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原歌》 皇城遗婴 大雪纷飞。 正是寒冬天气,京城三日内如冰封城。路上少有行人,店门紧锁,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繁华胜景,就连皇帝也有几日不上朝。 一行人拉着马静静地前行着,马蹄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足映,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从他们的装束看便知他们不是汉人。头戴一顶锦绣浑脱帽,一身翻领窄袖跑,腰束郭洛带,革带上画有他们的图腾。下摆的合袄上镶有金边,膝盖处的缚裤袋上挂有银铃,穿一条条纹小口裤和一双透空软锦鞋,鞋上刻有北方名族特有的图腾纹络。他们是胡人,而且是贵族。跨带上的银钩和金铃显示了他们的身份。 “王后娘娘,前面有婴儿的哭声。”骑在一匹黑马上的高大男子停了下来,望着远处被雾气弥漫着的桥说道。“去看看吧。”蒲奴从马上翻身而下。 作为北凉国单于的王后,蒲奴当之无愧。她掌握着北凉国的生杀大权却英明无双,她的才能和单于不相上下。而如此有威慑力的她却心地善良,无时不刻不盼望着与汉人王朝的统一,不允许单于侵犯宣朝国土丝毫。 而如今,蒲奴正随着北凉国相——年轻的领权者宇文灼从进贡的路上返回北凉。 婴儿的身体有大半部分被雪土掩埋,缩在桥边的一堆杂草里,哭声越来越微弱。 蒲奴弯下腰轻轻地为婴儿抚开杂草,解开身上的合袄披风裹在她身上。动作轻柔,态度温和,美丽端庄的脸在冰封的桥城上变得慈祥而神圣。 “宇文公子,带她回去吧。”转头,蒲奴对着身后的宇文灼轻声到。“娘娘,她是汉人的孩子,这……”宇文灼忧郁的轻皱眉头,上前一步悄声低语,“不怕,若单于追问起来,后果由我承担。不过,还请你为我保守秘密。”轻声打断宇文的话,蒲奴笑了起来。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子,这小家伙可是冻得脸色青紫。但惊奇的是。。。这孩子却是极力扯出一个并不自然的笑。是想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吗?蒲奴低头轻轻的吻上她的眼眸,再抬头看看天,难得的见到了一缕阳光。 “离开北凉也有一年半载了吧,,呵,还真有点想念故土了呢!宇文,你呢?”轻轻的解下自己的披衣盖在孩子身上,不经意间却触到一块暖玉。拿起细看,不禁蹙眉。这,这不是中原皇家的图腾?这孩子莫不是。。。不敢多想,不敢露出丝毫疑惑之色,却是漫不经心的另起话题,又小心翼翼的解下玉佩捏在手中,对着宇文灼笑道。“娘娘,可国律里有规定,不可和汉人混亲,若单于当真追究,这罪名您我可担不起呀,娘娘三思”。宇文灼焦虑的望着蒲奴怀中的婴孩道,“这不过是万侯驹从中作梗迫使单于定下的律条。自从他的罪名公之于众后,这规定就从未言真过”。望着远处的皇城门,蒲奴淡淡地说道。 良久,她深息一口气,勒起缰绳,翻身上马。“走吧,回去对谁也别提这事。”蒲奴解下脖上的金铃,系在婴孩身上。这,算是给她一个身份了。望了望桥下候着的侍卫,她继续说道,“告诉他们,娘娘上桥为的是再留念一下宣朝国土。至于单于,回去告诉他,有了他的小女儿,雪洛兰。”“是,娘娘。” 马蹄再一次悄无声息地踏过雪地,远处传来幽幽女声:“愿北凉与宣朝国土因这个孩子永世交好。”然后,渐行渐远。 而那个婴儿便是前世的欧阳暮雪,皇城下的遗婴。 北凉公主,雪洛兰。 别怕,我会保护你 a市的空气总是让人感觉压抑。暮雪是厌极了这座商业大城,灯红酒绿,无处不充斥着物质和奢靡。若不是回来看望爸妈,她想,她是不愿再踏入这座城市的。爸妈。。。我也有两年没有来看你们了。你们曾最放心不下的女儿如今已经长大了,还是摄影界屈指可数的佼佼者。若你们地下有知,应该会安心了。这样想着暮雪便觉得安心不少。 为什么会选择摄影这个行业呢?说不清楚,许是想要逃避吧。只是觉得看看那些自然景物心情便会愉悦,也就不会去想不该想的。暮雪一直觉得上天是极不公平的,在她五岁的时候夺走了她的父母,在两年后又抢了她最好的朋友。抬手抚上脖子上的项坠:晓霏,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可那也只限于古代,只限于那些思想纯粹的文人。现在的人啊,至多也就是走走形式。不见得有多悲伤,更何况是‘欲断魂’?抱着菊花走在列满墓碑的小道上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更何况此时正是下午六七点的光景。来往的人也是极少的,她正是要挑这个时间好安安静静的陪陪他们。 帮爸妈清理了墓碑上的灰尘,敬上菊花便是安静的跪坐在他们面前。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天色也已经全黑了。好在这里是随时开放的也并未遇到工作人员的驱赶,这点倒算的上是善解人意。四月的天气到底是带着寒意,冷不丁的打个寒战。暮雪起身拍拍尘土,揉了揉早已发麻的膝盖,终是要分别的。才行了两三步远便被迎面跑来的黑影撞个正着。 揉着肩膀正想抱怨两句,却见那黑影却先倒地不醒。暮雪不是胆小之人,鬼神之说不曾信过,只当是平时无聊打发时间。信与不信是回事,怕与不拍倒是另一回事了。 大着胆上前想看个明白。就听旁边有男子的声音,这声音清洌不带任何情感“她跑不远,就算是死,我也要见到她的尸体。”暮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如此令人生寒的话。 不敢叫,也不敢出声。只是趴倒在地一点一点的挪向旁边的墓碑,颤抖的手紧紧的捂着嘴。害怕生理的恐惧会战胜理智而大喊出来。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感觉自己几欲吓昏过去,只想着要是被发现估计也就活不过今天了。这短时间,暮雪脑子里想了很多的往事。有关于爸妈零星的记忆,有和晓霏在一起的生活。因为爸妈早亡的关系,亲戚们并不想给自己增加负担,经过商量,决定把她送去了孤儿院。对于亲情,她早已不记得。 也正是在孤儿院,暮雪认识了晓霏,那个胆小的女孩。她总是很安静,静的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那些讨厌的男孩总喜欢捉弄她,而暮雪于她而言,就是她的守护神。暮雪曾答应过她,今生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她会一直保护她。。。。。。颈上的玉佩是在她不见的前一天她送给暮雪的礼物。上面有个小小的雪字,是她花了一晚上用小刀细细刻上去的。而这,也成为她曾存在过的唯一证据。自从她不见后,暮雪曾一度患上自闭症,每天只是看着她送给我的玉佩,一看,就是一天。 终于,一切都平静了。这可能是暮雪有生以来最无助害怕的时候了,遇到雪崩她尚能冷静的对待。而今天却感到死神正向我挥手。果然,人,才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 平静了会心情,强忍着不适从地上起来。这时才似是想起那个黑影。快步走上前去,却是什么也没有。或许,她早已。。。。。。理智告诉我,我该走了。可这脚却不听使唤,走向了前面的墓碑。她,果然在那 蹲下身,用手刨开她的头发,在清冷的月光下这女子的脸色犹如白纸。不知哪来的勇气,刚伸手想要探她的鼻息,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捏住。暮雪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说完,她自己倒是一惊。连连苦笑,自己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这么就轻易许下了承诺。暮雪啊暮雪,你可真是糊涂!你那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哪去了? 那女子一听,似乎安了心。慢慢的松开了手。 来世,换你保护我,可好? 第二天醒来,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的。伸手探了探旁边柜台上的手机,此时已是下午两点过了。起身走到旁边的客房,那个女子还在。暮雪摇了摇头,真不知自己是在担心什么。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上哪? 走近,坐在床沿上看着她姣好的面庞。她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眼睫毛被光线拉得长长的,鼻子挺而直,嘴巴算不上樱桃小嘴,但却是恰到好处。