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女我捡个崽崽来种田》 楔子 30层楼的天台。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紧紧地抱着一个婴儿，背后是阴沉的天空，她满脸眼泪，声嘶力竭：“你们都不要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不远处是她的丈夫，戴着眼镜，此时没有半分斯文模样，苦苦哀求：“别！佳佳别跳！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你先把孩子放下……” 女人神情有些恍惚，嘴角挤出一丝冷笑。 “就为了这个孩子是吧……你就只为了这个孩子才来劝我，你从来不在乎我的死活！” 江岚刚刚赶到，同事声音压得极低：“产后抑郁症，孩子才出生一星期，刚从医院回家。” 江岚双手放空，一步一踱到丈夫后面一点的位置。 “你先平复一下情绪，我是警察，我也是女的，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女人满脸绝望，不看江岚：“你能体会什么？你丈夫也在你生孩子的时候跟别的女人厮混吗？你婆婆会在你刚出院就让你做饭洗衣服吗？” 江岚愤怒的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但现在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她软声软气的劝说：“你想一想你自己的父母……” 女人依旧心如死灰：“我妈妈说我嫁出来，就是别人家的人，老公外边有人就忍一忍，我住院她就来了一天，说要回家给我爸做饭。” 江岚：这人生确实让人挺绝望的…… 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不能放弃：“你的孩子才刚刚出生啊，这是你十月怀胎，拿命换来的骨肉，你可以陪他长大……” 女人此时好像平静了下来：“你不用再说了，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这个孩子没有妈妈，有这样的爸爸和家庭他也活不好，跟我一样是个悲剧，就让他跟我一起去，也不会痛苦。” 女人慢慢后退，平台的风极大，她已经站在了最边缘，江岚心吊到了嗓子里：“不要！” 旁边女人丈夫也在惊慌的大叫：“我马上就跟那个女人了断！马上！我没想过跟她怎么样……我是爱你的，佳佳，佳佳！不要！不要！” 女人的眼泪缓缓流下，就在江岚觉得她可能回心转意的时候，她喃喃：“太迟了……” 佳佳一脚退后踩空，江岚用尽警校平生所学扑了上去，却只接住了孩子。 佳佳还是不忍心的，她跳之前扔下了婴儿，向来理性的江岚眼中含泪。 旁边疯狂的男人这时却喊着佳佳扑了过来，江岚本来就已经接近边缘了，不足十厘米的护栏根本就挡不住男人的力度，掉下去的时候，向来不骂人的江岚心里涌现出一万个卧槽的表情包。 江岚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却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嘭”的摔下去，似乎坠落了很久很久，中间还缓了一下经过一个透明的屏障，江岚只当人死前就是这样的，毕竟她也没死过，她还有心思在想，这个婴儿也算是她拿命换来的，她其实很喜欢孩子，可惜是两个人马上就要一起死了。为了避免婴儿摔死的太难看，江岚用双手紧紧拥住了他。 果然重力加速度中的风极大啊，江岚想。 掉下去的时候，头像是三天三夜出任务没睡觉那种痛，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但丝毫没放松手中的婴儿。 第一章 穿来一朵霸王花 小新三岁了，江岚决定在赵家村落户。 这个村子都是土生土长的赵家人，平时江岚跟他们来往很少，但偶尔也能听到一些闲话。 “整日的往外跑，谁知道是干嘛的！” “听里正说是逃荒来的，一个女人带个孩子逃荒，这路上指不定被人……” 周围人低低的窃笑。 “就是就是，我好心给她介绍个夫婿，也是为她好，她还嫌人家年纪大，嘁！” “有人要就不错了！” “听说还会打猎，哪个正经女的会打猎……” 江岚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议论声戛然而止。 江岚回头面无表情的扫了那几个磕着瓜子的长舌妇一眼，拿着三尺长闪着寒光的砍刀径直走过去。 那几个村妇脸色煞白，色厉内荏，大声喊： “你……你干什么？！” 江岚挥起砍刀，朝村妇背靠的大树树枝砍去，哗啦啦的树干带着树叶掉下来，“嗵”的一声，吓得几个村妇差点跳起来！ 有个胆子小的一屁股坐在地方，哆哆嗦嗦说不出话，刚刚她以为江岚要往她身上砍。 胆子这么小也敢当面说人坏话？ “家里篱笆坏了，砍根木头补一补。”江岚单手提起树枝。 村妇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却也不敢再呆下去。 “该做晚饭了，我回去！” “我也回去！” “走了不聊了！” 江岚嗤笑一声，转身回家，房子是跟里正租的破屋子翻修的，那时刚穿过来，身无分文，好在江岚几年的警校不是白上的，打了一些野鸡野鸭换点银子，租了村里一个荒废数年的屋子，简单修葺了下不漏雨雪就住下了。 哪个村子没有几个二流子，村里的有个赵大，好赌好色，以为江岚孤儿寡母好拿捏，月黑风高夜来翻墙头。 江岚十分警醒，听到动静，等赵大翻过土墙，拿起擀面杖打的赵大鬼哭狼嚎，惨叫连连，毫无招架之力。 打完江岚一脚一脚把他踢了出去，最后“无意”踩折了赵大的腿骨，赵大整整三个月没下床，从此再没人敢半夜摸上门。 如今江岚走过之处，鸦雀无声，混子绕行，俨然成了赵家村一朵霸王花。 江岚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和小婴儿一起从三十楼掉下来没有死，还来到了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大吴国。 在简单的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情况后，江岚就在赵家村暂时住了下来，给小婴儿起名小新，新的开始。 穿过来那年恰逢南方灾年，瓢泼大雨连下一个月，朝廷虽然还算清明，但能支撑下去的至少也是原来的小富之家，本来就家无存款的穷人家地没了，房没了，家里人口又多，朝廷那一点救济粮根本不够养活一家子人，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不少良民慢慢成了难民，乞丐。 江岚手上抹了姜汁一边抹眼泪一边跟村长哭诉，家里男人逃荒路上病死了，只剩她们孤儿寡母，到了这个村子，看到这个村子山清水秀，村民面善，里正一脸仁慈之相，恳请收留云云。 赵里正摸摸胡须，眼神落在江岚提来的两只野鸡上，南方水患他也有耳闻，思忖他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让大儿子上山砍柴时候捡点蘑菇，小火慢慢炖着，应该很香……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答应江岚，把村子一户几代单传最后没后代，以致荒了七八年的住宅租给了她。 江岚本身有功夫在身，守着后山像守着银山，赵家村的人除了上山砍点柴捡点蘑菇挖点野菜，很少有懂打猎的，江岚觉得满山的野鸡野鸭都是她的，她又会挖陷阱射箭，两三天去一次后山，自留一点，其余都卖给县里酒楼，日子过得很不错。 村西头有大片野地，村里规矩开荒开出来的地就归自己，江岚开荒种地并不在行，好在这年代人工便宜的很，农闲时候十文钱一天雇了村里两个人帮忙开荒，荒地收成一般，但江岚母子吃粮绰绰有余了。 江岚最近在考虑如何落户在赵家村，落户后出远门和小新以后上学堂方便的多，里正除了比较重口腹之欲，也算个德高望重的良善之人，江岚想最近要不往山林走的深一点多打些猎物，跟里正也好开口。 江岚跟邻居余氏处的很不错，余氏是五年前嫁过来的，江岚总是炖了肉给她们家端过去一碗，赵家村经常能吃肉的人家极少，由此余氏在婆家多了几分面子。 再加上余氏嫁过来几年没有孩子，去看过大夫，只说两人没有什么毛病，只是缘分没到，余氏稀罕小新的很，她婆婆也盼望小新给她家招来个聪明讨喜的男娃娃，所以江岚上山的时候总是把小新托付给她。 这天江岚背着弓箭砍刀准备碰碰运气，此时正是八月，秋高气爽，浓密的森林顶时不时透过一丝闪烁的日光，一湾清澈的山泉沥沥拉拉的淌过山石，清凌凌的水声与清脆的鸟叫辉映成趣，身处其中整个人都畅快开来。 江岚起了玩心，脚尖踢起几枚小石子入水，石子如水的声音传来，她莞尔一笑，正准备去洗洗手洗洗脸，突然隐约间听到有人在惊叫，仔细辨认方向后江岚向呼声处赶去。 “来人啊！！！救命啊！！！” 呼声越来越大，江岚赶到地方，看到两个人慌不择路的朝江岚的方向跑，算是熟人——里正的大儿子赵云峰和本村一个叫赵三福的，两个人跑的吭哧吭哧，都快跑不动了，看到江岚，很是惊喜，赵云峰是知道些霸王花的本领的，家里没少吃她的野鸡，哀嚎：“江岚姐救命啊！” 其实赵云峰没把握江岚能不能宰了后面那头野猪，但在他看来江岚毕竟是专业打猎的，手段肯定比他多，江岚抽出砍刀冷静道：“你们闪一边！找个不碍事的地方！” 赵云峰和赵三福站在五十米开外，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举起斧子，看有没有机会给江岚帮忙，这头野猪不算很大，却很是灵活凶悍，冲着江岚撞过来。 江岚眼疾手快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头，快速跳到一颗足有三人合抱的大树后面，野猪仍是横冲直撞，江岚突然回头，野猪都楞了，身体却没停止，江岚嘴角勾起一抹笑，用木头砸向野猪两只前蹄，野猪正是速度快怎么刹得住，整头猪被绊倒，滚了两滚挣扎着要起来。 就是此刻！江岚从背后抽出砍刀，双手握死刀柄，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野猪的脖子砍下去，野猪嘶吼着，四只蹄子乱踢，脖子里的血扑哧喷出来，江岚费力的抽出砍刀，又朝野猪脖子砍了几刀，野猪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过了一会儿彻底死了。 赵云峰和赵三福看着江岚利索有力的行动，满脸崇拜。 两个人跑过来，赵云峰没到跟前就开始喊：“霸……江岚姐你太厉害了！” 赵三福刚刚也跑了太久，紧张的口都干了，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两个小伙子都十四五岁，正是梦想成为大英雄的年龄，江岚只身砍死野猪的壮举征服了他们，赵三福心想以后再不能背地里喊江岚霸王花了，也不让别人喊，这可是救了他命的亲姐。 第二章 落户的事儿成了 江岚上山打猎背篓里常备绳子，三人用一根结实的木头绑好野猪，赵云峰他俩也不让江岚抬，俩小伙子扛着野猪跟着江岚就下山了。 到村里的时候才到申时，村头照例还是一群人或坐或蹲在闲聊，赵三福的娘就在其中。 她看到儿子和赵云峰抬着头野猪，后面还跟着优哉游哉的霸王花，楞了一下，看到儿子脸上有伤，跑上前去抚着儿子的脸心疼道：“三福你这脸上身上是怎么了？这野猪？” 赵云峰脸上也有伤，都是两个人之前逃跑的时候刮到的，看着惨，其实都是皮外伤。 赵三福正在组织语言，赵云峰抢先开口，语气中带着自豪：“没事！就刮了几下，王大娘，要不是今天碰到江岚姐，我俩估计就没命了！” “对对对！江岚姐特别厉害，一个人就打死了一头野猪！”赵三福补充着。 村头炸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赵云峰和赵三福，把事情搞清楚后，王桂花一阵后怕，恨不得当场揍赵三福一顿。 这不要命的孩子！野猪也敢招惹，有句话叫一猪二熊三老虎，意思是出门打猎，看到野猪、熊、老虎千万别硬碰硬，而且野猪是其中战斗力最强的。 其实两人碰到的这头野猪还未成年，也就两三百斤，要是它成年了江岚一个人恐怕制不住它。 多亏了霸王花，她一脸感激的看着江岚，同时心中浮起一丝愧疚——她可是说过江岚几句闲话的，现在人家救了她儿子的命。 王桂花走到江岚面前，想拉住江岚胳膊，又不太敢，只低低地说道：“这次是受了妹子的大恩了，说谢谢吧太寒酸，以后妹子有用得着俺们的地方，尽管开口，绝对没有二话。” 江岚只微微的笑道：“都是乡亲呢，遇到哪有不帮的道理。” 王桂花更不好意思了：“妹子你是好人，是有本事的人，以往我犯浑，对不住了，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江岚握住王桂花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我在这里长住，有的是麻烦婶子的时候。” 村头大伙看着江岚的眼神都软和下来，没想到霸王花还挺好说话的，赵三福的妹妹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娃，很是受宠，天不怕地不怕：“以后大家都不许叫江岚姐姐霸王花了！” 众人：“……” 这种话大人怎么好意思拿到明面上说，正尴尬的笑着，江岚呵呵笑道：“其实我觉得霸王花还挺好听的。” ………… 赵云峰和赵三福把野猪给江岚抬回家，又给她把水缸挑满水，还贴心的烧上一大锅水，猎野猪时身上脸上溅上了血，只在山上的泉水边胡乱擦了一下肯定不舒服，赵三福甚至还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个干净，然后他俩催着江岚洗一洗，称明天再让家里人登门来谢她，两人把门给她关好回家去了。 余氏听到动静拉着小新的小手过来了，旧宅子虽旧，房间不算少，坐北朝南的正屋三间，面朝西的侧室两间，一间厨房，一间放杂物。 江岚在东边居室洗澡，余氏在正屋会客厅带着小新儿玩。 江岚洗完澡擦着头发跟余氏说了今天的事，余氏有点后怕，那可是野猪啊！ 随后很是松了一口气：“妹子这次救了赵云峰，在这儿落户的事儿应该是成了。” 江岚也觉得今天挺理想，本来就是去碰运气看能不能多猎些猎物给里正送点礼拉关系的，这还顺便让里正欠她个人情，道：“到时候落户好了，这头野猪杀了给村里人好好吃顿席面。” 余氏不假思索：“你家地方不够我的话家也能摆，刚好我们种的菜吃不完给用了。” 江岚也不推辞，感情嘛，你欠我点人情，我欠你点人情，就是这么你来我往处起来的。 倒是小新耳朵尖的听到“吃席面”，席面里面有个甜米他最喜欢吃了！他咂咂嘴巴：“娘亲，什么时候吃席面？” 余桃点着他的小脑袋：“少不了你的！” 第二天一大早赵里正带着赵云峰，王桂花带着赵三福就来了，赵里正夫妇提着一个盒子，王桂花挎着一个篮子。 赵里正的媳妇郑氏握着江岚的手，后怕道：“真是多亏妹子了，我们家那混小子知道他爹爱吃点野味，就敢去山上打猎，也不看看自己那小身板，不是妹子这种有本事的咱们村谁敢往深处去，要不是碰上妹子，不死也是重伤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又回头骂赵云峰：“以后万万不可去深山老林子里了！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遇到人救你！” 赵云峰他俩在家已经被数落一晚上了，犯了错就得认怂受刮落，低着头连连称是，过了会儿赵云峰又一脸钦羡的看着江岚：“江岚姐姐我能跟着你学功夫吗？” 江岚倒无所谓：“行啊！” 赵三福也是眼睛一亮，王桂花在后面悄悄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忍住没说话。 江岚倒是明白王桂花的顾虑，这年头的技艺都比较珍贵，拜师学艺都是需要交束修且逢年过节送礼的，王桂花家孩子多，为了养孩子王桂花的相公常年在外面做工补贴家用，要不然家里饭都吃不起，他们家自然是没有闲钱给孩子学功夫的。 江岚根本没想着要他们的钱和礼，但若自己主动提出教赵三福，难保王桂花为了自尊心从牙缝挤出来钱置办，这年头的人一文钱都是掰开两半花的，何必让人为了这种在她们眼中不当吃喝的武艺为难呢？她没说话，以后再悄悄让赵三福来就可以了。 郑氏和赵里正相视一笑，倒是不阻止，他们家里有四五十亩地，只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负担不重，孩子读书不成，学点武艺强身健体也能防身，他们当然不反对，郑氏已经在心里扒拉自家家底，准备找个吉日让赵云峰拜师。 江岚酝酿了一下怎么说落户的事，她猎到过几次貂和狐狸这种，毛皮保存的不错，再加上别的零零碎碎的存了差不多三十两银子，自动转变了称呼：“赵大哥，我这几年打猎也存了点钱，想把这个房子买下来，我知道这宅子算村里的，该多少是多少，你跟我说个数，我这里应该是够的。” 赵里正思忖了下：“这宅子租给你的时候已经空了七八年，旧的很，还是你花钱给修了修，但这是村里的财产，我不好不收钱，就给十二两银子吧！” 江岚心知这已经很便宜了，五间房子加里面一些能用的木头家具，再加上挺大一个院子，真要自己盖至少得三十两。 这价格基本就是江岚预估的数儿：“十二两已经是赵大哥照顾我们娘俩了，我现在给你。” 赵里正摆摆手说：“不慌，等会儿到我家给你写上契书盖上章。” 他喝了口茶，不等江岚开口又说：“房子都买了，不知道你考不考虑在赵家村落户？” 正中下怀，江岚笑眯眯的说：“正有此意，只是又要麻烦您了。” 郑氏拍拍江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以后可是我们大峰的武师傅呢！” 里正也道：“职责所在，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第三章 全世界最好的宝贝 王桂花和赵三福也为江岚高兴，王桂花站起来说：“以后就是一个村的了，我们家别的没有，就是儿子多，你们家也没个劳力，我们别的忙帮不上，以后犁地秋收我们包了。” 不拒绝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善良，江岚从善如流：“这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 这时候屋里传来中气十足的童音：“娘！” 小新醒了，江岚答应了声：“自己出来吧！家里有客人。” 小新穿着江岚给他做的编织拖鞋哒哒哒的跑出来，看到屋里这么多人也是很兴奋：“好多人呀！” 郑氏摸摸小新圆圆的小脑袋，从盒子里取出一块点心给他吃：“这是知味坊的白米糕，香香脆脆，正适合孩子吃。” 小新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江岚，一般娘亲不让他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江岚捏捏他的小脸：“洗手洗脸刷牙了吗？” 小新吐吐舌头：“洗完手洗完脸就可以吃了吗？” 江岚点点头，小新兴冲冲的跑出去洗漱。 才三岁的孩子呀，村里有的三岁孩子还总是抱着呢！ 郑氏由衷的赞道：“妹子把小新教的真好。” 江岚眼睛看着外面，注意力还是在儿子身上，毕竟还小，怕他摔倒：“小新这孩子也比较懂事，很听话。” 王桂花拉着赵三福说：“我们该回去了，家里还有点菜地需要翻一翻。” 江岚起身：“我送送你们。” 王桂花按住她忙说：“不用不用，小新小着呢，你看着他。” 江岚把他们送到院子里，小新拿着小块棉布刷牙，歪着头看着他们，嘴里含糊不清：“债见！” 可爱的样子把王桂花笑的眼睛都没了：“这孩子真机灵，别送了，回吧。” 江岚也不推辞，看着他俩走出去。 小新这时候已经漱过口把小脸擦干净了，跑过去拉着江岚的手，小声提醒：“吃糕糕吃糕糕。” 江岚带着小新回屋里，郑氏把小新抱在腿上，拿出白米糕给他吃，小新看到有吃的，虽然跟郑氏不怎么熟，也乖乖的坐着，吃的香甜。 江岚已经吃过饭了，一般小新起来的晚一点，小孩子睡得多长得高，她从不喊他起床，都是等他起床再给他做点吃的，这会儿看他估计点心能吃饱，去厨房给他打了个鸡蛋，用滚水冲散，给他喝。 古代人晚上除了造人没什么娱乐节目，一般都睡得早，自然也起床早，这会儿其实也就刚到巳时。 赵里正盯着小新吧嗒吧嗒的小嘴：这白米糕有那么好吃吗？ 口中却问道：“吃饱去伯伯家玩吧。” 小新想都不想：“好的呀”，眼睛忽闪忽闪看着里正叔叔，跑到他跟前，纠结了一下，掰下指头肚大小的白米糕递到赵里正嘴边:“里正叔叔吃。” 江岚去里屋了，这里只有小新和郑氏赵里正，赵里正张嘴吃了下去，别说，确实又脆又香。 郑氏白了他一眼。 江岚去里屋拿了银子踹怀里，出来跟赵里正说道：“落完户得好好请大伙吃顿饭。” 赵里正悄悄擦擦嘴，点点头：“合该这样，到时候让你嫂子和大峰二峰来帮忙。” 小新吃了点心喝了鸡蛋絮，从郑氏身上跳下来拉着江岚：“娘亲我饱了！” 赵里正起身说：“走吧，去我家，把房契和落户的事办妥当。” 赵里正家是两排青砖灰瓦房，东边是书房和库房，书房就是赵里正平时处理村里一些事务的地方。 赵里正直接请江岚去了书房，小新就在院子里跟赵云峰的妹妹玩儿，小闺女八岁了，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很乐意接下带孩子的任务。 郑氏给赵里正和江岚沏了两杯茶端到书房，爽朗的跟江岚说：“我在院里看着小新，你们慢慢聊。” 村里的房子一般没有房契，但江岚这个情况不同，还是得立个证明出来。 他写上：现将赵家村忖西边原赵大彪老宅以十二两银子卖给江岚，共有房屋五间，老宅长六丈，宽四丈，以后世代归江岚及其后代所有等等，上面标明银子已交付给赵家村里正，为赵家村公有。 文书右下方落款自己的职位：赵家村里正赵存粮，写上日期，又取下里正的方章用力盖上去。 一式两份，把字迹吹干后，把其中一份放在一个专门存档各种票据的箱子里，另一份递给江岚，江岚大略一看，也不废话，掏出银子放在桌子上。 赵里正把银子收进抽屉，又开始起草落户证明，其实这个证明该江岚申请，但这个时代女子认字能写字的极少，赵里正默认她不识字，帮她写好文书，问她：“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江岚看点点头，接过笔签上名字按上手印。 赵里正有些吃惊问：“你还识字？” 解释这种事都往她不存在的难民祖宗上面推，江岚面不改色地说瞎话：“我外祖父当年还是个秀才呢？所以我娘识字，只是后来外祖父身体不好长年吃药，把家里都吃穷了，后来我娘就嫁给了我爹，我爹家是猎户，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去打猎，这点功夫也是跟他学的，也跟我娘学了几个字，至少会写自己的名字。” 赵里正不疑有他：“既然你爹是猎户，说不定没被冲走，以后有机会找找他。” 江岚满脸悲痛，摇摇头：“我嫁的不远，当时就打听了，我爹要是自己走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我娘身体不好，他去救我娘，明看救不了也不肯松手，两个人都被冲没了……” 赵里正也是一脸唏嘘：“节哀，他们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了。” 江岚仍是满脸沉痛的点头，垂着眸子，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情绪。 她是刚生下来连衣服都没穿被人扔在垃圾桶被扔垃圾的人发现的，若不是那人无意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估计她早就死了，她的亲爸妈大概都没想让她活。 孤儿院的孩子多，护工少，只能维持住他们不饿死不冻死，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争抢也管不了那么多，江岚的童年属实不算美好，她这样安排她父母的死法不过分吧。 赵里正言归正传：“下午我就去县里把这个文书盖上章备上案。” 江岚点头，敬赵里正喝茶。 江岚出来，看到小新骑在赵雪峰身上，兴奋的叫着笑着，一边赵雪儿还教他：“喊驾！喊驾！” 小新咯咯咯的笑着，喊着：“驾！二峰哥，跑快，驾！” 看着小新无邪的笑脸，江岚不由得眼神柔和下来，刚刚想起亲生父母心底浮起的一丝戾气被抚平，那个世界没有给她血亲，却给了她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宝贝，她知足了。 以往她忙着打猎养家，余氏是没有孩子的，小新很少有机会跟别的孩子一起玩儿，孩子还是需要跟孩子一起玩儿的，江岚暗暗打定主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赚钱与人为善，让小新有个快乐的童年，不能像她一样，在争抢食物，挨打挨饿中长大。 傍晚赵里正亲自上门把落户文书给了江岚，江岚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第四章 师傅我坚持不住了 次日中午，赵里正夫妇又上门了。 赵云峰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蓝衫，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用一根男式银簪固定。 他们推了一辆牛车，上面装着十斤猪肉，20斤大米，30斤白面，两匹细棉布，一匹月白色，一匹天青色，又装了一篮子鸡蛋，还有三十斤棉花。 其实郑氏准备的有二两银子的束修，赵家村有个私塾，私塾里是每年一两银子还管一顿午饭，郑氏忖着若是江岚不肯要银子，那这些礼也不算太薄了，不至于不好看。 若真的不肯要，逢年过节的礼再重两成补一下就可以了。 江岚看到满满一车子东西，眼神滞了一下，她虽然知道古代看重老师，却没想到这么重，难怪王桂花昨天拉住了赵三福，他们家确实是给不起这些的。 她以为掂两斤肉就算拜师了呢！ 郑氏指挥着赵云峰和赵雪峰把东西搬到屋里，一边笑着跟江岚说：“知道你带着孩子不方便，以后大峰每天上午过来学一个时辰，到时候我跟着他过来给你带小新，我如果没空就让二峰或者雪儿来。” 郑氏考虑的很周到，赵云峰也都十五了，再过几年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 这个朝代已经和平了一百多年，国姓吴，君主清明，风气开放，和平的久了就不需要百姓成亲早供应男丁，所以百姓成亲也慢慢的晚了，不像以前一般十五六就成亲。 风气开放归开放，瓜田李下还是要避嫌的，她家是男孩子没事，江岚一个女人拉扯幼童不容易，不能给江岚平添麻烦。 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江岚笑着应了。 郑氏把一个红封放到江岚手里：“咱们庄户人家，也不知道人家城里拜武师傅怎么拜，这二两银子您收着，别嫌少。” 江岚自然是不能拿的，她也没当过老师，能教的也就是指点赵云峰做体能训练，擒拿格斗等，跟平时自己训练差不多，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教好，怎么能收人银子。 江岚就如实说了：“我这三脚猫功夫是跟我爹学了一点，能不能把云峰教好还不一定，怎么好意思收束修呢？” 郑氏：“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放心，若是云峰没天赋学不好，我们肯定不怪你，你教了束修就是我们该给的。” 江岚：“不是这，真不能要……” 赵里正坚持：“学不好肯定是他不用心，妹子可是能一个人打死一头野猪的，你的功夫我们都信得过。” 江岚也坚持不要：“我能教他的不多，乡里乡亲的，其实这些礼我都不想要的。” 江岚又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对郑氏说：“我逃荒到赵家村，刚开始除了小新手上一文钱都没有，是里正好心收留我，让我赊欠着房租住了下来，嫂子你还给我了一袋子米，这份情我记着呢，打心眼是准备把嫂子一家当亲戚来往，今天我若收亲戚的银子我成什么人了？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要的。” 赵里正和郑氏都有点感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当时也就给了她一袋子糙米，她后来可是还了一袋子精米的，赵里正这些年帮过的人也不少，由于他是里正，家里又比一般人稍宽裕些，很多人都觉得他帮忙是理所当然，甚至还嫌他帮的不够多。 外面跟着雪儿玩儿的小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看着郑氏和江岚一人坐一个小马凳把红封推来推去，他自然是要跟娘亲一伙的，今天他穿了一双皂角靴，噔噔噔的跑过来，踮起脚尖用力往郑氏怀里推红封：“不要！我们不要！” 被小新奶声奶气的话一打岔，屋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几个大人被逗笑了，郑氏点了点他的额头：“傻孩子，这是给你买糖吃的！” 小新心里顿时不舍起来，抬头看娘亲，娘亲笑着跟他摇摇头，他立马面上坚定了：“我不要！娘亲说吃糖会长虫牙齿！” 郑氏只得作罢：“那以后你家里有什么事可要第一时间来跟我们说，你这个妹子我认下了。” 江岚见她不再推过来了也松了一口气，若再推她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日后还要费心的给他们以别的名目还回去，怪麻烦的。 “那是自然。” 赵云峰郑重的磕了个头敬一杯茶，从此就成了江岚的徒弟，就这么多了一个徒弟，江岚的心理还挺微妙的，像是凭空多了一个大儿子一样，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现在都俩儿子了，其中一个都十五了，啧啧。 郑氏和赵里正要带着赵云峰和赵雪儿回去，江岚问赵云峰：“你回去有事情做吗？” 赵云峰：师傅问了，有事情也变成没事情了啊。 “没有，师傅有什么事吗？” “既然今天就拜师了，那就用今天学起，任何今天可以做的事不用等明日。” 郑氏和赵里正相视一笑，把雪儿也留下告辞回家了，郑氏和赵里正一大早赶到县里置办拜师礼，一直忙到现在，也都累了。 赵云峰很是激动：“师傅我先学什么？”他觉得当初师傅棍扫野猪蹄的那招就很帅，也很快。 江岚想到自己当年刚开始训练的情形，看着赵云峰嘿嘿一笑。 赵云峰：怎么觉得师傅笑的有点不怀好意呢？ 江岚的院子有一块专门用石板铺平的十尺见方的地方，是她每天锻炼身体用的，她走过去，赵云峰默默在后面跟着她。 江岚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冲赵云峰扬了一下头，示意他跟着练，赵云峰别别扭扭的扎了个马步，江岚走过来，随手抄了个竹棍，敲他的背：“挺直！” 敲他的腿：“弯下去！” 敲他的胳膊：“伸直！” 赵云峰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没过一刻钟就哆嗦起来：“师傅这个样子要多久？” 江岚躺在摇椅上捡了一把花生在吃，扔的高高的再用嘴巴接住吃的很香：“这叫扎马步，以后每天都要练。” “扎马步，嗯，一个时辰吧。” “咚！” 赵云峰落到地上：“师傅我坚持不住了……” 江岚看都不看他：“起来，继续。” 小新跑到江岚旁边蹭花生吃，江岚给他剥开分成两半吃，小新的圆乎乎的小脸颊一鼓一鼓的，江岚忍不住去戳，小新不满意的侧开脸，不给她戳，江岚反而起了劲儿，坐起来追着他捏脸，小新捂住自己的小圆脸：“娘亲坏！” 江岚拍拍他的小屁股：“去，跟哥哥一起练。” 第五章 赵云峰身体不行 小新是扎过马步的，由于年龄小，江岚并不要求他扎多长时间。 小新拍拍手上的碎屑，背着小手走过去，像模像样的扎了个马步，赵云峰本来又快要坚持不住了，看到小新都在稳稳的扎马步，要是被三岁小孩儿比下去，真丢不起那个脸啊，他咬着牙坚持。 一边雪儿同情看着大哥，江岚逗她：“雪儿要不要跟着一起学？” 雪儿心里一咯噔：“江岚姐姐不要了吧……” 赵云峰被气到了：“雪儿你叫什么？姐姐？？你占我便宜！” 江岚笑眯眯的看着雪儿：“没事儿，各论各的。” 第一天训练赵云峰共计坐地上十五次，出江家门的时候腿还是哆嗦的。 回家路上都是三凤搀着他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打了一顿呢。 回家路上遇到一个人问一遍，雪儿口齿伶俐的回答：“我哥拜了江岚姐做武师傅呢！” “我哥没事儿！江岚姐说他就是身体素质弱，得多训练。” “江岚姐没让他干啥啊，就坐个空凳子，我看一点也不难。” “哎呀他就是身体不行，我看小新都能扎马步很久呢！” 赵云峰：我求求你了你能少说一句吗？ 赵云峰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要不是他现在没力气，非要把这妹子给打一顿。 当天晚上晚饭，一顿吃三个馒头的赵云峰吃了七个，还觉得今天的青菜馒头格外香。 江岚给小新雕刻了一些木头马车，木头小马，小新自己坐在榻上玩的不亦乐乎，江岚看着小新的小双下巴思忖，打猎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找个谋生的法子的。 收徒只是偶然为之，也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那种小说中能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她这一点功夫在高手眼里根本不够看。 还是经商靠谱，依靠她以前勤工俭学四年的经验，种种营销套路看在眼里，糊弄古人还是够用的。 她看着这些木头马车，若是雕刻的精致一些，或许可以做成工艺品。 嗯，若加上简单的蒸汽机原理，说不定还能让他动起来，这么搞不知道会不会发动一场工业革命啊，但这个朝代是历史上没出现过的朝代，应该不碍事……吧？ 管他呢？谁知道瓦特是不是穿越的！ 还有小新也三岁了，在现代是可以上幼儿园的年龄了，在古代也可以启蒙了，得给他上学啊，任何朝代接受教育都是很重要的，有文化了就什么都有了。 这些事儿还要徐徐图之。 现在主要是赵云峰，既然收了赵云峰这个徒弟，自然是要负起责任的，不能像之前随口答应收徒时候想的随便教教，这年头的师傅是跟父亲地位不相上下。 她用旧布条缠着烧完火用的碳条，一边用刀削的尖尖的，列了一个表格，先做了一个两个月的训练计划，马步，爬山，跑步，负重跑步。 嗯，一天一个时辰怕是不行，最近刚过农忙，倒是可以加大强度，不知道她的好徒弟明天发现以后每天训练两个时辰，会不会当场哭出来。 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还要找个借口让赵云峰带着赵三福来一起练，两个人一起有利于互相竞争互相进步，最好瞒着王桂花。 这事儿要赵云峰想法子，毕竟是他的好兄弟。 她搂着小新，给他讲完睡前故事，想象着徒弟明天痛苦的表情，美滋滋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赵云峰就来扎马步了，或许是刚起床气力足，今天觉得扎马步不是那么难捱了。 江岚看着徒弟脸上略显轻松的表情，勾起嘴唇道：“刚开始训练，你身体素质一般，最好加长训练时间，嗯，加一个时辰吧。” 赵云峰咬着牙点点头，苦着一张脸，他能怎么样呢？这可是他哭着求着外加拜师磕头送礼请的师傅啊。 赵三福的事儿倒是不急，目前江岚需要忙的是落了户，要请全村人吃饭的事儿。 赵家村总共三十多户人家，按一家来两个人也需要七八桌，再备两桌，江岚跟村民们并不是特别熟，她之前霸王花的称呼也让一众村民闻风丧胆，敢跟她攀交情的没几个，应该不会出现哪一户全家出动来吃席的情况。 毕竟村里人穷归穷，却极重面子，来的人多自然礼也要重，那种厚着脸皮送俩鸡蛋来一大家子人的奇葩是很少见的。 野猪已经用粗盐腌了一下，现在天气不算热，还能放的住，乡里人吃席不要求花样，就讲究一个实惠，这不是物质丰富的现代，这里的人基本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所以席面好就一个判定原则：肉多。 野猪有近三百斤，余氏给她出主意说连骨头直接炖了，每桌一盆，看起来多吃起来香。 江岚自上大学后就开始勤工俭学自力更生，为了做夜里兼职申请了住校外，很是锻炼自己做了一手好菜。 给赵云峰银子让他在村子里买了十只鸡，别的素菜比较简单，交给余氏就行，她准备做几道硬菜。 做菜好吃调料很重要，这时代的调料相对简单，没有那么多五花缭乱的香料，平常的粮油坊能买到的也是一些基本调料。 江岚心有成算，直奔药店，干货店，仔细辨认，买了一些八角，肉桂，香叶，还在一个货郎那里看到了一小把辣椒，江岚精神一振，现在还没有辣椒这种说法。 辣椒可是好东西，能开创一个新的食物流派。 可惜货郎也是看着红彤彤的好看收了一点，保存不得当，里面的辣椒籽已经变白发霉了，这显然是不能种了。 细细问了货郎是从哪里收的，货郎也是在一个过路的商人那里买的，隐隐记得是从一个叫高州的地方来，江岚暗暗记下来，以后可以去寻一寻。 晚上江岚指使赵云峰，赵雪峰他们一人跑了十一家告诉村民明天江岚要宴请，庆祝江岚母子俩在赵家村落户。 头天晚上江岚就借了徒弟家一个大桶，放进香料葱姜蒜开始熬猪骨汤，香味飘的满村都是。 “什么呀这是，这么香！” “像是炖肉……” “不对，炖肉咱们也不是没炖过，能有这么香吗？！” 有人循着香味过去，悄悄的传播：“霸王花家！” “诶？她家不是明天宴请吗？这是明天的菜吧？” 众人兴奋起来：“嘿嘿嘿，明天有口福了。” “香的我吃不下晚饭了……” ………… 小新在家里闻着香味也受不了了，眨巴眨巴眼睛：“娘亲！” 江岚拍拍身上的木灰，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小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明知故问：“干嘛？” 小新拉拉娘亲的裙子：“娘亲娘亲，饿了。” 江岚忍不住笑，小新：“娘亲笑起来真好看！” 江岚取来他的小碗给他盛了一块排骨一碗汤：“你吃过晚饭了，不能吃多，会肚子疼哦。” 小新不理她，小心翼翼碰着小碗一边吹一边喝，满足的眯着大眼睛：“好香啊好好喝啊！” 这天晚上赵家村全体村民在满脑子满鼻子的肉香中睡下了。 第六章 全村小孩馋哭了 第二天早上，江岚家的肉香味儿越发浓郁了。 赵家村很多人家的早饭都是吃一口粗粮饼闻一口肉香下饭的，大家早饭都不敢多吃，怕中午去吃席面吃的少就亏了。 郑氏一大早就给江岚送来了一车菜，自家种的豆角、青菜、萝卜等等。 余氏、郑氏主力烧菜，王桂花的几个儿子提来了昨天专门在村子旁边的河里废了老大劲儿捉来的十几条鱼，放下鱼就开始打扫场地，摆桌椅板凳，起灶烧水劈柴忙成一团。 江岚把野猪腹部的五花肉先把皮烤了一下，然后冷水放到锅里绰了一下，拿出来切成方方正正的小肉块，锅里放进去香料，酱油，冰糖块，盖上盖子慢慢焖熟。 又挑出肥肉炼成猪油，油渣拌上白糖，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小新和赵雪儿一人得了一碗，两个人一大一小蹲在屋门口吃，招来了全村小孩儿羡慕的目光。 江岚又把瘦肉切成长条，用泡香料的水加胡椒，盐，面粉腌过后，先用中热的温度炸熟，又加了一把柴，把火烧的旺旺的，油很热后，把炸熟的酥肉快速过了一遍，焦香酥脆的小酥肉就炸好了。 江岚指挥着赵云峰兄弟俩把鱼处理干净，先在锅里双面煎黄，又倒进去煮开放豆腐，盖上盖子，没多久就炖成了一大锅又白又鲜的鱼汤。 郑氏用大骨汤熬了萝卜，剥了许多大蒜切碎，浇上油蒜蓉青菜，切了豆角炒猪肉，炸了花生，用蘑菇炖了鸡，再加上每桌一盆炖肉，有鸡有鱼有肉，这么丰盛的席面，赵家村的一般家庭过年也吃不上。 快到中午的时候，陆陆续续开始上客了，大家基本都是一篮子鸡蛋，几尺布。 人差不多到齐后，赵里正站起来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大致意思就是响应朝廷的号召，接收南方水患难民——也就是江岚母子，江岚母子已经在县里备过案，从此就是赵家村的一员了。 赵里正坐下后，江岚笑眯眯的说：“大家不要拘束，开吃吧！” 前面的话大家都没心思听，就等着这一句呢！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筷子勺子夹菜吃饭的声音，大家吃了几口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也太好吃了吧！ 然后就是默不作声，也不聊天了，抢着叨菜盛汤。 江岚带着小新跟余氏，余氏的婆婆，郑氏，王桂花还有赵云凤在主桌， 她们旁边桌上有个妇人刘英看着江岚，江岚这两年吃的好，睡的早，又不像其他村妇那样下地干活，皮肤养的晶莹白嫩。 江岚底子也好，身材高挑，容貌清丽，是十里八村挑不出的好颜色，再看她置办的这一手好席面，是个能挣银子有家底的，就是带着个拖油瓶不太理想。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她觉得自己弟弟千好万好，不过是死了个老婆，家里有些穷，但江岚要真是个黄花大闺女，她这么好的条件未必看得上自己弟弟，她觉得江岚和她弟弟正好相配。 打定主意，刘英就堆起笑容走到江岚桌上坐下，先对着江岚道喜，然后眼疾手快抄起一根大骨头一边啃一边往江岚身边挤。 江岚左手边坐着小新，右手边坐着郑氏，郑氏是里长夫人她不敢造次，就准备挤在小新和江岚中间，她对着小新说：“小新你让一让，我跟你娘说件喜事儿。” 不等小新反应过来，用一只胳膊揽住小新往边上挪，小新突然被抱离娘亲，嘴巴扁了扁，旁边余氏先心疼了，赶忙把他抱在怀里，白了刘英一眼，哄着：“小新乖，让娘亲忙一小会儿。” 余氏给小新夹了一块炖的烂烂的鸡肉吃，小新鼓着小腮帮子吃着鸡肉，瞪着刘英。 刘英也不在意，江岚看到她不经同意抱小新心里已经很不喜了，但这种场合没必要因为小事闹起来。 这个刘英脸皮出了名的脸皮厚，赵家村每一家都被她借过东西，且借了从来不还。 江岚刚来村里没多久，她听说江岚能打些野味就登门借野鸡吃，说自家男人秋收出了大力气要补一补，说是借，其实就是要。 江岚直接拒绝了她，说自己家家徒四壁，这点野味要卖钱买家当，刘英一直纠缠要拿走，就差上手抢了，还是江岚冷了脸，用擀面杖把她戳了出去才作罢。 没过多久刘英又上门，这次是说给江岚找了门好亲事，说是自己娘家一个堂哥，长的一表人才，就是眼光太高耽误了几年云云，不嫌弃江岚寡妇带孩子。 江岚知道刘英不是好东西，只说自己不准备再嫁了，刘英不肯走，不停劝说，后来急了还说江岚不要不识抬举，江岚这次也怒了，把她轰了出去，并勒令刘英以后不许再登门。 后来跟余氏说了这件事，余氏有个小姐妹嫁到了刘英娘家，打听过后，余氏一脸嫌恶的跟江岚说：“刘英那种人以后不必理她！” 原来刘英那个堂哥今年已经四十八了，身材短小不足五尺，为人尖酸刻薄，他们村根本没人肯跟他来往，刘英大伯娘又极抠门，不愿花银子给他娶亲，生生耽误到四十多，前两年刘英大伯娘死了，他堂哥终于手上有点银子，就出二两银子谢媒礼央人讨个媳妇，刘英就是看中那二两银子了。 今天刘英来，带着老公俩儿子，拿了十个鸡蛋。 心里过了一遍前尘旧事，江岚面色冷淡：“什么事？” 江岚冷起脸来一脸正气还是颇为唬人的，刘英滞了滞，然后给自己打气。 她是真心为江岚好，做好这个心里建设，刘英放下骨头，在袖子上抹了抹，看着江岚虽不施粉黛，却一副村妇绝没有的清冷气质，很像她有次远远看到的一个刚从马车里下来的千金小姐，心里妒忌呸了一声，不过就是个寡妇！ 但面上不禁带了几分谄媚：“江岚妹子出落的越发标致了！是这样，我有个弟弟，还是个童生呢，是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学问好的很，说不得明年就能中个秀才，就是姻缘上有些波折，去年媳妇难产没了，大的小的都没保住，我看江岚妹子挺好，能挣钱，这气派也好，跟我弟弟刚好相配，妹子啊，你再能干也不能真自己过一辈子不是？人总得找个知冷知热的，我那弟弟以后若是当了官，你可就是官夫人了，啊呀，真的是极好的姻缘了！” 第七章 古代工业革命? 刘英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为了江岚好，完全是一片善心，她这次可不是图银子来说的。 江岚都被刘英逗笑了，被赶出去两次她还能这么上赶着过来，脸皮厚的可怕。 刘英看到江岚脸上隐有笑意会错了意，斜眤了一下小新和余氏，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主意：“但是你带个孩子不太好办，你看余桃也不会生，你干脆把小新给她……” 话还没说完看到江岚脸色沉了下去，她急忙改口：“啊！不这样也行，我那弟弟最听我的，我帮你好好劝劝他。” 江岚冷冷的看着她：“这里是我家，你吃着我的席面还能做我的主把我儿子送人？” 又站起来像看苍蝇一样看着她：“你回你的座位上吧，我没想过再嫁，以后诸如此类的话不用再给我说了。” 刘英一脸不可思议：“我可是真心真意为你好！” “我谢谢你了。” 江岚皮笑肉不笑，把她拽起来推出去，怀中掏出手绢擦擦手，挨到她都嫌脏。 小新跳下来扑到江岚怀里，委委屈屈的叫：“娘亲……” 江岚看着小新可怜巴巴的样子，眼神凉凉的看着不太甘心走的刘英。 “我警告你最后一遍，我跟你不熟，不想跟你废话，以后看到我躲远一点。” 她不怀好意的上下扫了扫刘英，把手指关节捏的啪啪作响：“你没听说吗？我徒手能打死一头三百斤的野猪。” 刘英：总觉得在她眼里自己现在是一头一百四十斤的野猪。 刘英吓得脸色有点白，以她的经验她看出来江岚是真心想打她一顿的，回到自己座位上，不时瞄一眼江岚，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 被人当面说不会生，余氏和余氏的婆婆脸上也不好看，恨恨地盯着刘英，碍于今天是江岚的好日子，没说什么。 家安下了，接下来就是养家了。 安身立命，江岚盘算着自己的特长技能，她倒是很能打，但没听过这里的军队有女人的。 除此之外就是厨艺了，托网络的福，在现代的信息爆炸情况下，江岚自学了不少大菜面点西点，也成功的做出了很多好吃的菜，配合古代原生态无污染的食材，她相信绝对能征服这些古代人的味蕾。 只是她手上银子不多了，开饭店要租店铺，买食材，装修，请人，做厨具，做家具…… 本钱肯定是不够的，怎么样先赚一桶金呢？ 江岚决定开一下穿越金手指，搞点超时代的东西出来。 孤儿院的孩子玩具极少，江岚得玩具都是用一把小刀，找了小树林的木头自己雕的，久而久之，她的雕工相当不错。 她先雕刻出一辆马车，从内到外把车厢掏空，里面用细长的刀雕出座位，茶台，熏香底座，再细细的雕出马车上的木纹纹理，小铃铛和花鸟装饰。 马车的门和窗子都是后面加上去的，可以打开，用了一块小布料安上窗帘门帘。 再雕琢出两匹骏马，一丝不苟的刻出马的长毛，马耳朵的耳洞，马鼻孔，连马掌都配了马蹄铁上去，只是马儿并不落地，在木马下面做了平板装了轮子。 又拿墨汁给马车车身染成黑色，用朱砂给马儿描上红色，马车精致绝伦，马儿活灵活现。 最后再马车底部刻上瓦特两个小字，用了别人的发明给人署个名吧…… 这时单单这辆小马车已经是很少见的工艺品了。 然后去铁匠那里定做了一些零件，两个巴掌大的空心圆柱放蜡烛用，上面盖子可打开，两个盛水的圆柱，江岚把蜡烛加热变软后放进底部的圆柱里，圆柱里镶入一个活塞，当水加热形成蒸汽后活塞右移，与活塞相连的木棍与马车的四个轮轴中间设了一个小机关，可以圆形转动，这样马车就可以自己跑起来。 这是比较简单的蒸汽机原理，做一次很费时间，只雕刻马车江岚就雕了近半个月，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更不用说让铁匠转门定制的各种零件，小而精致，那个活塞做废了几十个才做成了四个能和下面圆柱相匹配的。 一辆小马车的铁的成本都要五两银子，做成那些零件后铁匠都觉得自己亏了，只是事前说定的不好反悔，江岚决定除了再给小新做一个自己玩的，这东西只做这一个，太耗费精力了。 而且这么一个玩具本身不贵，贵的是超时代的创意，江岚必然要开一个天价出来，这个机械原理如果让懂行的人悟透，价值不是用银子可以衡量的。 虽然这个时代有很多的局限性，例如路不够平坦，金属类产业不够发达，燃料供能也有一些不足，暂时发明不出来蒸汽火车，但是那些织机，轮船只要解决了供能的问题应该是可以运用的。 她相信以古人的智慧，她开了一个头，总会有聪明人把它接下去，她现在就是个逃荒难民带个娃，无权无势，目前还没钱，就不趟小型工业革命这趟浑水了。 江岚其实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当初自己孑然一身，也只希望有个家，后来看惯人性多变，也只希望自己不忘初心，做个好人，她被孤儿院养大，不说别的，至少成年前衣食无忧，是实实在在受了社会福利的好处，她也想尽可能的回馈回去。 她想要帮助更多的人和家庭，让小孩子有父有母，别像她一样小时候活得那么苦，所以她以各门课程都近乎满分的成绩去了警校，且在大四的时候就因为表现优秀出过一些特殊任务。 只是刚毕业一星期，就出了意外来到这里。 现在她有了小新，和小新有了一个家，她觉得这已经很幸福了，小新笑着哭着抱着她的时候，那种被需要互相依靠的温暖的家的感觉，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有时候她觉得，不是小新离不开她，而是她离不开小新，那个小小的人儿，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比她自己都重要。 小新看到会跑的小马车喜欢的围着小马车转圈，还想去摸摸，点蜡烛的地方江岚做了挡板，厚厚的不至于摸到烫手，只是还有些热，江岚提醒了小新。 小新玩的过程中江岚又发现了一些隐患，例如小火车如果跑的太远会撞到墙，蜡烛就有可能流出来造成火灾隐患，江岚给装蜡烛的圆柱盖子加了一圈内衬，必须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打开。 又加做了底部圆形轨道，像火车轨道那种，让它自己转圈圈。 江岚准备把它拿到府城去卖，临昌所属的府城是大庸府，租车去也要三个时辰，且这个并不能确定要多久能卖出去，少不得要呆在府城几天，家里有些事要提前安排一下。 徒弟那里好办，布置一下训练任务就可以了。 赵云峰已经扎了一个多月马步，江岚觉得他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训练了，后山有座千米左右的山，刚好可以用，但是小新得带上，她们母子俩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一天一夜过，只是卖东西的时候带着孩子多少有些不方便。 第八章 大家一起去府城 余氏这时候拿着一个鞋底来找江岚聊天，江岚看她眼睛下面青黑，上眼皮浮肿。 坏笑着问她：“这夜里是去干嘛了？” 余氏白了她一眼，恨恨的说：“那烂嘴巴刘英说我不会生，害得我婆婆拉着我和相公说到半夜，非让再去城里瞧瞧，搞得我心里也内疚，一晚上没睡好。” 其实不止于此，只不过夫妻之间的私密事不好对人说，余氏想到脸上一红。 江岚当年也是看过无数段子的，虽然没有实践操作过，但理论知识相当丰富，哪里还不懂她脸红个啥，只是不挑明，善解人意的转开了话题：“我也准备去府城一趟。” 余氏奇道：“咦？你去干嘛？” 江岚不回答，只是把小马车拿出来，从打火石打了火点上，过了一会儿蒸汽起来小马车哒哒哒的往前跑起来。 余氏眼睛瞪的老大：“妹子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你这是还会法术啊！” 江岚笑了，拿出想好的对外说辞：“什么法术，我就是看大锅烧水的时候把锅盖给顶起来了，觉得可以利用这水汽做个小玩意儿。” 余氏佩服的看着她：“妹子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本事大，那么多人烧火做饭，能想到这的也就你了。” 江岚暗自惭愧：她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也就做个小孩儿玩具，准备拿到府城里卖个新鲜，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应该有人喜欢。” 余氏纳了两下鞋子，突然想到：“你这个做的这么精巧，肯定不能便宜吧，那要是一两天卖不出去呢，小新跟着你？” 小新本来在卧室玩他的七巧板，这会儿跑出来，娘亲已经告诉过她要带他出门，但他经常跟着余氏，跟余氏很熟了：“桃姨也去！” 余氏是真的很喜欢小新，脸蛋圆圆鼓鼓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还聪明贴心，小嘴巴甜的很，若是自己以后生一个像小新这样的孩子，哪怕只生一个呢，这辈子就没遗憾了，余氏想了想：“桃姨还真的可以一起去，既然要去城里，就直接去府城，那里的大夫也更高明些。” 余氏越想越觉得可行：“你去卖东西，那集市街上人那么多，我还能帮你看着小新。” 江岚本来都做好用一根绳子绑在小新和她的手腕上这样的防丢工作了，现在余氏也去，那就好办多了。 她知道余氏有一半是为了帮她才去府城的，余氏这三年帮了她很多，她隔三差五要去打猎，小新也是她帮忙带大的，难得的是她还是真心喜欢小新，江岚真的感激，却说不出感谢的话来，语言太单薄，以后多多回报才是实在的。 江岚想，没孩子其实未必是女人的问题，但古代男人地位高，也很重面子，一般不能被质疑，她状似无意的问：“你自己去府城吗？” 余氏和相公感情很不错：“不是，相公陪我一起去。” 小新跟赵大山也是很熟的，赵大山生的魁梧，总是把小新放在脖子上，小新很喜欢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听见赵大山也去，小新大眼睛笑成月牙：“都去！娘亲去！桃姨去！大山叔去！” 小新笑起来太可爱了，江岚摸摸小新的小脑袋，吧唧在他脸上亲一口，小新这会儿觉得自己幸福的冒泡，爬到娘亲腿上也亲亲娘亲的脸：“娘亲，爱你！” 娘亲回他：“爱你！” 娘亲又说：“爱宝宝！” 小新回：“爱娘亲！” 余氏看着小新和江岚的日常互动，羡慕极了，又一次祈祷让自己生个像小新这么可爱的娃娃。 趁着要对赵云峰放养几天，江岚找到他对他说：“这几天我要去府城一趟，你的马步扎的差不多了，我出去这几天你就去爬关停山吧。” 停顿了一下，“你爬山的时候让赵三福在山下扎马步，我怎么要求你的你就怎么要求他，只是别跟他说是我让你教他的。” 赵云峰听完一愣，随即明白了江岚体恤赵三福家里不宽裕，这是变相了也在教他，赵云峰和赵三福是光屁股玩到大的兄弟，一起偷过懒一起挨过罚的，心里不由得为好兄弟感谢江岚，点头应下。 同时打定主意，一定要告诉赵三福江岚的这番话，他师傅的好怎么能不传播出去，他可是还听到有人叫他师傅霸王花的，虽然他师傅不在意还隐隐自傲这个称呼，他却觉得女孩子有个这种名声不大好，明明就是个心善体贴漂亮做饭好吃功夫又高的完美师傅啊！他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师傅这么好！ 江岚提前一晚上准备好她和小新的行李，蒸汽小马车用了一个大大的木盒子装好。 早上七点，赵云峰赶着驴车过来，把江岚的行李放在驴车上，他把他们送到县城，余氏和赵大山听到动静背着行囊出来，因为要出远门，小新神采奕奕，全身的细胞都透着兴奋，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娘亲它能拉住我们这么多人吗？” “不能啊，所以我们坐上去，你在后面跟着跑。”江岚逗他。 小新：“啊？” 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 “娘亲，我会追不上车的，让大山叔在后面跑，他跑得快。”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路上的时候赵大山还真准备在地上跟着走，庄稼人都心疼畜牲，毕竟不便宜啊。 赵云峰笑着说：“没事，我家驴正是壮年，马力足得很。” 赵大山这才上去坐了，几个人闲话家常，很快到了县城，一直把江岚他们送到车马行门口，赵云峰才回去。 江岚找了一个看起来很稳重的车夫，议定价钱，很快就出发了。 去府城的路况还好，小新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问东问西，吃了包子喝了水，余氏和赵大山逗着小新说话，余氏问：“小新，娘亲和桃姨你喜欢谁啊？” 小新毫不犹豫：“喜欢娘亲！” 大山问：“那桃姨和大山叔你喜欢谁啊？” 小新很无奈，大人怎么总喜欢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喜欢桃姨和大山叔！” 大山不依不饶：“桃姨和大山叔你最喜欢谁啊？只能说一个。” 小新咯咯咯的笑起来：“喜欢桃姨和大山叔！” 余氏笑着点他的额头：“小新也太聪明了。”完全套路不了他。 第九章 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一路说说笑笑，快到府城的时候小新睡着了。 小新每天都要午休，江岚抱着他，小崽崽长长的睫毛，圆圆的小脑袋，饱满的脸颊，江岚最喜欢看小新睡着的天使样子了，没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 差不多两点的时候马车进了府城，城楼由青灰色的大石块组成，江岚目测了下至少高三丈，巍峨雄伟，江岚这一行都是没出过县城的土包子，很是震撼，抬头欣赏了很久，进了城门还回头看。 车夫很厚道，本来送到府城门口就可以了，看到他们有行李又有孩子，一直把他们送到青坊街。 青坊街宽三丈，两边都是客栈，街道中间一排摊位，这时候是中午，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江岚付了车钱给车夫，抱着小新下来，小新已经被吵醒，打了个哈欠，眼珠轱辘一转，彻底清醒过来：“哇！好多人啊！” 江岚把他放下来，拉着他小手走，对跟在后面的余氏和赵大山说：“我们先去找个客栈。” 好奇宝宝问：“客栈是什么啊？” 江岚耐心回答：“客栈就是住的地方呀。” 小新困惑：“我们可以住在家啊！” 他家里还有他的各种玩具，他的小老虎枕头呢，每天晚上他抱着小老虎睡觉，娘亲抱着他睡觉。 江岚觉得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我们今天在客栈睡觉好不好？” 小新是个乖孩子：“好的！”只要跟娘亲在一起，客栈就客栈吧。 江岚找了一个看起来不贵还算干净的客栈，毕竟他们都穷，余氏拿着江岚的行李，有小孩子行李就比较多，大山拿着自己的行李和蒸汽小火车大盒子，都腾不出手，江岚要了两间中房，直接付了铜板，余氏着急阻拦：“刚刚就是你付的车钱，这房费怎么还让你付，大山，快掏钱！” 大山刚准备把行李放在柜台上，江岚把铜板直接放在账房的算盘上：“你们还用得着跟我客气这个吗？快点回屋休息，抱了小新半天我好累。” 江岚和余氏夫妇各自回房休整，约定半个时辰后出门吃饭。 江岚进屋后把小新和她的睡衣拿出来，又把蒸汽小马车盒子放在屋里的箱子里，箱子上有锁。 房间里有开房时候小二打上来的一桶水，江岚给小新洗把脸，又洗了手。再给自己洗洗，把小新睡散了的头发打散又重新绑好，自己也梳了头发，忙完时间也差不多了。 出去后余氏和赵大山已经在楼下了，在跟小二打听府城最好的药店。 小二答：“那就是回春堂了，客官您从咱们客栈出去，往东走出青坊街，再向南过三个路口，往东边那条街就是望田路，那条路上你看到排队最长的那家就是回春堂了。” 小二说的很细致，丝毫不因为余氏夫妻俩衣着不显而怠慢。 江岚也问：“咱们大庸城最大的古玩店是哪家呢？” 小二笑答：“金玉满堂，跟回春堂在同一条街上。” 江岚其实猜到不会太远，毕竟一个城市必定有一个cbd核心的。 江岚给了小二五个铜板，小二喜出望外，他看得出这几位客人并不是有钱人，但他作为店小二本职就该热情周到，别人给了是赏他的，不给也是应当的。 而这几位不算有钱的客人给了他五个铜板是对他工作很大的肯定，任何人都需要认同感和荣誉感，他给江岚作揖，连声说：“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小新是被教导过礼貌用语的，睁着大大的眼睛，摆摆肉乎乎的小手说：“不用谢！” 小二被逗得咧嘴笑。 余氏其实很心疼那五个铜板，她也觉得小二很周到，可是给一个铜板就行了啊。 他们可是付过房费的，中房也不便宜，要四十文一个晚上，够买四斤糙米了！ 但她不可能把铜板要回来，一脸肉痛的拉着小新的手走出了客栈，江岚笑眯眯的看着余氏的表情，余氏像看败家子一样跟江岚说：“妹子啊，这出钱的事儿以后我来，回去后你算个总账咱俩平摊了可好？” 江岚无奈道：“你就是心疼那五个铜板，别担心啦，我饿不住小新的，这次来大庸我就是来发财的，到时候我带着桃姐山哥，吃香的喝辣的，天天在望田街吃饭！”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小新：“娘亲我饿了。” 江岚：“咱们在附近找个面馆吧！” 小新：“娘亲我想吃香的喝辣的！” 江岚：“……” 余氏和赵大山见惯了这场面，还能控制住自己的笑容不失控，他们后面一个路人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前面一行人在找面馆没注意，小新回过头看着那个路人，小新想：这个叔叔长得挺好看的。 路人想：这孩子一脸机灵相，长得也可爱。 毕竟现在还没有发财，江岚一行人进了一个看起来挺忙碌的面馆，从众心理：人多的饭馆肯定好吃。 江岚要了四份素面，小新的面扒一半给大山，几个人刚好够吃。 江岚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不如现代那个开满整张地图的拉面的味道。 小新也做了点评：“没有娘亲做的好吃。” 面馆小，旁边桌子挨的很近，有个老者看了小新一眼：“这可是十几年的老字号啦，虽说不是什么大店，但天天人都这么多，小孩子品不出味道！” 小新不服气：“就是不如我娘亲做的好吃嘛！” 老者摇摇头，懒得跟小孩儿争辩，江岚看小新气鼓鼓的样子，悄悄在小新耳边说：“他年龄大不跟他计较，不跟他说话了，等回家娘亲给你做小面包吃。” 小新眼睛亮了起来，想到面包那香甜松软的味道，决定不跟那个老者一般见识，专心吃自己的面。 吃过饭后一行人去望田街，此时已是下午，回春堂的队伍不太长了。 大山跟队伍里的人打听了下，药店每天早上辰时开门，发二百个号码牌，有号码牌的才能去问诊抓药。 问清楚后，余氏和大山商量好明天卯时过来排队。 第十章 在古代抓贼 过了药店没多远就是金玉满堂，古玩店基本等同于古代的奢侈品店，毕竟有些百姓们肉都吃不起，怎么会买这些玩意儿。 江岚让小新跟着余氏夫妇在外面等，自己进去探探情况。 店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门口三个伙计，一个在招待客人，两个垂手现在门两旁，一楼摆了回字型的柜台，东南角有通往二楼的楼梯。 三个伙计打量了江岚一下，看得出她既不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也不像有钱人家的丫鬟婆子，并不招待她，只是眼神一直冷淡的落在她身上，防备她碰店里的东西，万一摔碎了大概率她也赔不起。 江岚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一楼大多是一些普通雕刻，摆件，一些不太出名的字画，没有特别的东西。 江岚想找一些精致的工艺品，估测一下蒸汽小马车的价格，卖给古玩店也是可以的，但看伙计的态度，估计是问不出什么。 既然来了，江岚问：“二楼也是这些吗？” 半天没人回话，江岚平静的看着其中一个伙计，那伙计皮笑肉不笑的说：“二楼是玉石，一般人是不能上去的。” 江岚淡淡一笑，准备走，送上来的机遇他们不要也没办法啊。 这时候听到一楼有个客人问：“有没有哪种适合小孩儿玩的东西，要稀奇好玩的。” 招待他的小二陪着笑脸：“护国府的小公子三岁生辰要到了，很多人来找这些，本店大多是收藏字画大摆件，一时间真没有合适的，之前倒是有几个玉石小摆件，都已经被定下了。” 江岚听完转身出去了。 看到小新拉着余氏和大山的手像拉吊环一样的玩儿，她正准备过去。 眼神余光扫到一个人快速撞到另一个人身上，然后撞人的那个速度极快的把一个荷包塞进怀里，被撞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江岚条件反射的追上去，小偷没跑出二十米就被抓到了。 江岚干脆利落的一脚踹翻小偷，然后反扣住小偷的双手，刚刚反应过来的失主也追了过来，江岚把小偷翻过来踩着他的腿，朝小偷的胸口示意，失主从小偷怀里拿出自己的荷包，已经有人喊了府城巡检，小偷很快被带走了。 失主穿着暗灰蓝色八緵布直裰，一条黑虎纹金带系在腰间，头上白玉冠束发，有双明亮的桃花眼，跟江岚道谢：“在下郑垣，今日多亏姑娘了。” 抬头看到江岚，愣了片刻，是昨天那对母子中的娘。 这女子气质很特别，不同于他家后宅那些姐妹，抓贼时眼神冷咧认真，有着不可侵犯的正气，放松下来温和中带着漠然，似乎世上任何事都不在她心上，皮肤白皙，长相清丽。 这时候小新和余氏夫妇也过来，小新先认出来：“是昨天笑我们的那个好看的叔叔！” 大概是好看二字取悦了郑垣，他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有点勾人，直直的看着江岚：“马上到晚饭时间了，为了表达谢意，郑某请四位用饭可好？” 江岚其实是个对情绪很敏感的人，她能感觉到对方对她的善意，却无心与他纠缠：“举手之劳，我们还有事，就此告辞。” 江岚拉着小新转身就走，郑垣两步赶上：“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日后也好感谢一二。” 江岚没回头：“不用感谢。” 小新回过头扬起一张月牙眼笑脸：“我叫小新！” 走了几步，江岚教训小新：“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还在原地的郑陌生人：“……” 小新不敢说话，心里想：可是这个陌生人好看呀！ 第二天余氏夫妇卯时过一刻就出门了，到回春堂的时候门口已经排了十几个人，赵大山急忙排队，嘱咐余桃在药店门口坐着休息一下。 到辰时药店准时开门，一个头发胡须都白完了的老大夫坐诊，很快就轮到了赵大山，余桃也走过去，说明二人情况后，老大夫给两个人都把了脉，眯了眯眼，跟赵大山说：“你们二人身体并无大碍，子嗣一事有时也看缘分，不可强求，尤其女子，不可过于忧虑，心神劳累也会导致子嗣不丰。” 听到身体没毛病余氏夫妇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身体没毛病，孩子总会有的，赵大山央求老大夫：“神医给开些药把，给我娘子补一补也成。” 老大夫见多了此类病人，刚好余氏确实有些许气血亏损，但并不妨碍怀孕，他便开了六副药，并再次嘱咐：“踏破铁鞋无觅处，有时越是想要越是不来，放宽心即可。” 余氏夫妇道谢后拿了药回到客栈，求医拿药也就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江岚和小新已经起床吃过早饭，听余桃说了情况，江岚想确实心理压力过大不利于有孕，挑个时间给余桃普及一下排卵期吧。 江岚把小新托付给余桃，因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让他们暂时不要出客栈。 江岚身高一米七，本来就是女孩子里偏高一些的，梳了男人的发式，又用细碳笔描粗眉毛，碳笔淡扫修容使得脸庞棱角分明，嘴唇上了一层淡淡的粉中和嘴唇的红色，基本看不出是个女子。 梳了男人的发式换上准备好的男装后，小新和余氏夫妇都惊呆了，小新的小嘴巴张成一个圆形，江岚捏了捏他的小脸，坏笑着说：“等爹爹回来哦。” 江岚径直去了昨天踩好点的茶馆，要了壶最便宜的茶坐上茶馆中部的位置，茶馆上午没有说书先生，大部分人都是叫了茶点跟友人聊天。 江岚耳听八方，她右前方的桌子上坐了三个人在聊天，并未刻意放低声音，自然说的也是可以宣之于众的消息，其中的穿着天青色锦袍的男子道：“吴大将军快要回京了吧？” 他的同伴点点头：“算算日子是快要到了，刚好可以赶上护国公府小公子的三岁生辰宴。” “是了，听说吴大将军与其妹感情极好，也很疼自己的外甥，据说小公子的名字就是大将军取得呢。”另一个同伴接道。 三个人感叹了一阵吴大将军和妹妹幼时丧父，其母殉情自缢，只留下一双儿女，吴大将军当时才八岁，大家都以为将军府要倒了，结果吴大将军把妹妹托付给长公主，出门拜师，十五岁回来入军，一手枪法出神入化，第一场战役便斩下敌军首领首级，一战成名。 随后步步高升，他不仅个人作战能力强，还用兵如神，被誉为“不败将军”，他在西关八年，倭寇一退再退，终于被打怕了，向大吴求和，并奉上大量金银马匹，承诺一百年俯首称臣。 第十一章 再遇郑垣 蓝衣男子问锦袍男子：“杜兄，此次更换皇商是个百年不遇的好时机，杜家是志在必得吧？” 锦袍男子面上很轻松，口中却谦虚道：“事情没定下来，一切都还未可知。” 另一名黑衣男子垂眸喝茶，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听过郑家也在竞争皇商，郑家实力不低啊。” 锦袍男子冷笑，并不接话，蓝衣男子讨好得到看了杜姓男子一眼：“杜家可是护国府的姻亲，此次皇商事宜陛下全权委托给护国公世子，岂会给那不入流的郑家！” 茶馆后排有人低低的笑了起来：“没听说过小妾也算姻亲的，真让人笑掉大牙。” 声音极低，锦袍男子三人离得远并未听见，江岚耳力不错，默默记在心里。 黑衣男子老神在在的开口：“郑家主营纺织，产业大多在江南，江南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在一众商人中，郑家居然隐隐有称首的势头，这两年郑家开始在北方经营，目前大庸城内至少有一成的铺子是郑家的。” 锦袍男子似笑非笑：“听说王兄的姐姐在跟郑家大房在议亲，难怪知道的这么多。” 黑衣男子并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江岚听到这里，开店本钱的着落，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 郑家，杜家。 江岚下午又换了一个茶馆灌了一肚子茶水，现在皇商竞争正是关键时期，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杜家和郑家作为两个最有能力的世家，也被人反复提及。 郑家大概是因为初来大庸，行事颇为低调，没有什么不好的闲话传说来，也侧面说明郑家的管家人很是了得。 杜家是大庸老牌世家，还仗着自己家跟护国府有瓜葛，平时子弟言语间就有些霸道自傲。 昨天江岚去的金玉满堂就是杜家的。 斟酌了一下杜家和郑家的风评，江岚有了主意。 在府城喝了几天茶，听到最多的是吴大将军，吴家本家就是在大庸城，吴大将军生在大庸，在这里长到八岁，大庸城人人都为本地出了一个大英雄而骄傲。只是他年少离家，现在大庸几乎没有人见过他。 傍晚时江岚回到客栈，奔波了几天，事情有了眉目，江岚的心稍定，准备带着小新他们出门吃顿好的，也犒劳下自己。 江岚牵着小新的手，进了一个装潢的很不错的酒楼，余桃看着环境就有些怯：“妹子，这里很贵吧，我觉得昨天的素面就很好吃……” 江岚无奈，拉住她按在座位上：“面是面的味道，菜是菜的味道，只管吃，你妹子不差钱！” 刚坐下小二马上来点菜，姜兰刚点了两个菜，余桃看着菜单牙疼地说：“配着米吃够了，够了，别花那么多钱吃肚子里，不值当。” 店小二笑了：“吃肚子里才是最值得，吃一道好菜过一年你还记得那味道，从舌头到肚子可是全得了好处，民以食为天哪，再说，既然都来了，花了钱若吃的不尽兴，那钱不是白花了吗？” 姜兰笑眯眯的看着店小二，心想以后自己开饭店也要找个这么会说话的员工。 店小二又贴心的介绍了两个招牌菜，一荤一素，且价格适中，然后说：“看客官都是第一次来本店，给客官们送两碟小菜，客官吃的开心以后再来！” 余桃喜出望外，跟江岚说城里的饭店就是大气。 江岚笑着摇摇头，可不大气吗，四个菜快二两银子了。 菜上来后，江岚仔细品尝了每道菜的味道，不可小看古代，虽然机械落后，但古人耐得住性子磨，有些炖菜的汤都要熬上几天的，江岚觉得这些菜的味道不比后世有各种调味料的菜差，反而因为古代的肉和菜都是原生态，更能吃出菜本身的口感，而不只是调料的味道。 那么以后的饭店若想赚钱，要靠出奇制胜了。 小新吃的津津有味，这时代没有辣椒，每道菜小新都能吃上几口，但他最爱吃的还是米饭。 看他一个劲儿扒米饭，江岚夹了块儿茄子放他碗里，这道蒜香茄子煲应该是炸了以后高汤煨的，软烂可口，小新皱着一张小脸，他不想吃茄子，不好看，江岚威胁的“嗯”了一声：“ 不许挑食。” 小新愤愤不平：“娘亲你也不吃萝卜的！你也挑食。” 江岚都不知道小新怎么发现她不吃萝卜的 余桃笑他俩：“都是小孩儿。” 几个人坐的位置是进门靠窗第二排位置，挨着的就是去二楼的路，一般酒店二楼都有雅间，都是需要预定或者给常客留的房间。 酒楼来了几个衣着华贵的客人，店小二上去直接引他们上二楼，江岚听到有人喊：“小新？” 转过头看到郑垣几个人，郑垣看到江岚一双桃花眼一亮，余桃的心都一跳：哎哟这公子长的也太好了吧。 郑垣果断对那几个人说：“你们去二楼，随便点，记在我账上。今日我失陪了。” 那几个人看到江岚，都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嘻嘻哈哈的上楼了，一看就是一群纨绔子弟。 江岚想起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没有反对他坐下来，他示意小二把凳子加在余桃和小新中间，赵大山见状，坐在郑垣旁边，让余桃坐自己的位置，小二连忙上来添了一套餐具，眼睛余光偷瞄江岚，没想到这桌客人认识少东家，刚刚他没怠慢她们吧？ 郑垣眼若秋波，含笑问：“昨天怎么走的那么快，幸好今天碰到了，你们是哪里人？要在这儿待几天？” 小新对这个叔叔很有好感，或者说他对好看的人都有好感，正要抢答，江岚眼疾手快的夹起茄子塞他嘴里，然后回答：“是临昌县乡下的，来这里有点私事。” 郑垣吩咐小二加了几个菜，又问江岚：“今天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都见过两次也算是朋友了，何况你帮了我我还没回礼呢，我荷包里有枚印章，丢了事情就大了。” 作为郑家嫡系，他们几个兄弟都有自己不可复刻的印章，在特殊时刻可以凭印章支配各地一定量的银子和人。 江岚微微一笑：“我叫江岚”，指了指小新和余氏夫妇，“我儿子小新，我姐和我姐夫。” 郑垣面色温和，点头致意。 第十二章 做笔买卖 江岚不欲过多废话，切入主题：“碰巧准备跟郑家做笔买卖，不知道郑公子能不能做主。” 郑垣倒是没想到，好奇道：“什么买卖？” 江岚自信满满的说：“我这里有个玩具，保证孩子喜欢，而且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郑垣表情有点塌方：玩具？？？ 不过随即想到郑家确实正在找给护国公府小公子送个合适的生辰礼，贵重的东西倒是不缺，缺的是独出心裁的，郑家刚到北方，虽然根基不算稳，但是实力很强，只要跟护国公搭上线，以大哥的能力，拿下皇商大有希望，现在只缺一块敲门砖罢了。 郑垣正起表情：“什么玩具？” 江岚淡淡一笑：“并未带在身上，郑公子若是明天有空，再来这个酒楼详谈。” 郑垣满口答应，两人约好次日中午天字间，这时加的菜上来了，小新看着一下子又上来四个菜，批评郑垣：“我们都快吃饱了，浪费食物！” 郑垣哈哈大笑，摸摸小新的小肚子，果然已经鼓鼓的了：“放心，我饭量大，指定不会浪费！” 第二天中午，江岚检查了一下蒸汽小马车，带好火镰，作男装打扮出了门。 江岚到了酒楼，小二听到江岚要去天字间犯了难：“客官，我们天字间已经有客人了。” 江岚微微一笑：“我就是赴约前来的。” 小二心里嘀咕：“说是一位姓江的姑娘，这……”但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江岚还没说话，郑垣就下来了，看到江岚无奈笑道：“怎么做这样打扮？”刚刚在窗边他看到江岚进来就认出来了。 郑垣让小二去忙，他自引江岚上楼，亲自为她沏了茶，江岚把箱子放在桌子上，不急着打开，先闲话，做生意之前先稍微联络一下感情，对方就不太好意思砍价。 “郑公子一向一个人出门吗？世家子弟身边应该配有小厮吧？” “嗯，有，郑武家中长辈这两天病重，我让他回去几天。”郑垣手持白玉扇子轻敲桌沿，斜靠在太师椅上，姿态风流。 看着江岚忽而一笑：“你这个脸是怎么弄的，易容术？很神奇。” 江岚：“雕虫小技，算不上易容术，你不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吗？” 郑垣垂眸：“我不是凭脸认出来的。” 江岚好奇：“身量？” 郑垣意味深长：“凭感觉。” 江岚忍不住想笑，很想跟他讨论一下女人的第六感，但两人明显没熟到那个份上。 郑垣看到她笑，直觉不是什么好含意的笑容，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不问她。 郑垣用下巴点那个箱子：“这就是你说的玩具了？” 江岚点头，也不废话，喊小二上了一张桌子，先把圆形轨道摆上，拿出蒸汽小马车，取下蜡烛盖子，然后使用火镰打火,引燃火绒,取火点燃。 郑垣看到小马车，点了点头，确实是个精致的玩具，这种惟妙惟俏的雕工很罕见。 很快小马车开始跑起来，郑垣睁大了桃花眼。 江岚不意外看到郑垣的反应，只是保持微笑。 小马车跑了三圈郑垣才抬头，眼中隐隐有光芒：“太奇妙了，它是怎么跑起来的？” 江岚并不回答，反问他：“这个玩具算不算独一无二？” 郑垣赞叹的点点头，然后思忖一下：“这个怎么卖？” 江岚平静的开口：“五千两。” 郑垣差点喷出一口茶水，绕是忍住了，也止不住咳嗽几下，他想，江岚大概不知道五千两有多少，他这个酒楼，也不一定值五千两。 因为江岚帮他抓了贼，他也确实挺欣赏江岚，她说要卖玩具他就当回报她了，这个会自己跑小马车也的确很神奇，就是材料差了点，即使不送给贵客也可以让家里的小孩子玩儿，但若说值一个大酒楼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这木头他没看错的话也就普通的黄杨木，他看江岚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江岚一看就知道他并未往深了想，毕竟郑家的掌舵人是他大哥，他背靠大树，只要不犯大错，做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就行，大概对于振兴家族奋发向上没什么概念。 她直接点破：“这只是一辆小马车，若是这种自动的设置放在织布机上面呢？” 郑垣虽然不务正业，但不是个坏人，此次办成这件事开饭店赚大钱的本钱就在他身上，江岚不介意跟他说的多一点。 郑垣听到后思索了片刻，随即眼神直直的看着小马车，小马车还在转圈，水蒸气上面有盖子，可以循环利用，损耗极少，郑家本家在江南，织造业自然是郑家很重要的一条产业，若是织造机能自己织布，且白天晚上不停，省下多少人力物力，说不定运货的马车上也能用上，那就更厉害了。 郑垣虽然有点废，但想明白后眼神也灼热起来。 江岚看他懂了，也不说话，只是喝茶，其实她比较喜欢白开水，只是入乡随俗，这茶细品了也还好，有些微香味，只不过更多的是苦的。 郑垣有些尴尬，他以为只是买个小孩儿玩具，带了一千两银票，觉得顶天了，现在人家出了价，也确实值，这东西有市无价，江岚若卖给别人必定是郑家一大损失。 郑垣当然不能说自己钱不够啊，那多丢人，他清清嗓子，喝口茶掩饰了一下：“这个小马车事关重大，我觉得应该让家兄看一下。” 江岚了然，这朝代的消费水平，按照一两银子差不多比照现在一千块钱来算，五千两就是五百万，郑垣是个不干活拿生活费的富二代，比普通百姓自然有钱多了，但出门带五千两基本是不可能的。 江岚假装善解人意的说：“确实数额较大，让家主看下是应该的。” 郑垣暗松了一口气，赔上笑脸：“让他们上菜吧，说了半天了肯定饿了。” 江岚笑了笑，嘱托他：“我刚才说关于织布机这种话，你不要对别人讲。” 郑垣初听不知所以然，细想了想点点头。 第十三章 不把郑垣当男的 饭后，郑垣的马夫载着二人去了郑府。 郑府是新修不久的五进宅子，如今只有郑垣两兄弟在大庸，修建时郑垣的大嫂督工，硬是在北地打造出一个江南园林，如今已是秋季，几个尚带着残荷的小池中，成群的锦鲤怡然自得，千姿百态的太湖奇石置园中，水石相映成趣，院墙皆是镂空，亭台楼阁随处可见。 整个院子温婉秀丽，让人观之心情舒缓，如小雨中散步。 江岚他们走了两刻钟才到会客厅，郑府内的下人各司其职，路上并未遇到闲聊打眼的，两个容貌不俗的丫鬟奉上茶后恭敬的在一旁等候，眼神清明，并不乱看。 井然有序，这个主持中馈的夫人很厉害。 郑垣道了声失陪去寻大哥，过了会儿郑垣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进来，身高比郑垣略矮一些，眼睛带着精明，却很和气，仿佛笑意镌刻在了脸上。 郑垣介绍：“这是长兄郑瑞”，又向郑瑞介绍：“我朋友江岚，上次出去有个不开眼的毛贼偷了我的荷包，就是江兄帮我追回来的。“ 郑瑞抱拳打了招呼，呵呵笑道：“多谢江兄了，我这二弟是个不长心的，但看人极准，既然是我弟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以后要多往来才是。” 一番客气话说的很漂亮，江岚也客气的笑着寒暄两句。 郑瑞又说：“听说江兄有个宝贝要跟郑某做买卖，不知可否拿出一观？” 江岚做出请的动作，把已经摆在桌子中心的箱子打开，把蒸汽小马车的蜡烛点上后，过了一会儿小马车跑了起来，郑瑞身为郑家未来掌舵人，洞察力自然远超郑垣，略一思索就察觉到了商机。 “敢问这马车上面的玄妙可否在大型机械上使用？” 江岚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听说家主最近在寻觅送给护国公府的礼物，江某觉得这个就很合适。” 郑瑞默了半晌，是了，若是这种自动做工的原理可以放在客运货运甚至军队上面，郑家只是做的比较大的商人，金玉无罪怀璧其罪，自己独享宝贝并不是好事，说不定会因此遭祸。 只是作为跟护国公府的联系，这个刚刚好，有什么比共同的利益关系更牢靠呢？ 但江岚看起来其貌不扬，居然能想到这一层，就很不简单了。 他为什么要送郑家这么大一个好处？她所求为何？但不管她要什么，这个东西进了郑家，只要她开价，他就应，作为一个合格的家主，要干脆准确的抓住每一个重大的机会。 江岚似是看出他的疑虑，微微一笑：“在下刚好跟郑二公子相识，郑家在外风评极好，在下就直说了，这个小马车五千两银子，江某不会再做再卖给第二个人。” 原来是求财，这是最好办的了，对于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郑瑞根本没打算讲价，他觉得太便宜了，只是：“江兄可否告知它能够动起来的玄机？” 江岚把蜡烛盖子打开，又点了点上面的圆柱，说：“这里面是水。” 郑瑞似乎明白了，但还是有些糊涂，想问个明白，江岚苦笑着说：“不瞒郑兄，这蒸汽马车是江某无意中看到铁锅烧水顶锅盖做出来的，并不是太玄妙，你若不精机械之事，找个工匠来他一看便明白，我不欲多说。“” 郑瑞虽不懂机械，但是懂人心，他顷刻间便明白了江岚不想牵涉过多，甚至不想透露出这东西由她而起。 他所知的大庸城内姓江的权贵没有江岚这一号人物，普通人不想惹来旁人觑觎无可厚非，他不便勉强，拱拱手：“江兄这份情郑某记下了。” 直接吩咐人取银票，郑垣在旁边无聊的喝茶，跟丫鬟挤眉弄眼，只是丫鬟并不理他。 听到这里，郑垣跟着吩咐：“其中取五十两碎银。” 很是体贴。 江岚心想郑垣笨是笨了些，还是很细心的。江岚手里确实没多少银子了，买房子，办酒席，路费车费饭费，出门样样要花银子。 想到即将到手的五千两银子，江岚有些激动，这下子小新读书有钱了，买地有钱了，开饭店有钱了，一夜暴富的感觉真好。面上却不显，直到接过银子还是淡淡的神色。 郑瑞心想，虽然看起来家世不显，却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江岚拒绝了郑瑞留晚饭的好意，只说家人在客栈等候，有缘再聚。 其实心里想的是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郑瑞吩咐郑垣亲自送江岚回去，回去的路上郑垣看着江岚莹白的耳垂，听到江岚辞别的话，有些晃神：“你们明天就回去？” 江岚面色平静的看了一下他，郑垣闪躲了一下眼神，马车再宽裕也不过五尺空间，离的这么近能闻到江岚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男女在独处一室时最容易有暧昧上头的感觉。 