抢先一步登上神女之位,开始逼迫女儿练功,极其严厉。那年,水连环才七岁。 夜未央在观星楼休养了数十天,身体完全康复后,便和水柏苍告别。水柏苍看着夜未央,欲言又止。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收点诊金?”夜未央问。 水柏苍道:“冒昧问一句,不知道公子身上的重阳珠和烈焰珠是何处来的?” “哦?你竟认得此二珠?” 水柏苍道:“为公子诊断时见过。” 夜未央挑眉,再次撒谎,“偶得而已。”他既然认得,想必也知道来历,那么就有可能认识母亲,由此就猜出了我的身份。可不能那么快就让他知道我的出身。 水柏苍道:“这重阳珠传说可以保死人形体不烂,想必公子拿着它也是用不到的,不知可否赠送于我?” 夜未央笑道:“你当我不识货吗?此珠可是价值连城,岂能随意赠人?除非,你拿同等的东西交换。” “老朽不才,自制了一种可以控制人心的药物,称其为傀儡虫。公子若是愿意,我可以用一颗与你交换。” “有这么好的东西?”夜未央心动,却讨价还价,“我要五颗!” “公子要知道,我一共才十颗。”水柏苍还有些不舍。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全部要走。重阳珠的价值,在你手上,可是翻了好几倍。”夜未央心里跟明镜似的。 由此,重阳珠便到了水柏苍的手上,而夜未央获得了五颗傀儡虫。两人因为这次的交易,在之后的几年里,常常来往交易。 世间的缘分极其奥妙,当年,江才情,夜未央,神无赦,雪碧渊,四人因缘际会,恩怨纠葛,相互牵制着彼此的命运,他们势必还将纠缠下去。 想起那段往事,夜未央,江才情,雪碧渊三人都是感慨良多。夜未央不由得叹道:“岁月催人,一眨眼,十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当年那个小丫头片子也长大成人,成为了如今的神女传人,可谓世事变幻,令人难测。” 雪碧渊轻笑道:“说来,我还得感谢阁下当年的虚无之言,否则,就不会有今日的雪碧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