这样的女子不是应该被好好保护吗?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抬手怜惜的抚上她的脸,很烫。女子似是被惊醒,又或是一直没睡。此时忽的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暮雪,这眼神看起来并不怎么有好。 暮雪轻轻一笑:“你就准备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那女子始终未说一字,只是警觉的看着她。那神情就像草原的狼盯着猎物般,只要一动立刻丧命。“别这样看我,你现在的样子并不怎么让人害怕。”暮雪伸手将手中的枪递给她“这是昨天帮你换衣服时发现的,我没动过。”女子伸手接过,用嘶哑的声音问:“你不怕我用它来杀你?”暮雪好笑的看着她,心想要是她想要真的杀我估计我昨夜就已经命丧黄泉了。“为什么要怕?你又为什么要杀我?”“你知道的太多了”暮雪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知道我好心的救了一个受伤的女子,其余什么也不知道。”说完,起身就往外走“你的伤很严重,我不敢乱用药。不过,你现在最好听我的话,好好休息。” “你不该救我”女子淡淡的陈述着事实,确实,救了她就等于救了无尽的麻烦。“救或不救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对了,我叫欧阳暮雪,你可以叫我暮雪。” “暮雪?欧阳暮雪?”从暮雪出去,她便一直嘀咕着这个名字,她总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因为这女子受的是枪伤,暮雪不敢轻易把她送去医院也不敢自己动手取子弹。只得听她的话准备了些消毒的物品。站在床边看她咬着唇摸索着在伤口处寻找着弹壳,头上已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但因为伤口在胸口处,她几次找错位置弄得伤口直流血。“别弄了,我来吧”自从遇见她后,暮雪已是几次挑战了自己的极限。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勇气都被激发出来了。 然而对暮雪来说毕竟也是第一次,好几次颤抖的手碰上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但她始终未吭一声,但被咬破的下唇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疼痛。终于,暮雪站战兢兢的将弹壳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将伤口包扎好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扶着她躺下,悄声退出房间。 第二天早上暮雪给她去送饭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将牛奶放在她面前并用眼神示意她喝下。“我从不喝牛奶。”简单而直接的陈述不带任何情绪。暮雪轻邹眉头:“难道没听说过客随主便吗?你可以选择饿着肚子或是选择喝了它。”她盯着暮雪眼中有些恼意:“如果是别人这样和我说话,那他绝不可能在我面前出现第二次。”“我不是别人。”听到这样不在乎的回答,她轻轻勾了下嘴角,端起牛奶一饮而尽。 后来的一两个星期暮雪和那女子相处还算愉快,交流不多,但明显感到她已经放松了警惕。就连触碰到她,她也不会再做出条件反射。暮雪知道这对她来说已是不容易了,也不强求。 “菲缨,你们的生活是不是也像这样打打杀杀的?”正津津有味看着《黑道风云》的暮雪一脸激动的看着坐在我旁边的女子。其实她没有名字,只是有个响亮的绰号‘飞鹰’。暮雪只觉得这代号和她的外表一点儿也不像,就执意理解为‘菲缨’。至于姓,她没有太多印象,只是从从小佩戴的玉佩上知道自己姓‘箫’。 “不是,比这更残酷。只有胜者才能有资格活在世上。”暮雪突然觉得很是心酸,到底是要经历怎样的事才能如此淡然的说出这样的话。她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淡淡的说:“我不需要同情”。暮雪拉着她有些粗糙的手摇摇头:“不是同情,是心痛。我会保护你。” 保护吗?这还是从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说。而她的记忆只是在7岁以后,但时常却会梦到一个6,7岁的小女孩。可自己却不记得她是谁。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只有自己保护自己,谁也依靠不了。听到有人这样对自己说,不是应该感到可笑吗?为什么却有想流泪的冲动。难道这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吗?不!绝不!作为一个杀手,千万不能对感情有所期待。爱情也好,友情也罢。都不能!否则便是离死亡不远了。 从菲缨受伤到现在快有一个月了。本来她很早前就打算离开,可暮雪执意留了她。她知道菲缨是怕给她带来麻烦。可在这世上我本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呢?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暮雪却是已经习惯了和她呆在一起,就是彼此不说话,只是这样一起坐在我便安心。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因为她的身份,她们并不能长久的呆在一个地方。她是打算这几天就走,可最终也耐不过暮雪的死缠烂打。其实暮雪知道,若是她不愿意就算自己再怎样做也不会令她改变主意。对自己,她已算耐心了。或许,她也和自己一样,习惯了。 后来,两人去了很多地方,暮雪也乐得自在。本来对于摄影师来说生活也是居无定所的,现在也只是多了一个喜欢的人陪着。 现在,两人来到了蒙古草原上。草原是暮雪最喜欢的地方,喜欢这的民风,喜欢这的美景,喜欢这的美食。向当地居民借宿后暮雪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本来是想拉上菲缨的,无赖人家根本不想出去。用她的话说是受职业影响,要是在这遇上仇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想要逃命,难上加难。况且还没有个可以躲避的地方。算了,不去就不去吧。 拿着摄像机一路上走走停停真恨不得把这景色一股脑的全照下来。天蓝的一尘不染,放眼望去,阳光把原野上沟壑纵横的河流映得闪闪发亮。风轻拂过我的脸颊,瞬间带走了一身的疲劳,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这时才觉得还是该带着菲缨出来转转,暮雪一直觉得,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孩应该是生活在无尽的阳光与欢乐中的,所以每当看到这样的风景,总幻想着把她拉出自己的世界。菲缨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一定很美吧。这样想着,不觉间竟走上了一座小山丘。脚下的山河流美的就如画卷。深呼吸一口,拿起像相机继续一阵猛拍。。。 正照的起劲,突然暮雪的眼前一黑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只感到全身酸痛,想要动动手却无奈的发现此时的自己正被绳子捆着双手。微微睁开眼睛,只觉得阳光特别的刺眼。尝试着看了几次天空,终于能适应这强烈的阳光了。看到前面笔直挺立的菲缨,着一身黑色的紧身服,把她的秀美身材显得更加修长,却露出了那本不属于她的冷漠。正想要开口。便听她说:“放了她。”语气冰冷,但暮雪听出这冰冷中带着些许颤抖。可她只是奇怪,她这是和谁说呢? “放了她?可以啊,用你的命换!”背后传来男子的声音。暮雪心头一惊,这不就是上次听到的那个。。。。。。。她极力想要转过头,却无奈根本动弹不得。因为此时我正被人侧扔在地上根本看不清后面的情况。 “怎么?不愿意?那好,我先杀了她!”突然感到枪口顶着自己的太阳穴。害怕,但却异常冷静。只想找个机会跑出去,但暮雪知道,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男子一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手肘狠狠勒住她的脖子,瞬间,暮雪只感到一阵窒息。