江岚：她不把郑垣当男的看。 江岚作为警花，追她的人不少，她并不排斥爱情，只是并未心动过，缘分未到。 自小孤儿院长大，她对家是有渴望的。 但郑垣跟她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人，除了觉得他长得好看，江岚并没有一丝旖旎想法。 郑垣并不明白自己看到江岚就情不自禁想接近是为什么，他提出第二天去送她们，江岚说不必了，她们大概会出发很早。 郑垣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再加上他晚上跟狐朋狗友有宴席，第二天肯定起不来太早，就此作罢。 次日。 车马行辰时开门，江岚四人早早的租了马车准备回家，江岚看着车马行的各式马车，打算回到临昌县也要买个马车，要大一点，马漂亮一点，价格不是问题，现在江岚别的不多，就银子多，江岚摸摸怀里缝在衣服内的银票，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 既然有钱了自然是租了个好马车，马车内铺着软垫，容纳六人绰绰有余，还有一张小塌，这下小新睡着了也能放在榻上，不至于抱一路抱的胳膊酸。 第十四章 这个叔叔更好看 马车出城的时候不到辰时，城楼门口的人并不多。 一个身着藏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带着一众亲兵，不缓不慢的入城。 人数不多，气势骇人，盔甲在有些暗的天色下闪着寒光，将军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剑眉星目，英姿勃发。 皮肤大概因长期征战有些粗糙，却更显出一副英雄气概，鼻梁直而挺，嘴唇略微发干，下巴有一层胡茬，状态不完美，长相却很完美。 江岚猜这个大概就是吴大将军吧，没想到这么个大人物不声不响的入城了。 江岚心里正在感叹，这个将军长的真帅，这时候趴在马车窗边的小新突然跟江岚心有灵犀：“娘亲，这个叔叔长的真好看。” 江岚：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新是个颜控？ 江岚把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胳膊：“你前两天刚说过郑叔叔长的真好看。” 小新认真的比较了下，趴在窗边看着吴大将军的背影，认真的说：“这个叔叔更好看。” 江岚：小新不能整天关注男的好看不好看啊。 江岚决定回去就给小新找个学堂。 余桃和赵大山很少出门，出来三四天也想家了，余桃舒服的靠在座位的软靠枕上：“这个马车真舒服，有钱真好啊！咱们快一点，还能赶上回家吃中午饭。” “桃姐，咱们去临昌县城吃香的喝辣的！” “那多花钱！幸亏那天在大庸城酒楼的账不是你结的，那天估计得花好几两银子呢！” “来之前我都说了，赚钱了吃好吃的。” 余桃知道那个蒸汽小马车能卖不少银子，但让她猜破天她也不敢想五千两这个数目，因是租的车，外面有车夫，她怕江岚露财，忍住没问她卖了多少银子。 江岚倒是不太在意，艺高人胆大嘛。 “到临昌县城要买很多东西呢，首先要买个马车，就跟这个差不多的。” 余桃好半天没回过神：乖乖，妹子这是卖了大价钱了啊，难不成卖了一百多两？府城的有钱人就是傻，花那多钱买个小孩儿玩意儿。 余桃这会儿心里像被小猫爪挠着一样，很想知道江岚那个小马车卖了多少银子。 因为早上出发早，江岚有点困，开始闭目养神，小新也昏昏欲睡，赵大山早就靠着软垫睡着了。 只剩下余桃心里想东想西，睡不着。 回去的马车跑的快，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临昌县，除了小新，大人们早醒了。 毕竟出门在外，江岚根本没有睡，只是闭了会儿眼睛。 她捏捏小新的小鼻子，小新哼哼着摇着头半睁开惺忪的大眼睛，不满的喊：“娘亲……”小声音还带着睡意。 江岚轻笑着声音不由得放柔和：“吃不吃点心？红豆冰糖馅儿的哦。” 小新眼睛瞬间放亮：“吃！” 余桃和赵大山哈哈笑起来，江岚付过车钱，还大方的给了一把铜钱的小费，冲余桃夫妇挥挥手：“走，宴宾楼吃饭！” 宴宾楼是临昌县最好的酒楼，余桃知道江岚肯定是赚了大钱，咽回了“太花钱”的话，等下一定要问清楚江岚卖了多少银子，就是一百多两也不禁这么花啊! 买了马车，不得置几十亩良田？要不然马都养不起，小新要读书以后花的更多，在余桃心里，江岚就是她亲妹子，江岚不想那么多，她得为她打算，劝着她点。 到了宴宾楼，江岚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包间，菜单上的招牌菜点了个遍，还给赵大山要了一壶酒，菜的分量不小，满满的放了一桌子。 小二退出去了，余桃终于逮住机会小声问江岚：“妹子你这可劲儿的花银子，那个会跑的小马车卖了多少啊？” 江岚伸出五个手指头，余桃眼睛瞪的老大：“五……五百两？！这么值钱！！！” 赵大山也一副惊掉下巴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不猜五十两，五十两买个马车吃顿宴宾楼就没了，江岚不至于是那种吃了上顿不顾下顿的人，江岚听了笑而不语，没有纠正她是五千两，怕吓着她。 余桃眼睛失神，掰着指头喃喃自语：“一个五百，十个五千，二十个一万，天呐，不敢想不敢想……” 江岚失笑：“桃姐，跟人家签了合约以后再不能做这个卖啦！” 余桃不解的目光看向江岚。 “有钱人注重的是独特稀有，要是很多人都有这个就不值钱了，若是只有他自己有，那就是无价之宝。” 余桃和赵大山恍然，余桃佩服的说：“妹子你懂的真多。” “所以这顿饭你就安心吃吧，你妹子有钱！” 余桃夫妇没有顾虑，放开了吃，五百两呢，在他们看来，一辈子也吃不完。 一行人酒足饭饱，小新捧着小肚子出了门，江岚俯身摸了摸他的小肚子，比了比他在自己身上的高度：“小新又长高了，咱们去天衣阁买新衣服。” 小新最臭美了，听到买新衣服乐的蹦起来，江岚按住他：“吃的这么饱不能蹦，饭饭会蹦出来的。” 小新连忙捂住嘴，那么好吃的饭饭可不能蹦出来。 在天衣阁选了鲜亮颜色适合孩子穿的布料。 江岚是不会拿绣花针的，她那双手拿枪比拿针稳，余桃绣个手帕还凑合，做衣服也就是能穿，好看是说不上的，乡下人也不讲究好看不好看。 以往小新的衣服有一些是余桃做的，但这次江岚买的好布料，余桃怕自己糟蹋了布，就不提自己做的话了。 天衣阁也接绣活儿，给小新量好了尺寸，挑好了成衣款式，江岚嘱托她们给做的稍微宽松一些，小孩子爱动，宽松些舒服。 江岚又逼着余桃和赵大山量了尺寸扯布料，余桃和赵大山开始自然是不肯的，直说自己有衣服，余桃还说：“妹子你才该多做点新衣服，你还这么年轻呢！” 江岚说了：“难道你们帮我忙的时候我就是你们亲妹子，我给你们买点衣服就不行啦？亲妹子给姐姐姐夫买衣服还用推辞吗？若是你们不要，以后再不敢让你们帮我什么忙了。” 江岚故作伤心：“反正你们也不把我当一家人。” 第十五章 村里第一辆马车 话说到这个份上，余桃夫妇只得答应买布料的事，但坚决不要成衣，两人选择买两匹布自己做。 在乡下免不了要干活，不兴做宽袖百褶这些，赵大山的衣服费布料，一匹只能做一套，余桃的话一匹布凑一凑说不定能做两套衣服，穷人家有新衣服穿就很高兴了，自己家的衣服自己做丑不到哪去。 江岚当然不会亏待自己，余桃夫妇选布的时候，她也挑好了布料款式，和小新的一起，七日后来取。 天衣阁隔壁就是福祥银楼，据说两家都是陈员外开的。 江岚拉着小新就进去了，余桃夫妇只好跟上去，给小新选了一个刻着平安祥云的长命锁，江岚觉得平安就最好了，有出息最好，没出息也可以，只要他一生平平安安，无病无痛，当娘的还求什么呢？ 又挑了两对小银镯，江岚当场就给小新带在手腕上，挂着长命锁戴着小银镯，搭配小新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白嫩的皮肤，活像门画上的福娃娃，余桃和赵大山都说好看，银楼里别的顾客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旁边一对男女窃窃私语： “这个小童长的真可爱！” “瑶妹，你喜欢咱们以后也生一个。” “威哥哥，你真坏！不理你了！” “瑶妹别生气，气坏了威哥哥要心疼了……” “哼！” 好油腻，江岚觉得刚才吃多了有点反胃，瞄了他俩一眼，虽然他俩声音不大，架不住江岚耳力惊人。 大吴风气不算保守，关系好的少男少女一起出门的挺常见，可当街这么打情骂俏，被老学究看到免不了骂一句伤风败俗。 男的长得还算周正，只是一副急色的样子让人不喜，察觉到有人看他，他面色不善的瞪过来，发现是个漂亮的小娘子，脸上立刻换上一副自以为风流潇洒的表情，手上折扇还跟着摇一摇。 女子穿一身半新的棉裙，头上一只款式老旧的银簪，身姿绰约，袅袅婷婷，面含娇羞，抬头却看到“威哥哥”在看别人，娇羞的表情一扫而光，恶狠狠的瞪了江岚一眼，跺了跺脚，转身跑出去，威哥哥马上到嘴边的鸭子不能这么飞了，急忙追上去。 江岚嫌恶的甩甩脑子里刚才的画面，继续给余桃挑簪子，知道她肯定不会要，就说是给自己买的。 余桃尽心尽力的帮忙挑了两支簪子，分量都很足，做工也精巧，镂空的梅花簪，飘逸的祥云簪，江岚让伙计把这两个单独包起来，预备以后有机会送给余桃。 出了银楼江岚跟余桃夫妇说自己准备在临昌县开饭店，两人都表示赞成，赵大山憨厚的笑：“那次你落户吃席大家都说，从没吃过好吃的席面，妹子你开饭店指定成，到时候哥来给你当伙计。” “怎么能让你当伙计！只是刚开始什么都不懂先当一阵子伙计，店里各方面都留心着，等到我开分店了给你当掌柜！” “我成吗？”赵大山有点无措。 “怎么不成！谁是天生成的，学学就成了。桃姐爱省钱，就给我当账房吧，回去我就教你怎么算账管账。” 余桃没立马应，只是心里盘算了下，江岚是逃荒到赵家村的，没有可靠的亲族，账房掌柜都是重要职位。 余桃自认是赵家村跟江岚关系最好的，郑氏也比不过，余桃点点头：“成！妹子你信我们我们就好好学，指定不给妹子丢脸！” 江岚笑了，余桃才是赵家的主心骨啊，果断又上进，除了抠了点。 小新在一旁急了：“娘亲娘亲，那我呢？我当什么？” 江岚点点他的小鼻子：“你当读书人！娘亲给你找个学堂上学！” 小新迷茫：“啊？上学好玩吗？” “当然好玩儿，有很多跟你一样的小孩子在一个班，还能学到本领以后保护娘亲。” “那我要去！”小新握紧小拳头。 “走吧，快点去买马车，要不然天黑了今天回不了家了。” 到了马市，一股粪便臭味袭来，江岚捂了捂小新的鼻子，小新看到马兴奋起来，丝毫不在意臭味儿，跑到一匹枣红色小马前面，激动的指着：“娘亲，要这个！” 小新极少问江岚要什么，这明显是特别喜欢，这样的小马当然是不能拉车的，倒可以买回去先给小新培养培养感情。 江岚和小新势必要学会骑马的，只是以前没有条件，古代的马就如同现代的车，居家旅行必备，江岚点了点头，示意伙计：“牵出来看一看。” 伙计把小马牵出来，小马温顺而健康，卖价略低一些，不用他们花马料喂大了，江岚十二两银子买下了，小马冲着里面一匹大马直叫，大马也是枣红色，也伸出嘴去蹭小马，应该是小马的娘。 果然伙计说：“这是小马的娘。” 小新转头哀求的看着江岚，江岚怎么会拒绝这么可爱的儿子呢：“也牵出来看看。” 大马出来后，小马依偎着它，大马也没什么毛病，江岚干脆买下了这对马母子，让伙计给配个上好的马车车厢，伙计很开心接了个大单，自己养的马也是有些感情的，江岚把这对马买走他对江岚也好感倍增，痛快的抹了零，四十五两银子江岚带走了两匹马一个马车。 看天色是没时间吃饭了，路过包子铺把他们仅剩的三个包子买了，加上他们之前逛街时候江岚买的点心，四个人对付着吃，余桃家并不知道他们今天要回去，他们走了半天饿的很，好在点心买的多，都吃饱了。 赵大山是赶过驴车的，依葫芦画瓢，走的慢一些，赶着马车慢慢就上手了，崭新的马车背靠着红彤彤的夕阳，在漫天晚霞中驶回赵家村。 四个人回到赵家村时天都黑了，这时候村民基本都在家，所以马车也没引起什么大动静，说起来这可是赵家村第一辆马车呢。 坐了一上午车，又逛了一下午街，小新累的蔫蔫的，江岚一直抱着他。 赵大山帮江岚把马车赶到院子里，解下马套，把马拴在院子里的大树上。 对江岚说：“明天我来给你搭个马棚，今天晚了，让它在院子里吧，也不冷。” 江岚点头，余桃把小二给的草料喂了马，用了一个旧盆子装了水放在马旁边，夫妻俩告辞回家了。 江岚抱着小新回了屋里把他放下，江岚发现自己这次出门，真的有些想念这个略显破旧的院子，在古代呆了三年多，这个地方让江岚有了归属感，小新也是直接扑到自己的小床上，嘴里嚷嚷：“我都想家了！” 江岚把他抱下来，烧了水给他洗洗手洗洗脸，简单擦了擦身体，然后换上睡衣，小新是真的累坏了，也不说话任由江岚折腾，换睡衣的时候就睡着了。 江岚捏捏他的小脸，亲亲他的额头，把他放下去盖上被子，自己也去简单洗洗睡下了。 第十六章 姑娘们不热情了 第二天辰时赵云峰挑着一担柴过来了，看到江岚在院子里活动筋骨，惊喜的叫：“师傅！” 江岚点点头，赵云峰训练一个多月，有点效果，精气神充足，走路都虎虎生风。 他现在每天先扎马步半个时辰，再去爬山，爬山也控制在半个时辰内，从一开始下山后就累的虚脱，到现在只是有点喘，他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进步，就训练的更卖力了。 赵云峰把柴放到厨房门口的搭沿下面，一边跟江岚说话：“猜到师傅就这几天回来，昨天我都过来了。” 放下后咧着嘴笑：“这两天看着三福扎马步走路都合不拢腿，想起来我刚开始训练，心里真得劲儿。” 江岚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爬了半个月山了吧？” “啊？”赵云峰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步，绕村子每天跑两圈。” “……” 不应该笑话三福的。 接下来几天赵云峰边跑边回答了无数次这些话。 “不是被师傅罚，就是正常的训练。” “真的不是被罚，这不其他地方也没跑步的场地吗？” “确实不是挨罚，不信你去问我师傅！” “行行行就是挨罚，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赵云峰生的浓眉大眼，又是里正的大儿子，平日里热情乐于助人。 原本赵家村有不少小姑娘对他芳心暗许，现在除了前阵子他身子骨不好的传言外，这几天村子里隐隐有人说他脾气不好，大概是跟霸王花学武学的，一脉相承。 赵云峰突然发现村子里的姑娘们没那么热情了。 江岚要着手开饭店的事，她身边能用的人不多，自然一个也不放过，所以这天她给自己的亲友团开了个会，连小新都坐在小马扎上啃着江岚给他煮的香喷喷的大排骨参加会议，到场的有江岚，余桃，赵大山，小新，赵云峰，赵三福。 刚开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小新身上，不是小新太可爱，当然，小新的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也很可爱，主要是排骨太香了，小新还时不时的吸溜里面的骨髓，听着就香。 江岚用平时敲赵云峰的小竹棍敲敲桌子，赵云峰蹭的一下挺直了背，江岚看看他，扯了扯嘴角：“今天叫大家来，是说一下咱们开饭店的事儿。” 三福首先表态：“江岚姐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不用跟我们商量。” “不，你们也要清楚，你们不只是上个工挣工钱，这可以说是咱们共同的生意，你们中有的人以后可能会有分成，我先给你们讲一讲，你们心里面有底。” “我的目标是至少三家饭店，你们都是我的预备掌柜，第一家店大家学经验，我掌控，后面的店就看谁最先上手，掌柜的工钱是店里净收益的一成，保底二两银子，保底的意思是说，如果饭店不赚钱，净收益的一成不足二两的，按二两算，伙计八百文，账房一两银子，桃姐是账房，其他人都从伙计开始干，大家有意见吗？” 这年头人多工作少，很多人刚开始做工给口饭吃就干了，江岚给的待遇太好了，最低的伙计都八百文，饭店肯定是管吃的，一年下来能存近十两银子！ 乡里人累死累活一年，若是风调雨顺还好，若是老天不开眼，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存钱了，二两银子就够一家子吃一年了，这当个伙计一年存十两银子，这种活计放出去怕是要被大家抢的挤破头皮。 更不要说以后还有机会做掌柜拿分成，那就发家了啊！ 赵大山有些迟疑：“工钱是不是开的太高了？这样你还赚什么？” 江岚感叹，这就是我们淳朴的老百姓啊，无产阶级还担心资产阶级不赚钱，她胸有成竹的问：“你们觉得我的厨艺怎么样？” 大家一致肯定：“好的没话说！” “特别好！” 看小新那胖乎乎的小脸小胳膊就知道伙食极好。 江岚点点头：“对工钱没异议的话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着手准备。” 大家互相看看，纷纷表示没意见。 “那散了吧。” 江岚抱起小新准备去给他洗洗他油乎乎的小爪子。 赵云峰一众人出去，在门口赵云峰喊住大家：“师傅开饭店和工钱的事先不要在村里说。” 赵云峰知道江岚去府城赚了钱，具体情况师傅不说，他当然也不能问，保密就行了，金玉无罪怀璧其罪，让人知道并非好事。 在厨房给小新洗手的江岚听到了，暗暗点头，她这个徒弟是个聪明有心的。 不管做什么事江岚都喜欢有计划，下午她列了一个时间表，基本是个简单企划书，上面是日期，下面写上要做什么事，列完后心里就有数了，大概一个月饭店能开张。 现在身上银子足，江岚是一定要买地的，家中有粮心里不慌，虽说现在看起来大吴风平浪静，但是古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战事，兵荒马乱的时候，有时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还是自己平时存一些靠谱，粮食是硬通货。 赵家村的良田都是自己种的，对外卖的极少，这年头只有败家子才会卖田，本村买不到，江岚预备去县城中介那里买。 再一个就是，江岚去县城开饭店，小新也只能在县城上学，那首先，要在县城买房子。 江岚不缺银子，铺子当然买了合适，也是一份不动产，如果有那种前面铺子后面院子的最方便，可以存货，也可以住人，即使江岚母子俩不住，店里其他人也可以住。 但铺面的位置肯定最重要，能带住房最好，没有的话就分开买。 这么一盘算，事情很多，怕是要有一阵子要忙了。 第二天早上赵大山赶着马车，江岚、小新、余桃坐在车内去临昌县看铺子。 赵家村村头一众人看到马车驶远，从刚刚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开始热烈讨论。 “霸王花家都买马车了？” “乖乖太有钱了！” “那马多俊！一般人谁养的起啊！” 余桃的婆婆秦氏自觉把自己划入江岚亲友团阵营，骄傲的说：“对，人家江岚是个有本事的。” 刘英看到马车，只恨不是自己家的，酸溜溜的：“出了趟远门就买马车了？谁知道那钱是怎么来的！一个寡妇，啧啧……” 秦氏横了刘英一眼：“人家会功夫，一拳能打死野猪，后山的狐狸小貂随便列几只毛皮也够买马车了，寡妇怎么了？寡妇至少不挨打！” 论起骂架，刘英这种小媳妇哪是秦氏这种久经战场的大娘的对手，一回合秒杀。 刘英脸颊隐隐有些青，她平时就嘴碎，又爱偷偷贴补娘家，她相公赵强在家里说一不二，不喜人聒噪，她却总是忍不住念叨家长里短，免不了吃拳头。 刘英恨恨的咬牙，小声嘀咕：“你们家跟着沾光了！” 他们家的确沾了光，秦氏懒得理刘英，自家得了实惠，还不许别人嫉妒了？ “他们这又进城？”有村民好奇的问。 秦氏当然知道他们去干嘛的，只是大山不许她往外说，她家儿子儿媳跟着江岚，一年能挣二十多两银子呢，自然是要维护江岚。 她努力拢住快要合不上的嘴：“嗯，准备做点小生意，你们也知道，江岚一个女人家，不大会种田，不做点小生意，怎么养家养孩子啊。” 村民们无语：“马车都买得起了还担心养家吗？” 第十七章 买铺子 江岚不太会跟人寒暄，过了村头才敢撩起点窗帘看外面，余桃看到婆婆一脸讥讽的跟刘英对话，村里人嗓门大，隔老远还能隐隐听到刘英嚷嚷“寡妇”什么的。 余桃看着窗外的刘英摇摇头，对江岚说：“咱们村那个小杏你还有印象吧，昨天晚上她回娘家来找我玩，说起刘英的弟弟，他前妻惨啊！大夫把出来肚子里是个丫头，一家人连个稳婆都不请，就让她在哪自己生，怀着孩子都没吃饱过，人那么瘦，到底没生出来，大的小的都没了，这边头七还没过，那边就托人寻填房了，这一家子人，心咋那么毒！” 这不就是草菅人命吗？江岚皱眉：“他前妻没娘家吗？” 余桃自然也问过这个问题的。 “他前妻家更穷，是山那头嫁过来的，当时直接给了一两半银子，说的就是以后生死都是刘家的。” 万恶的封建社会！ 女人太软弱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控不了，或者说人不够强大都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江岚想，自己还是要再强大一点，赚的钱多一点，才能保护好小新和自己，不做刀俎可以，也不能做鱼肉。 说完闲话，县城也快到了。 江岚四人先到了县城的牙行，一个年级约十四五的小伙子立马迎了上去：“客官里面请！” 小伙子先把几个人请到座位上，奉上了水，还给小新拿了拨浪鼓，很是妥帖，江岚要买的多了，除了铺子，以后还要买宅子，地，说不定还要买丫鬟什么的。 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铺子，其他的家产若是牙人是个好的，自然都在他这里买了。 江岚说了自己的要求，要买中等大的铺子，楼上楼下两层的，带后院。 她比划着跟牙行差不多大就可以，打量牙行单层差不多三百平方。 商铺的价格高，佣金自然也高，是笔大生意，小伙子更热情了，自我介绍叫周稻，让他们稍等，他去拿商铺待售图册。 拿过来后翻了翻，仔细的跟江岚介绍：“大的铺子一般都在营业，现在对外卖的有三处，客官你看这第一处，在大同街的中间，铺子够大，长七十五尺，宽六十尺。” 大同街是条很短的街，虽然在闹市，位置不错，路却很窄，仅能容一辆马车过，江岚铺子大，要走中上档次，交通不便那些贵客怎么来呢？江岚摇摇头。 周稻看到她否了也不灰心，他也觉得这个地方不好，总是被人接手了又卖，即使客官要这个他也会提醒的，服务周到才会有下次合作，只做一锤子买卖是挣不了钱的。 周稻翻了几页，又指着一处说：“这个铺子在城南，上下两层一样大，长六十尺，宽四十五尺，只是这铺子就只一个铺子，不带后院，就有个不大不小的仓库。” 赵家村就在临昌县南边，这样离家是近了一些，可以去看看。 江岚不置可否，周稻继续介绍：“第三处铺子在昌中街，这个铺子比较大，有三层，长九十尺，宽四十五尺，有个两进的院子。” 昌中街在县城中间，面积又大，估计是这三处中最贵的一处了。 江岚买铺子的预算是八百两，这个铺子八百两肯定是拿不下的，且这么大的店，没有有力的后台生意好了肯定被同行针对，江岚蹙起眉头，还是点了点头：“第二处和第三处都去看看吧，都不是太理想，还有别的吗？” “好的铺子一般都是出租，咱们临昌大多是一层的铺子，带院子的就更不多了。” 院子并不是必要的，江岚放低要求。 “不带院子的也可，像带仓库带耳房的都可，收拾下能住人就行。” 周稻想了想，有些犹豫：“倒是还有一处，在昌中街和河街的拐角处，有两层，长四十五尺，宽二十五尺，带个一进的院子，院子有四间房。” 这个铺子听起来很符合江岚的要求，但他最后才提，肯定是有下文的，江岚看着周稻没说话。 “这个铺子七天前有人看过，当时人也看上了，只说给他留着，没交定金，也没再来，房主又急着卖，催我们挂出来。” 江岚思索了下：“城南的，城中的和最后这个都去看一下。” 周稻应了，拿了钥匙陪着他们去看铺子，牙行的规则，付了银子才能作数的，要不然你说一嘴就给你留，要耽误多少生意。 城南的铺子略有些偏，周边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消费能力恐怕不太行，江岚否了。 城中的铺子很大，院子也大，江岚问了价格，要一千八百两银子，严重超出预算。 最后看的昌中街的铺子，原来的租户也是开酒楼，简单装修下就能用，余桃和赵大山也都说不错，价格六百两，并不算贵，周稻看他们满意，也很高兴，这个铺子房主急着卖，承诺九月十日前能卖出去给五两银子的佣金，今天是九月八日。 江岚表示回牙行交定金，周稻乐开了花，到了牙行忙让一个小伙计去请房主，这边给江岚几人上了茶水，还给小新上了糖糕，待遇马上提升了。 几人在等的时候，牙行来了个客人，穿着一身湖蓝绸袍，带着个小厮，刚进来小厮就喊：“来人，买铺子，我们少爷前几天看好的！” 别的牙人马上迎上去，细细的问他，那小厮环顾一周后看过来，指着周稻：“就是那小子带我们看的。” 周稻道声失陪，赔着笑脸跑过去，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前几天也看中这铺子的客官吗？ 周稻心道糟了，为难的看着江岚。 江岚接受到周稻的目光，大概也猜到是上个看中铺子的人来了。 跑了一天才选好要泡汤了，却也不是周稻的错，他提前跟自己说了那铺子有人要，只是江岚以为那人久久不来，可能是放弃了。 既然是对方先看中，实在不行也只能再找别的铺子。 只是来的这个少爷，她刚好见过，可不就是那个“威哥哥”嘛，今天穿了一身湖蓝色绸袍，很瘦，看起来身体虚得很。 周稻安抚下那个“威哥哥”，让人给他们上茶喝着。 又跑过来赔罪：“你看事情凑的多巧，还以为那位公子不来了……” “没事，我再看别的。” 周稻大松了一口气：“您放心，我肯定帮您再挑个合适的！” 第十八章 先下手为强 说话间房主到了，是个四十多的中年人，周稻迎上去：“李爷，就是这位公子要买您的铺子。” 胡威趾高气昂的看了李爷，示意小厮说话，小厮同样趾高气昂的走到李爷面前：“你那铺子没人要！哪值六百两银子，我们少爷发善心给你买了，三百五十两，现在签合约吧！” 说完还警告的看了江岚一眼，看来铺子那里是有人盯梢的，难怪这么巧，江岚要买那边胡威就过来了，低价强买啊，有意思，江岚嘴边泛起一丝冷笑。 周稻惊了，李爷也惊了。 李爷皱眉：“这位公子，李某这个铺子最低六百两，不还价。” 小厮怒道：“你这铺子哪值六百两！” 分明要胡搅蛮缠了。 胡威看不得小厮不讲重点：“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李爷冷笑：“我管你爹是谁，我卖了铺子是要回老家了，爱是谁是谁！” 小厮狠狠拍了桌子：“大胆，这是胡县丞家的公子！” 县丞是本县的二把手，基本县城里重要文件都要过他的手，可以说是现管了。 李爷不为所动，他老家离这里二百里地，胡县丞再只手遮天能管的了别的县？再说，他也不是毫无倚仗。 “胡公子，你若不买我要卖给别人，你自去找三百五十两的铺子去。” 小厮阴阴的笑：“那你这铺子恐怕卖不出去了，看谁敢买？我们家公子马上就是县令的女婿了！” 胡威皱了皱眉头，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闭嘴！” 小厮立马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给胡威赔笑脸。 一时间有些僵持。 余桃见状，把小新领到屏风后面吃糖糕喝茶。 江岚想起那天跟胡威在一块儿的女子，县令的女儿？不像啊，那女子分明出身不高的样子。 李爷能有这么大的铺子，非等闲之辈，他在临昌县出门也被人尊称一句李爷的，今日被一个黄口小儿威胁欺辱，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他分明听去请他的小伙计说要买他铺子的是个女子，他看了下，牙行的女客就江岚这一桌。 他径直走过来，拱拱手对江岚说：“姑娘，李某这就要回老家，这铺子今天五百五十两给你，现银结算，立马就可以给你签合约。” 李爷冷冷地看了胡威一眼：“姑娘也不用怕这县丞家的公子，临昌县令张大人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在下跟他略有交情，可修书一封说明此事，我就不信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有人敢强买了我的铺子不成！” 胡威眼瞳一紧，听到这话，赶忙换上一张笑脸，变脸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李爷说到哪去了，你出价我讲价多正常，这样吧，五百五十两我要了。” 李爷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对江岚说：“姑娘，怎么样？” 江岚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凉茶，苦苦的很难喝，这两个人打擂台为难她就有点过了，她看不惯胡威，但目前自己无权无势，不好得罪他。 李爷急着解决这件事走人，又抛出诱饵：“那铺子院子里的家具物什，用了不到三年，都很新，我一个不带，全免费送给你。” 胡威威胁的看着江岚，江岚却不是吓大的，身为警察，她对这种狗仗人势的垃圾容忍度极低。 她被胡威的眼神激起怒气，对李爷微微一笑：“成交。” 李爷当即拿起笔开始起草合约。 胡威冷冷地看着江岚：“你等着！”说完就径直出去了。 李爷写完合约又写信，跟江岚说：“姑娘你不必怕他，有这样的儿子爹也不会好到哪去，我已在信中说明，求张县令严查县丞。” 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略有薄交，但江岚向来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她要在县城开酒楼，胡威是个隐患。 只是有个县丞爹，也不是特别难的事，就他那个跋扈的样子，说他没有作奸犯科过都没人信，即使以前的错不好揪出来，现在死盯着他，也绝对会有收获。 江岚被激起一股正义，决意解决了他再做生意。 她点点头跟李爷道谢。 江岚随身带了一千两银票，付了银票拿了合约，李爷让他们后日再去县衙备案，他马上派心腹去给县令送信。 此时已过午时，小新嚷嚷着饿了，大家也饿了，江岚几人在旁边的混沌铺吃了午饭。 铺子是买好了，却得罪了县丞，余桃和赵大山都有些担心，一顿饭吃的很沉闷，他们以前听说衙役都害怕，现在得罪了当官的，感觉在临昌县都活不下去了。 怕归怕，饭也没少吃，那混沌大葱猪肉馅儿的极香，赵大山吃了两大碗混沌一个饼总算是饱了，他担心的跟江岚说：“妹子啊，咱们这要不要买点礼跟县丞公子赔罪？那个李爷拍拍屁股回老家了，咱们可是要在临昌县讨生活的，哎呀，其实可以再看看，不一定非要这个铺子……” 余桃也担忧的看着江岚，江岚安抚的笑笑：“桃姐，大山哥，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听了这话并没有放松多少，不过想想大不了还在赵家村种地，总是饿不死的，江岚不再解释，只说先回家。 有了马车就快的多了，一刻钟多的功夫就到了家，江岚仔细策划了一晚上，想起胡威那个阴冷的眼神，为了以后的生意没有隐患，胡威必须解决。 趁对方现在还没开始针对她们，自己要先下手为强。 第二天江岚把小新托付给让余桃，言称在县里待几天。 赵大山驾着马车送她和赵云峰进了城，江岚带上化妆的盒子和男装，江岚在马车上化了男妆换了衣服，又把赵云峰喊进马车，简单给他化了妆，变白了些，脸型修容小了些，眼睛画大了，眉毛修的细细的，看上去很有些秀气。 到了城里让赵大山赶着马车回家，江岚此时已是一个黑脸男青年，她让赵云峰去短租了一个小院子，就在文会街，文会街离文贵街很近，而临昌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住在文贵街。 江岚给赵云峰简单培训了下怎么跟踪人不被发现，要离的不远不近，身上背个扁担冒充货郎，关键时候扁担还能打闷棍，还能竖起来爬墙。 江岚带着赵云峰跟踪了胡威半天，后来就让他单独行动了。 第十九章 石头十岁啦 江岚在街边拉了个人打听，说看到了个小乞丐，可能是亲戚家丢的孩子，结果再看的时候找不到了。 路人很热心：“那大概在城隍庙哪，前几年城隍庙香火盛，修了个大庙，主持慈清大师怜悯那些乞丐贫民晚上无处可去，就把旧址对外开放了，那里总聚着一群乞丐。” 还提醒她：“快去找孩子吧，可怜见的。” 江岚道过谢，买了一笼热腾腾的包子，去了城楼附近的破城隍庙。 庙里几乎没有人了，只看到个眼睛机灵灵的小乞丐，给了他两个肉包子，耐心等他吃完，才开始问话：“你多大了？” 江岚之前大多在赵家村，对县城的事知道的很少，问事情，没有谁比这些四处流窜的小乞丐的消息更灵通了，他看起来六七岁，脸上很脏，身上的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布条，很瘦，露出的小腿上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只有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 今天不用出门挨打挨骂就有饭吃，他很惊喜，感激的看着这个大方的哥哥：“我快十岁了！”其实才九岁，他喜欢说的大一点说不定有活可以干。 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又瘦又小，真看不出是个十岁的孩子，江岚又问：“你家是哪的？” “我是离这儿三十里的周家村的，我娘死了，我爹又娶了一个，结果没两年爹也死了，后娘就改嫁了，家里的地给爹看病都卖完了，没有人要我，我就来临昌县讨口饭吃。” “你几岁来临昌县的？” “五岁。” “临昌县的县太爷好吗？” “县太爷是个大好人，每年冬天都给我们舍粥，燕子胡同的陈大爷那次被衙役碰断了腿，县太爷知道了，赔了陈大爷银子，还把那个衙役打了板子赶出去了！” “县太爷有几个孩子？” “县太爷有两位公子，一位小姐，听说偏疼小姐。” “小姐可曾议亲？” “不曾。” 这位哥哥态度很好，还给吃的，小乞丐忍不住给他透露一点小道消息。 “听说县丞家的公子提过亲，县太爷不同意。前几日在知味坊门口乞讨，看到县丞家的公子亲自排队买藕粉糕，给小姐的贴身丫鬟，丫鬟不要，小姐都没下车。” “县丞老爷好不好？” 小乞丐使劲想了想：“县丞老爷很少出来，没见过，他们家公子倒是总出来玩儿。” 他压低声音说：“脾气可坏了！让他看到就有可能挨打。” 江岚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把剩下的三个肉包子给了小乞丐，又给了他十个铜板。 小乞丐没想到问几句话就这么多钱，跪下来连声喊：“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大爷以后有事还来找我，我就一直在城隍庙这里，我什么事都能干，都能打听！我叫石头！” 江岚点点头，看着他跑进庙里，把肉包子一股脑塞给一个老乞丐，老乞丐的腿坏了，摸着石头的头叹气：“好孩子，拖累你了。” 石头不以为然：“我刚来的时候若不是爷爷分给我东西吃，我早饿死了，你快吃，还热着，可香了，等会儿别人回来要抢的。” 这会儿正是乞丐们出去觅食的时候，庙里剩下的人都是病的弱的，看到肉包子都露出贪婪的目光，却没人敢上前，毕竟石头打架是不要命的。 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江岚看着石头记住了他的样子。 江岚去了茶楼，请几个穷秀才喝了两壶茶，慢慢套话把县太爷平日事迹打听了个清楚。 这个县太爷出身同进士，是个寒门子弟，为人正直清廉，不爱搞官场那一套，也不会搞官场那一套，是个做实事的，在临昌县任期八年，有小道消息说他明年考核会升迁。 赵云峰跟了胡威三天，胡威除了在家，常去的地方就是青楼，酒楼，偶尔去一次筒子胡同的小院。 “那小院里好像住了个女人。” 胡威每天花天酒地，在临昌县这样的小地方，县丞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胡威他爹当了二十年县丞了，所谓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县丞。 江岚听了赵云峰的话，女人？背地里藏着个女人还追县令的千金，真是狗胆包天！ 可以想想办法把事情给他捅破，彻底败了他在县令那里好感：“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次日江岚和赵云峰一起跟踪胡威，胡威和小厮慢悠悠的走到胡同，刚敲了门，马上有人迎上去，是个小丫鬟。 江岚带着徒弟跑到院子的后面，拿出一个三爪钩抛上墙头，抓着绳子踩着墙翻了过去，赵云峰是没那个本事翻墙的，他默默的把自己藏在一堆杂物后面，等着接应师傅。 江岚猫着步子走到窗边，听到里面娇滴滴的声音：“威哥哥……” 就是那次在银楼看到的瑶妹，胡威听到这声音骨头都酥了，分明是良家女子，勾起人来比窑姐都放的开。 胡威的气息有些重，手也开始不安分。 罗瑶扭动着，欲拒还迎的推胡威，胡威被撩拨的越发急切，忍不住想用强，瑶妹嗔了他一眼，轻轻退后几步：“威哥哥，人家好像有身孕了呢。” 胡威瞬间傻了，第一反应是不能留，罗瑶自然能猜出他的反应，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怀里，闪着盈盈泪光：“威哥哥，这是我们俩的孩子，我知道他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我想要他……” 胡威对她正在兴头上，这会儿又馋得很，耐下性子哄她：“瑶瑶，现在这孩子不能要，等我把县令的女儿娶到手，到时县令一升官一走人，我立马就把你接回府。” 罗瑶睁大眼睛，睫毛轻轻颤着，眼泪缓缓留下来：“威哥哥，这是你的孩子！我可以不要名分，但我要我和你的孩子！” 她急切的把胡威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威哥哥，我爱你，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你以前答应要娶我的，现在却要娶别人，我把自己给了你，现在都不求你娶我了，你我留不住，连孩子也不给我留吗？” 罗瑶梨花带雨的看着胡威，又扑到他怀里，胡威暖香软玉在怀，尤其美人还轻轻的抖动着，蹭的他心痒，罗瑶送上自己的唇，胡威直接把她推倒在床上。 屋里一阵脸红耳跳的声音。 第二十章 张小姐想以身相许 江岚面无表情，准备翻墙走人，没想到他们已经结束了。 江岚：就这？也能怀孩子？ 里面两个人显然已经习惯了，罗瑶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威哥哥，那县令的千金能容下瑶瑶吗？她可是千金小姐……” 江岚：说好的不要名分呢？ 胡威狞笑：“什么千金小姐！不是不愿嫁我？我才不乐意娶那种眼高于顶的女人，要不是她有个好爹，谁要她！” 他顿了一下：“我已经想好法子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她，找几个人坏了她的清白，再救了她娶她，到时候一切还不是我说了算！” 江岚听完有种想立马暴打他一顿的冲动，这个人简直坏到骨子里了。 罗瑶在一旁鼓掌：“威哥哥好计谋！” ……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他们俩应该天长地久。 江岚脸色沉沉的翻过墙，赵云峰看她脸色不好，没敢多问，默默地跟她回去了。 江岚回到小院后简单的跟赵云峰说了现在的情况，赵云峰听了也很愤慨：“这要提醒那个小姐啊！” “我们跟那个小姐素不相识，贸然去跟她说这些，她若去找胡威对质，胡威倒打一耙，你觉得她会信谁？” 毕竟胡县丞跟着县令七八年了，没革命友情也有个香火情吧。 江岚拿定主意：“胡威那人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估计就这几天，我这几天跟着那个小姐，你跟着胡威。” 江岚跟赵云峰商量了下，如何救张小姐，如何揭发胡威。 张小姐是个极温柔的小姐，她平日里绣绣花，看看书，有时候自己下厨做点心，说话轻声慢语，极少发脾气，江岚跟了她两天，发现这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姑娘。 张小姐的书看完了，她偏爱游记趣事美食类的书，总是自己去书铺选，去书铺的路若是坐马车，得多走三条街，若是走路去，也就拐两个弯就到了，只是要经过一条小路，这条小路离家很近，平日里是走了很多回的。 三个蒙面人埋伏在小路旁的院子门口，胡威在小路尽头躲着。 张小姐带着贴身侍女秋月走到小路中间时，蒙面人冲出来，张小姐只发出一声惊呼就被捂住嘴拖进了院子，胡威得意的笑起来，随后只觉后脑一痛，就人事不知了。 罗瑶住的院子门被人敲响，小丫鬟开了门缝发现是个拿着棒棒糖的鼻涕娃，皱皱眉头就想关上门，鼻涕娃急忙喊：“你们家爷被人抢了在丁字胡同呢！” 他们家爷？ 小丫鬟让鼻涕娃在外面等着，关上门去汇报，罗瑶听到消息马上去问鼻涕娃具体情况，发现人已经跑了，她不敢不信，当即让马夫驾车赶去丁字胡同。 丁字胡同都是别人家的后墙，路又窄，很少有人路过，罗瑶到的时候胡威还躺在地上，她不敢声张，怕坏了胡威的事，指挥马夫把胡威带回院子，检查了下他没什么伤，呼吸平稳，只能慢慢等他醒过来。 这边张小姐和秋月被人捂了口鼻拖进院子，几个人是拿了钱办事的，主顾还在那儿等着英雄救美，只求速战速决，秋月被人打晕扔在柴房，三个人蒙着脸淫笑着。 张小姐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县令的女儿！” 其中一个矮个子蒙脸男：“哼！我最讨厌当官的了，鱼肉百姓，没一个好东西！” “你们不是本县的吧？我爹是有口皆碑的好官！” 另一个胖子蒙脸男：“跟她废话什么！我先来！” 矮个子不服气：“凭什么你先，每次都是你先，这次该轮到我了！” 矮个子扑上去，张小姐脸上的慌乱一扫而空，她拿起一张椅子推过去，矮个子根本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会反抗，闪躲不及摔了下去，张小姐抽出头上的金簪狠狠地扎在他大腿上！矮个子惨叫一声，抱着腿滚到一边。 事情发生的很快，剩下的两个蒙面人反应过来欺身上前，胖子蒙脸男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想好好疼疼你，现在免不得先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矮个子一边惨叫一边叫嚣：“杀了她！老虎给我杀了她！” 张小姐握着滴血的金簪，极度愤怒眼睛通红，她一个女孩子没有练过武，怎么打败这两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实在不行……张小姐做好自绝的准备了。 两个蒙面人听到后面“哐”一声，门被人踹开。 张小姐看到江岚从天而降，腿扫下路，拳打左脸，一脚一个蒙面男，踩折他们的胳膊，干脆利索的拿了绳子把三个人的手脚绑起来。 张小姐绝处逢生，事情发生的太快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她这是，得救了？ 江岚安抚张小姐：“别怕，没事了。” 江岚其实挺欣赏张小姐的，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能自救，还能一个人解决一个匪徒，挺厉害的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警察出身。 张小姐这时才心中一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的问：“秋月呢？” “她没事，只是被打晕了，在柴房里。” 这时赵云峰已经带着衙役过来了，胡威胆子太大，这地方离县令家也就一里多地，张小姐擦干眼泪，简短清楚的说了事情大概，衙役们吓出一身冷汗，若是县令知道他家掌上明珠在县衙附近出了事，他们估计完了！ 好在有惊无险。 衙役带着三个匪徒走后，江岚神秘的跟张小姐一笑：“走，带你看场戏。” 张小姐此时对救命恩人信任异常，跟着她就走，江岚雇了辆马车去罗瑶那里，张小姐第一次跟“男人”独处一室，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小鹿乱撞，嗯，这人看衣着家世一般，黑是黑了点，但人挺帅的，还有一股英雄气概。 江岚为了方便救人，今天拌了男相，没注意张小姐思绪已经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 到了地方，江岚带着张小姐去了院子后面，江岚在那里藏了把梯子，张小姐第一次做这种爬墙的事，觉得很刺激，江岚示意她上去，她二话不说就往上爬，江岚跟在后面，细心的帮她拉裙子，张小姐脸都红了。 第二十一章 这个姑娘不简单 院子并不太高，张小姐哆哆嗦嗦的坐在墙头，墙被前面的房子挡着，倒不会被人看到。 江岚一手揽着张小姐的胳膊，一手把梯子拉起放在墙内。 张小姐的胳膊在江岚怀里，古代是没有带垫子的文胸的，当然，江岚的条件也犯不着带束胸，但女人和男人到底不一样，张小姐只觉得胳膊碰到江岚怀里……这触感不对…… 她不甘心的又试了试，确定了，心跳一滞，居然是个女的？？？ 江岚并不怕张小姐发现她是女的，相反，她故意让她知道的。 张小姐魂不守舍的下了梯子，江岚带她走到一个窗下，用薄薄的石头片把窗纸划了两个小洞。 屋子里胡威还在晕，罗瑶焦急的走来走去，小丫鬟出主意：“要不……拿冷水泼一下？” 罗瑶知道胡威今天要阴张小姐的，若误了他的事，他醒来怕是会发脾气。 狠狠心拿起桌子上冷茶泼到胡威脸上，胡威没反应，罗瑶吩咐：“去打盆冷水来。” 张小姐看到胡威，联想到今天的遭遇，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些，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屋里，别的什么念头都没了。 罗瑶不太敢，命令小丫鬟：“你泼。” 小丫鬟也就十一二岁，听到命令想也不想的把水盆倒扣在胡威脸上，“哗啦”一声，胡威一激灵醒了过来。 小丫鬟立马跑了出去，还喊着：“是姑娘让我泼的！” 胡威顾不上跟她计较，揉揉自己还发疼的后脑勺：“哪个王八蛋敲爷闷棍，让爷知道非活剥了他！” 摸了摸怀里，装银子的荷包不见了，看来是个毛贼：“什么时候了？不知道王老虎那边怎么样了，估计还等着我付钱呢！” 张小姐听到王老虎就彻底明白了，恨极了胡威，攥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罗瑶抿嘴一笑，拿了自己的手帕给胡威擦脸。 “还没多久，他们三个人呢，哪里那么快完事儿，可怜那个千金小姐……” 胡威嗤笑：“现在那个张晴晴成了残花败柳，我看她还有什么脸在我面前摆谱，什么狗屁千金小姐，哪有我的瑶瑶够味儿，到时候娶了她让他爹给我铺路当官，再花她的嫁妆给咱们养儿子，谅她个破鞋也不敢说什么！” 罗瑶听得心花怒放，催促胡威去里屋把湿衣服换下来。 张晴晴眼睛快要沁出血，恨不得冲过去砍死胡威，江岚抱着她把她拖走，在她耳边小声说：“等牢里那三个人画押。” 张晴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院子，她抬起头，天空雾蒙蒙的，阴天里看不到太阳踪迹。 她只不过拒绝了一门亲事，就被人如此恶毒的算计，怎么会有人这么纯粹的坏？ 张晴晴小时候跟着母亲在乡下，父亲是举人，在村里很受尊敬，所以她的日子过得不差。 后来父亲考中进士，文风偏务实，就被下放到临昌县做父母官，临昌县她爹最大，她的世界是和善的，美好的。 首次直面旁人的恶意，她整个人被萧索落寞笼罩，并产生自我怀疑，难道是她做的太不留情面了吗？ 江岚看着消沉的女孩儿，试图安慰她：“其实你挺幸运了。” “嗯，应该多谢你。”当时看到江岚很惊喜，这会儿反应过来，怎么那么巧 但无论如何，江岚把她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张晴晴诚挚感激的望着江岚：“你来的太是时候了，要不然……” 江岚很坦然：“不是碰巧，胡威之前放狠话要收拾我，我一直盯着他呢！” 张晴晴闻言毫无疑虑，温柔的笑：“你真坦诚。” “有一说一，救你是顺道，但我大概打听了下那个胡威，做的坏事太多了。” 张晴晴看向胡威的院子，眼神冷冽：“我一定会让爹好好查查他。” 江岚点头：“一定要给临昌县百姓一个公道。” 张晴晴性格和善，很多小姐主动跟她来往，关系都还不错，她不拒绝别人的靠近，却也不会主动靠近别人。 江岚跟她见过的闺秀都不一样，她对她极有好感，头一次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我叫张晴晴，是本县张县令之女。” 江岚清冷的眼睛带着温和：“我知道啊，胡威算计的就是县令之女，只是以前素不相识，我怕跟你说你不信。” “你好，我叫江岚。” “江岚，你在哪住，我能去你家换个衣服吗？” 张晴晴头发有些乱，衣服鞋子有些脏，这个样子回家怕是会被人说闲话，父母也会担心。 江岚把张晴晴带回了家，张晴晴就比江岚矮一点点，江岚取出自己刚做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衣服，张晴晴换了上去，又重新梳了头发，江岚也洗了脸换回女装，张晴晴惊叹：“好神奇！” 又赞道：“江岚你好美！” 江岚很诚实的回夸：“你也很美。” 张晴晴是温柔没攻击性的长相，眼神温柔和善，很容易让人有好感，江岚眼若寒星，看起来一副人畜勿近的样子，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美。 张晴晴眨眨眼：“你可以陪我回家吗？我其实腿有点软。” 江岚的脸和内心并不一致，她其实是一个热情的人民公仆，送受惊少女回家再正常不过了。 江岚叫了马车，和张晴晴一起进了县衙后院。 张县令出身寒门，刚来的时候是没有太多银子买住宅的，后来过了三四年攒够银子了，却得到快要升迁的消息，感觉没必要买了，结果在这里整整呆了八年。 赵云峰先前送了秋月回来，县令夫人从秋月那里得知女儿被人掳走，即使知道已经被救，看到女儿时还是惊魂未定，忍不住后怕，流着泪抱着女儿，女儿的衣服都换了，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呢！ 张晴晴反而安慰起母亲来：“娘，我什么事都没有，江岚去的很及时，他们没碰到我一根头发丝。” 县令夫人眼含感激的看着江岚。 江岚微笑致意：“举手之劳。” 张县令打量江岚，这个姑娘不简单啊！ 张晴晴拉着父亲的胳膊：“爹，你一定要好好查这件事，别让胡县丞蒙混过去，我可是亲耳听到胡威说他怎么算计我的！” 第二十二章 大快人心 张晴晴现在想到胡威就生理性恶心，张县令本来接到李爷的信就在暗中调查胡县丞了，没想到胡威狗胆包天，主意敢打到晴晴身上。 张县令拍拍女儿的肩膀：“放心，为父肯定为你讨回公道！单单这件事还不够，我已经有些眉目了，稍安勿躁，过阵子咱们连锅端了他！” 张县令想到女儿今天遇到的事，抑不住怒气，若江岚晚一会儿，女儿这辈子就毁了，恩人要好好答谢，仇人，哼！敢做就要敢接受恶果！ 江岚并不要什么答谢，她只是想开个饭店安安静静赚大钱，她如实说了事情经过，张县令怒极反笑：“他还敢强买强卖？你只管开你的饭店，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样！” 此时胡威还在做美梦，他不知道老虎三人已关在牢里，胡县丞对儿子做这件事并不知情，两个人平日沟通不多，一般都是胡威玩自己的，县丞忙自己的。 胡威以为老虎三人已经得手，银子他已经备好，就等他们等风声过了来拿，虽然他没就救得了县令千金，但县令千金还是被人糟蹋了啊，除了他谁还肯要她！ 在家等了两天外面并没有传出什么风声，胡威认定是县令压下了消息，他就怂恿母亲上门提亲，并信誓旦旦：“这次他们家肯定同意！” 在胡威母亲眼里，自己儿子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在女色上不太节制，对付姑娘很有一套自己的本事，她心里暗忖难道背地里儿子和张晴晴成就好事了？ 儿子大了很多事都不跟娘说，她也不好明着问，能娶回来就好，听他爹说张县令还要升官呢，再升可就是通判了，以后儿子做了通判的女婿，在临昌县可不是没人敢惹？ 但胡县丞颇有些迂腐，让他知道儿子跟张晴晴私下有什么，怕是会责骂孩子，胡威母亲就自作主张瞒了下来，还是上次去提亲的礼，都没拆箱，再去送一次。 胡威和母亲到了县衙后院，后院的仆人对他们还是不冷不热，胡威心里冷笑：这个时候了还敢跟我摆谱！ 胡威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进了会客厅，张县令夫妇都在，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你们这是来做什么？” 胡威母亲堆起笑容，这可是她家的上司：“县令大人，两家孩子都不小了，我是来提亲的。” 话里有话，且不是什么好话，县令听罢心里的火又起来了：“我家女儿还小，待多留几年，你们回去吧！” 胡威皮笑肉不笑：“说来惭愧，昨天在丁字胡同口，在下碰巧看到小姐被三个人掳进一个院子，正想着去营救小姐，却被人敲了闷棍，到现在头上还有个大包呢！” “啊？？？” 最先有反应的居然是胡威母亲，事情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可不像男的想的那么多，这样不洁的女人怎么能进她家的门？她儿子这么优秀，什么女人娶不到？ 胡威母亲也不笑了，跟胡威使眼色：“既然县令大人不允，我们先回去。” 胡威不看她，大义凛然的说：“也算是在下的过错，没能救得了小姐，在下一直仰慕小姐，不嫌弃她，仍愿娶她为妻，求县令大人成全。” 县令怒不可遏，却隐忍不发，从牙缝里挤出字：“你搞错了，小姐被人救了并无大碍，请回！” 胡威只当县令在说谎圆面子，眼神透露出一丝轻蔑：“县令大人，若是我不娶小姐，怕是日后没人愿娶她了。” 胡威母亲干着急，在后面拼命拉胡威的衣角。 县令夫人冷笑：“你们俩在家商量好了再说！我们家女儿没事，如果以后听到有人在外面嚼舌根坏了我女儿清誉，我拿你们是问！” 县令夫人语气很差，胡威母子俩都受不了，胡威是个不受气的：“事实就是如此，张小姐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我还愿意以正妻……” “住口！”张县令怒喝。这时有个手下急匆匆走过来，冲张县令点了点头，张县令觉得心口一股恶气总算能出来了。 “来人，把胡威押下去！” 胡威母亲慌了：“你们凭什么？！提个亲不允就不允，怎么能抓人！” 张县令冷笑：“胡威涉嫌买凶当街掳人，强买强卖，欺压百姓，逼良为娼，本官先将他收押，几日后公堂之上自有论断。” 胡威母亲瘫倒在地。 县令夫人冷着脸再次警告她：“回去之后管好自己的嘴，我若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全都会记在你身上、” 胡威母亲艰难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回家，她要赶快问问他爹是怎么一回事。 胡县丞却是回不了家了，他看着面前一份指控他收受贿赂，霸占良田，徇私枉法的罪证，全身上下凉透了，这不是一两天能做好的，人证物证俱在，他这次是真的栽了。 胡县丞家里抄出住宅十几所，良田近千亩，金银首饰两大箱，以胡县丞每月二两的俸禄，这些家当估计要攒几十辈子，充公以后县里空荡荡的仓库终于有些家底了。 公告发出去，临昌县不少百姓拍手称赞。 胡县丞一家被判了流放岭南，罗瑶住的院子房契也在胡威的书房里，一并被充公，罗瑶被赶了出来，除了一身衣服身上几根首饰什么都没带走。 罗瑶一朝回到解放前，什么都没了，心里恨极，不甘心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老家。 胡县丞一家被流放该出发的那天早上，只有罗瑶一个人来送他们，罗瑶的肚子已经稍显隆起了，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棉裙，依然是楚楚可怜：“威哥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我和孩子怎么办啊？” 胡威母亲闻言眼睛中迸出一丝光彩，此去岭南前途未卜，能不能活到地方都难说 儿子居然有后了！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该给这女子一些银子，好好照顾他们胡家血脉长大。 胡威母亲自然是藏了一些银票在身上的，哪里也没有抄家抄的一文不剩，她悄悄摸索着缝了碎银子的衣角。 胡威却并不在乎后不后代，他只在乎自己过的好不好，他制止了母亲，反而阴恻恻的看着罗瑶，这次流放他估计要吃大苦头了，尤其是一路上肯定没有女人玩，那还有什么意思！ “瑶瑶，你跟我一起去塞外吧！” 第二十三章 胡威的绿帽子 罗瑶大吃一惊，吓得脸都白了，没想到胡威这么混，连孩子都不顾，吞吞吐吐：“威哥哥……我怀着孩子，去岭南一路困苦，怕孩子活不下来……” 胡威不耐烦：“管他什么孩子呢，你来就行了！” 又问差役：“能带人一起走吗？” 差役只管人不能少，多一个倒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管饭，点点头，催促他们：“快一点！” 罗瑶惊慌失措，连步往后退。 “不！我不去！” 胡威眼神眼神如毒蛇般：“怎么？你不是说爱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和我在一起？” 胡威冲差役喊：“这女人是我的！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合该一起流放的！” 其实一般律例中孕妇家里即使犯事，也是能逃过一劫的，但罗瑶出身山村，她不知道啊。 她慌不择口，说出了真相：“不是！孩子不是你的！”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胡威恶狠狠的看着罗瑶，逼了上去。 罗瑶被流放吓傻了，生怕他们不信：“真的不是你的！是我表哥的，我只是想骗你点银子！” 差役们哈哈大笑，看了出乐子，胡威一巴掌扇倒了罗瑶，差役们急忙去拉，给他套上枷锁，训斥：“干什么呢！” “就是，不就被带了个绿帽子吗！” “哈哈哈哈哈……” 胡威被按住动弹不得，只用一双沁毒的眼睛看着罗瑶。 罗瑶俯卧在地上，右脸剧痛，这会儿肚子也隐隐有些痛，她一直小意逢迎着胡威，如今眼看是拿不到银子了，胡威都成阶下囚了还敢扇她巴掌，她现在人财两空，心里恨极，冷笑着喊了出来：“你怎么会有孩子？连一弹指都坚持不了，你就是个废物！” 胡威目眦欲裂，往罗瑶那里冲，两个差役险些拉不住他，给了他几鞭子，胡母心疼的扑上去护住儿子，胡父只是木然的看着眼前的闹剧，毫无反应。 胡母对着罗瑶喊：“贱人，你快滚！滚！” 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罗瑶撑着身体爬起来，推开人群，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江岚和张晴晴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看着底下这一出戏：“痛快吗？” 张晴晴扶了下自己的金簪，心里很舒畅：“痛快！” “要不要去跟胡家告个别？” 顺便打几棒子落水狗，相信有县令千金的交代，胡家这场旅途会更愉快。 张晴晴理解江岚的意思，摇摇头，她最近心境变化很大，以往温柔的性子多了一分坚韧，她微笑道：“没必要，我只希望以后永远看不到他们。” 此事了结，江岚和赵云峰火速退租回家，出来一星期多了，江岚从没有跟小新分开这么久，不知道小新在家会不会委屈。 江岚思索了下跟赵云峰说：“咱们明天就开始准备装修铺子，开店，你通知一下赵三福，准备行李，挤一挤在铺子后院住一阵子。” 赵云峰点头：“那明天赶上我家的驴车吧，五个人的行李一辆车怕是不够。” 做母亲的归心似箭，不到中午就到了赵家村，在村口道别后，江岚先回家简单梳洗换了轻便的衣服，就去余桃家接小新。 余桃正在做饭，大山没在家，秦氏坐在蒲团上，靠着客厅窗户边纳鞋底，小新小小的人，靠着秦氏，在摆弄江岚给他做的九宫格数字拼图，秦氏时不时用胳膊肘碰碰小新的下巴，小新被逗得咯咯笑。 门没有关，江岚走路一向轻，她故意放慢动作，走到小新旁边蹲下来。 感觉旁边有人，小新疑惑的抬头，看到娘亲，先是嘴巴一咧，笑了，笑了不到五秒钟“哇”的一声哭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新一向很皮实，江岚还没见他这么哭过，她慌了，原本手里拿着两盒点心，此刻也顾不得了，扔在桌子上把小新抱起来，小新搂着江岚的脖子，哭的打着嗝，鼻子眼睛都红红的，抽噎着喊：“娘……娘亲……”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秦氏在一边笑道：“呀这是怎么啦，这几天一直玩的高高兴兴的，还说最喜欢秦奶奶呢！” 江岚的眼圈也红了，抚摸小新的小脑袋拍拍他的后背：“是娘亲不好，不哭不哭，娘亲给你带了糕糕。” 小新抽噎着扁着小嘴看江岚，好半天说不出话，两只小手碰着江岚的脸，江岚用袖子给他擦擦眼泪，过了一会儿，他自己平复了下心情，呜呜咽咽的问：“……糕糕在哪？” 江岚哭笑不得，单手抱着他拆开一盒糕点，捏捏他的红鼻子：“不哭了才能吃，不然会呛到哦。” 小新点点头，缓了一会儿不哭了，秦氏已经给他倒了水来，江岚先给他喝口水，才把点心递给他，小新窝在江岚怀里乖乖吃红豆糕，一边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江岚。 江岚点点他红红的鼻头。 “娘亲说了，就出去几天，这不是回来了嘛！” 小新控诉：“那你两天都没回来，三天也没回来，那个讨厌的姨姨说你不要我了……” 说着说着眼睛里面又闪着泪，要不然有糕糕，小新都生气的不想理娘亲了。 听到动静过来的余桃解释：“就有天带小新在路边玩儿，那个刘英就这么一直说逗小新，还说你会成亲再生一个，差点把孩子弄哭。” 这种人就像虱子，咬不死人就膈应人，江岚懒得提她，就又喂给小新半块糕点：“娘亲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不要小新，小新可是娘亲最重要的宝贝呢！” 小新往江岚怀里蹭了蹭，小鼻子还耸了耸，嗯，就是这种味道，娘亲的味道。 江岚这会儿才腾出手，把另一盒山药糕给秦氏：“这个是好克化的，你也尝尝。” 回来的着急，就带了两盒子点心。 知味坊的点心出了名的贵，秦氏是没吃过的，脸上笑开了花，却不客套：“看着就是好东西，桃子来，你也尝尝。” 余桃捏了一块儿笑着说：“以前跟着江岚也吃过的，娘你吃吧，别吃太多，等下要吃饭。” 秦氏撇撇嘴：“我有点心了还吃什么饭，天天吃饭，这点心比饭好吃多了！” 江岚专门买的大盒装，里面有三层，足够吃饱了，余桃倒了水放在秦氏手里：“那以后我和大山挣了钱让你吃个够，咱们到时把知味坊的点心当饭吃！” 三人都笑了，小新嘴里塞的满满的，看着她们，疑惑她们笑什么，娘亲不是说点心不能当饭吃吗？ 第二十四章 走出赵家村 秦氏对余桃这个媳妇挺满意的，人勤快和善，也是自己好友的孩子，好友性子好，教出来的女儿也没话说。 除了孩子这方面，但府城的大夫都说人没问题，有些人的子女缘分可能比较晚，而且余桃跟江岚关系好，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呢，她拍拍余桃的手：“你们俩聊，我去看着锅。” 秦氏出去后余桃问：“怎么样，那胡威……” “流放岭南了。” 余桃眼睛瞪的老大，却摇摇头：“不稀奇不稀奇，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 江岚发现余桃对她有种盲目的信心。 余桃并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依她对江岚的了解，江岚也不喜欢人刨根问底，只要事情解决了，以后江岚想说会告诉她的。 余桃说起别的：“以后就能安安心心去县里干活了，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除了没孩子。” 她能感觉到婆婆的期待，婆婆心里应该很急，但这两年都不催她了。 她娘跟婆婆是闺中好友，就是觉得她婆婆为人豁达，才费心给她结了这门亲事。 古代女人嫁人能不能过好很大一部分是看婆婆，因了她娘的关系，婆婆对她很不错，从不立规矩，也很少摆婆婆的谱，她是由衷的敬爱婆婆。 提到了孩子，江岚想起了什么，低声问：“你葵水是什么时候？” 余桃张了张嘴，脸先一红：“问这个干嘛？” 江岚耐心科普：“以前我娘跟我说，葵水完了过八天后面十天是最容易怀孕的时候。” 余桃听说过江岚的娘是秀才家的小姐，心里就信了八分，虽然现在民间流传的说法是葵水刚完同房容易有孕。 她算算日子，她葵水已经走了十天，就这两天厚着脸皮拉着大山试试，反正是自己相公，不用也浪费。 铺子都买好了，放一天浪费一天。 江岚给余桃说好明天一起去县城开始着手开店事宜，前期准备工作肯定比较忙，没有时间来回跑，江岚让余桃准备行李，大概要在县城长住了。 江岚拉着小新的小手回家，小新刚才可是听到娘亲说还要去县城，他紧张兮兮的拉了拉江岚：“娘亲，明天我也要去！” “你当然去啦，这次娘亲出去是因为有坏人才不带小新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那坏人被打跑了吗？” “对，坏人跑的远远的了。” 小新放下心来。 这次去县城要买宅子，没买到之前要先住在铺子后院，要带衣服和日常用品，还有家里的米面蔬菜，不带走就会坏。 江岚晚上整理出三个箱子，还有林林总总一些日常必用的杂物，看着家里东西不多，收拾起来要命。 其实要带的很多，尤其是小新的，小衣服、玩具、杯子、鞋子、小盆子，江岚减了又减，把比较占地方的都放家，一些半新的都不带了，到时候给小新都重新做。 第二天赵云峰驾着自家的驴车，赵大山驾着马车，几个人搬东西的时候有人凑过来看热闹了：“这是出远门呀？” 赵大山一向人缘不错，有人就问他：“大山，这是去哪发财啊？” 大山早上起来就心情很好，媳妇难得这么主动，那滋味……比新婚还痛快，他乐滋滋的说：“去县城。” “你们拿这么多东西去县城住哪啊？” “对啊，住客栈可贵了！” “上次下雪我老娘半夜犯病，我想住一晚，一问，嘿！一晚上就要十文！还是下房。没舍得，在医馆凳子上坐了一晚上。” 大山有些为难，他不会撒谎，可是赵云峰不让说江岚买铺子的事。 他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江岚，江岚也没打算瞒大家，不提住哪的事：“准备在县里开个饭店，到时候说不得需要些肉蛋蔬菜，大家把新鲜的好的都给我留着呀。” 围着的几个人惊了，居然能在县城里开饭店，这得多有钱啊！ 有人心思活络了：“江岚你人手够不，都是乡亲，我家二小子可机灵了，让他去你哪帮忙，给口饭吃就行！” 说话的是村里赵行的媳妇李翠花，她家二儿子确实挺机灵，江岚的人手目前是够的，但也不拒绝：“刚开始用不了几个人，以后生意好了招人就跟你说，肯定优先用咱们村的！” 李翠华跟江岚没什么交情，也不失落，毕竟人家也没一口拒绝，她是个精明的：“没事儿！到时候你若是招二顺进店里，只管使唤，他要不听或者太笨你就撵了他，不用顾及都是一个村的，生意要紧，不能影响你生意！” 这话说的漂亮，江岚真的把赵二顺记在心里，到时候可以让他来试试，能给村里提供一些岗位她也乐意至极。 别的人看到江岚点头，也跟着想推荐自家人，这年头差事不好找，长期稳定的就更少，毕竟是自己村的，知根知底，七嘴八舌的问什么时候再要人。 这时候江岚几个人的行李已经放好，赵云峰打圆场：“我们该走了，开张前忙得很，实在是不能耽误，各位乡亲放心，以后招人肯定先招咱们自己人。” 大家得了承诺心里松快，笑着催他们：“你们快去吧！” “江岚那次的席面做的那么好，你们饭店指定生意好！” “发了大财常回来看看啊！” “做生意不容易，需要帮什么忙尽管回来！” “就是，咱们没钱，但村里壮小伙多，咱们有人！” 赵家村的风气不坏，像刘英那种都是少数，大多村民都是淳朴热心的，江岚心里一动，以后饭店要用的鸡蛋，蔬菜，鸡鸭猪肉，可以在村里统一收购，也算是给村里人谋个外快吧。 在路上江岚便问了赵云峰和赵大山，看秦氏和郑氏谁适合做饭店的总采购。 赵大山摆手：“让里长夫人做吧，我娘我知道，数到十就犯迷糊，让她给你买东西，怕是天天错。” 郑氏的算数很不错，自家五十亩地，只有三个劳力种不完，有三十亩佃了出去，秋收时候算佃户要交的粮食一直都是郑氏算的。 赵里正有时要分村里的一些福利，算一些帐，郑氏比他都算的快。 赵云峰也同意：“就让我娘来吧，大家也不敢糊弄她，防止一些人以次充好。” 其实江岚也属意郑氏，现在他俩商量好，她顺势同意。 第二十五章 酒楼筹备工作 此时已是仲秋，路边的树林随着风哗哗哗的摇曳，掉下一层层黄绿色的树叶，等到酒楼开张，天气应该很冷了。 寒冷的天气无比适合火锅，天寒地冻中围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涮羊肉，涮丸子，涮菌类，涮青菜，简直是人间至美享受之一。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中江岚从未听说过火锅店，可以先赚一波，火锅店其实开起来很方便，只是很容易被模仿，占个先机打出品牌还是可以的。 目前只在一个货郎那里见过辣椒，要开火锅店，辣锅是必不可少的，没有辣椒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 高州之行要计划上日程了。 在这之前，酒楼先以涮羊肉为主，江岚再推几道现在没有的特色菜。 马车直接开到了铺子后院，后院四间房，坐北朝南，正中一间是堂屋，堂屋左右两边是两件卧房，东边一间厢房，西边一个小小的杂物间。 江岚母子一间，余桃夫妇一间，赵云峰和三福一间，堪堪能住下。 江岚发言，收拾好各自的房间后开会。 想起上次开会江岚宣布的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工钱待遇，大家都很期待开会。 一行人把行李收拾妥当，聚在堂屋，除了小新都是一副两眼放光想要干大事的状态。 小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这些大人怎么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呢？小新本来依偎着娘亲，又往娘亲那里挤了挤。 人到齐了，江岚井井有条的发号施令。 “先开始装潢铺子，取名，预计半个月装好，霜降之前务必开张。” “今天大家先把县城的大街小巷转一遍，熟悉一下环境，别有事出去回不来了。云峰你去买两套八岁孩子穿的成衣，三福买些柴，再买两个木桶，每人支一两银子。” “十二点回来吃饭，桃姐支五两银子，买肉菜鸡回来，还有别的新鲜食材，什么好买什么，来酒楼第一顿，咱们要吃顿好的！” 余桃咂舌：“皇帝老子吃顿饭也用不了五两银子！咱们刚开始，银子要省着点用。” “桃姐这已经有账房的味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 江岚从屋里拿出一个装订好的空白宣纸书本，简单的四个数列，第一列日期，第二列支出，第三列领取人，第四列用途。 赵云峰是见过自己爹记账的，一个本子密密麻麻的除了他自己谁都看不懂，算一次旧账要算半天，江岚这个简洁一目了然。 江岚给大家讲解了一下表格的用法，自己先填上，九月初二，第二列空着等确定金额再填，余桃，买菜。 其实目前识字的只有赵云峰和赵大山，也认得不多，江岚还不能把账给余桃管，他们得学习认字。 中午余桃回来，买了一只鸡，两斤猪肉，一斤羊肉，30个鸡蛋，还喜滋滋的说自己运气好，买了一斤牛肉，这年代的牛都是用来干活的，不是病死或意外并不许买卖，能卖的须在县衙备过案。 米面倒是不用，因为要长住，每个人都带了米面来。 蔬菜来的时候余桃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想法带了不少，别说五两了，一两都没画完，余桃把剩下的银子给江岚，江岚填上，三百一十文。 余桃是个睁眼瞎，她也看不懂江岚写的什么，江岚笑：“没正式开张之前这些账就是记着让大家熟悉，都不算数。” 江岚下厨，余桃打下手，大山已经烧好了水，在给鸡褪毛开膛，赵云峰和赵三福买了许多柴，在外面码柴。 余桃听吩咐把猪肉羊肉全切成薄片，猪肉用酱油，胡椒，黄酒，姜末，花椒，白糖腌起来，牛肉切成块二用油和盐腌起来。 江岚把大米和花椒混在一起干煸到微微发黄，给三福让他捣碎。然后把腌好的猪肉和米粉混在一起搅拌好，放在蒸锅上开蒸。 又切了三个番茄，灶里减柴，锅里放油放糖先炒了牛肉，牛肉变色放进去八角，桂皮，姜片，香叶，等肉香味飘出放进去一大半番茄炒出番茄汁，再加柴盖锅盖炖牛肉。 因为铺子之前也是酒楼，灶台有四个，江岚又开始斜切大葱做葱爆羊肉，最后一个灶蒸了满满一锅米饭。 葱爆羊肉做好，江岚炒了番茄鸡蛋，干煸豆角，油炸茄子，蒜蓉青菜。 素菜炒好后粉蒸肉和番茄炖牛肉也都好了，摆在铺子里最大的一张桌子上铺了满满一桌子，每个人面前一碗压的实实的白米饭，人坐齐后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菜。 江岚：“开饭吧！” 大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吃，一时间顾不得说话。 扒了几口后，赵云峰嘴里塞的满满的，险些说不出话，给江岚竖着大拇指：“师傅，你做的饭怎么这么香！” 现在正值午饭时间，外面路过酒楼的一辆马车停下，陈老爷看了看酒楼，明明是关门未营业，为什么里面那么香！ 作为资深吃货陈老爷可是吃遍临昌县大大小小的饭店，这么香像是羊肉，还有蒜蓉比较明显，陈老爷有种下车去拍门的冲动。 跟着的小厮深受陈老爷器重，最懂得投其所好：“老爷，听说这个酒楼被县令千金的朋友买下了，大概再有段时间就开业了。” 这是陈晴晴日常跟闺秀往来时“不经意”透露的消息，陈老爷：“既然还没开业，走吧，去醉云楼。” 余桃一向矜持注意形象，也吃的有些忘乎所以了：“妹子，这是猪肉？” 虽然是看着江岚蒸上去的，她还是不太相信，猪肉怎么能有这么香的味道呢？又软又嫩，江岚不怎么饿，一般做饭的人都吃的不多，她点头：“叫粉蒸肉。” “师傅我对咱们得饭店越来越有信心了！” 赵三福跟着猛点头，小新在一边慌着拽粉蒸肉的蒸笼：“就剩两块儿了！娘亲不要跟我抢！” 小新有些咬不动牛肉，羊肉有火江岚也不让他多吃，粉蒸肉他最喜欢了！ 但大家也喜欢啊，这不，很快就没了，余桃把最后两块儿夹到小新碗里，笑他：“蒸了两三笼呢，我再给你们端过来。”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都吃撑了，小新的小肚子都吃的鼓起来了，江岚摸了摸，让他捧着小肚子在院子里转悠消食。 第二十六章 好日子在后边 “云峰，你去城隍庙找一个叫石头的小乞丐，带他回来。” “大山哥去打听下，县里最好的木匠是谁，去见见他。” “三福帮我去县衙后院送一封信。” “桃姐你看着小新。” 大家都不用担心吃的太多，活多着呢！ 把事情安排下去，江岚发现人手根本不够用，人才是第一生产力，贵精不贵多，只能慢慢培养。 江岚开始在纸上构思酒楼怎么装修，一楼要温馨，清爽，亲民，二楼要高端，大气，奢华。 赵云峰听到江岚让他带小乞丐回来，上午他已经买过孩子衣服，他明白江岚是比较重视这个小孩儿的，就带了只烧鸡去了城隍庙。 石头每天都比其他乞丐出去的晚，他有爷爷要喂饭，还要挪动位置，否则身体会长疮。 赵云峰去的时候石头刚准备出去乞讨，石头最近运气不好，再加上两个人吃饭，根本吃不饱，他闻到烧鸡的香气，定定的看着赵云峰，这也是有事情来问就给好吃的吗？这样的好事又要发生了？ 赵云峰用他最和善的笑脸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石头的？” 石头眼睛亮了：“我就是！” 赵云峰把鸡腿撕下来递给他：“我们东家有事找你，放心，是好事。” 石头自小经历世间冷暖，对人的善意恶意有种直觉的判断，他发现面前的人有企图，但没恶意，他一个小乞丐有什么给人图的？不过是条贱命罢了，谁要谁拿去。 这阵子接连吃不饱，石头身骨子太瘦小，也干不了重活，很是消沉。 他接过鸡腿没说话，赵云峰把烧鸡打开，诱惑他：“你跟我去，这个烧鸡都给你。” 石头不假思索把烧鸡抱过来，然后跑过去把鸡腿给爷爷，留的太多会被人抢，然后跟赵云峰说：“走吧！” 跟着赵云峰走的都是大路，石头放下心来，开始啃烧鸡，真香！第一次吃道热腾腾的烧鸡，幸福的想哭。 到了铺子后院，江岚笑吟吟的出来，石头看到她觉得很眼熟，江岚也不提醒他，问：“我这里缺个跑腿的小伙计，每月八百文，包吃住，你来吗？” 居然有这样的好事！ 石头越发好奇，他死死的盯着江岚，眉头皱成一团思索，就是很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江岚看出他的疑惑，为了让他安心，轻声安抚他：“我问过你一些话，给了你十个铜板。” 是了！如果皮肤再黑点，头发扎成男人的发式，眉毛再粗点，啊，就是那天那个好心人！ 石头极聪明，要不然也活不到现在，他并没有满口答应，只是小心翼翼的问：“只是做伙计？不做其他的？” 江岚看着他脏兮兮的小脸：“你还能做什么啊？” 石头一想也是，高兴的笑了，江岚看着他还带着稚气的笑容，还是个孩子啊，这世间的作恶的人多的是，并不会因为他是孩子就罢手，幸运的是，他遇到的是江岚。 “云峰你去给他放水帮他洗澡，洗三遍。” 石头很久没有好好洗过澡了，头发已经都结在一起，用了一整块皂角打上去也没梳通，最后赵云峰把头发打结的地方剪掉才勉强洗好，第一遍的水黑的像墨，木桶壁上都附了一层泥，洗到第三遍水才不那么混了，赵云峰笑他：“泥猴子！” 石头嘿嘿的笑：“云峰哥咱们要干什么啊？” 不会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事吧。 赵云峰好笑的看着他有些忐忑的样子：“刚才怎么不问师傅？” 没等他问跟他耐心解释：“我们开饭店呢，你就是个跑腿的小伙计，我师傅心底很善良，就是可怜你让你来的。” “最后一遍你自己洗吧，基本也干净了，热水都用完了，我再去烧一锅，给你拿新衣服来。” 赵云峰出去了，幸福来得太突然，石头美滋滋在还有些浑浊的桶里憋了个气，喷着水。 以后他能每天吃饱，有地方住不必受冻，还有工钱能给爷爷看病，赵云峰的师傅是观音菩萨吗？ 石头开心着开心着就呜呜呜的哭起来，那种苦尽甘来的感觉让他有些经受不住，他竭力忍着，怕那个善良又美丽的东家觉得小乞丐打哭着晦气，再赶他出去。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再忍他就觉得自己要憋死了，他痛痛快快的咬着胳膊哭了一场。 门口的赵云峰听到他压抑的哭声没进去，手里捧着他的新衣服，有些明白他为什么哭，又好像不明白，欣赏着天空一排排向南飞的大雁，等到里面哭声停了一会儿，敲了敲门。 石头声音有些闷：“云峰哥进来吧！” 赵云峰把衣服放在桌子上，含笑问：“会自己穿吗？” 石头其实不太会，但他不好意思：“我能自己穿。” “我在外面等你。” 赵云峰出去了，石头小心翼翼摸着崭新的衣服，他只依稀记得小时候娘在的时候他穿过新衣服，后来再没有过了。 他的手十分粗糙，别把衣服磨坏了，他把衣服展开，大概知道如何穿，又把头发用发绳绑了一下，出去了。 江岚和赵云峰面前是一个身高四尺的男童，眼睛机灵有神，嘴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长的并不差，只是极其瘦小，江岚已经按八岁的标准给他买的衣服，可衣服还是有些大。 他郑重其事的跪在江岚面前：“东家，以后石头的命是你的了！” 江岚抓着他的双臂把他扶起来，胳膊上一点肉都没有，皮包骨头：“小小年纪说什么命啊命啊的，好好干，好日子在后头呢！” 古往今来做生意首先要有自己的一个队伍，要想队员心无旁骛死心塌地为你卖命，首先要解决队员的后顾之忧，住宿和吃饭。 饭店最不缺吃，掌柜的不抠还能吃的很不错，眼下就是住的问题了，铺子后院明显住不下了，石头当晚打地铺睡到了赵云峰赵三福那里，这已经比城隍庙睡在干草堆上好受多了，石头甚至抱着棉被兴奋的没睡着。 第二十七章 在县城买宅子 第二天一大早，江岚就带着小新和余桃夫妇去了牙行，周稻看到上次让他大赚一笔的大主顾，小跑着迎了过来，笑容灿烂：“姑娘这次来看什么？” 殷勤地引着她们坐下，上了自己专门为贵客准备的茶叶。给小新拿了小布偶，小新对布偶不太感兴趣，他有很多造型古怪又可爱的布偶。 小新捏捏布偶的鼻子，拿着拨弄几下，支着耳朵听娘亲说话。 江岚对周稻印象还不错，喝口茶，周稻的茶叶放的不多，淡淡的反而对了江岚的胃口，江岚决定以后家里也这么泡茶。 “想买个三进宅子，离铺子近一些”，看到儿子又补充：“院子大一些，方便孩子跑着玩儿。” “铺子周围有两进或三进的小院子，你也一并找一找，我要租一个。” 周稻脑子一转，翻了翻待售的宅子图册。 “嘿！前两天刚有对堂兄弟去府城定居了，就在你们铺子斜后面，昌后街那里，他们人已经走了，委托给亲戚卖院子。一个大三进的，里面景致不错，修了竹林池塘，另一个小三进也有十几间房，只是没什么景致。那个大三进的哥哥书读的极好，所以才去府城求学力求一举夺魁，是个极好的院子，小少爷住在那里，以后说不得考个进士老爷回来！” “只是这两个宅子都是卖的，不租。” 江岚当机立断：“现在去看看。” 出门后江岚和余桃带着小新进了马车，大山驾车，周稻准备跑着跟车，大山爽朗一笑：“坐前面跟我一起。” 周稻看看马车，小声的跟大山说：“你自作主张你们掌柜不生气？” 大山莫名其妙：“总不能让你跑着追马车吧？” 周稻坐了上去，心想他们牙行的掌柜就是让他们跟着跑的，上次卖铺子的五两银子奖励，掌柜的知道了也扣了二两，这个大山憨憨的挺有福，遇到个好掌柜。 到了昌后街，大山扶着余桃下车，江岚利润的跳了下来，然后把小新抱下来，周稻做中人也七八年了，见过不少夫人小姐，像江岚这种，性格洒脱身手也洒脱的第一个，很是与众不同。 周稻心里思绪万千，面上丝毫不显，一边介绍着一边引着她们先去了小三进，院子方正，不太大，房间有十五间，收拾的挺干净，作为员工宿舍挺不错，江岚看了觉得没问题。 再去了旁边大三进的院子，之前这里住的是个举人，俗话说穷秀才富举人，这院子红砖黛瓦，街门高耸，院子里有两丛清幽的竹林，后院的小花园挖了一个小小的池塘。 江岚很满意这个池塘，可以养鱼。 小新则是很喜欢这个院子的游廊，在走廊里跑了几圈，还祸害了一根竹子，把竹子伸到池塘里说要钓鱼。 江岚随他去玩儿，池塘周围有密密的木头围栏，小新翻不过去，大概举人家也有小娃娃。 院子一点也不破旧，想来是年年修缮的，江岚本来就急着住，这两个宅子挺理想，这次江岚不说话，让余桃出面跟周稻一番讨价还价后，以三百九十两成交。 周稻擦了擦汗，这个桃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太会讲价了，杀价又狠，如果遇到脾气不好的中人，她这样杀价怕是会吵起来，好在他知道江岚是诚心买宅子的，算是底价成交了。 江岚给了周稻一两银子办接下来过户备案等一系列手续，就等着三日后接房了。 跑了一上午，大家都饿了，江岚直接叫了席面，余桃小声嘟囔：“多浪费呀，我随便做做能省很多呢！” 江岚赞同：“确实，但我们这是做市场调研，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知道我们同行做的怎么样，才能超越他们。” 余桃：总觉得你就是懒。 除了石头，大家一致认为做的没有江岚好吃。 小新还说：“娘亲你做饭就可以了啊！大家都喜欢吃。” …… 江岚觉得她需要聘个厨娘，她手把手教厨娘做饭，偶尔做饭是乐趣，天天做饭就是折磨了。 也要快点把桃姐的厨艺练出来，桃姐做的饭其实不难吃，只要不跟江岚比。 吃完饭赵三福跟江岚汇报：“最好的木匠是南街的陆木匠，县城里有名有姓的大户修宅子打家具都找他，我去看了其他酒楼他打的家具，是要精美许多，他带了五个徒弟，还有一帮子小学徒跟着他徒弟，陆木匠现在不大出手了。” 赵三福很细心，问的很全面，还会去考察陆木匠的成品作品，假以时日锻炼，也是个掌柜的好苗子。 江岚勤工俭学的时候做过很多兼职，其中就有卖家具，现代卖家具基本都是在吹“人体力学”，“高舒适度”，“保护腰椎颈椎”。不管坐着舒服不舒服，反正听着很舒服。 江岚颔首：“给我他的地址，下午我去一趟。” 这时候石头噔噔噔的跑过来，这两天他没事做，白吃白喝很不自在，就自己守在门口做门童，他冲着江岚笑，脸上有个小酒窝：“有马车来，说是县衙后院的！不知道真的假的，让不让进来？” 江岚哭笑不得，急忙摆手让进来，并表示以后不用守门。 昨天江岚给张晴晴写信拜托她找个启蒙先生给小新，张晴晴今天竟然亲自过来了，带着秋月，笑吟吟的，还带了礼盒。 石头手脚麻利的倒了水上来，余桃忙沏上茶，张晴晴温柔的冲余桃笑：“不用麻烦了，我跟江岚说会儿话。” 余桃领着石头抱着小新出去了，张晴晴嗔问：“上次说让你来县城了就去找我玩，你这忙什么？还写信。” 江岚：那忙的可多了。 “铺子最近要装潢一下开张，要给小新找个先生，要买住的宅子，要，要给伙计们找住的院子，要装新宅子，还要……” 张晴晴噗的笑出声，打断她：“好了好了，确实很忙，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我来帮你吧，我最近很少参加闺秀聚会，除了希希，那些小姐都很没意思。” 之前跟闺秀一起聊聊衣服花样，聊聊首饰，只是遗憾没有人能跟她畅快的聊聊书，希希还能聊一些，认识江岚之后，她突然发现女子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不必拘泥于后院，也可以武艺高强一个打仨，而不是柔弱的等人保护。 她突然觉得以往的生活没意思了。 第二十八章 隋先生往事 “你说让我帮忙找启蒙先生，我还真有人选，也是我的启蒙老师，我爹让我给他养老，只是他闲不住。” 张晴晴跟江岚细细的说起隋先生的平生。 其实隋先生已是知命之年，张府是给他养老的，奈何他闲不住，有时跑出去去教那些街头的鼻涕娃念几句三字经，但娃娃们都忙着玩耍不理他，他就站在街边静静看着，张晴晴有次出去买书刚好看到他有些寂寞的身影。 隋先生自小被寡母拉扯大，家里有些艰难，年少时才名在外，二十岁就考中了秀才，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妹，表妹刚过门半年就有了身孕，人生得意，意气风发，跟几个好友相约去府城考举人。 第一次没考中，他并不灰心，他的老师说他只差一丝火候。 大吴举人考试两年一次，回到家他继续埋首书院潜心读书，表妹要生产了，他正在做一遍文章，灵感迸发之时，便让报信的人先回去。 当第二次报信的人来报表妹难产的时候，他才心急如焚的赶回去，表妹已经没气了，一尸两命。 隋先生消沉了两年，寡母不忍，劝他再娶他心中愧疚坚决不肯，寡母怕他这么下去人都废了，让他继续去考，其实那时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隋先生只顾自己消沉，根本注意不到。 他拿着母亲给的全部积蓄去了府城，上了考场，这两年的心境折磨历练让他颇有些宠辱不惊，发挥的很不错，放榜他考中的消息和母亲重病去世的消息一齐到的，他听到消息只觉得天斗塌了。 表妹不在了，孩子没有了，母亲不在了。他考中还有什么意义？ 听到带消息的表弟说母亲在他走的时候就已经病痛难忍，只是不舍得拿银子抓好药，生生忍着。 他几欲疯狂，涕泪满面，他跪在榜下向着家乡的方向磕头，立下毒誓，以后再也不考了。 考中是为了什么？为了当官为民，守护百姓，一展抱负。 可笑的是他连自己的亲娘都没守护好，甚至他娘为了让他有银子赶考拖着病体，熬夜刺绣，使得病情更加严重，他却丝毫不知。 他青梅竹马的表妹走时他不在，他相依为命的母亲走时他也不在，他连最基本的人都没有做好，还做什么官呢？ 隋先生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乡，下葬了母亲，这时候他有银子了，很多乡绅好友以送丧礼的名义送来贺礼，他只是木木呆呆的收下，吃饭，睡觉，白天不出门。 饭都是表弟看着他吃，如果不是表弟他大概能饿死。 后来他的先生来看他，看到昔日的得意门生变成这样，很是痛惜他的遭遇：“是老师的错，只教你学问，未教你做好为人父，为人子的责任。我以后不再收徒，你却可以收一些学生，让你的悲剧不再重演，让人世间少一些这样的缺憾。” 隋先生痛不欲生，确实需要做一些事情让自己不崩溃，在老师的引荐下，做了县学的一个先生，一做就是十年，周围的同门都劝他再考再娶，是一片好心，他却听得厌烦，辞了工作去云游。 爬山，过河，拜佛，问道，云游了三年，积蓄花个精光，他放下了，缘起而聚，缘灭而散，他与这世间尚且有缘，就再过几遭，没有什么人什么感情是长长久久属于谁的，总有结束的一天，这世间万物总会归于尘土，包括自己，活在当下，不惧未来，不念过往。 人生就是一场修心的过程，隋先生归来后通透了不少，不刻意厌恶权贵，也不过分亲近寒族。 一次茶会上跟张县令，也就是那时候的张举人成了忘年交，受友人之托启蒙他的小女儿，后来张县令来赴任，他没有亲人没有工作，把家当宅子送给了表弟，干脆跟了张县令过来。 江岚听完张晴晴复述的隋先生的生平和一些感悟，觉得隋先生用来教小新个蒙童绰绰有余。 “那我这几日备好礼去请他。” “带上小新，先生最喜欢小孩子。“ 两个人议定三日后去拜访隋先生，江岚下午还有事，张晴晴就先回去了。 江岚用细炭笔在纸上画了一些沙发的草图，都是她当年亲手卖过，大家评价坐着很舒服不累的，这时代的椅子靠背都是直直的，坐久了当然累。 带着草图去了陆木匠那里，陆木匠是个矮矮瘦瘦的老者，看起来很实在，跟他说话他大多是笑笑，并不多回话，江岚说到想请他修个酒楼，他有些为难：“还有两个工在赶，其实我三徒弟也主导修过不少酒楼，经验很丰富，醉云楼就是他接的活。” 醉云楼也是临昌县数一数二的酒楼。 江岚对装修并不太懂，只能找最专业的人她才放心，她扫了眼院子里未完成的紫檀木椅，笑着跟陆木匠说：“陆老，我对这个椅子有个建议。” “你懂木工？”陆老不太信任的看着她。 江岚不回答，只是拿出她之前画的沙发草图，陆木匠扫了一眼，然后就移不开眼睛了，不由自主的接过来坐在一个他常坐的靠椅上仔细研究。 “陆老，你靠在那里，腰后面空着，所以坐的时间长会累。” 江岚从马车上拿下来一个软垫子给三福：“塞到他的腰下面。” “现在呢？” 陆木匠觉得确实省力好受不少，江岚又指了指她画的一把圈椅：“您看这个。” 陆木匠的注意力确实大多在圈椅上面，这个椅子看起来很有玄机，靠背弯曲，扶手圆弧，样式新颖。 “我亲手给你装酒楼，这些图纸你出个价吧。” 江岚笑眯眯开口：“我还有一个宅子要修缮，不过基本只需补充一些家具，应该耽误不了多久时间。” 陆木匠心里盘算，手头那两个工让徒弟们打打下手赶一赶，同时进行吧，不行再收几个学徒。 “行。” “图纸五十两。” 陆木匠有些诧异，他做了一辈子木匠，虽然匠人属于下九流，但他成名已久，收入颇丰，他已经做好江岚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结果才五十两。 江岚微微一笑：“陆老买吗？” “买。” 这么便宜不买是傻子，虽然古代没有专利权，陆木匠看了江岚的图纸真要自己摸索下也做得出来，可是陆木匠心中有原则，他做不出那种窃取别人心血的事情。 第二十九章 又遇故人 江岚对装修木工并不精通，也无意做这方面的生意，不如给陆木匠个顺水人情，以后做事也方便。 陆木匠取出以往的一些酒楼修缮案例图纸给江岚看，又细细问了她想要达成什么效果，江岚准备做的是中高档，并不难做。 当天下午就敲定好，陆木匠两天出图纸，铺子修缮二十天完工，宅子修缮十五天完工，余桃他们住的小院不用装潢，只需要添一些成品家具，直接就能住。 陆木匠并不需要每个家具亲手做，他只做最精细的，其他交给徒弟就行。 铺子装潢时间比预计时间长，只能推迟开业了。 回到铺子后院时大家都吃过了，余桃给她和三福在锅上一直热着饭。 吃过饭后江岚召集大家开了个小会。 “我简单说一下，最近大家都很辛苦，每天都要出去，吃喝打听都需要银子，没理由让你们自掏腰包，所以先给大家每人二两银子，算是奖金，从下个月开始正式发工钱，每月一日开始，桃姐账房一两银子，其他人八百文，铺子收益高有额外奖金。” 大家欢呼一声，发钱都很开心，江岚把十两银子给余桃，让她发下去，石头背着手不敢接：“东家，我没干什么，我就不要了。”他还记着他的新衣服，在这里白吃饭，已经花了东家不少银子了。 “以后跑腿送信开门的活儿都是你的，怕累不？” “不怕！” “那就接着吧，每个人都一样。” 石头眼睛发着光，喜滋滋的把银子搂进怀里。 “我在桃姐这里放了五十两备用的银子，大家听我的吩咐出去办事需要多少可以直接去支取，回来后用了多少登记清楚。” “桃姐，银子用完就拿着登记书来找我支取。” 这几天江岚每天晚上给余桃恶补数字和饭店常用的一些字的写法，余桃每天要写两张纸才能睡觉，如今也会写一到十了，当然，江岚教的简化字。 “现在大家住的地方比较挤，我已经安排好一个小院子，明天大家去看看，离得不远。” 众人心里热乎乎的，这么体贴手下的掌柜怕是临昌县没有第二个了，一定得好好干活。 散会后石头找了过来，脸上带着忐忑。 “东家，我能住在外面自己租房子吗？” “你银子很多吗？” “是……我爷爷，我想把他从庙里接出来。” “可以住在小院。” “东家……我爷爷……是个乞丐……还有病。” “我知道。” 石头低着的头猛然抬了起来。 “你爷爷的病会传染吗？” “不！只是腿断了。” “那就可以住在小院。” 石头默了半晌，认真的抬起头：“我会把爷爷照顾的很干净的，谢谢东家。” 第二天众人去小院选好了自己的房间，搬了家，赵云峰和赵三福选了二进院子相邻的房间，石头和爷爷选了离大门口最近的房间，余氏夫妇选了赵云峰对面的房间。 江岚跑遍全城的书铺，终于找到一本大吴地志，可是上面并没有叫高州的地方，江岚蹙眉，难道吃不到火锅辣锅了吗？ 暂时无计可施，深秋开业，没有辣椒涮羊肉也可以的，配上糖蒜，腐乳，酱油，芝麻油，蒜泥，芝麻，葱花，胡椒八种酱料，江岚盘算着盘算着口内生津，嗯，最近应该吃一顿涮羊肉，好让大家知道以后怎么跟客人介绍。 明天得去找陆老定做一批中间开个圆洞的桌子，还要做出来酒楼的牌匾先挂出来，造声势。 要找铁匠定做一批能放锅的炭盆子，事情一件接一件，江岚琢磨看能把谁拉出来挑大梁，她都很久没陪小新了。 江岚带着赵云峰和赵大山先去了陆老处，说明牌匾要加急做，陆老也不含糊，当即拿出雕花图案让江岚选，选好后很快出了效果图，江岚留下了赵云峰盯着陆老这里，催促他赶工两日出牌匾。 到了铁匠处江岚拿出画好的炭盆和涮羊肉锅，跟铁匠沟通了锅的作用。 “锅要薄，口要宽，要矮一点。” “炭盆要能很稳当的托着锅，且侧面开一个小门，可以往里面加碳。” 江岚指着图纸，加手比划着给铁匠沟通。 “你这是要做什么？”略显耳熟的声音传来。 江岚回头，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她。 “郑垣？” “不错，还记得我。”郑垣眉飞入鬓，面如冠玉，铁匠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你这是做的什么稀奇古怪的锅？”郑垣凑上去看图纸。 江岚用手盖住不给他看，“等到我的酒楼开业你就知道了。” 又打量着他，有些好奇：“你来临昌县做什么？” 郑垣摇摇折扇，“来做生意。” 他做个鬼的生意，郑垣今年都二十二岁了，虽然大吴百姓成亲晚，他这也超过平均结婚年龄了。 郑母最近为了他的亲事都急眼了，专程跑到大庸府，一天到晚盯着他去参加什么诗会琴会花会，他实在没有看的上的女子，想起来要跟这些前一刻还毫无瓜葛的小姐过一辈子，他就头大。 在郑瑞提出要派人来临昌县开拓市场的时候，他瞬间想到江岚也是临昌县的，嘴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我去。” 郑瑞并不是很清楚后宅这些事，他整天忙的不着家，觉得小弟愿意上进了很高兴，当场就同意了。 郑垣动作也快，上午说完不到半个时辰就启程，中午饭在马车上吃的，等到郑老夫人知道，他都走了几十里地，郑母没忍住，跑到郑瑞书房狠狠骂了他一顿。 江岚自然也不信他这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来做什么生意，但也没必要深究，两个人并不很熟。 江岚交代完锅和炭盆的做法，其余细节就让赵大山盯着。 涮羊肉的锅粗犷一点也无所谓，反正要先出一个样品来，看着不行再改。 郑垣来找铁匠是他在这里定做了把匕首，刀鞘上面镶嵌了一颗蓝宝石，他当时看到那块蓝宝石就觉得跟江岚很配。 他是前天到的，准备把匕首做好送给江岚做见面礼，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见到了她。 铁匠看到郑垣，把已经做好的宝石匕首拿了出来，还配了精美的木盒子，郑垣接过来打开检查。 江岚看到匕首赞了一句：“很漂亮。” 不愧是临昌县最好的铁匠，做的很完美，这次出来郑垣带了郑武，郑垣合上盖子递给了郑武。 第三十章 小新拜师 郑垣没回话，和江岚一起出了铁匠的铺子。 他刻意地“咳咳”两声，拿过木盒子，放到江岚面前：“给你的。” 街边有棵高大的梧桐树，时值深秋，黄色的叶子纷纷扬扬的落下，郑垣的耳根有些红，江岚看着面前精美的盒子，倏地一笑，漫不经心的接过来打开：“看起来很贵，我可是不会回礼的。” 郑垣按耐住胸膛里的雀跃，装作淡定的回：“不用回礼，爷赏给你的就拿着。” 江岚把木盒子“啪”拍到他手上，似笑非笑：“你是谁的爷？” 郑垣感觉手上很疼，却没动，缩回去有点丢人，讪讪的：“郑武的爷郑武的爷，口误你别生气。” 江岚没再拿回来，只是留下了铺子地址，揶揄他：“九月二十八日开业，郑爷记得来捧场。” “不是郑爷不是郑爷，一定去。” “你别走啊你带上匕首！” 郑垣怀里揣着盒子看到江岚自己驾车走了，不是为了形象，他真想给自己一嘴巴。 江岚自己回到小院，列了给小新拜师的礼单，交代赵三福去买齐。隋先生年龄大了，孑然一身，江岚让给他准备的大多是吃的。 回想了下前世满街饭店用滥了的招数，江岚拿起炭笔唰唰唰写出十张公告。 上书：香满楼于九月二十八日开业，开业前三天全场九折，届时神秘特色菜吃一份送一份，赠送那份不能当日使用，前二十桌额外赠送小菜四碟。 写上详细地址，交给石头。 石头不认字，江岚让他把内容背下来，耐心解释了每个条款。让他背熟了，等到牌匾出来了就去各条街道张贴宣传。 第二天起床，小新要拜师了。 他坐在小浴桶里，水面上只露着白嫩嫩圆滚滚的小脑袋，小新最喜欢洗澡了，拍着水，水花溅到娘亲眼里，江岚眨眨眼，小新觉得娘亲这个样子很可爱，咯咯咯咯的笑。 江岚挠他痒痒，小新一边躲一边溅起更多水花，江岚的衣服湿了大半，索性自己也简单洗了洗。 好在由于重视这次拜师，起的很早，不会误了时辰，小新的头发很黑，发质很好，擦干后一缕缕抖擞的竖着，小新眼睛亮亮的，趴在床上用胖乎乎的小手捧着脸蛋看娘亲擦头发。 江岚太稀罕自己儿子了，忍不住蹂躏一把那肉乎乎的软包子脸，又亲亲，小新突然说：“娘亲你都好几天没亲我了！” 江岚最近早出晚归，早上有时等不及小新醒就出去了，晚上回来也要跟余桃等人交代很多事情，每天小新见到她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 江岚把小新抱在怀里面对她。 “娘亲最近在忙呢！等过了这阵子，娘亲把事情都推给你大山叔，桃姨和云峰哥哥，然后我就天天陪你玩好不好？” 小新满意的笑了：“好！” 想了想又说：“娘亲，你让大山叔和云峰哥哥干活吧，桃姨也陪我玩。” …… 一般都是赵大山陪江岚出来，赵大山在铁匠那里，赵云峰在陆老哪里，现在能腾出手的就赵三福了，看着驾车的赵三福，江岚再次感叹人不够用啊！ “三福。” “嗯。” 三福话不多，总是做的比较多。 “下午你去牙行找周稻，让他给找个会驾车的小厮，机灵点的。” “好。” 到了县衙后院，张晴晴已经等着她们了，看到小新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褂子，衬得小新皮肤越发白皙，带着同色系深蓝色的小帽子，帽子上绣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脚着黑色的小短靴。 小新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张晴晴，张晴晴弯下腰拉着小新的手：“大姐姐！” 晴晴点点他的小脑袋：“叫晴姨！” “晴姨！” 哪个少女不喜欢萌物呢，张晴晴忍不住揉了揉她牵着的小手，软乎乎的。 “先去我哪吧，先生这会儿刚醒。” “带这位小哥去偏厅用茶，不可怠慢。”这句话是跟下人说的，张晴晴知道现在江岚那里的都是同乡。 张晴晴的闺房布置的很雅致，挂着几幅好字好诗，窗边摆着几盆兰花，除了梳妆桌，还有一张专门写字看书的书案。 小新进去就看到了书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书，他人还没有椅子高，扒着椅子面踩着椅子横杠往上爬，江岚要去抱他下来，张晴晴忙说：“没事，让他玩吧，别摔到就行。” 张晴晴的贴身侍女秋月笑着去扶小新，小新手脚并用的爬上椅子，伸手想拿桌子上摆着的一本书，又看看江岚。 江岚含笑鼓励他：“这是晴姨的书，要问晴姨哦。” 张晴晴抱起他坐在自己腿上，把书翻开给他看，捏捏他的脸：“你看得懂吗？” 小新老老实实的摇摇头：“等我长大我就看懂了！”小孩子总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就无所不能了。 有侍女过来禀报：“隋先生已经用完早膳。” 张晴晴放下小新，小新跑过去拉住江岚的手，去寻了三福，三福抱着礼盒跟着去了隋先生的院子，隋先生的院子里很是干净，只有一棵大树，树下一个躺椅，一个小桌子。 隋先生此刻刚吃完饭，一个人躺在躺椅上，头发花白，江岚心里暗暗发笑，哪有人刚睡醒就在躺椅上的，这肯定是故作姿态。 她推推小新，指了指躺椅上的隋先生，小新知道自己穿着新衣服是来拜师的，他从来不怕生，小短腿“嗒嗒嗒”跑到隋先生身边，冲着隋先生就喊：“师父！” 隋先生睁开眼，就看到上方有一张圆滚滚的笑脸，眼睛黑白分明，闪着好奇，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娃娃，但他是先生，不能太和善，以后会管教不好弟子。 他只是矜持的：“嗯。” 起身打量这个三尺左右的小人儿，“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新阳，娘亲叫我小新。” “今年几岁了？” “三岁！”想了想不太对，“三岁多！” “那就是四岁了。” “不对，就是三岁多！” 隋先生不能自降身份跟一个小娃娃吵嘴，问江岚：“这孩子之前可学过认字？” “还不曾。” “这么机灵的娃娃，会说话就应该开始学习了。” 看来隋先生对小新的印象不错，江岚笑着认错：“是我不懂这些，以后烦请先生教导。” 第三十一章 前宣活动 隋先生严肃着脸，维持住自己作为先生的威严：“嗯。” 江岚拉着小新的手走到隋先生正面前：“小新，给隋先生磕头，以后要称先生，要尊敬爱护，懂吗？” 小新似懂非懂，在江岚的指引下磕了个头。 隋先生把他扶起来，身后侍女早已搬来了椅子，隋先生坐下来，指着旁边，和蔼的说：“你站在这里。” 小新乖乖的站在隋先生身边，看着娘亲。 隋先生问：“何时开始授课？” “我们的院子正在修缮，大概还要二十天，一个月后授课先生觉得怎么样？” “束修每个月五两，每季四套衣服。先生身边的两个侍奉的人由我来发月俸，每人每月一两银子。” 这个束修给的是临昌县最高标准了，这也是一种看重。 隋先生身边有一个小厮，一个侍女，张晴晴之前问过他们，隋先生待人和善，活计清闲，他们都愿意继续服侍先生。 他们在张府每月八百文，江岚肯给他们涨月俸，他们自然更愿意了。 隋先生点点头：“就一个月后开始，每天上午学习两个时辰，下午学习一个时辰。” 事情谈妥，江岚带着小新告辞，小新看到江岚拱手告辞，依葫芦画瓢的也行了个告辞礼，姿势不太对，看起来有些笨拙，隋先生没忍住嘴角带了一丝笑。 江岚和小新走后，隋先生转身就去书房找《千字文》和《杂抄》，这些书在一个箱子里面，时间久了有些发旧，隋先生翻来看了看，吩咐小厮张墨跟上，他要去书店买两本新的给自己的小弟子。 回到酒楼的时候，三福已经找余桃支了银子出去了，没过多久三福带回来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还有一张卖身契。 如今江岚的人都是赵家村来的，加上石头，都是自由之身。 从人权平等的现代过来，江岚一时间不太能接受这样画点银子完全掌控别人生死的做法，但随着她要开铺子，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忙，买人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她好奇，三福怎么会买个人回来，三福挠挠头。 “周稻说东家家业会越来越大，家里伺候的人是少不了的，忠叔有点功夫，会驾车，还会管家，之前的主人家道中落，又得了重病，来临昌县投奔亲戚，家里的小主子才卖了他，周稻说这是个很有用的人，错过机会可惜。” 忠叔就在一边垂眸听三福汇报，并不说话。 江岚无意窥探人的隐私，看忠叔的年龄应该在上家做了很久了，老主子病了，小主子后脚就卖了他，又是一桩家庭龌龊，还是不提人家的伤心事了。 但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的：“你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忠叔毕恭毕敬的回答：“有个婆姨和儿子在老家。” “他们可是奴籍？” 忠叔挺直了腰板：“不是！” 其实他的奴籍当时老主人也说要消了的，只是他为了让老主人安心，说这趟走完，结果导致今日之祸，也罢，欠老主人的也算还清了。 江岚点点头，只要家人不是奴籍不为人所制就行，其他的她不在乎。 江岚并不说什么收服人心的话，忠叔在这里久了，自然就会明白大家都是什么样的人。 把他带到小院里，让他自己选了住处，晚上大家都回来的时候，让赵大山简单的跟忠叔介绍了每一个人，也向众人介绍忠叔以后是专职的马夫，以后赵大山他们不用再兼职赶马车了。 “桃姐，忠叔会功夫会赶车，月钱是一两，每月一日跟你们一起发放。” 只让忠叔赶马肯定是大材小用了，只是江岚如今还没到需要管家的地步，先委屈他了。 周稻倒是眼光放得很长远，找个机会要挖过来。 次日上午，赵云峰盯着陆老紧赶慢赶做的牌匾运回来了，牌匾宽九尺，高三尺，木头拼接的严丝合缝，裱着浮雕祥云框，上书三个大字“香满楼”。 陆老出品必是精品，江岚很满意，赵云峰，赵大山和忠叔一起架起梯子把牌匾挂了上去。 古代酒楼商铺开业一般都是开业当天扯红绸，大家才知道商铺名字，像香满楼这种未开张先挂匾的极少，看着趴在梯子忙活的三人，下面就有围观百姓忍不住问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业啊？” 赵大山回头憨厚一笑：“九月二十八日。” “那还有大半个月呢，牌匾挂这么早。” 说话间石头拿着一张告示贴在大门上，讨喜的对街上众人笑笑，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他口齿清晰的冲大家喊： “街坊邻居们好！我们香满楼于九月二十八日开业，开业前三天全场九折，届时神秘特色菜吃一份送一份，前二十桌额外赠送小菜四碟。” “届时欢迎街坊们来捧场，开业当天有节目，只要来用餐均送礼品一份！” 江岚在屋里听到石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字正腔圆，不错。 街上的人哄闹起来。 “听起来第一天便宜很多啊！” “对啊对啊，吃一份送一份，还打九折，岂不是比半价还便宜？” “还送礼品送小菜！” “掌柜的大手笔啊！” 石头仔细的听众人的议论，然后抬起手。 “诸位，送的那一份是送一张卡片，因为开业当天人会很多，送的那一份当天不能使用，送的免费卡可自用，也可转增亲朋好友。” 郑垣摇着折扇晃晃悠悠的从街边过来了，上次在铁匠那里见过江岚后，没把礼物送出去，他就从赵大山嘴里套出了江岚他们要开的饭店位置。 今天一过来，嗬，还没开张就这么大动静，他仔细听了一会儿，仔细品味了下，就明白了这个套路，想起上次江岚做的蒸汽小马车，这女子真聪明！他自愧不如。 石头解释过开业活动后，看到来的早的看热闹的，自发跟来得晚的看热闹的传播香满楼的活动，他就开始去贴别的地方的告示，人流量大的街道都要贴一张。 石头以前经常跑临昌县的大街小巷，这个由他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第三十二章 合作经营 “是的，全部九折，吃什么都九折，买什么都送四蝶小菜！” “现在卖什么饭我不清楚啊，我就是个跑腿贴告示的。” “特色菜买一份送一份，不是全部菜。” “嗯，送的那份第二天可以用。” 古代百姓平时娱乐活动极少，造就了他们爱看热闹的特性，平时街上的告示一般都是招人，或者县衙颁发的一些政务，蓦地有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大家都很好奇。 石头解释了一天，喉咙都哑了，但是很兴奋。 现在江岚住在香满楼后院，他们这些伙计住在小院，每天白天在酒楼做事，酉时到酒楼后院一趟汇报今天做的工作就可以下工。 石头嘶哑着声音跟江岚手舞足蹈的回报：“东家你没看到，三排人问我，我都说清楚了！很多人说开业那天要来呢！” “东家我明天还去告示那些地方，保证开业人多的店里站不下！” “东家要是开业那天人坐不下怎么办啊？” 江岚忍俊不禁，拍拍石头的肩膀，平时看起来挺早熟，这会儿还有点孩子样了。 “我这里有菊花，你等下拿回去一包，这几天泡茶喝，润润嗓子。” 石头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我没事儿！以前发烧烧的话都说不出来，爷爷没钱，只能用水给我擦身体，我也熬过来了，命贱好活！” 江岚沉默了下，把菊花放在他手里，没有爹妈的孩子可怜，她也曾是，以后有能力了，开个收容所吧。 郑垣隔天备了重礼来到了香满楼后院，各色绫罗绸缎带了一箱，其中还有匹孔雀罗，珠宝首饰一小箱。 好歹这次是带着开拓市场的任务来的，郑垣已经不是那个五千两都拿不出的公子哥儿了，他也接到了郑瑞的交代，要好好谢谢江岚，这次他们郑家拿到皇商这块肥肉，那个蒸汽小马车功不可没。 本来杜家觉得自己是稳操胜券的，小世子生辰宴的前一天，郑瑞带着蒸汽小马车来到了护国公府，重金开路，总算见到了护国公府世子，郑瑞取出蒸汽小马车放在桌上演示，并表示是送给小世子的生辰礼物，世子只觉稀奇，准备当奇珍异宝收藏，就准备送客。 但吴大将军在场，他看着自己转圈的小马车，沉思半晌。 “这小马车是何人所作？” 郑瑞既答应了江岚，就不能把她说出来，做生意诚信为本，他恭敬的答。 “舍弟顽劣，在外认识很多底细不明的朋友，是他一个朋友卖给他的，我去找时，人已经不在大庸了。” 吴蔚静静地盯着郑瑞，郑瑞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但在吴蔚平静的目光下，他心里有些发毛，额头渐渐沁出汗水，只是硬着头皮不吭声。 吴蔚看他反应也猜到了一些，没再看他，只是拨弄着小马车后面装水的小罐子，又打开了放蜡烛的开关。 护国公世子问吴蔚：“这东西可有什么不妥？” 吴蔚摇摇头：“给麟儿拿去玩吧。” 他直截了当的问郑瑞：“你所为何来？” 郑瑞明白吴蔚这种战场上打仗直刀真枪拼出来的，不喜欢弯弯绕绕，当下也不绕圈子：“郑家出自江南，将军尽可打听，郑家所出织锦，郑某可担保，市面上无任何一家可与郑家织锦匹敌。” 郑家能够有今天的财富，不是一代两代的努力，郑瑞作为郑家掌舵人，有自己的自信和骄傲，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他侃侃而谈，介绍了郑家的纺织历史和如今的优势。 以及郑家做了皇商，他能提供的贡品品质和能给出的让利。 这就涉及到吴蔚的知识盲区了，他对商场一知半解，而护国公世子忙皇商的事已经很久，他自然是懂的，听了郑瑞的介绍，他本就心里对杜家不太满意，现在有了更适合的郑家，他毫无意外的偏向郑家。 郑瑞被母亲臭骂一顿虽然有些恼火，但还是给郑垣送信来让找到江岚好好谢谢她，顺便问问能不能就着这个蒸汽原理，改进一下纺织机。 江岚看着大箱子小箱子挑了挑眉：“你这是？” 郑垣笑的像花一样：“谢礼。” 江岚并不意外：“拿到皇商资格了？” 郑垣点点头。 江岚抿了一口茶：“咱们银货两讫，你不必给我谢礼。” 郑垣摇摇折扇：“还有别的，之前你说可以用在织布机上是怎么用？” 江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郑垣有点慌，表情很无辜：“我谁都没跟他说，也没跟我哥提过，我就是问问你……” 江岚扯了扯嘴角，郑家成了皇商，那自动织布机就不是太扎眼了，毕竟背后有人了嘛。 “最近我很忙，等我的香满楼生意稳定下来再说别的。” 郑垣安下心来，从郑武手里接过盒子，硬塞到江岚手上：“拿着，防身。” 嘴里又嘟囔：“虽然功夫还好，但是人长得太好看了，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有个武器方便点。” 江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郑垣忙打开盒子：“你看，我让铁匠在这里做了系绳子的口，你可以绑在腿上或者胳膊上。” 江岚抽出匕首，拽下一根头发试了试，果然吹发可断，不是凡品。 她收下了，郑垣又正色跟江岚说：“我还想跟你合伙开这个酒楼。” 虽然是为了躲母亲来临昌县，也不能光拿银子不干活，传到家族会让大哥被非议的，郑垣兄弟感情很好。 “你这个酒楼面积不小，我看你人手不太多，我可以抽调我在大庸城的厨子和伙计，都是熟手，你也不用再请人了，当然，我只出银子和人，酒楼还是你主管。” 江岚的人手确实不够，她本来打算现买现培训，可能前期大家手生一些，练几天就好了，当然，有熟手更方便。 郑家主做纺织，但大富之家不会只涉及一个领域，酒楼珠宝各行各业都有涉猎，至少比江岚有经验多了。 合伙的话江岚能省很多事，只把关饭菜质量和创新，这都是她擅长的。 江岚也是个怕麻烦的，合伙就合伙，双赢。 郑垣在大庸城的酒店收益还行，江岚没多犹豫点点头。 “你想怎么合伙？” 最后两人商议好，郑垣出两个厨子，四个伙计，一个账房；江岚这边的人固定不了职位，毕竟都是预备掌柜来的，只说定了一个桃姐是账房，其他四个人暂时是伙计。 江岚为主导经营香满楼，郑垣出资八百两，酒楼的收益归他三成。 但酒楼里所有人员跟江岚签合约，不管是郑垣的人还是江岚的人，签三年合约，期满可自己选择续约或者留下。 这样一来，郑垣的人里面有两个伙计是跟郑垣签的死契，变成了自由身，听到这个意外之喜，俩人差点高兴疯了。 第三十三章 涮羊肉 在铁匠处定制的涮羊肉的锅具样品拿回来了，陆老那里定做的中间有个洞的桌子也先运回来了一台，当天中午江岚就带着众人先吃了一顿涮羊肉。 上面架着的锅里烧着熬制了一天的鸡汤，撇去了油珠，汤色略白，味道鲜美，桌子上摆着糖蒜，腐乳，酱油，芝麻油，蒜泥，芝麻，葱花，胡椒八种酱料，旁边摆上一盘盘刚刚切好的羊肉片，莲菜肉丸子，蘑菇丸子，切成片的莲藕，豆腐，白菜，带着水珠的新鲜蔬菜。 众人都一脸好奇，生菜怎么吃，让客人现煮啊？ 点上火后鸡汤慢慢沸腾，江岚先把羊肉片下到锅里，没有专门的工具，羊肉片没有那么薄，但是吃起来更有嚼劲，江岚示意郑垣先尝，这是投资商，要让他吃满意了才能更好的合作，郑垣把羊肉放在嘴里，初尝有些淡然无味，后来越吃越香，江岚又指了指酱料。 “每种都可以尝尝，喜欢哪个放在碗里。” 郑垣吃着吃着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生的菜刚下到锅里热腾腾的吃着这么香，这些酱料也很绝，每种不同的味道给人不同的味觉享受。大家看到郑垣大快朵颐的样子，不怀疑也不等了，纷纷开始动手。 江岚看着郑垣跟赵大山暗里抢着最后一块羊肉，问：“郑公子觉得以涮羊肉作为主要卖点怎么样？” 郑垣不假思索：“好！绝对大卖。” 然后皱了皱眉头：“除了这些酱料，其他的怕是别的酒楼吃一次就知道怎么做了，太简单了。” 也就是刚开始会火一阵子，江岚微笑：“放心，我有后招。” 郑垣还是只顾着吃，一副不甚上心的样子，他带的也有他刚重金从大庸府挖来的厨子，相信在临昌县的酒楼中定有一席之地，江岚也正在教这些厨子一些这个朝代没有的菜式，加上这个涮羊肉，香满楼想不火都难。 他突然想到什么：“你说的前三天是一份送一份就指的这个？” 江岚点头，郑垣咽下最后一口青菜：“那香满楼前几天怕是会日日爆满。” 一般的酒楼开业都是放爆竹热闹一下，江岚的香满楼开业自然要别具一格，大型开业仪式倒不必了，小小的热闹一下，做个谈资，可以尽快把香满楼的名号打响。 大吴人因和平已久惯爱风雅，临昌县最风雅的要数湘雅阁了，湘雅阁里的姑娘个个能歌善舞，其中百合姑娘人如其名，身上自带一种沁人心脾的百合花香，除了空谷幽兰般的长相外，舞艺也是一绝，每次登台都爆座。 百合姑娘七天只舞一曲，身姿窈窕，俯首顿足转换间如行云流水，临昌县的大小宴席以能否邀请到百合姑娘一舞，作为宴席高端与否的评判标准。 百合姑娘艳名在外，郑垣来临昌县没多久，就在郑家一个世交的府上见过她跳舞，确实舞的很不错，即使放在大庸城的青楼圈子里也有一席之地。 后来郑垣也去过湘雅阁看百合姑娘跳舞，作为郑家嫡子，财富的象征，在公共场合他都是很被看重的，也有幸进了百合姑娘闺房聊天吃饭，当然再多没有了，湘雅阁的姑娘都是清倌。 郑垣自小精通吃喝玩乐，结交朋友无数，虽不急女色，也能把一个陌生人几分钟内把他引为知己好友，百合姑娘对他青睐有加。 一个集出手大方，长相俊俏，说话讨喜各种优点在一起的公子哥不多见。 听江岚说要请湘雅阁的姑娘，他自告奋勇表示自己去，江岚脸上挂着了然的表情望着他，他不知怎地居然有些心虚：“之前一个世交好友非拉着我去看，就看她跳了舞，话都没说几句。” 江岚：我懂。 开业前的这段时间江岚带着众人忙的脚不着地，陆老那里要沟通饭桌中间开洞的尺寸、深浅，外加一层青铜皮要防火，开洞的圆木块要做成活的，不吃涮锅的时候可以盖回去。 铁匠处要画图纸沟通各种新奇古怪，铁匠都从未见过的锅，盆。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飞快的过去，江岚和小新的院子修缮完毕，可以搬进去了。 古代修缮都是实木、泥瓦，不必担心甲醛问题，宅子打扫干净就能入住。 江岚拉着小新的手走进江宅，原本宅子就不破旧，只不过月余没住人，江岚的想法是清理干净，偶尔有破损的地方补一补就行了，陆老却是精益求精的人，他把他看不过眼的地方都修葺过了，整个宅子焕然一新。 本来空荡荡的屋里摆上了应有的各式家居，每个屋里都摆上了陆老最新出品的圈椅，专业之人做专业之事，江岚很满意，付银子也很爽快。 江岚和小新的东西并不多，一上午就搬了过来，下午就打发大山和忠叔一起去接隋先生，隋先生日常用品都是县令准备的，他只带走了自己的几箱子书，张晴晴亲自送了隋先生过来，眼含不舍：“若不是看先生您实在闲不住，我才不会让你这个年纪去做别人老师，先生您也是，教导学生多辛苦啊。” 隋先生含笑：“不辛苦，你小时候还是很听话的。” 隋先生没有说出口的是，张晴晴总是要出嫁的，到时候学生不在张家了，他一直住在张家不合适，若提出搬出来也让县令名声不好听，他也确实每天无所事事很寂寞，现在有了三全其美的解决方式，何乐而不为？ 而且小新那个孩子，虽只见了一面，却实在很讨喜。 西厢房环境清幽，有三间正房，一间耳房，因隋先生不喜欢多余装饰，院落里很干净，只有原本的两三棵树，江岚给隋先生新做了躺椅，上面加盖了凉亭，种上藤蔓，新栽不久的藤蔓已经爬上了亭子顶。 隋先生进来看到院子视野开阔，点点头，他的小弟子三岁多，正是爱跑爱闹的年龄，院子里东西多跑不尽兴，容易摔。 他自己住所倒不甚在意，只要有片瓦遮身即可。 第三十四章 九月二十七日 因为江宅和小院的原主人是兄弟，所以两个院子的后门是挨着的，出了江宅就能到小院，当天晚上江岚喊上小院众人，乔迁宴还是要热热闹闹吃一顿的。 余桃亲自去买了菜，回来的时候在江宅门口遇到了不请自来的郑垣，身后的郑武提着两坛酒和一对精致的玉石摆件。 余桃一向想的少，郑垣也算是他们的小东家了，况且郑垣长得好，郑垣扬起眉毛，一双桃花眼带着笑，亲近地叫：“桃姐！” 余桃应了，生意伙伴来吃顿乔迁宴很正常，她就跟郑垣一起进了宅子，江岚看到郑垣，挑了挑眉，没说什么，郑垣心里一喜，把摆台放在小新面前，是对漂亮的梅花鹿白玉摆台，问小新：“好不好看？” 小新：“好看！” 伸手就要去摸，郑垣扶着给他玩，生怕小娃娃没轻重直接摔了，送礼就送的不愉快了。 江岚无奈：“小新还小，这种玉石的先放起来吧，等他大一些再摆出来。” “放起来多可惜，你放的高一点放你们屋里就成。”郑垣说完环视屋子，指着松木博古架，这上面还空空的呢，郑垣直接把那对梅花鹿放在博古架上层，刚好放下，他满意的点点头。 余桃看向江岚，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对啊，摆件就要摆出来，你看多好看！” 江岚懒得理他们，去厨房翻一翻红烧肉，让它受色均匀。 除了红烧肉，江岚给大家烧了一条糖醋鱼，近四斤的鲤鱼很是肥硕，鱼身金黄色的料汁粘稠，散发着酸酸甜甜的气息。 郑垣喜甜食，吃的很开心。 “这道菜绝对可以作为香满楼的招牌菜！外焦里嫩，酸甜可口，唔……三福，你一次夹走半只鱼了！” 三福并不让着他，吃饭的时候谁管谁啊，只有小新，余桃早早的把他喜欢的放到他小碗里，摞的高高的，他鼓着小腮帮子一边吃一边笑眯眯的看大家抢菜。太凶残了！ 晚上的饭菜很丰盛，现在小院加江宅一共有十一个人，加上不请自来的郑垣，十二个人余桃和江岚做了十二道菜，每份菜的分量都很大，隋先生表示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玩儿，他不过来凑热闹，江岚挑了六个好克化的让隋先生的侍女送了过去。 因江岚一向不太注意什么男女大防，余桃夫妇本身在村里也不甚在意，大家就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吃了一顿乔迁宴，郑垣从没有过跟这么多人坐一桌抢着吃饭的情景，新鲜之余觉得很有生活气息。 他从此就找到了新的乐趣，逢晚饭的时候，只要没事儿就自带酒肉菜，来江宅蹭饭，渐渐的跟大家熟悉起来，大家对这个没什么架子的富家少爷兼小东家印象都不错。 九月二十七日这天，江岚和郑垣一行人在香满楼检查疏漏，香满楼一楼桌椅摆放的井然有序，靠窗的一排都是方桌，有二人座的，四人座的，六人座的，座椅上面都镶嵌了软垫，其余摆的都是中间放着炭盆的圆桌，当然，现在没有放碳，而且放炭盆的地方是有一个盖子的，盖子盖上就是平面，吃普通菜式可以用。 二楼是一个个单独的房间，每个房间配备餐边柜，花瓶，小小的衣帽间，以纱帘为门，清幽至极。 江岚拿着单子给大家讲开业的流程：“首先九点开始开场舞狮，舞狮一盏茶时间，接着是湘雅阁的百合姑娘跳舞，大概一炷香时间，再接着是湘雅阁的妙音姑娘唱曲，也是一炷香时间，第四个节目是湘雅阁的姑娘们群舞，一盏茶时间。” “接着，咱们开始放爆竹开业。” “明日辰时到酒楼，指挥搭台子，已经提前跟县衙说过了，咱们就占用道路半个时辰，以免阻碍车马经过。大家想想还有什么遗漏没有。” 赵云峰检查完回报：“需要用的各式菜肉都已经在厨房的小仓库里了，也照您吩咐买了冰，现在天气凉，一晚上不成问题，门窗已检查过，没有鼠虫能进去，我会隔一段时间检查一遍，另外跟我娘说过了，以后每两天在村里收一次菜，让雪峰给送过来。” 余桃：“今天晚上我把柴填满，提前煮上羊大骨，明天一早起来大家就喝羊骨汤，饼子也烙好了，明天烤一下，就着汤当早饭，大家起来先吃饭，要不然忙起来怕是没得吃。” 江岚点点头，采购事关重大，郑氏坐镇赵家村肯定是没问题的，既然用了郑氏，那就要给她开工钱，采购比照账房。赵雪峰就比照一般伙计，若是以后酒楼忙送菜频率高，跟众人一起涨月钱。 跟赵云峰说了郑氏和赵雪峰的月钱安排，赵云峰无异议，江岚早说了，亲兄弟明算账，做了工必须要工钱，以后人多了要针对所有人包括江岚做一个酒楼全体人员行为和待遇规范，这样才能把酒楼发展壮大，无规矩不成方圆。 赵云峰觉得师傅知道的真多，他不仅跟着师傅学功夫，还跟着师傅学生意，除了江岚他是最忙的一个了。 不，江岚大概也没他忙，他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练一个时辰擒拿术——这是江岚说的武术名字，还要指导三福练武，七点后开始处理酒店开业前各种状况，时不时回赵家村沟通一些采购或别的事情。 赵云峰迅速的成长起来，江岚原本属意赵大山做掌柜，现在看来，赵云峰做事周到全面，且年轻学得很快，江岚乐观的想，很快她就可以把酒楼甩手给徒弟了，想想就开心。 江岚指挥他们彩排了一遍，就让大家散了，只是叫住了赵云峰：“赵里正平日里没有什么爱好，也就喜欢吃，开业后你只管带你家人来吃饭，免单。” 赵云峰很感动，拒绝了：“生意归生意，情分归情分，这还是你教过我们的。” 江岚摇摇头笑了：“生意归生意，报恩归报恩，赵里正对我和小新有恩，这样吧，我给你些免费卡，你回去给你爹，这是我给你爹的，你不能替他拒绝。” 赵云峰没法子只得收下，按照他对他爹的理解，他爹怕是不会过来吃的。 临近开业，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万事俱备，只待开业。 江岚慢慢悠悠的去西厢房看小新读书。 第三十五章 小新上学 隋先生住到江宅三日了，前两日没有教课，基本都是在跟小新熟悉，跟他聊聊天，问问他平时玩什么，喜欢吃什么这些； 另外就是让小新熟悉书房，课堂纪律，今日才开始正式学习。 小新正在跟着先生念千字文。 师徒二人面对面，中间放了一个小榻，小新短短的腿伸在小榻下面，隋先生则盘腿坐着，一字一顿的念：“天-地-玄-黄。” 小新的小手跟着指自己面前的书：“天-地-玄-黄。” 他的手都指到第五行了，隋先生笑着摇摇头，起身坐到小新旁边，握住他的小胖手，小小的手指头指着大大的字：“这四个字是天地玄黄，我们再念一遍。” 小新很快就明白了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指。 由于天字看起来很简单，课间休息的时候，隋先生出去活动筋骨，侍女白露看一旁看顾小新，小新爬到隋先生的书桌椅子上，拿着毛笔学着先生，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天”字。 虽然笔画没有对，却实实在在是个“天”字。 白露侍奉隋先生七八年，自然也是认字的，她惊喜：“小公子都会写字了！写的真好！” 小新的字自然不能说好，只是一个三岁小童第一堂课就能写出来字，很了不起的。他也很骄傲，得意的昂起了头，就要拿起来准备叠起来放进兜里，等放学了给娘亲看。 白露按住他的手，给他把墨迹吹干，小孩子掌握不住力度，墨汁快要穿透纸了。 隋先生进来看到小新写的字，啼笑皆非：“这就写字了？” 小新听不出先生话音中微微的嘲笑：“我写的好不好？我要拿给娘亲看。” 不能打击小弟子积极性："还不错。" 既然是写的第一个字，就让他拿走做个纪念吧，字迹已经干了，隋先生亲自帮他折起来，放到他的小书篓里。 小新拿起毛笔，准备再写一个天字，隋先生纠正他：“你这样握笔姿势不行。” 隋先生拨了拨他的小指头，拿起另一根专门给小新做的短一些的毛笔：“你用这个。” 小新握住自己的专属毛笔，又写一个天字，依然是墨汁穿透了纸。 隋先生拿起小新的毛笔，握住他的小手写下一个天字。 “写的时候不要太用力，用笔尖写字，像这样。” “笔画走向要跟我写的一致。” 小新端详了半天，好像确实比自己写的好看，虽然他也说不出哪里好看。 他再一次尝试，轻轻的写，模仿着隋先生的字迹，写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天出来。 看着小新第三次写的字，在他这个蒙童级别，已经写的很端正了，小新这个孩子还是天赋很不错的。 隋先生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有教无类，但有个天赋好的弟子还是让人很开心。 隋先生爱怜的摸了摸小新的头：“我们先念熟了再写。” 江岚看了这里悄悄的走了，不影响小新学习。 晚上小新见到江岚，迫不及待的从小挎包里套出两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都是天字，一个歪歪扭扭，一个颇有模样，小新自豪的说：“娘亲，我会写字啦！” 江岚揽住他：“我的小新真棒！” “娘亲我写的好不好？” “特别好，要听先生的话，以后会写的更好哦。” “娘亲我给你背书！”没等江岚回答他就背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娘亲，背的好不好？” "哇，小新背的太好了，以后每天都给娘亲背好不好？" “好！”小新脸上仰起大大的笑容。 九月二十八日，晴。 说是辰时起来，大家都提前半个时辰过来了，除了郑垣。 他是睡醒洗漱吃完早饭来的，在他看来，不就开个业吗？有手下在就行了。 江岚提前跟隋先生说了，让白露看顾一下小新，小新自理能力很强，只要他起床时候告诉他娘亲桃姨在忙，他会自己穿衣服洗漱，只跟着隋先生吃个早饭。 余桃热好了饼子，羊骨汤也滚得喷香扑鼻，汤白肉烂。 搭台子的劳工们也已经到了，劳工一般都是雇佣的散工，像赵三福的爹农闲出去揽活计，有时候也做这些，劳工们就要开始塔台子，江岚招呼大家：“先吃饭吧！天气凉，吃饱了再干活。” 劳工们面面相觑，实在是很少见这么和蔼的东家，一般他们搭完台子，要等主人家事情办完再收台子，再结工钱去吃饭。 江岚温和的说：“吃吧，不要钱，你们吃饱了有力气也干得快。” 劳工的一个小头头跟其他人点了点头，大家一哄而上，早都闻到那边大桶里飘着香喷喷的肉香，这个掌柜的大方，没见过给伙计的伙食那么好的，还有白面芝麻饼子。 有多少银子啊能这么吃白面饼子，劳工们简直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儿，再次回头看江岚。 江岚点点头：“吃吧。” 大家不再迟疑，实在是肉汤太香了，饼子也诱人，一众劳工狼吞虎咽，加上酒楼的人，筐子里百来个饼子吃了个干净。 余桃都有点心疼，早知道要给外人吃，她烙些掺杂面的啊，她夫妇俩一号领了工钱就回家，买了白面白米，她婆婆在家还吃杂面呢，直说白面放着等他俩回来再吃。 余桃作势要把杂面送人，她才答应，这一袋子杂面吃完以后不再买了，就吃他们送回来的白面。 众人吃的很快，都是下力气的人，吃饭都是三下五除二，哪有时间细嚼慢咽。 很快台子就搭了起来，百姓们都起的早，看到这里搭台子知道有热闹看，就聚过来了，也都知道香满楼今天开业，笑着跟石头搭话：“你们还有早食啊？” 石头业务娴熟，摇摇头：“中午和晚上卖饭！我们每天十点半开门。” “那这么香的是什么？” 余桃笑着接话：“是掌柜的给我们准备的早食。” 有没吃饭的就问：“对外卖吗？” 余桃看向江岚，江岚对着众人微笑：“承蒙各位捧场，香满楼不售早食，各位若是不嫌弃，今天开业第一天我免费请大家喝！” 第三十六章 鲜香满楼 羊骨汤还有很多，且是可以加水继续熬的，里面放了很多大块的羊骨。 这么香的汤免费提供！ 自来不要钱的东西受欢迎，围观的多是附近的百姓，江岚允他们回家拿碗来盛汤，有个又黑又胖的媳妇拿了个盆过来了，旁边人讥笑：“老刘家的，这还兴拿盆的啊，你咋不拿个锅？” 那胖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头也不回：“人家免费给的，掌柜的都没说啥要你管？” 只管把盆往前面一送，对着赵大山谄媚一笑：“大哥给多打点，我家里还有老小。” 赵大山看看江岚，江岚笑容不变点点头，只温和的说：“这位嫂子怕是有些困难，别的乡亲可不能拿盆了啊，要不这羊骨汤水兑多了怕是不香了。” 大家善意一笑，县里的百姓大多日子还是过得去的，大庭广众之下占便宜不要面子的也是少数。 郑垣看着现场抽了抽嘴角，他用过早膳了，但还是有再来一碗羊骨汤的冲动。 看着只剩了个底的大桶，向来讲究的他忍了忍，不喝了。 江岚注意到坐在一边喝汤的人群中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面庞略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另一个大概是他的随从，因为他就坐在哪等随从给他端过去，应该是养尊处优习惯了。 挺奇怪这两个衣着气质不俗的主仆居然来讨免费的汤喝，江岚打量了一眼，闻到一股脂粉香气，转过头，湘雅阁的马车到了。 姑娘们下车后走后门去了后院，临时收拾好了一个房间作为她们的更衣室，忠叔引着她们过去，姑娘们互相调笑，声音清脆，笑容动人。 如花笑靥，衣衫香影惹得几个路过的半大小伙子心怦怦直跳，赵云峰和赵三福看了两眼就面红耳赤，急忙回到酒楼。 舞狮开始后街边的人就越聚越多，周边第一波看热闹的百姓就给他们自行解释这是干嘛的。 “香满楼今天开业！” “这酒楼指定好吃，早上还免费给了周边百姓汤呢！” “实打实的肉汤！” “不知道掌柜的怎么熬的汤，那叫一个香！” “对对对！就是跟以前喝过的羊汤不一样，格外香！” 后来的人开始打趣： “哈哈哈哈哈，怕是不要钱的你觉得香吧。” “掌柜是个仁义之人啊，饭菜味道绝对不会差。” “是以后天天有免费的肉汤吗？” “想什么呢？人家做生意呢不赚钱了？” 江岚无意中听到大家的讨论，以后必然会用到很多羊，这些羊骨也没什么用，每天早上提供羊骨汤也就废一些柴，也不是不行。 只是要晚一些，香满楼不售早餐，巳时供汤，那些家里不缺这一口汤的不会巴巴等到巳时，能帮助一些真有困难的人。 百合姑娘已经开始献舞了，她也是第一次在大街上表演，但舞蹈是排练了无数遍的。 起势，她头梳飞天髻，衣袂飘飘，芊芊素手摆出莲花造型，足下轻盈，旋转，跳跃。 一舞完毕，大家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齐齐叫道：“好！！！” 江岚选的舞蹈是清冷柔美节奏快的的，跟在湘雅阁柔弱带着攀附之感的舞曲大相径庭，百合姑娘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气息，这时候的她更像一个艺术家，而不是舞姬。 百合也发现这个舞在公共场合跳出来效果不一样，少了些暗示类的动作，舞蹈更具纯粹的美感，她心中有所悟，展颜一笑，晃晕了一众观众的眼。 百合下场后看到郑垣，温柔的冲他行李问好，还问最近怎么不去湘雅阁了？ 郑垣没回话，偷偷看了眼江岚，江岚根本没注意他俩，正在全神贯注听妙妙唱歌，妙妙声音宛转如黄莺，把诗经唱的缠绵悱恻，极是动听。 全部节目演完后，街边人山人海，头挨头攒动，一眼看去都是人。 人太多，吴蔚和随从飞身到一棵大树上，靠着粗大的树干看表演，吴蔚跟随从闲话间带着一份自得：“临昌县的老百姓日子还挺安逸。” 随从笑：“百姓们嘛，哪有热闹往哪凑。” 吴蔚但笑不语，他在外打仗不就为了国泰民安吗？百姓们富足和乐，值了。 这时候郑垣站在酒楼门口，穿着彩蓝大纺车袍子，一条宝贝蓝连勾雷纹角带系在腰间，用头油刷的乌黑光亮的发丝，桃花眼含笑微微眯着，很是俊逸不凡。 郑垣今天是香满楼的形象大使，作为门面担当，可不是要打扮的俊俏些，他扯下招牌上的红绸，朗声道：“诸位，香满楼今日正式开业！” 底下的百姓们给面子的热烈鼓掌叫好，今天的汤好喝，表演好看，真希望他们天天开业。 大门从里面打开，有好奇的人率先进去，跟一般酒楼里面多用屏风隔断不一样，一楼除了桌椅板凳别无遮挡，一眼看过去很开阔，视野明亮。 郑垣的世交好友王公子也来捧场，郑武接下了他的礼盒放在后院，王公子带着一帮朋友今天专门坐在一楼，就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郑垣豪气的拍拍王公子的肩膀：“今天随便吃，我请你！” 很快涮羊肉锅放上去了，鸡汤清香，紧接着就是切好的红色的羊肉，各式蔬菜，各式丸子，茴香小油条，和八种酱料。 还有四碟酸丝白菜，油炸花生米，醋溜萝卜丝，白糖拌番茄，都是开胃小菜。 大家从未吃过，很是好奇，羊肉下锅两分钟后，郑垣亲自给王公子调配了他自己觉得好吃的酱料。 王哲看着一桌子生的菜，神色莫测，说实话，若不是为了给郑垣撑场子，他都想走了。这能煮熟吗？吃了会不会拉肚子啊？能好吃？？ 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拼了！王哲夹起一块刚煮熟的羊肉，在蘸料里面滚了一滚，放进嘴里。 大概因为有酱料，一点也不膻，且带着羊肉本身的软嫩，特制的汤底有大吴人民之前未使用过的香料，在鸡汤里涮过后的羊肉更是鲜味十足，王哲不住点头，忘了刚才的疑虑，只想再吃一口。 人以群分，王哲的朋友也都是家境富裕的，看他都吃的满意，当下也不犹豫，开始动筷子。 品尝过后，每个人的表情都一副“好吃”的样子，简直是活广告，这一桌子是临昌县最懂吃喝那帮子人，他们觉得好的那是真的好。 酒楼观望的众人们纷纷落座：“也给我上一锅！” 第三十七章 开业大吉 香满楼今天打九折，还吃一锅送一锅，必须要吃啊，不占这个便宜那不就是吃亏了吗？更别说还送四碟小菜，那小菜看起来也很不错。 一楼很快坐满了，赵大山招呼：“二楼有雅间！” 楼上雅间里，陈员外和儿子已经吃完一份涮羊肉了，香满楼没开业的时候他就闻到酒楼里饭香扑鼻，今日终于吃到嘴里了，他微闭上眼，心满意足，就是那天那种香味儿。 陈员外的儿子也赞好吃：“可惜希希今日没空，她若是来了肯定也喜欢。”当爹的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心里叹口气。 张晴晴也早就来了，带了礼盒，跟她母亲一块儿低调的坐在楼上雅间，母亲一向不重口腹之欲，却吃的连声叫好。 看着酒楼座无虚席，张晴晴心里一动，她父亲清廉，到现在他们还没个自己的宅子，一直住在县衙后院呢！她能不能跟着江岚做点生意，帮一帮父母呢？ 王哲的朋友们听说吃一锅送一锅，有欠下饭局的开始让小厮回去请人，预定晚餐啊，吃一锅送一锅，那不是等于可以白吃一顿？ 而且刚刚伙计说了，人少的话不用上一桌子菜，而是想吃多少点多少，可以只点自己喜欢的，可以加菜，刚刚王哲那桌足足加了六盘羊肉。 一天的时间众人忙的人仰马翻，这还是有郑垣带的四个伙计的情况下，因为吃一锅送一锅，今天百分之九十卖的都是涮羊肉。 开场火爆，余桃看着收到抽屉里的银子乐开了花，她还是第一次摸到这么多银子，江岚在一旁协助她收账，怕人太多账目多她会出错。 大家结完账余桃会赠给结账的人一个小木盒，盒子里装着一套竹子做的水杯，上面刻着香满口字样，竹杯不值什么钱，胜在自然质朴，有一番巧趣。 吃饭的人可能看不上这样的竹杯，结账的小厮随从们还是很喜欢的，最起码没有白伺候这一顿。 因为晚上有宵禁，七点酒楼打烊了，余桃在哪一遍遍的数银子，居然有三百多两！反复噼里啪啦的打算盘，天呐，那一个月岂不是能赚一万两银子？！ 了不得了不得，余桃觉得自己要乐疯了。 江岚泼她冷水：“这还没除成本呢！” 余桃闻言冷静了下，对，还要去成本呢，又一想，苦着脸：“妹子，会不会明天来的都是免费的？” 江岚胸有成竹：“不会，口碑相传，总有新的客人上门的。” 赵云峰也在一边点头：“今天领了免费卡的也告诉了他们，要按次序落座，若他们来了没座可以等。不愿等过了开业这几天来也一样，免费卡长期有效。” 三百六十七两六百二十文刨去成本大概能赚二百两，这也很不错了，要知道郑垣那个大庸的酒楼一个月利润也就勉强一千两，在大庸也算生意很不错的。 香满楼第一天净利润二百两，以后只会更多，这完完全全算是郑垣的私产，按照今天的势头，一个月他能入手近两千两银子，郑垣大致一算，也乐了。 开业第二天依旧很忙，有些第一天拿了免费卡的会提前让下人去排队，这就形成一个酒楼少见的奇观，江岚让他们搬出去了长凳供排队的人坐下坐下，提供茶水，给他们发了号码牌，按号码落座。 十一点的时候酒楼已经坐满了，有四成是免费卡，其他都是新客。 人类有一个特性是从众，看到一个饭店爆满甚至排队：这酒楼的饭肯定好吃！ 看到一个饭店门可罗雀：那饭菜肯定不怎么样。 香满楼就这么火了起来，原定每两天赵雪峰来送一车菜，现在变成了一天要送一次，吴蔚带着亲随坐在两人桌，要了五份羊肉，吃的大汗淋漓，亲随笑道：“这么吃很有边塞的味道。” 吴蔚点点头，但汤是真香，上菜的伙计专程提醒他们下过羊肉后可以喝汤，还送上了葱花胡椒，自己调配，原汤化原食，吃羊肉，喝鲜香的羊肉汤，吴蔚昨天开业就来吃过一次了，他跟亲随说：“今天银子结账。” 亲随跟着他七八年，瞬间就明白了了：“对，明天再来吃一次，我们就能来免费吃三次了嘿嘿嘿。” 战场上的银子总是不够用的，作为主帅只会打仗也不行，还要精打细算，利益最大化。 吴蔚看着江岚，这就是这家酒楼的大掌柜，这个酒楼开业这个盛况就是出自她的手笔，是个心思敏捷之人。嗯，也是个美人。 吴蔚中午来得晚，算午饭的最后一波客人，这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三桌，他听到江岚跟人吩咐：“今天晚上打烊后熬上羊骨汤，早上巳时提供给路人喝。用咱们的碗收一文钱，自己家的碗来打汤免费。” 羊骨头扔了也可惜，能帮一个人是一个人。 吴蔚决定明天过来喝免费的汤。 第二天早上，酒楼两个伙计把桶抬出去，又端了锅倒羊骨汤，旁边摆上两张小桌子，四条长凳，羊骨汤的香味吸引了过路的人，听了伙计的解释，路人痛快的掏出一文钱：“给我来一碗。” 街坊也有过来的，有个尖嘴猴腮缺了两根指头的男的盛了汤，四处望了望：“怎么今天没有白面饼子了啊？” 旁边老刘家的胖媳妇照例拿了盆，嗤笑一声：“怎么？人家欠你的啊？免费给你喝肉汤还得管你白面饼子到饱啊？” 八指男不甘示弱：“有本事你别拿盆啊，你好意思说我？这酒楼天天人那么多，赚的银子海了去了！吃她几个饼子怎么了？” “我拿盆是因为这是免费的，给谁喝都一样！人家银子赚的多是人家的本事！有本事你也去开酒楼赚银子!” "别瞧不起人！我是运气不好把家传铺子输了去！哼哼，给我本钱我肯定能赢回来，一个酒楼算什么？" 老刘家的胖媳妇翻了个白眼：“还赢回来，看你那德行！你那俩指头怎么没的？不是输了没钱被赌场人剁掉了？你还是保一下你剩下的八根指头吧。” 八指南恼羞成怒：“你就是嘴巴这么毒不积德，克死了你家男人，还天天胡说八道！” 胖媳妇脸黑了下来，八指男口头占了便宜，打架肯定打不过她，端着肉汤急忙走了，胖媳妇缓了缓脸色，去打肉汤，她家里有个小儿，有个体弱的婆婆，就指望她一个人摆摊卖鞋底艰难度日，家里太穷，孩子老人都瘦的很，只有她，天天吃糠喝水也胖。 前天酒楼提供的免费肉汤和白面饼子，她打了一盆汤，拿了三个饼子回到家，孩子吃的像过年一样，她看的心酸。 第三十八章 授人予渔 经过她和赌徒的一番嘴官司，羊骨汤已经剩个底了，伙计并没有收，等着她，她走上前去，伙计给她打满了汤，还给她盛了两块骨头，骨头上好歹带点肉，伙计是郑垣从大庸的酒楼带来的，听到刚才两人拌嘴，心道胖媳妇不容易，也是有些同情她。 刚才被人揭疮疤胖媳妇没哭，此刻看着肉骨头心里一暖反倒有点泪目，她不好意思擦了一把脸，道声谢谢准备走。 伙计在后面说：“我们掌柜吩咐以后每天早上都有免费肉汤。”胖媳妇听到脚步一顿，随即护着满满一盆汤回家了，配着肉汤再给孩子烙几个玉米掺白面饼子，孩子正长身体呢。 说起来也巧，这个伙计恰好是江岚去大庸府饭店想要挖走的伙计，名叫郑行，是郑府的家奴，也是家里活不下去从小被卖到郑府的，郑府说缺小二他自告奋勇就去了，伺候人顶天了也是个管家，出去见见世面说不定有别的发展。 这次机会就来了，二公子要挑人来临昌县，大家都不愿意来，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哪都一样，来这儿之后只有他是有工作经验的，又很会说话，伙计们拿不准的基本都问他。 他等中午不忙的时候把早上发生的事给江岚汇报，二公子说了香满楼的事一切听江岚的。江岚沉思片刻：“明天她来打汤你问问她，后厨缺个帮忙打下手的看她肯不肯来，一个月八百文。” 郑行本意是让江岚知道她切切实实帮到了人，江岚却立马给了胖媳妇一个生计，若是在后厨再学到点厨艺，以后即使不在香满楼，也不至于饿死了。 照例来得晚用银子结账的吴蔚听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这个女子，是个慈悲的。 江岚也注意到这个连着三天来吃涮羊肉，每次都点五六盘羊肉，后面吃点面和青菜的男人，对，他还只用银子结账，这样算下来，他手里得有三张免费卡了，江岚发现自己当时宣传活动的时候忘了做限制——每名客人只能参加一次活动。 现在已经是开业第三天了，发现了也晚了，好在发现漏洞的人很少，江岚是实打实的价格，没有把价格升高再便宜，所以这涮羊肉打了九折，再送一锅，除去成本，她一文不挣甚至还要赔点，江岚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考虑全面，做事情再严谨一些。 她微笑着看着吴蔚，喊郑行：“给那桌的客人一张贵客卡，以后他每次来凭卡九折。” 不限制活动次数的事情是个教训，这种常来的只吃肉的客人当然要牢牢抓住了，赔在他身上的一定要在他身上赚回来。 吴蔚接过贵客卡，拿起来向江岚挥了挥手致谢，丝毫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没有卡他也准备经常在这里吃饭，对他胃口的饭菜并不多。 郑垣从楼下陪了朋友下来，恰好看到吴蔚冲江岚挥手，他桃花眼眯了眯，摇着折扇踱步走到江岚面前，有意无意的遮住了吴蔚的视线：“看什么呢？” 那个男的不就是好看一点点，他也很好看，江岚好像也没有好好的看过他。 江岚看向他，脑子里还在想酒楼活动有没有其他漏洞，漫不经心的说：“一个熟客，来了三天，都是银子结账，只吃涮羊肉。” 郑垣一时间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看着江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他手里岂不是有三张免费卡！”还好免费卡是固定的八道菜。 郑垣想都不想：“我去找他！” “回来。” 郑垣立刻停下。 “人家正常花银子吃饭怎么了？” “他……”郑垣词穷了。 “是我的错，下次要思虑周祥。” “不是！是他太奸诈！”郑垣恨恨的说。 吴蔚看着面色不善的郑垣，江岚和郑垣声音不大，肯定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大声讨论，吴蔚也大概猜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吃完大大方方就走了，留下亲随照例用银子结账，领一张免费卡。 此时酒楼门口发生了一起小争执。 “希希，你不是说不舒服要在家休息吗？” “非要我把话说明白？我不想跟你来往了。”陈希被人当场戳破，有些恼羞成怒，脸上带着不耐，只是别过头对方看不到。 “你不想跟我来往？那你之前约我出来说你生日！我专门给你去大庸城金玉满堂选的金头面！” “是我让你送的吗？现在说这个有意思？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毁了我的名声吗？” “你毁了我的名声我也不会嫁给你！” 男子脸上浮现出怒气，之前她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现在转眼就变了，还不是傍上了别的有钱公子哥，果然是破落户家的女儿。 他不甘心，走上前靠近少女。 郑垣住在昌中街，离得很近，自己踱着步子就能回家，刚出酒楼门，就看到一个妙龄少女被一个年龄相仿的公子哥儿威胁。 妙龄少女一脸倔强，眼里还闪着眼泪，郑垣上前挡到少女面前。 他觉得这姑娘清冷的感觉略像江岚。 “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姑娘？” 男子心里火气正是旺：“你让开！” “我就看不上你这种欺负小姑娘的公子哥儿。”郑垣喊郑武，郑武唰的闪出来，一看就是练家子。 男子要被气死了，哪来的二百五不问青红皂白就帮人？ “这女的玩我，花我的钱现在要甩了我！” 少女急了，外面这么多人看着：“我没有！” 郑垣嗤笑一声：“怎么？花你的钱还得卖给你了？花了几两这么小家子气！” “郑武！” 郑武握握拳，男子看讨不到好处，深吸一口气：“你等着！”放了狠话就走了。 郑垣回过头，安慰少女：“没事了你走吧。” 陈希抬起眼快速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这么好看的男人，刚刚还为她挺身而出，且这一身装扮气度不凡，不是小门小户能够培养出来的。 她稳了稳心神：“他追求我不成诬陷我，敢问公子姓名，日后好叫家中兄长去道谢。” 第三十九章 英雄救美 郑垣心中充斥着英雄救美的成就感：“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不用感谢。” 倔强的少女坚持：“陈希虽是女子，却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还请公子告知姓名让陈希答谢。” 郑垣自己说出名字多掉价，他摆摆手准备走，郑行从酒楼走出来就喊：“郑东家！江东家说她明日要回家一趟，让你在这儿看着！” 原来是香满楼的东家！陈希暗暗记下。 郑垣被人喊出身份，做好事不留名的壮举成了空，他还是有点兴奋的，无他，陈希长得很不错。 男人嘛，不管这美女是不是他的菜，被美女感激他都是高兴的。 他先跟郑行说：“没问题，她突然回家做什么？”江岚说要回家一天，自然不是临昌县的家，那就是赵家村了。 江岚自然不会跟郑行说原因：“小人不知。” 郑垣决定亲自去问，看用不用他送她。 他回头对陈希说：“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告辞。” 陈希目送他进了酒楼，看到他桃花眼微眯跟江岚说话，把这幅画面印在心上，转身离开。 陈希是临昌县首富陈员外的远房亲戚，远的出了五服了，因父亲跟陈员外有过一面之交，那一面对陈员外伸过援手，两人后来一直有书信往来。 她幼时丧母，是被姨娘带大的，陈家家境富足，家中有马车有侍从。但后来父亲吃了官司进了大狱，为了救父亲家里能卖的全卖了，才保住父亲的命。 管家整日在外面奔波筹钱救父亲，家里全乱了套，姨娘也病逝，树倒猢狲散。 尘埃落定时，她被父亲委托忠心的管家带出来投奔陈员外，当时真的是山穷水尽，她连首饰都没一件，为了不被人看不起，她卖了马车和仆人，才置办了一身行头去陈员外家。 这厢郑垣问江岚：“回家做什么？拿什么东西现买不就好了？” 江岚不正面回答：“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看江岚不肯细说，郑垣也不再问：“我明天一天都会在酒楼，你放心去忙吧。” 江岚问郑垣：“听说过高州这个地方吗？” 郑垣皱着眉头思索：“未曾听过。”大吴的州一般跟府城规模差不多，没听说叫高州的。 江岚也没指望轻轻松松就打听出来，只叮嘱他：“可以写信问下你家兄长，咱们以后赚大钱大概要靠这地方了。” 郑垣点头：“我这就写信。” 回赵家村其实是要去取回自己的藏在后山山林里的枪，放在哪都不如放自己身边，万一要用也不耽误时间。 现在江岚在临昌县买了宅子，只有她和小新两个人，私密性更强了，她在床下靠墙的位置做了暗格，上铺木板，再放床，保证安全。 看了看时间小新下午快要放学了，江岚去接他，这三天开业太忙，几乎都是白露照顾小新。 到西厢房就听到小新哈哈哈极具感染力的笑声，江岚忍不住也笑，走进去小新眼睛一亮：“娘亲！” 小炮仗一样冲过来抱住娘亲的腿，江岚问：“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小新嘿嘿嘿：“先生说他自己是傻子！” 白露抿着嘴笑：“先生在说他云游时候路过一片农田，突然下大雨了，大家都在跑，只有他不跑，还说，前面也在下雨，跑什么呢？哪的村民笑他是傻子。” “小新就听到傻子就乐成这样了。” 江岚听到也觉得莫名好笑，突然想起来隋先生年轻时云游数年，说不定知道高州呢？ 江岚问：“先生，您云游的时候听说过高州这个地方吗？” 隋先生仔细想了想：“倒是有个叫高舟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一个。” 江岚为之一振，这是第一次有人表示听说过这个地名的。 隋先生继续说：“高舟隶属海州，只是一个临海的小县城，人极少，也就有一条主街，下面两三个渔村。”渔民生计不好混，有点能力的都迁走了。 江岚回忆了一下，辣椒应该就是别的国家传过来的，那么在海边合情合理，之前一直以为高州是个州，思路一开始就错了。 江岚诚恳的发问：“先生可否告知高舟具体位置？” 隋先生回来后写过一些游记，闲来无事画过一副自己的云游路线图，作为游记的插图，他把路线图取来给江岚：“可是要去高舟？” 这件事没必要隐瞒，江岚点点头 “高舟离临昌县数百里，路途遥远，怕是不安全。” 江岚点点头，两手握拳举起，安慰先生：“我会一些功夫，等闲人近不了我身，先生可放心。” 隋先生：“如此甚好，但还是要小心。你若出去小新怎么办？”他带着倒是没什么，怕的是小孩子离不开母亲。 江岚还真不好办，出去带小新确实不太方便，可是做母亲的把孩子交给别人，不管那个人多么可靠也没有自己带着放心。 她在思索，小新却主动选择了：“娘亲我要去！” 他听不懂娘亲要去什么高舟，听先生说要很远的样子，那不就是要出去很长时间？他才不要自己在家。 江岚无奈摸摸他的头，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小新还是小了一些。 小新看江岚不应，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他泫然欲泣，眼泪在眼睛里转啊转，就是不落下来，嗓子带着哭音：“娘亲……” 小新一向懂事，很少哭，江岚叹口气：“带你去路上辛苦可不能闹脾气。” 小新眼泪唰收了回去，乐了：“我不会闹脾气！” 隋先生虽然不赞成小新也去，但他不干涉别人母子的决定，江岚抱歉的跟隋先生说：“我把你的弟子带出去一阵子，先生只管在这里居住，我本来就想请先生教一教隔壁小院的几个年轻人一些常用的字，不知先生……” 隋先生并不在意教的只是酒楼伙计，只要肯学习的人都可以算学生，他应下了。 隋先生对小新说：“出去可以，每天要写两张大字，刚教你念的十六个字每天写两张。” 小新对学习正是兴头上，对跟着娘亲出去也很兴奋，满口答应。 第四十章 再遇吴蔚 江岚先去找陆老定做了一个带锁的木盒，专门用来装她的枪，拿到木盒马上让忠叔驾车带她回了赵家村。 赵家村的家里因有段时间没有人住显得有些荒，院子里长了些草，江岚把赵云峰托她捎回来的银子布匹给了郑氏，两人喝着茶闲聊。 郑氏看到江岚眉眼都是笑，虽然赵云峰他爹是里正，他们家的日子也就比一般村民略好些罢了，加上说郑氏夫妇心慈，遇到过不下去的总要伸手帮一把，还要给公公婆婆每月交养老银子，日子过得不算宽裕。 如今赵云峰跟着江岚，郑氏在村里收菜，赵雪峰运菜，都算是江岚酒楼的在编人员，一个月接近三两的收入，家里隔三差五就能吃上肉，雪儿这个月个子都窜高了。 赵家村其他人因为蔬菜有了进项，手头也宽泛些，精神状态也好很多。 郑氏殷切的笑道：“现在咱们村人都把菜园子伺候的可精心了，生怕选不上。”她选菜也是很严格的，里正家门口搁个案板，三家的菜就摆在案板上，哪家的菜好一眼就看得出来，也让村里人心服口服，若是都看起来好，那就都收，反正香满楼用量大。 江岚由衷的感谢：“辛苦嫂子了。” 郑氏白了她一样：“谢什么，你还出了银子呢！” “就是马上冬天了，很多菜怕是种不活了，也就大白菜冬瓜了。” 郑氏听赵云峰说了，他们需要的菜品种类比较多，为了方便客人选。 江岚之前就想过这问题，她把自家的钥匙递给郑氏，郑氏接过钥匙看了看有些疑惑。 江岚站起身，看着外面快要掉光了叶子的树：“已经立冬了，如果别的酒楼都只有白菜冬瓜，香满楼却有新鲜青菜，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郑氏也明白这道理，可关键是哪来的新鲜青菜？恐怕种下去连苗都长不出来。 江岚眼睛明亮：“我有办法。” 郑氏盯着她：“哦？” “小新要读书，我们怕是不会回赵家村住了，你可以带两个可靠的妇人，在我们西屋种菜，把屋顶掀了，用纱料盖起来。” 郑氏想了想那场景，摇头：“那得用多少纱啊，纱布非常贵，种点菜花银子买纱根本划不来。” 江岚还是对如今市场不够了解，忽略了纱布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是我糊涂了，等我回临昌县去郑公子家布纺看一看。” 郑氏跟江岚熟，话也说的直接：“看那个郑公子相貌堂堂，人很不错，可惜家里太有钱……”未说出的话是可惜家里太有钱，怕是不会娶个带孩子的做正妻。 江岚无奈：“你想到哪去了，我们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郑氏不信，那个郑公子看江岚的眼神就不一样！她是过来人她最清楚，当初她家赵里正每次找借口去她们村看她的眼神，就跟郑垣看江岚的眼神很像。 只是江岚在他们赵家村一干人眼里再是千好万好，在外人眼里确实是个带孩子的寡妇，那郑公子家可听说是皇商，听说皇商就是全国最富的，这地位明显不对等，嫁过去被欺负了他们赵家村也帮不上忙，看江岚明显也没那个意思，郑氏干脆也不提了。 不过对于冬天种菜她倒是有别的主意，以前家里的院子也种过一些，为了自己吃菜。 “其实可以用竹篾编了带孔的大长盖子，盖住菜地，上面有破麻布盖好，中午暖和的时候打开一两个时辰，也能活，就是菜不会长的太大，还有下雪的时候须盖起来。” 确实是个办法，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可小觑，江岚觉得可行。 “你雇人这么种吧，冬天种的青菜价格按照平时的五倍收。” “行！”郑氏喜笑颜开，解决了香满楼的用菜难题，也为赵家村谋了福利，一举两得。 赵家村富起来了，赵里正的职位说不得还有上升空间。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太阳挂在头顶，还有暖意，江岚便告辞：“布料的事情我想办法，我有事要上山一趟。” 郑氏点头：“有啥事速去速回，家里留着你的饭。” 江岚应了，叮嘱她先给忠叔吃饭。 江岚用布包好木盒，绑在背后上山了，离山顶大约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有三块大石头凑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形，从那地方往正东方向走一里地能看到一个双子树，双子路向正东走两里地，路过一个灌木丛，灌木丛旁边有个被藤蔓吸干枯的老树，到达一片红叶林，再往东五百米有颗三人合抱的大树，江岚把枪埋在了树下。 江岚每日早起要打一套拳，所以一路爬上来面不红气不喘，且她是有丛林训练经验的，一路上动静极小，又不是来打猎，惹到野兽耽误时间，到达灌木丛旁边的老树，江岚听到树后有动静，她闪身出来，刚好看到一排人带着面具，手上拿着钩爪抛向树上，呼啦啦的往树上飞，下面领头的却是熟人。 吴蔚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江岚，那排面具人的眼睛唰的看过来，眼藏杀机，吴蔚下意识的喊：“退下。” 黑衣面具人闻声退走，留下江岚和吴蔚大眼瞪小眼，江岚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当时在大庸府他一身甲胄，后来换了常服她只觉眼熟，这不是吴大将军吗？！吴大将军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那两个黑衣人明显是听他号令的。江岚心思急转，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轻轻一抖，袖子里的匕首慢慢滑了下来，周围树上沙沙的响，她此时发现周围的林子里至少有几十人。 吴蔚注意到了江岚的小动作，却并不在意：“我在此有公干，你原路返回。” 江岚不想跟几十个人硬刚，但他们不知道在这里多久？刚刚看他们的样子是在训练，若在此地训练几个月，难保她的枪被人发现，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而且看吴蔚的样子，做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想她就路过，或许可以商量？ 江岚定了定神，抱拳：“抱歉打扰到你们，我就往前面去，绝对不会偷窥你们操练。” 第四十一章 贿赂将军 吴蔚奉旨在这里操练暗卫，还有监督一项关系重大的工程，按道理都是不能对外公开的。 他应该勒令她滚回去，但开口却鬼使神差的问：“你去前面做什么？” 江岚听他话音没有回绝，精神一振：“只是去取个东西，逃荒时埋了点家产在这里。” 吴蔚皱着眉头沉默片刻后道：“我跟你一起去。” 江岚下意识拒绝：“不必。” 然后又补充：“将军，我藏的是我一件传家宝。” 江岚看得出来，吴蔚是个骄傲正直的人，他身份显贵，必然看不上一个老百姓的传家宝，被人这么误会肯定不会去了。 吴蔚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眼神深沉：“我想见识下你家的传家宝。” 江岚有口血梗在喉间，将军，这是不是有点厚脸皮？她正色道：“不好意思，有祖训，传家宝不可让江家以外的人看到。” 吴蔚无所谓的靠在树上：“你还去拿吗？” 言下之意要么接受他的条件，要么打道回府，一打几十显然是打不过的，江岚默默的穿过灌木丛走在前面，吴蔚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枪是江岚最大的秘密，她跟吴蔚套近乎：“吴大将军今天还去香满楼吗？” “连吃了三天羊肉有些上火。” 江岚挑了挑眉：“香满楼还有些独创的菜式，你在大吴其他地方绝对吃不到，将军要不要去试试？” “例如？” 江岚掰着指头报：“例如酸汤酥肉，糖醋鲤鱼，还有其他菜，即便你吃过，香满楼有自己独门配料，也绝对比其他地方好吃。” “等下可以去尝尝。” 江岚呵呵笑：“啥时候去，吴大将军义薄云天，为百姓们征战多年，我请您。” 吴蔚嘴角含笑，还有贿赂的这么直接的，他点点头：“好啊。” “等下我取我的传家宝，将军可否背过去身。” 所以这句是目的，前面的都是铺垫，吴蔚本来就不打算看，也不为难她：“可，香满楼的新菜式全上一份吧。” …… 到了地方，江岚仔细辨认了下：“就是这里了。” 吴蔚退开十丈，背对着江岚。 确实是个君子，江岚拿起小铲子开始挖，挖到几块石头她松了口气。 当时专门上面铺了碎石头作为掩护，江岚掉下来的时候还穿着特警警服和从不离身的防弹衣，身上带着九二步枪，连枪和弹夹里面总共有二十发子弹，另外还有军用急救包，防弹衣。 身处未知的环境中，这些物资都很宝贵，江岚当时打猎一颗都没舍得用。 把树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枪，急救包和防弹衣拿出来，迅速装到盒子里落上锁背到身后。 拿出来后心里轻松许多，江岚走到吴蔚面前抱拳笑道：“谢谢吴大将军行方便，告辞。” 吴蔚点点头，跟她一起走，江岚以为他要回到灌木丛那里，结果一直过了灌木丛他还跟着她，她张了张嘴，还是问了出来：“将军这是？” 吴蔚眸若星辰：“去香满楼吃午饭啊！” …… 江岚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吴蔚老神在在的跟在后面，马上到山脚了，吴蔚开口：“山上的事不可说出去。” 江岚撇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位在山上做什么勾当。 她嗯了一声点点头，吴蔚看起来并不是很信任她：“你不把我的事说出去，我也不会把你身上有个价值连城的传家宝的事说出去。” 赤裸裸的威胁，江岚默默咬牙：“将军您放心，我答应的事肯定会做到。” 到了郑氏家，郑氏已经把饭菜端上桌，连声招呼江岚吃饭。 吴蔚在屋门外等，江岚自然是吃不了了，她喝了口水：“嫂子，酒楼有急事，我不能在这儿吃饭了，我这就走了。” 郑氏面露担心：“不要紧吧？” “不要紧，就是比较急，我先走了。” 郑氏感叹，做什么都不容易，到饭点了饭都吃不到嘴里。 忠叔看到回去多了一个人，身为一个多年的管家，他有自己的职业素养，并不多话，吴蔚坐在忠叔旁边，并不进马车。 一路无话，可见吴蔚实实在在是去吃白食的。 江岚带着吴蔚回了酒楼，给他安排了二楼专门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房间，专门去大厨那里交代了做哪些菜。 酸汤酥肉，糖醋鲤鱼要自己做，她挑了比较年轻的大厨跟着她学做这两个菜，涮羊肉好吃大家也不可能天天吃，总要有别的招牌菜的。 这年头的药方菜谱都是自己的活命活计，没有像江岚这样说教就教的，大厨叫郑时，母亲是郑府的采买，郑垣对下人从不苛刻，他母亲就费了心思把他送到郑垣院里小厨房，因聪明手艺不错，被挑出来带到临昌县。 酒楼有两个东家，就不可避免会分成两派，平时江岚的人和郑垣的人还是隐隐有距离的，郑时听着江岚讲解步骤，心想江东家真拿他不当外人啊，那以后他也把江东家当成正正经经的东家。 这两道菜并不难，懂行的一遍就明白怎么做，而且由于他比较专业，他还能慢慢摸索把菜变得更好吃，做好后江岚就让人送到楼上天字号房间。 江岚出去交代余桃天字号房记到她的账上。 余桃挺好奇，她基本一直跟江岚在一起，可是刚刚跟江岚一起进来那个男的她却不认识，她饱含深意的看着江岚。 江岚有些无语：“那是店里的常客，在外面帮了我一个忙。” 余桃诧异道：“熟客？我怎么没见过？” 江岚指指账本：“这几天你抬过头吗？” 除了第一天开业江岚跟余桃一起看账，后面江岚就放手了，余桃之前都已经学过了，只是第一天有点紧张，她并不笨，上手很快，很多东西要记账，她就一门心思扑在账本和算盘上，吴蔚结账都是亲随结的，所以她从来没注意过吴蔚。 江岚先回家把木盒藏好，小新在午睡，江岚吻了他的额头，小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娘亲……” 江岚忍俊不禁，又亲了亲小脸，有白露在外面守着，她回酒楼，忙活了一上午饿了。 第四十二章 正人君子 江岚刚进酒楼，郑垣从二楼朋友的包间下来，他交友广泛，出手大方，来临昌县不久就结交了很多朋友。 江岚专门给他做了八折卡，让他发给他那些朋友，他那些朋友听说只有郑垣的朋友才有八折卡，面上极好看，也乐意带人来这里吃饭。 郑垣看到江岚桃花眼一亮：“回来的这么快，吃饭没有？” 江岚摇头：“还没有。” 话音刚落，吴蔚的亲随过来请：“我家少爷请江东家上楼吃饭。” 江岚有两个念头； 一：这亲随啥时候跟来的她怎么一点没注意到？ 二：谁请谁吃饭？搞清楚这顿饭吴大将军可是不掏银子的！ 江岚还没答，郑垣先不乐意了：“你家少爷谁？我们这儿的东家不陪人吃饭！” 江岚不想得罪吴蔚，吃顿饭又不会掉块肉，大概吴蔚还是怕她乱说话？难不成他想一直跟着她啊。 江岚先笑着跟凌柒说：“你先上去，我马上过去。” 凌柒闻言点点头，转身就走，郑垣不满：“他谁啊？” “咱们酒楼的熟客。” 郑垣一下子就想到昨天那个奸诈的客人：“有三张免费卡那个？” 江岚惊奇：“你怎么知道？” 郑垣愤愤道：“我看那人就不像好人。” …… 江岚这会儿饿极了：“我没事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在掌柜培养出来之前，咱俩可以轮流在这里，不用两个人每天都在。”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安抚郑垣：“我去楼上吃饭，别担心，他是正人君子。” 江岚没等郑垣说话就上楼了，郑垣微沉着脸做到空椅子上，正人君子更可恶！ 进了天字间，她的餐具已经备好了，楼上是每个房间一个小二随时待命的。 吴蔚点头示意她吃饭，后面上的几道菜吴蔚没有动，只吃了一开始酸汤酥肉和糖醋鲤鱼。 江岚也不客气，这是她的酒楼她账上的饭，还跟谁客气啊，她吃饭快且没有声音，是在警校训练出来的，跟这时代的姑娘很不一样，吴蔚并不诧异，毕竟他自己也是这么吃饭的。 而且除了妹妹小时候，他也很少见别的女子吃饭。 两人一言不发干掉了一桌子菜，江岚恍然这吴大将军是真的喊她来吃饭的啊，一句话都没说。 吃完饭吴蔚带着亲随走了，江岚下楼余桃喊她：“不是说天字间记你账上吗？刚刚那个喊你吃饭的把账结了。” 挺意外，又符合他的人设。 这吴大将军不错，不愧是吴国的英雄。 “郑大哥是我心中的英雄。”二楼地字号雅间里，吴希一脸崇拜，声音里甜的要滴下蜜水。 旁边陈撤心里有些不爽，说是来道谢送了谢礼不就完了，怎么还要一起吃饭。 且吴希之前这种崇拜的眼神只会看着他，临昌县首富陈员外有三个儿子，陈澈是嫡长子，今年二十，余下两个儿子一个十二，一个八岁。 上次跟着陈员外来香满楼吃饭的就是陈澈。 郑垣被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崇拜，虚荣心很是受用，他微微一笑：“真不必放在心上，还专门送谢礼来，今天这顿我请你们，以后就是郑某的朋友了。” 郑垣掏出一张八折卡给陈澈：“久闻陈员外大名，无缘得见，这张卡是香满楼贵客才能拿到的八折卡，请陈兄收下。” 八折卡倒是很有用，陈澈脸色好看许多，还敬郑垣一杯酒。 陈希在一旁假意生气：“明明是我先认识郑大哥的，郑大哥怎么不给我卡，给我兄长？” 陈澈敏感的发现陈希不叫他表哥了，以前陈希在人前叫他表哥，人后叫他澈哥哥，从不会有兄长这个称呼，他一直以为她是喜欢他的。 郑垣拿起酒杯站起身，走到窗边，笑着道：“外面坏人太多了，上次你就在哪……“他指着楼下的门口处：“被人拦，以后你还是跟你兄长一起出来，安全。” 他踱步回去，没有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本来他是东家，先坐下，陈希率先坐在他的右边，郑垣这次直接坐在陈澈左边，拉开跟陈希的距离。 