拼命地想要挣开他的手,却发现窒息感愈来愈重。 “不要!我答应你。”菲缨将枪扔向他,疯狂地跑过来抓住男子的手。 男子冷笑,他仍勒住我的脖子,却拿下指在我头上的枪飞快地抵上菲缨的颈子。沉默,恐惧感一点点袭来。菲缨被枪口抵得无法动弹。她冷冷地看着男子,双手狠狠地抓着他的手肘,指甲陷了进去。咬牙,她艰难地开口:“放了她。。。”。 暮雪再也忍不住的大叫:“菲缨,你个傻瓜。你明知道他不会放过你的!你走!走啊!”冷笑两声,男子拿下抵在菲缨颈上的抢,不屑地打开菲缨抓住他的手,“没想到,飞鹰你那么有情有义,可真让我见识到了姐妹情深啊。” “你想怎样?”失去了优势的菲缨依然很傲,没有丝毫恳求之意。“怎样?哈哈哈。我说过了,我迟早要你给我哥陪葬!” “当初是你哥技不如人,道上的规矩,挑战者若是输了后果自负。若果没有能力,就不要向我挑战。” “你不是说能力吗?那好,我看你如今还有什么能力。”暮雪心下一惊,他莫非。。。。只见菲缨单脚跪下,膝盖上的鲜血直流。但背脊依然挺直,像王者一般挺直。这枪是消音的,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开第二枪。那男子带着阴狠的语气说道“你不是说能力吗?好啊,现在和我拼啊,怎么?你不是一向很厉害吗?”用枪轻轻挑起菲缨的下巴,“我看你现在还拿什么给我拼?!”菲缨惨白着脸,狠命地甩开男子的枪,暮雪再也忍不住的大叫:“你卑鄙!” “卑鄙吗?”看着菲缨另一条腿跪下,暮雪的心也像是停止了。如果自己没有插嘴,菲缨她。。。。。。菲缨看着泪流不止的暮雪,勉强的扯出了笑:“不疼,别哭!”暮雪也咬着唇,努力的想要把眼泪收回,可终是做不到。 那男子似乎很享受菲缨痛苦的表情:“原来不疼啊,看来是我太仁慈了。”暮雪闭上眼睛,不敢看不敢想。因为她知道他又开了一枪。 “好了,我的时间可是宝贵的很。既然你同意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我就成全你。”“不要!”暮雪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猛地起身扑到菲缨身前。。。痛,痛不欲生。原来,被子弹打中是这样的滋味。菲缨,你一定也很痛吧,你可真是个傻瓜。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暮雪是真的很想笑。幸好,这一枪是打在自己身上。“菲缨,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我不要你保护!谁要你保护!”一边哭着嘶吼一边却是用力将暮雪抱紧。血,顺着暮雪的嘴角流下。视线变得模糊,阳光下菲缨的脸忽隐忽现。全身的力气在消失,暮雪却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眼前的菲缨和小时候晓菲的脸在她脑海中不停的闪现。抬手,轻轻摸着她的脸,晓霏,是你吗? “晓霏,你是晓霏吗?”一直觉得自己对她有莫名的好感,现在,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晓霏,我好累。来世,你来保护我。好吗?”如果有来世,希望还能遇见你。 。。。。。。。。 闭眼之前,暮雪看见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笑了,不带遗憾的走了。 “好!” 轻轻的将暮雪放下。抬头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暮雪死了,你也别想活!我们同归于尽!”按下身上的炸弹装置,今天,谁也别想活着回去!第一次决定用心去保护一个人,第一次想要好好活下去。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给她机会?既然这样,那全都下地狱吧。 乌维 草原的天是一望无际的纯净的蓝,就像这里的人的心,那么淳朴,那么美好。 这里没有战争,没有硝烟,即使是自然条件恶劣人们也衣足饭饱。这功劳可得归于这的王——单于 今世的雪洛兰有三个美丽的姐姐和一个长她5岁得哥哥,他们待洛兰很亲近,尤其是她的哥哥乌维。那日母后把洛兰拾回来时便是他策马迎来。马后卷起一阵尘土,淹没了马上他那年幼的身躯。那年才五岁的他身着镶金边的窄袖袍,马蹄震得他膝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稚气未脱的脸上显露着草原人特有的开旷和他与生俱来的霸气。 翻身下马,简单地对母后行了礼,他便抱走了襁褓中的小洛兰。他看着妹妹,眼中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他轻轻的唤着妹妹,而后一脸欢喜地带小洛兰上了马。周围的侍卫一脸的诧异,随行的宫女战战兢兢地想要从他手中接过小洛兰,却被他一声怒叱后统统跪倒在地。如此年幼的孩子竟能带来这样的威慑力,打这是起,洛雪才明白,她这哥哥,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洛兰是宫里五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却也日日同姐姐和哥哥们学习汉语和骑射。父皇说作为草原的孩子一定得学会骑射,而对于汉字,则是蒲奴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嫁进宣朝,与宣国和平交好。洛兰是汉家女,学习汉字对我来说可算得上小菜一碟。哥哥乌维有次还开玩笑的说,若是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你是那汉族的孩子。听了这话洛兰只是笑笑不语,她是穿越过来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蒲奴却是大变脸色,呵斥他不准再开这样的玩笑。洛兰自然是知道她所害怕和担心的,于是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除了这件事让洛兰心中产生了些不安,其余的时候也倒是充实的。洛兰最享受的便是午后时分同哥哥姐姐一起在草原上纵马飞奔,直到日落西山。 其实,叫这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孩子“哥哥”却是挺难为情的。可似乎他特别喜欢洛兰这样叫他,每次喊他哥哥,他便会爽朗的应着。看他这样开怀,洛兰便打心眼儿里高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视自己为珍宝,我又怎么会吝啬这一声‘哥哥’呢? 乌维是个武学天才,父皇说待他再大一些便可以随他一同去战场历练了。但他却仰仗着自己的武力把所有人的不放在眼里。十几岁便端起将军的架子,下人们无一不怕他,就连其余的几个姐姐,也不敢忤逆了他。而于洛兰,却是个例外。每日里,他便带着小洛兰策马奔向茫茫的戈壁,漫无目的地看着漫天的风沙。 他说,迟早这里的一切会属于他。说来这里的地形也是奇怪,北凉是夹于宣国与塔塔可族的中间。宣国是中原地区,繁华昌盛,北凉自是惧惮,只得每年进贡以求和平相处。而这塔塔可族,则是无尽的沙漠戈壁,靠着绿洲维持着生计,单于自然不放在眼里,灭了它是迟早的事。只是如今却不行,若是吞并了塔塔可族,难免宣朝不会起疑,兵戎相见也是早晚的事。单于是不会拿自己子民的生命开玩笑的。从洛兰来到这,两国也只是因为边境的问题与塔塔可族打过几回小战。当然,除了这三个国家外,周围也还有些不值一提的小国家,单于也并没有故意发动过战争。这些小国自然感激,虽没有俯首称臣,但看那态度也倒是这么回事。与其说单于仁慈,洛兰倒觉得他更有手段。 洛兰最喜欢干的事便是和乌维在夜晚避开侍卫到湖边烤肉,宫里的食物怎么能和自己烤的相提并论?母后见他从未如此用心地对待一个人,便也任由他。因而,洛兰的骑射进步的很快,不久,技术便远远的超过了她的几个姐姐。除了自身的原因,也因为大家都极其顺着她,倒也有些任性的个性了。这样也好,才更像孩子应有的性子。 “兰儿,你说,我会成为一个好将军吗?” 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挂了漫天明亮的星。这可是洛兰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辽阔的草原,寂静的夜。满地的草没过了他们小小的身子,耳边嗡嗡的虫鸣似催眠曲,侧着身子假寐,周围一片祥和。 乌维突然开口问道。洛兰撑了只手在头下,静静地看着他。月下这个孩子明亮的双眸里已没有了往日的暴戾和傲气,这样的洁净的眼睛似乎只要说个‘不’字便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咬着草根的嘴唇上下翻滚,他轻轻哈出一口气,白雾一瞬儿就散了。 “会的,兰儿相信你一定会的。”这根本就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洗尽了那本不属于他的暴躁和孤傲,只剩下对未来的憧憬。这样的他,洛兰从未见过。 翻了个身,他拔掉含在嘴里的草,看着洛兰,笑了,“兰儿,你真是个好妹妹。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做个叱咤天下的将军。到时,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再也不用听母后说什么和宣朝和亲的话。你说这样,可好?”洛兰扑哧一声笑了:“谁要你的天下?现在这样不好么?母后一直希望我们可以和宣朝世代交好。但,我绝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违背自己的心。” 听到洛兰的话,他轻笑了声,撑起身子直直的盯着她。然后一把把她抱进他的怀里,像是做了个慎重的决定“对,以后不管母后说什么,都不要答应。”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将小洛兰轻轻推开,紧紧的捏着她的肩膀,一脸严肃地道:“兰儿,我知道你很聪明,日后,你要帮我,永远不要背叛我。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答应我,帮我,嗯?”说着,他又是更加用力的抓紧了洛兰。 看见他灼热的眼神洛兰沉默不语。他的话很重,而对现在的洛兰来说,却不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她不是个会轻易许诺的人,但一旦许了诺,便绝不会违背,哪怕是用生命去完成这个诺言。就像当初。。。。。。。 “我。。。。。。”洛兰有些犹豫,不想伤他,但也不想给自己增加负担。“洛兰,兰儿,你会答应我的。对吧?”洛兰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想的太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何必给自己增加烦恼。洛兰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兰儿,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放心,以后,你便是我的生命。” 第二天,才起床,便有下人将奶茶和早点送了过来。因着昨夜想了太多的事,洛兰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到早上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正要伸手接过还冒着热气的奶茶,便听到门口哥哥唤她的声音。那侍女一惊便松了手,滚烫的奶茶尽数撒在洛兰手上。 “啊!”洛兰赶紧收回被烫的通红的双手,一个劲的吹着。“兰儿,兰儿”哥哥一个箭步上前将我带入怀着。转头向侍女吼道:“还站着干嘛?叫人去啊!”那侍女这才回过神匆匆跑了出去。 草原之王 其实洛兰手上的伤并不算太严重,只是乌维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让这儿的医生来看了下。敷了些药,感觉好多了,药膏是旁边一个名叫古那的小国家进宫的。古那盛产各种药材,那的毒药也是出了名的,几乎所有的人都会用毒。虽然洛兰很想和那些人接触,但乌维为了安全起见从未带她去过。 旁边的侍女一直跪在旁边,全身不停的轻颤。想想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何必为难人家呢?洛兰挥挥手示意她退下。她刚起身欲走,便被哥哥喝斥住了“站住!谁允许你走的?幸好兰儿没事,不然你十条命也不够陪!”那侍女赶忙跪下不停的求饶。害怕是自然的,先不说王后和国王会要了自己的命,怕就只是乌维皇子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心下一转,知道这儿最好说话的便是洛兰,也就一个劲的向她求情。洛兰是来自现代的,哪受得了这个。她从来是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的想法。但想想这侍女也不是故意的,算不得先犯自己。 “哥哥,是我让她走的。”洛兰用另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追究了。“兰儿,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你可要知道是她伤你在先。你这手可是好几天都不能动的。”那侍女一听,心下一惊,这乌维皇子果然不是个好惹的主。也生怕洛兰反了悔,不停的磕着头,头上已是渗出了点点血迹。洛兰向哥哥笑了笑:“哪像你说的那么严重,是你太小题大做了。哥哥就不要在追究了,放她走吧。”乌维虽有些不愿,但还是允了。只是不忘警告她:“最好别有下一次,不然谁也保不了你。”那侍女忙磕头谢恩跑了出去。 “兰儿,我看你这手怕是最近不能再去骑马了,不过好在是左手,你还可以写写字打发时间。”洛兰看了看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手,也不觉得遗憾,便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不能出去,但还可以听哥哥讲些趣事,倒也自在。”乌维一笑,搬了椅子坐到她面前,“说说看,想听什么?”洛兰用右手撑着头,若有所思的想了半天,然后兴奋的道:“就讲讲草原之王——狼好了。”想想自己在这也有五年了,不是说草原上经常会有狼出没,但自己却是一次也没见过,难免有些失望。 “要说起来,我应当是见过狼群的,只是当时还太小,并没有太多印象。不过从小父王就会给我们讲狼的故事,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了解的。在狼群中会有狼王,群狼都会听命于狼王,父皇说狼是很有组织的动物,从来不单独行事。所以,一般都会是碰到狼群的几率比单个的狼大。而狼群的关键就在于狼王了,威严,绝对的威严,是管理好一个团队的必须手段。一个没有威严,没有统治手腕的头狼,是很快就会被别的狼取代。而我,以后便要做这样的头狼。” 听着他的话,洛兰似乎明白他为什么在下人面前总是那么严肃。但是,因为生活经历的原因,洛兰所懂的自然比这个十几岁的孩子要多得多。 “可是哥哥,我也有听父王讲过狼的故事。他说,个体是群体的一部分,只有尊重个体,才能保障群体的利益。学会体贴下属,那么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就会为你,为整个群体效死。”洛兰眨着眼睛侧头看着他,她想,以他的聪明,不难听出自己话中的意思。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洛兰只希望他不仅是听懂更要能做到。洛兰静静地喝着水,也不打扰他。 他突然抬头看着洛兰,笑了笑,“兰儿,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得更好,谢谢你。”洛兰笑着摇了摇头,果然不愧是我的哥哥。 “哥哥,其实狼身上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去发现,去学习。我所知道的仅仅是九牛一毛,更多的还是要靠你自己去发现。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见这个草原上的王。”在所有动物中,洛兰最喜欢,也最欣赏的便是狼。觉得它们才是最有灵性的动物,战斗中的它们是王者,对着月亮吼叫的它们又给人孤寂的感觉。它们身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品质,让人看不透,猜不清。 这几日闲来无聊,听乌维讲了这个大陆的许多事。原来,这片大陆上并不止自己所知道的国家,还有煜国和凨国。洛兰原先还奇怪,宣国实力比它周围的几个国家都要强,为什么迟迟没有下手。如果还有两个和他势力相当的国家,形成三国鼎立,那倒可以解释了。如果宣国把我们国家吞并了,那无疑是在向另外两国宣战。而洛兰开始之所以不知道还有其他两个国家的存在,是因为宣国的南面有一座高高的南山,而南山的另一边则是凨国。然而塔塔可族的北面又是煜国,可以说宣国和北凉是活在自己的天地中,和外界并没有太多联系。