陈希看到他坐的远了，咬了咬嘴唇。 郑垣爱玩，却不怎么爱色，他对陈希无意，就不招惹她。 跟陈澈交谈一番，陈澈发现郑垣是个爽朗阔达的人，不禁对他有两分好感，觉得是个可交之人。 他们说的一些民生话题陈希根本插不上嘴，她闷闷不乐的吃饭，平时陈澈肯定会注意到，然后跟她说一些话安抚她，但刚才陈澈心里不舒服，对她的观感一时间有些矛盾，索性先不看她。 酒足饭饱后陈澈告辞，郑垣让他没事只管来吃饭，他请，陈澈很受用这样的客套，笑着应了，陈希幽怨的看着郑垣，郑垣只当没看到。 中午的客人陆陆续续走完了，江岚去跟郑垣说自己要出远门的事情。 郑垣当即表示：“你一个女人出门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 江岚毫不客气：“你跟我一起出去？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 郑垣不以为然：“有郑武呢！” 江岚摆手：“不必，香满楼需要你留下坐镇，我带着小新去。” 郑垣认识江岚时间不长，却也明白她极有主见，沉默了下：“要去哪？去多久？” 江岚思忖了下：“去高舟，大概要两个月。”马车每天大概跑五十公里，路上天气路途都不确定，去那里大概要半个月，找辣椒种子时间未知，一个月若找不到也得回来，所以估计最多两个月。 “上次就听你说高舟，我还没来得及把信写好。” “那刚好不用送了，这个高舟应该就是我要找的那个，这关系到香满楼以后的新菜。” 郑垣欲问个清楚，江岚却不想再说，辣椒这个东西，以后亲自尝了比说起来有说服力。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收拾下东西，后天出发。” ……………… 一个黑影鬼魅般闪上后山，带着吴王私印的密信很快呈上了吴蔚的书桌。 “三日后去海州。”吴蔚眸色幽深，把密信放进灯上看着它烧成灰。 亲随接到命令应下，下去准备出行事宜。 第四十三章 荒野凶徒 他们就在赵家村的后山山脉上，吴蔚奉命在这里操练皇帝的暗卫，历年来大吴皇帝都是有自己的暗卫，当年出了点差错，暗卫没正常传给现任吴王，他只能自己练兵，防止那股不在他手上的力量对他杀个回马枪。 而另一个严防死守的任务，吴蔚出去之前传令给张县令，让他看着点。 这次吴王得到海州密信，有百姓全家被害，查到线索作案者居然是海外来客，吴王刚把倭寇打服，若是这时传出来海上有敌人，倭寇难免蠢蠢欲动，也怕引起民心不稳，吴王就传令让如今他最信任的吴蔚带着他新练的兵去海州查清楚。 江岚和小新在准备出行行李，小新抱着他的布偶小老虎——娘亲不陪他午休他都是抱着小老虎睡的，还要带上他的小马车，还有九连环，唔，还有娘亲刚给他买回来的红豆枣糕，蜂蜜蒸酥酪，带了点心会渴，还要带上娘亲给他做的竹筒水杯，水杯上刻了小水牛呢。 不一会儿，小新的小箱子就装不下了，可是他还有很多东西想装进去呢！桃姨给他做的小手绢擦嘴用，大山叔给他买的笔洗，云峰哥哥给他买的新砚台……小新抱着一堆东西喊：“娘亲！装不下啦！” 江岚正在准备衣服干粮之类的以备不时之需，闻言头也没抬：“只带有用的。” 小新仔细检查了自己拿的东西：“娘亲都是有用的！” 江岚扶额，只能过来把他放的东倒西歪的各种东西摆整齐：“你看，这不是就能放下了？” 小新：“嘿嘿嘿，娘亲好厉害。” 东西收拾完还挺多，小新也瞎忙了好久，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江岚检查了门窗，轻轻的把枪拿出来，放在大箱子底部落上锁。 马车里面改造过了，铺了三层软垫，小新睡着也不怕。江岚只带了忠叔，早上睡饱吃饱三人出发，带着隋先生给的地图和布置了两个月的作业。 一开始小新还兴冲冲的：“娘亲那是什么树？” “娘亲那个房子的样子好奇怪！” “娘亲你看好大的河啊哈哈哈！” 后来就变成：“娘亲我想下车。” 其实刚吃过饭上车。 “娘亲我想下去玩一会儿。” …… 后来就泪眼汪汪：“娘亲我想回家……” 江岚只好哄他：“我们下车做会儿作业吧。” …… 由于小新不适应赶路，三人走的不算快，一天走了八十里地，晚上留宿在大庸城附近的县城里，进了房间小新扑在床上：“娘亲为什么我感觉我还在马车上。” 古代马车是没有减震的，软垫子再多也晃，晃了一天突然下车，会觉得世界还是在余晃中。 江岚坐了一天马车，也有些乏，就叫了店小二把饭摆在屋里吃，跟店小二交代隔壁忠叔那里上一份一样的。 赶路很枯燥，江岚开始给小新上课，怕路上无聊准备的书派上了用场，居然有本诗集，江岚念一句，小新念一句，一天时间小新背会了五六首诗。 傍晚的时候，小新背诗中场休息，头伸出马车：“娘亲你看天上好漂亮！” 江岚跟着看过去，漫天的晚霞映着红彤彤的落日，远处的树林被染上一层霞光，一副绝美的落日晚霞图，这段时间忙忙碌碌，蓦然遇到如斯美景身心放松，江岚一向清冷的面容带着柔和，眼睛含笑。 后面传来一阵急行的马嘶声，吴蔚看到前面晚霞下的女子脸庞绝美，温柔动人，拉紧了缰绳。 江岚闻声回头，心思急转间笑着打招呼：“好巧。” 她自认为跟吴蔚无冤无仇，上次发现他在赵家村后山的事，看他的反应并不至于机密到要灭口跟踪她，那么，是巧遇？ 吴蔚也觉得太巧了，点点头，不理心中的悸动，先行一步。 晚上到达方圆二十里唯一的客栈，江岚拉着小新的手进门，一眼看到吴蔚和两个亲随在一楼吃饭。 他们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江岚三人，江岚也不打算去打招呼，身份悬殊，难免给人攀附之感。 忠叔开房间的时候，临着门口的一桌男客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江岚，眼神猥琐。 这一桌子有六个人，留着络腮胡子，吃着两盆酱牛肉，还喝了四五壶酒。 一个眼上带着刀疤的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同伴，指着江岚：“这小娘皮长的很带劲儿，嗯？” 同伴嗤笑着他：“昨天刚在艳香楼玩了两个，怎么？还没过瘾？”说着抬头看江岚。 略呆了一下：“这荒山野岭的还真来个绝色啊！” “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家世好的。”带个孩子，就带了一个仆从，另一个极瘦的同伴也在盯着江岚，这一伙子人平时接点走镖的私活，偶尔看到落单的肥羊蒙上面巾也会抢劫，古代个把人消失了尸体扔在野外埋了，很难破案，几人也没固定住所，所以从没被抓到过，胆子越来越大。 瘦子阴恻恻的跟刀疤眼小声商量：“看她在哪个房间，晚上请她出来好好玩玩。” 吴蔚耳力极佳，听到这些败类有点力气，不去上阵杀敌却在这里打家劫舍，心中震怒。 但现在几人没有什么动作，没理由在大庭广众之下揍他们一顿，他冷冷的看了那几个人一眼，吩咐亲随盯着他们。 江岚自然也听到了几人的算计，她假装不知，上了楼，刀疤眼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喝了酒有点踉跄，发出响声，他却毫不避讳，分明是酒胆包天。 看到江岚进了屋，记住房间号，淫笑着下楼。 是夜，江岚的房间无声无息打开，刀疤眼拿着一个布袋，猛的掀开被子，忠叔一刀刺过来，刀疤眼反应不慢，闪身躲过，举起一把长刀要砍忠叔下路。 埋伏在隔壁门口的吴蔚早已跟上，在后面一脚把刀疤眼踢翻，胳膊肘敲击手腕打掉他的长刀，一脚踩住他的脖子，刀疤眼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巨大的恐慌涌了上来，他说不出话，哀求的看着吴蔚。 吴蔚的亲随跟上，用绳子把他绑起来，塞住嘴，忠叔看到有人帮忙，且还是跟东家一起坐过马车的男子，袖手在一旁不做声。 第四十四章 将军带崽 江岚听到动静单手抱着小新过来的时候，吴蔚已经制服了刀疤眼。 亲随在刀疤眼脖子上横了一把刀，拷问他的同伴位置。 刀疤眼不知道怎么就惹了一帮硬茬子，他们团伙凶狠残暴，又总挑软柿子捏，这是第一次被人刀架在脖子上威胁。 关系着自己的小命，刀疤眼脖子动都不敢动一下，哭丧着脸领着他们到了客栈后面一个破房子里。 江岚把小新放在床上睡觉，让忠叔看着，也跟了过去。 不过是擒一个女人回来，那五个人都没当一回事，正聚在一起毫无防备，都没用手下出手，吴蔚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一连串绑在一起，让亲随去分开拷问他们之前的罪行。 军中的拷问方式这种野匪怎么经得住，几个人很快招认的彻彻底底，吴蔚看着认罪书，厌恶这几人到了极点，手上居然还有人命，他亲手挑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这里离大庸府城不远，命亲随把他们带到大庸，交给府尹让他们做苦役，做够五年再斩首。 江岚看着吴蔚处置他们，这六个人她收拾起来也不大困难，只是有人替她出手，她刚好不用脏了衣服。 吴蔚示意江岚跟他出了破屋子，沉默一会儿开口：“世道不算安全，你去哪里？” 人家刚刚救了她，虽然她不怎么需要—— 江岚大方的回答：“去海州。” 哦？居然是同一个目的地，吴蔚眼眸乌黑明亮：“去海州做什么？” 江岚避重就轻：“去寻一种食材。”没错吧，辣椒也算食材吧？ 吴蔚想不到为了寻个食材居然可以跑几百里路，他张张嘴，想劝她回去，海州也不安全。 江岚似乎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抢先开口：“其实我会点功夫，这几个人伤不到我。” 胆子倒是挺大，吴蔚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我也去海州，同路吧，你有小孩子，为了孩子着想，安全点。” 江岚点点头应了。没有问他去海州做什么，想也知道，他去必定是大事。 有时候无知是福。 第二天出客栈的时候吴蔚只剩下一个人一匹马，江岚客气的邀请他：“你要不要坐马车？” 这种将军应该是不喜欢坐马车的吧？ 吴蔚点点头，抬脚就钻了进去，江岚眨眨眼：撩开帘子：“你的马怎么办？” “它会跟着我们跑。” 江岚上了马车，看到小新和吴蔚大眼瞪小眼，小新率先发问：“你是谁？” 又转向江岚：“娘亲他是谁？” 江岚：“叫吴叔叔，是娘亲的朋友。” 小新看着他：“哦。” 江岚只当吴蔚不存在，继续教小新背诗，背了两首吴蔚忍不住开口：“只这样背你懂这首诗什么意思吗？” 小新茫然：“啊？” 江岚其实大致懂，但真解释又说不出来什么。 吴蔚心里叹口气，接过诗集，一字一句的给小新讲解诗的含义：“好雨知时节的意思是好雨似乎会挑选季节，降临在万物萌生之春……” 吴蔚讲的很细致，小新听得很认真，时不时问出一些孩童特有的问题：“季节是什么？” 吴蔚极有耐心：“一年有四个季节……” 江岚依着马车看着窗外，参差错落的一排排树快速飞向身后，耳边是男人深沉的男低音和孩童清亮的嗓音，一呼一应，无比悦耳，似乎像看过的某个电视剧里面一个爸爸给孩子讲睡觉故事的情景。 听着听着，江岚睡着了，昨晚忙活了半夜，睡眠时间严重不足。 吴蔚看着不设防的江岚，睡颜安静美好，看着为了不影响娘亲睡觉声音低下去的小新，想起了少年时期苦苦练武咬牙坚持训练时，做过的一个温暖静谧，有关家庭的梦。 吴大将军不辞辛苦，自然而然的接替了江岚，每天给小新念诗，解释含义，加上批改作业，小新懵懵懂懂，以为这又是一个先生，对吴蔚像隋先生一样敬重。 小新的旅途变得更有意思了，吴蔚只有上午教他背诗，下午会带着他慢慢的骑马，小新从一开始的有点怕，到慢慢享受在马背上自由驰骋的感觉，每天下午吃过午饭睡醒第一句话就是：“吴叔叔！骑大马！” 吴蔚还答应小新回家了送他一匹小马驹，小新表示自己已经有一匹小红马了，吴蔚：“我的马可以说是大吴最好的马了。” 小新马上表示，也不是不可以多养一匹。 他开始变本加厉的缠着吴叔叔，小新聪明又可爱，吴蔚本身就喜欢孩子，甘之若饴，江岚落得清闲，便琢磨着怎么把路上的伙食变得好吃。 中午没有饭店的时候，江岚备好了一套烧烤调料，一路上烤羊肉，烤猪蹄，烤鸡翅，烤韭菜，万物皆可烤，吴蔚这一路上吃的极为痛快。 这一路上有连绵不绝的山脉，有浩瀚无边的大河，走过崎岖难行的山路，也有纵马疾行的官道，十几天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终于抵达海州。 海州归属大吴，因其临海，特有一种自由奔放的海域风情，空气中都是咸咸的大海味道。 远远的能看到海州城楼了，吴蔚摸了摸小新的小脑袋，起初还打算跟她们一起，对外称是小新的伯伯，转念一想，他要调查的那伙人穷凶极恶，且不明底细，轻易灭人满门，他打消了同行的念头，跟江岚告辞。 城楼附近有很多等着进城的百姓和商人，江岚和小新看着吴蔚径直走进那边拉满货物的车队，在里面穿梭，没几步就看不到人了。 江岚主仆三人进了海州，找了一个看起来最豪华的客栈。 如今江岚也是月进斗金的人了，自然不能亏待自己。 在海州休整一天歇歇脚还要去高舟的，一路上白天赶路，晚上落脚休息，小新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些，还瘦了些，但精神不错。 一路上他的生活很规律，白天学习诗词，骑马驰骋，到了客栈写大字，写完睡觉。 小新很是享受背会一首诗，明白它的含义以及写好一个字带来的成就感，江岚都感觉儿子的日子过的很充实。 第四十五章 海州命案 上午江岚给小新好好洗了澡，绑了利索的小发髻，换上新衣服，迫不及待的喊忠叔下楼吃饭，鲜嫩多汁的海鲜啊，久违了。 先让小新尝了口海鲜面，发现他不过敏，江岚便大胆的把拳头大的扇贝，巴掌长的大虾，处理好给小新吃。 娘亲给的肯定好吃，小新左手抓着扇贝肉，右手筷子夹着面，吃的不亦乐乎。 忠叔却看着奇形怪状的动物，根本不碰，只吃海鲜面里面的面，江岚鼓励忠叔：“尝一尝，很好吃。” 忠叔尬笑：“我就喜欢吃面。” 江岚不由分说把蒜蓉扇贝打开放在忠叔前面，忠叔硬着头皮吞下去，咦？味道很不一样，初尝这些海鲜比较清淡，多吃几口味道很是鲜美，尤其是海螃蟹的蟹黄，鲜香滑腻，可惜太少了。 主仆三人用了一顿海鲜，勾起了对海州的兴趣，江岚提议睡过午觉去逛一逛，忠叔心里一动，江岚都是提前发工钱，这次出远门还给了额外的补助，忠叔离开家月余，也该给孩子们带点东西，海州这里说不定有些便宜的稀罕物，可以买回去一些，忠叔欣然同意。 小新吃的有些撑，其实海鲜他没吃多少，主要面吃得多，江岚轻轻的给他揉着肚子，他慢慢的睡着了，江岚挨着他也午休，一觉醒来，小新睁着惺忪的眼睛：“吴叔叔？” 环顾四周，在房间不是马车，小新清醒过来：“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吴叔叔？” 江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孩子这么黏吴蔚，其实是因为缺少父爱，这个原因固然不是她造成的，但她心疼小新，小新其实是敏感早熟的，他有次懵懂的问江岚：“云峰哥哥叫里正伯伯爹，大山叔叔叫长生爷爷爹，我叫谁爹？” 小新太小，江岚没想过瞒着他，一时间却没法向他解释当初那么复杂的场景，只能把当时糊弄里正那套说辞说给他听，小新后来便不再问了。 “回到咱们家就能见到吴叔叔了，他还答应给你小马驹呢！” 小新想想也是，嘿嘿的笑了。 “走了，出去给小新买好玩的玩具咯！” 小新瞬间把吴叔叔抛诸脑后，兴奋的打个滚爬下床，拉着江岚的手：“走，走！” 跟小二打听了集市的位置，海州的集市都是自发摆摊，江岚三人走了几分钟就到了，琳琳琅琅的商品，都是跟海有关的，有廉价的贝壳项链，鹅卵石手链，还有宝石做成的贝壳样式的发簪，对比临昌县的宝石发饰，要便宜很多。 江岚前世今生逛街的次数都不多，前世没有家人，现代社会大家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只顾着生存，她也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同事。 如今却不一样了，要给余桃带礼物，要给徒弟带礼物，三福也算半个徒弟也得带，还有石头，隋先生……买着买着忠叔怀里就满了，忠叔甚至没来得及买自己的东西。 江岚抱了一个大椰子给小新喝，小新喝的两眼放光，虽然海州的冬天不是严寒，却也有些凉，只给他喝一半，他还不乐意。 三人尽兴的逛了一个下午，天蒙蒙黑才回了客栈。 小新照例写了两张大字，现在小新的作业已经摞成厚厚一叠，放在特制的盒子里。 白天逛的尽兴，小新睡了个好觉，梦里还梦到自己骑着小马，吴叔叔骑着大马，娘亲像仙女一样飞在他旁边，玩的可高兴啦，小新梦里咯咯咯的笑出来，惊醒了江岚，给他掖了被子，把他往身边揽了揽，继续睡。 小孩子晚上总是不老实的，刚穿过来的时候带着娃睡山洞，一晚上醒好几次，江岚想起来小新一岁前不能睡整觉，即使自己受过严苛的训练，也觉得那是一段痛苦的时光，现在，江岚都习惯了，拍拍娃继续睡。 两人在海风的吹拂声中醒来，开始崭新的一天。 江岚拉着小新的手下楼，跟小二打听高舟。 “高舟哇，最近不太平咧，都说是打鱼太多海神发怒了。” 出于职业经验，江岚听到这种神神叨叨的说法就知道肯定有案子。 果然。 “有人半夜看到海上有大黑影子，速度特别快，高舟有户人家世代打鱼，前不久一家五口一个人都没留，死个精光，左邻右舍都没听到任何动静。” 小二低低的凑过来：“肯定是海神的惩罚！” 小新往江岚怀里靠了靠，江岚抱住他哄他：“不怕，娘厉害着呢！” 小二好心的劝阻：“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就两三个人还是别去了，不安全着哩！” 江岚给了小二一把铜钱，笑着道谢。 既然高舟有命案，计划就要变一下了，没有母亲会把孩子置身于危险当中，忠叔带着小新留在客栈，她早去晚回。 整个海州都不大，到高舟不过一个时辰路程，江岚让忠叔在客栈里陪着小新玩，别外出，又给他买了海边很多新奇的玩具，江岚自己只身去高舟。 下午四点赶马车到了高舟，镇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江岚明显跟当地人不一样的穿着，有些引人注目，找到一家主街上的客栈，先喂马休整。 江岚在纸上画出辣椒的样子，那时候为了雕刻她后来专门钻研过写实画画，画了二三十份，在镇上的杂货铺买了一大袋糖果，拿着辣椒的纸稿找到一群在一处嬉戏玩耍的孩子，先一人分了一颗糖。 这里的渔民大多生活拮据，饭都吃不起，更不用说糖了，孩子们也就过年偶尔能吃到糖，孩子们得了糖很兴奋，团团围住江岚。 江岚再抓起一大把糖果，糖果的包装纸有红的绿的蓝的，花花的颜色诱惑着孩子们，江岚笑眯眯的晃了晃手里的糖，另一只手拿起纸稿：“我在找一种植物，就是这个。” 把辣椒的纸稿给孩子们眼前过了一遍，接着说：“谁帮我找到，糖就全部给谁。” 孩子们都盯着纸稿，苦思冥想，过一会儿都摇了摇头。 江岚不失望，也没打算立马就能找到，把纸稿一人发了一张。 “可以问问身边别的小伙伴，我明天还会来，谁先找到糖给谁哦！” 江岚拿着剩下的纸稿给沿街的商铺发了下去，言说：“只要提供线索，确定信息为真就给一两银子酬谢。” 江岚赶着马车把高舟转了个遍，这里的渔民也种地，只是植物稀稀疏疏的，想必产量也不会高，这其中也没有辣椒。 第四十六章 海外恶客 江岚赶着马车回了海州，小新眼睛亮亮扑上来：“娘亲！” “娘亲遇到那个坏海神了吗？” 江岚忍不住笑：“怎么就是坏海神了？” “那个小哥说海神惩罚，人都死了。” 小新问过江岚死的问题，那是赵家村里一个爷爷去世，小新问什么是死了，江岚说死了，就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小新想象了一下，是个极可怕的事情。 “娘亲如果你遇到坏海神，你也会死吗？” 看着小新有些紧张的小脸，江岚把他抱在腿上面对自己：“在小新长大之前，娘亲是不会死的。” 小新放心的点了点头，觉得不对，纠正她：“我长大以后你也不会死。” 江岚抱紧了他：“嗯，娘亲会活很久。” 吴蔚的部下早江岚四人一星期来到海州，经过层层秘密的侦查，有些眉目，凶犯是一队人，已经找到一个关键人物，一直在轮流盯着他，只是那人很小心，近段时间都没有联系团伙。 街坊邻居们发现沙岁最近发财了，他那破草房里总是传出酒肉香气，穿了崭新的棉衣，走路总爱哼着小曲，还时不时去赌场一圈，而且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打出去。 一个一向看不惯他的本家长辈叫住他：“沙岁！你哪来的钱，不会是去偷了吧？” 沙岁对这个长辈也没好感，没好气的说：“谁干那种下三滥的事儿！这是我替人干活挣的！你说话要有证据。” 看他说话不像假的，长辈不好继续拦他，苦劝：“你有银子了置办个营生吧，家里值钱的都被你卖光了！当初你爹过世你都没钱安葬……” 沙岁更烦了：“总说这个烦不烦！我去回本，你别拦我！我回不了本要你好看！” 长辈揪住他：“你还去赌？要不然你赌把家输没了当年你娘也不会出远海丧了命……” 沙岁却根本不在意：“我的新衣服你别拽！给我拽坏了你赔！”狠狠拉出自己的衣服，一溜烟跑了。 长辈在后面叹气，为他爹娘不值，养了这么个不孝子，海州就这么多人，随便一打听就知道谁都是什么德行，根本没有人肯把女儿嫁给沙岁，家里也没银子给他买媳妇——钱都被他赌光了！ 这不知道怎么赚的钱，这孩子以后怎么活，好歹留个后啊，长辈准备等他回家再劝劝他。 沙岁去了赌坊，没有意外的输了个底朝天，新棉袄都押在哪儿了，沙岁没银子了，出来很后悔，刚刚不该押在大的。 现在没银子没酒肉吃，寒风吹来身上一阵瑟瑟。 由奢入俭难，沙岁不顾主顾告诫他不准私自联系他们，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拐到一个平平无奇的院子后门，敲了敲门，门里有人一直侯着，打开一条缝，沙岁闪了进去。 吴蔚和两个手下在拐角处，猫手猫脚跟上去，院子里听到有人在训斥，音调怪异：“说过不准你再来！” 沙岁嬉皮笑脸：“没银子花了，再给点，最后一次！以后我不要了！” 要不是沙岁还有点用，老五真想一刀宰了这个杂碎，他忍，他还需要沙岁帮他做外面的事，他们这帮人一出门就露馅儿。 他扔过去一个银袋子：“这是二十两！再要没有！等我们找你！你自己别来！” 沙岁只盯着银子，连声应着退了出去。 吴蔚和随从躲在巷子拐角，看到没人跟踪，一个手刀劈晕了他，把他拉回住处。 一盆凉水浇下来，沙岁打了个冷颤醒过来，看到眼前拿着刀的黑衣蒙面人，当场吓的尿了裤子，鼻子眼泪都下来了，哭着：“别杀我！银子都给你们……别杀我……” 亲随吴青鄙夷的看着他，又一盆水泼在他下身冲一下，太难闻了，吼到：“问你话老老实实回答！” 沙岁忙不迭点头。 “那帮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每次见他们都蒙着脸……”他怯弱的指了旁边的黑衣蒙面人，“就跟你们这样……” 吴青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不做声，手中长刀闪着寒光，冲着沙岁随意晃了晃，明显他们不满意这个回答，沙岁打了个冷战，努力回想那帮人的神态。 “嗯……他们语调很怪异，身材高大，漏出来的脖子看起来很白……不像本地人。” “他们都让你做什么？” “他们让做的事特别简单，就是问我海州都吃什么，有什么粮食，用的什么工具，还有军队用的什么武器……” 吴青眼眸微紧：“你都说了？” 吴青是吴蔚身边的亲兵，是战场上砍过无数倭寇的，此时气势散开，沙岁骇的要死：“我就……给了他们一小袋子粮食，给了个破渔网……那些军队用的啥我哪知道……呜呜呜……别杀我……” 吴青嗤笑：“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 沙岁低着头沉默须臾，又抬头偷偷看了吴青一眼，接触到吴青鄙夷的眼神急忙闪躲：“连同这次……就拿了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就让他险些卖了国，幸亏这些人看起来对大吴一无所知，找到的这个人还是个杂碎。 “你怎么跟他们接上头的？” 沙岁心里一紧，强装镇静：“就是无意中遇到，他们问的，给了银子。” 吴青审讯俘虏经验丰富，一样就看出他在撒谎，当下不在客气，长刀快如闪电，刺进在沙岁的脖子半寸，瞬间有粘稠的血淌下来，沙岁吓破了胆，大声叫着哭着，以为自己要被砍死了。 吴青不耐烦：“闭嘴！再说谎，就直接砍掉你的脑袋！” 沙岁呜咽着：“……不敢啦……不敢啦……我那次被赌坊扔出去……” 大概眼泪鼻涕太多他说话含糊不清，吴青他们住的地方都是糙老爷们，有个擦凳子用过的抹布，吴青扔给沙岁：“自己擦干净！说话清楚点！” 沙岁顾不得抹布脏臭，把脸擦干净，还擤了几把鼻涕，心里也稍微平复，开口：“我那次傍晚被赌坊扔出去，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我饿得慌，就想去海边碰碰运气捡些鱼……” 第四十七章 辣椒植株 其实是看谁在打鱼，偷几条，有的渔民打鱼就把桶放在岸边。 “到海边的时候天黑了，我看到沙奇一家子打了不少，沙奇在岸边看着桶，我跟他说我饿，他给我了两条鱼……一块干馒头……” “我想等到他们收网给他们帮忙，他们收网的时候很晚了，沙滩上就剩我们几个，我们数了数今天的收获，他们一家几口渔网好用，也很会打鱼，打了很多鱼，打了那么多，最后多给我两条鱼。” 沙岁想起沙奇家渔网中铺了两层的鱼，却总共只给他四条，但那四条都不算小。 他停了下继续说：“两条鱼不够塞牙缝的，第二天我想去再讨几条。” “到了他家门口，我翻墙进去，看到几个蒙面人拿着银子在问沙奇话，旁边沙奇的家人已经被杀了，血流了一地，沙奇不回答他们，还说要报官。” “他们杀了沙奇，我一慌闹出了动静，我怕他们杀我，就说他们问什么我也可以答，只要把银子给我就行，我不报官。” “他们就问了我一些事，还给了银子，后来把我带到他们住的地方两次，都是问一些很普通的事，也都给了银子。” 吴蔚在旁边听完全部，心中有些猜测：这些人肯定是异邦人了，他们问普通的食物可以说是了解，问军队的武器就耐人寻味了，难道还想要打过来不成？ ………… 江岚又来了，除了一袋糖果还带了好吃的包子，那群孩子看到她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我问了阿爹阿娘，他们也没见过！” “我问了别的镇的表哥，也没见过！” “你要别的植物吗？我去摘，你给我两颗糖就行！我要给妹妹一颗，她还不会走路！” 江岚笑眯眯的发糖，还一人给了一个包子，让他们继续打听。 沿街的商铺也问了个遍，还是没人见过。 江岚又去了个渔村，仍然是发辣椒的纸稿，给包子，让他们如果发现了这种植物，就上午十点在高舟的路口那里，可以领到赏银一两。 江岚这种大动作没几天就引起了吴蔚的注意，他看着手里的辣椒纸稿：她千里迢迢来这儿就为了这么个东西？ 他临摹了几张，交给吴青，让吴青办案的时候顺便也找一找。 吴青：……他一向英明神武的将军，这是……假公济私？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发给手下，其中一个小兵看到，觉得这个好像在哪刚刚见过。 他拿着纸苦思冥想，“啊！头，这个我见过！” 吴蔚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这个植物就在受害人沙奇家的院子里，稀稀拉拉种了几株，最近没人打理，都蔫了。 江岚第五天来到高舟的时候，就看到吴蔚人高马大的站在路口，看着一帮子孩子玩老鹰抓小鸡。 看样子是专程来等她的，江岚挥挥手致意，两个人也算是熟人了。 孩子们看到江岚，一哄而上，最近这个姐姐天天来给糖，有时候还给包子，前天还带了肉干！附近的孩子现在每天上午都聚在这里，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跟江岚说话。 还是没人见过辣椒。 江岚把手里的糖和买的一些松软的点心发下去，孩子们捧着拿回家，家里还有年龄大点不好意思来的哥哥姐姐，还有一些走路不稳的弟弟妹妹。 吴蔚等孩子们散了，不由自主上扬嘴角的弧度，扬起手里的纸稿：“你在找这个是不是？” 江岚点头。 “我无意中看到几株，跟这个很像，我带你去看看。” 江岚眼睛一亮：“真的？” 没想到这么快有了消息，看了看手上，点心发完了，只有糖了，她好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感谢他，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问他：“要不要吃糖？” 吴蔚很久没有吃过糖了，其实他小时候很爱吃糖，只是母亲去世后，就没有人给他买糖了。 他接过糖果，剥开放进嘴里，微笑：“走吧。” 江岚没想到他真的吃，略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跟在后面， 到了沙奇家里，打开门，江岚敏锐的闻到一股血腥味，即使屋里已经冲洗过，还是挥之不去。 江岚想到小二说的那个全家被杀的案子，问：“这里是有案子？” 吴蔚不吃惊，异邦人手段残忍，沙奇一家跟他们无冤无仇，这件事在海州传的沸沸扬扬，只是江岚说起案子那个娴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吴蔚点点头，江岚皱起眉头，环顾四周，现场被清理过了，也不留存什么，重点是她现在不是警察了，她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克制，去问自己的事：“这里有纸上那种植物吗？” 吴蔚绕到院子后面，江岚紧随其后，看到几株奄奄一息的植株，江岚小心翼翼的捏着植株，确定这就是辣椒，松了口气，从缸里舀来水先浇了一遍。 “你帮我看着这些辣椒，我去去就来。”江岚要去找一些瓷盆，把苗移栽进去，好在虽然有些蔫，海边潮湿，却不怎么缺水，根系也抓的牢牢的，看起来很多，应该能养得活。 “你找到了这个，辣椒，什么时候回临昌县？” “再呆六七日，确认这些苗没问题了再走。” “嗯，我这边也差不多要六七日才能忙完，到时候一起吧。” 江岚看着他，吴蔚沉默了下，补充道：“坐马车比骑马轻松很多，我又买了本诗集。” 江岚想到有人帮自己义务带孩子，能文能武的，嗯，就一起回去吧。 吴蔚看到江岚点头，星辰一样亮的眸子带笑：“你在海州哪个客栈？” 她从善如流报了客栈名字，吴蔚郑重道：“等着我。” 吴青又监视了那帮凶犯两天，推测他们只有五个人，没有其他同伙。 第三天早上有个异邦人鬼鬼祟祟的出来，包着头脸大概是去买吃的，被吴青拿下，严刑审问后，确定他们确实没有后援船只，当天午夜，一举把他们拿下，审了个明明白白。 这伙人确实是从海上来的，且年中来过一趟，年中的时候是他们的船在海上迷了路，饿了三天三夜，当时遇到了沙奇的父母，沙奇的父母看他们可怜，给了他们食物和水，还把他们带回了家。 第四十八章 农夫与蛇 因为他们外貌语言都跟大吴人明显不一样，沙奇的母亲可怜他们，为避免争端，就让他们在自己后院休养，沙奇也只知道后院住了客人，却不清楚是什么人。 这伙人在后院整整住了两个月，沙奇的父母供他们吃喝，还教他们说基本当地话，他们把随身带的宝石送给了沙奇父母作为报酬，沙奇父母很惊喜，觉得彼此算是朋友，异邦人恳请沙奇父母不要把他们在这里的事说出去，还说自己还会再来。 当时他们问沙奇父母了很多问题，但由于他们来历不明，沙奇父母基本避而不谈，只告诉他们大吴国土很大。 他们回到自己国家后，向国王禀告了自己发现新大陆的事情，国王嘉奖了他们，知道他们能听懂当地的话，就让他们再来一趟，好好打听大吴的国力强弱，因为他们的国家国土狭小，食物匮乏，现在人口越来越多，迫切需要迁徙到别的地方。 于是有了第二次登陆，他们问大吴的军队武器让沙奇父母很不安，沙奇的父亲也是上过战场的，有些敏感度，拒绝回答。 他们用沙奇的母亲威胁沙奇的父亲，沙奇的父亲骂他们背信弃义，恩将仇报，他们就杀了沙奇的奶奶，沙奇的父亲恨自己引狼入室，宁死不从，一家人惨遭毒手。 吴蔚审问出了他们岛国的位置，把几个人狠狠揍了一顿出气，搜出了他们随身带的宝石和一些音量，把他们送到海州府城，用银子厚葬了沙奇一家。 海州府城把案子报了上去，人关押在死牢里，吴蔚嘱咐他们守好边防，勤练兵，如果再有异邦人登陆不用客气，这帮人毫无礼义廉耻，直接打死，且不可对外宣传。 后来异邦人的国家等了半年见这些人没有回来，他们不知道路线，也不通语言，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事情了结，吴蔚回到了海州。 在客栈里明显是不能种辣椒的，江岚给客栈留言，若有人找她去她的新地址。 她专门找了短租的院子，把辣椒苗连盆一起放在院子里，精心的翻土，浇水，确保它的日照时间。 辣椒苗慢慢的恢复，变得生机盎然，第四天的时候就能看到新发出的绿色嫩叶，小新看到江岚天天围着辣椒苗转，也好奇的托着小下巴看：“娘亲这是什么呀？” 江岚把他抱起来往后面放放，辣椒苗那么脆弱，小新一个调皮估计能把它们全军覆没。 “这是辣椒苗，娘亲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你可不能碰哦！” 小新看着娘亲不太信任的眼光，有点受伤：“娘亲我不会碰的！” 一星期时间辣椒苗全活了，江岚用箱子装着他们，盆子跟箱子之间塞了在布纺买的废布料，枝干上也绑着木棍固定，避免它们在赶路的时候受伤。 吴蔚是在一周之后的早晨过来的，江岚已经打包好行李，整装待发。 忠叔给吴蔚开了门，小新在院子里玩，辣椒苗的地方被江岚专门弄了篱笆圈起来。 小新看到吴蔚，扔了手里的竹球，欢呼着扑过来：“吴叔叔！” 吴蔚十几天没见小新，把他举起来，还是软乎乎的，吴蔚把一个小木剑给小新，是他闲来无事雕刻的，甚至配了刀鞘。 小新很喜欢，拿着小木剑朝他挥舞：“嗬！哈！” 吴蔚身轻如燕，微微移动脚步，小新根本碰不到他，激起了小新的好胜心，气喘吁吁的追了一刻钟，院子里回荡着小新哈哈哈哈的笑声。 江岚站在门口看他们闹，眼里带着笑意，小新停下来后江岚走过去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海州的天气宜人，即使在冬天也有十几度。 “你们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吴蔚什么时候都是一身轻。 “都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江岚想，回去后也多买几个手下吧，既然来到了这时代，就入乡随俗，有仆婢使唤自己就不会那么忙了，最起码她不会苛待下人，而且发工资很大方！ 忠叔和吴蔚把行李装上马车，好在这次出门专门买了一个大马车，多了一个辣椒苗箱子也不嫌拥挤。 为了辣椒苗安慰，行路要缓，且上午至少得给它晒一个小时太阳，回去的行程怕是会很慢。 江岚跟吴蔚说明情况，说可能回程得一二十天，吴蔚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居然会心中暗喜，异邦人的事已经移交给海州府城，他现在没什么重要的事，回去晚几天无关紧要。 四人踏上回程，一路上小新跟吴蔚关系越发好，有时候睡着也是吴蔚抱着小新。 吴蔚和小新再次过上了上午背诗学习，下午骑马的日子，小新已经会写近百个字，箱子里的作业厚厚的一摞，他自己看到都惊讶：“这么多啊！” 江岚除了照料辣椒苗，其他时候就变着法子做好吃的，也不能天天吃烧烤，买了小锅子捡了柴就能下杂烩菜吃，还在客栈借了厨房擀面条白天吃酱肉面条，好吃是好吃，就是太麻烦了，忙活很久白天一顿没了，江岚觉得自己可以回去后研究研究怎么晒挂面。 经过二十天优哉游哉的旅程，四人终于到达了大庸府，忠叔在外面问要不要停，江岚说直接回家吧。 吴蔚给小新使了眼色，小新嘻嘻笑着，抱着江岚的胳膊：“娘亲！”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鬼，江岚好笑的看着他：“怎么？” “我们去……”小新卡词了，求助的看向吴蔚，被出卖的吴蔚清了清嗓子：“咳，就是之前答应小新送他一匹小马驹，先去我别院一趟吧！” 吴蔚喜欢马，特地养了一群在大庸郊外的别苑里，平日里有人专门照料。 这件事之前江岚也知道，既然已经报备过，她自认不是迂腐的人，收了礼以后再还他就行，于是点头去别苑。 在吴蔚的指引下，马车向郊外驶过去，吴蔚的别苑环境清幽，面积极大，毕竟是要用来跑马的，照料的人打扫的很干净，并没有太大的异味，小马驹和成年马匹是分开放的。 小新欢呼一声冲到马厩前，仔仔细细地看着马棚里的十几匹小马，吴蔚把小新抱起来：“看看，你喜欢哪个？” 第四十九章 原来是她 小新好奇的观察着每一匹小马驹，都很健壮，有几匹活泼的看到小新他们，非但不害怕还凑过来，有一匹棕红色的小马，哒哒哒过来，用马脑袋蹭了蹭小新的手，小新咯咯笑起来：“我要这个！” 吴蔚看了下，这匹小马驹基本是最好的一匹了，点点头，养马的侍从忙把棕红色小马牵了出来，吴蔚顺了顺小马的毛，小马很温顺，适合小孩子。 小马都是不套缰绳的，侍从用了一根马绳松松的绑住马脖子，把绳子递给小新。 小新兴奋极了，拿着绳子左边跑跑右边跑跑观察小马，小马打着响鼻，原地踢着马蹄。 吴蔚目光和煦：“给他起个名字吧！” 小新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认识百十个字，让他起名字？ 江岚也很好奇儿子会起个什么名字，小新丝毫不怵，仰着头看着天：“叫太阳吧！”吴叔叔跟他讲过，有太阳才有万物，有世界上一切生命，太阳是再好不过的名字了。 几人准备走的时候，一个跟小新差不多大的小公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还喊着：“舅舅！” 小公子身穿了件薄荷绿壁衣袍子，腰间系着栗色师蛮纹金带，留着墨黑色的头发，长的很精神，细看跟吴蔚还有点神似。 一位美妇嗔笑着从后面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跑的那么快，忘了上午摔倒哭鼻子了！” 又对着吴蔚扬起笑脸，脸上一派天真娇憨：“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跟我说！” 美妇这才看到江岚母子，眼睛倏地睁大：这是什么情况，孩子都这么大了？ 吴蔚无奈，看到美妇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小莲，这是我一个朋友，我常去她的酒楼吃饭，这次公事外出凑巧遇到，就一起回来了。” 放下外甥麟麟，让他自己去玩。 吴莲并不怎么信，哪有这么巧的事，一起回来就一起回来呗，这怎么还带到别苑来了？而且看小孩子手里牵的马——她哥哥平时对这些马宝贝得很，居然肯给一个普通朋友的孩子？ 她天真却不傻，哥哥都二十四岁了，多年不近女色，连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她可是隐隐听到一些他哥哥喜男风的传闻，好不容易这有个女性朋友，长的还好看，甭管有没有孩子，是个女的就行！ 她用最和善的笑容的跟江岚打招呼：“我哥哥的嘴可是挑的很，从边防回来后天天说大庸的饭菜不合他胃口，你们酒楼的饭肯定很好吃吧？” 对方性子不拐弯抹角，江岚挺喜欢，也不客气，丝毫不谦虚的答：“好不好吃不知道，目前应该是大庸府城独一份。” 吴莲本来只是客套话，看江岚如此自信，也多了一份好奇：“店在哪啊？我也去尝尝。” 吴蔚接过话：“在临昌县，你去一趟怕是不容易。” 吴莲是护国公府世子夫人，出去一趟前呼后拥，为了一顿饭确实有些麻烦。 吴莲有些不服气：“哥哥你不会悄悄带着我和麟麟出去吗？有你在又不会有危险！” 吴蔚瞥了她一眼：“让你相公带你，哥哥有事。” 吴莲腹诽：带朋友来别苑就有空，带自个亲妹子亲外甥就有事，哼！就让相公带着她去，偷偷看看哥哥在临昌干什么！ 身边两个小朋友也聊了起来，麟麟抬头看了太阳，小新骄傲的跟他介绍：“这是我的马！叫太阳。” 麟麟很羡慕，舅舅早就答应送他一匹小马驹，但是祖母不同意，说他太小，不安全。 麟麟伸手摸了摸太阳的毛：“它很好，但是我看中的是那个。”他指向马厩中一匹棕灰色的小马，想到还好小新没把他的马挑走，有些后怕。 他跑到正跟娘说话的舅舅面前：“舅舅，我要那个灰色的，咱们说好的，你别给别人，等我五岁生辰就带回家！” 麟麟小胳膊挺得直直的，认真的指着那匹棕灰色的小马，吴蔚很疼这个唯一的外甥，当即喊了马场的侍从过来，让给那匹小马单独养着，再给挂块木牌，写上麟麟的小马。 麟麟跑过去跟小新炫耀：“我也有小马了！” 小新：“我比你有小马早！” 麟麟：“我还有舅舅！” 小新：“我有吴叔叔！” 麟麟搞不清楚舅舅和叔叔哪个近，他家里的叔叔对他也很好，他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东西。 “我有会跑的小马车！” “我也有会跑的小马车！” “你骗人！”麟麟涨红了脸，他从没见过别人有会跑的小马车，而且爹爹说那个小马车是独一无二的。 小新被人说骗人，也很急：“我就有！就在我们家的马车上！” “你给我看看。”麟麟看他不像在说谎。 为了证明自己没骗人，小新撒腿往外跑，麟麟跟在后面。 江岚道声失陪跟了上去，吴莲几个月没见哥哥，两个人在聊麟麟的事，时不时的跟江岚互动，周围很安全，江岚就偶尔看一眼孩子。 两个孩子站的有点距离，不知道俩孩子在说什么，看到他们要跑出去，这会儿都跟了上去。 忠叔靠在马车在发呆，听到动静回过神，小新扯扯他得裤腿：“忠爷爷，帮我把我的箱子拿下来。” 江岚已经跟上，闻言问他：“拿箱子做什么？” 小新表情迫切：“我要给他看我的小马车，就是你给我做的那个！” 江岚：…… 刚才聊天中她已经知道吴莲就是护国公府世子夫人，那当时那个小马车就是在麟麟手里，小新的小马车一拿出来，她做了小马车这件事就瞒不住他们了。 但江岚认为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当初隐瞒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如今情况并不危险，不值得她撒谎骗人。 当着吴蔚和吴莲母子的面，忠叔搬出来小新的箱子，小新把小马车取出来放在轨道上，催促着：“娘亲，你让它跑起来！” 吴蔚是见过麟麟的小马车的，他看了看江岚。 原来是她。 他还想过如此精巧精密的小马车会是什么样的人做出来的，居然是她。 第五十章 新的朋友 吴蔚看着江岚点起火，没一会儿小马车哒哒哒的跑起来，麟麟都傻眼了。 一模一样！麟麟看向自己娘：“娘，他也有会跑的小马车玩具！” 吴莲也挺意外，点头：“是的。” 麟麟反而高兴起来，这个小孩子有跟他一样的玩具，两个人有了共同点，突然觉得跟小新的感觉近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新阳，你可以叫我小新！你呢？” “我叫周麟麟！以后咱们一起玩吧！”这样他们俩一人一个小马车，一人一个小马驹，就不会出现那次，有个小孩子要玩他的小马车，他没玩够不让，那个讨厌的小孩子哭了起来，惹得他也不开心。 小新的朋友并不多，闻言也很高兴：“好的！” 两个人煞有其事的交换了地址，麟麟还嘱咐小新：“你以后来找我玩啊，可以让舅舅带你来！带着你的小马驹和小马车。” 几个大人看的很乐呵，小孩子的友谊组建的迅速又天真。 吴莲带着麟麟来就是来看小马的，看完了也该走了，她问吴蔚：“哥哥你在临昌县还要待多久？” 哥哥为皇帝办事，她上次问他去做什么他只说是公事，她就不再多过问，相公说跟吴王有关的不该知道的还是不知道好。 吴莲点点头：“我回家了，有空我让相公带我们去你家酒楼吃饭！”顺便监视下哥哥和老板娘的感情进展。 江岚笑着应了，吴莲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子，真实娇憨。 看着吴莲一行人走远，麟麟还给小新挥着手，江岚说：“我们也该走了。” 吴蔚点头：“我也回临昌县。” 这大庸府待着也没意思，他的兵还没练好呢！ 三人是在临昌县城楼门口分开的，江岚小新直接回了家，小新扑到自己的小床上，大喊：“回家真好！” 江岚揶揄他：“我看你在外面玩的很开心啊，都不想家。” 小胳膊小腿挣扎着坐起来，老神在在的说：“我可想家了，我只是没说。” 江岚被逗笑了，按着儿子吧唧亲一口。 她休息片刻出了屋子，顾不上其他的，先把辣椒苗解绑放在院子里，睡觉的时候把它抱回屋，温度高一些。 江岚简单的给自己和小新洗洗，虽然每晚都有客栈可以住，但出门在外到底跟家是不一样的，到了家才觉得之前很疲惫。 现在刚酉时过了一刻，母子二人却都沉沉睡着了，晚饭都顾不上吃，睡得特别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江岚先醒了，觉得前所未有的精神充足。 醒的太早，天还未亮，天气已经冷的快要起霜了，小新还在睡，江岚给他盖好被子，自己穿好衣服出去，洗漱后去了隔壁小院。 赵云峰和赵三福正在对练，这个徒弟一向是放养，除了最初的训练，和中间教会了赵云峰擒拿式，散打的招式，其余都是他自己在练，每天一个时辰雷打不动，她这个师傅，嗯，有点不太称职。 赵云峰先看到江岚，很惊喜：“师傅！你回来了！” 江岚笑着点点头：“你们继续，练够时辰。” 其他人都还在睡，江岚回了自己院子，把给众人的礼物拿出来，到天明给大家。 没多久小新也醒了，他也睡了很久，软糯的起床音：“娘亲。” 江岚摸摸他的小脸，小新抓住江岚的手笑：“娘亲我醒了。” “嗯。” “娘亲？” “宝宝。” “爱娘亲。” “爱宝宝。” 这是两个人经常玩的对话，自从来到临昌县江岚忙起来，很久没有这样说过了。 小新开心的笑起来，搂着江岚的脖子往脸上轻轻的亲亲。 江岚抱着他去洗漱。 小新一般都自己来，今天却乖乖的看着江岚，乖乖的让娘亲洗脸，刷牙，洗手，换衣服，穿鞋子。 穿好鞋小新跳下床：“娘亲我要去看看太阳！” 江岚一时间没反应过太阳是匹马。 江宅空房间很多，太阳被忠叔安排在一间耳房里，知道是小新的宝贝马，给了它足够的草料和水。 过去的时候太阳站了起来，用马脑袋蹭小新响亮的嘶叫。 小新拍拍它的脑袋安抚他，还舀起水喂它。 辣椒苗需要阳光，适宜温度五度以上，海州的温度高，可以露天养，临昌县却不行，这里冬季温度比较低，这几株辣椒苗是费了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必须要养活，否则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江岚给辣椒苗换了更大的盆子，买来昂贵的纱布，做成纱笼罩住辣椒苗的盆子。 到温度太低太冷的时候附近给它加炭盆，保证温度不会过低冻伤了它。 每天晚上要把它挪回屋里。 做好了辣椒苗的培育事宜，江岚去了小院，把众人的礼物带了过去。 此时大概九点，众人都用过早饭，已经从赵云峰那里听说了江岚回来了，他们长途跋涉肯定很累，就不主动去打扰她们母子俩。 现在看到江岚带着小新来了，围了过来，余桃一把抱起小新，狠狠亲了一口小脸，小新也搂住余桃的脖子：“桃姨，我都想你了。” 余桃窝心的摸摸他的小脑袋：“真的啊？” “嗯！我还给你带了礼物！选了最漂亮的，他们的都没有你的好看。” 大家都笑了，赵大山逗他：“怎么？大山叔没有桃姨亲啊？” 小新嘿嘿的笑：“桃姨最亲了。” 江岚忙着去后山打猎养家，隔三差五就会把小新放在余桃那里，余桃算是从小把小新带大，小新一走两个月，她真的觉得生活中缺点什么。 江岚把带给大家的礼物拿出来，选的是易携带的海滨风情的一些饰品，还有鱼干，鱿鱼干等吃食，大家收下礼物，说说笑笑，场面有江岚前世很少感觉到的温馨幸福，这种大家庭的感觉从未有过。 江岚心里想：这些，都是她要守护的人了。 赵云峰是最操心大局的，他早晨看到江岚就开始组织语言，趁这个时间给师傅汇报酒楼近况。 “师傅，最近香满楼的涮羊肉卖的少了许多。” 如果不是有江岚教的几样新菜撑着，香满楼勉强还能维持每天满座，只卖涮羊肉，怕是要亏损。 第五十一章 孺子可教 江岚准备卖涮羊肉之前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涮羊肉很简单，甚至如果百姓家里有锅具，自己就能在家支了锅子做着吃，香满楼最多汤里比别家多几种香料罢了。 赵云峰细数：“临昌县里比较大的酒楼都陆续开始卖涮羊肉了，大概有五家，有两家价格还比我们低。” 由于香满楼的采购是直接从赵家村采购，成本算低的，价格并不贵，其他酒楼如果存心抢生意，菜价可以压低，反正也亏不了多少。 江岚不担心，面上云淡风轻。 刚刚众人听了赵云峰的话面上都忧心忡忡，看到江岚淡然的样子心中稍定，怎么可能有东家搞不定的事，大家都对江岚有股盲目的信心。 “没事，我还有秘密武器，先这么着，我再教厨子几个新菜，天越发冷了，也快过年了，涮羊肉吃着暖和，生意不会差到哪去。” 香满楼该开门营业了，大家收拾收拾要出发，江岚让大家先去，她要带着小新去交作业。 江岚回院子里，带上给隋先生的礼物，小新练的厚厚一摞大字以及两本诗集，东西有点多，想起吴蔚总一身轻松的样子，江岚又升起了买下人的念头。 到了西厢院，隋先生正在躺椅上看书，隋先生对小新一向不严厉，小新很喜欢隋先生，哒哒哒的跑过去，抱住隋先生的胳膊：“先生我回来啦！” 隋先生早就知道了，他花白的胡子翘了翘：“每天两张大字写够了没有？” 江岚把大字双手递给先生，先生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点点头：“不错，看这字长进很大。” 隋先生心里感叹：真是个省心的学生，之前的女学生都没有小新省心，聪明，好学，自律。 抬头看看小学生略瘦了些依然圆滚滚的笑脸，越看越讨人喜欢。 小新得了夸奖，眼睛亮亮的：“先生我还学了很多诗呢！” 小新向江岚要过诗集，翻来，一字一句给先生念：“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念完把书合上，又背了一遍。 先生慈祥的看着小新，听他背完：“嗯，那你知道这首诗什么意思吗？” 这难不倒小新：“好雨似乎会挑选季节，降临在万物萌生之春……” 先生赞许的听完，看向江岚：“你娘教你的？” 没想到江岚有此才华。 江岚汗颜，她虽然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但古诗的注义她也背不下来，只是大概懂，讲出来怕是有些困难。 “是路上一个同行的朋友闲来无事，教小新得。” 小新把两本诗集塞到隋先生手机：“先生，这上面的我全会了！” 隋先生这下吃惊了：“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能每天两篇大字，还能一个多月学两本诗集？” 看样子学的还很不错。 隋先生觉得他还是低估了小新的资质，以后的课程可以适当快一些。 他不由摸了摸小新的脑袋，对江岚说：“孺子可教啊！” 江岚放心的把小新交给隋先生，自己去了香满楼。 香满楼一楼坐了八成的座位，吃涮锅和吃炒菜的各占一半，不像以前，九成都是来吃涮羊肉的。 江岚思索了下，把油炸小酥肉和狮子头的做法交给了上次那个年轻厨子，明天挂出上新菜。 虽然其他酒楼也有涮羊肉，但部分嘴巴刁的老客还是来香满楼，别看只有几味香料不一样，他们也吃的出区别。 今天陈员外没坐雅间，坐了楼下，跟几个朋友一起喝小酒吃羊肉聊天。 “别看现在那几家酒楼也有涮羊肉，我去尝了，不行！” “我就认香满楼这个汤的味儿！香！” 陈员外夹起一筷子羊肉，在蒜泥里蘸了蘸，满足的咽下，还抿了一口酒。 其他朋友纷纷附和：“对，不差那几个钱，好吃才要紧！” “我就喜欢他们这儿的那个糖醋鱼，特别鲜嫩酥脆，那皮，好吃的紧！”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明天还来！” 江岚听着几个人聊天，赵云峰在旁边说：“陈员外基本天天来，我自作主张，给了他八折卡。” 赵云峰略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样师傅会不会觉得他越权？ 江岚反而笑着打量他：“我以前都没发现云峰是个做生意的好料。” 听着像是在夸自己，赵云峰咧开嘴笑了。 江岚鼓励他：“你以后再上心点，多观察多看多琢磨，年后香满楼交给你打理，三个月为限，只要打理的没有大问题，铺子盈利，人员服从，就给你正式提掌柜。” 赵云峰一时间懵了：“师傅？真的？”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赵云峰被莫大的惊喜冲的一时间说不出话，缓过来跟江岚保证：“师傅，我一定会费心思，我保证不让你失望！” 江岚点点头。 郑垣这会儿摇着扇子过来了，大冬天的，他也不怕冷。 踱到江岚身边，江岚按住他的扇子：“你不冷吗？这么低的温度用扇子……” 郑垣有些尴尬：“不冷，不冷。”收起扇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 “也是刚刚回来。” “事情顺利吗？路上有没有什么麻烦？” “还好。” “路上好玩不好玩，给我讲一讲。” …… 江岚从来不是那种喜欢推心置腹跟人聊天的性格，她扯开嘴角敷衍的笑笑，转移开话题：“这次我把辣椒苗带回来了，大概到二月就能种出辣椒，有了辣椒籽，下一次就能大批量种，到时候我保证，香满楼的火锅，是全大吴第一份！” 郑垣桃花眼含笑，却没焦距，他想到前几天他的好友在第一百遍听他说起江岚时冷不防问他：“你打算娶那位江夫人吗？” 郑垣下意识皱眉，他极少听别人叫江岚夫人，潜意识里也不去面对她的母亲身份，跟小新接触也不多。 “江夫人？” 王哲看他还是当局者迷，直接点醒他：“你明明就是很喜欢江夫人，你不娶她，难不成要把她纳进府里？” 王哲去香满楼几次也见过江岚，一眼看去，江岚就不是那种愿意困在后院勾心斗角的女人，郑垣绝对搞不定。 第五十二章 虽远必诛 郑垣眉头皱的更紧：“说什么呢！”他怎么能这样亵渎她，让江岚这样的女子做妾就是侮辱，江岚聪明、冷静又能干，并不需要依附男人而活。 他确实是很喜欢江岚…… 很喜欢…… 他突然间正视了自己的感情。 沉默良久后，郑垣坚定的说：“我要娶她。” “怕是不容易。”王哲叹息。 先不说江岚同不同意，郑家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娶寡妇做正妻郑垣的娘会同意？一般的百姓家里不是穷的出不起彩礼，也不会娶寡妇，再则，江岚也未必肯嫁给他啊！ 郑垣看着窗外缓缓流动的云朵：“我会努力。” 王哲却觉得难得很：“自家还好办些，你铁了心要娶肯定能成，只是你先搞清楚她对你有没有心，一头热成不了事。” ……………… 江岚看到郑垣跑神了，拿起他的扇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听到我说话了吗？” 郑垣这会儿对生意不感兴趣，只对江岚感兴趣，他忧愁的想：“怎么拐到江岚的心呢？” “听到了，你说大吴头一份。” 郑垣对此兴致缺缺，他想到之前大庸府一些狐朋狗友好色的传授过怎么追女子：“要多多相处，约会，体现自己的魅力。” 他跟江岚见面一般都是在香满楼，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能培养的出感情。 郑垣桃花眼闪啊闪：“要想生意好，得知道其他酒楼的味道，咱们去福运楼尝尝他们的醉鸭吧？听说是一绝。” 江岚有点好奇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一出：“早就尝过了，还行。” “那去鹅味轩……” “也吃过了，全临昌县的酒楼都吃过了，等你想起来做市场调研黄花菜都凉了。” “市场调研是什么？”郑垣好奇。 “就是开业前了解自己的竞争对手。” “那晚上去游船？那种专门的花船很漂亮，且有歌舞欣赏，挂着灯笼在湖上好看的很。” “大冬天去湖上？”江岚怀疑郑垣发烧了。 …… “天气冷我们去爬山吧！我来这里后就没有出去过。” 想到自己一走快两个月，郑垣在这儿两个月无休息日的看店，这纨绔子弟怕是憋坏了，所以想出去玩，可以理解。 “刚好赵家村后山不高不低，也不陡峭，可以爬一爬。” 总算有个通过了提议，郑垣笑眼亮的要晃晕人眼。 “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不熟。” 就当是补偿他的休息吧，江岚同意了。 “只是香满楼怎么办？” “赵云峰看着吧，有时候我到下午三四点才过来，赵云峰管着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敢情他也不是天天守在这儿。 正好要锻炼徒弟，江岚点头。 看到约会成了，郑垣觉得赵云峰是真的好使，继续夸：“赵云峰很能干，让他看着店咱们出去一天问题不大。” 郑垣心情好桃花眼带着笑，眉目含情，身姿挺拔。 看着他江岚心中一动，这厮别的不说，长相真不错。 “你带小新吗？小新出去两个月，再跟先生请假怕是不合适。”郑垣装作不经意的说。 “让他在家读书吧，小孩子爬什么山，到最后还是要人抱。”江岚浑然不觉郑垣的小心思，只是想单纯的去爬个山。 “对，那就咱俩吧，我回去准备一下路上要吃的点心和水。”郑垣窃喜。 ……………… 吴蔚回到临昌县的秘密基地，是在半山腰的一个大型山洞，居所的椅子桌子床都是就地取材做成的，两面都是高山，还有一片望不到头的森林，人迹罕至，安全得很。 他反复推敲海州的事，越想越心惊，此事不可大意，吴蔚连夜写了一封密折，言明异邦人性情狠毒，心存不轨，那几个异邦人虽然是迷了路被救才到的海州，但也飘的够远了，他们的造船技术很有可能在大吴之上，大吴海军不强，暂时不适合出海作战，但是异邦来袭，必须狠狠的把他打怕了，他才不敢再来。 他建议吴王在海州设立造船司，号令造船能士研究更大更稳抗风浪的大船，培养军队在船上的作战能力，万一海州有变，可以拒敌于海域，不让他们登陆祸害百姓，不让沙奇一家的悲剧重演。 写好后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心里稍定，他在这里练了五千精兵，三百暗卫，精兵在明，暗卫在暗，都是皇帝指派，没有说要保密，却也不必闹得人人皆知。 关于造船他有一些想法没有写在密信上，那个能自动跑的装置如果用在船上，绝对能事半功倍，只是最近太忙，研究新的动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要抽空跟江岚挑明，他不想违背她的意愿，希望双方能友好合作。 在这之前，他要先找齐了能工巧匠，先研究透彻这个蒸汽小马车。 吴蔚这厢检查暗卫这两个月的训练成果，调整训练进程，再让五千兵马练习丛林布阵，还要处理一些边防军中将领的疑难来信，另外要派人去寻天下能工巧匠，恨不得生出分身来，忙的脚不沾地。 ……………… 回来的第三天，张晴晴就来了，还带着陈希，她们俩关系一直不错，吴希最近两个月曲意迎合，江岚不在家张晴晴很无聊，这两个月走的越发近了。 江岚拿出送张晴晴的礼物，一个晶莹小巧的贝壳托着珍珠镶嵌了小粒红宝石的金簪，临昌县绝不会有的款式。 试问哪个年轻女孩子不喜欢与众不同？张晴晴爱不释手，还让江岚帮她直接簪在头上，珍珠莹润柔和，刚好配张晴晴温婉的气质，陈希在旁带着羡慕：“晴晴姐姐真好看。” 晴晴一时间见了江岚开心，忘了介绍陈希，闻言连忙道歉介绍：“只顾高兴我都忘了，这是陈员外的侄女，陈希。” “希希，这是江岚。” 江岚微笑致意，陈希也仔细看着江岚，带着一丝羡慕和佩服。 这就是郑垣喜欢的那个女子吧！这一个多月她找过郑垣几次，郑垣总无意中就会提起江岚的名字。 她确实比自己强多了，长得好看，自己会挣钱，性格好，自己身边的人好像都更喜欢她，像张晴晴，郑垣。 第五十三章 自取其辱 而自己呢？说的好听点是侄女，其实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需要讨好着陈员外和表哥才能活的体面一些。 明知道表哥喜欢自己，自己不喜欢他却不敢拒绝，甚至为了活的好一些，还要费心让表哥更喜欢她，她自小家境优越，除了来投奔陈员外的路上，从未吃过什么苦，家中被抄后她胆战心惊，生怕自己被抓走，送到那些乐姬坊中流落烟花之地。 幸亏管家忠心把她护送到这里，可是她软弱无能，连管家都保不住。 现在她对郑垣一见钟情，却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他，暗中观察发现他喜欢江岚，打听了很多江岚的事后，她惊喜的发现张晴晴跟江岚关系很好，而她，刚好曾经是张晴晴最好的朋友──在张晴晴不认识江岚之前。 陈希心里哀怨，面上也露出一丝可怜，眼有戚戚之色。 江岚有些奇怪，这女孩怎么突然低落起来，但听说陈员外家有一个外地投奔而来的孤女，大概就是陈希了，大概是寄人篱下，看到张晴晴收礼物了心中难过吧。 她买的礼物买的多，小院住的人多，多买一些比不够分强，再加上她当时逛街时没控制过自己……她细心挑出一串珍珠手链，打趣的对陈希说：“初次见面，我看希希手腕纤细，很适合这串手链。” 陈希很意外，连忙推辞：“我这次不请自来，也没给姐姐带礼物，怎么能拿姐姐的礼物呢？” 江岚拉过她的手给她带上：“说什么呢！你一个未出门的小姑娘，都是拿月例生活的，你能带什么礼物，你看晴晴，我送她她都不回我的！” 张晴晴笑弯了眼睛：“好哇，你这是送我了一件礼物舍不得了吧！还公然问我要回礼了！” 江岚点点头：“可不就是舍不得！那金簪可贵了呢！” 张晴晴作势往后退：“贵了才好，我可是不还的！也不会给你回礼的！” 陈希看着她们俩也笑的柔柔弱弱，晴晴在外一向温温柔柔，她从未见过晴晴如此活泼的样子。 张晴晴看到陈希笑了，暗地里松一口气，希希心思细腻，是自怨自艾，她有时候心情不好都不会对陈希说—— 毕竟在希希看来，自己家庭美满，父亲身处高位，已经比她幸福多了，再抱怨多多少少有些不识好歹。 三个人笑着闹着，大多是张晴晴和江岚在说，陈希安安静静的听，隔一会儿就给张晴晴和江岚添一添茶水，把窗户关严实，或者整理两人随手拿起的东西，听着她们聊天，恰到好处的笑或者惊奇，江岚发现陈希敏感而贴心，大概是身世导致，对她升起一丝好感。 张晴晴撒娇一样拉着江岚的手：“你出去那阵子我养了一盆凌波仙子，伺候的万分精心，这两日刚开花，花朵清新淡雅，极美，我特别喜欢，你明天去我家赏花吧！” 江岚刚想答应，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有约了，她摇摇头：“我明天跟一个酒楼合伙的朋友相约去爬山。” 说完她看到陈希纤细的血管都能看清的手腕，这些小姐们其实该多锻炼，她俩才需要去爬山呢！要是让江岚训练她俩一个月，保证把陈希调理的健健康康。 她心里一动：“不如我们一起去？” 次日早晨，跟赵云峰交代好香满楼要注意的事项，赵云峰挤眉弄眼：“师傅你就放心的去玩吧！交给我没问题！” 郑垣和江岚都未刻意隐瞒，所以酒楼里的人都知道江岚和郑垣要去爬山，郑垣对江岚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除了江岚谁都看得出来。 江岚：“做这个怪样子干嘛？” 正说着外面秋月笑着过来：“江小姐，我家小姐和陈小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赵云峰闻言张开嘴，半天没合拢，有些哭笑不得：“你又约了两个小姐？” 江岚奇奇怪怪的看着赵云峰：“是啊，出去玩人多才热闹啊。” 赵云峰心里默默为郑垣点了一支蜡。 江岚和郑垣约定县城门口见，郑垣一身风流倜傥，只是没再拿扇子，拿了一根檀木色的手杖，看到两辆马车当时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看到张晴晴和陈希下马车，他内心万马奔腾，脸色都有些不好。 陈希看到郑垣很惊喜，虽然她知道江岚的合伙人就是郑垣，她跟张晴晴说：“原来是郑公子！之前有登徒子纠缠我，就是郑公子给我解得围。” 江岚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她嘴不过心的说：“还有这么一件事，还真是巧。” 郑垣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心情，他在女孩子面前一向有风度：“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已经和你兄长一起来谢过我了。” 看郑垣和陈希颇有渊源，江岚含笑不语。 郑垣带着郑武，张晴晴带着秋月，陈希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蔓蔓，江岚一个人，既然是锻炼身体，郑垣提议大家不带仆从，自己爬，大家都同意了。 一众仆从在山下铺了席子喝茶，没想到出来玩还能放会儿假。 四人开始爬山，才爬了三分之一，陈希就气喘吁吁，张晴晴也有些喘，只有江岚面色如常。 郑垣看着陈希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了，这个身子骨还爬什么山，生怕她晕倒在山上，现场就他一个男人…… “陈小姐，这个手杖给你用。” 陈希却觉得郑垣极是体贴，清眸闪着感动和羞怯。 “谢谢郑大哥。” 张晴晴停下来坐在石头上：“我们歇一会儿吧，我也爬不动了。” 出来玩何必为难自己，山又不高，天黑前能下山就可以了。 四人一直走走停停，郑垣作为队伍里唯一的男人，自然要多加照顾队伍里最柔弱的陈希，陈希的称呼从一开始的郑公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郑大哥。 慢慢的郑垣也有些撑不住了，他还带了自己和陈希两个人的水壶，只有江岚一脸悠闲，像走平路一样，郑垣原本想趁着爬山照顾江岚博取好感，如今看来有点自取其辱。 他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再歇一次，马上到山顶了。” 陈希面色苍白，苦笑着跟张晴晴说：“我……以后……再也不爬山了！” 第五十四章 下山风波 张晴晴也就比她强一点，点点头深有同感。 看到江岚还有心情摘几朵路边的野花把玩，不平衡的拉住她：“来，拉我一把，你爬个山怎么看起来跟玩似的，一点都不累。” 江岚扯扯嘴角，这么一座小山…… “你们都是平日养尊处优惯了，依我说，你们不是以后再也不爬山，而是该多出来走路，活动，身体才会健康。”江岚拉着张晴晴的手，借给她力。 张晴晴看着江岚红润有活力的脸，信服的点点头。 “以后你出来玩，带着我。” 陈希一边喘一边想：玩什么啊，再过两年要出嫁了，晒黑了或把腿走粗壮了，会很丑，可是找不到好夫婿的。 她俩的思想怎么跟正常女孩子不一样呢？ 终于到了山顶，山顶的风比较大，刚刚出了汗的四人被风一吹，瞬间舒爽极了，刚刚由于热而产生的烦躁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山下似乎有一层薄雾，山中绵延不见边沿的山林绿荫随风而动，四周广袤悠远，似乎能看到天的尽头，再小气的人看到这番景象也会打开心胸，感叹大自然的包容万象。 连陈希都一时忘却了刚刚的不适——出了汗衣服又干身上有股味道：“爬的这么累，看到的这个景色值了。” 大家一致点头称是。 在山上席地而坐，众人的衣服上山路上已经不干净了，也就无所谓了。 四人聊着临昌县的一些趣事，喝了水，待觉得有些凉意的时候，开始下山，下山的路自然好走的多，几人说说笑笑，爬山是个体力活，都说饿了，郑垣提议下山先去香满楼吃个饭再回家，他请客。 到了山底，陈希腿发软，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倒，张晴晴和江岚在前面稍有些距离，陈希走得慢，郑垣为了照顾她也慢，就跟在她旁边。 她摔倒了郑垣下意识的扶住她，她前三年走的路恐怕都没今日多，是真没有力气了，郑垣一只手挡不住她下滑，只好双手抱着她她才没有摔在地上。 见状张晴晴和江岚都担心的问：“没事吧？” 陈希脸窘的红通通的，要不是于理不合，恨不得把脸埋在郑垣怀里，她想起身，脚却使不上力气，反而又跌了回去，郑垣只好说：“别动了，让张小姐和江岚把你扶到马车上。” 江岚和张晴晴过来搭把手，江岚扶住陈希的腰，真的是柔弱无骨，娇怜可人。 郑垣松开陈希后，也恍然间发现刚才女子的身躯软香柔弱，手感很是不一般，他平日里不近女色，甚至没有通房，不由自主多看了陈希一眼。 陈希上了马车，小口的啜着茶，过了好一会儿，才敢跟江岚小声解释：“江姐姐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腿软……” “没事啊，我们都看着呢，你身子弱，突然爬山确实有些难为你了。”其实江岚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跟自己解释。 陈希低着头：“那你别生郑大哥的气……都是我不好。” 江岚更疑惑了：她为什么要生郑垣的气？她莫名其妙的问出了口。 陈希抬起头，小兔子一样不安的眼睛怯生生的说：“你和郑大哥不是……” 她有些说不出口，好在江岚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合作开酒楼，并无私情。” 陈希猛地抬起头，眼神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希冀：“真的？” “当然是真的。”郑垣有时候挺好玩的，她们如今的关系算是好朋友吧。 “那，你不生气？”陈希小心的再次确认。 江岚啼笑皆非，反而打趣道：“当然不生气，如果你俩成了，我还要给你俩送份大贺礼呢！” 陈希脸又红了：“江姐姐说什么呢！我哪配得上郑大哥。”话虽如此，心中却有一棵小苗，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 江岚不以为然：“有什么配上配不上的，你长得这么招人怜爱，谁都配得上。”到底习惯人人平等的理念，江岚认同古代有阶级，却不像古人那样觉得不可跨越。 到了香满楼，众人享受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涮羊肉，就各回各家了。 江岚回家去探小新的班，发现小新每天的作业翻倍了，以前一天两张大字，从今天起，变成四张了。 隋先生跟江岚解释：“小新这孩子很喜欢学习，而且学得快，按一般孩子的进程教他，白白耽误他的时间。” 隋先生是专业人士，江岚并无异议，从善如流。 小新如今写字写出了经验，已不像以前那样一篇大字要写十分钟，他现在小小的人握着长长的毛笔，挥洒间一行就写完了，人写的也不丑，江岚扪心自问，比自己写的毛笔字好多了。 下课后，小新抱着自己的小书篓跟在江岚后面回去，今天学的多，可能有点累，小新扯住江岚的裙子：“娘亲娘亲，我不想拿这个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小新不服气的撅起小嘴：“可是昨天你就让我帮你端茶，你自己的事情都没有自己做！” 江岚乐不可支，小娃娃还学会反将一军了，她笑着摇摇头，接过小新得小背篓，小新达到目的，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回屋了。 小新才三岁多，江岚白天要去酒楼，不能时时照顾他，总是让隋先生的侍女照顾不是长久之计，江岚想给他找个贴身的小厮。 这不是件容易事，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直接去买一个书童容易，可这个书童是好是坏难以预料，小新又那么小……江岚想这件事很久了，一直没去买就是担心万一找来的是个心思不正的，照顾不到小新反而害了小新。 思来想去，她把主意打到了石头身上，香满楼石头最小，今年九岁，看他乞丐爷爷的事就知道他重情重义，人又机灵，如果一直在酒楼跑腿，也耽误了他。 不如让石头跟着小新一起读书，如果能读出来，也是他的出路。 江岚跟余桃商量这件事，余桃也赞成：“小新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天天什么都自己做，我看着都心疼，石头是个好孩子，每天亲手照顾周爷爷，酒楼里也勤快。” 第五十五章 石头读书 酒楼打烊后，石头照常先回去看望爷爷。 香满楼包吃包住，他的工钱几乎可以一文不花，全攒起来，给爷爷买了一副结实的拐，平时他不在的时候爷爷也可以自己吃饭入厕，偶尔还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早起他做饭总是多做一些，爷爷行动不便，中午加了水热热就能吃。 今天爷爷也照常嘱咐石头要看着客人脸色，别得罪客人，别给东家添麻烦，别给自己买东西……石头耐心应着。 等到石头从爷爷屋里出来，看到江岚在门口，他恭敬的过来打招呼：“东家。” 江岚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自去忙，反而笑吟吟的问他：“这两个月在酒楼感觉如何？” 石头拼命点头：“吃的好，酒楼都是新做了饭菜给我们吃，穿的也好，酒楼有统一的伙计衣服，住的也好，屋里亮堂被子暖和。” 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他曾经梦想的天堂生活也不过如此了。 看他如此诚恳感恩，确实是个品行好的孩子：“石头，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石头受宠若惊：“东家您说什么呢？！你要我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 “是这样，我每天很忙，小新才三岁多，总是自己去上课，没有可靠的人照顾他，你愿意平日里跟着照看小新吗？工钱二两，基本就是帮他拿他拿不动的东西，带他去上学，你可以跟着一起读书，读的好以后可以去参加科举，只要你能考下去，我一路供到底。” 石头眨着眼睛，一时间被这个天大的喜讯砸懵了，他一个小乞儿，如今能吃饱穿暖有余钱已经觉得自己幸福的惶恐了，如今东家告诉他，他还可以读书？他有当官的机会？？？ 至于照看小新，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小院的人没有不喜欢小新的，乖巧可爱有礼貌，每次见了他都会喊他“石头哥哥”，他总是想，他怎么担得起他一声哥哥呢？他们明明是云泥之分。 江岚看他不回答，拍拍他依然瘦削的肩膀，大概是之前做乞丐经常挨饿坏了胃，石头现在吃穿不愁，却还是吃不胖。 “怎么？你不愿意吗？” 石头下意识摇头，又点头，慌乱的解释：“东家，我的意思是我愿意……我怕我照顾不好小东家，我笨手笨脚的。” “其实不用照顾什么，小新会自己吃饭穿衣服，这些你不要代劳，你只要帮他做他够不着的事，例如打水，背书娄这些。” 石头沉默一会儿，认真的看着江岚：“我愿意，我也会认真读书，东家，我这一辈子都是小东家的人，不管我以后有什么出息，小东家永远是我的主子。” 江岚眸子含着心疼，看着这个才九岁却早熟的孩子：“以后别说什么主子下人的，你若是下人，可是参加不了科举的。” 石头用力点点头。 第二天小新还没起床，石头就在门口侯着了，江岚看到他有些意外，他却咧开嘴：“东家我给你打水洗脸。” 江岚哭笑不得：“我不需要你伺候，我昨天没说清楚，以后你辰时前一刻钟过来就行，小新辰时去读书。晚上你和小新在这里写作业，多留一会儿，一般酒店打烊我就回家了。 石头记在心里应了。 从此小新身边就多了一个石头。 已经提前给隋先生说过石头的事，隋先生表示，既然石头也读书，这个名字就不合适了，问石头的意见，石头坚定的要跟小新姓，请老师赐名。 隋先生今日正在给小新备课，学完杂论要讲论语，刚好温习到“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 石头本身早熟心思重，隋先生不想给他取名忠让他以后听到名字有心理负担，便给他取名江信。 只是大家平日里还是叫石头。 每天早上离辰时还有两刻石头就过来正院，先去烧上水，烧滚后先倒出来两杯放凉，等到江岚和小新醒后刚好可以喝，再打来凉水和热水兑成温水给小新洗漱。 洗漱的时候江岚一般做好简单的早餐，他在旁边站着看小新吃早餐，在江岚的强硬要求下，石头才肯坐下等着，但他不肯上桌吃饭，他早早就弄好了他和爷爷的早饭，已经吃过了。 目送两个孩子去西厢院上课后，江岚照常看一眼辣椒苗，不错，长势良好。 外面的霜开冻后把他搬出去晒太阳，出门之前把他搬回来。 此时已是腊月二十，很快就要小年了。 江岚到香满楼的时候，郑垣已经坐在天字间喝了一盏茶了。 看到他没拿那柄不离手的折扇，有些好笑：“之前辛苦你两个月，接下来一个月我在这儿看着就行了。” 郑垣桃花眼带了一丝调笑和说不清的情愫：“就是你在这儿我才更要来。” 江岚：“？？？” 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往日听到诸如此类的话只以为他在玩笑，只是昨天陈希说了那番话，江岚否决之后，心里也检讨了是不是她平时不注意，给别人一种她和郑垣有暧昧的感觉。 看江岚不似往常无知无觉，郑垣决定加一把火，声音中有着朦胧的蛊惑。 “这两个月你在外面，有没有觉得生活缺少什么？” 已经很明显的暗示了，江岚面无表情：“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郑垣笑而不语，只是好看的眸子盯着她。 江岚俏脸微冷：“不要乱说话。”转身去了后厨。 得到这个反应，郑垣不太意外，他只是想慢慢表明自己的感情，不能再以朋友的身份接触了。 江岚去了后厨，检查了食材和厨具是否干净，查完后去院子里发呆：她并不讨厌郑垣，郑垣有时候还挺可爱，她之前觉得自己带着小新，怕是不会有古代的男人会看上她。 爱情对她而言，并不是必需品。她觉得自己多赚点银子，等钱赚的花不完了就停手，把小新养大，让小新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后，她养一些家丁，以后出门游山玩水，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也是一种人生。 第五十六章 春节假期 此时郑垣突然委婉表明心迹，她觉得心里有些别扭的同时，居然还有一丝丝暗戳戳的开心？果然虚荣是人类的原罪啊，可是自己刚跟陈希说完可以祝福她和郑垣…… 她此前真真切切以为两个人只是合作伙伴，即使是现代，也很难想象首富的儿子会看上有个离异带娃的女人。 如果郑垣喜欢陈希，他们两情相悦她无所谓，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她看郑垣为人还算是光明磊落，他既然对自己标明心迹，那明显是不喜欢陈希了。 不过郑垣虽然爱玩，本性却不坏，人不算特别聪明，但是挺听话。 身为受过高等现代教育的江岚很想得开，顺其自然吧，她目前不喜欢郑垣，但也不会拒绝他靠近，都说感情可以培养，或许相处过程中能慢慢喜欢呢？ 两个人以后成不成的不要紧，即使在一起郑垣的家世和自己现在带着孩子的处境怕是没好结果，但是，谈个恋爱试试没关系吧…… 江岚上学早，没上幼儿园直接入的小学，参加工作的时候才十八岁，只是大学时候因为表现优秀已经出过多次任务了。 如今她也就二十一岁，前世在大学除了学习、训练、出任务，就是拼命做兼职还学费，根本顾不上恋爱，结果学费刚还完松了一口气，出了一次普普通通的警就遇到意外穿到这里，她偶尔闲暇设想的美好未来一个也没来得及实现，就已经当妈了。 前几年小新太小，要挣钱养他照顾他，也没有心思想别的，要说多喜欢郑垣也不至于，嗯，还是因为郑垣那厮，长的挺好看…… 胡思乱想半天，猛然发现，自己是过去跟郑垣商量员工放假的事儿，一打岔忘了。 江岚按下思绪，自己还不至于花痴到只看脸的地步，该做什么还要做什么，小新以后读书做官娶亲都需要银子，要给他提前准备充足，不能让小新以后像张县令一家一样，如今还挤在县衙后院。 至于小新以后考不考的上，当然要抱最低的期望，做最万全的准备。 江岚像没事儿人一样去二楼天字间，郑垣坐在茶台前，温、洗、冲、泡如行云流水，这种玩乐的雅事，他一向很在行。 郑垣推给江岚一杯茶，江岚尝了一口，就那样吧……还是有些香的，其实她自己一般喝温开水。 “马上春节了，咱们什么时候歇业？” “按照惯例是二十三歇业，初九开业。” “那就按照惯例来，每个员工发二两银子过年钱如何，你们大庸府过年发多少。” “大庸府过年发不了这么多。” 事实上郑家已经是行业里对伙计很大方的了，春节一般给发两斤肉和糖，一个员工二两银子，很大手笔了。 江岚大概也知道自己发的不少：“那就这样发。” 又想起什么：“歇业了你就回大庸府了吧？” “你若想让我留下我就留下。”郑垣缓缓抬起眼，带着丝丝笑意。 江岚：“呵呵。” 郑垣看她态度不像刚才，缓和了许多，心中微甜：“除夕我再走，反正离得近，这边还有些别的朋友要聚一聚。” 江岚：“哦。” 当天晚上打烊，香满楼全体开会，江岚宣布了二十三歇业，并每人发放二两过年银子的事，众人闻言鼓掌欢呼，震得屋子都要抖一抖。 二两银子！大东家真是太敞亮啦！过个肥年！ 看到大家开心江岚心里满满的成就感，那些儿女情长的事转瞬抛诸脑后。 开完会回家去西厢院，小新和石头已经上完课，隋先生今天无事，留他们在院里写作业。 两个人一高一低坐在书桌前写字，石头极其认真，毛笔的墨太用力，都穿透了纸，隋先生摇摇头：“小新，你教石头怎么用笔。” 小新一本正经的用小手握住毛笔，示范给石头看：“你看，就这个姿势，你也这样握。” 石头依言照做，在纸上画一，小新急了：“不对！不能太重！” 石头轻轻又画一笔，浅的几乎不成字，小新有点呆怔，他自己写的时候不记得考虑过下笔轻重的问题，直接就成字了啊。 小新小大人一样叹口气，握住石头的手，写了一个“天”字：“你试试，就这样的力度。” 石头被三岁多的孩子教，有些羞愧，同时也感叹小东家真聪明！ 他试着写了一行字，慢慢找到了平衡。 小新感觉到外面有人，眼神就往外飘，果不其然看到江岚，眼睛亮亮的：“娘亲！” 隋先生也看到了，捋捋胡须：“回去吧！” 小新把椅子退到桌子下面，整理好自己的笔墨纸砚，石头也学着整理，把小新的小书篓背在身上，两个人跟江岚回家。 到了屋里，江岚点上蜡烛：“先吃饭，吃完饭把作业写完，石头，作业写完再回去。” 江岚把从酒楼带回来的三菜一汤放在桌子上，小新和石头中午在隋先生那里吃饭，晚饭之前都是给小新带两个菜，多了一个人，就多带一道菜，盘子里五个馒头，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尤其石头，半大孩子，肯定很能吃。 石头跟江岚接触了一段时间，多少也了解了她的性格，她让他坐下吃饭，他就照做听话就好，但东家对他的每一份好意，他都会牢牢记在心里，怀着深深的感恩和恭敬。 吃完饭两个人继续写作业，石头两张大字，小新四张大字，但还是小新先写完，小新写完的时候石头才写大半张。 小新在旁边指导：“天字那一横要画端正，两横要一样长，要写整齐……” 江岚笑眯眯的看着他俩不说话。 马上要歇业了，之前西厢院一向都是白露做饭，小新和石头中午在隋先生那里吃，江岚早上做自己家两个人的饭，晚上一般带了饭菜回来。 石头开始读书后江岚让他和爷爷从隔壁搬了过来，他们爷俩仍是选了前院，石头爷爷姓周，江岚喊他周伯，周伯觉得自己爷孙俩真是遇到大善人了，这么好的房子给他们住，给石头读书，还给工钱，他一个瘸子别的做不了，在前院给恩人看个门还是能看的。 第五十七章 胭脂铺子 如今家里六七个人，一日三餐，一整个春节假期，做饭这件事，当爱好的时候很快乐，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想做就做，不想做可以出去吃，很自由。可是不得不做，就是苦差事了。 可如今她和小新两个人，每天三顿，春节外面饭馆都是不营业的。 银子可以解决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事，这个年代更方便，买两个人，一个厨娘，一个打理杂事。 江岚如今跟周稻也是熟人了，可以上门服务，周稻很快给她带过来四个人给她挑，根据她的要求，一个做饭一个洒扫做杂活，带了两个婆子，两个丫鬟。 江岚不喜欢跟笨人打交道，沟通不畅会烦，挑了两个看起来机灵的留下。 婆子姓马，是临县一户富户小厨房的厨娘，那户人家当家的去了，家里要开源节流，就把小厨房给撤了，人也卖了出来。 丫鬟念念今年十三岁，是自愿卖身，她娘得了重病，眼看着光景一日不如一日，祖母把持着家里财政大权，不肯出银子治病怕人财两空，爹不敢违抗祖母，只唯唯诺诺。 念念甚至偷偷听到，爹底气不足地求祖母出银子，祖母说不如用治病的银子再娶一个，反正她也不会生儿子，只生了俩丫头。 妹妹才四岁，念念自小过得不好，平日里就挨打挨骂不停干活，很早熟，也听到后村里有后娘的怎么对前妻生的孩子的，她还好，熬一熬过几年嫁出去，妹妹怎么活到长大？ 家里对她们姐妹俩好的只有娘了，娘的病并不是重症，是小病拖成大病的，有银子抓好药就能治，念念心一横就把自己卖了。 她在县里卖了自己，拿到卖身钱求了周稻跟她一起，去县里请了大夫给娘看病，又抓了药。 爹知道了也没说什么，毕竟也是十多年的夫妻，只有祖母骂着问她要银子，她挨了顿打也没交出去，只说花完了，以后在富贵人家干活会想办法贴补家里，如果家里要她的银子，娘和妹妹都得活着。 念念丝毫没有隐瞒，把自己卖身的缘由跟江岚说了个清楚，活不下去能痛下决心找出路，也是个坚韧的女孩子。 江岚给念念和马厨娘每人开月钱一两银子，四季衣服各四套。 香满楼贴出歇业告示，二十二那天全店爆满。 常客陈员外感叹：“这一歇业，要半个月吃不到糖醋鱼喽！” 大家热火朝天的干完今年最后一个工作日，发了过年银子，赵家村众人收拾了行囊，买了年货，穿上新衣服，兜里揣着银子，感恩戴德的回家了。 江岚和小新大概要在临昌县过年了，所有的家当都在江宅，住惯了这里，赵家村的房子就住着不怎么舒服了。 作为穿过来第一个落脚的地方，江岚对赵家村是有一定归属感的，且赵家村那个院子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了三年银子才买到手，不能白白扔了，等到不忙了，推倒重建，建一个小别院，本来就离村民远，依着山林，夏日去住美哉美哉。 假期开始了，突然闲下来江岚有些不适应，这两个多月下来，香满楼已经赚了四千多两银子，加上之前剩的银子，如今江岚也算是中等富户，还有什么比买买买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吗？ 小新也放年假了，隋先生依然住在西厢院，整日里跟好友饮茶谈学问。 江岚把儿子打扮的可可爱爱后，喊忠叔备马车去县衙后院找晴晴一起逛街。 县衙后院的守门婆子是认识江岚的，直接放行到了张晴晴闺房。 “你可真是稀客！终于来找我玩了！”张晴晴把小新放在凳子上，推给他一盘点心。 小新偷偷看娘亲，娘亲没说不能吃，嗯，晴晴姨姨不是外人，小新悄悄的吃点心。 江岚没有管小新，大过年的，就不管孩子那么严了。 江岚轻轻点着张晴晴的额头：“还编排起我来了，我平日里忙啊。” 张晴晴给小新倒杯水，“嘁”江岚一声。 江岚还有有些理亏的，张晴晴倒是时常去江宅的：“行啦，咱们去逛街，今天你看上什么统统我付银子！” 张晴晴乐开了花：“真的？” “再不走就是假的！” “走！” 三个人上了马车，江岚把马车重新装潢了，柔软的兔皮垫子，触手温热的手炉，绵软回弹的抱枕，马车不豪华，却处处妥帖，舒服至极。 张晴晴抱了一个花开富贵抱枕，靠着宽阔松软的椅子扶手上，反正没外人在，有些没形象，感叹：“有钱真好！” 江岚笑她：“这话说的，我们的父母官缺你吃穿了？” 张晴晴直起身子：“吃穿倒是不缺，只是我父亲一心为民，只求清名，他的养廉银子大多捐到县衙公库里去了，你看，我们家现在还住在县衙后院呢！” “之前不是说要升迁吗？升官了也用不着买宅子了啊！” “出了县丞那件事，父亲也是有连带责任的，至少这一次是不要想了。” 江岚也同情张县令，这真是一位好官。 她给张晴晴出主意：“你父亲不赚银子你可以赚啊！” 就等着江岚这句话，张晴晴眼睛亮起来：“我正有此意，你之前指导我描眉画眼，我觉得很神奇，整个人都好看了许多，你觉得，我开个胭脂铺子怎么样？” 不等江岚说话，她又兴致勃勃的继续说：“到时候可以帮人化妆，看到这么好的效果，我不信她们不买。” 看到出来张晴晴事先已经做过一些计划了，江岚觉得不错，体验式销售，日后还可以涉及宴会妆，新娘妆这一类，她点点头：“这主意很好！” 张晴晴狡黠的笑了笑：“那你要跟我合伙，我的化妆技术不如你，你可是能把女的化成男的呢！” 张县令升不了官这件事，江岚觉得自己是有一点点责任的，再加上这铺子指定不会赔，就同意了：“只是我要忙酒楼，这铺子你主导，本钱咱们一人一半，分成你六我四。” 张晴晴不同意：“咱俩五五分。” 江岚摇摇头，认真跟她分析：“在商言商，五五分是不公平的，一个铺子需要一个人时时照看着，我又不在，你六我四我还占着便宜呢。” 第五十八章 满载而归 两个人先去的就是胭脂铺子，这年代没有化工材料，都是纯天然无添加的护肤彩妆，就是现代大公司吹爆了的养肤系列纯天然植物提取精华那些。 江岚很少出来纯逛街，嫌麻烦，一般都是给小新买一些东西，难得有次机会，索性一次买齐，胭脂，口脂，眉笔，珍珠粉，都选的最好的，每样两份，有张晴晴一份。 看着江岚财大气粗的样子，张晴晴收起自己的那份，跟江岚许愿：“等我的胭脂铺子赚了大钱，也这么买东西，到时候逛大庸府让你随便挑随便选。” 江岚笑她：“那我等着。” 买完化妆品就是买衣服，接下来逛布坊，可巧，遇到了郑垣和陈希，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在选布料，郑垣还没怎么样，陈希先慌了，结结巴巴的解释：“江……江岚姐姐，我，我和郑大哥……是无意中碰到的，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她这番话解释下来，本来没多想的江岚和张晴晴，也忍不住多想了。 郑垣也觉得有些别扭，这布坊就是郑家在临昌县刚开不久的，他理所当然要在这里多照看，看到陈希来买布料他过来打个招呼。她看到郑垣很惊喜，郑家纺织起家，郑垣自然是行家，陈希让他帮忙选适合自己的布料，刚巧江岚两人过来，陈希一慌，本来很正常的事突然变得莫名诡异。 他甚至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江岚：这情景有些好笑啊，茶香四溢。 张晴晴怀疑的眼神在郑垣和陈希身上打量。 气氛一瞬间凝滞起来。 郑垣先说话，他自认问心无愧，不知道陈希慌什么：“你们俩要买布料吗？随便选，算我账上。” 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含笑看着江岚：“新回来的年货，我专门给你留了一箱，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你。” 他喊来掌柜的把库中珍藏的一箱布料搬出来，冰蓝色的织锦，鹅黄色的罗纱，浅青色透着光泽的绫罗缎面，都是江岚惯常穿的颜色，染的极好。 让江岚看了后，直接喊人搬到她的马车上，旁边陈希咬住下唇，盯着江岚，脸色很差，自觉难堪。 江岚淡淡的看了陈希一眼，她狼狈的错开眼神。 “多少银子？我不能白拿你的。” 店里有不少顾客在，郑垣往前走一步，站在江岚左侧，低声笑：“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个？只要你看得上，店里你全拿走，我求之不得。” 张晴晴在江岚右侧，很吃惊，这三个人的关系她怎么看不明白？ 江岚正色：“说什么呢！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何况咱们就是合伙关系罢了。” 郑垣沉默，陈希窃喜，张晴晴恍然明白了什么。 郑垣一向喜笑上扬的桃花眼平静下来：“这是我送你的节礼，合作伙伴的节礼总可以收吧。” 那倒不好拒绝，江岚点头：“嗯，我看看给你回什么。” “我刚好缺一个腰封，麻烦你帮我选一个。” 江岚：…… 她就算没谈过恋爱，也知道腰带这种贴身的物件不是一般朋友可以送的。 她呵呵一笑：“腰封还是算了，我没买过不懂，眼光不好，等下要去逛首饰铺子，给你选一个簪子吧。” 比没有强，郑垣炯炯有神的看着江岚：“我也去。” …… 去就去吧。 陈希这边已经收拾好心情，白皙的脸上绽放出怯怯的笑容：“刚才我担心你们俩看到我不喊你们一起，会生气，我今天要给表哥和伯伯买年礼，是自己来的，咱们接下来一起逛街吧。” 解释的挺牵强，江岚笑笑，不置可否。 小新看了半天，搞不懂他们大人在打什么哑谜，但是：“娘亲！我累了！” 走了半天，不是胭脂水粉就是衣服，没有东西吃，他的小腿迈不动啦！ 郑垣刮刮他的小鼻子：“小懒虫。” 随后把他抱起来：“都过了午时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这时候大部分酒楼都歇业了，郑垣直接带她们回了自己在临昌县的院子，两个厨娘已经开始准备，郑垣平日里对自己不薄，中午标准六菜一汤一点心，多了四个人，厨娘急忙把饭菜加量，再多做出四个菜式一个汤。 小新本来就饿了，郑家厨娘手艺也不错，故而对这顿饭很满意。 张晴晴很喜欢投喂小新，看着他脸颊鼓鼓的吃东西，像小松鼠一样可爱的紧，陈希也夹了一筷子牛肉给小新，牛肉难得，她也是好心，只是小新苦着脸：“娘亲，咬不动……” 陈希有些尴尬，江岚称没事，旁边的侍从忙用手帕托住让小新把牛肉吐出来。 大家都用的很好，郑家是豪富之家，生活标准远超常人，饭菜自然是美味的。 一行人吃完饭，在郑家院里的花园散步赏花消食，小新要午睡，几个大人泡了茶喝茶聊天，毕竟不是自己家，还有人等着，江岚看着时间，看他睡了两刻钟喊醒了他。 临昌县并不算大，首饰铺子一刻钟脚程就到了。 在陈希的建议下，江岚帮郑垣选了雕琢精致的象牙簪，当时就给了他。 陈希也选了一块羊脂玉玉佩，两根腰封，其中一个腰封，她想到除夕的时候送给郑垣。 江岚和张晴晴这次出来，满载而归，小新后来都不肯走路了，赖着郑垣抱他，也该各回各家了，几人在街边道分别。 江岚先把张晴晴送回县衙后院，马车上张晴晴直接开口问：“你对郑垣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本来觉得这厮长得挺帅发展一阵子可以谈个恋爱的…… 只是想起今天看到那一幕，他跟陈希相处的挺融洽，江岚无所谓了：“随缘吧。” 张晴晴犹豫了下说出口：“看希希那样，大概是喜欢郑垣的。”上次爬山陈希问江岚的时候，张晴晴在自家马车上，并不知情。 江岚漫不经心：“然后呢？” 张晴晴心一横把顾虑都说出来：“你傻啊，希希这类女子很招男人喜欢，虽然现在郑垣看着比较心悦你，难保不会移情别恋，你喜欢就趁早下手，别被人抢了去！” 所以晴晴还是跟自己一条心的，江岚很愉悦。 第五十九章 开悲田院 “我不喜欢他。”江岚摇摇头。 明显陈希对他有意，日常接触中有很明显的示好和亲近，他如果这种事都处理不好，这种男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张晴晴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江岚面上冷清，实则热心善良，人情世故上略单纯。 陈希虽然也是她的朋友，却因为身世坎坷，心有七窍，张晴晴怕江岚在陈希那里吃亏。 “不喜欢他最好，一个绣花枕头，也没什么好喜欢的。” 张晴晴想起当初江岚女扮男装，如果江岚真是男的，自己豁出脸皮也要嫁给她。 随即想到之前两人商议的事：“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我去找你说开胭脂铺的事。” 回头看到小新眨巴着大眼睛看她俩说话，摸摸他的小圆脑袋：“娘亲和姨姨说的话不能说出去哦！” 小新似懂非懂，但是听到了江岚说不喜欢郑垣，他点点头：“娘亲不喜欢郑叔叔我也不喜欢郑叔叔，我喜欢吴叔叔！” 江岚抚额。 张晴晴睁大眼睛：“这怎么还有个吴叔叔！江岚？！” 头疼，她揉揉额角：“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当初去海州有个同行的朋友，小新跟他相处的不错。” 张晴晴半信半疑，这时候县衙到了，秋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因为江岚不带侍女，张晴晴也不让她跟着。 秋月搀扶自家小姐下了马车，张晴晴只说明日再去找江岚。 回家的路上，小新苦着小脸：“娘亲，我什么时候能见吴叔叔，我都想他了。” 此时的吴叔叔正在吃烤鸡，他学着江岚那时刷上蜂蜜，撒了盐，总觉得没有江岚做的好吃，一出去两个月，很多事情堆积在一起待处理，忙的脚不着地，闲下来都大年二十四了，香满楼歇业。 他想起小新响亮清脆的：“吴叔叔！”那小娃娃真是难得的聪明。 教古诗背的快，理解的也快，他想起江岚静谧的睡颜，嗯，那匹小马不知道他们养的怎么样了，不是专业人士养不好马的，他得去瞧瞧，教教他们。 说走就走，吴蔚不顾此时已是晚上九点，翻上江宅的墙头，念念给小新打了水让他洗脚，江岚在屋里拿着炭笔在纸上写开胭脂铺子的一些思路，小新洗脚也是不肯老实的，小脚踩着水哈哈笑。 江岚训他：“好好洗脚！地上都湿了。” 江岚略带清冷的嗓音传来，吴蔚有些燥的心平定下来。 现在他蹲在墙头这样子被暗卫看到怕是要笑掉大牙，吴蔚冷静下来，扫了眼附近暗卫可以藏身的位置。 离吴蔚一公里树上的暗七：我什么都没看见。 吴蔚折返回营，江岚听到外面有动静，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猜测大概自己有些多疑了。 保险起见，她准备在墙头砌上一些尖锐的石片。 次日上午，江岚写着一些她知道的美容美妆类知识，感谢大学四年马不停蹄做兼职的自己，那时她是什么挣钱做什么。 她外形不错，给摄影婚纱店当过模特，也在美容店做过兼职，看化妆师化一次妆上千，她也仔细学过化妆，希望以后从事类似兼职，做警察除暴安良是她的梦想，别的技能赚钱嘛！ 但是张晴晴若想靠着胭脂铺子赚钱，可能会有点慢，毕竟不是餐饮类，每个人每天吃三顿，很容易就火起来。 她觉得还有个生意，挺适合张晴晴。 小新在一边写自己今天的作业，顾及到过年，隋先生给他的作业减半，每天两张大字。 他现在写字很有心得，总是赶着上午写完，下午就可以好好玩，石头也是两张，这是隋先生的最低底线。 小新写完就跟江岚说：“娘亲，我要去教石头哥哥写字。”小新当老师上瘾了。 江岚无奈，自己才学了半年就想教别人…… “念念你带他去吧，别让他在周爷爷那里淘气。” 念念应了，这几天相处发现主家很和善，她也活泼了不少：“小少爷一点也不淘气，真的，我都没见过这么懂事的三岁孩子。” 江岚更无奈了：“去吧去吧。” 说着话张晴晴就来了，带来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银子：“你看够不够？” 别说，张晴晴的私房银子还不少，近些年风调雨顺，除了前几年边境外无战事，本朝算富裕的，官员们的俸禄不低，张家不奢侈，但孩子少，女儿只有一个，就比较娇宠。 在勤俭的家风熏陶下，张晴晴除了爱买书也从不乱花钱，月银加平时爹爹哥哥给的，也存了六十两。 租铺子开店肯定是够了。 江岚拨拉了下张晴晴的家当：“你我一人六十两，一百二十两开店肯定够了。”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一楼胭脂铺，二楼做成像酒楼一样的隔间，买够二十两可以免费化全妆，美容。” “开业前推出一个新的化妆品，眼线笔，这个还需要研究一下。” “开业前三天一律八折，且进店就送一份口脂，要雇佣两个长相普通女子当场化妆，让她们看到直接效果，对了，要请两个会梳头发的，妆容要和头发结合在一起。” 张晴晴佩服的听江岚说完：“你这头脑是怎么长得？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列出个一二三四来，太厉害了！” 江岚有些汗颜：不都是现代营销熏陶出来的吗，看都看会了。 接着给她解释，眼线笔是什么样子，什么功效，张晴晴啧啧称奇，对自己的胭脂铺子也开始期待起来。 江岚跟她说起来昨天的新思路：“晴晴，如果让你今天花两文钱，明天能抽奖，有机会抽到二两银子，你愿意花这两文钱吗？” 张晴晴笑了：“还有这么好的事？” 江岚想起那些买彩票买疯魔的人：“只是有机会，不是一定能抽到。” 张晴晴满不在乎：“两文钱，连个肉包子都买不到，无所谓。”肉包子还三文钱一个呢。 “晴晴，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啊。”张晴晴有些莫名其妙。 “我说的这个，也能赚钱，但赚的钱最好做成慈善类的项目，比如悲田院，也要跟你父亲事先沟通一下。” “只是这样，这个就是只做好事没有收益，你愿意做吗？” 第六十章 不速之客 其实不能说是没有收益，但这件事必须基于福利的态度去做，也能让弱势群体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她曾经所在世界的福利彩票，大概有四分之一的利益用于福利项目，她打算拿出百分之五十，剩下的她和张晴晴四六分，由县衙监管。 她打听过，这里也有类似孤儿院的机构，叫悲田院，是由出家人开办的，经济支持都是香火银子。规模并不大，全凭僧人自愿，当然也没有监管，并不完善。 张晴晴不太明白：“跟父亲沟通？为什么啊？做慈善倒是没问题。”张家家风很正，为民做点事，她觉得是应该的。 事情不发展到那一步很难讲清楚。 江岚深吸一口气，早就想开孤儿院，就趁这次机会吧。 “先做准备吧。” 这些事情不是一蹶而就的，要做许多东西，化妆桌，眼线笔，抽奖券，抽奖箱…… 现在是年假期间，租铺子招人做眼线笔都需要时间，只能等过完年复工后再慢慢做。 ……………… 两个人商量好了年后计划，怕是要忙一阵子，趁现在还是年假就要好好玩儿。 冬天里的娱乐活动相较别的季节更少，今年几乎没下雪，干冷，张晴晴提议可以去郊外赏梅，她犹豫着问江岚：“要不要喊希希？” 江岚不太喜欢陈希，她喜欢郑垣没有错，但是在她面前故作姿态意图使她误会，就多多少少有点绿茶了。 但张晴晴和陈希认识在先，她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不让她俩往来。 “你定，都可以。” 张晴晴沉默两秒，最近希希的言行确实不太对劲…… “不喊她了。” 议定了去赏梅的事情，张晴晴起身告辞：“我要回去找找我的新衣服，我记得我有个鹅黄色的斗篷最适合赏梅穿了！还要找找那根梅花簪子。” 到底还是年轻姑娘，爱美的紧，江岚含笑看着张晴晴小鸟一样雀跃的飞出去。 江宅外面，好不容易等到张晴晴从里面出来，吴蔚带着亲随吴青，去敲了敲江宅大门。 江宅大门没有请守门人，石头的爷爷没事儿就拄着拐杖坐在门房处，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条缝看了看，是没见过的人，他警惕的问：“来找谁？” 吴青上前寒暄：“麻烦老丈通报下，就说故人来访。” 故人？他们家主人可是个女子，这男的是哪来的故人，石头的爷爷狐疑的看着主仆俩，他大声喊：“石头！” 在小新指导下已经写完字的石头正在读千字文，小新时不时纠正他的发音——得给先生一样阴阳顿挫。 石头应声出来，小新背着一只小手在石头后面——这是跟石头的爷爷学的。 石头年龄大一点，跑得快，他记性很好，门口这个客人很眼熟，不是常去香满楼吃饭的常客嘛！ 小新跟在后面慢吞吞的出来了，定睛一看：“吴叔叔！！！” 小胳膊小腿飞快的跑过来，吴蔚笑着蹲下来，小新扑到他怀里：“吴叔叔我可想你了!” 吴蔚：莫名其妙有种当爹的感觉。 既然是小新认识的，石头的爷爷就放了行，念念引着主仆二人进了主院。 江岚刚准备去找小新回来午休，刚推开门，看到气宇轩昂的吴蔚抱着小新正站在院里，给她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整个院子熠熠生辉。 江岚同样微笑致意，这吴大将军来这儿干嘛？ 把吴蔚请进屋，念念引着吴青去偏房喝茶，小新赖在吴叔叔身上不下来。 江岚亲自给吴蔚沏了一杯茶，在古代久了，这茶也慢慢的能品出茶香了，江岚比较喜欢淮阳茶，茶香淡淡，平和舒缓。吴蔚品了品，刚好是自己喜欢的茶。 不等江岚发问，他直接交代：“小马娇贵，不是专业养马的人不容易养好，我过来看一看。” 江岚不疑有他，心想着武人爱马是人之常情，点点头：“喝口茶暖一暖身子，咱们去看看太阳。” 小新乖乖窝在吴蔚怀里，本来小小的一团在吴蔚高大的身躯对比下显得更小了，闻言抬头给吴叔叔说话。 “我每天都去看太阳的！还给他喂草料，豆子！” 他觉得自己养的可好了。 吴蔚捏捏小新的脸，小孩子皮肤太嫩太软，他都不敢使一点力气：“真乖。” 得了夸奖，小新大眼睛笑眯眯的成了一个月牙。 孩子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吴蔚星辰一样的眼眸也带着笑，低头轻声问：“又背了几首诗？” “先生说我还小，不必背太多诗，现在每天认四个字，以前每天认两个。” 吴蔚点点头，有专业的夫子教就好。 茶也喝了，话也说了，其实已经心满意足可以告辞，但太阳还没看…… 几个人来到马棚这里，小新以前买的小棕马和太阳在一间马棚，马棚使用杂物间改造的，密封性不错，倒不会冷。 因为是小新的马，石头总是每天晚上来清理一次，所以马棚里很干净。 吴蔚看了，太阳被照顾的很好，那自己以后岂不是没有理由再来？ 他指着马身：“你们看太阳的毛是不是长了一些。” 小新仔细观察了下，好像差不多呀。 他摇摇头。 吴蔚说：“马冬天该剃毛的，这样才能让它的长毛更顺利长出来，也利于他运动。” 吴蔚说的不假，但这时候已经是深冬了啊，这么剃毛太阳会冷吧，太阳还是匹小马呢。 吴青疯狂腹诽，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出。 吴蔚却又笑道：“不过太阳还小，暂时不剃毛也可以，明年再剃。” 小新崇拜的看着吴蔚：“吴叔叔你懂得好多！”。 江岚却没有那么好糊弄：这说了一堆不相当于没说嘛。 小新拉拉吴蔚的衣服：“吴叔叔你现在可以教我骑马了吗？” 吴蔚正愁没法继续待下去，小新犹如神助。 “咱们去城外骑，我知道有个马场挺大，人也不多。”其实就是他自己的马场。 吴蔚转过头邀请江岚：“一起去吧，你也可以学一学。” 骑马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江岚必然是要看着小新的，古代会骑马和现代社会会开车一样重要，学会骑马有急事的时候就方便许多，江岚也需要学一学，刚好趁年假，还有个免费老师。 第六十一章 不期而遇 江岚和小新换了轻便的衣服，几人坐着马车，吴青在后面牵着太阳，出城去了。 小新有太阳了，江岚却是没有马的，吴蔚帮她选了一匹较温顺的小母马，学习骑马期间这种马最适合。 他心里盘算着，从边防带回来那几匹大宛马挑出个好的，等江岚学会了给她。 给太阳套上小马专属的马鞍缰绳，小新初生牛犊不怕虎，吴蔚把他放马上他就敢驾，太阳一抬蹄子他就觉得自己要掉下来了，急忙趴下抱住马脖子。 好在太阳跟他已经熟了，肯让他抱，稳稳的走着，小新就这样抱着太阳的头溜了一段路。 江岚笑她：“你这是躺马，不是骑马。” 小新死活不起来：“娘亲我起来会颠下去啊！” 吴蔚鼓励他：“我扶着你的腿，不会让你掉下来，你试一试。” 吴青拉着太阳的缰绳，吴蔚扶着小新得腿。 小新才小心翼翼的直起身来，沿着马场绕了三圈，渐渐找到了平衡，体会到了骑马的乐趣后—— “吴叔叔你不用扶着我了。” 吴蔚放开了手，只是自然跟在小新旁边。预防他掉下来可以接住他。 小新没多久就能踩着脚蹬满马场溜达了，当然，吴青一直在他旁边，吴青作为吴蔚亲随，身手很不错，护一个孩子不成问题。 吴蔚看小新渐入佳境，回头跟江岚说：“该你了。” 他这时想的有点多，教骑马是免不了身体接触的…… 江岚点点头，扶着吴蔚的胳膊，踩着马凳上了马，刚上去还好，马一动，她“啊！”的一声觉得自己要掉下来了！ 吴蔚伸出手想扶她，她手忙脚乱的抱住吴蔚的脖子，吴蔚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为了不唐突江岚，他的双手伸的直直的，江岚还在马上，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吴蔚口有些干，他低沉的声音在江岚耳边响起：“得罪了。” 把江岚抱下马，江岚立马松开了手，吴蔚有些失神，怀念刚才软香在怀的感觉。 江岚只觉丢人丢到家了，刚才她还在笑话小新，谁知道马背上面的感觉那么刺激，她连抱马脖子的技术都没有，还抱着吴蔚……没脸见人了。 江岚手足无措的站在哪，吴蔚心神不宁的站在哪。 小新看到娘亲差点掉下来有点急，吴青牵着他的小马过来，小新在吴青的帮助下跳下来：“娘亲你没事吧！” 江岚脸微红：“没事！” 吴蔚也回了神：“对不起，是我忘了提前跟你说，第一次骑马会坐不稳。” 江岚摇摇头：“是我托大了。” 吴蔚眼神飘忽，不看江岚：“还要学吗？” 她自认不是遇到挫折就放弃的人。 “当然要学！” 马场的侍从在前面牵着马，吴蔚在马旁边守着，江岚这次有了心理准备，上马拉着缰绳稳住了身子。 虽然还有左摇右晃的感觉，至少不会直接掉下来了。 刚刚吴蔚跑神只不过须臾，害得江岚差点掉下来，这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作为大人江岚要比小新强多了，四五圈后，她就能不用别人帮忙骑着马慢慢溜达了。 母子俩都觉得骑车刺激又好玩，如果不是天色黑了都不想走。 吴蔚强行把小新抱下来：“第一次骑马很容易大腿痛，好在现在穿的厚，不明显。” 江岚刚回到地上有些不适应，觉得地都在颠，很是好玩，大腿内侧确实有一点疼，但不严重。 她拉住还想往马上翻的小崽子：“听话，回家。” 娘亲的权威是毋庸置疑的，小新耷拉着小脑袋：“好。” 吴蔚不忍心了：“想玩明天还带你来。” 小新眼睛亮亮的抬起头。 江岚否决：“明天要跟着晴晴姨姨去看梅花。” 小新噘噘嘴：“我不想看梅花了。” 吴蔚：看梅花？吴青说那种赏花宴总是有很多才子佳人看对眼。 吴蔚把小新抱起来哄他：“叔叔想看梅花，叔叔都七八年没见过梅花了。” 小新：七八年比我年龄都大了。 小新善解人意的表示：“吴叔叔我带你去看梅花！” 吴蔚目若朗星：“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明天去看梅花，后天我还带你来骑马。” 小新：“嗯！” 江岚：……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吗？ 这吴大将军怎么有一种要缠上她们母子俩的感觉？有这么喜欢小新吗？ 把江岚和小新送到江宅门口，吴蔚彬彬有礼：“明天吃过早饭我过来。” 江岚：“哦。” 第二天早上的马车里，张晴晴看看外面抱着小新骑马的英武不凡的男人，小新口中的吴叔叔，眼神毛毛的看着江岚：“这个好，丰神俊朗的，比郑垣强，不是同行的朋友吗？这怎么回事？” “就是普通朋友的往来，我这样说你信吗？” 张晴晴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江岚：“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此时的梅园，梅心亭中，一男一女对坐，女子娇娇怯怯，我见犹怜，男子一双桃花眼，似乎总是带着笑。 郑垣环顾四周：“江岚她们呢？” 陈希咬着下唇，有些无措，昨天她邀郑垣来赏梅，郑垣婉拒说男子赏花太娘娘腔。 陈希一时心急说：“要不我喊上江岚姐姐和晴晴姐姐？” 郑垣满口答应。 可是她没有喊，她回到家试新衣服选首饰选了好久，到想去跟晴晴说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责怪贴身侍女没提醒她，侍女蔓蔓也很委屈，吃饭喊她她都不吃，说别的她听得进去吗？ 她转念一想也好，可以跟郑垣单独相处，或许郑垣就能发现她的美，她的好。 现在郑垣看到她只问江岚，她很伤心，又不想郑垣误会她撒谎，陈希咬咬牙准备坦白心迹。 “郑大哥，其实我……” “希希？” 郑垣和陈希转过头，看到江岚和张晴晴挽着胳膊，吴蔚抱着小新。 江岚：到哪都能碰到这俩人？ 张晴晴：没喊希希被抓个正着，怎么解释比较好？ 吴蔚：这不是跟江岚合伙的人吗？有情人了很好。 陈希：大概不用被拆穿说谎了，可惜没说出口。 郑垣：谁告诉我这男的是谁？？？还抱着江岚的儿子！ 小新：大家为什么这么久不说话？ ……………… 第六十二章 郎情妾意 郑垣率先站起来打破沉默：“你们来晚了！” 江岚和张晴晴：什么叫来晚了？？ 陈希连忙打圆场：“梅花开的正好，我们去赏梅吧。” 几个人各怀心思的游园子，陈希笑的可亲：“伯父这个梅园开了五六年了，后院里有个地窖专门存了雪水可以煮梅花茶喝，中午还有梅花宴，今天我请大家。” 梅园是陈员外的，如今交给儿子打理，陈希把表哥拿捏得死死的，此时宛若主人一样。 众人说起别的，没有人提谁约谁前来的事，陈希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郑垣已经认出吴蔚就是那个香满楼常客，怎么歇业了还能跟过来？ 他拱拱手：“这位兄台是……” 梅园里梅树枝低而料峭，吴蔚担心小新被扎到，一路抱着他，刚好可以不回礼，淡淡说道：“我姓吴，在边防军待过一阵子。” 原来是个退役军人，郑垣觉得威胁小了许多，江岚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粗枝大叶的武夫。 吴蔚并不问郑垣身份，他早已经把他调查清楚了，一个富家纨绔子弟，不足为惧。 梅园里都是蜿蜒的小路，整个梅园分为两部分，东边是白梅，西边是红梅，白的胜雪，红的似火。 众人在白梅园漫步，清冷的白梅花瓣时不时飘落，小新都赞叹漂亮。 陈希让侍女折了一枝她喜欢的梅花，欣喜的抱过来，对众人说：“我最喜白梅，大家有喜欢的也可以折回去，装在瓷瓶中最为雅致。” 张晴晴点头称是，她也喜欢白梅，就选了两三枝直直的梅花，江岚没有偏好，白红各有千秋，随大流折了一大枝，家里博古架买的有梅瓶，刚好派上用场。 郑垣今日一身月白长衫，桃花眼弯弯：“江岚你帮我选一枝吧。” 小小的要求，江岚观察好看的梅枝，陈希似不经意的指着某处：“那支梅花枝条嶙峋，梅花密集，很适合在男子书房。” 说着就让侍女折下来，她亲手拿了奉给郑垣。 郑垣能感觉到陈希对他的好感，此时陈希瘦削的身躯盈盈站在梅林前，柔弱的少女面有恳求之意，他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她，她多难堪啊。 郑垣含笑接过梅花。 江岚微微一笑，若是之前三番五次郑垣和陈希凑在一起是误会的话，那现在眼前这一幕是她亲眼所见，总不会是误会了吧。 多情公子心肠软，舍不得拒绝白莲花一样的陈希，那就不要再来惹霸王花一样的江岚了。 她江岚，不屑于被二选一，看不上优柔寡断的男人。 郑垣不过是长的好一点罢了，又不是没有比他好看的，现场就有一位。 自此，郑垣跟她，只是合作伙伴的朋友关系了。 郑垣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出局，还弯着眉眼看向江岚：“你再帮我选一枝吧，我放在寝房里。” 江岚笑吟吟道：“我更喜欢红梅，白梅花欣赏不来。” 郑垣欲开口吴蔚点了头：“我也喜欢红梅，在冬日里看着暖，我们去赏红梅吧。” 几个人抬脚就走，郑垣错过了说话的机会，落在后面跟陈希一起。 郑垣接了自己的花，陈希内心很雀跃，脸上都染上一起红晕，显得越发动人，她含羞问郑垣：“郑大哥喜欢红梅还是白梅？等下希希给你泡梅花茶喝。” 陈希刚才明确说了自己喜欢白梅，如今这边只有他们两人，他没必要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快，他敷衍的说：“白梅。” 然后快步跟上了前面几个人。 吴蔚把小新放在地上，从一根枝干上折了两支红梅，一支递给江岚，一支自己拿着，江岚恍然未觉，张晴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他坦荡荡的回望张晴晴一眼。 几个人随意逛，红梅院挺大，郑垣好不容易赶了上来找到他们，陈希的侍女蔓蔓这时过来请人：“大家去梅心亭吧，我家小姐摆好了茶具，请各位喝梅花茶。” 郑垣又没来得及让江岚帮他折红梅，只能跟着大家去品茶。 梅心亭中，一套雨后初晴的浅色茶套，陈希有条不紊的洗茶，分茶，芊芊素手轻抬微放，动作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将茶炉里烧开的水顺着茶洗倒进杯子中，薄如蝉翼的白梅花瓣轻巧的浮动在水面上，仿佛四周的梅香都是从杯中溢出，令人赞叹。 陈希把茶杯奉给几人，她巧笑倩兮，首先给的就是郑垣：“郑大哥用茶。” 郑垣刚刚也被陈希优雅的茶艺打动，漂亮优雅的女子喜欢自己，怎么着也是有面子的，逛了一上去，确实有些口渴，他桃花眼中充满鼓励：“茶不错。” 陈希像获得了莫大的褒奖，整张脸都亮堂起来。 再次斟茶，将每杯茶奉到在场宾客手里。 淡淡的梅花清香，就是普通花茶，江岚尝了尝，一笑置之，吴蔚没有喝，他只喜欢淮阳茶，别的茶都不喝。 喝完茶已是中午，梅花宴设在梅园别苑里面，先上了六碟精致的各色梅花糕，小新最喜欢这种又甜又香又好看的点心，吴蔚给他每种拿了一块儿。 吃完小新还想要，江岚不给了：“等下吃饭，只吃点心会长不高。” 小新泄气的窝在座位上，直勾勾的看着糕点，吴蔚在他旁边，转头跟江岚说话：“吃完饭就回去？” 梅花也赏了，花枝也折了，梅花茶也喝了，梅花宴也正在吃，此行挺圆满，该回去。 江岚点点头：“下午要买些年货。” 吴蔚一边跟江岚说话，一边手里悄悄捏了点心在桌子下面递给小新，小新被人戳了戳，低头一看，嘿！ 吴蔚身躯高大，把小新挡的严严实实，小新吃完后偷偷的笑，像偷了油的小老鼠一样，用小手捂住嘴巴，江岚听到动静，歪过身子，看到他手上的碎屑，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一言难尽的看了看吴蔚。 听到他们说话郑垣熟稔的插嘴：“我跟你一起买年货，街上的铺子都是朋友开的。” 郑家家业大，商贾有自己的圈子，郑垣到了临昌县后迅速打入了这个圈子。 陈希柔柔的开口：“我也跟你们一起吧，刚好也有些过年的物什要买。” 江岚头都大了，怎么还躲不开你俩了，非要在她面前郎情妾意？ 第六十三章 余桃有喜 张晴晴看出江岚的心思，帮她解围：“我们买女孩子的东西你跟着算怎么回事？” 郑垣悻悻，陈希看到郑垣不去了，也笑了笑，只字不提一起的事。 张晴晴看到陈希的做派，心彻底冷了，希希也柔柔弱弱的对自己哭诉过身世，跟她说她俩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怎么，为了一个郑垣好朋友不要了吗？ 回程的路上，陈希果然只字不提一起逛街的事，张晴晴面上有些冷，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江岚敏锐的感觉到张晴晴的情绪，笑着拉过她的手：“朋友之间相伴一程就是幸事，没必要强求，缘合则聚，缘去则散。” 张晴晴沉默。 过了几分钟她认真的抬起头看着江岚：“我永远不会那样，我们要一直做好朋友。” 江岚握紧她的手：“好。” 说要去买年货是真的，至少对联，肉，糖果，红封要准备，江岚还要去给赵里正，余桃，隋先生几家送年礼。 江岚早已列好了各家的礼单。 赵里正家就多买吃食，半只羊，二十斤猪肉，知味坊新年点心一提八盒，再把香满楼当时备用的新涮锅给赵里正一口，打包一些肉食涮菜扎紧了给他带过去，让他在家好好吃一顿涮羊肉，当时给赵里正的免费卡他没少在村里炫耀，却一次也没来吃过。 给郑氏准备了一支精巧的银簪，两匹县城正时兴的布料。 余桃家同样半只羊，二十斤猪肉，还请了一张观音送子图，给余桃和她婆婆一人一支银簪，三十斤棉花，三匹布。 隋先生那里就要雅致一些，直接给了他二十四张免费卡，方便他去香满楼宴请朋友，又买了六本有名的出游传记，上好的笔墨纸砚一套，外加一枚玉石镇纸，这个玉石品色极佳，是在海州淘来的。 东西买的多，可以直接跟店家报江宅地址，店家送货上门。 吴蔚跟着逛了一下午，跟小新一起远远落在张晴晴和江岚后面，小新吃了糖葫芦，糖人，红豆糕，炸丸子…… 吴蔚手里还拿了彩泥人，编织的小老虎，喜庆的贴纸…… 甚至他俩还消失了一会儿，等到再出现的时候，小新雄赳赳气昂昂的穿着骑装，神气的很。 小新手里还抱着一包衣服，跑过来放到江岚手里：“娘亲，我给你挑的！”只不过吴叔叔付的钱。 吴蔚似不经意的说：“这是成品骑装，某些地方可能不妥帖，我给小新定做的两套正常一周后做好，现在赶上过年，估计要到年后了。” “你要不要也做两套，骑马穿很方便。” 江岚想想也是，到逛布纺的时候，就跟张晴晴一起都在裁缝那里量了尺寸，约定年后取。 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小新的肚子圆滚滚的，一口也不肯吃，江岚没忍住，白了吴蔚一眼。 没见过这么宠别人孩子的！ 这么喜欢自己去生个啊，她相信全大吴愿意给吴大将军生孩子的女子，队能从临昌县排到京都去！ 江岚可不会觉得吴蔚喜欢自己，即使她赞成人人平等，可她跟吴大将军的差距太太太太太太大了。 一个位高权重的实权将军没理由喜欢一个三岁孩子的娘。 说他很喜欢这个三岁孩子她还是信的，毕竟她们家小新可爱聪明人小鬼大，谁见了都喜欢。 张晴晴又去跟上次不同的另一家胭脂铺子每种作用的化妆品买了一份，美其名曰调查市场——这个词跟江岚学的。 几个人都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次日又是吴蔚陪着小新在马场撒欢的一天，江岚也有了一定进步，可以骑着马慢跑了，很受鼓舞，当下决定把该送的年礼送出去，还来继续学。 首先去的是赵里正家，江岚的年礼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赵里正看着一堆吃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却努力板着脸：“才有钱了几日，买这么多东西，家里就这几口人，哪里吃的完！” 江岚痞笑：“吃不完我拿回去吧，给我徒弟折成奖金发了。” 赵里正滞了一下，哪儿有送的礼还拿回去的！ 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应该客气推辞他再收下的吗？发给赵云峰那傻小子啥用，就知道带银子回来，不买吃的。 郑氏横了他一眼：“跟自己人还说什么客气话！” 美滋滋的带上了银簪，照了照铜镜问江岚：“好看不？” 赵里正抢着回答：“好看，好看。” 小新在一旁吃着糖糕，也煞有其事的点头：“好看！” 郑氏不客气的往他脸上亲一口。 江岚从袖袋里掏出三个红封，徒弟自然是要发的，雪儿那么小当然也得发，都有了也不能落下赵雪峰。 红包里装的两个银裸子，不偏不倚，三个人都是一两，几个孩子没当江岚面打开，道过谢后几个人偷偷摸摸去院子里打开看了，这么多！ 一般压惊钱都是几个铜板，直接发银子他们还是第一次收，赵云峰和赵雪峰不太在意，雪儿现在是不会挣钱的，她悄悄跟两个哥哥商量：“大哥二哥，这两个银裸子，咱们都给娘一个，行不？” 谁嫌钱银子啊，赵云峰和赵雪峰的工钱也是大半交给郑氏的，因为要存钱娶媳妇。 几个人商量好，悄咪咪的每人昧下半两银子，过了个富裕年。 郑氏在屋里说江岚：“这还没过年呢就发压惊钱，我给小新得要等到除夕给他。” 顿了顿问：“你们除夕回村过年吗？” 回老家过年是习俗，江岚点点头。 郑氏开心了：“你把屋里钥匙给我，我提前给你们打扫一下。” 在余桃家就更热闹了，余桃去喝杯水，余桃的婆婆和赵大山都要一左一右在余桃两边虚托着她，小新穿着一身小福娃衣服，睁大了眼睛：“桃姨你怎么啦！” 哒哒哒的跑过来要仔细看，赵大山一把把他抱起来：“小新乖，你桃姨现在只能看，不能碰。” “啊？” 看着余桃全家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意，江岚心里有了猜测：“这是有喜了？” 余桃的婆婆笑的能看到后槽牙了：“可不是！刚发现有一个多月！” 第六十四章 陈希上门 余桃温柔的摸摸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这孩子太乖了，我一点都没感觉出来，也不想吐。” 就是算账老犯困就想让大夫把把脉，结果就把出了喜脉。 又问江岚：“你当初怀小新怎么样？吐的厉害吗？” 江岚：…… 这个话题没法聊，江岚只是笑着摇摇头，让忠叔把节礼中的食材都放到厨房，请出那张观音送子图。 “这个我请的晚了。” 余桃的婆婆赶忙接过：“晚什么！这也是刚把出来的，指不定就是菩萨保佑的！” 欢欢喜喜去供在余桃的卧室里，还说让菩萨保佑生个小新一样聪明的娃娃，男孩儿女孩儿都行！ 小新听懂了：“桃姨你肚子里有小宝宝啦！” 余桃捧捧他的小脸：“对呀！” 小新大眼睛笑成月牙：“太好了！等他出来我教他骑马！” 余桃顺着他说话：“小新都会骑马了呀！真厉害！” 小新骄傲的点点头：“吴叔叔教我的！” 余桃和赵大山刷的一下看向江岚，用眼神发问：这吴叔叔是谁？ 江岚汗颜，呵呵笑着：“香满楼的常客，你们也见过的。” 余桃蹙起眉头思考：“哪个？常客挺多的。” 江岚无奈：“皮肤有些黑，个子很高，总是两个人来，长的很好看那个。” 余桃和赵大山瞬间脑子里有了影像：“那个啊！” 确实长的很好看，跟郑垣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一个是富家子弟，一个是铁血硬汉。 还是后者看起来有安全感，值得托付终身。 余桃点点头：“那个人看着不错，你们……” 江岚头大：“最普通的朋友关系，他就是比较喜欢小新。” 这个赵大山信，小新这孩子确实招人稀罕。 江岚想了想问：“过完年桃姐还去酒楼吗？” 按理说他们这胎来之不易，应该在家好好养的。 可是余桃基本是坐着算账，其实不影响什么。 余桃点点头：“自然要去的，我现在没什么反应，孩子乖，我多给他挣点钱，以后也供他读书。” 有志气，江岚点点头。 “也不要勉强，如果不舒服倒是一定要说。” “肯定的。” 送完节礼后还是回到临昌县，日子在去马场学骑马中过去，很快到了正月二十八。 早上江岚醒了，捏捏小新的小鼻子，小新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江岚亲亲他的小脸：“起床吃丸子啦！” 两秒后小新睁开眼睛：“丸子在哪？” 这两天小新爱上了厨娘做的莲藕肉丸子，又脆又香，总是时不时溜进厨房拿几个。 江岚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去刷牙洗脸，早饭有丸子。” 小新精神奕奕的洗脸刷牙，然后坐到餐桌前等着吃丸子。 心满意足吃过早饭后，小新被娘亲拉着手贴对联，看着娘亲贴好横联，小新跃跃欲试，江岚给他一张福字，他拿起刷子在福字背面抹上浆糊，娘亲抱着他把福字倒贴在门上。 福字他也是认识的，小新歪着头看了看：“娘亲娘亲，福倒了！” 江岚和念念都笑了起来，小新疑惑：“你们笑什么呀！” 念念拿手绢擦掉小新手上不小心沾上的浆糊，说：“笑，福到了啊！” 小新想了想嘿嘿嘿：“原来是这样啊！” 上午贴年画，贴窗花，贴对联，江岚小新和念念忙活了一上去，下午听说隋先生在家，江岚带着小新忙去送年礼。 隋先生最近不是跟朋友喝茶，就是宴请朋友喝酒，空闲的时间不好找。 忠叔带着给隋先生的年礼，小新换了一套喜气洋洋的拜年的衣服，三人去了隋先生的西厢院， 隋先生正在看书，看到小新过来冲他拍拍手，小新抱住隋先生的胳膊：“先生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啊，我都找不到你！” 隋先生摸摸小新的小脑袋：“找我什么事？” 小新偷偷拿出一个墨瓷笔搁，献宝一样放在先生手里：“娘亲买东西的时候我听到旁边的人说，极有学问的人才用这个，我偷偷买下来了。” 这事儿，江岚真的还不知道，那句话大概是小二为了卖东西奉承顾客的，被小新听到信以为真。 隋先生笑了，孩子的一片赤子之心，最让人动容，也最珍贵。 隋先生认真的把笔搁放在自己的宝贝书桌上：“先生以后会一直用小新的笔搁，好不好？” 小新开心了，用力点点头：“嗯！” 从西厢院回来，石头送过来一张拜帖，张晴晴和陈希明日要来送年礼，江岚收了回复说明日在家。 张晴晴最多支会人来说一声，正儿八经上拜帖，恐怕是陈希的意思。 她们俩是第二天巳时到的，年礼直接放库房，张晴晴跟江岚聊着闲话，陈希明显心不在焉。 数次对着江岚欲语又止，傻子都看得出来，江岚只当没看见，她有些厌烦这种迂回的招数。 最后是张晴晴沉不住气了，她端庄的笑：“希希有什么话直说吧！咱们都不是外人。” 陈希定定的看着江岚，没说话眼泪先含在眸子里，柔柔弱弱的起身行礼。 “江岚姐姐，我一直很敬佩你，你是女中豪杰，能够自己出远门，做生意，还能自己把孩子带大养的那么好，大家都喜欢你，我也想成为您这样的人，可是我做不到……” 江岚有些头大，这高帽子一顶一顶的带着干嘛呢！ 江岚递给她一个新帕子：“擦擦眼泪，直接说。” 陈希接过，按了按眼角：“陈希有个不情之请，江岚姐姐说过对郑公子无意，可是郑公子却是满心都是江岚姐姐，自从那日郑公子为我解围，我就……江岚姐姐，日后郑公子若是约你，你可否直接拒了他，和他断绝往来，你明明不喜欢他，就不要给他念想，这样……他也能回头看看我。” 江岚面无表情，她确实不喜欢郑垣，如今有了陈希这个麻烦，她更不想招惹郑垣，可是自己不去招惹和被别人逼着不招惹是不一样的，现在的感觉可以用两个字形容──憋屈！ 江岚没说话，张晴晴站起来，冷笑一声：“希希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五章 买一送一 陈希没想到发难的是张晴晴，她有些慌乱：“晴晴，江岚姐姐不喜欢郑垣……何不成全了我……” 张晴晴摇摇头：“希希，这是喜不喜欢郑垣的问题吗？你喜欢郑垣，你尽可以去争取，这关江岚什么事？你有什么立场来要求江岚和郑垣断绝往来，如你所说，江岚自己做生意，带着一个幼童走到今天不容易，她只有一个香满楼，那是她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生意，郑垣跟她合伙，你凭什么让他们不往来？你这样以自己弱势逼迫江岚，话里话外若江岚不应你就是钓着郑垣，居心何在？” “我没有！晴晴，我不懂他们生意的事，我只是……”陈希眼泪流了下来，慌乱的解释，怎么曾经的好姐妹都不跟她站在同一个立场呢？ 张晴晴心寒，继续说：“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不必解释，而且我明白的告诉你，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你需要解决的是郑垣不喜欢你的问题，而不是江岚。别用你的自私绑架江岚的善良，你也没有资格跟江岚提要求。” 最后她又下了一剂猛药：“而且，你怎么知道，郑垣放弃了江岚，就会喜欢你呢？你凭什么？” 陈希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她有如此不堪吗？在晴晴眼里，她就不配被人喜欢吗？ 是了，她不过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女罢了…… 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哭的隐忍沉痛，陈希的性格，即使痛苦也不会喧哗，陈希的贴身侍女不忍抱过她，愤愤不平：“张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家小姐身世坎坷，多么不容易！她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陈希哽咽着制止了她：“蔓蔓不要说了……我们走……不要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蔓蔓扶着陈希出了江宅，张晴晴看着她们，突然坐倒在椅子上，秋月连忙扶住她，张晴晴已然哽咽：“我没事。” 江岚很感动张晴晴刚才说的一番话，她很少被人如此维护，她走过来给张晴晴擦了眼泪，轻轻拥着她，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张晴晴声音带着泪意：“晴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不过是一个男人，怎么就变成这样……” 江岚很清醒，递给她一杯茶润喉咙，漫不经心的说：“她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只是你以前带给她的都是利益，没有挡过她的路罢了。 张晴晴有些迷茫：是吗？她看错朋友了吗？ 江岚微笑而坚定的看着她：“不过是一个道不同的朋友，不用为她伤心，我也会跟郑垣少接触的。” 实在不耐烦跟这种小白花打交道，她都懒得出手，郑垣也傻不拉叽不会拒绝人，拎不清。 张晴晴心绪稍定：江岚还是太善良了，就像当初救她一样。 江岚如果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叹气：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正月二十九，江岚下午回赵家村，带着小新，忠叔和念念，厨娘放假了。 她把一些不准备带回去的肉和菜给石头祖孙俩送过去，告诉他们自己初二回来。 石头也想跟着江岚，只是爷爷行动不便，只好作罢，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一定能守好家。 是的，东家说他跟了小新改了姓以后，这也是他的家了。 江岚微笑着鼓励他好好学习，又给他发了压惊钱，同样是一两。 石头刚出去又跑回来报告：“那个人又来啦！” 吴蔚人高马大的走过来，后面吴青带着节礼，江岚迷惑：“他给自己送哪门子的节礼？” 吴蔚不等她问直接说：“给小新的。” 江岚恍然大悟。 心里寻思要不让小新认个干爹算了，只是想到吴蔚的身份，难免有贪图富贵的嫌疑，就默不作声。 节礼都是玩具和吃的，给江岚的只有一匹孔雀罗和一根不怎么精致的金簪。 江岚想，自己就是买一送一后面那个一，还要求什么精致不精致，笑着收下了。 吴青看着江岚敷衍的笑容，心里为将军默哀，去买个好点的金簪玉簪不就好了，非要自己做簪子，看人家姑娘都不带正眼看的，做的……他都有些看不上。 吴蔚假装不知道江岚她们要回赵家村，小心的套小新的话，然后“惊喜”的说：“我也要回赵家村那边，刚好可以趁你们的马车。” 吴青：将军我都没眼看你了。 江岚挺敬佩：吴大将军挺节俭的，送年礼送个便宜的，马车都蹭别人的。真是个清正廉明的将军。 …… 在路上，江岚犹豫再三，问出了口：“吴大将军这是要在山上过年吗？” 吴蔚对小新实在是好，她于情于理该关心一下，大过年的有家不能回，也挺惨的。 吴蔚点点头，他倒不是为了江岚留在这里，暗卫没有家，都是从孤儿中挑选的，且这种训练理所当然没有节假日，他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与自己的兵共进退。 将士们在这里苦练，自己回家过年，他做不出来这种事。 再加上，他也没有家了。 这种机密话题不适合深聊，江岚随口客套：“挺辛苦的。” 吴蔚垂眸：“辛苦倒不辛苦，就是年夜饭没处吃。” 话说到这份上，小新眼睛亮亮的看着江岚：“吴叔叔可以来咱家吃啊。” 看着一大一小期待的眼神，江岚只好说：“好啊。” 家里已经被赵云峰兄妹三人打扫的干干净净，被子都是整洁松软的新棉被，缸里有水，厨房有米面。 每个屋还贴了春联，福字。 赵云峰这种面面俱到的性格，很适合做大掌柜。 余桃的弟妹过来找江岚，热络的笑：“婆母让喊你们来家里吃饭。” 余桃的婆婆很想得开，三个儿子一成亲就分家了，三户人家独门独院，院墙连着，平日处的很亲近。 只有过年过节一起吃饭。 余桃的婆婆公公跟着赵大山过，赵大山是大儿子。 江岚平日里也是见过余桃弟妹钱氏的，只是不熟，跟余桃不同，钱氏进门没半年就有喜，三年生俩，在家里带孩子做家务活也不怎么出门。 江岚道谢：“家里什么都有，就不去了，替我谢谢秦大娘。” 钱氏再三邀约，现在大哥大嫂跟着江岚赚钱呢，当然要亲近些。 第六十六章 娘亲养你 江岚笑着推辞：“真的不去了，家里还有丫鬟车夫，不好去叨扰。” 钱氏看江岚不是客套，确实人多不方便，就不拉她了，脸上带笑说：“有空去家里玩。” 江岚点点头。 过了申时江岚指导着念念开始做晚饭，带回来的有厨娘炸好的小酥肉，肉丸子，素丸子，鸡块和鱼块。 还有在江岚指导下卤的鸡爪，羊蹄，鸡蛋。 焖了一盘小酥肉，溜了一盘丸子，摆了一盘子卤菜，炒了一盘青菜，葱爆羊肉，凉调萝卜丝。 屋里四个人一起包了猪肉白菜馅儿饺子，总共五个人，整整包了三锅排。 天色微黑小新就站在门口等，一直到太阳彻底落山，吴蔚没有来。 念念把小新带回来，小新嘟着小脸，声音里带着委屈：“吴叔叔说话不算话！” 江岚给小新吹凉一个肉丸子，让他咬一口，安慰他：“吴叔叔很忙，可能有事耽搁了？” 话音未落，吴蔚就从墙头跳了下来。 小新瞬间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吴叔叔！”小胳膊小腿跑过去。 吴蔚把小新抱起来。 江岚沉默的看着吴蔚跳下来的地方。 吴蔚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一脸理所当然：“走大门别人会说你闲话。” 想的挺周到。 小新不管他们说的这些，在吴叔叔怀里扭着手指着餐桌：“吃丸子！” 吴蔚抱着他坐到小新原来的座位上，先给他夹了一个肉丸子，肉丸子炖的烂烂的，分开两半给他吃。 江岚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么宠溺孩子了：“让他自己坐位子上吃。” 念念忙添了一张椅子在小新旁边。 吴蔚放下小新开始吃饭，他的速度很快，却难得的保持着得体，饭桌礼仪极好。 好归好，吃东西完全不客气，啃了一根卤的烂烂的羊蹄，又吃了两大盘饺子，在啃第二根羊蹄的时候，小新看呆了：“吴叔叔你吃的好多啊！” 童言无忌：“吴叔叔你娘亲养得活你吗？” 屋里瞬间静了下来，吴蔚停住了，江岚也停住了。 然后吴蔚自嘲的笑笑：“养不活。”接着吃羊蹄。 小新敏感的发现吴蔚心情不佳，大眼睛里盛满了同情：“你不用怕，我娘亲很厉害，我让我娘亲养活你。” “咳咳咳咳咳…” “娘亲你怎么了？”小新急了。 江岚喝了好几口水才平息住咳嗽，努力摆出正经的神色教导小新：“小新，吴叔叔是大人了，他能养活自己，不用娘亲养活。” 小新似懂非懂：“哦。” 吴蔚刚刚些许低落的心情好转，被汤碗挡住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吃完饭吴蔚陪着小新玩玩具，小新有很多玩具没带到临昌县，如今拿出来兴致很高，一大一小时在交流玩法，充满磁性的男低音和童音时而想起，无比和谐。 玩着玩着小新打哈欠，吴蔚陪他把最后一块七巧板拼好，说：“叔叔抱着你睡觉。” 小新乖乖的点头，吴蔚抱着他，在屋檐下走了一个来回，小新就睡着了。 江岚站在门口看他们俩，吴蔚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子投下一片阴影，江岚伸手，轻声说：“给我吧。” 吴蔚摇摇头：“他挺重的，我把他放在他床上。” 小新跟江岚还没有分床睡，江岚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吴蔚把小新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内侧，嗅到闺床上跟江岚身上相同的淡淡女子香气，有些失神。 江岚没有跟进去，站在门口，吴蔚出来后耳朵后有些发烧：“我走了。” 江岚：“嗯。” 吴蔚却没动。 他又说：“我明晚再来。” 江岚：“好。” 吴蔚心情甚好的跳墙走了，江岚回想着刚才的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大年三十。 村里成亲结队的孩子笑着闹着玩，身上的衣服大多是新的，在屋里时不时能听到爆竹声响起，空气中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气息。 上午郑氏带着雪儿和余桃一起来找江岚说话，带着瓜子花生米。 江岚揶揄着看余桃的肚子：“大山哥和秦姨舍得让你出来？” 余桃一脸幸福的烦恼：“别提了，磨了好久嘴皮子才出来的。” 郑氏笑着劝她：“第一胎前几月确实该小心一些。” 小新探出头：“谁叫我？” 几个女人笑起来。 念念陪着小新和赵雪儿在里面玩吴蔚送他的九连环，郑氏给念念一把花生，嘱托她扒开后掰成两半再喂给小新吃。 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给江岚请示过后，赵雪儿带着小新去村里玩。 屋里郑氏言语里带着感激说：“托妹子的福，今年咱们村卖菜挣了不少银子，村里过年都能多吃几天肉了。” 江岚笑着摇摇头：“他们卖菜我给银子，托我什么福。” 余桃认真的说：“是该谢谢你，要的量大，给的价钱高，且种菜不用离开家，也是一门好营生了。” 郑氏殷切的看着江岚：“妹子还要不要人手，村里有几家小子闲着，家里都指望他们去做点工，都是本村知根知底的。” 江岚如今只有一个香满楼，再添人也有限，年后辣椒种出来大概能再要三四个人。 “嫂子帮我先筛选三四个机灵的，可能明年年中就用的上。 “行！”郑氏也是受人所托试着问问，不曾想真能有机会。 赵家村普通村民的日子江岚也看在眼里，很多都是一天两餐，还是粗粮，日子很是清苦，她若是能帮，当然要帮一把。 只是这种帮不能单纯给银子，救穷要给他谋生的技能。 张晴晴的胭脂铺子还能用几个女孩子，只是要先给张晴晴商量，虽然她肯定会同意，但不知会合作伙伴擅自做主是大忌，江岚就没有说出去。 胭脂铺子肯定需要推出新的彩妆产品，到时候也在赵家村开作坊吧，多提供一些就业机会。 但眼下先把年夜饭整出来是大事。 年年有鱼，赵三福几兄弟专门凿开冰捉的鱼，昨天给江岚送过来两条，刚好一条清蒸，一条火烧。 鱼几分钟就能做熟，早早做出来会变凉变腥，所以最后做。 第六十七章 新年快乐 首先做肘子，在猪腿上划几刀，放在大铁锅里，冲进水没过肘子，煮开后撇去血沫，然后捞出。 将锅放入猪油，加入葱、姜、蒜、花椒炒出香味，用开水冲泡八角，肉桂，香叶备用，小火炒出糖色，放入肘子，将肘子放入炸至表皮金黄色。 再倒进去大料水，酱油，用中小火慢慢煮。 另一个锅里开始炖鸡，这两个都比较费时间，先做出来。 念念看着锅，江岚开始做五辛盘，用葱姜花椒凉拌出的各类青菜，辛辣的各种调料可以驱寒，百姓们觉得可以驱邪，也有“尝新”之意，这些习俗很好玩，江岚也跟着一起做。 鸡炖好赵雪儿和小新回来了，小新进门就叫：“娘亲我渴了！” 江岚给他和赵雪儿每人一杯水，两个人都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江岚给他俩打了水，让他俩洗洗脸。 明明是冬天，俩孩子跑的额头上都有汗。 这时候鸡已经炖好了，小新闻到香味立马嚷嚷：“娘亲我饿了！” 小新今天跟着赵雪儿在外面跟村里一帮小孩子疯跑，体力消耗的快。 当娘的听到孩子说饿了就慌，江岚连忙给小新盛了一小碗鸡汤，当然也少不了雪儿的。 两个孩子喝着鸡汤，余桃和郑氏一人拿出一个红封给小新，小新这年龄对钱还没有概念，江岚在他一岁时就给他做了带锁的存钱罐，他的压惊钱都在里面。 赵雪儿喝完鸡汤，郑氏和余桃就起身要回家，她们也该回去做年夜饭了。 念念和江岚包饺子，炒鸡蛋，蒸鱼，还专门做了小新最喜欢的甜米饭。 很快一桌子满满当当的年夜饭做好了。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今天小新学聪明了，守着院墙，果然，没多久吴蔚就跳了下来。 孩子的接受能力很强，昨天还目瞪口呆的念念小新，今天已经习惯，小新直接拉过吴蔚的手：“吴叔叔赶快，吃饭了。” 像是他回家了一样。 除夕夜，忠叔念念都上了桌，五个人一起享用了一顿圆满的年夜饭。 忠叔还和吴蔚喝了一坛子屠苏酒，两个人喝完都像没事人一样，酒逢对手，吴蔚想再开一坛子。 江岚制止了，他晚上还要上山，喝酒不安全。 听话的吴大将军老老实实的跟着小新喝了蜂蜜水，再不提酒的事。 忠叔笑眯眯的看着吴蔚：“好后生啊！” 除夕夜都要守岁，几个人经历不同，很多事情说来很有趣，加上小新时不时天真的发问，气氛融洽美好。 夜越来越深，小新最先熬不住，开始打盹，吴蔚把他抱在怀里，等他睡着后放到床上。塞到他枕头下面一个红封，给小新的压惊钱。 出来后忠叔已经回屋歇息了，念念也开始打哈欠，江岚让她回屋她不肯，毕竟还有外人在。 江岚想起了小时候，每年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因为过年大家可以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饭菜丰盛，谁都不用抢，善良的院长阿姨还会跟每个孤儿聊天，抱抱他们说新年好。 院长其实是个好心人，只是孩子太多，孤儿院的志愿者少，很多时候顾不到。 江岚盼望过年，其实是贪恋院长阿姨那个温暖包容的怀抱。 看着江岚出神，吴蔚问她：“在想什么？” 江岚笑笑：“在想一个很慈祥的长辈。” “想她可以去见她，她还在吗？” 院长阿姨吗？应该还在。 江岚想起那个时空为数不多的温暖，点点头：“只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吴蔚看她不是伤心的样子，不再追问。 只是说：“这是我八年来吃的第一顿年夜饭。” 当初父母出事后，他去拜师，跟师父长年幽居山上，师父是方外之人，若不是跟父亲有过几分香火情，估计都不会见他。 江岚听到这句话，看了他一眼：万人景仰的大将军，也是被命运逼到这一步的。 如果可以，谁不想父母健在，阖家团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每年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两个人久久没有出声，也不显尴尬，过了一会儿，外面的爆竹声陆陆续续想起，江岚把小新的屋门关紧，忠叔挑了爆竹也去门口放了。 在爆竹的背景声中，吴蔚转头，专注的看着江岚，眼中似有星辰：“新年好。” 江岚也笑，眼神难得的温和，她也是第一次在跨年的时候有人在身边。 “新年好。” ………… 大年初一。 昨晚熬的比较晚，小新起床也晚，醒来后，听着外面的爆竹声，娘亲跟他说：“新年好。” 他咧开嘴笑了，往枕头下面摸，却摸出两个红封：“娘亲，怎么有两个？” 肯定是吴蔚放的。 之前江岚一直很确信吴蔚只是很喜欢小新才跟他们总是来往。 但是想起昨晚，吴蔚闪着星光的眼睛，她有点不确定了。 “有一个是吴叔叔给你的。” 小新开心起来：“我也有两个红封了！” 江岚点他的额头：“桃姨和郑姨给的不是红封？” 小脑袋摇了摇：“那不一样。”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一样。 小新盯着红封，想了想问：“娘亲，吴叔叔可以做我爹吗？” 江岚愣住，小新自小聪明敏感，极少提关于爹的事情。 “很喜欢吴叔叔吗？” 小新点点头：“吴叔叔也很喜欢我，他抱我，给我念诗，教我骑马，哄我睡觉。” 又补充：“比狗娃的爹对他还好。” 狗娃是村里一个小孩子，小新看到狗娃他爹揍他了，他觉得吴叔叔肯定不会揍自己。 吴蔚确实对小新没的说，但当他爹不是对他好就行啊…… 这件事不太好解释。 大年初一呢，不忍心小新不高兴，这一天要高高兴兴的，新的一年才会顺顺利利。 江岚含糊的糊弄他：“那娘努力一下，争取让他当你爹。” 小新雀跃的神色溢于言表，他也要有爹了！ 看着小崽子兴奋的小脸，江岚连忙警告他：“这句话不能对外人说。” 小新本来听了娘亲会努力让吴叔叔当他爹很开心，听到后面一句开始迷茫，怎么大人有那么多话不能对别人说？ 第六十八章 不好收场 洗漱后吃早饭，江岚只跟余桃家和赵云峰家比较熟，并不想出门应付一些寒暄盘问，但孩子喜欢出门玩儿，就让念念带他出去了。 这半年都是忙忙碌碌，大年初一总算闲了下来，江岚懒散的靠着窗看书喝茶。 如今她已经完全融入这个时代，茶都喝的出香了。 江岚主仆几人是大年初二回了临昌县。 没想到的是，郑垣也回来了，就等在江宅门口。 他是二十五回的家，在家里才两天就觉得时间分外难熬，他艰难的数着日子一天一天过，怎么还没过完年？ 大年初一刚过，他就按耐不住，来了临昌县，看到江岚，这几日的烦躁不安都有了解释。 江岚把他请进院子，他手里攥着一个盒子。 念念上了茶，带着小新在厢房里玩，正院里只有他们两个。 郑垣有些紧张，把带着汗湿的盒子塞进江岚手里，桃花眼里满是温柔。 “送你的。” 江岚打开来，是一枚古朴精巧的同心锁。 她沉默半晌，把盒子盖上，还给郑垣。 “我不能收。” 郑垣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为什么？” 江拒绝人一向没有心理负担。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而且我以为，你该送的人是陈希。” 郑垣一瞬间有些气短：“我不喜欢她，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江岚颔首哦了一声。 “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郑垣没有表白过，不知道被拒绝后该如何，傻傻的站在原地。 江岚有些不忍心，但很多话多说无益，他性格如此。 “你回去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朋友。” 郑垣向来嬉笑随意的脸上很是落寞，自嘲的笑了笑：“那还是朋友吧。” 郑垣回到家，把自己灌了个烂醉。 得知郑垣回来赶过来陈希看到郑垣借酒消愁的样子，很是心疼，按住他的胳膊：“郑大哥，别喝了。” 郑垣看到陈希，想起江岚说的话，厌恶的抽出胳膊。 “滚！” 陈希扶着门框，咬住下唇，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郑大哥，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郑垣已是八分醉，根本不听她说什么，只是要酒。 小厮看到他醉成这样，也不敢再给他，他醉眼朦胧中看陈希以为只是个丫鬟，指着她。 “去给爷搬酒来！” 陈希擦擦眼泪，在屋外提了一坛子酒过来。 “我陪你喝！” 郑垣并不理会她，夺过来往嘴里灌。 看他不要命的喝法，急忙抢回来，自己喝起来，不用杯子直接灌。 她没有喝过酒，几大口下肚，口里肚里都是火辣辣的，直冲上头，醉晕过去。 郑垣已是人事不知，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倒了下去。 有下人在，把两个人分别扶到了两个屋子里，他们各自的贴身大丫鬟安置好他俩，简单处理了后续麻烦事。 两个宿醉的人，一觉睡到大年初三快午时。 郑垣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只记得陈希那句“我陪你喝”，瞬间吓出一身冷汗，他没干什么禽兽事儿吧？ 起身看看四周，就他自己，松了口气，倒了下去，头好痛！ 也渴的厉害，他声音带着嘶哑：“来人。” 门外的侍女暖暖进来，端着备好的毛巾和茶水，两个贴身侍女给郑垣洗了脸，漱了口，郑垣整整灌了一壶茶，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问：“昨天那位姑娘回去没有？” 暖暖回答：“没有，那位姑娘也喝醉了，在客房红袖服侍着呢，也刚醒一会儿。” 另一个侍女问：“爷饿了吧，先吃饭，那位姑娘那边有两个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郑垣其实吃不下，但还是用了一些小米粥。 穿戴整齐去看陈希，一个女孩儿在他这儿过了个夜，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传出去却不好听，还要悄悄的送回去才行。 陈希也用过早膳，旁边红袖帮她揉着头，美人蹙眉，别有一番风味。 陈希这时也有些后悔，她不是没脸没皮的人，昨天一时气愤喝多了酒，醉晕在这里，还不知道回去怎么跟伯父表哥交代呢！ 昨晚她的贴身侍女蔓蔓看她清醒的走进屋，醉晕着被扶出来，懵了。 蔓蔓跟暖暖商议了下，暖暖派了个小丫鬟去陈宅给陈希表哥捎了口信，只说有些事耽搁了，在外很安全，回去再细说。 在男子家过夜，这种事情不好收场。 郑垣已经恢复了日常的翩翩君子模样，想起昨天他喝多后恶狠狠让她滚，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郑垣干咳了一声：“昨晚睡得可好？” 当然不好！陈希第一次喝这么多，但她惯常隐藏自己的情绪，点点头：“嗯。” 郑垣默了一下，道歉：“我昨天酒后无状，言语冒犯，陈小姐别跟我一般见识。” 陈希摇摇头，有些凄然：“都是希希自己找的。” 郑垣没回话，陈希对他的心思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他又不可能对她有回应。 陈希站起身：“郑大哥我回去了。” 郑垣叫住了她：“你回去后怎么跟家人说？” 陈希咬着嘴唇摇摇头。 郑垣想了想：“不如我去请张小姐来，把你送回家吧。” 陈希闻言直接拒绝:"不!" 刚刚闹翻，张晴晴本来就看不起她，现在让她知道自己在郑垣家过夜，怕是会更厌恶她。 郑垣无奈：“那怎么办？” 陈希只觉得郑垣有些不耐烦，泫然欲泣，怯生生的看了郑垣一样：“我自己回去就好……” 郑垣受不了女孩子这种表情：“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郑武备好了马车，郑垣跟陈希坐着郑家的马车去了陈员外家。 今天大年初三，陈员外家从初一开始，家里宾客络绎不绝，这会儿门前还有三辆马车。 这会儿带着陈希进去太打眼了，郑垣看了看，再次提议：“我们去张小姐家，也好让张小姐帮你解释一二。” 陈希远远看到陈员外亲自送一个好友出门，吓得急忙放下窗帘，无计可施，只好说：“那去晴晴姐姐家吧。” 县衙后院也是人来人往，让暖暖直接去后院张晴晴闺房通秉，他们在外面等着。 总算等到正院开席，院里除了传菜的下人，没有旁人，陈希和蔓蔓避着下人直接去了张晴晴院里，基本没人看到。 第六十九章 隔壁老吴 张晴晴不曾想年前闹成那个样子，大年初三陈希就过来了，一时间二人面面相觑。 陈希不好意思开口，却不得不说，她硬着头皮吞吞吐吐的讲了事情的经过，张晴晴对她的神操作都有点麻木了。 有些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独自在男人家过夜的事情也干得出来？幸亏郑垣是正人君子，如果出了事男人不愿负责怎么办？ 她傻贴身丫鬟也傻，不管醉成什么样子也得回家啊，怎么能就在那里睡？ 贴身丫鬟蔓蔓也觉得自己很冤，小姐在外人面前很柔弱，对内其实有些强势的，根本不让她们多说一句，更不用说替她做决定了，且小姐明显是喜欢郑公子的，她们不确定小姐自己想不想在那里过夜啊！ 蔓蔓挨着训，却不敢回话。 之前一直相处的不错，张晴晴也不可能真的不管她，任由她声名扫地，收拾了下，就备好马车和陈希出去。 让人给郑垣带了话，就说昨天夜里晚了，陈希在张晴晴这里歇下了，让郑垣府上的下人嘴巴紧一点。 张晴晴带着陈希回到陈宅，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后院，陈希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陈希的表哥听下人说表小姐昨天在张晴晴那里，俩人一起回了陈宅，陈澈半信半疑，点了点头，暗地里喊人去套陈希身边小丫鬟的话。 经过这件事，陈希和张晴晴之间关系缓和了许多。 大年初四。 吴蔚正式登上了江宅的门。 他这次确实是有事，小新照常窝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的问他一些小孩子问题，他耐心的回答后说：“小新，把你会跑的小马车拿来。” 江岚早就等着他问这件事了，只是静静看着。 小新献宝一样抱出自己的盒子，把小马车放到轨道上，推着它跑，一般情况下，江岚不给他点上火。 吴蔚抱拳：“之前一直没有问，但现在确实需要，我有个不情之请。” 江岚不想掺和吴蔚的差事，但人家问到头上了。 她点点头。 吴蔚说：“不知道江姑娘可知道这马车后面的动力，有多大的意义？” 江岚装傻摇摇头。 吴蔚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江姑娘蕙质兰心，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不用害怕，我会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也会在你家附近放置暗卫保证你的安全，并绝对不会监视你的生活。” 江岚叹口气：“不是我不配合，实在是这个小马车动起来容易，让一个大马车甚至一艘船动起来千难万难，我不一定有那个本事。” 吴蔚并不担心：“我已经搜寻了大庸城的能工巧匠，他们看了后都说可行，可以先从小船做起。” 江岚摊手：“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呢？” 吴蔚笑了，眸子里闪着光芒：“你只需要指导他们就可以，如果做出来你就是首功啊，我相信江姑娘必定会对他们有很大的帮助。” 那辆小马车虽小，该有的零件、机关一个不少，才能使它动起来，这些零件机关摸透了原理不算难，却是能工巧匠们认定现在的技术水平，还没出世的发明。 江岚或者背后有高人，或者自己就是高人。 吴蔚对江岚很有好感，并不想强迫她，只是从上次探海州的情况来看，外族人觊觎我族之心未死，且能长途跋涉从海上来，造船技术必定远超大吴，毕竟大吴没有那艘船能走出海面看到别的国家的。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快些造出时效高速度快的船只，不至于有朝一日被人打上门来，无还手之力，江岚也是大吴的一份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觉得她也是有义务来做这件事的。 当然，他也会尽力为她争取到属于她的功劳。 这件事推脱不得，只能争取一些便利了：“你也看到了，我有小新，有酒楼，可能没有很多时间。” 吴蔚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他们会在初九过后来临昌县，我已经在这里买好宅子，就在你们家隔壁，到时候你只需要隔几天去看一下进展，给予一些意见就行。” 既然他什么都做了，且不影响自己的生活，江岚答应下来。 吴蔚没有告诉她的是，他过一个月也会住到隔壁，暗卫的前期训练已经完成，中期后期只是一个加强，他派了副将常驻，自己不需要时时盯着了。 饭店到初九开门，小新却是初七就要开始上课的，放假了十四天，小新又写了厚厚一叠大字。 石头的比小新少一些，早早过来背小新的书篓，一起去上课。 新的一年开学，隋先生开始教三字经。 新功课开始，小新很是喜欢朗朗上口的三字经，回到家也翻来覆去的念，背了很长一大段。 他时常去找石头，教他功课，监督石头练字，自己的字也写的越发有风骨。 隋先生对江岚说：“小新在读书上面，既有兴趣，又有天赋，未来必成大器。” 又顿了顿说：“石头也不错。” 石头启蒙晚，按说他的进步也比一般读书人大得多，只是跟小新一比，也只能算不错了。 江岚看着认真读书的小新，小脸还是圆乎乎的，一张嘴就有可爱的双下巴。 这么个小人儿将来要当官吗？江岚怎么想不到眼前的小萝卜头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希望他和石头能够互相扶助，打虎亲兄弟啊。 余桃和赵大山几个人是初八上午来的，去年酒楼为了方便多买了两辆马车，放假的时候江岚让他们拉回家一辆，现在余桃有孕，刚好用的上。 余桃的婆婆不放心也跟来了，好歹每天早上能给儿子媳妇做早饭，晚上打水烧水，收拾家务。 儿媳妇怀着孩子算一天账就是坐着也累了，不能回来再为琐事烦心。 小院的空房子多，江岚自然是欢迎秦氏的，秦氏通人情世故会说话，并不惹人烦。 余桃春节这些天在家，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孕吐没有不舒服，一直像没事儿人一样，直夸孩子贴心。 她更觉得自己在香满楼继续做工没有任何问题。 初八晚上众人该来的都来了，没营业先开了火，做了一桌子菜，大家开业前先聚餐，顺便开个小会。 第七十章 年后繁忙 会议的主要内容有： 一、赵云峰顾全大局，心有盘算，众人都看在眼里，所以自年后营业，他就是香满楼的实习掌柜了，实习期三个月，过了就是正式的，江岚就可以撒手不管，只每月看看账。 二、余桃怀孕了，以后大家尽可能的帮助她，不要让她受到什么意外伤害，虽然她本来是账房，但之前酒店有时忙不过来她也去收盘子端菜，从今以后她就只管账。 三、余桃总是要生孩子坐月子的，江岚让赵三福跟着余桃学管账，赵三福为人话不多，又细心，适合做账房。 四、余桃的事给江岚提了个醒，之前香满楼一直没有假期制度，年前也比较忙，都顾不上休假，但人不能只干活不休息的，江岚宣读了一下休息制度，以后酒楼若是有女子怀孕的的，孕前三个月开始休息，休息满一年可以继续来做工，休息期间工钱减半。 其他人每月休三天，需提前报备，到以后酒楼人多了会增加休息时间，有成亲的休假七天，家里媳妇生孩子休假七天，本家亲属丧假也是七天，这些都不扣工钱。 在临昌县这几个月，香满楼众人也慢慢了解了别的酒楼的待遇。 江岚给的工钱是最高的，这些额外福利别的酒楼也是不可能有的，赵家村的人还不怎么激动，激动的是郑垣带来的人，有对比才有幸福感，大东家太太太大方了！ 随着爆竹声声辞旧迎新，香满楼初九开业了。 开业当天就爆满，以陈员外为首的常客们都抱怨他们酒楼放假时间太长了。 张晴晴也来了，看着香满楼人头攒动，羡慕极了。 “不知道我的铺子会不会这么多人呢？” 江岚假意不满：“你是不相信我的化妆技术？” 张晴晴失笑：“我的铺子肯定比香满楼人还多！” 赵大山本来是备选掌柜第一人选，结果被赵云峰抢先，他自己其实也是服气的，自己确实不如赵云峰面面俱到。 但看到赵云峰当掌柜也受了刺激，跟着他跑前跑后，学习干活，誓要做下一家分店的掌柜。 有了实习掌柜，江岚在这里没事情做，就和张晴晴一起去租铺子。 找到了老熟人周稻，周稻看到江岚精神一震，这位付钱选铺子都爽快，是牙人最喜欢的那类顾客。 虽然这次是租铺子，周稻半点也不敢怠慢，挑出合适的下午就带她们去看，最后张晴晴和江岚都选中了中等大小那个。 胭脂铺子不比酒楼，讲究精而不是大。 那个中等的铺子二楼面积比一楼大，刚好符合她们的要求，且后面带个两进的院子，因为一楼面积小，整体价格也不贵，周稻给了她们最低的价格，一年租金十五两银子。 选好了铺子就是装修，做过一遍的事情轻车熟路，江岚带着张晴晴去了陆老的店，定做了带软垫的化妆桌，可以洗头发的床等家具。 胭脂铺子的主导是张晴晴，江岚让她去买了四个死契的容貌周正的女孩子，安置到新租的铺子后院。 江岚把画眉的黛笔和花油融合在一起，做成简易版的眼线笔。 先给四个小姑娘每人化了一个妆，化妆是门学问，放大每个人面部的优点，弱化她们五官的缺点，画好后本来只能算周正的面貌焕然一新，一颦一笑皆动人。 女孩子们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都不敢想象，那个女子不爱美呢？ 江岚这一手直接提升了她们对即将要学习的知识的兴趣，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江岚先教她们最普通的，如何画眉毛，此时还是男权社会，女子以柔为美，所以时下画眉全是柳叶眉，可是若是五官扁塌，画柳叶眉就是灾难，只会让人五官更平，毫无美感。 大吴的女子却大多是五官不算立体的类型，江岚教她们如何确定三点画眉，描出眉峰，轻扫眉尾，用布条晕开眉头，显得自然。 第一天，这四个女子分成两组，每组练半天，第二天考核看哪组成绩好，这关系到以后她们的工钱，是的，签了死契也有工钱。 而且谁表现得最好以后可能做掌柜，张晴晴和江岚都不可能天天守着铺子，势必要选一个人出来的。 这些话激起了女孩子们的好胜心，更加努力的钻研学习。 ……………… 江宅隔壁的院子不知何时起已经装潢好，悄无声息的开始进人。 江岚也是早晨晨练，周围很安静，才听到了隔壁有人员走动动静。 之前隔壁院子，由于院子大，却带了小铺子，空了许久。 晨练后照常去看辣椒苗，在江岚和念念的精心照料下，它萌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蕾。 看到那个小小的花蕾江岚眼睛睁的老大，太不容易了，过年回赵家村都要带着它，早上看一眼晚上看一眼。 江岚以前的孤儿院院子里种过一些日常蔬菜，辣椒开花到结果差不多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后她就能收获一批辣椒种子。 待辣椒能大批量种出来，香满楼的生意至少两年内是独一份，两年的时间，够远远的把其他酒楼甩到后面了。 ……………… 石头早上过来跟小新一起上课，江岚看着小新一口一个石头哥哥的叫着，俩孩子说着话走远。 石头这几个月吃的好，心情好，没见吃胖，却长高了不少。 当时做的有些大的新衣服现在都吊在身上了，他苦惯了，不舍得换下来。 到底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啊！爷爷又是个不良于行的，还需要石头的照顾。 次日给隋先生请了假，江岚带着石头和小新去天衣阁量尺寸买衣服。 石头以为只给小新买，看到缝衣匠给自己量尺寸有点懵。 “东家……也给我做新衣服？” “要不然叫你来干嘛？” “东家我有银子，我衣服还能穿呢！”石头不舍的摸摸自己身上还很新的衣服，才穿了半年呢。 “你跟着小新，以后做衣服都跟着小新一起。” 石头还想说什么，江岚拍拍他的肩膀：“你穿的不合身丢的也是小新的面子啊。” 他有些脸红，低下头。 “对不起。” 第七十一章 元宵佳节 善良的孩子总是找自己的问题，江岚轻轻的拥抱石头。 “我没有半分责怪你的意思，石头，江宅也是你的家，有家人怎么能让你穿的不合身？” 石头点点头，他是把江宅当家的，只是江岚和小新不仅仅是家人，还是东家。 小新、石头、念念、江岚每人做了四套春装，又给石头的爷爷买了两套成衣。 天衣阁接待他们的缝衣匠满脸笑容，对他们说：“以后若是买的多，超过十套，可以差人来找我上门去量。” 这就方便多了，江岚干脆留了地址，让他们每年换季的时候去量尺寸做新衣。 春节期间江岚恶补了如今大吴的流行妆容，大吴重胭脂，以图气色好，可是这风气慢慢的有点过了，试想一下脸上两坨红彤彤的有美感吗？ 所以真正有脑子的大家闺秀和夫人们化妆都是有分寸的，那种为了流行把自己的脸搞成猴屁股的不多。 但是胭脂店为了卖更多的货，有意无意的宣传这种审美，现在有些不懂事的十几岁小女孩儿就信以为真，胭脂比例比较重。 江岚觉得自己有责任拯救一下她们的审美。 如果自己做护肤品，战线可能拉的很长，而且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她和张晴晴对制作类都不精通，不如直接从别人那里批发基础护肤品。 还是以自己的强项化妆为主。 还有幸运屋的准备工作，江岚拟了一份详细的合约，大致内容是幸运屋由江岚和张晴晴共有，实际掌舵是江岚，张晴晴算是形象代言人。 幸运屋产生的利润五成用来建悲田院，由县衙财政部门也就是主簿监管，剩下五成她占两成，张晴晴三成。 张晴晴想起来父亲的神色：“我爹说要跟你面谈。” 县衙罚的银子不少，但主动往县衙捐银子的还真没有，张县令不禁怀疑江岚这无事献殷勤…… 说行贿也算不上，毕竟这分成写明了只是由县衙监管，还只能用于民生。 自从胡县丞走了以后，张县令提拔了原本的主簿，主簿被胡县丞压了十年，终于出头，干活极卖力，身兼数职，临昌县政治更是清明，张县令也闲下来。 江岚和张晴晴便回了县衙后院，张晴晴跟父亲通禀后，两人直接去了县令书房。 张县令今年四十岁，身穿了件暗粉红波纹正七品官服，腰间系着暗绿几何纹角带，身形清瘦，表情有些严肃。 江岚是见过他一次的，下人上了茶后，张县令直接拿出合约：“我想问，这幸运屋是何种性质的店铺，如何盈利？” 直指问题核心。 不愧是一方父母官。 江岚放下茶盏，微笑答话。 “幸运屋可以看做是抽奖，幸运屋发售专门的票据，上面会有一串号码，号码不重复，每张票据仅售两文钱，一周后在幸运屋抽奖，抽中谁，谁就可以拿二两银子。” 张县令第一次听说这种买卖，略思索下问：“若是没中奖呢？” “没中就什么都没有啊！” 两文钱也不多，张县令一时想不到这是怎么赚钱的，二两银子是两千文，会有那么多人买这个？要知道中不了可就打水漂了。 而且即使很多人买赚的也有限，想做善事关心贫弱人群是好意，他心领，可是就那几十两甚至上百两让县衙监管…… 算了，苍蝇再小也是肉。 这是女儿的生意，女儿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张县令说不出泼冷水的话，只好道：“签了也没关系，只是赚了银子你想捐就捐，赔了县衙可是不会管的。” 二两银子，也赔不了多少，赔几次俩孩子就不干了。 年轻人嘛，受一些挫折比一直顺顺利利的强。 虽然上次女儿被绑架他很心疼，可是眼看着那件事过后女儿注重自身安全，考虑事情全面，也成熟了许多，也算因祸得福。 他当然想一辈子为女儿保驾护航，可是他也陪不了女儿一辈子啊！还是要她自己强大。 江岚笑吟吟地说：“赔了不用县衙管，那这个合约您签啦？” 县令点点头：“放在这儿，让主簿签了后晴晴给你拿过去。” 此件事了，江岚就去定做抽奖箱，抽奖箱做的极大，口却很小，只能容一只手伸进去。 租了城南一个很大的空院子，城南房价低，每个月才八百文，直接露天，上面立个招牌，幸运屋。 预备二月二开业。 开业前还是要先营销。 江岚让石头去找城隍庙认识的一帮子小乞丐，顺便把他们的名字先记下来。 小乞丐们看到石头一身新衣服，像富贵人家的少爷一样，一时间不敢上前。 石头冲他们吆喝：“一人一天十文钱！不用干活，喊话就行，当时我就是喊话喊的好，东家才要我的！” 这番话把小乞丐们的盼望勾了出来，若是自己也做得好，是不是也能像石头那样？ 他们围上来，城隍庙有八九个小乞丐，年龄从四岁到十二岁不等，都是苦命人。 石头教他们：“就去喊，城南幸运屋，两文钱能抽二两银子！二月二开业！” 安排他们每个人去一条街，街头巷尾的喊：“可不能偷懒，我们东家会派人时不时看的，偷懒了不发铜板。” 小乞丐们都点点头：“你放心吧石头！” “肯定不会偷懒，又不累！” “一天十文钱呢！这么好的事儿！” 小乞丐们走街串巷把消息散出去后。 临昌县百姓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还有这么好的事儿？两文钱能抽二两银子？ 问再多小乞丐也说不上来，大家准备二月二去城南看一看。 