由于塔塔可族是沙漠地区,没有丰富的资源,煜国也没有想要攻打塔塔可族。 听乌维说,煜国是以‘富’出了名的,不仅自身资源优越,那的百姓也都善于经商。虽然不善于作战,但武器却是最先进的,自然没有人敢轻易招惹煜国。据说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军火供应商就在煜国。与煜国不同,凨国却是文治国家,以‘贤’闻名天下。那的人个个善文,朝堂之上也多是文官。看似弱不禁风,但要知道,开国易,守国难。而这凨国却是所有国家里历史最悠久的,经历了20多代帝王换位。虽然如此却从未出现过夺位之争。对国家而言,想要攘外必先安内。就这一点而言,其余两个国家远远比不上。凨国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也没有雄厚的财力,但却拥有绝对的民心,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样一个团结安定的国家是很可怕的。不过这些都不是洛兰最感兴趣的,洛兰最感兴趣的是那个少年丞相。只十八岁就位居人臣,20岁官至丞相,许多国策都是由他制定的。这样一个人才洛兰当然想结交结交。 洛兰只想 如果,我有机会,我定走遍这天下! 不负然诺 冬天的草原,很美。洁白的雪镶进了每一寸土地,勾勒着纵横的山川,就似一条条纯白的哈达。 洛兰趴在窗台上,眺望远处的雪山。原野上静得出奇,风吹过,带起了屋檐下的金铃轻轻作响,划破了这一片沉寂。 这几日,因自己手被烫伤的缘故,乌维对我关怀备至,几乎是每日必到。其实,这一点儿烫伤对洛兰来说算不得什么。以前为了拍到各处美景,可是没少往深山野林这些无人区跑,磕磕碰碰的自然不能避免。乌维这样也不过是怕自己孤独,想来陪我说说话罢了。 一旁的侍女端来一杯浓浓的奶茶。洛兰伸手接过,雾气从杯中冒出,模糊了眼前的视线。轻轻啜饮一口,暖流顿时流过全身。 远处有马蹄声响起,洛兰知是哥哥来了。这宫中也只有他才敢那么肆意妄为的在这儿骑马。他说今日会带我去打猎,这几日闷在屋里,她早就呆不住了。一早便换了便装,穿了马靴。她是很少随哥哥去打猎的。儿时,父王也曾带她去过,但那时太小,父王不准她披弓戴箭。而如今,少了父王的约束,今日的打猎,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什么呢?”乌维替洛兰披上风衣,“天冷,今日若能捕到狐狸,我便让人替你做件狐袄,省得着凉。”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洛兰笑了,好就没人这般关心过自己了“多谢哥哥费心了,今日不是去打猎么?难道我还把自己裹个严实?”“那要是着了凉,可别赖我。”嘴上说着,却是又往洛兰身上批了一条围袄。看着洛兰着实被包了个厚实,乌维才算满意才拉着她往外走。洛兰嘴上虽是不停的抱怨,可心中到底却是温暖的。 屋外寒风吹起,惊得檐下的马儿打了个寒颤。乌维拍了拍马背,抱着小洛兰垮了上去。“一匹马怎么打猎?”洛兰紧了紧身上的夹袄转头问道。“你打猎的时间少,手上的伤又刚好,这活儿毕竟危险,今日我带你去。你若着实感兴趣,我便天天带你去。”说着一拉缰绳,便踏着雪地向远处奔去。 风声在耳畔响起,眼前的景物飞一般的倒退,只剩下白茫茫一片。洛兰半眯着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雪洗过的晨风凉得刺骨,若不是有乌维为自己披上的夹袄,自己哪能耐得住这般风雪。 “到了!”山峰与树林在我的眼前慢慢清晰,清晨的阳光照进这篇四季常青的松林。雪被日光映得闪闪放亮,远处连绵的山包围了这一片绿洲,紧紧地。有鸟的轻鸣在耳畔响起,洛兰闭上眼,感受这里独有的美妙气息。 “兰儿,下来啊!”乌维准备好弓箭,向她伸出手来。解下披风,搭在马背上。随后领着洛兰走向林间深处。 “这里怎么有如此幽静的树林?”风拂过松柏的叶子沙沙作响。这是一片难得的树林,看样子并没有人来过。阳光照在披霜的嫩草上,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柔和。林间有潺潺的溪声流过,这尚未到春季便被提前融化了的溪流一般浸在雪里,一般映射着阳光下的松柏。再加上柔和的轻风,到让人感到几分有染而飘渺。 乌维将马系在一颗高大的松柏树上,放下弓箭,转头轻笑。“我也不知道,只是曾跟母后来过。那时还小,而你,也才几个月大。母后对我说的话现在也记不得了。只是恍惚记得母后在一座丘陵背后的山洞里埋下了什么,还让我们跟她一同祈祷。具体是祈祷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可能是国泰民安吧,我想。”他顿了顿,在溪边蹲了下来,用手搅动着溪水,继续道,“后来,我一人出来打猎,再次找到了这里。这可是一片不可多得的宝地,风景优美,猎物也丰富,那次我便满载而归。可母后得知我在此打猎时似乎不太高兴。呵呵,回去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咱们来过,不然她又该生气了。”说着,便拉起洛兰的手,带上弓,向更深处走去。 远处有白兔将身子隐在草丛中,白影晃动间哥哥便一箭射中。洛兰尚未开口叫好,他便又射中一只山鸡。乌维的箭术可是连单于频频称赞,在那些将军面前,他可是一点儿也不逊色。一转眼,他便提了一手的猎物。 此时已是正午,太阳的光尽数洒在树林间。洛兰和乌维架起柴火,便在这溪边烧烤。渴了,就喝这溪水。这可是完全无污染的山泉啊,林间烧烤自己捕的猎物,饮着山泉,赏着美景,享受着阳光与静谧,这是洛兰过去梦寐以求的生活啊。深呼吸一口,感觉心中无限舒畅,如果,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 “哥哥,我们以后可以常来吗?”咬着兔肉,洛兰半眯着眼睛问道。 “当然,这里四季常春,只要瞒着母后,咱们可以天天来。你不知道,春天的树林有多美,到那时,你一定会爱上这里的。”说着,便又往洛兰手里塞了块肉。 “真的吗?在草原呆久了,这样溪水潺潺的景象还真是不多见呢。以后,我们每天都来,看春天的花,夏天的荷,秋天的果,。。。。。。。。”说着说着,洛兰竟是有些睡意。正午的阳光太刺眼,照的人全身懒洋洋的。乌维见洛兰有些瞌睡,便接下自己的披风搭在她身上,然后将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 “哥哥,下午我们干什么。。。。。。” “我带你去树林最深处,我定会为你捉一只白狐。。。。。。” 醒来时已近黄昏。乌维在溪旁生了火。树林里的天黑得早,天灰朦朦的,映得火苗模模糊糊。洛兰枕着树干,懒洋洋地仰着头打了个呵欠,“这么晚了,我们不回去么?母后知道了,会担心呢。”“不用,她知道我们是出来打猎的,何况回去得晚又不是一两次的事了。你忘了,这狐狸可是晚上才出来。”乌维用木头拨了拨火芯子,火势更大了。洛兰撑起来,借着火苗带来的暖气搓着自己冰冷的双手。“哥哥,你捉得到狐狸么?那可是个聪明的家伙,当心狐狸没捉着反被狼咬。。。。。。。”借着微光,洛兰打趣道。“怎么会?若真遇上了狼,我便为你做一件狼袄。”“呵,那若是狼群呢?你怎么斗得过?”红色的火苗映得他的脸通红,可脸上却是一脸的笃定。“上战场我尚且不怕,怎么会因狼而退缩。兰儿,你信么?终有一天,再凶猛的狼头在我的手里也只得俯首称臣!”说完,竟是将手中的木头折断,扔进了火堆。而一旁的洛兰,却是一震。每当这时,自己便不敢直视他的双眸,里面的傲气使得她不仅是担心,更是害怕。她怕有一天这一切都只是泡影。宣国的势力,母后的希望,这一切似乎早已注定。她不想乌维再挑起一场血雨厮杀,她不想他受到伤害。可面对他的豪言壮语,洛兰又不知从何说起。 “干什么愣着不说话?走吧,天黑下来了。这会儿狐狸也该出来了。说不定啊, 它们早已等不及了。”玩笑似的拉起洛兰的手。这时的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望着他温和的笑脸,洛兰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站起身来,随着他向林间最深处走去。 冬季少有月亮出现,而今晚的月却格外的美。虽不是满月,却透过稀疏的树林,在一层层霜上又照上了一层轻纱,将这本就朦胧的地方变得更加神秘了。 来到一片空地上,乌维拿起弓箭,拉着洛兰隐在一座小山丘后,静静地望着远处。雾色迷蒙,把远处的轮廓遮掩住了。月光洒在眼前的空地上,却看不清更深处的树林。 “哥哥,这么黑,如何找得到狐狸?”寒风吹起,洛兰顿时觉得背后发凉。脑子里迅速闪过电影中的恐怖画面,这里的一切美景此时在她的眼中都消逝干净,只想着快点回去。“别急,狐狸是有灵性的动物,接近了,便不容易发现它们。你要觉得冷就挨我近点,小心别发出声音。”