胭脂铺子和幸运屋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日子过得飞快，没几天就是元宵。 元宵节是大吴最盛大的节日，晚上没有宵禁，可以摆夜市，那天晚上所有人都会出门赏灯，游湖，买灯笼。 张晴晴跟江岚提起过很多次往年元宵节的热闹，喊她那天晚上游玩。 江岚最近忙得很，小新也一直在读书，刚好趁着元宵，石头和小新穿了做好的新衣服，晚上出去玩。 第七十二章 黑金面具 正月十四晚上香满楼开门的时候江岚总算出现了，有了赵云峰看店后，江岚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候一整天都看不到她。 江岚是来宣布元宵节放假的，既然那么热闹，就让店里大家都去好好玩，大家一阵欢呼后去开始忙今天的事了。 郑垣也在，只是一反常态静静地看着江岚，他感觉自己很久很久没有见她了，仔细算算，也就五天。 大家散了后郑垣挑起眉毛，虽然略显憔悴，桃花眼依然撩人：“明日就是灯节，一起去逛逛？” 江岚看着郑垣默了下，还是拒绝他：“已经跟晴晴约好了，再带别人不合适。” 郑垣猜到是这个结果，自嘲一笑。 江岚还要去胭脂铺子教四个女孩画眼线，就告辞走了。 郑垣在二楼天字房喝闷酒。 陈希从上次后有些尴尬，一直没再出门，眼看是灯节，她带着蔓蔓来了花满楼。 因为是熟人，她直接去了二楼，推门进去，屋里一股淡淡的酒气，让人脑子略昏。 陈希走动间如弱柳扶风，郑垣淡淡的看着，心底没有一丝悸动。 “郑大哥，明日就是灯节，你能陪希希一起去逛逛吗？” 陈希祈求的看着郑垣，郑垣不为所动：“都是女儿家去看灯，我去做什么。” 听到他拒绝，陈希黯然的低下头，自己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她又鼓起勇气：“那我们喊上晴晴和江岚姐姐好不好？” 郑垣斟一杯酒，把玩着白玉般的酒杯不说话。 “我等会儿就去找晴晴，郑大哥，你明天酉时去接我好吗？” 郑垣喝完那杯酒，缓缓点头。 陈希眼中闪着泪光，笑了。 去县衙后院的路上，陈希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一点自尊都不要了，为了讨好一个男人，去拉下脸面结交他喜欢的女人。 而且那个女人还看不上自己。 真是上赶着作践自己！可是她却没办法控制自己。 到了张晴晴那里，张晴晴不在家，她一直等到快天黑张晴晴才回来。 听说陈希等了两个时辰，张晴晴也有些歉意：“希希有什么事吗？可以托人去找我的，我现在一直在昌中街上。” 陈希乖巧的摇摇头：“晴晴你在忙呢？我的事不打紧，不好打扰你。” 她又用饱含希冀的眼睛看着她：“晴晴我明天能跟你一起过灯节吗？” 张晴晴略有些犹豫：“明天我约好了跟江岚一起……” 陈希垂下眼眸：“没事的，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说话不经大脑，让你和江岚姐姐误会了，其实我也想跟她当面道个歉。” 张晴晴之前聊得来的只有陈希一个，虽然她上次说话让她很不舒服，可是江岚毕竟不喜欢郑垣，希希也是因为太喜欢郑垣，求而不得，挺可怜。 张晴晴点点头：“那好吧，我跟江岚约好六点在香满楼门口见面，你也在哪里碰面吧。” 陈希开心极了：“谢谢你晴晴。” 所以元宵节的时候，又是四人行。 张晴晴心中有些恼火，不是说来道歉吗？带着郑垣算怎么回事？ 虽然江岚没跟她说过拒绝郑垣的事，她也看得出来现在江岚和郑垣之间有些隔阂。 陈希只是娇柔的含情脉脉的追随着郑垣，只字不提什么道歉，四个人只有江岚看起来最坦然，牵着小新的手，还给他买了一个小南瓜灯笼。 郑垣路过一个郑家布坊的灯笼摊位，拿了三个美人灯笼，一个兔子灯笼，发给大家。 张晴晴逗小新：“我的这个美人灯笼换你的小南瓜灯笼好不好呀？” 小新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娘亲给我的，我不换！” “我的这个美人更好看哦！” “才不是，我娘亲好看！” 在小新眼里，江岚是最好看的。 几人笑了起来，气氛总算不那么凝滞了。 都说前面的河边有荷花灯，在水面上荡漾极美，一行人朝着河的方向走去，远远看到流动的河面闪动着烛光，朦胧婉约。 一行人走上桥的时候，一个带着半面黑金面具的人拦住了他们，还送给小新一个憨态可掬的大象灯笼。 小新疑惑的看着灯笼，总觉得这个面具人很熟悉，江岚已看出了他是谁，不阻止他跟小新互动。 其他人看江岚丝毫不担心，知道是她认识的人。 小新被面具人抱了起来，伸手就去摘面具，那人左躲右闪，忍不住低声嗬嗬笑。 小新听到笑声就知道是谁了。 “吴叔叔！” 江岚笑着说：“那么大了，下来吧！” 吴蔚依言放下小新，三人之间的默契有些非同寻常。 郑垣看着吴蔚和小新互动，有点明白自己输在哪了。 陈希不动声色的往郑垣身边接近，安抚的对他笑，郑垣看着陈希用力讨好自己的样子，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抛却脸面这样对自己，难道自己真的该放弃江岚吗？ 今天游灯几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开始猜灯谜，气氛才热络起来，张晴晴猜灯谜猜的最准，陈希捧场的在一边鼓掌，到最难那个灯谜时，却怎么也猜不出来了。 谜题是七十二家。 吴蔚本来带着小新在放荷花灯，看到她们在此处停留时间很长，过来一看，扫了一眼便说出谜底。 “究。” 周围人都赞才思敏捷，赢来了一盏绣着金线珍珠的灯笼，吴蔚随手递给江岚。 江岚含笑接过：“没想到你文采也好。” 吴蔚摇摇头：“巧了，在边关见过这个灯谜。” …… 猜完灯谜街上的人慢慢少了，小新吵着让娘亲也去放荷花灯，一行人买了六个灯，张晴晴给江岚磨墨，递给她一支笔，这个要许愿的。 江岚毫不犹豫写上：小新一生平安健康。 郑垣看着江岚，提笔：愿心想事成。 看着一串荷花灯偏远，街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了，张晴晴说有些冷，大家便散了。 看灯看的太晚，小新第二天险些起不来，还是石头吃力的把他拖起来，给他擦脸，小新闭着眼睛：“石头哥哥，今天可不可以不上课啊！” 石头好笑，给他换衣服：“不可以，今天先生还要检查背书呢！” 小新眼睛还是没有睁开：“石头哥哥，今天下雪了，我们不上课吧！” 年前有次下雪，隋先生纵着小新和石头玩了半天的雪。 石头一脸懵的看着外面初升的太阳：“哪里有雪！” 第七十三章 连带责任 江岚晨练回来，看着无可奈何的石头。 “小新，今天早饭肉丸子。” 他薄薄的眼皮下面眼睛转了转，总算睁开了：“丸子呢？” “去洗脸洗漱吃饭。” 小新总算慢吞吞的起床了，石头松了一口气。 直接后果就是今天迟到了，隋先生一改平时的温和慈祥，板着脸：“怎么来晚了？” 石头不敢说话，低着头站着。 小新偷偷看先生：“是我起床晚了。” 隋先生拿过戒尺：“念在你们是第一次，只打三下手心，以后再迟到，一律十下。” “石头年龄大，你先来。” 石头默默地伸出手。 小新急了：“先生，石头哥哥没迟到！不怪他！” 隋先生一尺子打在石头手心，石头疼的一哆嗦，却不敢把手伸回去。 小新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看着石头哥哥挨了三下。 该他了，隋先生站在他面前：“伸出手。” 小新抽抽搭搭的伸出小手，隋先生没有因为他小客气，结结实实的打了三尺子。 小新从未吃过这种苦头，第一尺子就开始放声哭，哭的外面等着的念念都听到了，心疼的紧。 三尺子打完，先生也没让他们坐下。 “背三字经第十页。” 书倒是会背，小新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背书。 一整天小新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先生宣布放学后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先生，明明是因为我石头哥哥才迟到的，为什么你要打他？” 能问出来就好，不是那种执拗的心性。 隋先生脸色缓和许多：“他跟着你读书，可以说是你的书童，也可以说是你哥哥，你们是一个团体，做错了事，自然是团体受罚。” 小新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先生，还是不太明白。 娘亲不是说自己的错误自己担责吗？ 先生低头看着他：“现在听不懂没关系，你要明白，你犯了错，伤害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你身边的人。” 这句小新听懂了，发誓自己以后不再迟到。 江岚去了胭脂铺子，张晴晴想起自己的闺秀圈，有一个叫岳诗文的姑娘。 岳家里是做脂粉生意的，有个很大的作坊，虽然在临昌县只有一个胭脂铺，却主要是批发，大庸府有不少脂粉店拿的她们家的货。 张晴晴和江岚提前给岳诗文递了帖子，携礼去探望她。 岳诗文家经商，跟张晴晴见得次数并不多，只是点头之交，但张晴晴身份摆在哪，临昌县的千金多是捧着她，大家面上的交情都是好的。 岳诗文带着两个贴身侍女在门里迎她，她比张晴晴略大一些，自小耳边就是生意经，人也显得很精明。 “晴晴妹妹有事喊我去就是了，怎么还专程跑来！”岳诗文亲亲热热的执着张晴晴的手，不忘对江岚颔首致意。 张晴晴笑的温婉：“今日是有事相求。” 又虚浮着江岚的胳膊介绍：“这是江岚姐姐，香满楼的东家。” 岳诗文见了礼。 “不忙说，我们进去喝茶。” 两个人被迎了进去，侍女上了上好的雪峰春茶。 论起享受，还是富商最懂。 屋里装饰的富丽堂皇，无处不精致，江岚大概一看就知道，岳家家底颇丰。 一盏茶喝完，岳诗文跟张晴晴说了几句闲话。 岳诗文率先开口：“晴晴妹妹也是，什么求不求的，咱们平日里如亲姐妹一般，有什么事差人来说一声就行了！” 张晴晴微微一笑，看了眼江岚，她对生意上的事不懂。 江岚不耐烦跟小姑娘们姐姐妹妹的客套，微微笑着放下茶盏开门见山：“我和晴晴合开了一个胭脂铺子，在昌中街，离岳家的铺子都很远，想在岳家拿货，不知道可行？” 有生意哪有不做的，岳诗文当场就点了头，供货是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岳诗文想了想，县令千金的人情挺值钱的，得跟爹爹说下，按大客户的供货价格给。 “你们先坐，我去寻我爹给你们一个低价。” 张晴晴点头，江岚笑吟吟开口：“跟其他大主顾一个价格就行，不必特意优待我们，日后我们拿货绝不比大主顾少。” 岳诗文嗔道：“放心吧，我不能让亲姐姐吃亏的！” 岳诗文去跟她爹一说，有生意，能赚钱，还能跟县令千金交好，两全其美的事答应的很痛快。 接下来就是做眼线笔了，江岚用玫瑰提炼出玫瑰油脂，和黛笔粉墨融合，调制出眼线液，装进陶瓷小罐中。 纯天然植物提取的眼线液就做好了。 选取了洁白松软的兔毛，用清水洗过后晾干，用极细极密的梳子梳理一遍，去除杂乱的毛，然后压平，再扭到一处做的细细的。 用眼线笔蘸取眼线液就可以使用，虽然防水效果没有现代好，但闺秀们时间多啊，她们又不用上班，完全有时间等眼线笔几秒让它干。 眼线笔要大批量的做，这其中需要养兔子，提供源源不断的兔毛，还要有人做笔杆，烧陶瓷，处理兔毛。 这事儿要找赵里正好好合计，第一批眼线笔显然是等不及养兔子了，先去别的村子里收一些。 但还是自己种兔子成本低，兔子肉还能再香满楼上新菜，等辣椒种出来后，麻辣兔又是一道招牌菜。 这天上午江岚带着忠叔去了赵里正家里，现在赵里正忙村里的事，赵云峰是香满楼的实习掌柜，郑氏和赵雪峰专职采购和送货，只剩一个赵雪儿，还太小。 赵里正一家算是全被江岚抓了壮丁。 赵里正听说江岚还要人手，喜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村里人富起来了可都是他的功绩啊，说不定他有生之年还能往上走一走。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 郑氏每天下午去菜园里选菜，选好后记下来，早上村民采摘下来最新鲜的让赵雪峰送到香满楼。 赵雪峰还没回来，郑氏这会儿松散下来，也在听赵里正他们说话，她提了建议：“妹子你知道李翠花吗？她家养鸡养鸭都比别家养的好。” 江岚对李翠花有印象，香满楼没开业的时候李翠花想让她家二小子去当伙计。 第七十四章 外包团队 现在幸运屋快要开业了，江岚想把赵大山调过去照看着，赵大山为人憨厚，做事认真，一板一眼的，面相就容易让人信任。 幸运屋用人从香满楼抽调，香满楼就会空缺几个人。 李翠花家的二小子挺机灵，可以顶上去。 村里杂事多，村里有家的鸡丢了，请赵里正。 他拍拍手上的糕点屑——江岚每次来他家都给他带这个，好吃！ “江岚有啥事跟你嫂子说，我出去了。” 江岚应了，赵里正村里事都忙不完，自己的事基本都是郑氏在忙。 她跟郑氏说：“跟李翠花说吧，二顺子这几天收拾好就去香满楼开始上工。” “李翠花的话，让她先养十只兔子，一定要干净，有多少我收多少，一只兔子市面上是二十五文一只，我给她三十文一只。” “村里其他人也可以养，我每个月大概需要五十只兔子，但是毛要干净，我这是卖给千金小姐的。” 郑氏认真的点头应下了，手无意识的揉揉腰。 江岚看到郑氏揉腰，算起来，她下午去选菜，早上早早起来称菜，给村民结银子，现在还要帮着自己协调在赵家村的这么多事，确实很累人。 给郑氏开工钱是按照账房的标准开的，可是她做的已经远超采购的工作了。 赵里正一家一直对她不薄，江岚心里很记这份情，但感情好不是让人免费给她干活的理由。 她帮郑氏按腰：“嫂子，你忙不过来收菜的事可以交给别人，你偶尔抽查把把关就行，我一个月给她开八钱银子。” 感受着腰部的力度，郑氏觉得好受多了：“我腰疼都是月子里病，不是累的，我自己就能干，给你省点。” 江岚摇摇头：“人比银子重要，收兔子这件事你也找可靠的人做，你只过过眼就行。” 郑氏咂舌：“那要多请多少人呀，都是工钱。” 江岚给她分析：“如果很多事情你一个人做，身体累坏了，忙不过来还容易有疏漏。” “不如你做总管，让几个有能力的人去做，我信任嫂子，嫂子帮我监督就成。” 又笑道：“现在妹子一个月能挣可多呢，不用给我省，这两个人你一定要请。以后我在赵家村用的人手会越来越多，我是管不过来的，就麻烦嫂子帮我管了。” 郑氏被说服了，点点头。 其实刚才江岚说收兔子，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 看到郑氏同意了，江岚心里也舒服些，郑氏是村里难得的管理人才，不能只干杂活，工钱也要提上去。 “嫂子，你找两个人，我不直接给他们开工钱，按人头，每个人每月我给你开二两，你给他们开八钱也行，开一两也行，但不能超过一两，比酒楼的账房还高就不合适了。” 以后她用的人会越来越多，算是外包一个团队给郑氏了。 郑氏听得一愣一愣的，那这样的话，她一个月涨这么多工钱？ 江岚任由她消化，继续教她管理方式：“我建议你最开始开的低一些，视情况涨工钱，也能鼓励她们进步。” “你好好想想，我还有别的事，有事跟云峰说，他也是掌柜了，很能干。” 不给郑氏拒绝的机会，江岚出了赵里正家。 郑氏送她出门，犹豫着问：“一个人二两……是不是有点多？” “我定的都是最合理的价格，嫂子别忘了请两个人啊，下个月工钱就照三个人发了。” 说着话江岚就走远了，郑氏只好开始思索，都谁可以用？ 养了兔子只是个开头，还要做眼线笔，如果在县城开作坊，租房雇人又是一笔钱，其实很不必。 江岚干脆把自己在赵家村的宅子屋里的家具物什，能送人的送人，不能送人的扔掉，清了个干净。 做眼线笔好说，教一教都能会，关键是要有个镇场子的人，检查眼线笔是否合格，给工人发工钱。 江岚手上能用的人真不多了。 这个作坊是生产类的，只要人精明会说话就可以，秦氏就很合适。 而余桃有孕，秦氏要照顾她，江岚不确定秦氏是否愿意接这个眼线笔作坊的活，但是这个活计很赚钱，给别人江岚心里都过意不去。 找到了机会，她跟秦氏分析。 做眼线笔并不难，其实跟做毛笔很像，为了防止技术泄露，这边只做笔，不做蘸取的眼线液。 江岚指导她用流水线的方式干活，第一个人只削木头，第二个人给木头磨圆润，第三个人给木头打蜡，第四个人洗兔毛，第五个人擦干兔毛，第六个人晾晒兔毛，第七个人把兔毛分成份，第八个人组装，第九个人检验。 一个古代流水线作业完成。 秦氏负责找九个手脚麻利的人，依葫芦画瓢，江岚索性直接包给秦氏。 只是有质量要求，必须用江岚指定的兔毛和木材。 一支眼线笔成品江岚给秦氏五十文，九个人一天下来做熟的话可以做三十只笔，给每人三十文的工钱，加上秦氏自己，一天的工钱成本三百文，材料费二百文，秦氏一天至少能赚一两银子！ 一个月就是几十两！现在儿子儿媳一个月二两她们家的日子就很好过了，要是一个月三十两…… 她当时就心动了，可是儿媳好不容易有孕，她有些进退为难，说晚上余桃大山下班跟他们商量一下。 晚上余桃夫妇回家后，三口人一合计，这种机会当然要抓住啊，只是余桃这里也要有人照顾。 秦氏犹豫：“要不……让你弟妹来？” 都是一家人，需要帮忙的时候同村也有妯娌伺候坐月子的。 大山当即摇头：“娘，不合适。” 余桃看看自己的肚子：“我觉得孩子挺乖的，我自己就行。” “不行！” 赵大山和秦氏异口同声，最后还是秦氏咬了咬牙：“买个丫鬟吧！” 之前一家子都是穷的饭都不敢吃三顿的，哪敢提买人这种事。 可眼下一个月三十两，他们都相信江岚，生意只会越来越好，以后用量大，请的人多了，一个月上百两也是有可能的。 买个小丫鬟也不过十两银子，不能因小失大。 第七十五章 开业火爆 三个人商量好，第二天就给了江岚信儿，江岚给秦氏签了合约，秦氏本来也有赵家村江岚家的钥匙。 签完合约，秦氏就去牙行买了个生育过的婆子回来，虽然婆子贵五两银子，但秦氏觉得为了她的大孙子或大孙女，值！ 江岚嘱咐秦氏请两批人，务必这十几天赶出一千只眼线笔来，她开业要用。 一天六十支，一天就赚二两！买下人的银子几天就回本了，还有的赚，秦氏满口答应，热火朝天的开始了。 赵大山生怕她算错账，求郑氏帮他娘好好把关。 别说，涉及到自己的银子，秦氏除了刚开始，后面就没出过错，郑氏看她可以，就忙自己的事了。 张晴晴和江岚又找了岳诗文定做黛笔加玫瑰油，签了保密合约。也同意以后眼线笔可以在岳家店里售卖。 胭脂铺子主要是以化妆体验吸客的，张晴晴和江岚商量了下，店名：妆美坊。 四个女孩子已经明白了画眉，修容的作用，江岚给每人重点培养一个化妆手法，最后干脆就根据她们的特长，一个叫画眉，一个叫修容，一个叫点脂，一个叫描目。 当然，有特长，其他的手法也要会，只有遇到贵客时，让她们四个齐上阵，场面铺起来，也让贵客觉得银子花的值。 妆美坊不大，大概七天后就能装潢完毕，而画眉四个人单单拿对方练是不够的，必须有足够的顾客来练手，江岚让她们前两个月免费化妆，积攒经验，熟练了再接宴会妆，新娘妆这些。 担心跟幸运屋开业时间撞在一起，妆美坊紧锣密鼓的赶在正月二十五日开业了。 店里进门就看到红字告示：开业当天化妆免费，买眼线笔送口脂一盒。 张晴晴的铺子开业，来捧场的闺秀不少，带着丫鬟，香风阵阵。 大家都很好奇：“什么是眼线笔？” 描目当场给画眉画了眼线，肉眼可见画眉原本不大的眼睛变得有神了，而且变大了一圈，观望的姑娘们轰的热闹起来。 “这是什么手法这么神奇？” “这就是眼线笔？” “像易容术！” 江岚笑：“这如果是易容术，那修容就更厉害了。” 修容现场挑了一个脸型方方的丫鬟，请她做志愿者，带着丫鬟的小姐也很好奇，当即就同意了。 画眉，描目，修容给志愿者画了全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不方了，眼睛变大了，鼻子也挺起来了，自己都不敢认了。 大家更加热烈的议论起来，像几百只鸭子一起叫，声浪差点掀翻妆美坊的屋顶！ “这才是易容术！” “这是怎么做到的？” “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天啊，我一直不错眼看着，她怎么变得那么漂亮的！” “给我来一支眼线笔！” “给我来十支眼线笔！” 目睹了神奇的东方邪术化妆术，眼线笔即使高达300文一支，第一批一千只也卖了个精光。 没有一个人嫌贵，毕竟说说话的功夫就卖完了，很多人都是十支二十支的买，张晴晴第一天开业，来捧场的富家千金不少，本来是意思意思买点东西给县令千金面子的，没想到发现了一个宝藏铺子！ 谁还没有亲戚朋友，对于闺秀们来说三百文一点也不贵，胭脂铺的胭脂上好的要五两银子呢！二十支才六两银子，拿回去都不一定够分。 还有人嫌弃做笔的木头不好的。 “晴晴你们用松木红木做笔，那个好看，贵点没事，我买！” “对对对，我家有种挺好的木料，你们接受定做吗？” 张晴晴一一应了下来，用红木可以，定做也可以，只要有钱，怎么做都可以。 小小的胭脂铺第一天收入八百多两！ 很多人想交眼线笔定金，提前预定，没敢收，怕做不出来，只说今天太忙，让她们明后两天遣人来，再开始定做。 化妆品利润很高，除去成本至少赚五百两，张晴晴一算，自己今天就能挣三百两，一个小三进院子到手了。 张晴晴激动的抱住江岚：“你真是个福星！” “你是不是万能的啊，怎么什么都会。” 江岚看着欣喜若狂的张晴晴，也很高兴自己帮到了这个纯良的姑娘和她清廉的父亲。 妆美坊在临昌县火了！ 现在每个闺秀都以有妆美坊的定做眼线笔为荣，要松木的，沉香木的，上面还要雕花镶嵌珍珠。 江岚他们接到最贵的一支定做眼线笔要二十两！ 是一个酷爱美妆的闺秀，也是妆美坊的忠实顾客，几乎天天早上去，要求画眉四个人给她化妆，当然也很大方，每天都不空手走，定要带走一盒两盒胭脂眉笔什么的。 梁思琪眼角略下垂，平时看起来很无神，用眼线笔上挑化出来后，大眼睛明亮有神，灵动逼人，生生把美貌提了三个台阶！ 她爱上了妆美坊，甚至想出重金买了画眉四人。 江岚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妆美坊的化妆师怎么会卖，她退了求其次要买描目，这次张晴晴出面说四人一个都不会卖，梁思琪没办法，自己化，丫鬟化，怎么都觉得比描目差点意思。 只好天天来，她无比喜欢眼线笔，就出沉香木和红宝石定做了一个，因材料贵重，会有风险，江岚收她二十两银子。 秦氏盯着熟手把这个烫手的沉香木镶嵌红宝石的眼线笔做好了，夭寿哦，一支笔的材料够买城里一套小宅子了！坏了她可赔不起，不过报酬是真的高，江岚给她十两银子。 梁思琪收到沉香木眼线笔后很满意，痛快的付了银子。 秦氏拿到银子，当时就给做笔的九个人每人发了二百文，皆大欢喜。 除了梁思琪，妆美坊的忠实顾客还有很多，每天画眉四个人从早忙到晚，还有人排不上，不得已开始发号牌预约。 张晴晴又买了四个人，跟着画眉四个打下手，慢慢学化妆。 看妆美坊这个形势，开分店势在必行了。 妆美坊步入正轨，秋月也帮着张晴晴打理，秋月比张晴晴大四岁，马上到了该成家的年龄，她从张晴晴三岁开始服侍，两人情同姐妹，张晴晴虽然舍不得，却不能耽误她的人生。 第七十六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刚好碰到这种机会，赦免了她的奴籍，让她看着妆美坊。 秋月自小与表哥定亲，刚好半年后嫁人，嫁人就不能贴身服侍小姐，却可以做掌柜。 有秋月看着妆美坊，江岚和张晴晴开始忙幸运屋，小乞丐们每天不停地在宣传，如今全城都知道二月二城南要开张一个幸运屋，两文钱能抽二两银子。 这个时代自然是不能用纸做彩票的，纸的成本过高。 江岚索性把赵三福四个兄弟用上了，山上的树都是不要钱的，砍一棵四个人抬下来虽吃力，也不是做不到。 江岚的雕工再次派上用场，她雕刻了一个宽一寸，长两寸的小木牌，正面刻上数字1，让他们照着她的标准，刻一万个小木牌出来。 小木牌薄薄的，大概也就一克重。四个人，两天就把小木牌刻了出来。 江岚教了他们阿拉伯数字的用法，在纸上写上1到100，写了十行，撕下来分成四分，让他们照着自己的刻。 用同样的方法刻了三天，数字就刻好了，一到一万，每张木牌的数字都不重复，江岚亲自用黑墨写上数字，晒干。 然后再做一万块木牌，照着前一副比葫芦画瓢的再刻上数字，第二次熟悉，三天就完成了。 江岚把其中这一万个，每二百放到一个箱子里面，做了五十个箱子，箱子上写好编号。 万事俱备，只欠开业。 二月二这天，天气大晴。 幸运屋的招牌早已挂上去，院子门口聚集了乌泱泱的一帮人。 江岚不打算自己出面，她眼下的出面的生意有香满楼，妆美坊都很火爆，若是幸运屋也是她的，难免引人注意。 江岚事先给赵大山培训好怎么说，幸运屋院里里面搭了台子，赵大山走上去，看到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喉咙有些发紧。 他给自己打气，江岚可是说了，做幸运屋的掌柜不比香满楼容易，实习期也是三个月，保底二两。 他娘现在一个月都能赚几十两，他若是一直是个小伙计多丢人。 为了银子，为了娘，为了媳妇，为了自己没出生的孩子，拼了！ 赵大山清清嗓子。 “各位父老乡亲们，今天二月初二，幸运屋正式开业！” 下面赵三福的哥哥赵大福首先喝彩：“好！” 大家稀里糊涂跟着鼓起掌来。 赵大山受到鼓舞，紧张缓和了些：“我讲一下幸运屋的规则，每人可花两文钱拿到一个木牌，且我们的抽奖箱里也会有相应的木牌投进去，到时抽中了谁，就给谁发二两银子，其他木牌作废。” “由于木牌制作有成本，为了收回木牌，每张木牌收取一文钱押金，也就是三文钱，若是不中奖，这一文钱会退回。” “现在，幸运屋第一次抽奖，正式开始！” 后面两个伙计，其中一个伙计抱了一个大大的抽奖箱，另一个身后一排箱子，还有一个装铜板的竹筐。 现场有大概五六百人，一般人持观望态度，另一半排队参加个新鲜，反正就两文钱，若是撞大运中了奖，一年的米面银子有了，不干活也饿不死了。 伙计收了铜板，就给人一个木牌，再把相对应的一模一样数字的木牌扔进抽奖箱里。 王旭在队伍里有些紧张，他手里攥着三文钱，他是临昌县东边四十里地王家村的，前两天进城给女儿办嫁妆买布料，听说了幸运屋的事。 他家里饭倒是吃得起，女儿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有女儿的时候初为人父，情感很不一般，他很疼女儿，可是家里就二十两积蓄，现在两个儿子还在一个房间住，十两银子盖个新屋子，十两银子娶两个儿媳勉强够用，还要办酒席，彩礼。 就没有银子给女儿压箱底了。 他疼女儿归疼，也不能因为女儿把儿子耽误了，毕竟是要嫁出去的。 他知道女儿有压箱子的银子能硬气很多，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地里刨食，做零工，养三个孩子，累死累活二十年才攒了二十两，已经比很多人家强了。 听说有机会抽到二两银子，王旭动了心思，到他的时候，他取到一块写着88的号码牌，他看不懂写的什么，但能看出来伙计手里那张跟他这张一模一样，投进了抽奖箱。 总共卖了三百三十六块号码牌，第一次肯定要亏的，江岚心里有数。 她给赵大山说，让现场没有买号码牌的人选一个人出来。 大家选了一个来看热闹的知味坊的二东家，知味坊开了几十年，大家都认识他。 他拱拱手，走到抽奖前面。 赵大山行礼：“李老板从里面取出一块木牌，只能一块。” 李东家依言取出一块。 “请李东家把号码牌示人。” 李东家走到台前，把号码牌亮出来。 木牌太小。 江岚找了一张极大的纸，写上88。 让人举着放了出去。 “请号码牌跟这个一样的上台来！必须是两个这样的符号，多了少了都不行！” 王旭呆呆的看着大纸，他中奖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木牌，瞬间欣喜若狂，喊到：“我！我！我！” 女儿的压箱子银子有了。 当王旭接过那二两银子的时候，还觉得很不真实，这么简单就到手了？ 下面没买号码牌的人捶胸顿足，若是自己买了，说不定这二两银子就是自己的了！ 号码牌一一收回，一文钱也退给了大家。 当第二轮开始售卖时，几乎所有人都买了，刚刚抽奖的阵势比较大，现场又聚集了几百人，围的幸运屋水泄不通，差役都引了过来。 好在事先报备过，差役开始维持秩序，防止拥挤踩踏事件发生。 有人灵机一动问：“这号码牌能多买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 “我要三个！” “我要五个！” “我要十个！”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只买一个，万一不中亏了也不心疼。 最终号码牌卖到一千四百多号。 担心女儿赔钱的张县令看完了全场，有些懂了为什么江岚要给他签合约捐钱。 这个幸运屋或许不会赚的盆钵满贯，但肯定不会赔，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第七十七章 幸运屋盈利 第二轮中奖的是县里大家都认识的人，是粮米铺子的伙计，今天他休息，本来想在家睡大觉的，朋友非拉他出门凑热闹。 第一轮他和朋友都没买，第二轮他本来也不想买，朋友怂恿他：“就两文钱，少吃个馒头就行了。” 不想扫朋友的兴，跟着朋友买了一张，没想到中了。 他喜出望外，朋友也替他高兴，嚷嚷着让他请客，他满口答应，意外之财嘛，一般的馆子点两三个菜，要壶酒一百文就够了。 第二轮结束已经到下午三四点了，在场的百姓热情不减，拿回押金后喊着让再抽一轮。 赵大山得到江岚指示，走上台，经过几轮发言维持秩序，他已经不怯场了。 “幸运屋今天第一天开业，抽了两轮，以后每两天抽一次，像明日，大家可以过来买号码牌，后日中午截止卖号码牌，下午四点开奖。” “大家放心，我们的号码牌每天晚上会锁起来由专人看守，确保公正公平。且奖励的银子随着人数增多会增多。” 很多人在这儿耽搁了挺长时间，闻言散了，明日过来买号码牌，买完就走，后日开奖，不耽误时间。 第一天亏了几百文钱，但连赵大山都看得出来，明日必赚，平民百姓没有什么娱乐方式，幸运屋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会极快的传开来。 而且第一天只有现场百姓，区区几百人，这件事传开来后，临昌县五万人口，市场太大了。 大家都半点不担心，果不其然，第二天幸运屋开门外面就有几百人了，不单是自己买，还有帮人买的，一整天买号码牌的人络绎不断，截止后第二日的中午，号码牌已卖到四千七百多号！ 江岚此时发现一个问题，若是大家都来现场，没有容纳这么人的场地，若是开奖后让人凭借号码牌来取，难保不会有人造假。 开奖的时候大部分人来到了现场，大家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人太多，拥堵了街道，张晴晴和江岚收到了张县令的警告。 开奖后收回来了四千五百多个号码牌，不可避免有遗失的，遗失的号码牌相应的抽奖号码也会作废。 为了防伪，江岚连夜把每一对相同的号码上做了记号，划上一道或者其他符号，两个号码牌对起来记号才会完美的连接起来。 收到张县令的警告后，江岚和张晴晴商议了一下，人数聚集过多确实容易出事，划不来，江岚改进了一下幸运屋的玩法。 每月初一到初十，是两文钱买，奖品二两银子的场次；每月的十一到二十，五文钱买，奖品五两银子的场次，每月二十一到三十，十文钱买十两银子的场次。 人数上限都是五千人，江岚租下来隔壁的空院子，加起来两个院子将近四亩地，容纳五千人绰绰有余，相信不会拥堵街道了。 只是人数有上限后，挣的银子也有上限了，即使每一场都是满场卖完，一个月也不过挣六百多两。 六百多两不少，但是远远没有当时江岚以为的那种日进斗金的形势。 虽然用来建悲田院维持日常费用肯定是够的。 但自己还是预料失误，之前的生意一直顺风顺水，有些飘了。 以后再做什么事情，不能带着身为未来人的优越感来做事，很多现代很爆的生意放在古代未必行得通，要结合身处的环境。 江岚狠狠检讨了一番，这次，确实是托大了。 幸运屋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开放下去，反正月稳定收入六百两，很不错了。 江岚后来倒是想出了一些类似刮刮乐那种形式的，现场开奖，也吸引了一大波客人，只是奖项不能太高，要不然就跟赌场没分别了。 要不是有县衙罩着，就幸运屋这个模式，赌场的人早就打上门来了。 幸运屋开始盈利，悲田院的建造也要提上日程。 这件事是江岚心心念念的，那些走街串巷，晚上窝在城隍庙的孩子们太可怜了。 冬天的时候天气冷，有些孩子着了凉，都会熬不过去。 江岚找了县衙主簿，像这种民生的事情，由县衙出头最好。 当然不能让主簿干活，只是让他出文书，由县衙监管，幸运屋屋主江岚出资建造悲田院等等。 这样盖房子的不敢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悲田院选址就在原城隍庙，小乞丐们听到这个消息，喜极而泣。 他们终于可以和石头一样吃饱穿暖了吗？ 幸运屋的主人真是大善人！ 那些年龄大的乞丐急了。 “我们呢？我们年龄大了不中用了……” 江岚想到了这些，让负责监督盖房的赵三福传达。 “不接收十六岁到五十岁的无残疾乞丐，其他人，小孩子直接入住悲田院，老人要做悲田院的杂活，残疾人也要视情况而定做工。” 其实大一些孩子也要做一些事的，不能让他们觉得可以不劳而获。 老乞丐们喜出望外，只要有地方住，不饿肚子，干点活算什么？！ 本身中年乞丐就很少，江岚也不同情壮年的身体无残疾的乞丐，单纯就是懒，随便去做个苦工也不至于沦为乞丐。 悲田院按部就班的建造着，完善着。 妆美坊有秋月，幸运屋有赵云峰，悲田院有赵三福，渐渐步入正轨，江岚终于有了些许空闲。 二月中旬，天气不再寒冷如冰，中午时候的太阳有了暖意。江岚的几棵辣椒树都开满了花，甚至有几株花开的早的，已经凋谢结了辣椒。 江岚吩咐念念多多仔细看着，不可出半点差错。 早上照例看着石头和小新去上学后，忠叔载着江岚巡视了妆美坊和幸运屋，没有异常。 快中午的时候到了香满楼，进了楼里，看到郑垣陪着一个中年美妇和一个小姐，正准备上二楼。 江岚很久不来，香满楼的赵二顺看到她眼睛亮了：“江姐姐！” 旁边赵云峰纠正他：“在酒楼里喊东家。” 说话间郑垣转过头来，看到江岚神情复杂，江岚都半个多月没来酒楼了，只是他娘一直让他带着冯小姐来这里看看，他再三推脱，就是怕遇到江岚。 今天实在推脱不掉了，想着大概不会碰见，不曾想，今天江岚来了。 第七十八章 郑垣的未婚妻 看到他回头，郑垣的母亲和冯小姐也回过头。 郑垣的母亲四十六岁，保养的很好，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她打量着江岚，问郑垣：“这就是跟你合伙的女子？” 郑垣点点头，旁边冯小姐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江岚。 六道目光注视，江岚无法忽视，走过来跟郑垣笑着打招呼。 郑垣给她们两方相互介绍。 郑垣的母亲欣赏的看着江岚：“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这么大一个酒楼一个女子能管的这么好。” 冯小姐也跟着赞两句，表达了善意，其实心中颇不以为然。 冯家是江南有名的富豪之家，身为冯家嫡女，冯小姐自小受到的是正规大家闺秀的教育。 在她看来，出来抛头露面跟男人合伙做生意，多多少少有些伤风败俗，也是无父兄可依靠不得已为之吧！是个可怜人。 而郑母，看中的也是冯小姐循规蹈矩的性子，她家二小子有些放浪形骸，就该有个正经的大家闺秀收他的性子。 江岚客套：“哪里哪里，郑公子我们合作，他也很厉害。” 郑母邀请江岚：“一起去二楼喝茶吧，我也想知道郑垣在这里都什么表现。” 江岚推辞：“你们刚来临昌，必有许多事情要聊，我去叨扰不好。” 郑母呵呵笑的慈祥：“过来吧，都不是外人，冯小姐是郑垣未过门的妻子。” 冯小姐恰到其时的脸微红。 郑垣看着江岚听了此话面色如常，有些失望。 江岚拱手：“那先恭喜二位了，您先请。” 冯小姐扶着郑母走在前面，郑垣紧随其后，江岚吩咐赵云峰上好茶来。 在天字号房，冯小姐优雅的亲自为郑母斟茶，两人十分亲密。 郑母闲话家常：“我家郑垣就是开窍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妻子，索性我看到冯小姐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就替他先定下了。” 郑垣苦笑。 冯小姐看着郑垣的神态，心里不太舒服。 江岚打圆场：“郑二公子和冯小姐郎才女貌，看过去就匹配的很，郑夫人眼光很好。” 郑母微笑，郑垣面无表情，心如刀扎，她当真是对他毫无念想。 坐了半个时辰，冯小姐没说几句话，只是偶尔随着郑夫人的话音赞一句或者得体的微笑。 郑母要告辞回去，江岚送她们下楼，郑垣对郑母说：“娘，还有酒楼一些事情要跟江岚商量，你们先回去。” 郑母二人走后，郑垣示意江岚去二楼，江岚很久没来，以为他真的有酒楼的事，随着他上去。 结果坐在那里，郑垣一杯一杯的喝茶，却一言不发。 江岚莫名其妙，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开口问：“到底什么事？” 郑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居然有些委屈：“你真的，觉得我跟她很配？” 江岚回想冯小姐的样子，端庄优雅，面容姣好，确实配的上郑垣啊。 她认真的点点头。 郑垣有些落寞，幽幽的盯着她：“我以为你明白我对你的心。” 又来了。 江岚以为他早就想通了放弃了，即使郑垣对她有好感，难道他没想过以后吗？ 就算江岚喜欢他，他们俩也是没有未来的，很明显郑垣的家里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女子的。 而郑垣，也没有底气违抗家族。 幸好，她对他无意。 江岚微笑：“什么心？我们是不可能的。” “即使你我两情相悦，你家中也不会同意你娶我，何况，我并不喜欢你。” 听到两情相悦，郑垣还心里一跳，听完后心凉透了，有心反驳她，却发现她说的每一句都无从反驳。 他家里确实不会同意，否则他早就跟家里摊牌说他有喜欢的女子，而不至于他娘急得不顾他的意见，就替他定了亲。 郑垣不甘心，受伤的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江岚奇道：“感情里有为什么吗？” 感情不都是不讲道理的吗？讲道理的是规则，是法律。 郑垣被清楚明白的拒绝，他自小家世好，长得好，一向都是他拒绝别人，这是第一次被女子拒绝，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回家。 江岚不拦他，喝了一肚子茶，早就喝饱了。 她现在只想去茅厕。 ……………… 郑家在临昌县买的有宅子，大四进宅子，以往只有郑垣自己，现在多了两个人。 郑垣心情差，让侍女去跟郑母说晚上不吃饭，郑母急了：“不吃饭怎么行？” “娇娇你帮我去劝劝他，不吃饭身子底子会坏的。” 冯娇娇明白郑母在给他俩创造独处机会，带着贴身丫鬟春兰去了郑垣的院子。 郑垣的贴身侍女已经提前禀报了冯娇娇会过来，郑垣不想见她，尤其是现在她还顶着他未婚妻的头衔。 但不见她母亲恐怕会把他腿打断，他心烦身燥的站起来，起身太用力，椅子发出难听的“哐当”声。 “暖暖，我扇子呢？” 他的大丫鬟暖暖鲜少见自家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忙从箱子里取出他最爱的白玉扇子。 郑垣平日里对她们很纵容，他们彼此间说话不太计较尊卑：“爷这是怎么了？这扇子不是你让锁起来的？” 想到当初为什么把扇子锁起来，郑垣更烦躁了，忍不住斥道：“问你要给我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冯娇娇已经站在屋子里了，单纯的以为郑垣果真只是因为扇子不高兴，而且在她家里，侍女从不准这样跟主子说话的。 很多少爷们的大丫鬟通常是通房，若是未过门前就这么跟爷没大没小，以后更是不好拿捏。 她顺着郑垣的话冷笑：“这个丫鬟好大的脾气！你们爷问你要个扇子还要你过问？” 暖暖一向克忠职守，为人本分，郑垣性子也好，很多年没受过这样的气了。 先是被郑垣训斥，又被冯娇娇话里藏刀的敲打，她忍不住眼圈红了，却不敢哭。 如今郑夫人在这里，郑夫人必定会给冯娇娇撑腰立威，一件小事她忍了也就是了。 暖暖缄默不开口，把扇子塞到郑垣手里，退到一边。 冯娇娇的大丫鬟春兰开口：“连杯茶都不上？你们郑府的丫鬟真是好教养！” 第七十九章 一场扇子引发的血案 话音刚落小丫鬟端了茶水过来，暖暖刚看到冯娇娇过来就吩咐下去了。 接连被人无事找茬刻意刁难，暖暖受不住，滴下泪来，忙拿手帕沾了，低下头。 毕竟是伺候郑垣十几年的，郑垣看见暖暖哭了也火了，拿着扇子“啪”拍到桌子上：“你算老几？我们郑府有没有教养跟你什么关系？” 春兰没想到未来姑爷直接拂了她面子，这一句“你算老几”连带着小姐也骂了进去。 冯娇娇怒极反笑：“好！好！是我们主仆二人僭越了，春兰我们走！” 带着春兰转头就走，暖暖慌了，想说好话拦住她们，郑垣心想走了也好，最好连亲也退了。 郑垣瞪暖暖：“干什么呢？上赶着找人骂？快给爷倒茶！” 外面的冯娇娇听了更气了，脚步越发疾速。 这边老太太得到消息，冯娇娇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上马车了。 她遣人去骂郑垣：“你猪油蒙了心了！快把冯小姐给我劝回来，要不然腿给你打断！” 让自己的嚒嚒盯着郑垣去，郑垣被人推着，那边冯小姐也被人劝着停在门口内。 老太太的贴身婢女好言劝着冯娇娇，让她等郑垣跟她道歉。 郑垣过去后，已经平静下来，仍是冯小姐初见那副风流俊雅的模样。 冯小姐对郑垣是有一丝好感的，不然不至于没过门就想打压暖暖。 她等着郑垣道歉，心想如果他诚心诚意，她不是不能原谅他。 郑垣做出请的动作：“请冯小姐借一步说话。” 冯小姐以为他脸皮薄，当着众人的面道歉太没面子，心里气已消了一半，依言走远了些。 郑垣深思熟虑后开口：“刚才的事是郑垣不对，冒犯了冯小姐，只是这门亲事是家母病急乱投医，我并没有成亲的想法，冯小姐才貌双绝，可以找到更好的夫婿，莫在郑垣这里耽搁时间了！” 这次冯小姐彻底炸了：“你们母子在逗我玩吗？婚姻大事岂是说定就定说退就退的？你们把我的清誉当什么了！” 这郑垣就差直接说出他没看上她了。 冯娇娇在江南也是炙手可热的豪门媳妇人选，只是郑家新晋皇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冯家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郑家已经正式上门提过亲，之所以让郑母以出外游玩的名目带她前来，也是想让两个孩子多接触，培养感情，以结百年之好。 冯小姐气哭了，用帕子捂着嘴，这次谁也拦不住，直接上了马车，并吩咐春兰留下一句话：“退亲！必须退亲！” 她到家就会让父兄去退亲。 郑母听说冯娇娇哭着走了，拿起拐杖赶了过来，冯娇娇已经走的看不到了。 郑母抄起拐杖就往郑垣身上敲，郑垣生生受了一棍子，事情的始末已经有人告诉了郑母，郑母不舍得再打自己儿子，只能把气撒到别处：“那个叫暖暖的，给我打三十板子撵出去！我们郑家没有这种狐媚犯上的贱婢！” 郑垣下意识就想维护暖暖，暖暖慌乱的拉住郑垣的衣后襟不让他说话，他此时求情无疑是火上浇油。 郑垣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暖暖喊着夫人饶命被拉了下去。 当家老太太的吩咐，没有人敢私下放水。 暖暖痛的大声哀嚎，她虽是丫鬟，可是五官生的清秀，人又聪明能干，很小就成了郑垣的贴身侍女。 但是她对郑垣真的没有半点想法，卖身伺候人的都是苦命人家的孩子，哪敢高攀这些大家少爷，此次确实是无妄之灾。 暖暖没挺过二十棍子就晕了，行刑的事郑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暖暖她也是认识的，在老宅的时候一口一个姑姑喊得很甜，物伤其类，嬷嬷去禀报：“看着那丫头，出的气都少了……” 总不好直接打死，郑老太太出了一口气，吩咐下去：“把她扔出去，扔远点！卖身契放在她身上，也算是她伺候了二公子一场。” 这么扔出去哪还有活路？ 郑母刚发过脾气，没人敢劝，嬷嬷把卖身契放在暖暖怀里，郑垣看着暖暖腰上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如纸，令人触目惊心。 是他害了他，自小相伴就是猫猫狗狗也会有感情的。 郑垣塞了银子给拉暖暖出去的车夫，小声吩咐：“扔到昌后街江宅那里，就说郑垣求救。” 有钱能使鬼推磨，车夫接了银子，拉起暖暖往城外走，走的很远了调转车头去了江宅。 车夫拍拍门，门口只有石头的爷爷在，石头的爷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去开门，车夫都要急死了，要被人看见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万幸左右江宅两边都是江岚的熟人，天色已暗下来，并没有人看到，看到也不会乱说。 石头的爷爷看着暖暖，这姑娘一看就快不行了啊，怎么能送到这儿! 他张嘴就想骂，车夫赶忙说：“是郑垣郑公子让送到这里，说请江岚救命。” 说完他放下暖暖就跑了，暖暖被一个破草席卷着，气若游丝。 人命关天，石头的爷爷扯着喉咙喊人，石头已经放学了，正在写作业。 石头听到爷爷焦急的叫声，看到这种情况转身就去找江岚。 这两天江岚在家呆的时间比较多，也是前阵子太忙给自己休个假。 听到石头说郑垣让救个姑娘，她皱着眉头到了门房处。 她当然是认识暖暖的，还跟郑垣赞过暖暖眼神清明，体贴能干。 看到暖暖的伤她心头一跳，怎么能伤的这么重！ 马上喊忠叔备马车去仁义堂，让石头拿了水和剪刀，还有家里备的止血药酒，在马车上把她破损的衣服剪开，上了药，又拿毯子给她盖上。 仁义堂已经落锁，忠叔把拍了门，但凡医馆夜间都是有坐诊大夫的，非重症不收。 大夫看到浑身凄惨的病人，先是检查了伤势，已经止血清洗，把了脉，皱皱眉头。 “耽误了些时间，内热已经起来，晚上怕是会发高热。” 大夫先开了消炎的药物让小伙计去煎药。 “等会儿她喝了药，看晚上这一关能不能挺过去吧。” 今晚上暖暖凶险，江岚怕是走不开。 第八十章 将军帮忙带孩子 江岚出来的急，小新还在家里写作业，好在有念念在。 担心小新晚上等她回去睡觉，让忠叔送石头回去，跟念念说晚上回不去，让她陪着小新睡。 石头也不用来了，小孩子在家好好睡觉就行。 忠叔赶回来的时候，暖暖已经吃过药，好在药还灌的下去。 江岚虽然不知道郑垣那里出了什么事，但暖暖被打成这样郑垣却没露面，怕是跟他有关系。 看着苍白的暖暖，江岚：没人权的封建制社会会吃人啊。 她给暖暖上药的时候发现了她怀里的卖身契，怕遗失，帮她好好的收着，若是救过来，以后也是个自由人了，人生可以重新开始。 暖暖半夜的时候发了高烧，大夫准备的有退热药一直在炉子上煎着。 刚开始发热的时候，江岚就开始帮暖暖用温水擦了额头手心。这时候不能直接灌药，高烧也是杀菌的一个过程。 后来烧起来急忙喂了药汁，暖暖闭着眼睛，神色不安，江岚安抚的抓着她的手。 退烧药汁是管用的，暖暖烧慢慢退了，江岚以为没事了，也在里间找了个屋子睡了，忠叔看着，让有事喊醒她。 天亮的时候暖暖又烧起来，大夫把了脉，再次灌了退烧药，过了一个时辰再把脉。 终于大夫说没事了，这姑娘这一关算是挺过去了，回去按时吃药就行。 另一边忠叔送石头回去的时候吴蔚已经发觉隔壁进进出出的，肯定有事情。 他站在屋顶看到江岚和忠叔出去，又看到忠叔回来告诉念念江岚不回家，医馆之类的。 大概是有人生了急病，吴蔚是前天搬到这里住的，暗卫那边步入正轨，一直跟着他的手下，被他安了副指挥的官衔守在哪。 他等忠叔出去就进了江宅，石头自然是认识他的，江岚不在家也没什么好避嫌。 小新看到吴蔚很惊喜，刚刚娘亲说不回来他还不大高兴，嘟着小嘴。 “吴叔叔！” 吴蔚脸上浮起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老父亲笑容，抱起来小新。 小新用小脸蹭蹭吴叔叔的脸——他也经常对娘亲做这个动作。 “吴叔叔我好久没见你了。” “吴叔叔很忙，现在有时间了，现在我住你们家隔壁呢。” “真的？太好啦！”小新听到这消息很兴奋，朝吴叔叔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然后又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小小的人儿老气横秋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吴叔叔今晚娘亲说不回来。” 看穿了小新的心思，吴蔚捏捏他的小脸：“那，今晚吴叔叔陪着你？” 要的就是这句话！ “好！” 小新是有自己房间的，只是一直没有用，屋里家具被褥齐全。 吴蔚自然不好跟小新住在江岚闺房里，就陪小新睡了他自己的屋子。 像在去海州路上的马车上那样，低声缓缓的给小新讲着故事，小新慢慢就睡着了。 吴蔚给小新盖好被子，陪着小新睡觉。 从出去学武艺，到后来军营参军，吴蔚晚上一直都是自己。 身边有个孩子，睡得香甜亲昵，小手还抓着他的胳膊，小新对他的依恋让他也不由自主有了一股舐犊之情。 他确实欣赏江岚喜欢江岚，同时也是真的喜欢小新。 小新醒来的时候吴蔚还在身边，小新满足的嘿嘿嘿地笑。 今天是十五，小新刚好是旬日，石头不用过来喊他，小新起得晚，缠着吴叔叔给他念了诗，他学会背了三首诗才起床。 慢吞吞的洗脸刷牙，吴蔚用手指弹着水逗小新玩儿，小新咯咯的笑。 江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吴蔚跟小新在闹着玩水，袖子都湿了。 在赵家村的时候，吴蔚就是这么神出鬼没，她也有点习惯了。 小新有吴蔚陪着，她更放心了。 她忙着把暖暖放到客房，找念念帮暖暖换衣服，再让厨娘把药煎上，烧一锅小米粥。 事情安排好她才过来，得知吴蔚以后住隔壁她连眉毛都没动。 隔壁本来就是吴蔚来研究蒸汽船的据点，他在这儿也不稀奇。 多个吴大将军邻居挺好的，你看，她有急事晚上不在有人帮她带孩子，还带的挺好。 江岚大概也没发现，她自己对吴蔚有种超出常人的信任，大概是因为他对小新太好了吧，当娘的谁不喜欢对自己孩子好的人呢？ 暖暖是下午四点时候醒的，看着陌生的环境，她很虚弱，想起身发现没有一丝力气，念念一直守在这儿，听到动静跑进来。 先是给暖暖倒了杯水，扶着她喝了，念念一般不跟江岚出去，暖暖并不认识她。 喝了水后，暖暖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这是哪里？” 看环境虽不如郑府奢华，也不是贫苦之家，她是，又被卖了吗？ 念念听江岚说过暖暖的名字：“暖暖姑娘，这是江宅，我是江家的丫鬟。” 暖暖认识的姓江的也只有江岚一人，知道了自己在哪，放松下来，躺回床上。 “暖暖姑娘饿不饿啊？” 念念年龄不大，江府能跟她聊天的不多，突然有个年龄相仿的，也是很新奇。 暖暖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当然饿，她不好意思。 “有些饿了。” “我去给你盛饭！一直在锅上热着的。” 念念经常跟小新一块儿，性子都活泼了很多，说着话就跑了出去。 郑府的丫鬟是不许这么慌里慌张的跑的，看来江岚对下很宽松。 是了，每次见江岚，她都会跟自己微笑，看不到一点轻视。 暖暖回头，看到枕头边上的文书，打开看了，是自己的卖身契，这是被赶出来了吗？ 她苦笑一声，昨晚生死一线的时候，她是有片刻清醒的，能感觉到有人在用清凉的手探她的额头。 念念是和江岚一起进来的，江岚先探了她额头，挺开心 “挺好，不烧了。” 感觉的额头有些凉的手，暖暖想，这么善良好看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呢？ 念念喂暖暖吃了一碗粥，暖暖觉得自己好多了，撑着慢慢坐起来，再确认一下。 “昨晚是念念在照顾我吗？” “不是，昨天是小姐在照顾你！”念念忙澄清。 第八十一章 郑母请陈希喝茶 暖暖眼里含着感激。 江岚没有当回事，人命关天谁也不能放任不管。 “人没事就好……你先养着吧，等郑垣来了我问问他怎么回事。” 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丫鬟的命就不是命吗？ 即使是买来的，一个活生生会说会笑会思想，明明跟自己是一样的人，下这样的毒手会心安？ 暖暖低下了头，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 她是有委屈的，含着泪惶恐解释。 “江小姐，我真的对我家少爷没有丝毫念想，我真的只把他当主子……” “我信你，我之前就跟郑垣说过，你眼神清明，心思很正。” 被人相信的感觉很好，暖暖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既然被打的快死了赶了出来，还把卖身契也给你了，以后就当是人生重新开始了。” “嗯。” “我会盯着郑垣把你的奴籍消了的，以后你是去是留自己决定。” “谢谢江小姐。”暖暖犹豫了下，“江小姐我能跟着你做事吗？我看你们酒楼有女人，我什么都能干，我会……” “可以。” 不等她说要江岚打断了她的话。 江岚鼓励的看着她，眼神温和：“我这里一直都很缺人。” 暖暖挣扎着下床，念念急忙扶着她，她坚持下床跪下：“谢谢江小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岚和念念一起把她扶回去，帮她整理了散乱的发丝：“别想那么多了，先把身体养好。” 念念一直称她小姐，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慢慢的大家都这么叫。 她从来不提小新的父亲，众人只以为是提起来心伤。 这称呼形成习惯也好，她有时候都忘了，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那厢郑垣下午好不容易寻了借口出了郑府，确定没人跟着，他带着银子急急忙忙来了江宅。 他来过几次，敲了门，石头爷爷给开了门，放他进去了。 石头爷爷看了看他，对比了下之前来过的吴蔚：“还是那个后生好，黑，看起来牢靠。” 这个太白了，昨天那姑娘以前是跟在他后面的吧，都快被打死了，今天才过来。 郑垣极少进到江宅里面，宅子不是修的特别精巧，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美感，犹如粉黛未施的美女，清纯自由。 江岚迎了迎他，他跟暖暖主仆一场，暖暖并没有怨恨他，她当然不会拦着二人见面。 暖暖看到他，只是虚弱的微笑致意。 恨倒不至于，但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总有一些怨的。 郑垣沉默了下，把一百两银子放在桌子上：“你的卖身契已经给你了，我会让管家写信给老宅把你的奴籍给消了的，不在郑府也好，自由自在，过自己的生活吧。” 他能做的都做了。 暖暖颔首：“我以后跟着江小姐做事，公子不必挂念。” “这样也好。”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郑垣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逃了出去。 见了江岚跟她道谢。 江岚冷声问：“暖暖犯了什么错？”何至于把人往死里打？ 郑垣低下头不语，他没办法母亲的。 “你退亲关一个丫鬟什么事？” 郑垣看着她，好半天艰难的开口：“我退亲……都是为了……” 你。 江岚心里气他们不把人当人看，暖暖也算无妄之灾了。 她们警察抓了坏人还要给法庭审判呢，他们倒好，没做错事也能被人迁怒差点打死。 江岚的语气带着嘲讽：“为了谁？别说为了我，我并不喜欢你。” 那天看到郑夫人也算和蔼可亲，私下里如此冷血武断，令人不齿。 郑垣面色煞白，他觉得这件事自己也很无辜。 江岚跟暖暖并不熟，不过是几面之缘罢了，即使不喜欢他，也不应该为了暖暖如此讨厌他吧。 暖暖毕竟是自己的丫鬟，为自己挨打也是分内的事，他把她送过来治伤，为她消奴籍，给她银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郑垣薄怒：“是我唐突，告辞！”拂袖而去。 回到家，心里还是憋着火，不小心踢翻了椅子。 暖暖不在都是怎么干活的！ 椅子都放在门口边，想起暖暖又是一阵子烦躁。 拂袖摔了一个花瓶。 喊人上酒。 刚好郑母听说儿子回来了，赶过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眉头皱的高高的。 身边的嬷嬷看她面色不对，高声提醒：“人呢？还不快来收拾下，扎伤了二公子有你们好看！” 被赶出去的侍女忙进屋收拾，清扫后用小簸箕收了碎片退了出去。 郑夫人嫌弃的看着退出去的侍女：“你屋子里的丫鬟没一个顶用的，赶明我给你两个好的。” 郑垣不做声。 “冯家那亲退就退了吧，你这么抵触，是有喜欢的女子吗？” 郑垣依然不回答。 郑夫人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一直不听他回答，有些火气。 “你说话！” 郑垣烦躁：“娘，你让我自己静静成不成？” 郑夫人倏地站起来，想发脾气，但是想起来自己刚打死他一个贴身丫鬟。 她厉色注视郑垣须臾，最终忍了下来。 不想让母子关系过于僵硬，转身走了。 出门就吩咐嬷嬷趁郑垣不在家的时候，依次找原先伺候的门房，车夫和二等丫鬟问话，看郑垣是不是有什么喜欢的女子。 郑母身边的嬷嬷都是后宅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对付郑垣身边的丫鬟那是小菜一碟。 再加上有暖暖的例子在前，小丫鬟们战战兢兢，生怕被打死。 这么一问，真问出了有个姑娘在郑家过夜的事。 在郑垣又一次出去看暖暖的时候，丫鬟们把陈希的事竹筒倒豆子，凡是自己知道的说了个清楚。 听来好像是当地首富家的寄居亲戚，和郑垣只能算是朋友，郑垣对她并无特殊，是上赶着来的。 郑母心中不喜，谁家好好的会把一个姑娘放别人家养着，肯定是个破落户人家。 她当时就把自己捯饬的珠光宝气去了雅轩阁。 对待陈员外面上肯定还是要客气的，毕竟在临昌县做事免不了有交集。 郑母让嬷嬷拿上自己的名帖去陈宅，请陈希出来喝茶。 第八十二章 吵起来了 陈希听说郑家的老夫人有请，心中七上八下，却不能不去，嬷嬷在面前杵着呢。 到了雅阁，郑老夫人雍容华贵坐在上首，陈希镇定心神行了礼，这是郑垣的母亲，她势必要给她留下好印象。 看着规矩还行，人也温柔，郑母对陈希印象不差，这姑娘怎么就做出睡在男人家的事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 旁边侍女给陈希奉茶，陈希轻轻抿了一口。 “陈小姐今年多大了？” “十八了。” “可曾婚配？” “不曾。”陈希脸颊微红，低下头。 “陈小姐跟郑垣是好朋友？” “不敢高攀郑公子，是陈希有个姐姐是郑公子合作伙伴，故而有些往来。” 郑母想起江岚，不以为然。 她矜贵的笑道：“郑垣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不知道陈小姐身边有没有哪家千金能匹配我家二公子的，也可牵牵线。” 这就明摆着看不上陈希了，陈希强忍着羞辱，勉强开口。 “陈希并不认识什么大家千金，怕是让老夫人失望了。” 郑母点到为止，也懒得跟她多说，站起身作势要走，状似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年轻人聊得来，不知道郑垣说没说过他喜欢哪个姑娘？” 陈希一时间有些语塞，心中天人交战间选择不说，显而易见的眼神躲闪。 “陈希并不清楚。” 这一看就有鬼，难道郑垣真有喜欢的女子？ 郑母慢慢坐下来，盯着陈希：“陈小姐知道？” 陈希犹如被烫了尾巴的猫，几乎是郑母话音刚落她就答。 “不知。” 脱口而出就觉得糟了，自己这样的态度怕是瞒不住。 她虽然喜欢郑垣，却也没必要出卖江岚，江岚对她不算差，这个郑夫人看起来很不好惹，让她知道郑垣喜欢江岚，江岚怕是会受一番她刚刚受过的屈辱。 郑母喝了口茶，意味深长的笑了：“陈小姐喜欢我们家郑垣。” 陈希的脸像是被烧着了，别过头不肯说话。 “其实我对陈小姐印象不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陈小姐可不要说谎。” 明知道她是诱惑自己，陈希还是忍不住心中怦然。 陈希咬紧牙关。 “陈小姐酒量不好，就不要乱喝酒，若是醉倒在男人家里，偏男人不肯负责，传出去，男的没事，女孩子的名声怕是毁了……” 诱惑加威胁，陈希心中羞愤难当，眼里闪着泪。 “当然也不是不能负责……如果男人喜欢的话——只是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孩子。 陈希的心理防线破了，她理不清心里的情绪，有些哽咽：“郑大哥他……他不喜欢……他喜欢江岚姐姐……” 郑母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拍案而起，陈希吓得身子一缩。 万万没想到郑垣会喜欢一个带孩子的女人，是了，那女子长得好，手段高，要不然怎么能年纪轻轻开一间那么大的酒楼。 郑垣这种毛头小子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没再管陈希，郑母气势汹汹的出去。 陈希自己哭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郑母肯定要去找江岚麻烦，她闯祸了，急急忙忙喊着蔓蔓去找郑垣，让他去解围。 郑母到香满楼的时候正是中午，暖暖已经大好，江岚还是各个店巡视一下，刚好也到了香满楼。 这家酒楼也有郑垣的份，闹起来亏得是自家的钱，郑母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面无表情的请江岚上楼说话。 郑母这个态度很可疑，江岚自问并不曾得罪她。 进了天字间，郑母径自坐下，旁边的侍女忙着给她沏茶。 江岚神色如常的落座，并不打算让郑母请她。 “这就是江夫人家的规矩？长者不发话就可以落座？” 她算哪门子的长者！ 江岚神烦这些豪门夫人小姐，言语遮遮掩掩，话里藏话，找茬也要先从规矩教养挑错。 对方来者不善，江岚不打算惯着她：“江岚出身乡野，并不曾学过什么规矩。” “难怪，守规矩怕是挣不来这么大一个酒楼。” 郑母都怀疑他俩说的合伙都是鬼话，说不定是自家傻小子全资，这江岚就收红利！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难怪郑垣不愿意成亲，难怪郑垣一向不喜欢做生意，却自愿跑到这之前从未来过的临昌县。 “不知道这酒楼，江夫人出了多少银子？我那傻儿子被你哄的迷了心窍了！” 江岚反而气乐了：“郑老夫人发难不先打听清楚吗？酒楼是我买的，掌柜是我的徒弟，酒楼招牌菜都是我的菜谱，郑二公子只出了几百两银子，和两个学了我不少菜谱的厨子，这么仔细论起来，我挺吃亏的。” 郑母被堵的说不出话，恼羞成怒：“你吃亏？你甘心吃这个亏，一个寡妇勾引我家未娶过亲的嫡系公子，我郑家稀罕你这半个酒楼？” “娘！” 郑垣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接到报信他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浑然不见以往的翩翩君子模样。 “娘你说什么呢！谁勾引我了！” “你不用替她说话！一个寡妇抛头露面，伤风败俗！” “娘！”郑垣这时恨不得捂住他娘的嘴。 江岚冷笑：“这酒楼的房契和香满楼的运营都写的我的名字，官府都允许我开酒楼，怎么，郑夫人有意见？可以去跟张县令去说！摘了我香满楼的牌匾！” “伶牙俐齿！这酒楼我郑家退股，郑垣你跟我回大庸府！” 江岚并不在意，她也确实不缺郑垣这几百两银子：“退股可以，当时签的有合约，合约未到期赔偿十倍银两。” “你！”郑母说不过江岚，拿郑垣开刀。 “这就是你看上的人，算得清清楚楚，登不得大雅之堂！我绝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进我们郑家的门！” “娘！”郑垣眼睛通红，抓住郑母的胳膊。 母亲这一闹，他跟江岚怕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手上使劲，郑母吃痛，旁边的嬷嬷忙拉他，不等人过来，他松开手，自嘲的笑。 “娘你真的想多了，是儿子一厢情愿，江姑娘，对我没有丝毫情意。” “儿子只是跟她合开酒楼，也不会退股，信不信由你。” 郑母并不相信：“你不用替她圆场！” 第八十三章 母子翻脸 江岚扯了扯嘴角：“二位要退股拿赔偿银子，要吵架回家去吵，我跟郑垣只有合作关系，我只解释这一遍，以后的事咱们公事公办。” 郑母此时腹背受敌，儿子都不跟自己一个阵营，吵又吵不赢。 虚张声势的“哼”了一声，起身带着仆婢们出去。 郑垣难堪的看着江岚：“……对不起。” 江岚面无表情，她啥也没做错被他娘整这么一出，没理由原谅他。 外面嬷嬷过来催他，他垂头丧气的跟着嬷嬷走了。 郑垣母子一前一后回到郑府，一直等到该吃午饭，郑母也没见郑垣过来请罪，火气又上来了。 郑垣在书房里握着一本书，什么也没看进去，也没见母亲过来跟他解释，今天母亲做的事让他丢人丢到家了。 更何况江岚根本就不喜欢他，今天在天字间说的那些话句句无情，破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最终郑母先沉不住气，吩咐：“去喊二公子过来！” 郑垣听到郑母叫他，满心还是下午江岚那张嘲讽他的脸，失魂落魄的跟着丫鬟。 郑母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副模样做给谁看？” 郑垣根本不看郑母，靠在座椅上，眼神恍惚：“母亲满意了？” “她如今怕是连朋友都不肯跟我做了，您满意了？” “母亲把我当儿子吗？把我当做一个独立的人吗？即使她不是我喜欢的女子，也是我的合作伙伴，你不顾我的颜面去香满楼羞辱她，你不是羞辱她，你是在羞辱我！” 郑母气的嘴唇直哆嗦。 郑垣不管不顾继续说：“香满楼我不会退股，也不会娶哪个小姐，母亲您还是回大庸府吧，待的不开心回江南也行，您让我自己在这里静静。” 郑母手抖着指着他：“大逆不道！” “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气死你母亲？？？” 郑垣掀起眼帘，古井无波的望着她。 “您还不明白吗？不是为了她，这件事本来跟她就没有关系。” “自小我不能忤逆您的任何意愿，因为哥哥是家族掌舵人，父亲不允许你干涉他的任何决定，你就全身心的扑在我身上，我吃什么喝什么都要您说了算，我身边的人全是你给的，你不过问我任何意见就给我订亲事……” “我全都是为了你好！难道我还做错了？” 郑母勃然大怒，打断他的话。 “看，你总是不听我说什么，我都习惯了。” 郑垣此刻心灰意冷，又是这样，母亲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只在乎她自己想的事。 “就是为了那个江岚！生过孩子了还那么不知廉耻，勾引好人家孩子的狐狸精……” 像从前一样，郑母察觉郑垣跟她有隔阂，有争执，就把原因推到第三个人身上。 她不顾一切的咒骂江岚，全然没有了平日端庄雍容的气度。 “够了！”郑垣狠狠摔了桌子上的茶盏。 郑母被惊了一跳，停住骂。 郑垣紧紧盯着郑母，眼中带着沉痛：“我说了！她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是我一厢情愿！有你这样的母亲，谁会喜欢我！” 被郑垣有些发狂的情绪吓住，郑母心跳跳的又急又快：“你……你……” 郑母晃了两晃，晕了过去，周围仆妇乱成一团，有人去喊了大夫。 郑母带的有随行大夫，她平时脾气不好，有时候会心悸，大夫把脉后开了药：“没有大碍，就是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侍女煎了药给郑母喂下，郑垣让屋里的人都退了下去，看着母亲发黄的脸色，心里有些后悔。 不该一时气愤什么都说的。 郑母的身体一向很好，吃了安神净气的药，不到一盏茶就醒了过来。 看着郑垣守着，低着头懊悔，心里还是有安慰的，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虽然老大是族长，她偏疼的却是郑垣。 她没有说话，郑垣抬起头看到她睁开了眼，忙起身：“怎么样了！” 郑母摇摇头：“没事。” 郑垣想道歉，却张不开嘴，这件事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没错的。 郑母看着两人关系缓和，尽量柔和的劝儿子：“退股就退股吧，咱家不缺那一点银子……那江岚……不是个好的。” 即使她不喜欢郑垣，也不该对自己如此无礼，自己可是长辈。 郑垣刚刚那一点愧疚烟消云散，冷着声，只是不那么激动了：“我不会退股的。” 郑母看他油盐不进，又有火起：“你真的是翅膀硬了？有本事你用自己挣得银子，别花郑家的！” 郑垣站起身，忍了忍：“母亲说话算话，我会把郑家的银子还给你，还请母亲别再干涉我的事。” “哼！好大的本事！你最好把我从小到大养活你到大的都还给我！” 郑垣彻底凉了心，低声道：“我会的。” 扬声喊人：“来人，照看老夫人。”转身走了出去。 郑母气的倒在床上，锤着心口：“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郑垣合伙这阵子挣了不少银子，每月交大部分到公中，自己还是固定每月的开销。 他让郑武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去投奔王哲。 王哲听说他跟母亲闹翻了，也是无语，不过亲母子哪有隔夜仇，大概住两天就回去了。 那厢郑母也发了狠，传令给郑瑞停了郑垣的月开销，让郑垣可以支取银两的信物作废，下狠心准备整治不听话的儿子。 郑瑞不知母亲突然发的什么疯，一边先依令行事，一边传信问郑垣是什么情况。 江岚并未受到太大影响，按部就班的生活。 只是看到吴蔚后她想起来答应她研究蒸汽机的事，这阵子先是新店开张，又是救人，如今算是有了时间，跟吴蔚一起踏进了隔壁院子。 院子里有些木材，做成了齿轮和管道的样子，几个工人拿着图纸把零件组装在一起。已经初具雏形，就是江岚所做小马车的放大版。 进了屋子，几个老者或是拿着书在查阅，或是摆弄着小零件，有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玉面男子什么都没做，在慢悠悠的喝茶。 第八十四章 回家吃饭 吴蔚带着江岚坐下，亲手给江岚倒了一杯茶，宇文钧是知道吴蔚身份的，看到后暗暗吃惊，这女子必有特别之处，不可怠慢。 他介绍宇文钧：“宇文世家是匠作世家，这位是宇文世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宇文钧先生。” 江岚称宇文先生，并微笑行礼。 “这位是江小姐，你看到的那个蒸汽小马车就是她亲手制作。” 宇文钧拱拱手：“江小姐兰心蕙质，心灵手巧。” 其实这种蒸汽原理并不是没有人发现过，甚至宇文家就有个前辈做过类似的东西，只是不如江岚做的精巧，能够让其动起来。 究根结底还是因为江岚是实打实学过物理，见过蒸汽机全貌，很多她一看就懂大概怎么回事，还能慢慢摸索做出来的东西，古代人却要自己首创，小到一个零件，一个机关就会阻碍这件事的完成。 在宇文钧看来，这蒸汽小马车别的好说，连接马车和后面动力的小机关，很巧妙，是他从未见过的。 还有上面活塞跟管道连接处，江岚滴了树脂上去，使得密封性更好，要不然蜡烛燃烧造成的蒸汽散出去，就会动力不足。 即便如此，已经有了一个成品小马车出来，宇文钧还是觉得此物要用在船只上面困难重重。 船只不比这么小一个马车，上面要运物载人，加上本身的重量，要极大的动力才能使其走起来。 管道用木头是不成的，磨损极快。 更不可能用蜡烛去燃烧产生动力，还有管道的密封问题。 还是那句话，小马车本身重量很轻，一点动力就够，可是船只却需要很大的动力。 管道若是密封不好，蒸汽散出，会造成极大的浪费，动力不足，船只跑起来若是还不如船工划桨，那这个自动蒸汽机就是个笑话了。 宇文钧家是匠作世家，当时吴蔚请他来，他本来不太想来，待听说做这个小马车的是个没有工匠基础的乡村女子，他有了些许兴趣，或许这女子是个天才，能提供一些建设性的帮助呢？ 来的这几天，自己把小马车看来看去，材料，动力，密封问题这三个问题无解，他再厉害也无计可施。 木头不耐用只能用金属，金银成本太高，青铜和铁也贵，非要用也能做，就是成本过于昂贵。 江岚也知道材料的问题，她当时做锅的时候就发现，铁的价格超乎寻常的贵。 但这件事是吴王授意的，举国的资源和人力若是做不出一台简易版的蒸汽机，那才是笑话。 三个人坐在那里，江岚和宇文钧讨论过后总结出目前无法解决的三个问题。 吴蔚听他们说了这么久，也明白了。 “材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密封性宇文家家学渊源，你来想办法，动力方面，江岚姑娘颇有巧智，可以研究一下。” “此事不必急，我们只要研究出来，是利在千秋的，必然不容易，花费时日长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江岚和宇文钧都点点头。 吴蔚送江岚出门，吴蔚说：“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隔壁院里也是大三进，住人自然不成问题。 “以后是邻居了，找小新一起玩方便很多。” 嗯，有人帮她带孩子了。 “你参与这个蒸汽船的制作，是有月俸的，以后每月一号由我直接给你。” 有银子不嫌少，也是吃公粮的人了，江岚点点头。 “是这样的，我们这院的厨子是宇文先生找的，他醉心创作，找的厨子做饭……一言难尽，我昨天发现江宅厨娘做饭不错，我能不能交伙食费去你们家吃饭？” 吴蔚也算皇亲国戚，嘴巴很刁，看他经常去香满楼就知道。 好歹现在算是自己上司，还要从他手里领工资，他还帮自己看孩子，这点小小的要求不同意就太不近人情了。 江岚只好应下来。 “走吧，回家吃饭。” ……为什么总是觉得吴蔚说的有些话怪怪的。 郑母跟郑垣闹翻了，郑垣接连三天没回去。 郑母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不管不顾的去到香满楼，往大厅里一坐，让嬷嬷跟余桃说：“喊你们江东家出来！” 江岚这会儿不在酒楼，赵云峰看来者不善，一边过来陪着笑脸，一边打发小伙计去找江岚和郑垣。 要制住郑母，还得是她儿子。 郑垣派人来送过信儿，告知了他所在地址，只是王家别院稍远一些。 赵云峰好说歹说，受尽了嘲讽说足了好话，才把郑母请到了楼上天字间。 这时大厅里有不少顾客，还有好事的来打听看热闹。 顺子嬉皮笑脸：“我们二东家跟他娘拌了个嘴，老太太找大东家调停呢！有新出的小碟子醋泡花生，可口的很，都是常客我给您送一碟子，你好好用着！” 有免费菜，谁还管别人家闲事，众人喊着：“不能只给他送，给我也来一碟子！” “谁还不是常客了？” 顺子手脚麻利打了几碟子。 “都有都有！各位爷都是常客！” 赵云峰下来看到大厅里大家开始品尝新的小菜，深觉顺子机灵。 江岚听说郑母又去香满楼闹事，心头的火也起来了，当她是泥捏的吗？ 郑垣呢？合伙做生意连自己娘都管不住？ 江岚去酒楼，吴蔚刚吃过饭，也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过去了。 江岚慢条斯理上了楼，一丝笑脸也无，关上屋门，就静静看着郑母。 郑母被她看的发毛，之前想质问她把自己儿子藏哪里了，此刻也问不出口。 “你看我做什么？” “郑夫人来做什么？来吵架郑垣不在，来退股就开始签文书，该赔的银子一文钱都不能少。” “满口都是银子，郑垣看上你什么了？” 江岚呵呵一笑：“郑家如今是皇商，想必是清心寡欲无私奉献，只卖东西不要银子的。” “你！” “郑夫人要退股吗？” 江岚现在巴不得她来退股，总这么闹怎么做生意？ “退股也要我家郑垣给你退，你把他藏哪了？？” “真是奇怪，你是他亲娘还是我是他亲娘，他去哪了你问我？” 郑母虽然想胡搅蛮缠，却也看出江岚没说假话，她确实不知道郑垣在哪。 一时间有些急，儿子去哪了？会不会有意外？ 郑母坐不住就想走。 第八十五章 解约 郑垣得到消息，也是心很累，赶了过来：“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跟我回大庸府！” “不可能！” 两个人两句话就开始针锋相对。 郑母居高临下：“我已经让你哥哥停了你的月钱，不回大庸，你也别想在钱庄拿一钱郑家的银子。” 谁会喜欢被威胁？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可以，母亲你走吧。” 郑垣看似心平气和。 郑母用手重重的拍桌子。 “这酒楼是郑家银子投资的，你退股，我来赔钱。” 郑垣当即就喊人拿文书来，箭在弦上，不退也要退了。 当时写好文书，江岚和郑垣各自签字按手印，郑母把赔偿银子给江岚，恨恨的对郑垣说：“你好自为之，我这就走。” 郑母正在气头上，收拾了东西就回去了，临走把郑宅也锁上，不许郑垣回去。 郑垣就在后面跟着，看着她气呼呼的吩咐人回大庸。 母子俩都生了大气，谁都不理谁。 看着郑母走远，郑宅被锁，他无处可去，回到香满楼。 香满楼天字间。 江岚把郑母赔偿的两千五百两给郑垣：“从头开始吧。” 郑垣此刻确实需要银子，不可能总住在别人家，他也不客气：“以后双倍还你。” 香满楼也快要打烊了，郑垣心想晚上还得回王兄那里。 看到临昌县郑宅的宋管家找过来了，郑垣看到他有些意外：“你不是跟着娘回大庸了？” 不只是他，连郑垣的贴身侍女都被带走了，一个小丫鬟都没留。 宋管家弯着腰回话：“老夫人说我没有约束好少爷，半路把我赶回来了。” …… 宋管家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把我赶了回来，钥匙却没收走，二公子，我们回去吧！” …… 江岚看的好笑，郑母嘴再硬，半路上还是心软了。 当时写退股文书的时候郑垣留了心眼，只写了退银子，不再合作，却没有交代那几个郑家带来的人的去留，如果一下子把人抽走，尤其是两个厨子，会对香满楼的生意有毁灭性的影响。 还好有先见之明，那几个人都是由江岚发月钱，签的年约。 郑垣从小锦衣玉食的养大，连洗脚水也没有自己打过，回去后要自己掌灯，打水，很是废了一番功夫。 躺在床上想想，明天还去先买个丫鬟吧。 ………… 一个丫鬟战战兢兢的缩着身子站在角落里，陈澈阴沉着脸，地上是一个破碎的茶盏。 他想到刚刚侍女的回话，陈希未归那天晚上，并不是在张晴晴家，而是在郑宅。 想到那边跟陈希谢郑垣那次宴席，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陈希那天的眼神还不够明显吗？ 自己却一厢情愿以为陈希还是喜欢自己的。 可是仔细想想陈希跟他平日的相处，还是能察觉出陈希对他的讨好和崇敬，她当真对他没有情？ 陈员外年少发家，陈澈自小在临昌县走到哪都被人喊上一句陈少爷，极少受什么挫折。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想去问个清楚，但这个时间陈希在午休，她身子一向弱，还是等她睡醒吧。 想到陈希平时惹人怜惜的身子骨，他不自觉脸色稍缓，吩咐侍女：“去看小姐醒了没有，醒了回来回话。” 侍女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一刻钟过去了，侍女没有回来，陈澈开始焦躁，索性亲自过去了。 他的侍女在院子里候着，面有难色。 看到他过去忙回话：“小姐好似生病了，却不想让人知道，不允我出去。” 陈澈对陈希一向言听计从，陈希的话在陈宅很有分量。 听到陈希病了，陈澈把先前的憋屈抛到脑后，箭步上去拍门：“希希开门，我是表哥。” 屋里陈希额头上盖着一块温毛巾，前几天被郑夫人威胁利诱，她本来就有颗脆弱的心，发现自己做了极不光彩的出卖江岚的事，心内自责，又担心江岚被郑老夫人声讨，郑垣会更讨厌自己。 再想起自己坎坷的人生，悲从心来，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这么熬了几天，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邪气入体，刚开始喉咙痛，今天发起低热来。 她自怨自艾，有些心灰意冷。 朋友没有了，喜欢的人也不喜欢自己，陈宅也不是她真正的家。 生病的人心情更低迷，只想着一病去了算了。 听到陈澈的敲门，屋里的蔓蔓看陈希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人生病不看医生怎么能行呢？她咬咬牙，不管陈希的吩咐，打开了门。 陈澈快步走过来，情急之下握住陈希的手：“你怎么了？” 陈希很久没跟表哥聊天说话，看着他还是一如既往这么关心自己，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陈澈被她哭的心都碎了，顾不得骂丫鬟们：“去请大夫！” 蔓蔓急忙跑了出去。 看着陈希凄凄惨惨的样子，之前酝酿好的话一时问不出口了，只是柔声问：“这是受了什么委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陈希扶着表哥的手坐起来，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摇摇头：“都是希希自作孽。” 陈澈见状，猜到可能跟郑垣有关，心里不舒服，却无可奈何，表妹如今这样，还是先看病吧。 大夫很快赶到，把脉后：“小姐心思不宁，导致内火旺盛，要平心静气，倒不严重，我给开几幅去火的药，按时吃两日。” 开药，拿药，煎药，一番折腾，到了晚膳时间。 喝了药陈希的精神好了很多，陈澈让厨房做了她爱吃的清淡些的菜，就摆在她屋里，陪着她吃饭。 连着几天没有出门，之前心情抑郁不觉得，现在好一些陈希想在花园里逛一逛。 既然是心病，散散步散散心也好，三月的天气不算凉，陈澈给她披了薄绒披风，两个人在花园里说话。 月色很不错，春天里百花争艳，在夜色下别具风情。 “希希冷不冷？” “不冷。”陈希看着面前五官端正的表哥，表哥对她的心她也清楚，只是，为什么不是郑垣呢？ 想到郑垣，她心中又是一痛，脱口而出：“表哥，我是不是不值得被人喜欢？” 第八十六章 爱而不得 陈澈想都没想反驳：“当然不是，怎么会呢？” 看希希黯然的样子，大概也是爱而不得吧。 今天酝酿了很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希希，你喜欢郑二公子？” 陈希久久不语，只是默默走着。 他转过头看她，她眼角的泪在路边石灯笼的微光中闪烁。 不用她回答他也明白了，只是他还是不明白：“希希，你以前喜欢过我吗？” 没想到陈澈在这关头会问这个，陈希轻轻摇摇头：“我一直把你当哥哥。”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陈澈心冷了下来。 看着陈澈面无表情，陈希有些慌：“澈哥哥，你以后还会对我好吗？” 如果表哥也不再在乎她，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陈澈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陈希：“你如果只把我当哥哥，以后喊我大表哥吧。” 陈希脸色有些白，陈澈没有看到，继续说：“也别再做一些贴身的小物件，让我误会。” 陈希这会儿没再想什么郑垣了，她无措的抓住陈澈的衣角。 “澈……大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陈澈轻轻拉出自己的衣角：“我送你回去，夜深了，别加重病情。” 直到陈希躺在床上，陈澈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少女惶惶不安的看着自己，他叹口气：“好好睡吧，我以后会把你当亲妹妹对待。” 陈希心里稍安，目送陈澈出门。 陈澈回到自己屋里，竟然心情很平静。 像是一个早对自己刑期有猜测的囚犯，判决书真的下来了，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亲手取下身上的荷包，玉佩，这些都是陈希挑的，甚至还有玉簪，扳指，屋里还有一些，林林总总收拾出一堆，放在桌子上。 陈澈喊了侍女进来：“把这些都装进箱里，锁好，以后不用拿出来了。” 侍女取了箱子收拾，吃惊的发现都是小姐给大公子的，这陈宅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一个寄居在陈宅的远房表小姐和大公子的心上人的待遇绝对是不一样的。 之前虽然主子没说明白，但仆从们都以为表小姐肯定会嫁给大公子，眼见陈员外也不反对，也算是个好归宿。 表小姐柔弱，做了当家夫人，对下人们来说也是好事，故而陈希在陈宅的人缘很不错。 陈希渐渐发现家里的下人没有以前恭敬上心，甚至有一次，她要吃一碗燕窝粥，厨房居然报上来说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呢？她是隔三差五要吃的，厨房应该常备着才是，蔓蔓去问了，回来禀报：“是三公子最近读书费神，燕窝的用量大了，厨房说明日去采购。” 三公子是庶出，之前从不会排在陈希前面，厨房看大公子的面子也不敢怠慢她。 