轻轻地说完这番话,乌维把她往自己身旁拉近了些,示意洛兰不要有丝毫动静。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远处的林影间没有一点声音,风也似乎凝固了。蹲得累了,洛兰便跪在地上,头轻枕着乌维的肩,看头顶的月亮。脑里什么也不想,冰冷的空气浸在全身也丝毫不觉得冷,反倒有些心旷神怡。 “兰儿,洛兰!”乌维低声叫她,示意她向远处看去。还是什么也没有,模糊的树影带着清冷的月光。。。。。。。洛兰正要继续倒在乌维身上却忽见得那树影间有影子晃动,叶子也随之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 乌维慢慢站起,悄声让她不要移动,自己便提起弓箭缓缓地向前走去。 月亮渐渐隐在了云间,周围的光线变得黯淡。听着风声,洛兰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乌维的身影被雾气遮挡了,她看不真切。只恍惚见得他抬弓,拉线。有箭穿林而过的声音响起,而后,一切又恢复静谧。 乌维大步走了回来,放下弓,拉起洛兰就走,“行了,你有狐狸袄了!”洛兰迷迷糊糊地随着他向前走,一脸的惊讶。“怎么?捉到了?”“当然!” 月下,一只毛色鲜亮的狐狸趴在树林间,脚上叉着一支箭,血一点点浸了出来。它身子微微颤抖,奄奄一息。 乌维走近它,正想将它抱起来,它便‘嗖’一声飞快地窜上了一旁的小山坡。乌维愣住了,不料这已被射中的狐狸竟还有如此惊人的速度。 狐狸站在小山坳上,警惕地盯着他们。脚下已被鲜血包围,却仍是颤抖地站着,毫不服输。 乌维提箭想要再射,洛兰上前拉住了他。看着那狐狸防备的眼神,洛兰解下夹袄里随声携带的丝巾,轻轻地踏上了山坳。 洛兰一步步地接近它,尽量做出最温和的动作,直到走到它身前。它没有逃开,而是静静地望着她。月下,这只颤抖的狐显得那么弱小却又那么坚强。这时洛兰才将它看得仔细。全身如火一般的红,只是那蓝宝石般的双眼格外引人注意。它一动不动地看着洛兰,眼中似噙有泪珠,好像有着她读不懂的神情。 这是洛兰第一次在一只动物眼中看到如此复杂的感情。她温和的看着它,伸手抚摸它光滑如丝的毛发。它渐渐温顺了,轻轻地趴了下去。卸掉了全身的戒备,浑身无力的将头搭在洛兰的膝盖上,静静地待洛兰用丝巾为它包扎伤口。这时,洛兰才注意到它头上还有一撮黑色的毛发。洛兰心下一惊,这不是黑狐吗?黑狐年幼的时候皮毛和其他狐狸一样,只是长大后就会变成黑色。 狐狸一般的品种为赤狐,也就是红色的皮毛。再好一点的就是雪狐,浑身通百,已是难得。然而最珍贵的还是这黑狐,据说黑狐的皮毛可让人青春永驻。但,以前也听说过,黑狐是报复心极重的动物。一时心中有了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它带回去? “哥哥,你看看这附近可是有受伤的母狐或是公狐?”这黑狐不大,如果自己猜得没错它父母应该不会离这儿太远。但乌维仔细把附近找了一遍,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周围有微风吹起,洛兰把脸贴在狐狸的身上。黑狐伸出舌头来舔她的颈,那样的温柔,就像母亲的手。有露珠滴在他们身上,黑狐将身子蜷进洛兰的怀中,无助却又似信任的看着她。看着它的样子,洛兰忽然心头一热。就让我来保护你吧,孤独的黑狐。你不会冷了,也不用害怕了,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菲缨,你是不是也需要有这样一个人抱着你呢?如今你又在哪里?寂寞么?无助么?我多想像现在这样抱着你,让你冰冷的双眸里也泛起一丝笑意。菲缨。。。。。。 如果你也活在这世上,那就做菲缨吧,至少不会再被人欺负,至少能保护自己。菲缨,你一定要等我来找你。你答应过的,我们春意为期,不负然诺! “兰儿?”乌维上前拍拍洛兰的背。 “嗯,走吧!哥哥,咱们别伤了这只狐狸,就让我一直养着好么?” “好,随你。只要你高兴,怎么都好。” 思缨 当洛兰把黑狐带回去时,它已熟睡很久了。洛兰没有把它叫醒,这样正合好,可以好好的帮它包扎伤口。洛兰命人拿了药膏过来,解下纱巾,用润湿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未干的血迹。可是,仔细检查后才发现伤口不止一处。还有些类似暗器射中的伤口,很小,及不容易发现。 想来也是,若是没有受伤,乌维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射中呢?这并不是我不相信乌维射箭的本领,而是,狐狸这种狡猾的动物,特别是黑狐,怎么会让人轻易抓住?这些小伤口,就是那些猎人的杰作吧。 打理好伤口,已是下半夜了。洛兰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抱着黑狐向里屋走去。因为这狐狸还太小,又怕它伤口裂开,洛兰只得抱着它睡才安心。 第二天,天微亮。便觉得有什么在舔自己的脸,湿湿的有些痒。洛兰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双极漂亮的蓝眸盯着她。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将它小心的托起来。笑着看着它道,“你说叫你什么好呢?对了,就叫思缨好了!思缨,思缨。”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洛兰的手,洛兰就全当它是喜欢这个名字。 思缨伤口还没好,洛兰只是给它吃一些碎肉,平时很喜欢带它到草原上玩,大家都很喜欢很喜欢它,直说思缨很是有灵性。不过,除了乌维例外。他们两总是不对眼,黑狐是记仇的动物。想是乌维射它的那一箭它还记得。好几次思缨都把他的手抓伤了,而乌维也是气极了,用力的将思缨甩了出去。洛兰有些担心思缨,毕竟它的伤还没好。还没等她上去看个究竟,它便自己站了起来。弓着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乌维看,喉咙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音,看样子思缨是发怒了。看这情形,洛兰忙上前将它抱在怀里,不停的抚摸这它的背。过了一会儿,它终于平静下来了。洛兰正要把它放下,没想到它却自己跳了下去。本以为思缨会朝乌维扑去,可是它并没有。而是围着他转了几圈,然后盯着看了一会,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洛兰上前拍了拍乌维的肩膀,他这才回过神。“那狐狸的眼神。。。。。。”他刚刚和那狐狸对视,那双眼睛分明不是动物会有的神情。洛兰自知黑狐并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只得安慰道,“思缨是很有灵性的。你对他好,它自然对你好。但若是你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它也不会善罢甘休。哥哥,以后不要再跟它计较了。”乌维点了点头,他何止是不会和它计较,就是面都不见才好。 直到黄昏也没看见思缨回来。洛兰有些着急的在院子来回走动,毕竟草原还是很危险的,要是遇见狼群什么的后果不堪设想。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找找,就见一团红色的身影向我扑来。 看着怀中的思缨,洛兰佯装生气的样子对它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是你出事了怎么办?!”思缨见洛兰有些怒意,便伸出舌头舔她得手,然后一脸委屈的望着她。其实,从看见它起,洛兰就没了怒气。只是担心,担心它就这样不告而别。 洛兰抱着他往房里走,可它却一下跳了下来,然后用牙齿咬着她裙子的下摆将她往外拖。洛兰明白它的意思,也就跟着它出去了。只倒是对门口的侍卫说是和哥哥一同出去,要不是这样,恐怕他们就得跟着。 思缨一路上带洛兰来了马圈,因为这个身体还太小了,洛兰只得挑了一匹红色的小马。一路上,思缨跑的很快,一点也不像受过伤的样子。看它这样倒是觉得有几分着急的意味。看着眼前飞快闪过的景象,这不是去往树林的方向吗? 果然,思缨一路带着洛兰来了上次的树林。洛兰将马儿放开,跟着思缨往里走。这里的景物一点没变,只是于她,却多了份不安。 思缨带她一直沿着小溪走,洛兰几欲觉得这溪流根本没有尽头。这身子不过才5,6岁,不多时便气喘吁吁。可看前面的思缨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样子,洛兰终是走不动了,想要停下来休息。可前面思缨见她不动,便又回来咬着她的裙角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没办法,只好继续跟着它。终于,不远处思缨停下了脚步。洛兰忍着腿脚的酸痛走向前去,她倒要看看它究竟是要自己看什么。 要是可以,洛兰情愿没有看见眼前这一幕。 地上躺着一男子,血染红了身边的草地。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只依稀能分辨穿的是一袭白衣。脸色如死人一般的白,毫无生气。 “思缨,我们走吧。”洛兰再也不想多管闲事了。这人身份她尚且不知,又何须给自己找麻烦?说我无情也好,冷血也罢,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我在乎的人,哪怕要了我的生命我也愿意。但与我无关的人,就算是死在我面前又有什么关系? 思缨望着洛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眼中带着些恳求。它看了看洛兰,又看了看地上的男子,然后走到他身边,用舌头舔他胸前有些凝固的血。洛兰看着地上的男子,对思缨道:“或许,他已经死了。”思缨抬头看着洛兰,摇了摇它的脑袋。洛兰叹了口气,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就算没死,我也不一定救得活他。我又不认识草药,贸然的拔出匕首只会让他流血过多而死。”连洛兰也不知道自己问什么会和思缨解释,可能从内心上讲自己并没有只把它当宠物。又或许,认为它能听懂自己的话, 思缨听了这的话,突然转头向树林更深处跑去。它一走便只剩下洛兰和这个尚不知是死是活的血人在一起。洛兰往后退了几步,靠着一棵松柏坐下休息。抬头看了看天空,嗯,和那天的一样美。要是没有眼前这个人,或许自己倒有心情独自欣赏这美景。 等了很久也不见思缨回来。想想,还是起身到了那男子跟=跟前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嗯,好在还活着。虽然气息很弱,但总比没有强。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看样子大约是30岁左右。眉目清秀,倒像是个读书人。但哪个读书人没事往这树林里跑?也不知是跟人结了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以至于对他下如此重的手。 将他还算干净的袖子撕下一块,沾了水,将胸口凝固的血稍微擦了下,才将胸前的衣服撕开。下手的人还真是狠,整个匕首都快没入胸口了,也不得不感叹这人的生命力还真顽强。不过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洛兰如是想着,用手碰了些溪水倒在他发白干裂的唇上,起身打算离开。这鬼天气她可是受够了,思缨也知道回家的路,自己还是走吧。 才走了几步远,思缨就出现在她面前,嘴里含着些草药。它看着洛兰,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洛兰一时不忍心,又随它退了回去。 洛兰何等聪明,自然是明白它的意思,只想着就再试一次吧。可当双手握着刀把,却犹豫了。洛兰心跳得很快,手里也全是汗水。很怕这样一个人就这样死在自己手里。闭上眼睛,不敢多想。 双手向上用力一提,那人闷哼一声便再无反应。顾不得脸上的血,赶忙嚼碎了草药用力的按在他伤口处。温热的血顺着洛兰小小的手流出,不知不觉脸上已全是泪水。要有人看见自己这幅模样,估计得吓个半死。也难得这时候洛兰还有心思想这些。 好一会,伤口才停止了流血。洛兰松开双手,撕下他另一边袖子的布料简单的做了包扎。用溪水洗了脸和手,呆呆的坐在旁边。微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战。刚才太紧张,全身都出了汗。现在经夜风这么一吹,便更是比原本还冷了几分。 “思缨,我们走吧。”这次思缨没有再反对,只是上前舔了舔那人的眼睑然后随着洛兰向外走去。到了树林外,洛兰吹了声口哨,小红马随即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 回到房间,洛兰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乌维却从外面进来了。一进来就将她抱住,“兰儿,兰儿,你吓死我了。我好怕,我好怕你。。。。。。。。”洛兰拍了拍他的背,“我没事了,这不是回来了吗。”乌维拉着她上下看了遍,“怎么这么多血,你可是受伤了?”洛兰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我没事。”“那这是。。。。。。”乌维还欲多问,洛兰便打断了他,“哥哥,别问了好吗?我好累,只想要好好睡一觉。”说完,安心的趴在他肩膀上睡了。 公子宇文灼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时分,洛兰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锦衣便知道是乌维命人帮我打整过。下床看了一转,周围并没什么人,洛兰还有些怪下人失职,她并没想到这是乌维怕外人打扰她特意让所有人都离开。洛兰换了衣服,用桌子上留的糕点果了腹便准备带着思缨再去那片树林看看。不过刚到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这两个人并不是先前的侍卫,他们是乌维特意留的人,而那两人也因失职的关系被乌维调去别处了。 这次任是凭洛兰如何说,他们也都不让她单独出去。无奈只好让他们跟着,反正自己有的是办法甩掉他们。带着他们绕了一圈最终回了马圈。“洛兰公主,主人交代过,若是您要出去就叫上他。”洛兰看了看这个说话的人,长得很粗矿,身材也很高大。而旁边的人却要瘦许多,但她也不敢小觑,毕竟哥哥身边的人都是有些能耐的。洛兰对他笑了笑,“这样啊,那你去找哥哥来好了,我在这儿等他。”“这。。。”他似有些犹豫,别看这小公主年纪不大却也自有一番威慑力,特别是这笑更让他觉得不安。再加上乌维皇子交代过,他也不敢轻易走开。“怎么?还怕我跑了不成?哥哥既然让你跟着我,我便是你主子!”洛兰语气中有了几分怒意也带着几分骄纵。他一听,衡量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别看这小公主长得乖巧可爱,可要是真整起人来,手段一点不比乌维软。 他一走便只剩下这个看似弱小的男子。洛兰一边逗着思缨一边漫不经心的和他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你叫什么名字?”“阿米尔。”“你几岁跟着哥哥的?”“5岁”“你父母呢?”“不知道”洛兰转过头看着他。有些同情的意味。接着又聊了些其他的。这倒是让他也放心不少。洛兰指了指一匹高大的黑马,“抱我上去。”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洛兰,“主子,这马太大不安全,还是换一匹吧。”这人倒是识时务,这称呼直接由‘洛兰公主’变成‘主子’洛兰看了他一眼便有些不屑的道:“也不过如此,连这都不能护我周全,真不知哥哥为什么会让你跟着我。”这人一听,顿时红了脸,也似是要证明自己的能耐,上前便把洛兰抱了上去。洛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在他面前一挥,他便倒了下去。洛兰跳下马,用脚踢了踢他并不见有什么反应,这才换了小红马离开。 其实洛兰手上开始就藏有迷药,只是药量太少,不能对付两个人,便只好先支开一人。而这身子个子现在还太小连那人腰都不及,她可不敢轻易浪费了这药。想这些还是特意找人从古那带回来的,自己也只有一小包而已。这药性很轻,也不用担心,过两三个时辰他自然就会醒来。 很快便到了那片树林。 今日的阳光很刺眼,光影透过稀疏的树影照射下来,给这片茂盛的树林平添了几分光泽。 溪水潺潺,景色如旧。当日那男子躺着的地方已不留一丝血迹。凌乱的草丛里有打理过的痕迹。 思缨飞快地跑到树下,趴在草地上仔细地嗅。动作很认真,不放过每一处,似深情的女子在寻找男子送给自己的心爱饰物,那样的专注,使我不敢去打扰。 那个男子于思缨绝非陌生,思缨每次看他的神情,添他的手,嗅他的味,都让洛兰感到它与那男子之间的特殊感情。就如现在,它那样的眼神,又是我从未看见过的神情。 洛兰知道它绝不是普通的动物,一旦有人与它有了感情,它会用尽全力去保护那人;而一旦有人于他结下仇怨,它便会报复。 它是有感情的。 正想着,思缨从草丛间叼来一块小牌。洛兰轻轻拿起,牌上并没有写字,古木色的底板上精致地刻着一座临江的酒楼,景致奇佳。酒楼的牌匾上似刻有小字,可惜太模糊无法看清。一块很具风韵的小木牌,这,应该是那个人留下的吧。 思缨望着愣愣的洛兰,用嘴拉了拉她的裤腿。洛兰立刻会意的弯下了腰。思缨舔了舔她手中的木牌,深情的双眼似是在诉说着什么,这牌子,思缨认识!她笑笑,摸了摸思缨的头,将牌子拽在手里。 洛兰看着这牌子,只是不知道这牌子是有意留下还是无意掉落,又或是留给思缨还是自己?走上前去,想要找找看是否还有其它线索。理了理草丛,并没有任何东西。抬头起身时,却被旁边的树枝打了一下。抬头想要折断这惹人厌的树枝,却发现上面系了一块布料。这布料洛兰当然认得,这正是那男子身上穿的衣服。洛兰伸手解下这布条,上面是已经干裂的深红色的血迹,只写了两个大字:谢谢 将牌子放进衣袋,静静地向回走,阳光也不是那么刺眼了。洛兰看了看走在自己的思缨,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似乎什么东西正牵着自己往前走上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路程。只是,这又有什么呢,既然已成事实,那就随遇而安吧。 。。。。。。。。。 洛兰回去的时候,那人还没有醒来。而另一人也还没有回来,这样正好。洛兰弄了些水,一股脑全倒在那人脸上。地上的人这才慢慢睁开眼睛,接着用手抹了下脸上的水。蓦地一个跟头站起来,直直的盯着面前这个还不及他腰的小公主,“主子,是您把我弄倒的?”这话虽是问句,可语气却是百分百的确定。洛兰只是嫣然一下,“怎么会呢?我哪来那能耐。你或许是中暑了吧,看你这身子骨,还得多练练啊。” 阿米尔明显感到自己嘴角抽了一下,这小主子太能扯了吧,大冬天的,没听说过有人会中暑。不过,谁让人家是公主呢,错的也是对的。 “是,在下无能,让主子受惊了。” 阿米尔特意在‘受惊’这两字上加重了语气,洛兰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想了想,又缓缓道,“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你的失误我自然不会告诉哥哥。”言下之意是,你也别没事找事说些不该说的。“属下明白,谢主子恩典。”阿米尔是相当憋屈,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个小丫头暗算了不说,还被威胁了。不过,谁让自己太大意了。既然没出什么事,又何必再在乌维皇子那找罪受,最好还是闭口不提的好。 又过了一会,才见那人跟乌维来了这儿。乌维上前就把洛兰抱住,看了又看,“嗯,果然是好多了。兰儿,是哥哥不好,让你等久了吧。”“不久。不过,哥哥今天怎么这么久才来。”乌维一把把洛兰抱上马,将下巴抵在洛兰的头上,"今天和父皇还有宇文灼公子去了练兵场,一时脱不开身。”乌维一手把洛兰环住,一手勒住缰绳,双腿一夹,马儿便跑了起来。“宇文灼公子也在啊?那我该去看看的。”宇文灼是北凉的丞相,文学武功都非常出色。特别是他的暗器,据说是天下第一,不知这样一个出色的人儿是怎样被单于笼络过来的。当然,他也很受人爱戴。就连单于和蒲奴也称他‘公子’。“是啊,你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呢。下次吧,下次我把你也带上。”洛兰点点头,“好,哥哥到时可别又把我忘了。我可是想目睹一下宇文灼公子的暗器是如何的神呢。”乌维一听呵呵的笑了起来,“怎么?只想看宇文公子?你哥哥我可也想在兰儿面前表现一下呢。”洛兰听完抿嘴一下,“等哥哥哪天也是天下第一,我便也这样对你,如何?”“兰儿,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会的。” 求师 公子宇文灼住在离皇宫不远的丞相府里。依山傍水,亭台楼阁,很有中原建筑的味道。 洛兰下了马,立刻便被这里的风光吸引住了。在宫里憋了三天,好不容易乌维肯放她出来。洛兰只说带思缨出来散散心,又正逢乌维被父王召去了,便也没跟来。 真不愧是北凉的公子啊,要知道这宇文公子可是一表人才。亭台轩榭,精致又不奢华。芳香四溢的小径旁种满了凤尾竹,一直延伸到最深处。北凉从没有这样的居所,这真是比过去在电影中演的居所还要美,还要梦幻,无处不给人以神清气爽之感。洛兰想,过去陶渊明住的地方可是这样?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思缨轻巧地走在前面,灵活的穿梭于每一棵竹根。空中有淡黄的花瓣落下,脚踩上去,不发出一丝声音。 竹林的尽头,是一座精致的亭。亭前有一副对联“请看世事如棋,天演竞争,万国人情同剧里;好向湖亭举酒,烟波浩渺,双峰剑影落樽前。”匾上书四个大字:六朝烟水。笔锋苍劲有力,再看这对联,清雅中透着豪放。洛兰不禁愣了愣,这宇文公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这样的佳联,绝不是普通的西北国家的丞相能写出来的,更何况是用汉字!宇文灼一定在中原生活过,且对那里的文化了解得很深,亦或是,他根本不是胡人。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为北凉效力? “公主殿下。”正看着,一声浑厚的男声自不远处悠悠传来。回过神,洛兰抬头望向前方。烟水亭前,身着玄色长袍的宇文灼微笑看着自己,手握一把长笛,眉目如画。但洛兰看出,他的眼底并无一丝笑意。“公主殿下,怎么有闲情到了我宇文灼这儿来了?” 顿了顿,洛兰轻笑着走上亭去。“宇文公子,听闻你文武皆能,想不到还有一手好书法。我今天算是开眼了。不知道宇文公子怎会汉字?”“公主见笑了,在下的武学怎比得过乌维王子,至于汉字,在下只是略懂一二。公主今天来,不是和我讨论书法的吧?”缓缓走向亭中央坐下,倒上一壶茶。水汽弥漫,微风拂过,他的发丝与这水气一同被晕染开了。 “当然不是。既然宇文公子已猜到我的用意,那我就开门见山好了。我想向你学暗器,你,收不收我?”走在宇文灼的身旁坐下,洛兰定睛看向他。 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宇文灼随即放下茶杯。转头看了看洛兰,轻蔑地笑笑:“想学暗器?为何?”“为了保护我自己。”洛兰知道宇文灼一向看不起这些娇生惯养公主,看向她们的眼里总有一丝轻视。她淡然地看着宇文灼的眼睛,微微地笑笑,“也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保护?”冷冷地看了洛兰一眼,宇文灼轻拂长袖,站了起来,“这从何说来?您可是北凉的公主。”“公主?呵呵,也许只是现在。”面对宇文灼的嘲讽,洛兰丝毫不怕。淡定地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道:“我不会一辈子都是北凉的公主。”因为我根本不是!这话洛兰自然不会说出口,但宇文灼应该明白。当年把她抱回来,可有他的一份功劳。“若宇文公子不愿收我为徒,那么打扰了。”说着作势要走。 “等等。”宇文灼猛地转过身来,看向洛兰的眼神中似有惊讶,似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如此小的孩子说出的话。这种居安思危的意识,他自己怕也是不多的,再加上这孩子的身世。。。。。。他觉得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学暗器可以,但你太小了。”洛兰呵呵一笑,“宇文公子这话就错了,凡事不应该从小学起吗?大了,可就没这个机会了。”洛兰看了眼皱着眉头的宇文灼,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会坚持的。” 宇文灼看了洛兰一眼,还不及她回过神来,袖子一甩,远处有一支竹叶便应声而落。顿时有鸟儿扑扇翅膀的声音,不久便又恢复一片宁静。 还没回过神来,宇文灼便已走远。“自己练习,30天后找我。”而后,一袭白衣越来越远,只是声音依然回荡在远方。 洛兰走向刚才打落枝叶的地方四处搜寻。思缨飞快地窜向丛林深处,随即便调来一只小鸟,身上有小石子打过的印记。 洛兰把小鸟埋了。便随思缨捡了一袋石子往回走。 有小雨落下,打在洛兰身上,她仿佛丝毫无察觉,依然走得很慢。 她有些不明白了。宇文灼什么都没教,这是要让自己练什么呢?技巧,自己根本不会。力量,更不用提。那么,只剩速度了。对了,就是速度!可这速度,自己该怎么练呢?别说打下天空中的鸟了,怕那鸟就是站在那,自己也不一定打得着。 洛兰苦苦冥思想了一整晚,最后才想到一个可以说是完美的法子。 第二天,她便命人捉了鱼回来。先饿了这鱼几天,然后再投食。她要做的就是从它嘴里抢到食物。这样既可以练习,也不会伤了手或是别的动物。 定好了法子,洛兰便去找乌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