接着听到家里小丫鬟们讨论大公子跟梁家小姐议亲的事，小丫鬟们口无遮拦，直说梁家小姐是个厉害的，以后家里怕是容不下表小姐。 说什么亲妹妹！陈希自嘲，带着蔓蔓出门了。 出了门，却无处可去。 如今这么狼狈，不想去找张晴晴，张晴晴是天之娇女，不会明白她的，她吩咐：“去郑宅。” 敲了门，半天没有人应，在陈希耐心耗尽准备走的时候，郑管家过来开了门。 陈希见过郑管家，很意外：“郑管家，您亲自开门？”管家算是家里半个主子，怎么也沦落不到开门的地步。 郑管家苦笑，没有回话：“陈小姐是来找我家公子的吧，他在院里呢，你们说说话，劝他别喝酒了。” 这几天二公子借酒消愁，希望这位小姐能开导他，别像上次一样陪他喝。 一路走到里院，往日生机盎然的郑宅在春日里居然显得有些破败，像是没人打理一样，路上一个仆从也不见。 郑垣在院里石桌上饮酒，神色清明，喝的并不多，偶尔倒一酒樽。 陈希走过去坐到他对面，郑垣抬眼看看她，一言不发。 两个人僵持了足足一刻钟，陈希先开口：“好久不见。” 郑垣闷不做声又喝下一杯酒，陈希把他的酒壶拿在手里，递给蔓蔓。 郑垣吊儿郎当的倚在圈椅上：“你凭什么管我？” “对不起……” “又道歉，你这么喜欢道歉，说吧，是因为拿了我的酒，还是因为你跟我娘说我喜欢江岚？” 料到郑垣早晚会知道，陈希垂着长长的睫毛，睫毛上沾着一颗泪珠。 郑垣此时心烦气躁，这女的跑过来二话不说夺了他的酒。 道歉就道歉吧，他说了一句她就又开始哭，女人真是麻烦！不成亲是对的。 陈希抬起头，擦了眼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郑夫人吓到我了……” “我知道。” 自己娘对付一个小姑娘自然是手到擒来。 他也没怪她，这件事的根底也不在陈希身上。 “你不怪我？” “不怪，把我的酒还我。” “郑大哥别喝了……” “你有完没完？你若是来道歉我说了不怪你了，你可以走了，我心情不好，不送了。”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郑垣蹭的站起来，有些恼怒的看着陈希。 陈希不看他，顾左右而言：“你家怎么就剩这几个人了？” 刚刚郑管家听到动静过来，怕二公子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给打了，他替郑垣回答：“老夫人把人都带走了。” 陈希咬了咬嘴唇，问：“老夫人不同意你和江岚姐姐的事？” 郑垣泄气的坐下来：“不同意？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郑垣很沮丧，陈希却有些窃喜，江岚没有骗她，她真的不喜欢郑垣。 “那你自己在这儿怎么行呢？我来照顾你吧！” 郑垣觉得这姑娘脑子有点不正常：“不用，你回你家去！” 陈希的眼泪又涌上来：“我没有家了……” 看到她哭郑垣就头疼，他转身出门：“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陈希咬咬牙，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该为自己的幸福冲一把，现在郑垣刚被江岚拒绝，自己温柔小意的安抚他，他还能不动心吗？ 陈希这次，清醒而主动的在郑宅住下了。 第八十七章 慈善茶话会 郑管家也不知道这叫什么事儿，陈希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其他衣服鞋褥都没带，就这么住下了。 第二天蔓蔓坐着郑宅的马车回去收拾了一些衣服首饰，坐着马车回郑宅。 刚跟梁家大小姐见过面的陈澈看到，遣人去追。 再回家去陈希房里问，说是昨天晚上又没回来，今天还回来收拾了东西。 跟着蔓蔓的小厮发现她去了郑宅，回来禀报，陈澈对她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第二天就回了父亲，同意去梁家提亲。 陈希住下之后，郑垣的生活是好过了很多，本来想买丫鬟的，郑管家眼光高，几天也没挑到合适的。 刚好陈希来了，郑垣的事她亲力亲为，一个娇小姐为他做到这种程度，郑垣不是不感动的。 但是，单人爱情里的感动最是一文不值。 同处一院一个多月，陈希每天给郑垣端了水洗脸洗漱，中午亲自下厨做各式菜给郑垣吃。 郑垣默认了她的存在，偶尔也会平常的与她说一些日常闲话，让人产生一种，两人平淡度日，相濡以沫的感觉。 日子好过了，可是银子是越花越少的，郑垣的生活维持着平日的水准，还有陈希主仆的日常开销。 郑管家手里有郑垣给他的五百两，不到一个月就花光了，郑管家报给郑垣，得想办法赚银子了。 郑垣思来想去，他最熟的就是纺织和酒楼，酒楼成本高，纺织开个作坊，用不了多少银子。 …………………… 吴蔚一天三顿在江家混饭，渐渐地，连小院的人都习惯了他的存在。 他说自己是边塞回来的老兵，父母都不在了，唯一的妹妹嫁的远，自己生意又忙，所以无人照料，付了银子在江家吃饭。 因为边塞停战半年，陆陆续续也有服兵役的回来，众人并没有什么疑问。 吴蔚在昌中街买了铺子开了打铁铺，因要价较高，且不接散活，生意极少，但外人并不知道。 只看到铺子里天天叮叮咣咣响个不停，不知道在做什么。 …………………… 悲田院已经建成，小乞丐们老乞丐们都搬了进去。 以张晴晴牵头，办了一场慈善茶话会，主题就是慈善捐赠。 她本身，自己写个稿子不在话下，又跟江岚讨论了下内容，两人出炉了一篇骗人眼泪的发言稿。 渲染了小乞丐们身世多么坎坷，为了一口吃的挨打挨骂多么可怜，严寒酷暑生病都是自己，生生熬着。 说的在场的夫人小姐眼睛里都闪着眼泪。 话锋一转，说悲田院门口会有公示，捐赠的人都会在榜上，捐银越多排名越靠前。 这年头的名声极重要，风评甚至关系着一家的前途。 且得来不易，全靠口碑相传，像这种善事，捐一些银子就能排在前面，有面子又划算。 已经被张晴晴说的蠢蠢欲动的夫人小姐们慷慨解囊，捐旧首饰捐银两，有些不和的还暗暗较劲，你捐一百两我捐二百两，你捐一匹旧布我捐三匹。 就这样，慈善茶话会圆满结束，共计募银一千八百五十两，抵得上幸运屋半年交过来的银子了。 而且这个慈善茶话会可以每年都办嘛，大家肯定每年都有旧首饰旧衣服的。 悲田院的小孩子们穿着县城里爱心夫人小姐捐赠的一些陈年布料做的新衣服，面貌焕然一新。 ……………… 三月里，万物生长，阳光灿烂。 一株株三尺高的辣椒结的喜人，枝条坠弯了头。 为了防止树枝折断，江岚专门在一旁用木棍固定，布条绑着。 精心伺候了半年的辣椒终于收获了，看着一个个青红辣椒，深感人间值得。 江岚曾经也是无辣不欢的人，这时候虽然有茱萸，味道总有些差别，不是那种感觉。 很想尝一个，却又不舍得，不停劝自己，再过四个月随便吃，现在先忍忍。 几株辣椒树结了五十八个辣椒，首先把辣椒晒干，取出辣椒籽，这是下个冬天的希望。 待到辣椒籽晒干可以种的时候，江岚有些犯难，种几株还好，种这么多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几个店，怕是忙不过来。 她去找余桃商量，余桃如今怀孕快五个月，孩子很乖巧，她没感觉什么不适，至今还坚持在工作岗位上。 江岚跟她说她想在江宅种辣椒，缺个人手，江宅后院的花园江岚已经找人清理干净，土也翻过，就等种了。 余桃仔细盘算了自己认识的人，给江岚推荐：“我有个小姐妹，叫刘翠儿的你有印象吗？” 江岚点点头，刘翠儿还跟她们揭穿过刘英的谎话。 “翠儿可勤快，农活上也是一把好手，之前她跟我提过想来做事，咱们那时候不缺人，我就没跟你说。” 也是怕说了江岚为难，江岚对她一向好，从不拒绝，怕她明明不缺人还要多开一份工钱。 现在江岚缺人了，翠儿又适合，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干活挣钱。 “那就是她了，等雪峰来送菜让他传个信儿。” 江岚一如既往的相信自己，余桃很窝心，拍拍她的手背。 江岚领略到她的感动，微笑看着余桃略显隆起的肚子：“怎么样？累的话就回去，好好休息。” “放心，不累，我到七个月吧。你准备让谁接账房的活？” 江岚思忖：“就三福吧，他细心。” “等你生孩子回来，给我当掌柜！” 余桃摇摇头，摆了摆手。 “这几个月我也看着赵云峰做事，是真的细致全面，我不成，事情一多我就慌，我就适合被人安排着做事，到时候回来还给你做账房。” 江岚忍不住笑，桃姐对自己的剖析挺深刻。 人手不够啊不够啊…… 江岚灵光一闪，那个周稻，早就想把他挖过来了。 当下派赵云峰去找他，周稻最近没生意，缩在里间椅子喝水，他们掌柜在外面骂。 “就知道偷懒混日子！不会出去找顾客呀！白白养着你们！” 周稻只当没听到，最近掌柜的脾气越来越大，总是找理由罚钱。 且工钱本该初十发，总是拖到二十几，说好的佣金也会找理由扣走，让人心凉。 第八十八章 挖人才 上次有个郑老爷卖宅子，有主顾买了，掌柜的自告奋勇免费给他们办手续，主顾本来挺感激。 结果办好后无意结识了郑老爷，两人一问，掌柜的扣了五十两房款，郑老爷气不过，闹上门来，掌柜的一开始不承认，最后主顾来了，不得不承认，还了银子，道了歉。 这事儿做的不仗义，他们本来收的就有中介费，也不便宜，百分之十呢，再私下扣别人的银子，有些贪得无厌了。 这件事过后，牙行的名声臭了，有个当铺暗戳戳抢他们的生意，掌柜的直骂当铺没行业规矩。 赵云峰也跟周稻打过几次交道，挺熟的。 周稻看到他，以为生意来了，急忙沏茶，赵云峰拦住他：“这次我请你喝茶，咱们出去说。” 有客人了当然可以出去，两个人到了茶楼，赵云峰喊了一壶好茶，找了包间。 “最近生意怎么样？” 周稻愁眉苦脸。 “别提了，两个月没开张，要饿死了。” “你们掌柜总要给你们发基本的工钱吧。” “每月三百文，没有开张还要扣一百文，吃饭要扣五十文。” 看着衣着光鲜的赵云峰，又补上一句。 “你以为都跟你们掌柜那么大方和善？” 赵云峰皱起眉头。 “那一个月还有的挣吗？” “还好以前也攒了点银子，要不真养不起妻儿了。” “你这行，不稳定。” 周稻赞同的点头，只是他不会别的。 “有没有兴趣，来香满楼？” 周稻本就觉得赵云峰来找他有些蹊跷。 定定的看着赵云峰：“你不是说笑的吧？” 以他的观察，香满楼全是江岚同乡。 “当然不是，是我们掌柜让我问你的。” 赵云峰看了看周稻沉思不语的脸—— “你若不愿意也无妨……” “我愿意！” 周稻打断了他的话。 他跟赵云峰打过几次交道，知道香满楼的伙计一个月八百文，管饭，包住，银子能全部拿回家。 不用担心哪个月没生意饿肚子。 赵云峰料定他会同意，平日里言语间他就很羡慕香满楼的待遇。 他拍拍周稻的肩膀：“我们掌柜一直很欣赏你，好好干，下个分店的掌柜说不定就是你。” 周稻神秘兮兮的小声问：“你现在是掌柜吧，一年能有多少银子？有五十两吗？” 赵云峰只是微微一笑：“你猜的太低了。” 周稻吃了一惊，还想再问，赵云峰摇头：“掌柜的工钱跟我们东家签的有保密合约，你以后当了掌柜就知道了。” 周稻满怀希冀的看着赵云峰：“我有希望吗？” “希望很大！”周稻心绪一下子沸腾起来。 两人约定好，周稻下月月初去香满楼，周稻的意思要给牙行时间请人。 周稻回到牙行，掌柜的凑上来问：“出去谈什么？他买不买咱们得宅子？” 周稻摇摇头，到底是多年共事，临走他想给他个建议。 “掌柜的，咱们佣金低一些吧，要不以后没生意，人家当铺只抽百分之六。” 掌柜的嫌恶的看着他：“你懂什么？你是掌柜我是掌柜？” “我是好心……” “你还是好好找个主顾，这个月再不开张，扣一半工钱！” “你这样扣我连吃饭都不够了！” 周稻也怒了，念着几分香火情，本来想做到月底的。 “我管你吃不吃得起饭！不干活光拿工钱，想得美！” “我不干了！” “不干趁早滚蛋！我不缺你一个人。” “给我结算这个月工钱。”今天已经十九了。 “三个没有生意还敢要工钱？你这个月没工钱！” 周稻要气炸了，恨不得把他打一顿，掌柜的推搡着他出去。 “要走快点走！” 其实周稻的业绩一直不错，只是最近牙行名声实在差，大家还没忘了掌柜扣人五十两的事，是大家业绩都差。 掌柜的心里烦，东家把他骂了半天，骂的口渴，茶都喝了两壶。 他料定周稻不敢走，这年头的工作多难找啊…… 牙人的活计很抢手的，像周稻之前，做成江岚的生意一次就赚三两银子，只不过这样的生意很少，一年遇到一次就是撞大运。 周稻现在牙行门前握紧拳头，恨不得拿椅子砸到掌柜脑袋上。 拼命劝自己咽下了这口气。 胳膊拧不过大腿，能开牙行的背景都不简单，掌柜还是东家的小舅子，惹不起。 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做工，过年就歇两天，月底前这十天好好陪陪父母媳妇孩子，孩子都四岁了，每次见他都怯怯的。 在家收拾好心情再去香满楼干活，到时候稳定又有每月两天假，干的好了租个小院把家人都接去。 周稻在家安逸的享受了十天天伦之乐，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盼望来香满楼了。 ……………… 郑垣要开纺织厂，就想起了江岚给她提过的蒸汽机自动纺织机，做不成恋人，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吧。 江岚下午没事一般在香满楼，大家也习惯了去那里找她，天字间俨然成了她的专属办公室。 郑垣去找江岚，提了这件事，隔壁正在研究蒸汽机，江岚知道，郑垣不知道，没必要自己另起灶炉再研究，但没法跟郑垣明说。 蒸汽机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出来的，她只好哄他：“我自己大致研究过，做成大的机器不是几个月能研究出来的，你先开你的厂，其他从长计较。” 郑垣问问，也没想过立马就能用，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招人。 古代纺织需要历经七十多道程序，人少的话效率会很慢，他的纺织作坊预计至少要用十个人，用惯了郑府直接挑好的人，直接招人他有些怵，招生手还是熟手？工钱怎么开？ 郑管家一向只管府内的事，生意上的事他也不懂。 香满楼的每个人都是江岚带出来的，她自然是很懂的。 江岚听了郑垣的问题，笑道：“好巧，我刚好招了个资深的牙人。” 每个人新来香满楼都是从伙计做起，周稻此刻正快乐的收盘子。 听见东家叫他，他手脚麻利的把脏碗盘放进洗碗池里，给胖媳妇说：“东家找我，我等下再洗。” 胖媳妇直接拿起盘子开刷：“哪用专门等着你，我洗就成，你快去吧，别耽误东家的事儿。” 第八十九章 人力资源人才 周稻忙上了楼，进了屋里扬起脸上这么多年职业性的微笑。 “东家我来了。” “在这里还习惯吗？” “挺好的，大家伙都很和善。”这是真心话，牙行里彼此是竞争关系，面上过得去，私下互相看不惯是常事。 香满楼都是拿一样的工钱，赵云峰总说大家齐心协力干完活下工，氛围很好。 “你之前做牙人，认不认识熟练的纺织工，或者懂纺织的人？” 周稻思索片刻：“我们村就有，以前有招纺织工的，工钱给的不错，我把他们三个介绍去的，后面人家不在临昌县了，纺织作坊就不干了，我们村的人妻儿老小都在家，没跟着走，现在都打零工呢！” 江岚看了看郑垣，郑垣跟她点点头。 江岚说：“你有空回家一趟带他们来临昌县，工钱这位郑公子跟你谈。” 说完她低头继续分析自己的辣椒怎么种。 辣椒种子已经在晒了，辣椒株上还有正在结果的，要充分利用起来。 周稻和郑垣坐在另一边的茶桌上小声商量，没多久就谈妥了。 听周稻的话音，对郑垣给的工钱还是很满意的。 郑家是纺织起家，规模大，工钱自然也较一般作坊高，郑垣按照郑家老模式照搬下来的。 临下楼他还给了周稻一两赏钱，周稻看了看东家，江岚毫不在意。 “给你的你就拿着。” 对比之前的掌柜看到钱就要扣一半，周稻觉得自己这次换东家换的太对了，这不，才来两天就有进项了。 周稻下去收拾回乡一趟，郑垣看着在哪涂涂画画的江岚，神情复杂，沉默片刻。 “我回去了。” 江岚把在算酒楼每天用辣椒的量，看以后种多少够，刚算完最后一步，她抬起头。 “你还缺几个人怎么办？” “直接招人，你有什么建议？” “有啊，不如用赵家村的人，我觉得你作坊也可以开到赵家村，离临昌县也近，马车一刻钟就到了。” 郑垣对赵家村印象不差，香满楼几个赵家村的个个能干。 他如今跟母亲僵持，虽然哥哥偷偷送了银子过来，他却没收。 若花郑家的钱免不了受母亲制约，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得自己挣银子才行。 他总共两千多两银子，换成普通老百姓大概够花一辈子了。 但他平时奢侈惯了，也不打算委屈自己，不够花挣就是了，银子又不是省出来的。 做生意却不能奢侈，成本自然越低越好，在县城买地跟在村里买地当然不一样。 郑垣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江岚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她跟郑垣提议：“每天送菜的赵雪峰你知道吧？挺能干的，就让他帮你在赵家村选人，保准出不了错，他爹还是里正，有他在作坊看着，你能轻松很多。” 赵雪峰天天送菜从不延误时间，是个可靠的，不能让人一个大好小伙送一辈子菜吧。 江岚替他找个有前途的差事。 郑垣点头同意：“你的眼光向来不会错，这个纺织作坊，你要合作吗？” 江岚隔壁正在研究蒸汽机，若是研究好了，只用在船上多浪费！当然是用在各行各业才不亏。 她问：“怎么合作？” 在商言商，郑垣盘算了下：“你我各出资五百两，我主导，我六你四。” 很合理，江岚点头，两个人签了合约。 其实再见江岚郑垣心里并不好受，感情不是说收就能收的，只是明白了两个人不可能，不再徒劳了。 心里千回百转，桃花眼里却带笑，轻轻地说：“我走了。” 江岚还有很多事要忙，胭脂铺子的眼线笔现在要往府城发，还要找可靠的镖行。 张晴晴前两天还找她商量开分店的事，老店天天人太多了，再开一家大点的店分散流量。 她头也没抬：“再见。” 郑垣回到郑宅，蔓蔓端着温水，陈希拿了湿毛巾给他净面，状似不在意的问：“去香满楼了吗？” 眼底却有一丝哀怨。 郑垣浑然不觉：“去商量合伙开纺织作坊的事。” 陈希怯怯的把毛巾放盆里：“你的银子不够吗，为什么要合伙？是我没用，不能像江岚姐姐一样帮你……” 郑垣淡淡的看着她：“你是你，她是她，不用对比。” 陈希眼里一酸，想到郑垣不喜欢她哭，拼命眨回去：“我不是……我不敢跟江岚姐姐比……” 看着她可怜而又每天讨好自己的样子，郑垣有些同情，他俩都是爱而不得，同病相怜，声音带了一丝暖意。 “明天让忠叔买几个丫鬟吧，你一个娇小姐别做这些了。” 陈希却不确定他是心疼自己还是嫌弃自己，仍然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他叹口气：“你只要吩咐下人都要做什么就好。” 陈希楞楞的想：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郑垣，这是默认她是这宅子里的主人？ 她傻傻地点点头，回自己屋的路上她对蔓蔓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蔓蔓有些激动：“郑公子就是那个意思！恭喜小姐，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陈希觉得喜悦像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心湖散开。 赵翠儿带着一个行囊来了江宅，余桃带她过来，看着高门大院，她有些局促不安。 余桃安慰她：“别担心，江岚很和气，她就让你帮忙种地。” 她不能理解，种什么要到城里来种，城里的地那么贵，用来种庄稼不会赔？ 到了屋里，江岚穿着家常衣服，随和的招呼她吃点心喝茶，她羞涩的笑，捏了一块点心，没有吃。 江岚看她拘谨，就跟她聊天，以前攻克犯人心理防线她们都专修过拉家常。 很快赵翠儿自然了许多，聊起在家的一些事：“我家院子里的菜都是我种，每年都比别人家收的多两成。” 果然是个会种菜的，江岚颔首，切入正题。 “我这里要种的也是菜，只不过是你没见过的，跟种茄子一样，我告诉你怎么做，很简单。” 虽然说是自己没见过的，但一件事一通百通，总差不了多少，种菜她是自信的，并不怵：“行！” 第九十章 大掌柜 “但这个菜事关重要，必须精心伺候，它差不多半年结果，每月我给你开二两银子，一定要种好，我也会帮你。” 这么高！ 赵翠儿被镇的有些恍惚，她突然想起什么：“你种出来过吗？” 江岚笑：“当然，要不然哪来的种子。” 种出来过就好，没理由自己会种不出来，翠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人家给了大价钱，她当然要尽心竭力。 后院没有人住，翠儿挑了一间屋子住了下来。 种子已经晒干，以防万一，江岚把种子留了一把，其他的全种了下去，大概种了两亩地。 辣椒不用施肥，她和翠儿挖坑，江岚抓了石头和小新撒种子，每个坑里放上三粒种子，刚开始小新觉得很好玩，撒了半个时辰，他苦着小脸：“娘亲我不想放了……” 江岚鼓励他：“再坚持坚持，等种出来菜菜给你吃。” 这么小的种子能种出来菜菜！小新给自己打气，又坚持了一刻钟。 “娘亲我想喝水……” 石头很同情小新弟弟：“岚姨，小新太小了，剩下的我来放，我干活可快了！” 江岚忍不住笑：“你俩都去歇一会儿吧，石头你带着小新去找念念，今天早上剩的还有蜂蜜红枣水，再吃些点心。” 没有了童工，只剩下两个人，索性都歇一会儿。 马上要换季了，暖暖的身体已经大好，天天在江宅白吃白住，她极不自在。 她做了多年大丫鬟，对管理主人房里之事是做惯了的。 教着念念把不穿的厚衣服洗一洗，晒干放进箱笼里，再把薄衣服拿出来同样洗一洗晒干，工程量有些大，两个人一起做也吃力。 而暖暖本来就是大病初愈，念念分担了大部分。 江岚过来找小新，看着念念洗衣搓的手都红了，叫停她俩。 “活太多再买人吧，我明天去香满楼，让周稻再去买两个丫鬟。“ 又问暖暖：”一直没问你什么打算？要自己回家还是跟着我做事？” 暖暖早就想好了：“我跟着您做事。” 用一条命换来的自由，绝对不再做奴仆。 江岚不意外：“我如今家里缺人，各家店里也缺人，不过你若是去做事，可以学酒楼账房，也可以去美妆铺子，那里都是女孩子。” “我去胭脂铺子。” 说完暖暖郑重的跪下来，行了大礼。 “您的大恩大德，暖暖今生必结草衔环以报。“ 江岚含笑赞许的看着暖暖，是个心性高的。 ”你日后过得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暖暖眼中含泪，想到自己命悬一线时的温暖，别人不求回报，自己却不能不回报。 她后来去了胭脂铺子，到底是大家族里面出来的，上手很快，很快成了下家分店掌柜人选之一。 种辣椒并不急，今天种不完明天种，种子是干的，放不坏。 等明天买来丫鬟，大家一起吧，明天小新和石头要上学，即使不上学，也骗不到小新来干活了。 次日周稻把自己村的五个人带来了，以前以周方为首的五个人在纺织作坊做工，一天是十五文，作坊管吃管住。 郑垣开的工钱是一月八百文，管吃管住还有两天假。 若不是周稻在村里口碑极好，帮很多同村的找过活计，周方都以为他是逗他们玩的，工钱比以前每月涨了快一倍！ 一年下来能多四两银子！ 反复确认这活计是真的，几个人收拾了行李就跟着周稻来了临昌县。 郑垣跟周方聊了几句，互相都意识到对方是行家，都挺满意。 郑垣说了作坊在赵家村，周方表示可以理解，他们上次的作坊也是在村里，作坊不比门店，门店要在人流量大的地方，作坊要求场地大，至于位置倒不打紧。 既然确定是熟手，郑垣也是大方惯的：“每月八百文，早七点到晚五点，每月两天假，节日放假，年底额外发过年银子，做得好有奖励。” 这种待遇完全挑不出毛病，周方五人跟郑垣签了两年合约，当天就去了赵家村。 周稻又被江岚叫过去，这次是要找两个勤快能干的丫鬟。 周稻仔细问了要求出去买人，江岚看着他的背影，这人做伙计挺可惜的，这是古代的资深hr啊…… 自己几个店，是不是要设个总部，找个总财务，总掌柜，再加上周稻这个调派人员的，自己十天半个月看一次账就行了。 以后空闲时间就更多了。 总部自然不能设在江宅，江岚喜欢把工作和生活分开。 香满楼后院除了一间屋子里放些菜，其他的一直空着，刚好用来办公。 江岚在思考以后怎么做甩手掌柜的计划，周稻带了两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回来了。 两个人都有些黑，长得不出彩，五官只能算端正，眼神清澈，周稻果然极会挑人。 两个人是认识的，之前在小财主家做过两年，江岚问了名字，之前主人给取的一个叫丹丹，一个叫圆圆。 江岚没打算改人名字，就让还这么叫，以后听念念安排做事。 念念之前没做过大丫鬟，却胜在人勤快，不抱怨，对小新尽心尽力，做侍从忠心最重要，所以念念便是大丫鬟了。 江岚直接给她们分了工，丹丹主管衣物，圆圆主管卫生，念念专门负责小新，小事不决问念念，大事不决问江岚。 这次不用童工了，五个人齐心协力，把剩下的辣椒籽播种完毕。 次日早晨，江岚交代赵云峰替她巡视幸运屋，跟赵云峰说了半年后要开分香满楼分店，让他推荐一个掌柜。 赵云峰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推荐了郑行，郑行在大庸府几年，人机灵聪明，善于看人眼色，在香满楼的伙计中，能力居于首位。 江岚心中的人选也是郑行，她在香满楼呆的时间最久，每个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郑行干活卖力，说话好听，不少熟客都爱喊他上菜。 “那就郑行，你慢慢培养他，还有半年，不急。” “另外你注意着胭脂铺子和幸运屋，我准备设一个总部，你以后就是大掌柜，统管大局，坐镇后方，每个店的掌柜都归你管。” 第九十一章 自食其果 赵云峰听的热血沸腾，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以后自己能管理四个，甚至更多的店铺，他何德何能使师傅如此看重他。 他重重的点头。 “郑垣要在赵家村开纺织作坊，大概需要五个人，雪峰一直送菜可惜了，送菜这活简单，让你娘再找个可靠的人。“ 江岚递给赵云峰一杯茶，示意他品一品。 “雪峰就去纺织作坊管着吧，再在村里找四个勤快手巧的嫂子，进纺织作坊，会了手艺，以后一辈子不愁。” 赵云峰这种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做了掌柜没多久，就爱上了喝茶，他品了一口，满足的点头，问： “这作坊有师傅的一份吗？” “还是合作，只是这次郑垣是大东家。” 赵云峰放下茶盏，站起身。 “我待会儿让郑行看着店，我回去跟雪峰说。” …………………… 郑垣只是跟母亲闹崩了，跟郑瑞没矛盾，他依然跟郑瑞通信，言称自己要在临昌县开作坊，开销路，只是不用郑家的启动资金。 只要二弟不再胡吃海喝，交一些乱七八糟的狐朋狗友，郑瑞很乐意看他上进。 以后也能帮衬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是世界上最能信任的人了。 郑瑞回信临昌县不再派人来，悄悄送过来一个人教他们纺纱。 郑垣死也改不了姓郑，不管他用不用郑家得钱，他卖出去的布也是郑家的，不能砸了招牌。 如此郑垣的作坊，出的还是郑家布的品质，打的还是郑家的名号，自然不愁销路。 郑垣的作坊有条不紊的开展，也开始正常的会友吃席，一天王哲到郑宅，惊诧的发现陈希像女主人一样喊丫鬟给他上茶打扇。 他怎么不知道郑垣何时娶了亲了？ 他们去书房谈事情，丫鬟送了茶水后退下，王哲直言：“那女子……” 郑垣有些尴尬：“一个朋友。” 朋友这种关系耐人寻味，王哲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别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一个女子无名无份待在他宅里，他却只说是朋友，明显是占了便宜不想负责任。 郑垣无言以对，他总不好说陈希赖着不走吧。 但自己背黑锅又不甘心：“她的情况复杂，寄人篱下，如今亲戚家没她的容身之地……” 王哲皱眉：“哪家？” 郑垣跟王哲一向无话不谈，也不再遮掩：“陈员外家。” 临昌县众人皆知的陈员外，只有首富一家。 王哲的眉头皱的中间一道深痕：“是她？” “你认识？”这次郑垣有些意外。 王哲沉默了许久，心里天人交战了片刻：“你们只是朋友？” 郑垣想了下，他跟陈希的确没有逾距，点点头。 “既然只是朋友，这么藏在郑宅不妥，你找个院子借给她住，别再往来了。” 这话一听就有内情。 “还请王兄明言。”郑垣想起他对陈希那抹同情，和近几日升起的不如就这样过的心思。 “我有个朋友，陈夫人跟他娘有意议亲，只是没说透，想让两人培养下感情，陈小姐并未拒绝两人接触，也收了一些贵重的见面礼，生日礼，在朋友表示要提亲的时候，她说两人不再往来。” 既然不喜欢，何必收人礼物，让别人觉得自己有可能，甚至生日还是陈希主动告知那个朋友的。 八百两的头面，是普通朋友能收的吗？郑垣的纺织作坊启动资金也才一千两银子。 郑垣想起当初在酒楼门口，自己真是个二百五。 他租了院子，请陈希搬家，陈希面色惨白：“郑大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只是担心影响你的清誉。” 陈希自嘲的笑，薄唇勾成讥笑的弧度：“我在这里住的这两个月，还有什么清誉。” 还以主人的名义发号施令，如今看来可笑至极。 郑垣闻言很反感：“我没有让你住在这儿！” “是，你没有，你能告诉真实原因吗？” 想起他刚跟王哲谈过事情，转身就赶她。 “是王公子说了什么笑话？你有什么事可以问我，不用问别人。”陈希一副坦荡的样子。 郑垣跟王哲曾是同窗，关系莫逆，不能允许别人质疑他好友的人品。 “王哲是怕我成为临昌县的笑话！枉我觉得你柔弱清纯，你当初收人八百两的头面，还说别人纠缠你，是怎么一回事？” 郑垣话出口，就有些后悔，怎么跟饶舌妇人一样吵架，他从未如此小家子气过，更是不喜陈希。 陈希愤怒，脸色带着晕红。 “那礼物并不是我要的，是他主动送我，我为什么不能收？” 不过几百两，在富家公子眼里算什么，她凭什么为了那几百两赔上一辈子？ 郑垣冷静下来，既然都撕开颜面了，决意掰扯清楚此事：“那你不同意跟他一起，礼物还给人家了吗？” “为什么要还？那不是我主动要的！再说，才多少银子？” 陈希被姨娘养大，向来看到姨娘千方百计从爹手里暗示要首饰，要银子，只觉得这些都是正常的。 鸡同鸭讲。 郑垣放弃了争论对错：“朋友一场，我帮你租了一年，你去那里住吧，以后不必再见了？” 陈希这次真的哭了，顾不上哭的好看，心里很慌，哭的涕泪交加。 “为什么？就因为收别人礼物？我又没喜欢过他，你还喜欢过江岚呢！” 郑垣桃花眼笑的动人：“这都是哪跟哪，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可能曾有过一丝试试的念头。 陈希仿佛被天雷轰了心脏，呆愣着，失神的看着郑垣，从未……喜欢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郑宅，蔓蔓哭着扶着行尸走肉般的她，上了马车。 …………………… 自从眼线笔作坊建成后江岚只去过一次，现在纺织作坊也建成，都在赵家村，都算是江岚的产业。 抽了个下午，去看看运营的怎么样。 赵雪峰和赵云峰一个爹妈养大，性情相似，都是稳妥的。 郑氏和赵雪峰把作坊打理的井井有条，工人们也精神头十足，钱多事少离家近，这么好的活计哪去找，可不干劲儿十足嘛！ 第九十二章 女人当自强 巡视完作坊，已是夕阳西下，忠叔带着隋先生和小新石头去踏青了。 江岚索性自己骑马，回临昌县的路上她慢悠悠的任马行，突然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以极缓慢的速度进了树林。 陈希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鞋子脏乱不堪，素日里爱穿的浅色衣裙上灰扑扑的，只是脏，却不破，像是长途步行造成的。 陈希这种爬一小段山路就气喘吁吁的，还能走长路？ 江岚下马，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刚好看到陈希将头伸进一条绑好的白绫中，脚踢翻了下面垫着的石头。 江岚瞳孔一缩，飞身向前把她抱下来，陈希剧烈地咳嗽着，哭着，回头看过来。 “怎么是你？”泪眼间看到是江岚，心情糟透了，自己都要死了还要看到她来打击自己吗？ “我想死都不成吗？” 江岚发现陈希看到自己哭的更痛了。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看到了就不能不救，你可以在我看不到时候继续去死。” 陈希这冷酷无情的话被镇住，反倒不哭了，抽抽噎噎：“你怎么这么冷血？” 江岚懒洋洋的笑：“那怎么办，我总不能贴身跟着你挡着你寻死，我很忙的。” “你可以不救我！”陈希愤愤，要不然这会儿自己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有些后怕，刚刚一往无前的勇气没有了。 “我有自己的原则，救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的良心。” 陈希噎住，半晌道：“那你走吧！” “这边景色不错，我多留一会儿。” …… 一时半会儿也死不成了，陈希跟江岚聊起天来。 “江岚我真羡慕你。” “不叫江岚姐姐了？说实话，我听到你叫姐姐就起鸡皮疙瘩。” 陈希嘴巴抽了抽，不接话茬，继续说自己的。 “你有自己的生意，吃穿不愁，还有郑垣条件那么好的男子喜欢你，还有县令千金是你的好朋友。” 江岚淡淡的看着她：“你呢？你不用操心受累就有衣食无忧的生活，不用跟世俗打交道，一心风花雪月，你可知有多少吃不饱饭卖儿卖女？” 陈希怔怔的看着她。 “你出入有马车，身后有侍从，从不用为生计发愁，作为一个孤女，不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吗？陈员外着实对你不薄。” 陈员外是有名的善人，就看他对陈希的态度就知道。 一个孤女在陈宅的待遇跟儿子持平，即使不太喜欢陈希的做派，儿子喜欢他也没直接反对。 “做人要多想想自己拥有的，我一个寡妇带着儿子，其他的都是我自己努力拼搏带来的，你羡慕我，你可做过什么努力？” 陈希有心反驳，却发现自己确实什么都没有做。 江岚早就看不惯陈希这股小家子气，此时说教一通心里也很爽，拿起竹筒一饮而尽。 陈希从城里走到郊外，刚才一心寻死无所谓，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渴了。 “给我一杯水可以吗？” 江岚扔给她一个备用水竹筒。 陈希不顾及形象咕咚咕咚的喝起来，喝完还有灰扑扑的衣袖抹了一把嘴。 脸上带着灰的陈希比平时要可爱一些。 “江岚姐，我如果想跟你一样，该怎么做呢？” 江岚来劲儿了，这不就是一个待拯救的旧时代女性吗，这题她会！ “自己工作，挣钱养活自己，花自己的银子，不受任何人制约，不管别人喜不喜欢你，他都要尊重你。” 仿佛被人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陈希若有所思。 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个，父亲只说自己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可是父亲进了牢房，姨娘只管她吃喝，她也只跟姨娘学会了怎么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讨人欢心。 原来，人是要自立才能值得被喜欢被尊重吗？ “江岚姐，我能在你店里做工吗？做什么都行。” 江岚看了看陈希认真的眼睛，这女孩子不惺惺作态的时候顺眼了许多，救人救到底，提供个工作岗位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陈希长得好看，最适合去胭脂铺子了，刚好眼线笔热卖，要开分店，急需员工。 江岚点点头，一个人出去，捡了个人回家。 既然是江岚的员工，江岚都是提供住宿的，小院还有很多屋子空着，陈希请了一天假，回到郑垣租的小院，蔓蔓找她快找疯了。 看着陈希一身狼狈还以为被欺负了，陈希跟她说了事情来龙去脉，并表示自己要做工挣银子养活自己，怕是带不起丫鬟了。 蔓蔓却决意要跟着陈希，她是真心心疼这个柔弱的小姐，没有了自己小姐多可怜。 她表示她也要去妆美坊分店。 陈希把郑垣给她的一百两银子托门房还给他，留了信，只说让他把院子退了，谢谢他这阵子的收留。 旁的一句也没多说。 买一送一，多一个员工江岚没有任何意见。 把陈希和蔓蔓放在妆美坊跟画眉四人学化妆，她跟张晴晴商量分店的事，张晴晴得知陈希要做工，差点惊掉下巴。 回过神来鼓励陈希：“好好干，表现好了下一个分店掌柜就是你。” 凭自己挣钱，陈希很坦然，表示会努力。 与其自怨自艾羡慕晴晴羡慕江岚，不如自己努力，江岚不就是从无到有的吗？ 她身世悲惨是既定的事实，改变不了过去可以改变以后，死了一次的陈希，涅盘重生了。 挺意外的是，陈希化妆极有天赋，经她手画出来妆，每个人都能呈现出自己独特的美，她很快就出师了。 江岚让每位化过妆的女客评满意与否，八个学徒，陈希的满意度是最高的。 毫无意外，新店陈希作为化妆首席，很多闺阁小姐慕名前去，发现是以前的陈小姐， 陈希很意外，大家没有丝毫看不起她，反而对她多加赞誉，以前有些关系平平的小姐也开始热情起来。 后来陈员外知道了陈希在外做工这件事，不理会儿子与她之间的瓜葛，只命人来传话，陈希的院子给她留着，陈宅是她娘家，随时欢迎她回去。 第九十三章 辣椒成熟时 陈希受宠若惊，陈员外对她不薄，但也很少与她说话，如此明面上表达善意，还是第一次。 也有给她撑腰的意思，毕竟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做工，免不了有些不通情理的人。 陈员外的话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如今选择的道路是对的，一心扑到了妆美坊。 ……………… 五个月过去了，在翠儿的精心伺候下，江岚的辣椒长势喜人，每株上面都挂着成串的辣椒，大丰收！ 江岚先摘下六个还是青色的辣椒，晚上亲自下厨做了辣椒炒肉，辣椒炒鸡蛋。 吴蔚前两天回了大庸府，他外甥又生日了，令人惊奇的是小新居然还记得麟麟：“就那个也有小马车的哥哥吗？” 小新还挑了自己的玩具给麟麟，祝他生日快乐。 吴蔚甚至动了带小新去参加麟麟生日宴席的念头，话一出口，被江岚一票否决。 她真怕吴蔚在江家吃饭久了，真把自己当成小新的爹了。 多尴尬，他是小新的爹，她是小新的娘，他俩却不是夫妻。 昨天晚上吴蔚回来的，还带了麟麟给小新的回礼，小家伙还问小新什么时候生日，把小新问愣了，他没过过生日啊。 厨娘做了四个菜，他们三人坐在餐桌上，她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事实上小新每次吃饭睡觉话都很多。 “娘亲，我什么时候生日啊？” 江岚正在夹辣椒，筷子停顿了：“好像是八月，之前家里穷，没给你过，明年开始过好不好？” 小新满意了：“好，我也要收礼物。” 小孩子不懂生日的含义，吴蔚不动声色的看了江岚：还会有母亲不记得孩子的生日？ 江岚感官敏锐，直接夹了一大筷子辣椒，笑眯眯的放吴蔚碗里：“尝一尝，香满楼以后得招牌。” 吴蔚毫不设防的扒进嘴里一口吃下，越嚼越不对劲，辣，好辣！ 他嘴巴开始变红，猛的站起来，好在江岚有防备，迅速递了一大碗水给他。 吴蔚咕咚咕咚全灌下，那股子辛辣还在嘴里，甚至情不自禁要淌口水…… 江岚准备了很多水，及时再递上一碗，这次吴蔚学聪明了，他慢慢喝，凉凉的水慢慢盖过了辣味。 此时他完全想不起小新生日不生日的事了：“这是什么？” 江岚夹了一根辣椒和鸡蛋，慢慢品尝，其实这辣椒没有特别辣，只是他们没吃过，感官比较受刺激。 她没事人一样。 “这是那次我们一起去海州带回来的辣椒啊！” 听到“我们一起”，吴蔚刚刚被耍的难受被抚平，辛辣的味道在嘴里下去后，他又怀念刚才那股辣辣的感觉。 他也夹起一根，配着肉吃，香辣可口，比刚才好多了，且越吃越忍不住。 这盘子辣椒炒肉几乎都被他吃了，米饭下了五碗，吃的神清气爽。 吴蔚吃完，一向自律的他，难得有些吃撑：“这个辣椒真奇怪。” 初吃受不了，却让人欲罢不能。 小新也想尝尝，江岚给他夹起很小的一块儿，吃完他泪眼汪汪：“娘亲……” 江岚喂他水喝，本来就吃的少，一碗水下肚就没事了，再也不提尝尝的事。 另一间屋子里，忠叔和厨娘吃的很喜欢，念念却完全受不住那股子辣味。 辣椒这个东西，爱的人会越来越爱，不喜欢的几乎就不碰，但市场肯定是会有的。 等到辣椒红了，江岚专门用牛油，辣椒，香料，猪肉标出火锅底料，很快，香满楼的辣火锅风靡临昌县。 怕大家吃辣不适应，江岚给每桌搭配足量的芝麻油，以防大家拉肚子上火。 吃货届碰面打招呼都是：“吃过香满楼的辣火锅吗？” “真是够味儿！香辣，我顿顿都想吃！” “我尝了尝，真吃不了，我还怕喜欢涮羊肉。” “多吃几次就适应了！我刚吃也受不了。” 香满楼爆满，又开始了需要拿号码牌排队的状况。 此时筹备已久的两家分店开业了，一炮而红。 三家店的生意一个赛一个，去的晚就没位子。 郑行和顺子荣升为两家分店的掌柜，江岚让三家店竞争营业额，月底营业额最高的店有奖金。 三个人铆足了劲，店里新招的赵家村的或周家村的伙计，看到以前的伙计这么快就能当掌柜，还听说周稻以后就要在香满楼后院，专门管理人员调派，不用做伙计，工钱还翻倍。 伙计们看到了希望，精神面貌都跟其他酒楼不一样，一时间临昌县的酒楼，香满楼一家独大。 余桃一个月前就回赵家村待产了，如今正是临产前几天。 她们全家盼这个孩子盼了五年，所有准备一应俱全，如今家里不差钱，请了一个稳婆专门守着，还雇了另一个稳婆，有动静就去请她。 江岚算着余桃的预产期也到了，提前几天给赵大山放假，让他回家陪产，自己也回了赵家村。 余桃之于她，是亲姐姐一样的存在，陪着安心。 给小新也请了假，让石头他俩在赵家村玩。 他俩闷着头读书一年，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在外面跟别的小朋友玩，再加上两人会写字念诗，引起了赵家村孩子的浓厚兴趣。 石头和小新索性拿了树枝，在地上写字教赵家村的孩子们，大人们看到都说这俩娃不得了，读书一年都能当先生了！ 小新和石头一天教村子孩子四个字，就从千字书开始教的，结果整整教了十六个字，余桃还没发动。 江岚仗着赵云峰现在能独当一面，悠闲自在的在赵家村偷懒。 偷懒的时候也听郑氏秦氏说了不少村里的事，例如刘英她老公居然纳了小，刘英老公算是力气大的，但也只是不饿肚子罢了，哪有钱纳小？ 郑氏摇摇头：“当时还是我家那口子去调停的，刘英嘴巴不把门，什么都说，她丈夫听到她说婆婆妯娌怎么不好就揍她，她不长记性，有次她挨了揍把气撒到于寡妇身上了。” 于寡妇是嫁过来没多久丈夫就没了，她也没有孩子，本来就比较爱俏，村里人都说她肯定守不住。 第九十四章 余桃生子 刘英就看不惯长得好看的。 那次于寡妇穿的漂漂亮亮去城里买布，刘英刚挨了揍心里憋屈，出声讽刺于寡妇克夫无后，不守妇道。 于寡妇气极，索性勾引了刘英丈夫，结果没多久肚子就大了。 只能进了门。 江岚听了一嘴八卦心满意足，真是自食其果，恶人自有恶人磨。 小新第四天回家，进门问：“娘亲，桃姨生小弟弟没有啊？” 江岚正把木炭敲碎，看同样的重量敲碎的会不会烧的快一点，看着敲碎的木炭上面的水果然先开，她觉得算是一个收获。 闻言停下来，看着上面锅里的水：“还没有呢。” 话音刚落，余桃妯娌拍门：“要生了！” 小新马上拉住江岚的手要去看桃姨，江岚却知道不会那么快，应了一声，给小新换衣服，自己也换衣服。 脏兮兮的过去有细菌对产妇和新生儿不好。 到了隔壁，两个稳婆都在，原来刚刚是羊水破了，妯娌是生过孩子的，知道没那么快，架不住大山和婆婆紧张，让喊稳婆，通知江岚。 江岚大概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余桃躺在铺了新褥子的床上。 要不说大家都喜欢银子呢，一般的村里人生孩子，因为血水会弄得很脏，家里穷只能用破褥子甚至在牛棚里铺稻草。 棉被不便宜，不能弄脏。 余桃和赵大山忙活这一年，尤其赵大山做掌柜，每月几十两银子，自然不能让余桃受委屈。 提前买了两床新的被褥给妻儿用，弄脏后洗洗，洗不干净放猪棚里。 阵痛是一会儿一会儿的，而且越来越密集，刚开始余桃还能忍，过来一个时辰她忍不住了，开始喊了起来。 小新紧张的握紧江岚的手：“娘亲，桃姨很疼吗？” 江岚把他抱到腿上安慰他：“生宝宝都会疼，生下来就没事了。” “娘亲，你生我的时候疼吗？” 江岚想起天台上那个女子绝望的脸，最后跳下去抛出孩子的决绝和不舍，她吻了吻小新的额头。 “即使疼也心甘情愿，小新，你的妈妈很爱你。” “妈妈是什么？” “妈妈跟娘亲是一个意思。” “那不就是你吗？” 江岚没有回答，只是把小新搂进怀里。 余桃控制不住哭喊起来：“大山……疼死了……不想生了……” 大山急的要命，围着屋子团团转，嘴里念叨着：“不生了不生了！” 秦氏正端了一碗鸡蛋水过来，拉住大山：“你去外面去！净添乱！” 进了里屋看到余桃满头是汗也心疼，但她不能乱，安抚余桃。 “桃子，娘知道那你疼，先别喊，把力气攒一攒，生下来就不疼了。” 稳婆也在旁边附和：“是呀，现在别用力气，生的时候再用，你家相公和婆婆都是好的，你听我话，很快就能生出来。” 余桃这一胎，胎位正，养的也不错，胎儿不算大也不小，给的报酬也高，稳婆也希望平平安安的。 余桃咬住嘴唇，强忍着，头上滴着汗，江岚带着小新过去看她。 她想起自己总祈祷生个小新一样的孩子，忍着痛对小新笑。 小新看到桃姨这么痛苦，眼泪含在眼里。 “桃姨，你痛小新给你吹吹。” 小手还拿起手帕擦余桃头上的汗。 余桃心里很熨帖，反倒安慰小新。 “桃姨一会儿就没事了，小新不哭，生个小弟弟跟你一起读书一起玩好不好？” 小新点点头，仍是紧紧盯着余桃。 看到他那么紧张，余桃说：“小新出去吧，小孩子在这里不好，别吓着孩子了。” 江岚点点头：“你加油，坐完月子去当我的大帐房，工钱翻倍呢！” 余桃点点头，江岚拉着小新出去，不添乱。 没一会儿里面稳婆喊：“快点快点要生了！” 外面的人忙着端水拿剪刀过去。 里面穿来余桃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声，江岚忙把小新带出去，让石头带他去教孩子们写字。 小新心不在焉的出去了。 过了一个多个时辰，里面终于穿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男孩儿！” 大山冲进屋里，先拉住余桃的手，刚才不让他进去，简直要急疯了。 秦氏小心翼翼托着小孙子的小屁股和后背，小婴儿双手握的紧紧的，刚刚从一个温暖舒适的环境中出来，他紧闭着眼大声哇哇哭。 大山给余桃擦干净头上的汗，心有余悸的说：“生孩子太可怕了！咱们就要这一个。” 余桃算是头胎生的快的，她虚弱的白了大山一眼：“快把儿子给我看看。” 疼是真的，可是有这么爱她的相公，她愿意为他生孩子，最起码也要再生一个女儿，凑成男女双全。 秦氏忙把孩子放在余桃旁边，婴儿感觉到母亲在身边，神奇的不哭了，小脑袋拱着，嘴巴张的大大的。 稳婆笑：“这是饿了要吃奶呢！” 秦氏拉了大山出去，稳婆给余桃摆好姿势，婴儿察觉到母乳的位置，大口的吃起来。 余桃还有些精神跟江岚闲话：“我记得你那时候没有奶，还是用的羊奶滚开了喂小新。” 江岚当时带着小新在山里住了半个月，一直喂小新的鹿奶，后来打猎卖了银子住在余桃隔壁时，买了刚生小羊崽的母羊羊奶做小新的口粮。 这个话题不适合多聊，江岚含糊着应了。 “你要多休息，生产是伤元气的事，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此时孩子也吃饱睡着了，新生儿的食量很小，稳婆和江岚一起出去，让她们母子好好睡一觉。 江岚在这里了七八天，参加完余桃家孩子的洗三礼才回的临昌县。 临行前给余桃了半年产假，偷偷告诉余桃她产假期间月钱不减半，桃姐当然要跟其他员工不一样。 等她休完产假回县里，江氏集团总部就正式启动，到时候给她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再请一个小丫鬟，可以带娃工作。 回到县城，家里厨娘说这几天吴蔚都没来吃饭，交了伙食费不来吃饭，江岚忖着要不退他点饭钱…… 第九十五章 全家福 晚上吴蔚准时坐在了江家的餐桌上，江岚眯着眼看他。 “你在我家安排的有眼线吗？” 怎么她一回来他就知道。 “站墙头一看就知道了。” 吴蔚丝毫不觉得偷窥可耻，很自然的说。 他的厚脸皮江岚不是第一次领略，可每次她都想不通。 这么一个长的光风霁月举国称赞的大将军，私底下怎么这么赖皮呢？ 面对江岚谴责的目光吴蔚面色不改，慢条斯理的吃饭，还夹了一筷子肉给小新。 “别听你娘的，小孩子多吃肉才能长得又高又壮。” 小新含着香喷喷的肉重重的点头。 “我以后要像吴叔叔一样高。” 江岚给娃拨了几根青菜：“只吃肉会不消化。” 看着小新皱着小眉头苦大仇深的看着青菜，吴蔚就有些不明白了。 像小新这么乖巧听话的孩子江岚还有啥不满意的，不就一口肉的事儿。 哪家四岁多的孩子自己吃饭自己穿衣自己上学，这么自律，他外甥麟麟同样的年纪还让人喂呢！ 看不得小新磨磨唧唧吃青菜的样子，吴蔚忍不住解围。 “多出去活动就是了，秋高气爽，咱们还去郊外骑马，说起来，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怎么骑马了？” 忘了倒不至于，春节学了一阵子，这半年江岚忙起来，确实是没骑过几次。 小新十日一沐沐，也没有人陪他，他就偶尔骑着太阳在院子溜达一小会儿。 身为武将，吴蔚语重心长的教育她俩：“只在屋里读书是不成的，身体健康才是一切的基础，否则将来你进了考场，熬不到第三天就晕了。” 江岚觉得很有道理，在现代还有体育课呢。 跟隋先生说了，隋先生也很赞成小新多出去。 “骑马也是行走世间必备技能，要学的，这个月小新和石头只上午来读书，下午就不必来了，只是要注意安全。” 小新嘿嘿嘿的应了，骑马对他来说就是玩。 出去骑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买衣服，去年冬天的骑装明显太厚重了。 他也长高穿不上去年的衣服了，虽然如今江宅可以宣人上门做衣服，江岚还是带着石头和小新去了布坊做骑装。 跟小新一起念书了这么久，石头已经能很坦然地接受江岚的馈赠。 量了尺寸选好布料，约定了加急，三日可取。 这两日先穿着轻便的衣服是一样的，石头之前不会骑马，江岚也很久没骑马，有些许生疏，只有小新还能有模有样的骑着太阳在马场溜达。 让吴青看着小新，吴蔚重新开始教江岚和石头骑马，江岚是学过的，重新拾起来很快，石头稍慢一些，但是他皮实胆大，学的也很快。 在骑装做好的时候，石头已经学会了，吴蔚夸他比江岚都强些，江岚第一次骑马没石头上手这么快。 江岚和小新都是红色骑装，款式一样，就是亲子装。 石头选的银灰色，跟铠甲颜色接近，他如今读了书，也懂了很多事，在隋先生讲的各种故事中，他最敬仰的是那些建功立业的大将军。 他问起当今最厉害的将领，隋先生对吴大将军赞誉有加，称之为百年来将领第一人。 所以当石头以崇拜的语气说起吴大将军时，吴蔚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谁来告诉他，石头口中这个能上天入地，飞檐走壁，胡子雪白的吴大将军是谁？ 隋先生只说了吴大将军的事迹，却不曾讲过他的年龄，石头小孩子心性，自然以为这么厉害，肯定是个老将军老神仙一样的人物了。 江岚也在一边强忍住笑。 吴蔚嘴巴抽了抽，转开话题：“真喜欢建功立业，我看你心性不错，我可以教你武功。” 石头很是惊喜，江岚可是知道吴蔚身份的，在后面默默推了石头一把，石头赶忙磕头拜师。 吴蔚说不必拜师，他就每天去江宅吃饭指点他几下。 江岚看着自己跟儿子一样的衣服，有想自拍一张的冲动，奈何这是个没手机的年代。 她问吴蔚：“有那种能画的跟景致一模一样的画师吗？” 自然是有的，就是别人找不到，吴蔚也一定能找到。 江岚三人都能骑着马在林子里追兔子的时候，画师终于来了。 江岚和小新穿着同色系骑装马上驰骋，画师挥洒笔墨，一下午时间做好一幅画。 画里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英姿飒爽，一个小小孩童，娇憨可爱，都穿着正红色骑装，在马上对视而笑。 孩童在马上有些歪趄，女子手伸向他，眼神里是疼爱和关切，孩童眼里满是信任和依恋。 “画的真好。”江岚由衷夸赞。 吴青：满大吴就挑这么一个画师，能不好吗？ 吴蔚看了也说好，然后微微笑道：“请张大家再为我们四个画一幅肖像吧。” ………… 一起在外玩合影留念，之前江岚也经历过，只是——古代也兴这个吗？ 两幅画像都留在了吴蔚手里，他说他裱起来后再给江岚。 江岚想到吴蔚帮她做了不少事，要不然香满楼的八折卡换成七折卡吧。 吴蔚提议去林里狩猎：“我去看过，没有大的野兽，都是野兔野鸡这些，我跟小新一起，吴青你们三个一起。” 在林子里骑马更能锻炼马术，小新玩的特别开心，他的小弓箭虽然射不死猎物，却也放的满林子都是。 刚开始狩猎的时候，整个树林里都是他兴奋的叫声，吴蔚再三跟他说明这样会把小动物们都吓跑，他才克制住了自己。 野味就着河边烤了，别有一番风味。 看着大家吃的喷香，江岚想的却是，来年夏天香满楼可以推出烧烤菜式。 现在还有辣椒，她晒干了做成辣椒面，烧烤更够味了，简直吃的停不下来。 几人第三天吃烤鹿腿的时候，吴蔚只给了小新和石头一人一小碟子：“小孩子吃这个，不能过量，不然会流鼻血。” 小新和石头其实对烧烤已经不怎么热衷了，再好吃的东西也架不住天天吃。 只是鹿肉还是第一次吃，还不给多，看着小新兴致缺缺的样子，江岚说：“其实烤鱼挺适合小孩吃。” 刚好对上自己的计划，吴蔚立马接上话：“这天气不冷不热，可以中午去游湖钓鱼，在岸边烤着吃。” 第九十六章 钓鱼赏花 他知道小新最近下午不上课，随即吩咐了下去明天游湖。 江岚：？ 本来只是随口说说，吴蔚的行动力太快。 小新长到三岁，还没坐过船，也没下过河，是真真正正的旱鸭子。 次日江岚给小新加了一件薄斗篷，湖上肯定会比较凉。 已经学会骑马了，石头发现自己去没帮不上什么忙，就是跟着吃吃喝喝。 索性不去了，在家读书写字，他的进度本来就比小新慢。他要快点追上小新的进度。 所以江岚三人上了船，江岚发现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会冷，吴蔚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五丈长的乌篷船，用不透风的绢纱糊窗，像一座小房子一样，关上门密不透风，绝对不会冷。 好在加的是斗篷，在船舱内脱了就行了。 吴蔚准备了三根鱼竿，同款式，两长一短，颇有情趣。 看到鱼竿江岚蓦然想到亲子装，最近吴蔚安排的这些活动，怎么那么像约会呢？ 江岚摇摇头，不至于不至于，别自作多情。 这位可是本国手握实权的大将军，武官里面的老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样的闺秀没有。 三人做成一排，小新坐中间。 小孩子的嘴总是闲不住的，一直叽叽喳喳。 “吴叔叔为什么要挂虫子？” “那是蚯蚓，鱼喜欢吃，他一咬勾在嘴上，就钓上来了。” “吴叔叔鱼什么时候上钩啊？” “等一会儿，做事情要有耐心。” “这里面会不会没有鱼？” 吴蔚也被小新打败了：“嘘，你一直说话把鱼都吓跑了。” 小新用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吴蔚摸摸他的小脑袋：“对，就这样，保持住，看吴叔叔给你钓条大鱼！” 不到六十息：“吴叔叔，鱼上钩了吗？” …… 江岚乐不可支，让吴青把小新带回船舱，给他先吃点心。 没多久，吴蔚终于钓上了第一条鱼，还不小，江岚以前并没有钓过鱼，搞不懂要什么时候拉线。 吴蔚耐心教她，自己这边有鱼上钩的时候，跟她招招手，江岚把小马扎挪过去。 他声音很低，大概是怕吓跑鱼：“抓住我的鱼竿。” 江岚依言抓住，感觉到鱼挣扎的力度。 吴蔚靠近她耳朵：“看标记杆，快要沉没的时候往回拖它。” 两个人靠的太近，吴蔚声音磁性悦耳，话语间的气息吹动江岚被风吹散的少许发丝，耳朵发痒。 江岚耳朵都红了，悄悄往右边移走。 吴蔚垂眸看到，不动声色，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往右边靠：“跟我一起拉鱼竿。” 有点糗，人家正经教自己钓鱼，脸红什么啊，别让人误会。 江岚克制了下，跟吴蔚一起把鱼拉上来。 总算可以回到自己的位置，江岚偷偷松了一口气。 吴蔚耳力惊人，自然听得到，但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过了会儿有鱼咬江岚的钩，她急忙准备拉鱼竿，吴蔚按住她的手：“先别动。” 江岚：？ 将军你按着鱼竿就可以了啊。 吴蔚有权有颜，应该不是故意占自己便宜吧。 心思急转间吴蔚已经把手挪到鱼竿上，江岚暗暗唾弃自己想的多，应该就是一时情急。 吴蔚有些怀念刚才的感觉，并不是柔若无骨，却也软了他的心。 江岚身材高挑，手指细长，手型极美。 在吴蔚手把手的指导下，江岚总算也有了收获，钓上了第一条鱼。 让吴蔚遗憾的是，江岚这边只有一条鱼上钩，再没有揩油的机会。 最终吴蔚钓了六条，江岚只一条，小新已经吃点心吃饱了。 小新围着七条鱼玩的不亦乐乎。 已是五点，秋日里日落的早一些，又大又圆沉在湖的西边，满天的晚霞映着落日，一排排南飞的大雁排成人字。 江岚靠在贵妃椅上，看着窗外，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小新有样学样的趴在她腿上看窗外，吴蔚剥开栗子，一个给小新，一个给江岚。 吴青：这一家三口真和谐。 江岚看着自然美景，接过一个栗子，福至心灵，突然开了窍， 吴蔚这厮，应该是有些想法的，不一定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吴蔚，后者回给她一抹微笑。 不被表白就无从拒绝，万一是自己感觉错了呢。 小新已经会骑马了，只要平时有空练一练就行，恢复了下午上课。 隔了没几天，在江宅吃晚饭的时候，吴蔚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起：“雅轩阁最近说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话本，明天一起去听吧。” 江岚一时间没有回答，这骑马狩猎，游湖钓鱼，茶馆听书是古代男女的约会方式吗？ 是她大意了。 身份相差过于悬殊，她之前还想过跟郑垣谈恋爱试试，现在吴蔚，试试都不要想。 万一对方认真了，因为家世又不能娶，她当妾？死都不可能！ 她淡淡道：“在家看话本就挺好，我其实不大爱喝茶。” 吴蔚被拒绝，并不恼怒，他清楚之前总是用小新的名义，现在江岚有些明白自己的目标到底是谁了。 “我郊外别院开了几种稀罕的菊花，可以赏鉴，到小新沐沐带他也去，我可以教他画画。” “你还懂丹青之道？”这些贵族子弟不可小觑，文武全才也就罢了，还有特长。 吴蔚微笑，他自小学画画，天赋很好，所以上次挑画师才能挑出最好的。 他声音中带着自信：“他无天赋可保证教成高手，他有天赋可成大家。” …… 诱惑太大，这么个全能的老师放过太可惜。 江岚点头同意，只是要跟他说清楚，做朋友可以，做别的算了吧，想来吴大将军也不缺比她优秀百倍的女子。 到了初十小新沐沐这天，吴蔚早上吃过饭直接没走，坐江岚家的马车直接去了别苑。 江岚也去过吴蔚几个别苑，都是一贯的清净素雅，正院里开放着大片的两色菊花。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治黄”。 并未过多修建，肆意开放，灿烂炫目 还有些名贵特殊品种在花盆里，颜色奇异，令人惊叹。 中心位置的花盆种满了白色菊花，如雪如霜。 第九十七章 我只把你当朋友 花相对人是要好画很多的，院子里两张桌子，铺了画布，放了菊花制成的点心，精致好看。 江岚捏了块点心，边吃边赏，家里好像比较空，这几盆妃色菊花可以搬回家。 吴蔚给小新一只画笔，让他先自由发挥，小新丝毫不怵，照着就画，虽然不像，却古朴自然，充满童趣。 吴蔚哈哈大笑，自己也画了一朵，小新睁大了眼睛：“吴叔叔，你画的太像啦！” 吴蔚欣然接受了小新的夸奖，把自己的画给小新，让他临摹，当小新再动笔时，他开始讲解画画的一些技巧。 看着小新和吴蔚画的认真，江岚靠近那些盆栽菊花，仔细观察。 小新对画画颇有兴趣，他跟吴叔叔说着话，画着菊花一直到中午，江岚自己赏花想事情，自得其乐。 她甚至还想到这些菊花可以晒干了制成花茶，清凉下火，配火锅挺好。 本以为上午赏了花回家，结果小新过来申请说下午要接着画画。 别院在郊外，中午如果要回家，来回费的都是小新的午休时间，干脆不用回去了。 就地吃午餐，别院有一家子仆从在这里看着的，现成的鸡鸭蔬菜，吃的蛮不错。 吃过饭没多久小新就打起哈欠，他每日都要午休，江岚带他在客房躺着没几分钟，他就睡着了。 他睡着后，江岚起身去院子里，以往她会陪小新午休一会儿，但她不喜欢在别人家睡。 种满金黄菊花的院子大树下有一架秋千，秋千上有靠背，江岚惬意的斜倚在靠背上轻轻荡起来，闭目养神。 吴蔚去吩咐厨房给炖甜汤，小新醒的时候喝。 回到院子看到满地金黄的金丝菊中心，怡然自得荡秋千的绝美女子，闭目假寐。 他武功高强，走路很轻，坐下来，画下这幅美景，根本不用抬头一直看，这画面看到的第一眼，就刻在了心里。 一刻钟完成初稿，他放下画笔，走到树下，准备把停的秋千推起来。 刚走到树下，江岚睁开眼睛，微笑看他。 对着十万铁骑吴蔚都没紧张过，此刻却被她笑的有些紧张。 下意识走到她后面，推了靠背一下。 “新开了一家南方菜，跟你们香满楼的菜式很不一样，要不要去尝尝？” 吴大将军又在约她，江岚觉得有必要撇清关系。 “不用了。” “雅轩阁新来的说书先生口才很了得，带上小新去听听热闹。” “最近都在玩，得去香满楼看看，不听了。” “你只管去忙，可以到小新下次沐沐去听，他一场要说两个月。” “不了。” 所以不是不想去，是在拒绝他，吴蔚发现后苦笑一下，单刀直入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 江岚僵了一下，成年人之间的试探拒绝都要委婉，怎么能这么直接呢？ 她没说话，吴蔚也没想她回答，继续说：“其实你误会了，我就是觉得你性格磊落，小新聪慧可爱，把你们当好朋友。” 江岚下了秋千站起来，转身看向他。 吴蔚镇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强调了一句：“真的。我之前一直忙于学武打仗，几乎没有朋友。” 其实是因为一般人他瞧不上，想跟吴大将军做朋友的人海了去了。 想起当时在大庸府时，众人讨论吴大将军的生平，确实是一直在奔波忙碌，前不久还去了海州一趟呢！ 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江岚脸微红，自作多情了？ 吴蔚聪明超常人，看她脸色就知道她想什么：“也不怪你多想，主要小新这孩子太可爱了，我跟他投缘。” 他又继续诚恳道：“所以别在乎世俗眼光，咱们只管做朋友，其实我心思都在家国天下，没考虑过男女之事。” 江岚暂时被说服了，是了，吴大将军很忙的。 即使现在在临昌县，他也是有数重公务在身的，赵家村后山训练重兵，江宅隔壁造蒸汽船，只是凑巧都让她碰到了。 心理学说有了共同的秘密会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所以吴蔚闲暇时候放松才会找自己和小新一起的吧。 他没有朋友，虽然手握重权，孤独一人，也挺可怜的。 “雅轩阁说书是什么时候？” 吴蔚精神一振，却不动声色，淡定道：“就在后日。” 小新后日要上课，但自己现在每个店都有掌柜，倒是挺闲：“后日我们吃过早饭去吧。” “嗯。”吴蔚眼睛亮的像恒星。 看着他的眼睛，江岚还是觉得事情不简单，但已经答应下来，只能自我安慰道。 “很荣幸跟吴大将军做好朋友。” 吴蔚手握拳，掩住唇边的笑意。 “我去看小新醒了没有。”江岚进了屋子。 吴蔚把已经晾干的初稿小心卷了起来，放进书房。 小新睡了半个时辰，江岚捏捏小圆脸，捏捏小耳朵，握住他的小手，一会儿就把他逗醒了。 睡眼惺忪的小新看着顽皮的娘亲，江岚把他抱怀里：“我刚发现院里有个秋千，要不要去玩？” 有玩的！小新立马不困了，自己爬下去穿上鞋子：“走吧！” 荡了会儿秋千，侍从端来了温热的甜汤，小新咕咚咕咚就喝完了。 江岚尝了尝，用的苹果，菊花，山楂做成的，酸甜消食，很不错，也用了一碗。 小新接着去跟吴叔叔学画画，他看到吴叔叔画好一副菊花图，又题上两句诗，好奇地问：“写的什么啊？”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这是我一个朋友重阳节作的诗。” 小新前不久放过中秋节的假，虽然他爱学习，但有假日也是开心的，这时他抓住了重点。 “重阳节是什么节日？” “重阳节是九月初九，每年的重阳大家都要登高，秋游，赏菊。” 吴蔚看着认真听他讲重阳的小新，心里一动:“重阳节咱们去爬山吧。” “好！”只要是出去玩，小新就很捧场。 在一旁喝第二碗甜汤的江岚：…… 她之前没有过异性好朋友，努力回想着，现代社会的异性好朋友也是天天这样一起吃饭一起玩的吗？ 第九十八章 重阳登高 如果不是小新跟着，她俩这行迹也太像谈恋爱了吧。 可是让他单独带小新出去，江岚又放心不下，不管对方多么可靠，当娘的都觉得只有自己跟着才最安心。 吴蔚又定下一次出行，心里开心，略警惕地用余光看江岚，见她眉头轻轻皱起。 避免她有反对意见，他先发制人开口：“蒸汽船的用材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果然，江岚瞬间注意力不在重阳节这件事上面了：“真的？” 吴蔚点头：“明天你可以来隔壁看看，实验炼制了大半年，终于有可用的铁管了。” “实验过防水性能吗？会不会生锈？” “说是铁，其实掺杂了别的，更加坚硬，试过了，基本不生锈。” 有了进展就好，那明日要去看看。 在外面玩了一天，也该回去了，三人乘着马车打道回府。 吴蔚还是直接进了江宅里，反正他还要在江宅吃饭，但他一般吃饭就是饭点前来，饭后就走，不拖泥带水。 给江岚的感觉他实实在在把江宅当了食堂。 第二天江岚从后门处去了隔壁，果然看到了长长的圆孔管道，硬度不错，不知道试验了多少铁块才搞出来的，隔壁的铁匠铺子她就没见关过火。 这时候的铁很贵，又有朝廷管制，很难拿到，不过对方是吴大将军，想必就没有那么难了。 宇文钧也找到了一种木材，经过处理，木块软而结实，他正在试验，多试几次，如果这种木材能长期使用，作用就大了，密闭性能也好。 而江岚需要解决的燃料问题其实和密闭也有关系，若是空间不透风不透气，自然能量损耗的也小。 再把木炭搞的碎一点，加入一些助燃品，还是有希望的。 创作需要不停试验，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吴宅的工作从没停过。 次日两人一起去了茶馆，雅轩阁的茶不错，说书先生仪表堂堂，口若悬河，宾朋满座。 讲的是个悲情英雄的故事，一代枭雄推翻残暴王朝，结果输在了同期发展的另一个英雄手下。 江岚听得入了神，回家路上吴蔚骑马，她自己坐马车。 她还在想：这个说书的委实说的很好，吴蔚八成是真想来听，也没有哪个直男约心仪的女孩子来听这个的，怎么着也得是才子佳人那种桥段吧，看来确实是自己多想了。 本来重阳登高是要叫上张晴晴的，结果传了信过去她说已有约，还神神秘秘说以后告诉她，江岚觉得这小姑娘，八成是有桃花了。 三人规规矩矩发上耳边别了菊花，爬山去了。 一般是山越高越好，但小新明显爬不了太高，两人选了周边一座小山，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带着吴蔚的好处是有人背水囊，拿吃的。 刚开始小新一马当先，跑在前面，不知疲倦似的，兴奋得很。 江岚怕他掉下去，一直在他后面跟着，小山坡度缓，并不难爬，但到底是往上，没多久小新没力气，赖到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 “娘亲，歇一会儿。” 两个大人体力都很强，并不累，但要照顾孩子，停了下来。 小新喝着水，江岚给他擦汗。 这座山坡度缓，自然也有别的带着孩子的人看上这里，一路上有几个同行者。 因为孩子需要歇的间隔短，几组人你前我后，总是碰面，彼此会微笑致意。 一般都是父亲带着孩子，也有夫妻俩带着孩子的，江岚觉得自己这一组，有些特殊。 小新又要休息的时候，吴蔚鼓励他：“再往上走一小段，我看到那里有凉亭，凉快！我带了红豆糕，到亭子里吃。” 有吃的，那就再坚持一下，小新迈起沉重的小步伐，吴蔚看了不忍。 “要不我背你？” 那亭子不远，江岚制止：“自己走。” 小新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吴叔叔，握着拳给自己打气，小跑向亭子。 吴蔚在后面紧跟着他，防止他跌倒。 旁边路过的一家三口，里面的女子夸吴蔚。 “你们这孩子爹对孩子真上心！” 江岚：囧 这时候小新喊：“娘亲！我到了！没让吴叔叔背！” 路人女子：…… 不是孩子爹啊，有些尴尬。 江岚干笑一声：“孩子爹走的早。” 路人女子恍然大悟，这个帅公子在追这个孩子娘吧，长的好看就是吃香，有孩子了也有这么优秀的男人追求。 说话间这时江岚和路人一家已经到了亭子前，吴蔚正在拿糕点给小新吃，还倒了小杯水给他喝，让他慢慢的吃，细致体贴。 路人女子跟江岚说悄悄话。 “这男人不错，对娃好，看气质也是好男人，别错过。” 江岚：“呵呵，你误会了。” 那女子继续怂恿她：“误会啥，男人喜欢一个孩子，多半是喜欢孩子他娘！” 江岚：好像挺有道理。 吴蔚的耳力，自然是把这些话听的清清楚楚，不过他假装没听见，含笑看过来。 “我还带了绿豆糕，你也吃一些。”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绿豆糕的？这也是巧合？ 江岚百思不得其解的吃绿豆糕。 歇了两刻钟，小新吃吃喝喝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体力了，就要继续爬。 事实证明这只是小新的错觉，不到一刻钟他就觉得腿沉重的像灌了铅一样，他委屈着小脸跟江岚求救。 “娘亲，真的走不动了……” 此时已快到山顶，附近并没有适合歇息的地方。 吴蔚二话不说扛起小新放在背后，小新突然被举高，兴奋的尖叫，吴叔叔托稳他的小屁股，大步前行。 路人三口这会儿也在后面追上来的，其中的男子也累的有些喘，路人女主颇有些羡慕的看着吴蔚健步如飞的背影。 “妹子这男人真不错，千万别放过！” 江岚哭笑不得。 她相公不耐烦了：“行了行了，老夸别人干嘛，喝口水，到山顶了！” 用一个水囊堵住自家媳妇的嘴，没再把水囊接回来，哼！让她总夸别人男人，那男的再好能帮她背东西吗？！ 山顶光秃秃的，只是这座山离县城近，三个人饶有兴趣的找了香满楼和江宅的方位，指着玩儿。 路人女子被相公熊了几句，没敢再过来搭话。 第九十九章 你有血光之灾 休息够了下山，下山就省劲多了，担心小新下山不安全，江岚一直拉着他的手。 很快到了凉亭那里，小新还要去休息一会儿，这一路下山都没歇。 三人进了凉亭，凉亭这时只有一个僧人在那里，穿着灰色僧衣，眉毛胡须都白了，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吴蔚给小新喝水，老僧反而凑了上来，对着吴蔚：“阿尼陀佛。” 吴国佛教还算昌盛，口碑不错，吴蔚合掌还了一礼。 高僧含笑，脸上高深莫测，白胡子白眉毛似乎都带着佛光。 “这位施主，幼时犯厄，父母缘浅，少时孤独，好在如今苦尽甘来，贵不可言。” 真准！ 江岚有些认真了，她和小新从异世界来，虽然之前是无神论者，但如今，或许冥冥之中真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 吴蔚是靠自己一路杀过来的，自然不信这个，或许是这僧人看出了他的身份。 但对方没武功，是个普通僧人，他只是点点头，想来老僧不只是说这些的。 高僧脸上的表情更加莫测：“我观施主面相，近日里怕有血光之灾……” 小新好奇问娘亲：“什么是血光之灾？” 江岚解释：“就是会受伤，流血。” 小新紧张极了，流血很疼的，他有次不小心摔破膝盖就流血了。 吴蔚嗤之以鼻。 高僧看他不信，硬着头皮继续说：“我这里有块木符，可解此劫，只是佛家讲因果，不能无缘由给你，施主可随意布施。” 果然是要银子的，吴蔚摇摇头，还真以为是个得道高僧，站起身准备喊江岚母子走人。 小新还在叽叽喳喳的问什么意思，江岚耐心的给他他解释。 布施就是给老僧银子，交换木符，老僧说木符可以让吴叔叔不受伤…… 小新掏出念念给他缝制的小荷包。 “要多少银子？” 高僧见有人信他，虽然只是个四岁孩子，略松了一口气。 “小施主随意即可。” 小新掏出荷包里最大块的一两银子，递给高僧。 吴蔚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阻拦，算了，一两银子也不多…… 找机会要教一教小新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只是江岚怎么也不阻止？ 江岚此刻也觉得高僧大多是骗子，只是对着使她们穿越的力量的敬畏，她对这些神神叨叨的暂时不管不问。 高僧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指头长的木块，木块还串着小小的佛珠，小新接过来，欣喜的捧着送给吴叔叔。 吴蔚只能接过来，孩子的一份心。 高僧指导：“带在身上不可取下来。” 随即翩然下山。 小新拉着吴蔚蹲下来，郑重其事的挂在他脖子里，还叮嘱着：“吴叔叔不能取下来！” 吴蔚点点头：“不取下来。” 这木块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挺重，上面还画着符箓。 三人就此下山，路上吴蔚给小新说：“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很有可能是骗子。” 小新认真的反驳：“那个爷爷胡子眉毛都白了，不会是骗子！吴叔叔你要带好，不能摘下来！” 吴蔚不忍心伤害他幼小的心灵，最后只得同意那个老僧不是骗子。 江宅吃晚饭时，吴蔚告诉江岚，自己要出去几天，不在家吃饭。 江岚：这种交代，太怪了。 这几日吴蔚不在，自己总算不用赴约了。 自从他说只把自己当好朋友以后，他喊自己同去哪里都不好拒绝，别人都挑明了说了不喜欢自己，自己如果拒绝，好像很自作多情以为他喜欢自己一样…… 江岚恢复了各店巡视一圈的日常工作，其实也没什么事，如今赵云峰，三福，周稻三大巨头在香满楼后院坐镇。 财务问三福，人力问周稻，决策问赵云峰，她真是清闲得很。 吴蔚一去六七天，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吃饭少了一个人，平时就是工作带带孩子挺无聊…… 禁不住念叨，她刚这么想着吴蔚翻墙来吃午饭了，小新都乐坏了：“你终于回来了！” 这顿饭还没吃完，吴青过来禀报：“李小姐非要见您。” 江岚挑了挑眉毛，这出去一趟还带了人回来啊。 不过能在吴蔚面前这么任性的，身份肯定很贵重。 吴蔚面色不改：“让她先去隔壁等着。” 看着江岚看好戏的表情：“李小姐是我娘昔日好友的女儿。” 他娘闺蜜的女儿，那他俩就是青梅竹马了，江岚脸上兴趣味儿更浓厚了。 吴蔚看着她好奇八卦的眼睛，就知道她是个没心没肺的，没有一丁点吃醋的意思。 他叹口气，吃完碗里的米饭，翻墙回去了。 李小姐是长公主的小女儿，因为是老幺，家里人都宠着，她生的花容月貌，古灵精怪，自小招人疼。 连吴王也喜欢纵着她，久而久之，小时候的活泼可爱养的有些刁蛮任性。 长公主即是他娘的好友，又是他的恩人──当年他出门学艺就是长公主帮他找的师傅，送他前去，妹妹无人可托，也是长公主一手带大的，故而李玉灵和妹妹感情极好，如亲姐妹一般。 连妹妹的亲事都是长公主给张罗的，当然，如果吴蔚没有军功，即使周世子对妹妹再情深义重，两家也未必能结亲。 长公主，确确实实对他恩重如山。 所以李玉灵即使任性些，他也会让着她。 “吴蔚！你去哪了？我等了很久！” 她穿着一袭朱红绣校红地韩仁绣锦缎面和灰大红翻底菊花针垂胡袖织金陀罗经被比甲，下衣微微摆动出金红色光芒，是一件深介红金线绣刻丝下裙，耳上是填丝天然珍珠耳珰，云鬓点缀着华丽展翠步摇。 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浇铸贵翠手镯，腰间系着国际绿绣金花卉纹样宫绦，轻挂着扣合如意堆绣荷包，脚着色乳烟缎宝相花纹云头鞋子。 见过的京中贵女都是这么华贵艳丽，吴蔚都习惯了。 “我去吃饭。” “怎么不在家里吃？是不是厨娘不行，我送你一个。” 吴蔚无奈：“不用了。” 事实上他这院的厨娘只做饭给前院的工人们吃。 “隔壁是香满楼的掌柜家，我交了银子，每天去她家吃饭。” 第一百章 吴蔚的青梅竹马 去酒楼正常，去别人的家里吃饭就不太正常了…… 但李玉灵不知道香满楼的东家是女的，没想太多，听到香满楼她想起已经传到京都的火锅名声。 “我听说了，香满楼的火锅特别好吃！今晚你陪我去吃！” “行。” 她既然来了临昌县，自己算半个东道主，请她吃饭时应该的。 李玉灵得到满意的答案，兴高采烈的回别苑重新梳妆换衣服了。 她这次来临昌县是偷偷来的，才带了五六个人，感觉平时梳妆都慢了很多，明天让吴蔚给她几个下人。 娘说吴蔚在这里有公干，她来了会暴露他影响他。 吴蔚少年出去学艺，十五岁去边防，朝中见过他的人寥寥可数，吴王正好用他做一些隐秘的事。 所以长公主虽然不知道吴蔚在这里做什么，却能猜到是极重要的事。 可李玉灵才不会管这个呢！她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见过她的人也不多，在吴莲那里套出吴蔚在临昌县，她连夜就带着人过来了。 长公主知道了也不敢大肆过来捉她，怕引起动静坏了吴蔚的事。 只能派了私卫追她回去，往常李玉灵可能还怕娘，这次她吃了熊心豹子胆，铁了心的要在这儿。 她都十八岁了，阿娘要给她议亲，她说她要嫁吴蔚这样的大英雄，虽然她长大后只见过吴蔚两面，还都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但总是听吴莲说起，吴莲跟哥哥一直有书信来往的。 哥哥学武艺多辛苦，哥哥自己在外面多可怜，哥哥在战场多惊险，到后来吴蔚一战成名，成为吴国家喻户晓的大英雄。 她是天之娇女，由于母亲当年助吴王登基有功，受到的宠爱比公主更甚，这大吴只有吴蔚配得上她。 可是听了她要嫁给吴蔚的话，阿娘居然不同意，说自己对吴蔚有恩，如果让吴蔚娶自己女儿，他可能不会反对，但她不愿意做这种挟恩图报的事情。 她闹了几天，娘最后松口让吴蔚他们见一面，吴蔚带着吴莲和她出去玩，一路上只是客客气气，对她尊重又照顾，却没有亲切。 长公主看在眼里，吴蔚明显不喜欢李玉灵这种活泼单纯的小女孩，这不跟他妹妹差不多嘛。 长公主活了半辈子，经历了江山易主，阅历丰富，自然能看出吴蔚和李玉灵不合适。 吴蔚活的辛苦，为了振兴将军府，延续父亲的荣耀，为了照顾庇佑妹妹在外打拼，他需要的是一个成熟能干的贤内助，而不是一朵仅供点缀的人间富贵花。 自己的女儿自己看来肯定是好的，只是，两个人不合适，吴蔚也对女儿无意，她太明白不被爱的婚姻多么难熬，怎么能让女儿受这个罪。 她照拂吴蔚兄妹这么多年，哪怕不管与吴莲多年堪比亲母女的感情，又何必要在吴蔚羽翼丰满的时候与他生隔阂呢？ 所以这一面后，长公主就不准李玉灵去烦吴蔚了，当然，吴蔚也很忙，根本没考虑到李玉灵的心思。 在他看来，李玉灵是一个跟吴莲一样的亲妹妹罢了。 私卫倒是追上了李玉灵，却没本事带她回去，总不能打晕带回去吧，这位李小姐脾气可不好，带回去后李小姐还是李小姐，自己的饭碗有没有就不一定了。 所以私卫只能一路跟着她，反而成了她的保镖，长公主收到信没办法，只能给吴莲写信，叮嘱她去看着李玉灵，千万别让她惹事。 另外想办法劝劝她，别一门心思在吴蔚身上，她也跟吴蔚没见过几面，更多的是对英雄的崇拜，未必是爱情。 吴莲收到信，兴奋极了，早就想去临昌县，家里忙，出门难，老公忙，麟麟不舒服……各种杂事一直耽搁。 这次有了长公主的信，甭管什么事都有理由推到一边了。 所以她跟世子撒着娇吹了枕边风，世子终于同意带她和麟麟来临昌县一阵子，世子也是有些内疚，莲莲本性活泼好动，嫁过来几年还没好好出去玩过，刚好趁这个机会。 于是乎继李玉灵之后，吴莲一家三口也来了。 李玉灵和吴蔚在香满楼吃火锅，吴蔚提醒这个没吃过辣的娇小姐：“要不然吃涮羊肉？这个怕你吃不惯。” 李玉灵不服气：“都说不吃这个不算来过临昌县，大家都能吃，我也能！” 很多人为了吃香辣火锅专程来临昌县，评价却是褒贬不一。 结果她当场被辣哭了，是真的哭，一边咳嗽一边哭，差点吹出鼻涕泡泡来。 她感觉得鼻子不对用手帕掩住了，可还能感觉的清水鼻涕和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下来。 把身边的四个侍女都吓坏了，慌忙的捶背倒水。 喝了四五杯水终于缓过来：“临昌县的人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 辛辣冲喉咙，这一口下去她嗓音都有些哑了。 吴蔚慢悠悠的吃着羊肉，牛筋丸子，这牛筋丸子是香满楼出的新品，脆弹筋道，他特别喜欢。 再蘸上蒜泥和香油搭档，抵消了一部分辣味，绝了。 “跟你说过了，要慢慢吃。” 谁知道这小姑娘这么叛逆，上来先来一大口沁满辣椒汁的青菜，谁吃也受不了啊。 “你怎么一点都不怕辣？”李玉灵很好奇，他俩吃的明明是同一锅出来的。 看着吴蔚一直在吃牛筋丸子，李玉灵又燃起斗志，连他喜欢的火锅都不敢吃怎么能配喜欢他！ 示意圆叶给她夹了牛筋丸子，她学着吴蔚蘸了酱料，小心翼翼的咬开，牛筋丸子表面有汤料，内里也有淡黄色的牛油，香而不腻，上等美味。 李玉灵自小吃惯了山珍海味，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确实不同，辣还是辣的，但已经能承受了，好吃！ 这一顿李玉灵吃的意犹未尽，越吃到后面越辣，看到店里贴了注意事项，第一次吃辣锅的人不可过食，容易肠胃不适。 身边的贴身侍女花容胆战心惊的看她吃了一盘又一盘，终于忍不住按她的胳膊：“小姐，不能吃了，就算肠胃受得了，你也会撑坏的。” 第一百零一章 吴莲一家也来了 李玉灵的嘴唇都是麻的，确实不能再吃了，吴蔚也担心她吃坏肚子，像哄莲莲一样哄她：“以后哥哥再带你来吃。” 吴蔚的祖上军功卓着，却不算是皇室，故以他和李玉灵没有血缘关系，但自小李玉灵都是跟着吴莲喊哥哥的。 只是李玉灵生出别样的心思后，就直呼吴蔚的名字了，吴蔚倒是发现了，只当女孩子长大性情别扭。 得了下次的允诺，李玉灵才放下筷子，不舍的看着锅。 “怎么京都没有火锅呢？” “快了，下一步就去大庸府开分店，总能开到京都去的。” 李玉灵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香满楼的东家是我的邻居。” 吴蔚在心里默默补一句，暂时。 “哦。” 她只当东家是男的，鲜少见女人出门做生意的。 李玉灵住在周家在临昌县的宅子里，临昌县离大庸府不远，周家作为老牌世家，周围的县城基本都有落脚地。 吴蔚送她回去，好巧不巧在门口看到正在安排人卸行李的周嬷嬷。 周嬷嬷是麟麟祖母的贴身丫鬟，为人稳重识大体，麟麟初生下来就在麟麟身边。 既然嬷嬷在这儿，麟麟肯定在，麟麟在，吴莲肯定在，吴莲在，周世子大概率也在…… 吴蔚抱胸看着闻讯出来的吴莲一家三口，这下子热闹了。 “舅舅！” 还是麟麟先奔过来。 吴蔚抱起他：“你们怎么来了？” 这厢李玉灵也亲热的握住吴莲的手，眼里眨着好奇的光芒。 吴莲不好说是捉李玉灵回去的，要不然依她对李玉灵的了解，她会叛逆的不见她，这件事只能怀柔利诱。 “麟麟想你了，我们来看你。” 麟麟：？？？ 是这样吗？自己想舅舅了？ 看着麟麟迷茫的眼睛，吴蔚眯着眼看吴莲，每次说谎都被哥哥一眼看透，吴莲心虚招呼， “先进屋吧，站外面算什么事。” 五个人进了客厅，侍女们上了茶。 看着夫人求救的眼神，周世子不能不解围。 “哥哥别怪莲莲，也是在家整年忙，几年没有好好陪她，这次专程来临昌县散散心。” 乍听理由充分，可是临昌县并无闻名的景色，最近两年来这里的都是奔着火锅来的。 可以训妹妹，不好训妹夫，吴蔚不置可否点点头。 周世子看出来吴蔚不信，干笑一声：“还有就是香满楼火锅名声在外，想来尝一尝。” 这倒是真的，虽然这年代信息传播速度慢，可是总有南来北往的，一种新吃法，一传十十传百，口碑就传出去了。 隔几天想漫游就有有嗜好美食，专程来临昌县吃火锅的外地人。 “你们来了也好，我很忙，刚好你们招待李玉灵，带她好好玩几天就回京都吧！” “我不！” 李玉灵气鼓鼓，凭什么他安排她的行程，这吴大将军太专制了，她可不是他的兵！ 吴莲忙给李玉灵使眼色，李玉灵坐下不吭声了，吴蔚并不在意小姑娘闹脾气，起身。 “天色晚了，我该回去了。” 下午没在江宅吃饭，感觉火锅都不香了。 吴青：将军今天你整整吃了三盘牛筋丸子。 吴蔚离开后，李玉灵扑过来握住吴莲的手。 “今晚咱俩睡一个屋吧。” 吴莲比李玉灵大四岁，吴莲父母还在时两人关系就不错，后来她住在长公主府里，越发要好。 李玉灵任性起来长公主的话都不一定管用，吴莲却能劝得住她，这也是长公主给吴莲写信的原因。 周世子好不容易把娇妻带出来过二人世界，第一天晚上就被人拐走…… 好气！ 他面色不善的打量着李玉灵，这么不懂事，难怪大舅子不喜欢。 晚上周世子带着可怜巴巴也被赶出来的麟麟睡觉。 两个女孩子在被窝里窃窃私语。 “莲姐姐我今天吃了火锅，特别好吃，明天带你去吃！” “什么？” “就是火锅，刚开始很辣，越吃越过瘾。” “哪家店？在哪？” “香满楼，你哥哥带我去的，东家还是他邻居。” “哦……” 听着李玉灵对香满楼东家毫无情绪的叙述，吴莲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香满楼东家是个女子，还很漂亮。 李玉灵什么时候喜欢上哥哥的她都不知道，感觉不应该啊！ 她明明跟哥哥都没什么接触，怎么就非君不嫁了。 但李玉灵的脾气她懂，只能顺着，再暗地里劝。 “你只顾吃饭了？不是说喜欢我哥哥吗？吃饭的时候有没有照顾他啊。” “我为什么要照顾他？他有亲卫的啊。”她也不会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孩子亲力亲为才会让男人感动。” 哥哥自小独立，最不喜欢别人贴身伺候，所以李玉灵若按她说的做，哥哥必会不适应，很龟毛。 李玉灵脾气大，受两次委屈大概就退缩了。 “是吗？” 李玉灵有些茫然，这是什么道理啊，有侍女有小厮不用，她照顾人能行吗？她没学过啊。 但莲姐姐是过来人，而且从不骗她，每次她有什么决定，别人反对，莲姐姐从不反对。 就听她的！ 两人嘀嘀咕咕，吴莲教李玉灵明天就去吴府试试照顾他早餐。 李玉灵信心百倍的睡了。 李玉灵没想到的是，她专程早起了一刻钟，去过吴府时，吴蔚不在家…… 她找来吴青，吴青答：“将军一日三餐都不在府里吃，他在隔壁交了伙食费。” 哦，李玉灵这才想起来之前吴蔚说过，她没在意。 吃饭时间去别人家不是郡主的教养，她是来照顾吴蔚吃早餐了，此时也饿了。 身边的花容是最了解她的，不等她开口吩咐：“郡主饿了，快端些早餐来。” 李玉灵闻言纠正她：“在这里，甭管什么地方都别叫郡主。” 她觉得自己很懂事，不是怕泄露吴蔚身份吗？她已经很注意了。 几个侍女一起称是。 吴蔚的厨娘是军中带过来的，军中一贯做派——迅速，至于味道，只能说是不难吃。 李玉灵用筷子扒拉了几下，只喝了粥，粥也不够香甜，本来吴蔚不在她就心情不好—— “难怪吴蔚不在府里吃饭，看看这饭是人吃的吗？” 第一百零二章 他有喜欢的人 吴青腹诽，这叫什么话，他们都吃了几个月了！ 他也是军中将领，有品级拿俸禄的，但郡主惹不起，他低着头不说话。 花容眼见郡主没吃饱，忙圆场：“再拿些点心来。” 点心好歹是甜的，难吃不到哪里去，李玉灵对付着吃了七分饱。 折腾了半个时辰，吴蔚终于翻墙回来了。 李玉灵正站在院里对着隔壁墙发呆，想着要不要命人去叫他，要是对方是别人，她才不会等，一早就让人去喊了。 只是吴蔚是她想要追求讨好的，才顾忌了下，但眼看着也等不下去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吴蔚翻墙回来。 “你怎么不走大门？” “这里走着最近。”吴蔚表情挺愉悦。 今天早上小新想吃江岚做的葱油饼，所以江岚亲手下厨，他也跟着蹭了几张葱油饼，别说，确实比厨娘做的好吃些。 他看着大早上盛妆的李玉灵，想起江岚粉黛未施，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朱—— 江岚知道怕是会得意，这就是直男打死看不出来的裸妆了。 “你一大早来有什么事吗？” 李玉灵：我是来照顾你吃早餐的啊！只是现在迟了。 “我就来看看你这里妥帖不妥帖，尝了尝你家厨娘的手艺，难吃死了，把她换了，我给你一个！” 吴蔚笑容收了起来，面色淡淡的：“我家厨子在战场上炸毁了半边脸，腿也受了点伤，我承诺让他一辈子跟着我做事。” 所有的老兵他都尊重，都是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拼过来的，不能被任何一个人轻视。 看到吴蔚脸色有些冷，李玉灵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我不知道。” 一贯刁蛮名声的郡主可怜兮兮的道歉，还是长公主的女儿，吴蔚脸色缓和。 “无知者无罪，临昌县没有什么好玩的，什么时候你回去，我让人送你。” 她才不要回去！ 李玉灵眼睛转了转，吴蔚明显是吃软不吃硬。 “哥哥，其实是娘非要我嫁人，我还小，不想嫁……” 叫哥哥和叫吴蔚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反正也是妹妹。 “别跟长公主闹别扭，她一向最讲理，你跟她好好说说，她必定不会强迫你。” 吴蔚觉得逼人嫁人不是长公主的作风。 才怪！她就强迫我不喜欢你！ 李玉灵仰着头大眼睛眨巴着向吴蔚撒娇。 “哥哥你就让我在这里躲一阵嘛！” 吴蔚杀敌砍头在行，对付小女孩不在行。 “想玩就玩几天，别时间太久，别闯祸。” 李玉灵开心极了：“好的！” “我要出去，你去找莲莲玩吧。” “不能陪我……们一起吗？” “不能。” 跟两个小女孩有什么好玩的。 李玉灵扁扁嘴巴，跟吴蔚一起出门。 恰好在门口，看到要上马车的江岚。 吴蔚扬手打招呼，本想过去说句话，江岚点点头就上马车走了…… “她是谁？” 李玉灵看到一个清冷出尘的女子，直觉不好，吴蔚一向对女子不假辞色，会主动打招呼就不一般了。 “邻居。” 吴蔚看了李玉灵一眼，补上一句话。 “香满楼的掌柜。” ！！！ 居然是女的！吴蔚还天天去她家吃饭！ 李玉灵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俩什么关系？？” 李玉灵抓住吴蔚的胳膊，急切的问，声音不自主高了起来。 吴蔚不喜她质问的语气，什么关系也不关她的事啊。 他抽出胳膊：“好朋友。” “我要走了，你自己去玩。” 吴青牵了马出来，两个人很快消失在街上。 李玉灵失了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吴蔚已经跟一个女子这么亲密了…… 她贵为郡主，娘对他家有恩，她生的也不差，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怎么办？ 李玉灵呆呆的站在门口很久，直到花容大着胆子喊了句：“小姐……” 李玉灵回过神，茫然地问：“花容怎么办？吴蔚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她虽然刁蛮，对身边的人却很不错，花容心疼她，安慰她。 “刚刚吴将军不是说好朋友吗？说不定不是小姐想的那样。” 李玉灵摇摇头：“我觉得就是我想的那样。” “要不要找莲小姐问问？” 对，吴莲说不定知道什么。 李玉灵仿佛在迷途中找到了方向：“去找莲姐姐！” 吴莲初次来临昌县，自然是要好好逛一逛，故李玉灵扑了个空，看她很急，守家的丫鬟和花容忙出门去寻她。 终于在中午前在香满楼门口找到她们一家三口，麟麟不能吃辣，他们打算吃涮羊肉。 听到李玉灵急着找他们，很是不舍，预定了晚上的雅间，赶了回去。 到家的时候，李玉灵已经急得坐立不安。 她拉着吴莲去花园说悄悄话，护国公家的院子，即使是备用，也修的美轮美奂。 秋菊绚烂，李玉灵无心欣赏，单刀直入的问：“莲莲，你知道香满楼的东家是女人吗？” 吴莲心里咯噔一下，她当然知道，她还见过。 不正面回答李玉灵的问题，吴莲问：“香满楼的东家怎么了？” 李玉灵没发现她逃避问题。 “她跟吴蔚很熟，我觉得你哥哥喜欢她。” 她的傻哥哥耶，喜欢个人丝毫不掩饰，连李玉灵都能一眼看出来。 也可能是李玉灵喜欢吴蔚，对他的事格外敏感。 “如果我哥哥有喜欢的人怎么样？” 吴莲试探的问，作为跟李玉灵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觉得李玉灵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李玉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一直以为吴蔚只是忙，所以未娶亲，从没想过，他只是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李玉灵声音微微颤抖。 “那，我要看看那个女子值不值得他喜欢。” 她哀求的看着吴莲：“你认识那个女子吗？带我见见她。” 李玉灵生来身份尊贵，吴莲从未见过她这般神色，心里一软，答应了她。 但吴莲也只见过江岚一面，用什么理由上门呢？ 忧愁的环顾四周，看到撅着小屁股玩珠子的麟麟，有了！ 江宅收到了吴莲的帖子，小新有朋自远方来，需要接待，周麟麟小世子来临昌县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两个小朋友会面 第一次正式会面，吴莲只带了麟麟来，世子都没带，因为江岚家没有男人，不便招待。 只是在饭点看到翻墙过来，侍女娴熟的给他摆凳子添碗的哥哥，她不淡定了。 这都登堂入室搭伙吃饭了？什么时候能娶回家！ 哥哥看到吴莲眉峰都没动一下，反正也不是外人。 吴莲这一探路，觉得李玉灵是彻底没希望了，还是慢慢打消她的念想吧。 都怪自己，平日里给灵灵说什么哥哥哥哥。 现在搞得，不好收场了。 江宅的饭菜很美味，吴莲却吃得五味杂陈。 麟麟和小新却快要玩疯了，来到一个从未来过的环境，这个小伙伴还有各种各样稀奇玩具，连王府都没有的玩具，麟麟像是无意中进入宝石洞的幼龙，两眼放光。 小新也很开心，同龄人来陪他玩，大家说话都是在一个频道的。 而且早就玩烦的玩具，小伙伴却很喜欢，他热情的给麟麟讲解各种玩具的玩法。 分别时，两个孩子都依依不舍，麟麟甚至要求。 “娘亲，我能不能在这里住一晚上？” 小新也哀求的看着大人。 两个孩子可怜的小眼神望过来，最先受不了就是吴蔚，这俩都是他宠着的孩子。 他当即提议：“俩孩子想一起玩，不如今晚就在这里玩，睡觉时候我带回去睡。” 吴莲过来探情况，情况不容乐观不说，还把儿子搭在这里了。 儿子不回家可以，她却是要回家了，家里还有个相公等着。 周世子看到儿子不在先是一惊，问清楚后，是大舅子主动帮忙带孩子。 那敢情高，自己和娘子好久没独处了，麟麟这个小灯泡不在挺好。 李玉灵是急性子的人，她根本等不到第二天来问，直接在周府后院住下等着，听说吴莲回来忙赶过来。 “怎么样？” 吴莲头疼，这该怎么说呢？ 说江岚不好，李玉灵必然想取而代之，说江岚好，李玉灵会觉得自己夸赞她的情敌，就不好劝了。 她一边心里各种念头急转，一边故作糊涂问：“什么怎么样。” “那个女子，她是怎么样的人？” 吴莲尽量客观的回答：“是个美人，跟灵灵你不相上下，她是清冷型美人，你是灵动型美人。” “哎呀我不是说外貌，她什么性格，品行？” “这见一面怎么看的出来，感觉挺随和，有点万事不放心上的淡漠感，但对人也算热情，嗯，挺成熟的。” 这是真心话，尽管江岚面上常带笑，却仍然让人有种疏离感。 李玉灵在哪发怔：吴蔚喜欢的这种女子吗？刚好跟自己是两个极端啊。 自己不可能突然变成另一种性格，那该怎么办？ 李玉灵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吴莲和周世子没了旁人打扰，过了一个甜甜蜜蜜的旅行蜜夜。 李玉灵晚上没睡好，思来想去，自己不能跟情敌连个照面都没打就退却了。 到底是年轻，即使一夜没睡好，早上洗把脸，吃了早饭，她又精神抖擞的去周府了。 周府已经用过早餐，李玉灵说自己要认识江岚。 吴莲是要去接麟麟的，孩子在哥哥那里住了一晚上，虽然哥哥对麟麟一向很好，当娘的还是有些担心，哥哥照顾的好孩子吗？半夜里麟麟会不会踢被子？ 该来的躲不掉，吴莲笑着递给李玉灵一杯茶：“我要去接麟麟，你跟我一起吧。” 这就要见江岚了？李玉灵有些紧张，她拉住吴莲的手。 “你看我这妆花了没有？首饰是不是繁重了？我那次隐隐约约看到她一身简便，朴素得很。” 她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衣着，念叨。 “今天的衣服也太艳丽了，不行不行我要重新梳个妆。” 吴莲无奈按住他：“灵灵你别急，你这样就很好，不用跟着她学。” 吴莲的眼睛其实跟吴蔚长得很像，只是她一向活泼，眼睛总是含笑调皮。 此刻她认真的用明亮的黑色瞳仁看着焦躁不安的好朋友，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不管我哥哥喜不喜欢你，你不能失去自己，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你。” 李玉灵在她的注视下慢慢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是我慌了。” 是啊，她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就因为吴蔚喜欢别的女子，她就要变成别人？ 让她娘亲和爹知道该有多伤心。 吴莲看她镇静下来，这就对了，任何时候人都不能慌，慌了就会出错，即使李玉灵不适合做她的嫂子，也是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啊。 在那些哥哥不在，年幼的她寄居在长公主府的岁月里，伺候她的内侍丫鬟欺她年幼，明面上不克扣饮食，话语间却不大避讳。 隔一扇门就敢在外面说哥哥在外面学武打仗，刀剑无眼，回不回得来不一定，跟着这么个主子没出路云云。 她那时怕的要命，一夜之间父母双亡，哥哥又走了，如果哥哥真的回不来，她这么小，去哪里？怎么办？ 这些流言蜚语一直持续到哥哥首战告捷，传回京都。 而在哥哥出名前这期间一直是灵灵陪着她，年幼时候是长公主授意灵灵陪着她吃饭玩耍读书。 年少时候刚有些懂事，有次被灵灵听到那些小丫鬟的话，灵灵当场就气炸了，哭着跑去找长公主处置传这些话的人，她比灵灵年长几岁，都追不上她。 她永远记得灵灵对长公主哭诉的话。 “他们怎么能那样说！莲莲姐姐那么好，没有父母已经很可怜了，他们怎么能咒哥哥！莲莲姐姐对我也很好很好，娘，你让莲莲姐姐以后喊你娘好不好？” 而后长公主发落了那些嘴碎的小丫鬟，并严厉告诫府里，吴莲和李玉灵地位相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严惩不贷。 灵灵那些日子也是身边身后的跟着她，护着她，甚至两个人在一起住了三年。 吴莲觉得自己也没有对灵灵特意很好，只是两个小姐妹，天天在一起，互相照顾而已，只是她比灵灵大几岁，她照顾灵灵多一些。 这没什么，在家里哥哥也是这么照顾她的。 可是灵灵却说她是最好的莲莲姐姐。 这就是灵灵，对她的好的人她也会全心全意的回报。 第一百零四章 情敌见面 一对好朋友坐上马车，去江宅。 猜到吴莲会来接孩子，江岚在家等着，昨天两个孩子玩的很晚，小新难得有个好朋友，江岚想着偶尔纵他一次无所谓。 最后两个人打哈欠了还不肯睡，还是吴蔚一个肩头扛了一个抗回了隔壁。 两个孩子突然被举高，大半夜了兴奋的尖叫。 吴蔚说谁叫就送回谁家，两个小娃娃都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早上一直睡到太阳高高，吴蔚后面跟着两个小娃娃，当然不便翻墙，从两家后门去江宅。 江宅厨房一直热着三人的饭，江岚早吃过了。 吴莲和李玉灵到了时候，吴蔚和小新麟麟正在吃饭，江岚去后院看她的辣椒去了，长势很稳定，接下来留一袋子种子。 可以放在赵家村种了，赵家村如今有专门给香满楼种菜的，在香满楼三家酒楼做工的，胭脂铺子也有姑娘媳妇做工的，还有眼线笔作坊做工的，郑垣的纺织作坊也招了几个人。 如今没给她用上的人，都是一些只会种地的老实巴交的村民了。 现在，这部分也能用上了，找一些地块专门种辣椒，以后不仅做火锅用，还可以直接卖干辣椒去南方，哪里才是辣椒的推广地，气候湿热，辣椒怯湿。 好歹江岚没和吴蔚还有俩孩子一个桌子吃饭，对李玉灵的视觉冲击力不算大。 江岚回来的时候，由于去了辣椒地中间，衣裙上有些许泥巴，袖子也有几块被露水打湿，在李玉灵看起来，是有些狼狈的。 看到来了外人，江岚礼貌的颔首致意，丝毫不觉得自身有什么不妥，道了失陪去换了衣服。 再过来的时候仍然是一身素雅的浅青色衣裙，头上只有一根银簪，簪子精巧，只镶嵌一棵小粒红宝石，显得光彩夺目，素雅中别有一番亮色。 李玉灵好像有些明白了，江岚吸引人的不是妆容衣服，而是本身那种宠辱不惊的气质。 不管面对的是盛装的她和莲莲这种贵女，还是底下卑贱的奴仆。 但，她仍是不甘心认输的，她的人生中极少有失败。 吴莲介绍李玉灵和江岚互相认识，并没说明李玉灵的身份，只说是自己闺中好友。 能做吴大将军妹妹闺中好友的，岂是常人，江岚明白李玉灵身份不一般，只是客套让茶。 吴莲看着麟麟跟小新吃饭，小新夹哪个，麟麟也夹哪个，两个人吃着吃着筷子打架，还咯咯笑，两个人比赛着吃的都不少。 麟麟在家吃饭是老大难，挑食的很，这有人抢食，连平时不爱吃的鸡肉都吃了不少。 后面江岚担心他们吃坏肚子，不许小新吃了。 麟麟跟着也停了下来，两个人喝了汤，撤了早餐。 吴蔚近日里忙，看到吴莲过来，他吃完早饭就走了。 近日里临昌县有陌生人群出入，来者不善，如今他的妹妹，恩人的女儿，他想守护的人都在这里，不容有差池。 麟麟吃完饭看到娘亲不忙带他走，继续给小新玩儿。 李玉灵自然不会主动跟江岚搭讪，江岚也不是热情的性格。 吴莲怕引得她俩认识后出事，装哑巴默不作声。 三个大人只好直唰唰的看着两个小娃娃兴趣盎然玩无聊的玩具。 本来玩的好好的，麟麟翻出一个没见过的弹弓，扯着玩，小新要教他，他不肯给小新，两个人争着争着麟麟气哭了。 手一松回头扑到吴莲怀里喊着娘亲，哇哇大哭。 他松开弹弓弹到小新的手，有些疼，小新也眼圈红了，但麟麟哭了，他不想哭。 委屈的红着眼圈也扑到江岚怀里。 江岚揉了揉他的小脸，先温柔的肯定他：“小新是想教朋友玩弹弓对不对？” 小新闷声：“嗯，但是他不想学。” “玩具只要玩的开心，怎么玩都可以，你不能强迫别人学你的玩法。” 小新不赞成，却没反驳。 江岚推推他：“去玩吧。” 小新自己坐在玩具箱前，摆弄别的玩具，不碰弹弓。 那边吴莲也在哄麟麟：“要耐心听朋友说话，接受别人的建议呀！” 麟麟一会儿平复了情绪，看到小新在玩，忍不住走了过去，小新看看他，递给他一个别的玩具，很快两个孩子又说说笑笑叽叽喳喳。 吴莲笑：“孩子们合好的真快。” 江岚深以为然的点头。 李玉灵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次我弄坏了你养的花，你下午生我的气不理我，晚上我钻到你被窝你就抱住我睡觉了。” 李玉灵小几岁，调皮捣蛋的事没少做，弄坏吴莲的花不是故意的，第二天就亲自买了两盆道歉。 两个人一起住，那这位就是长公主的女儿了。 江岚猜到李玉灵的身份，只是警醒自己一些别得罪她，惹来麻烦。 最好是敬而远之。 吴莲开始说起麟麟幼时一些糗事，江岚也交换一些小新的一些好笑事迹，李玉灵间或发言，三个人聊的还不错。 差不多一个时辰，吴莲要回去，总不能在这儿吃午饭吧。 麟麟却还是依依不舍。 李玉灵不以为然。 “可以让他去你家陪你玩啊！” 江岚含笑拒绝。 “我不在旁边他也淘气的紧，下午我有事，改天带他去找麟麟玩。” 李玉灵不拿客气话当话。 “到时候去了叫上我，我在这里也挺闷的。” 多了解情敌，知己知彼，方能赢得吴蔚的心。 李玉灵上了回去的马车，她的侍女花容紧随其后，一个货郎挑着扁担经过，侍女的袖子拂过货箱，一个字条飞进袖子。 这番行为极隐蔽，江岚和小新已经回过头进了家门，没有察觉。 但没逃过隐在江宅附近大树中暗卫的眼睛。 那个货郎看着就不对，脚步轻盈，不像负了重物，且大路几十尺，却走的离郡主那么近，早就盯着他了。 花容神色间毫无破绽，上了马车，她一向说话动听，巧妙的捧着李玉灵，有时候还能出一些好主意，是李玉灵最信任的一个侍女。 她们回到李宅，花容给李玉灵更衣，传膳，直到李玉灵午休才回到自己房间。 她们这种得脸的贴身侍女有自己单独的住处，还有小丫鬟使唤。 第一百零五章 蹭课的麟麟 她跟小丫鬟笑道：“天虽然不热了，走动着还是出了汗，我换衣服，你去用午膳吧。” 花容一向对小丫鬟很和善，也不爱过多使唤她们，在李府人缘极好。 小丫鬟应了，还体贴的把门窗给她关好。 花容背过身，拿出字条，看过后用茶泡湿，吞了下去。 李玉灵午休睡醒后恹恹的，花容猜是为了吴蔚——这是这位李大小姐人生中唯一的不如意之处了。 她给李玉灵温水毛巾擦脸，轻轻揉她的太阳穴。 李玉灵好受了很多，喝了茶，叹口气。 “吴蔚为什么会喜欢一个有孩子的女人也不喜欢我？” 花容手指向下，按摩她的肩部和胳膊。 “吴大将军见过的女子少，才会看到一个当做宝，他肯定是把小姐当妹妹呢。” “那怎样才能让他不把我当妹妹？” 李玉灵也很苦恼，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孩子气，当然没有江岚那种当娘的成熟。 难道吴蔚就喜欢成熟的女人？ “小姐平日里善良爱玩，若是让吴大将军看到小姐能做事，已经长大了就好了。” 李玉灵苦苦思索，她能做什么事？ 花容看着她想事情的样子，轻笑，这个小郡主太容易被煽动了。 “其实有孩子的女人成不成熟的，娶了名声好不好听的，都不要紧。” 李玉灵皱着眉头盯着她，怎么还为江岚说起话来了。 花容眼上笑容得体，按捏着小姐的腿。 “有孩子后的女子，孩子肯定是心头第一位，怕是不会把吴大将军放在孩子前面。” 李玉灵想起自己娘，想起一些认识的人，除了吴莲，好像确实都是更看重孩子。 不由得点点头。 花容嘴角悄悄扬起，声音中带着些许蛊。 “即使小姐只是吴大将军的妹妹，也要为他着想，让他看清楚，那个江岚看重孩子高于他。” 其实周围熟悉李玉灵的人，都对她喜欢吴蔚抱怀疑态度，她更多的，像是爱屋及乌。 她心疼吴莲，爱戴莲莲姐姐，吴蔚是吴莲的哥哥，得到吴蔚的信息也多。 而且她身边只有这一个熟悉而强大的异性而已。 “这怎么让他看，我问她她也不会傻着直接说吧。” “可以试一试她，咱们把她的孩子骗来跟小世子一起玩，诳她说被人绑了，再告诉她吴大将军有难，看她如何选就是了。” 李玉灵仔细想了想。 “这样不太好，吴蔚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小姐你是为了吴大将军好，他喜欢个有孩子的已经够委屈了，你为他好他怎么能不高兴。” 李玉灵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还不至于。 麟麟在这里越发无聊，周世子为了哄他带他去买了许多玩具， 刚开始还好，他自己玩着玩着，嫌没意思，又吵着要去找小新。 没办法，吴莲只好带着他又去江宅。 可是小新要读书的，江岚也不在家，只有念念在整理小新的东西。 麟麟在家也开始启蒙了，他的夫子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很会引导，他并不讨厌读书。 只是，玩着更舒服一些，毕竟上课的时候是不能乱跑乱动的。 麟麟一直等到小新上午放学，石头背着两个人的书，拉着小新的手踏进院子。 他嗖的冲上去。 小新看到他很惊喜：“麟麟你来啦！” “我都来了好久了！你一直在上课一直在上课。” “当然要上课啊，上课才能长大懂事。”保护娘亲。 后面这句话以前说出来，身边的人有时候会笑他，那么小的人儿念叨保护娘亲。 他后来就不说了，放在心里。 “那我想跟你一起玩。”麟麟撅着小嘴巴。 小新也想跟麟麟一起，他睁大眼睛想了一会儿。 “你来跟我一起上课吧。” “这样我们中午下课下午下课的时候就能一起玩了。” 麟麟觉得这主意不错。 “嗯！” 吴莲：…… 有人陪着孩子玩，孩子还主动要求读书，真是意外之喜。 但这件事要跟江岚这个主人报备。 吴莲问了念念，江岚现在在香满楼后院坐镇，有事各店的掌柜会去那里寻她。 为了出门简装上阵，她一般只带一个丫鬟一个婆子。 她好不容易劝说好不愿走的麟麟，告诉他明天就可以天天跟小新一起了，麟麟才跟着她出了江宅。 主仆四人去了香满楼后院，江岚在自己的专属屋子里喝茶，做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妆美坊往临县铺开设分店的企划书。 听到吴莲母子来了，她把笔墨收起来，去沏茶。 吴莲看到江岚自己在倒水沏茶，建议她。 “你管几个店，这么忙，真应该找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江岚笑答：“自己习惯了。”不爱有个人跟在身边。 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吴莲不再提，抿了口茶，转而说起麟麟要借读的事。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差事”什么时候能完成，故也说不好是几天。 江岚自然是应了，让麟麟明天就开始过来。 看到江岚手上还有墨痕，吴莲明白她是在忙，江岚跟她年龄差不多，两个人都有一个孩子。 江岚还要忙三个酒楼，听说还有胭脂铺子，幸运屋，悲田院…… 吴莲不由得怜惜道：“我不在这儿耽误你时间了，你忙，也注意身体，别太累。” 对方是真心实意在心疼她，江岚笑的也真诚。 “还好，我明天上午会在家。” 吴莲告辞回家。 江岚把企划书做完，心里基本有底了。 已经快到小新下课的时间。 起身回家，这件事还要跟隋先生提前说。 她带了小新喜欢吃的红豆糕和石头喜欢吃的糯米糖糕回去。 站在他们学堂窗户处，两个孩子正在全神贯注听隋先生讲解释义。 小新很会举一反三，隋先生乐的胡子翘着，忍不住考教他之前的一些内容。 放学时间到了，石头和小新一起收拾着两个人的笔墨纸砚，放进背篓里。 一抬头，小新声音大大的：“娘亲！” 江岚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等一会儿，我跟先生说些事。” 石头和小新乖乖的坐在位置上，江岚扶着隋先生坐下喝茶。 第一百零六章 鸿门宴 “我有个好友来临昌县小住几日，她家的孩子跟小新投缘，也很机灵，想在隋先生这里借读几日，不知先生可同意？” 隋先生是喜欢孩子的，只是有些问题。 “他学的什么？学到哪了？” 江岚略思索下，麟麟应该是刚启蒙不久，他来的目的应该只是想跟小新待一起，小孩子喜欢谁就会这样。 “不用专程备课，就照着小新的进程就可以。” 隋先生应下了。 麟麟小朋友开始了在江宅的借读生活，虽然只是借读几日的先生，周世子也备了厚礼送到西厢院以示尊重。 江岚不免高看周家一眼，果然能跟吴大将军结为姻亲的人家不一般，至少不是眼高于顶的权贵。 隋先生当然不能真按照小新的进度教他，问了麟麟已学完千字文，他便从三字经最开始教他。 每天吴莲带着他的奶嬷嬷和贴身丫鬟送他过来，晚上来接他。 麟麟有时候晚上都会在江宅蹭顿饭，小新在这里，舅舅在这里，要不是吴莲不允许，他都想住在这儿。 江岚也在家的时间长了些，毕竟家里有客。 有的早上吴莲送完麟麟不急着回去，跟江岚闲聊些饭菜的做法，如何改良菜谱更好吃，两个人交谈甚欢。 麟麟在江宅借读了两天，李玉灵就听说了，吵着要一起来接他。 现在每天晚上厨娘做的饭菜量要加一倍，毕竟麟麟在这里吃，不能让吴莲主仆干看着。 第一天晚饭时间迟了一刻钟，好在江岚等人都不太在意。 第二天，晚上报的吃饭人数又多了三个——李玉灵和她两个丫鬟。 厨娘听到后，苦笑，去找了念念，倒是不怕费力气，就怕做的慢，误了主子们的吃饭时间。 念念让另一个侍女去帮厨娘的忙，一个人忙近二十人的饭确实有些吃力。 江岚刚好来找念念问小新的今天读书的情况，听说她去厨房了，待到她回来，问明白了怎么回事。 其实不算客人们，隋先生西厢院三个人，江岚母子加忠叔和三个丫鬟，石头爷孙，人也不少了，厨娘做饭也有些吃力。 还是要招人，念念主管小新和江岚的房里事务就可以，她也做熟的。 需要一个管家统派仆人，免得以后出现她找念念，在忙其他事的情况。 家里人越来越多，也该正规起来，出个章程。 江岚有了这个念头后，直接就想到了现成的管家人选——忠叔。 晚上李玉灵瞠目结舌的看着翻墙而来的吴蔚，而除她之外，众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她知道吴蔚在这里吃饭，却不知道是这么个路数。 那不是平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吴蔚和这个香满楼的老板娘……也太暧昧了。 花容看着自己主子黯然的样子，觉得晚上可以加一把火。 一顿饭李玉灵吃的食不知味，看着小新跟吴蔚之间的相处亲密无间，说是亲父子也有人信。 连江宅的下人都对吴蔚毕恭毕敬，活像他是男主人。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只是木然的吃饭，告别，上马车，花容在马车上看着她的脸色。 “吴大将军对那个小新真好。” 李玉灵瞪她，花容假装看不见，在侧面给她捏肩。 “吴大将军大概是爱屋及乌，只是那个江小姐不知道什么想法，是因为吴大将军对孩子好？还是真喜欢吴大将军。” “吴蔚那样的男子哪个女人不喜欢？” 花容握住李玉灵的手。 “小姐呀，女人再喜欢一个男人，也比不过自己的亲生骨肉。” “如果让吴大将军发现他在江小姐心里不是第一位，他那么骄傲，肯定忍不了的。” “也可以给那个江岚一个教训，敢跟郡主抢男人。” 李玉灵想起昨天花容的提议，想到今天她看到小新江岚吴蔚三人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就试试她，别吓着孩子。” 成了，花容低头遵命，嘴角上扬起诡异的弧度。 待到招待的客人们都走了，江岚喊来忠叔，念念，圆圆，丹丹，马厨娘议事。 很简单，忠叔以后负责江宅所有下人的调遣，月钱发放，车辆使用等等，另外明天要再去寻一个厨娘和车夫。 厨房里的事让马厨娘看着，添一个厨娘够不够，不够可以添一个厨娘，一个烧火丫鬟。 马厨娘松了一口气，随着人越来越多，平日里从早忙到晚，做饭，买菜，烧水，忙的连轴转。 念念就只管江岚和小新的屋里，到小新长大，分房后，就管着小新的屋里。 江宅的下人，至此有个章程出来。 ………… 吴莲又要来接麟麟了，李玉灵早早的在周宅里等着。 两个人说着话，李玉灵跟吴莲撒娇：“来临昌县几天了，就吃了一顿火锅，还没尝别的酒楼什么样呢！” “那还不简单，下午就能去吃呀！” “那麟麟呢？” “麟麟就在江岚那里，他舅舅也在，没事！” “你总在那里混饭，就不能请江岚吃一顿饭啊？” 吴莲狐疑的看着李玉灵，灵灵不讨厌江岚就很难得了，居然还让她请江岚吃饭？ 李玉灵被她看得不自然。 “看我做什么？一码归一码，我不喜欢白吃别人家的饭。我请她！” “你不会有别的主意吧？” 被说中心事，李玉灵恼羞成怒。 “不请了！” 看她生气，吴莲急忙哄她。 “好好好，出去吃就出去吃。”灵灵和江岚关系能缓和当然是好事。 只是…… “请香满楼的东家去别家酒楼是不是不合适？” “她脸上又没写着香满楼，谁知道!” "就去那家宴宾楼，听说他家的烧鹅也是一绝。" ………… 吴莲和李玉灵提前去了江宅，麟麟和小新还没下课。 跟江岚说了要请她去宴宾楼吃饭的事，因多番打扰过意不去。 合情合理，江岚略推辞了下后应了。 吴蔚今天却没在隔壁院子，他的事一向机密，在江宅吃饭也不是每天来，反正付了银子，每次做的都有他的。 吃不吃随意。 麟麟和小新放学后听说要出去吃饭很兴奋，小孩子都喜欢出去玩。 第一百零七章 小新被绑架 几个人坐了两辆马车，李玉灵拿了新买的牵线木偶，一下子吸引住了两个孩子的目光。 李玉灵、吴莲、麟麟和小新在一辆马车上，江岚和念念在自家马车上，还叮嘱小新不要淘气。 马车够大，也不挤。 到了宴宾楼，几人要了上好的房间，把特色菜上了一桌子。 小孩子吃饭都是吃前半场，吃饱后就坐不住了。 花容自告奋勇：“我带着他们玩一会儿吧。” “在房间玩，别出去，念念你也去看着。”江岚叮嘱。 酒楼里都是吃饭喝酒的，小孩子莽撞，撞到人不好。 花容答应着，但孩子哪里困得住，一会儿麟麟就跑出去了。 有花容和念念跟着，大家都以为玩一会儿没事。 结果不到一刻钟，念念慌里慌张的跑进来，声音都打着哆嗦。 “小姐……小姐，小新不见了！” 几人正在说笑，突然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江岚猛地站起来：“什么？！” 她起身往外跑，看了楼下，甚至闯进了每个屋子，引起一阵骂声。 宴宾楼的掌柜也在，他认识江岚，两个酒楼的饭菜不是一个派系，平日里关系不差。 只是同为大酒楼，明里暗里还是有竞争的。 他勉强维持着笑容，这江东家是来砸场子的？ 江岚没工夫跟她客套，直接开口：“我儿子不见了。” 宴宾楼的掌柜一惊，没有人会拿自己孩子作伐。 “怎么回事？” 念念在后面跟着，带着哭腔。 “麟麟小公子要和小新小公子玩捉迷藏，小新小公子跑门口去藏，花容在问我家里种的辣椒的事……就那一小会儿，我出去就看不到小新了！” 刚开始还以为他藏到什么隐蔽的地方了，找了很久，也喊了半天，才发现是真的不见了。 掌柜急忙问门口路边的摊贩。 摊贩还有印象。 “那个虎头虎脑三四岁的小孩子啊……有个马车，别人伸手他就上去了。” 江岚心里一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请问是什么样的马车？” “嗯……黑棚顶，大街上很多那种马车，别是遇到拍花子的了。” 江岚道了谢，呵斥念念。 “别哭了！你去县衙报官！报完官跟晴晴说一下。” 念念擦着眼泪往县衙跑。 麟麟躲在吴莲的怀里，吓得小脸白白的，听到摊贩说拍花子，父亲拿这个吓唬过自己。 被拍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爹和娘。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吴莲哄着，李玉灵在骂花容，现场乱成一团。 江岚问了黑棚马车的行驶方向，自己骑马追去。 只是宴宾楼是在临昌县最繁华的地段，附近四通八达，根本不知道那辆载着小新的马车走的哪条路，这又没有监控。 江岚又急又茫然，骑着马眼睛无意思的看向四处，感觉天都塌了，却不敢停下。 她应该是没有仇人的，难道真是被拐走了？ 她往几个小路追了一阵子，没有丝毫收获，那辆马车太普通，街上到处都是，问都问不出来。 她问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大概这么高……穿蓝色褂子……” 得到的全是否的回答。 走了很远，又怕错过别的路线，只能先回家，喊了所有下人和认识的人，去每条路找。 张晴晴也得到消息，赶过来，担忧的看着江岚。 “父亲已经命人在每个出口设了禁制，会查出入的马车。” 只是临昌县城不算大，很有可能已经出城了。 江岚咬着嘴唇，再次骑马出去找小新。 她想起做吴蔚说过她身边会有暗卫，浮起一丝希望。 可是隔壁吴蔚仍然不在。 再次搜寻无果，江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甚至出了城，沿着一条路跑了很远，看到两个黑棚马车，闯过去，没有丝毫收获。 马车主人本来不满被人冒犯，听到她找孩子，又很是同情，只是帮不上什么忙。 回城的时候已经快到宵禁时间了。 到家门口，留守的石头爷爷急忙一瘸一拐的过来：“小姐！有人送字条。” 江岚急忙打开，上面写着：郊外义庄，自己来，多一个人后果自负。 江岚心一沉，义庄不是什么好地方，一般都停临时尸体。 她一言不发，先去了屋里，拴上门，取出枪，带在胳膊上，穿了宽大的外套遮住。 到了大门口，石头爷爷却又被人扔了字条。 江岚以为还是小新的消息，打开却是：吴蔚在城南中埋伏。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若是小新没事，吴薇他们的关系值得她去救一救的。 只是如今小新生死未卜，吴蔚作为一个武艺超凡的大将军，手握重兵，她爱莫能助。 义庄在城北，两个地方相距甚远。 而且很奇怪，吴蔚中埋伏为什么跟她送信，他们之间关系就算不错，也极少有人知道。 这件事透着蹊跷，只是如今没时间多想，她要去救儿子，不惜一切代价。 她骑着马疾速赶往义庄，已过宵禁时间，街上空无一人，间或有凄惨的猫叫。 ……………… 李玉灵在家里发脾气：“怎么回事！孩子呢？花容呢？” 怎么回事？跟了她三年的侍女就这么失踪了？ 骗走小新很简单，孩子们正在捉迷藏，一个似曾相识的老嬷嬷说：藏这里来。 毫无防备的小新就上了陌生人的马车。 这个老嬷嬷跟着李玉灵出来过，小新眼熟是对的。 小新发现马车开始跑起来，想要挣扎下去，却被人钳的死死的，用帕子捂了口鼻，帕子上有迷药，昏了过去。 李玉灵只是心里很不服气江岚能跟吴蔚那么亲近，想给她一个教训。 是的，哪有什么测试江岚最在乎谁，花容只不过了解她，知道她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惩罚江岚。 但她真的没想把小新怎么样。 现在小新真的不见了，连贴身侍女也不在了，她知道事情不对，却不敢说出去，坐立难安。 ………… 到了义庄还有三里地的时候，江岚下了马，把马拴在附近的树上。 这个义庄是以前一个大家族所有，朝代更迭，家族覆灭，义庄就荒废下来，一般被官府或者家贫在外地的停一些临时尸体。 是个阴森的地方，附近没有人烟，只有嘶哑的鸦叫。 第一百零八章 城北义庄 江岚绕路，义庄的后面是一大片树林。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院墙，院墙很低，义庄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棺材，等闲人不敢靠近。 翻上院墙，只有轻微的衣衫擦着墙砖的声音，在虫叫声和鸟叫声中丝毫不显。 江岚落到院墙的拐角阴影处，月色还好，能看清院里的东西。 院子里横七竖八放了几具棺木，肃穆瘆人。 她轻轻挪动步子，却踩到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腹部的伤口还在缓缓流着血。 看到脸居然还认识，是李玉灵身边一个嬷嬷。 真是诡异，郡主的嬷嬷居然死在这里。 小新的事，跟李玉灵脱不了干系。 江岚眼中寒芒闪过，此事过了一定要跟她算账。 听到里面有声音。 “这孩子他娘还来不来？” 另一个声音想起：“我看不一定敢，这种死人地方一个女人哪敢来。” “只这个小的，能引来他？” “上面有消息说这孩子经常跟着他出去，说不定是私生子呢！” “哈哈哈哈哈……” 一阵放肆的笑声，都没把孩子娘一个女人放在眼里，先不提敢不敢来，来了又如何？ “扯淡！这孩子出生时，他还在边防砍人头呢！” “咱们这里不要紧，都在城南，这小子估计等不到他那私生爹了！” 听声音有三个人，江岚潜行到窗下，屋里只有一支白惨惨的蜡烛闪着微光。 小新躺在地上，脸上有不少土，应该是倒地上蹭上的。 胸膛正常起伏，身上也没什么伤，江岚提了一下午的心稍安。 屋子里四个人，小新那么小，还昏迷着。 他们也不围着他，只是四个人在一旁聊天。 江岚的子弹是够的，为了小新，即使把这些不可再生的子弹用完她也在所不惜。 保险起见，她捡起一块石头扔到最远的棺木上。 声音响起，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四个人本来就是同伙中最菜的，要不然不会被派来看守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一个经常被排挤的杀手丁被推出去看动静。 义庄里他们说笑着壮胆，其实心里也是怕的。 杀手丙秉着呼吸去响动声音的棺木那里，杀鸡焉用枪，江岚藏在棺木后面，院里太黑暗，杀手丙根本看不到人。 江岚悄无声息的捂住他的嘴，匕首利索的划穿了喉管。 屋里人等了一盏茶，喊着杀手丁的代号，却没人回应。 他们有些怕了，什么声音都没有，这可是死人窝。 杀手丙战战兢兢的问：“不会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别瞎说！老子手上的人命也有几条，谁敢来找我！” 杀手乙说的硬气，头上豆大的汗珠落下来。 几人都是入行不到三个月的，此刻谁也不敢出去。 杀手甲稍微有点见识。 “那吴贼不可能这么快过来，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咱们一起出去！” “这小孩怎么办？” “一个四岁小孩醒了也跑不出去，就放这儿！” “要不然杀了得了！”杀手乙狠厉的眉头瞥了下地上的小人。 江岚的心悬了起来。 杀手甲：“不行！上头说不到收网不能杀，说不定用得上。” 感谢他们的上头这条命令。 三个人结伴出来，这就好办了。 江岚在原来藏身的角落弄出不大不小的响动，离屋子很远，三个人防备着壮着胆结伴走过去。 江岚慢慢转移到靠近门口的位置，一枪一个，随着两声枪响，利索的放倒两个。 最后一个活的看到同伙只发出一声喊叫就倒了下去，不知道中的什么暗器。 惊骇的要死，转身就往屋里跑，跑到江岚身边，被她一脚踢翻，抹了脖子。 四周荒无人烟，只哗啦啦的惊跑了鸦群。 进去抱着小新，失而复得，江岚眼中含泪，止不住的颤抖，无限自责。 小新回抱着江岚，小声的喊：“娘亲……” 江岚擦了泪：“你醒了？” 小新：“嗯，但是有坏人，我不敢睁开眼睛。” 他已经醒了好大一会儿了，几个坏人丝毫不把小孩子看在眼里。 他背对着后面的匪徒，睁开眼听到后面的声音，动都不敢动一下，闭着眼睛假装没有醒。 娘亲说过，遇到危险的时候，要冷静，要思考。 江岚心里揪紧，抱紧了他。 “是娘亲不好。” “娘亲，他们说的是不是吴叔叔？” 小新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坏人提到了吴。 江岚沉默，还是去城南看一看吴蔚需不需要帮忙吧。 即使不说一个为国为民的将军值得任何人尊敬。 单单为了小新和他的情谊，自己也要去救一救，毕竟手拿秘密武器，不怵。 她带着小新拿了蜡烛走到两个死了的杀手跟前，看着身上还留着血的杀手，问小新：“怕不怕？” 小新小手攥紧江岚的衣角，摇摇头。 江岚席地而坐，让小新面朝自己的怀抱：“别回过头，闭上眼睛。” 小新乖乖的趴在江岚肩膀上闭着眼，江岚把两个死人胸口的子弹挖了出来，擦了一下用手绢包起来。 然后她抱着小新，找到了马，让小新窝在她怀里，一路上风驰电掣的回到临昌县。 张晴晴知道她出了城，却不知道去了哪，带着一帮子衙役在城门口。 江岚看到她深夜等在这里，心里一阵暖，只是不是叙旧的时候。 “晴晴，帮我看好小新，我有重要的事。” 又在小新耳边说：“我去救吴叔叔，你先跟着晴晴姨姨，她这里很安全。” 她不能对县衙说吴蔚遇险的事，先不说吴蔚让不让县衙知道，即便是她自己，对自己的枪自信，却对县衙的武力毫无了解。 为了吴叔叔。 小新刚受了惊吓，虽然不舍得离开娘亲的怀抱，却乖乖的点了点头。 晴晴抱着小新回了县衙，县城四周有异动，张县令已经收到吴蔚的命令，招来衙役把县衙守得铁桶一般。 江岚没有停歇，骑马赶向城南。 吴蔚带着十个精锐的手下已经杀过了第一波二十人。 他的暗卫看到了花容的异动，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让人盯着花容。 万万没想到，那些人居然绑了小新。 第一百零九章 救命的木牌 他在城南的山上，去城北不能走城里，很浪费时间。 去城北有一条必经之路，现在已经遇到第二波埋伏了。 这里距离城北义庄只有八里路了。 这些人的目标是他，让小新是受他连累。 第一波还好，他带的都是精兵强将，只是有些轻伤，第二波人太多了。 看起来有七八十个人，最可怕的是还有弓箭手， 得到小新出事的消息，他想到江岚会为此涉险，即使江岚有些功夫在身，他也担心。 担心小新因他受伤害，担心江岚救人出事。 当时点了几个人就下山，托大了。 前后夹击，还有人时不时放冷箭，身边的人大多受了伤，阵亡三人。 对方也不轻松，只剩下十几个人。 不知道小新那里怎么样，这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会不会伤害他。 吴蔚心里焦急，手中长枪挥舞地越发急促。 亲卫凌飞一直护在他后面，吴蔚帮他踹翻一个偷袭下路的杀手，补上一枪。 另一侧有刀砍过来，凌飞挥枪挡下，一个冷箭直直的射过来。 凌飞被刀拦住，吴蔚听到身前有箭矢破空声，回过头，那箭已到眼前，射向自己的胸口。 凌飞爆发出极大的力气，不顾杀手砍到自己胳膊的刀，闯了过去。 “将军！” 这是跟了他八年的亲卫，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吴蔚倒地，凌飞扑过去，他抓住凌飞的手低声道。 “没事。” 那个老和尚说的居然是真的。 多亏小新给他买的木牌，难怪那么重，这么有力的箭矢都没射穿。 “凌飞，去解决箭手。” 敌方没几个人了，将军没事就好，这几个人不在话下，远处躲在树上的箭手才是要命的。 凌飞左躲右闪，砍翻了三个箭手，还有一个极其隐蔽，找不到。 吴蔚和其他人正在解决剩下的几个杀手。 险险躲过一个冷箭，这个箭手箭法极好，看着凌飞循着冷箭找过来，箭手发了狠，这次拼了命也要射死吴蔚。 吴蔚死了相当于吴王就断了一条胳膊。 搭弓起手，随便给了凌飞一箭，凌飞听到箭矢破空声，往左边一躲，腿上中箭，起不了身。 被预判了。 ………… 蕴含着千钧之力的弓箭对准吴蔚的额头，这名箭手用箭如神，有凌飞这个前例，这一箭吴蔚没有把握躲得过去。 因为不知道他要射到哪个方向，躲还是不躲？ 吴蔚手心发凉，有种大限将至的直觉。 只听“砰”！ 一名黑衣人从树上掉下来，握着一把弓。 额头上一个洞，潺潺流着血。 江岚骑着马，威风凛凛的停下。 此时敌匪已尽数剿灭。 有人给黑衣人补了一刀，翻过来扯下面罩。 吴蔚脸色莫测，他小时候见过他，在八皇子身边。 前周国到了末代，君主残暴，民不聊生，时逢大旱，赋税反而加了两成。 大家都活不下去了，只能造反，各地起义军层出不穷。 吴家当时是一个小富家族。 吴蔚的曾祖父跟开国吴王是同族好兄弟，两个人一起打江山，肝胆相照。 当时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谁坐江山都无所谓。 只是吴蔚的曾祖父更喜欢行军打仗，开国吴高祖善谋略，仁德睿智，两个人商议后吴高祖称王。 吴蔚的曾祖父称大将军，封定国公，作为超一品官衔，世代相传。 吴高祖的本意是与好兄弟分享大好河山，我文你武。 但这只是先人们的美好愿望。 事实上，到吴蔚的父亲时，定国公府仍然尊贵，但前吴王已经有削权的意思了。 此时吴蔚的曾祖父和高祖都已仙去。 一个国家的实权就那么多，从吴高祖到前吴王三代，每个皇帝都有自己更亲近的儿子，想给儿子，就要拿外人的权力。 吴蔚的父亲也是将才，却不算惊艳绝伦，为了定国公府的荣耀，在战场拼掉了性命。 如果不是吴蔚，定国公府如今是什么处境还未可知。 当年边防战急，两次胜仗后，只不过一次小小的败绩，前吴王就迫不及待派了当时的八皇子前去监军。 没人知道一个监军为什么上前线，一个军中两个将领是大忌，那年冬天那场战役吴军大败，吴蔚的父亲丧了命。 八皇子把战败的全部责任推到吴蔚的父亲头上，前吴王顺势把大军的虎符和自己的暗卫令牌都给了八皇子。 虎符号令大军一雪前耻，暗卫保护八皇子。 定国公府有组训，永世忠诚，不反皇室。 即使军中将领多有怨言，虎符还是交到了八皇子手上，毕竟定国公府只剩一个八岁的孩子了。 虽然用暗卫在战场上保护一个人就是个笑话，但八皇子要了，前吴王给了。 那时吴国已有太子，就是当今吴王。 前吴王年轻时也算是明君，只是人年龄大了就糊涂心软，看着宠妃生的小儿子八皇子，也是聪明乖巧……但江山只能给一个儿子，怎么办呢？ 他想的很天真，江山给一直没什么过错的太子，军权给八皇子。 两兄弟共享江山，高祖和初代定国公不就这么相安无事吗？ 却没想到，这样对于太子是多么大的威胁。 八皇子拿到虎符，他倒是纸上谈兵学了些兵法，却是接连败仗，不仅没打退倭寇，反而连失三城。 太后终于忍不住了，狠狠的骂了前吴王，直言江山会败在他手里。 前吴王终于沉痛的清醒，小儿子不是将才，临危受命给吴蔚父亲的副将，战场的情况才慢慢好转。 副将是吴蔚父亲的亲卫出身，忠心耿耿，到吴蔚学成再回到军中，把虎符完璧归赵。 前吴王给小儿子暗卫的令牌本来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却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三年前前吴王急病驾崩，甚至没来得及收回令牌。 太子该正常继位，尴尬的是没有帝王暗卫，八皇子拒不归还，还捏造了传位八皇子的诏书。 太后和帝师识出是伪造后，八皇子意图逼宫，长公主早有防备，府兵护着太子和太后一众人，撑到了吴蔚来援。 八皇子被暗卫救走，为了绝对的安全，暗卫首领只听令牌行事。 第一百一十章 小新深夜发烧 因前吴王后期宠爱八皇子，他手中权柄和钱财都不弱，以至于现在还捉不到他。 他身边能人异士不少，这个弓箭手就是当时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夺命封，也被他收于麾下。 主子反了，他们这些人不敢赌现吴王的心胸，只能跟着八皇子一条道走到黑。 夺命封被人夺了命，用的是他不知道的方式。 空气中有股火药味道。 此时的火药技术并不成熟，还是吴蔚军中有火药团，只是攻城的时候扔过去，有些杀伤力。 像夺命封额头这个洞，这么小，穿透力这么强，吴蔚很想上前看看是什么东西。 且刚刚那声巨响，给人很大的震撼力。 但没有此刻江岚给人的震撼力大。 她一身黑衣，第一时间就把枪管还发热的手枪放进袖袋里，有些烫胳膊。 因为着急骑马，发髻被风吹散开，瓜子脸在长发下显得晶莹小巧，唇不点而朱，清冷如寒星一样的眼睛关切的看着他。 “受伤了没有？” 吴蔚摇摇头。 “没事。” 江岚目光看向他胸口插着的那一支箭，他行动如常，真的没事？ 吴蔚这才发现心口痛，即使木牌隔绝了伤害，自己也是实打实受了那一箭的力道。 其他的胳膊腿身上一些划伤，皮外伤，已经不算什么了。 这么多年习武打仗，这些伤口都是常态。 他单手拔下胸口的箭，带出木牌和一丝血迹。 木牌已经裂开，里面有黑黑金属类的薄片，就是这个阻碍了箭矢，否则今日，他会命丧于此地。 看到破裂的木牌，江岚讶异——这不是小新出银子买下的那块木牌吗？ 吴蔚从城南过来这里，肯定是冲着救小新来的。 而小新给他的木牌又救了他，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但如今江岚还有别的事—— “这人的尸体给我。”江岚脚踢了踢夺命封的尸体。 吴蔚看向她，她救了他，这要求虽然有点奇怪，却不是不能答应。 “我也需要搜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匪徒的一些线索。” 江岚沉吟了下。 “只给我头颅也行。” 总之子弹不能落入除她之外的人手里。 看来那股火药味就是江岚的秘密了。 吴蔚挥剑砍下夺命封的头颅，扯下他的衣服，把头颅包起来打了结递给江岚。 江岚把它绑在马上。 吴青一刻钟前收到讯号赶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吴大将军彻底安全了。 江岚拱手告辞，小新还在县衙，得回去看看他，那孩子能在匪徒手里醒了不睁眼不哭叫，虽然聪明，心里也承受了极大的恐惧。 吴蔚有心跟她一起走，却不能这么做。 这边出事，还有将士丧命，都是他能喊出名字的，没有死在外族战场上，却死在同是大吴的人手里。 必须彻查此事，还要好好安葬身死的亲卫。 吴蔚让吴青分出二百人送江岚回去，她拒绝了。 这些人明显是冲吴蔚来的，若是大张旗鼓的被他的人马送回去，反倒以后有隐患。 她自己有所恃，一骑轻尘回家。 江岚记挂着小新，很快赶到县衙，已是深夜，小新在张晴晴闺房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门口。 几乎是她推开门，小新就扑了上来。 没有喊娘亲，只是用力的抱着她。 江岚心疼的紧，恨透了那些人，大人之间的争权夺利，拿无辜的孩子作伐。 江岚抱他在怀里，轻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娘亲在。” 小新：“嗯。” 好久他才抬起小脑袋：“吴叔叔呢？” “吴叔叔也没事了，小新送他的木牌救了他呢！他去忙事情了。” 听到自己帮上了忙，小新有些紧张的眼睛放松下来，笑成了月牙。 孩子的笑容天真美好，江岚紧绷了一天的精神终于放松。 感觉到大腿火辣辣的疼痛。 跑马跑的太急，大概是磨破了。 张晴晴在旁听着，总算大家都有惊无险，也松了一口气。 “今晚在这里休息吧，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江岚拒绝了，小新受了惊，还是回到熟悉的家比较好。 她坐上马车，在衙役的护送下回了家，小新一直在他怀里，没到家就睡着了。 因为在娘亲怀里，睡颜安静沉寂。 江岚抱紧了他。 回到家里也很疲倦，放小新在床上，先去把匪徒头颅里的子弹用剪刀夹出来。 和另外两枚子弹壳放在一起，藏在墙里。 她是不会做子弹的，这些找时间埋起来。 脱了外衣，抱着小新沉沉睡去。 孩子睡着后都会挣脱出娘的怀抱，大概是热。 半夜里迷迷糊糊听到小新的不舒服的哼哼，带着哭音。 江岚伸手拉他过来，想拍一拍安抚他，却发现触手的温度很烫。 她一下子清醒了。 把小新抱在怀里，手心触碰额头和小脸，都热的惊人。 忠叔本来每天安排人守夜，江岚不习惯，只让人睡到隔壁就行。 “念念！” 昨天小新被掳走，念念内疚自责，本来就辗转难眠，听到喊声一骨碌下床，跑过来。 一般守夜安排一个人，昨天江宅有事，丹丹陪着念念在隔壁屋，一起进来候着。 “小姐，怎么了？” “小新发烧，丹丹打盆温水来，念念去找忠叔，备马车。” 她俩急忙跑出去。 江岚利索的穿上外衣，昨天累，母子俩都没脱衣服就睡了。 翻出来一条薄毯子，已是深秋，夜里很凉。 外面穿来鸡鸣声，大概是三更天。 丹丹端着水和毛巾进来，江岚解开小新的衣服，给他擦拭腋窝和四肢，额头和背部。 擦了两边，感觉温度有些降了，解开衣服的时候小新就醒了，眼睛因为发烧和困很迷蒙：“娘亲……” “嗯，小新难受吗？” 小新声音小小的，乖巧无力的靠在江岚怀里。 “不舒服……” “我们现在去医馆，没事，大夫看了就好了。” “嗯……” 念念跑着进来，有些喘：“马车好了。” 江岚抱起小新往外走，念念急忙过来扶着。 出去的时候忠叔交代着圆圆看好家。 忠叔和新来的刘车夫驾了两匹马车赶向医馆。 刘车夫速度快，提前赶到敲开了医馆的门。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医馆看病 大吴的宵禁并不严格，至少生病半夜寻医是不会拦着。 仁义堂值夜班的大夫探了小新的额头，又看了喉咙，江岚主动告知白日里小新被掳走又救回来的事。 大夫又解开衣服确定小新没有收到别的伤害，把了脉。 “发烧是惊悸所致，平了精神烧慢慢就退了，我给你开副药，你要一直陪着孩子，这烧不算高，孩子的精神也不错，应该无大碍。” 转头吩咐学徒去抓当归、远志、蝉蜕、钩藤等药去先煎一副。 看江岚一行有仆从马夫，家境不差。 “若想快些也可针灸辅之，会更快些。” 江岚自然同意针灸，这些都是中医的瑰宝，只是—— “针灸疼吗？” 她从未体验过，但针扎在身上真的不疼吗？ 年轻的大夫面容清秀，笑容温和：“针灸扎的穴位，一般会有涨麻感，除了特别怕疼的人，一般人都可以忍受。” 小新在来医馆的路上，马车上一晃一晃就又睡着了，他太困，大夫说着话诊着病他也没醒。 江岚喊了念念两个人按住小新的四肢，防止他怕疼挣扎起来伤到自己。 大夫笑笑，并没有制止他们，做母亲的心是可以理解的。 江岚的担心是多余的，除了初初扎上小新皱了眉头半睁开眼睛，看到娘在就继续睡了。 一直到行完针他也没再醒。 等到学徒把药煎好，江岚喊醒他吃了药。 吃药比针灸痛苦多了，小新尝了一口，很抗拒。 他的身体素质一向不错，能吃能睡爱玩，还跟着江岚有时锻炼，平日里不小心着了凉，喝完姜汤一晚上就好了。 极少生病。 大夫拿来医馆自制的蜜枣，让他吃了一个，对比刚才的中药汁，蜜枣真是太香甜了。 小新眼巴巴的看着蜜枣，江岚把药端出来。 “小新乖，把药喝了咱们可以吃很多蜜枣哦。” 药肯定是要喝的，小新很识时务。 既然逃脱不掉，反正就一小碗，他屏住呼吸咕咚咕咚喝完了。 喝的直吐舌头。 大夫又给了他一个个头大的蜜枣，一个压不住苦味。 大夫回头笑呵呵的对江岚说：“蜜枣很便宜的，还补气养血，三十文钱一斤。” ……………… 江岚抱着小新带着药和五斤蜜枣坐上了马车，仁义堂的诊费和药都不算贵，所以在这些养生品上赚一些银子吧。 毕竟这些养生保健中药也只有有钱人吃得起。 大夫还嘱托了可以用温水给孩子洗澡，洗澡时门窗关好，万万不可着凉，也利于退热。 念念坐在前头的马车上，回去放洗澡水，准备小新换洗的衣服。 江岚抱着小新到家的时候，念念刚从厨房回来。 “已经让厨房做了小米粥，在炉子上温着，水也烧开了，小姐你放下小公子，用早膳吧。” 看着念念憔悴不堪的脸，江岚叹口气，进了里屋。 念念无措的跟着，这次犯了大错，害得小公子被人掳走还发了高烧。 小公子受了大苦头，她会不会被赶走？ 小姐对小公子的疼爱江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小新退了热，睡得安稳了，江岚放他在床上，出去。 “这次的事情是个教训，以后跟着小新，片刻不能离眼。” 江岚不是觉得念念没错，最起码不应该顾忌着花容那边的闲话，放任小新自己跑出去。 但这件事透着蹊跷，怎么会这边刚跑出去，那边就有人接应着把小新掳走？ 再结合义庄死的那个嬷嬷，那个花容肯定有问题，或者说，李玉灵有问题。 以有心算无心，念念即使没疏忽，也有可能会着道。 且念念从小新被掳走，开始忐忑焦急，十几岁的小姑娘慌的一直没吃饭没睡觉，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嘴唇干裂，眼里都是血丝。 此刻念念听到江岚说以后跟着小新，那就是不会撵走自己了。 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眼眶有点热。 “小姐，你罚我吧，打我几棍子也行，都是我不好，差点就……” 念念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怕吵到小新睡觉也不敢大哭。 江岚拉住她的手：“你受的这番心理折磨就够了，以后牢记。” 念念呜呜的点着头。 “给我端早饭放这里吃，你也去吃饭睡会儿。” 小姐对她真好！ 念念急忙去端饭，小姐忙了一夜，肯定饿坏了。 只是小姐不罚，自己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去找了忠叔，忠叔也说她该罚，罚了三个月月钱，念念心里才安生一些。 江岚吃完早饭继续回去守着小新，心里把昨天的事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推敲里面的不寻常之处。 小新温度一直很正常，江岚去了正厅，开着门想之前的事，李玉灵跟吴莲关系那么亲昵，没理由害吴蔚吧？ 或者，她只是要害自己？ 为了什么，自己跟她并不熟。 江岚沉思着，有人递过来一杯茶，她接过来一抬头。 胡子拉碴的吴蔚，眼睛熬的红通通，布满血丝，眼睛里饱含歉意。 “对不起。” 因了他的关系，让小新遭受无妄之灾，他过来的时候石头的爷爷还跟他说昨晚小新发高烧。 肯定是吓得。 吴蔚注视着江岚的眼睛：“我保证，以后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事情正在查，马上水落石出，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吴大将军把该做的都做了。 江岚道：“好。” 又看了看沙漏：“你来的太晚，今天估计没你的饭了。” 吴蔚给厨房说过，过了巳时就不用了准备他的饭了。 没忍住问出了口：“你这是，昨天没睡吗？” 吴蔚摇摇头：“不饿，就是困，我只有一个时辰时间。” 手下去大庸查一些事情，差不多一个半时辰能回来。 他在等手下的回复，赵家村后山抓住的活口也在审着，本来时间稍微宽裕一些，他实在想来看看小新和江岚，就赶了过来。 江岚看着他疲倦的眼睛，有些想抚上去，这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垂下睫毛：“去客房睡会儿吧。” 带着他去了客房，亲手帮他拿了被子。 吴蔚很自然的接过，倒头便睡，像在自己家一样。 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就睡熟了，真是困极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卖人参的大夫 江岚回到小新屋里，按按额头：他家就在隔壁，自己让他在这里睡个什么？ 小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娘亲……” 软软糯糯的童音拉回了江岚的思绪，江岚伸手探伤他的额头，不热。 “都很晚了，起床吃饭吧。” 小新：“嗯。”人却不动。 江岚刮刮他的小鼻子，抱他起来，给他穿上衣服。 洗漱完放在桌子前，喊了丹丹上早膳，还要熬着药。 小新生着病，胃口不佳，没吃多少，看到药后，眉头皱的高高的。 “娘亲，我已经好了……” 丹丹拿了一碟子蜜枣，哄着：“小公子，药很少，喝完了可以吃蜜枣。” 丹丹今年十五，家里有个跟小新差不多年龄的弟弟，很会哄孩子。 小新不情不愿的看着娘亲，娘亲没有发话，这药必须要喝了。 屏住呼吸喝了下去，太苦了！ 迫不及待的去拿蜜枣吃，一碟子下肚，嘴里才没有苦味了。 圆圆过来禀告：“门口有周府来人。” “请进来吧。” 周府来了个慈祥稳重的嬷嬷，带着和善的笑容。 “我家夫人说江小公子受了惊，刚好府上带了百年的长白山人参来，给小公子压压惊。” 江岚客气了下接过箱子。 嬷嬷行礼告辞：“江小姐家里忙着，听说小公子昨晚发了热，必定疲惫，老奴就不叨扰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一个国公府的嬷嬷地位非比寻常，却这么客气。 江岚把她送到门前，回屋打开箱子，一株上好的已有人型的人参，还有些玉牌，玉珠。 果然都是安神的。 江岚拿了红线，把玉珠给小新，让他穿着玩。 至于人参自然是用不了整株的，小新也太小，不用太滋补的药物。 江岚命人切了须和薄片，分别熬了汤给小新和吴蔚吃。 人家妹妹送来的，让哥哥用一片也不冤。 另外让厨娘做了面，等吴蔚醒了吃。 面刚好，也差不多到了午时，江岚在考虑要不要去喊醒吴蔚。 他已经走了出来，面色好看很多，去洗了把脸，盐水漱漱口。 整个人又精神奕奕的了。 江岚喊圆圆上了阳春面和参汤。 吴蔚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碗还没够。 小新看着吴蔚吃面，第二碗的时候—— “吴叔叔，我也想吃。” 吴蔚大笑，圆圆说锅里还有，忙去盛了一小碗。 一大一小对着坐在桌子上吃面，吃完又一人一碗参汤。 江岚满意的看着他俩吃完。 吴蔚站起身：“我回去了，什么时候有结果我就过来。” “吴叔叔你又要走了啊……”小新有些不舍。 吴蔚摸摸小新的小脑袋。 “还没有谢谢小新送给吴叔叔的木牌。” 小新眯着月牙一样的眼睛：“我就说肯定有用的吧！” “对，以后都听小新的话，吴叔叔要去捉害小新的坏人，捉到了就来找你，怎么样？” 小新用力的点点头。 吴蔚看向江岚：“我走了。” “嗯。” 吴蔚又看她一眼，转身出去。 到了下午，江岚带着小新去仁义堂，还是那个年轻的大夫，把了脉：“明天再吃一天药，应该就没事了。” 江岚道了谢要走，大夫喊住她。 “我们这里有上了年头的山参，安神养气也是极好的，要不要家里备着？” …… 这是把江岚当大户了，江岚婉言谢绝。 “家里刚有人送了一株，下次来买。” 大夫并不气馁。 “嗯，有就好，我是可以出诊的，出诊一次不管拿不拿药，五百文，有需要可以来请我，我姓李。” 这个李大夫的医术是很好的，昨天针灸手就很稳。 这个倒是很方便，江岚点头称谢，表示记下了。 出了门问旁边的银楼掌柜，香满楼在临昌县久了，总认识几个东家。 “仁义堂这个李大夫新来的吗？以前没听说过。” 银楼掌柜听到就笑了：“是不是挺能卖药的？” 江岚忍俊不禁。 “这李大夫很有意思，来了两三个月了吧，针灸了得，医术精进，就是要银子比较狠。” 其实正常的拿药问诊都是正常价格，他就是推销那些贵重药物比较厉害，一般也只给大户推销。。 “但这人人品不差，之前有人以为他爱财，拿五十两让他开混淆药害人，他当即给抖了出来，闹了那人大没脸。” 要不是李大夫有些身手，针灸功夫不错，必定要挨一顿打的。 江岚打听过后，觉得这人还行，爱财不算缺点。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到了家张晴晴已经在等着了，也是买了人参，一问，就是早上仁义堂李大夫手里买的…… 江岚把这事笑着跟张晴晴说了，张晴晴想起上午从李大夫手里买人参，她跟这个李大夫也算有缘。 “他这人很有意思。” 张晴晴却是为了别的事来的—— “你知道吴蔚的身份吗？” 张晴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江岚。 昨晚张县令封城搜人，张晴晴得知吴蔚身份不凡，是京中贵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官位，但吴姓，本身就是国姓。 江岚一般不撒谎，她点点头。 “你知道就好。”吴蔚平时和江岚小新走的很近。 “那小新这次……”张晴晴聪明的猜出了什么。 江岚苦笑：“还是不说这事了。” “嗯。” “希希自请去孟河县开市场。” 陈希在分店表现的很不错，除了妆美坊老店就属陈希所在分店营业额高。 “没想到陈希在这个上面挺有天分的。” 张晴晴深以为然，所以人都要逼自己一把，到了绝路就知道自己的能力了。 “那让她去？” 江岚颔首：“让她去吧。” “你不计较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吗？” 江岚云淡风轻：“她做什么了？并没给我带来过实质性的伤害啊，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不能用以前的眼光看人。” 只有江岚知道，陈希算是死过半次的人。 在生死之间走一遭，人总是有些改变的。 “你同意，我也没意见。” “她自己去不安全吧，一个女孩子，郑行跟着云峰学了些拳脚，他也去。” 郑行是从基层摸爬滚打几年升上来的，会说话，有眼色，会管理，陈希欠缺一些基层经验，两个人刚好互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撵李玉灵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江岚和小新用了早膳，外面忠叔新招的门房来报。 “外头李小姐吴小姐等候多时，吴小姐说不让耽误小姐用膳。” 江岚并不急，看李玉灵准备怎么讲，命人撤去了残席后，才请人进来。 吴莲有些惭愧，李玉灵头都不抬，两个人杵在江岚面前。 “都坐吧。” 江岚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待客。 吴莲抬头看小新，他精神还不错，今天已经大好了，听哥哥说，昨天发高烧了。 “小新这……好多了吧……” “应该没事了，大夫说今天吃完药就不用吃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吴莲闲话几句，看李玉灵仍然不抬头，推推她。 李玉灵不情不愿的抬头，看到小新无邪的大眼睛，忙转头不看他。 嗫嚅着：“我是来道歉的……” 江岚嘴角一丝嘲讽：“道什么歉？” 李玉灵又不做声了。 吴莲扯她的衣服。 江岚站起身。 “不说的话请回吧！” 想来她这个平头百姓不配让贵女道歉，刚好，也不用原谅，以后有仇报仇，不必留情。 江岚语气生硬，李玉灵也听出来了，可能是猜出了什么。 她更心虚了，长公主的女儿，刁蛮归刁蛮，基本的道理还是懂得。 自己有错在先。 “我不该听了花容的怂恿，让嬷嬷骗走小新，对不起！” 一股脑说出来后，轻松多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还嘱托他们好好哄着小新，买了吃的玩的，谁知道花容居然是个奸细！” 李玉灵也很气愤，她招谁惹谁了，在她身边放个奸细，枉她平日里对花容那么好。 现在人也跑了，害得她亲自来跟情敌道歉。 莲莲押着自己来，说自己喜欢吴蔚没错，但动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大错，哪怕是起了念头也不行。 孩子都是母亲的逆鳞，莲莲很严肃，她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 “我倒是很好奇，我跟李小姐无冤无仇，你为何跟我较劲？” “你不知道？”李玉灵睁大了无知的双眼。 江岚觉得奇怪：“知道什么？” 李玉灵看她不是明知故问，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些天跟她面上好她也烦烦的。 “你跟吴蔚走的那么近！” 江岚恍然大悟，闹了半天，是因为这个！ “那你不报复我，绑走小新干什么？” 稚子无辜。 “我想让吴蔚看看，你最在意的是你儿子，不是他。” 江岚无言以对，这姑娘脑子有坑吗？ “我也道过歉了，这件事我不是故意的，吴蔚我不会让给你的！” 江岚有心想说吴蔚他俩只是朋友，但想起他们一起游湖，骑马，爬山，吃饭……确实有些暧昧。 可吴蔚说自己只是相处很舒服的朋友啊！ 看着李玉灵青春洋溢，气鼓鼓的脸，这姑娘险些害得小新出事…… 跟她解释什么！就让她心里不舒服着！ 江岚微微一笑，胜券在握的样子。 “感情里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李玉灵听她言下之意，似是对吴蔚志在必得。 急了。 “我跟吴蔚青梅竹马，他不会喜欢你的！” 江岚仍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是吗？” “你！”李玉灵急得眼睛都红了。 吴莲在一边傻了眼，哥哥什么时候搞定的嫂子，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咳咳……” 门口传来尴尬的咳声，念念推开门，吴蔚在她身后。 江岚：…… 来的真巧，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念念自然是向着江岚的：“吴小姐和李小姐刚进屋，吴公子就到了，不让我禀报。” …… 吴蔚看了李玉灵，他真没想到这小姑娘对他居然有这种心思。 他把她当妹妹，她居然想嫁给他。 “灵灵你什么时候回京？” 吴蔚开口就让她回家，李玉灵瞪他一眼，别过头不说话。 “闯了这么大的祸，你最好乖乖回去，不然我写信一五一十的告诉长公主。” 害得小新被绑，吴蔚也被截杀，不是小新的木牌和江岚及时救援，吴蔚说不定…… 娘如果知道，肯定要打棍子关禁闭跪祠堂一条龙，想想就怕。 “你不能写！” “那你回去。” 李玉灵快被气哭了，这吴蔚一点也没有幼时那个大哥哥温和关怀的样子。 “那个花容抓到了。” 李玉灵和江岚同时望向他。 “是八皇子的人。” 李玉灵知道八皇子，江岚却不知道。 李玉灵脸色煞白，虽然娘有从龙之功，但她的贴身侍女跟叛贼勾结，还引得吴蔚被埋伏。 若是被御史参一本，娘即便是长公主也不好解释。 毕竟她跟八皇子也是亲人。 “你回去好好反省，这次我不跟你娘说，今天收拾下东西，明天回家。” 吴蔚直接决定了他的行程，丝毫不把李玉灵喜欢他当回事，一个小丫头，那么久没见过他，喜欢什么？ 简直匪夷所思。 吴莲拉着失魂落魄的李玉灵走了。 吴莲面对着江岚，江岚被他听到自己气李玉灵的话，有些尴尬。 但她也没说什么啊，尴尬什么！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八皇子是什么事？” 吴蔚详细的把当年的事给她讲了一遍。 难怪八皇子当不了皇帝，就看他做的这种事，抓小孩子做诱饵，令人不齿。 格局这么小怎么做皇帝！ 吴蔚又把这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跟江岚说了个明白，花容是奸细，嬷嬷骗了小新本来要去李玉灵买好的院子呆几个时辰，然后给江岚同时送信小新吴蔚有难。 但是嬷嬷马车的马夫就是叛贼的人，根本没拉到那个院子，而是直接去了义庄。 嬷嬷发现不对扔下小新想跑，被叛贼直接灭了口。 后面的事江岚就知道，吴蔚没想到对方能派这么多人来，轻敌，带了十几个人就想去救人。 结果江岚太能干了，救完小新又救了自己。 别说吴蔚没想到，叛贼也没想到。 计划差一点成功，却折在一个女子手里。 说要吴蔚再次保证：“以后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罚了跟着江岚的两个暗卫，还换了人，命令一切以江岚和小新的安全为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冷艳老板娘 原来的暗卫就是想当然的认为全局最重要，只顾盯着奸细，没保护好小新。 他推开门：“你们进来。” 三个黑衣女子进来，直接向江岚跪下：“属下寒芒、飞刀、利刃见过主子。” 吴蔚真诚的说：“这仨暗卫我养不起了，以后跟着你吧，当丫鬟挺好。” …… 神一样的养不起了，送人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真的，以后她们的俸禄你来发，就是你的人。” 江岚打量着三人，身姿矫健，目光沉稳，是好保镖。 吴蔚害得小新遭罪，自己还损失了三颗珍贵的子弹，收他几个人人理所应当。 自己还吃着亏呢！ 江岚从善如流的收下了。 吴蔚走后，江岚给她们改了名，实在是这仨名字叫出去，一听就有古怪。 江岚是个挺懒的人，延续着江宅侍女叠字的传统，三人分别叫寒寒，飞飞，丽丽。 …… 寒寒看起来最稳重，就放在小新身边，和念念一起照顾小新，尤其是出门的时候，寒寒几乎片刻不离身。 李玉灵这次理亏的很，得罪了江岚也就算了，主要是害得吴蔚被截杀，这个祸闯的太大。 她不敢不听吴蔚的话，灰溜溜的回京了。 吴蔚如此专制绝情，她对他的心思淡了下去，大概她喜欢的，只是那个记忆里和莲莲口中温和，顶天立地，和蔼可亲的哥哥。 而不是吴蔚。 吴莲却不肯走，说麟麟在这里学习都刻苦多了，非让跟着小新再读一阵子书。 其实她就是想看着哥哥和江岚的感情进展，周世子向来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纵着她。 这次事件临昌县很是严查一阵子，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再三盘问，果然有收获。 在不起眼的民宅里抓了几个叛贼，审问清楚意外的发现临昌县居然有他们一个不小的窝点。 万幸吴蔚平时不常露面，只在江宅和吴宅之间翻来翻去，其他时候独来独往，叛贼认识他的极少。 若是赵家村后山的事被叛贼知道，怕又是一场硬仗。 一锅端了他们的窝点，张县令又在县城好好肃查了一番，临昌县终于风平浪静。 吴蔚修书一封加急送往京城，申请各地严查叛贼。 ……………… 江岚的眼线笔销量过大，一个作坊加班加点也做不出，订单都快排到半年以后了。 江岚决定扩建，本村没人就招邻村，直接扩大到五十个人。 可是如今江岚在赵家村的产业不少，赵家村能用的人基本都用上了。 有一部分专门种菜的，有在秦氏手下做眼线笔的，还有在香满楼，妆美坊做工固定拿工钱的。 还有郑垣的纺织作坊，毕竟他姓郑，销量很好，年前也扩建了，把能招的人都招过去了。 现在实在无人可用，只能去邻村招人。 消息放出去，每天来赵家村的人络绎不绝，都是拿着猪肉棉布来走亲戚的。 附近几个村眼馋赵家村很久了，赵家村里几乎每个人都能有活干，连女孩子都能去做工挣钱。 或者在秦氏做眼线笔，或者去妆美坊做女工，每天漂漂亮亮的，干干净净的，还有钱赚。 在妆美坊做工，说亲的时候都很有面子。 临昌县现在谁不知道，县令千金的妆美坊选中的女孩子，长得好看，心灵手巧，还有固定工钱，还认识一堆富贵人家的闺秀小姐。 且女工不是仆从，人家可是正正经经拿钱做工，每个月有假期，听说成婚生孩子也不辞退，还有婚假产假，太诱人了。 这一年因着这个，愿意往赵家村嫁的姑娘都多了很多。 嫁过来赵里正基本就能包给人找活计，之前外村也有想来做工的，但赵里正说了，优先用自己村子的人。 现在终于开始招外人了，附近几个村子都挤破了头皮，附近几个村通婚已久，谁还没有个亲戚啊。 都是拿了礼物来找闺女，姨奶，姑姑去攀关系说好话的。 赵里正乐开了花，这几天赵家村村头都有人支了摊位卖茶水了。 江岚把招人的事直接下放给秦氏，秦氏现在也算历练出来了，她拉上好姐妹郑氏跟她一起筛选。 好在附近的人，人品如何大家一打听就知道了。 在赵里正和附近村子里正的推荐下，先招了四十个人进来，原先的作坊也要再盖，之前找的就是荒地，扩建也不碍事，直接沿着作坊院墙继续盖几间房子。 跟每个新来的人都签了保密合约，如今这个眼线笔秦氏作坊是独一个，每个笔上面都盖的有妆美坊小印章。 有同行看到眼线笔卖的火爆当然有仿制的，但秦氏眼线笔在市场上抢先一步，大家都认这个印章。 商场上，一步快，步步快，在古代，仿制没有自己的创意永远跟不上别人。 临昌县不算大，三家妆美坊足矣。 孟河县虽然也是县城，却因为离大庸府更近，规模大三成。 张晴晴和江岚商议过后预计开四家分店，现在是第一家。 开业先备货，如今妆美坊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孟河县分店第一天直接备了三千只眼线笔。 踏出临昌县的第一步，江岚自然是要去的。 好在孟河县离得不远，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骑马会更快。 还是江氏店铺老套路，开业九折，买眼线笔就送口脂，第一天免费化妆，买够五两就送小礼物。 照例请了孟河县的一些出名的歌姬舞姬表演。 孟河县市场大，紧跟潮流，开业火爆，三千只眼线笔售罄。 陈希在明面上招待顾客，处理突发事件，一整天忙的没有一刻休息的时间，精神却很好。 她长得柔柔弱弱，眼睛里却极有光彩，这种反差感显得分外动人。 有些陪家里姐妹长辈来买东西的公子，被她身上那股柔韧的气质吸引，开业后也总是找借口去妆美坊。 东西买了不少，却没有人能把孟河县妆美坊的掌柜约出去喝一次茶。 有些自诩风流才子的给陈希安了个名头“冷艳老板娘”，还暗地里下注谁能把这个老板娘拿下。 陈希听到置之一笑，感情一事，是再也不想碰了。 妆美坊掌柜也是一成分红，以后孟河还要开三家分店，她就是孟河的大掌柜，大把挣银子不香吗？ 要什么男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新该上学堂了 开业活动有三天，秦氏作坊日夜赶工制作眼线笔，当然，给足了加时费，听到一个时辰加时费十文钱，新去的那一批外村的工人笑的嘴都麻了，丝毫不觉得累。 回去后暗戳戳通知自己亲近地亲戚好友，下次秦氏作坊招人一定要早早去排队！ 原本妆美坊做工比秦氏作坊看起来光鲜，作坊看起来不起眼，小媳妇小姑娘的首选都是妆美坊。 现在看来，秦氏作坊虽然没那么好看，但是赚钱啊！ 当然，只要能进赵家村做工，哪个都成。 赵家村别的作坊，例如那个郑家作坊的待遇也不低，还很稳定。 孟河县的妆美坊开了一个月慢慢稳定下来，张晴晴授意陈希开始着手下一家分店，过后以每两个月一家分店的速度开。 等孟河县的市场成熟了，再继续去考察下一个县城，路线朝着大庸府推近。 因为妆美坊只招收女子，很是给一些走投无路的女子了活路。 且妆美坊不看身份，不管是未婚女子，还是已婚丧夫，只要你有能力，对化妆有兴趣，手不笨，都可以来。 临昌县的妆美坊还时不时组织义工活动，去悲田院照顾小孩子，有些流落在外的小女孩，教她们男女大防，并允诺她们长大后可以来妆美坊做事。 悲田院的孩子过了十四岁都要出去自力更生的，这年代虽然不算特别封建，但到底还是男权制，女孩子的工作机会少之又少，这无疑给了小女孩们一条出路。 如今已经过了九月，辣椒是不能种了，冬日温度有些低，怕是会影响辣椒产量。 最早明年二月开始，伺候的精心一些也要七月成熟。 这十个月间，各家辣椒店的库存辣椒恐怕支撑不到明年七月，火锅店贴出告示，因原材料不足，辣火锅限量。 每天十锅，火锅限量之后，反而更被推崇了。 甚至出现了，有黄牛专门来排号再加高价对外卖的事情。 江岚哭笑不得，不得已，搞了实名制，爱吃火锅也吃过的起的都是常客，大家大多也认识，并不觉得被冒犯。 常客都要脸，专门做黄牛也犯不着。 不过为了补偿广大火锅爱好者，香满楼推出新的菜式——烧烤。 其实大家一般都是野外的时候自己烤着东西吃，只为了填饱肚子，味道就不必想了。 也没有哪个饭店专门把烧烤做成菜的。 但香满楼的烧烤刷了蜂蜜，油盐，还有辣椒和一些香料。 肉质嫩而爽口，当然还有灵魂调料——辣椒，但用量不多，就增味而已。 烧烤很快风靡一时，只是烧烤有个缺点，要趁热吃。 香满楼都是直接用了平底锅，配一个小厮专门给加热，当然，烧烤用的蜂蜜，油，甚至辣椒都是比较贵比较稀罕的食材，所以烧烤的价格也不算低。 但挡不住喜欢的人爱吃。 正常的菜式搭配着每天限量的辣锅，烧烤，香满楼的生意仍然是临昌县第一份。 在开了分店后，小院住起来就有些拥挤了，虽然可以几个人睡一间屋子，但江岚不想委屈员工，人多是非多，一个屋子住着，总是不自在。 小院东边是江宅，西边是一个临县城富户的宅子，富户主宅不在这里，只是偶尔来落脚住一天。 让周稻打听到了富户那里，跟他好好商量，高价买了下来，若只是价钱富户不一定心动。 主要是香满楼东家的名号如今很响亮，不到两年时间香满楼已经名震临昌县，且在商圈里大庸府也有很多人知道她。 能结个善缘何乐不为，更何况人家出的价格让人不舍得拒绝。 在江氏名下的店铺做工，包吃住，每天有肉，一人一个房间！ 大家都赞江岚“仁商”。 ……………… 暑往寒来，一年时间过去了。 江岚的生意很稳定，辣椒大范围种植后香满楼的辣火锅终于够用了。 且她跟吴蔚商量可以慢慢把辣椒引到南方，南方湿气重，吃辣椒利大于弊。 这件事快不得，需要吴王同意，也要百姓乐意。 等临昌县这边辣椒有宽裕的，慢慢在那边的一些世家先用。 等到上层流传开，辣椒价格高，自然就有人愿意种植，种植的多了价格能慢慢降到普罗大众能接受的程度，大家试过后，就知道辣椒的好处。 就不必让官府苦口婆心的劝着种——这是江岚出的主意，慢虽慢些，却很稳。 再说也不必让很多人都放弃农耕种植辣椒，小范围种植就可，慢慢渗入大概得一两年，急不得。 ………… 小新学完了《千字文》、《杂论》、《三字经》和《百家姓》，隋先生开始教授他论语，因是一个个故事，小新学的津津有味。 石头的进步也很大，只是比不得小新罢了。 小新在赵家村多是被余桃带着，现在又在家学习，身边没有同龄人，隋先生教他：“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待隋先生解释后，他问隋先生：“什么是朋友？” “朋友就是跟你志趣相投，心灵相交的人。” “石头哥哥是我的朋友吗？” 小新发出疑问，又摇摇头：“不对，石头是哥哥。” 隋先生笑：“石头也可以算是朋友。” “我想起来了！麟麟是我的朋友！可是他家很远。” 但这天放学江岚来接小新的时候，隋先生提议。 “小新是个天赋优秀的孩子，启蒙已做的差不多了，在家再学几天还是上学堂去，跟同龄的孩子一起，才能人格健全，不至于孤僻。” 人都是需要朋友的，即使别的大家庭里自己请先生，也是一群孩子一起学习。 而小新，只有石头，石头比他大六岁，因为身世的关系，又早熟，算不得同龄人。 事实上，石头虽然答应了小新喊他哥哥，却一直把小新当小主子看待。 江岚同意隋先生的话，事实上她最近也在考虑小新去学堂的事，毕竟过个一两年可以考虑考童生了。 “先生您能继续辅导小新和石头的功课吗？” 隋先生是位难得的启蒙先生，好不容易请来，不能轻易放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新落水 小新年纪小，前面肯定是每天回家，辅导文言文功课什么的，江岚不在行。 “可。” 隋先生挺喜欢小新，上进聪明，不出预料，这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了。 县城里当然是有蒙童班的，只是小新的课程已经远超进度，他可以上童生班了。 县城的知礼堂在城东，童生班有三个，且有扩招的趋势。 主要是赵家村的村民们日子富了起来，仓廪足而知礼节，自然是要送孩子上学堂，至于为什么送，你看村子里，识字多的就能做小组长，工钱就多。 且凡是在香满楼做工的，小院里住的，赵云峰请了一个秀才，每日早起免费教认字，不学不行。 张晴晴看赵云峰这么做，香满楼全体人员的精神面貌都跟其他酒楼不一样。 用江岚的话来说就是素质高。 她也有样学样，找了个识字的嬷嬷教妆美坊的女孩子们学认字，因着这两家生意火爆，自然会有别的店铺跟着做。 一时间临昌县店铺好学之风风靡。 百姓们都是盲从的，看到有钱人都让识字，识字自然是好的，做官不敢想，那是祖上积了几辈子德才能做官的。 如果识字后能做有钱人，就烧了高香了，至少吃穿不愁，有银子看病抓药。 小新进的童生班，就有几个赵家村年龄大一些的孩子，都是十岁左右。 他们自然是认识小新的，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懂事听话，识字快，家里有钱。 自己的父母都在江岚手下做工呢，村里的孩子早熟，自然对小新亲亲热热的，小新也嘴巴甜，见谁都是哥哥，很快成了乙班里最受欢迎的人选。 连先生们都很喜欢小新，多省心啊，什么都学过了，新教的也学的极快，背书几乎一遍就会，心灵嘴巧。 年龄还最小，就证明潜力最大。 童生班分为甲乙丙三个班，甲班是即将要考童生的，丙班都是刚学不久的，小新的学识可以进甲班，年龄却不够，学堂的先生让他在乙班读两年，至少满了六岁再去考。 乙班里也有几个之前在家学，觉得差不多要考试了来学堂的。 只是孩子之间也有攀比心理，小新没来的前一年，班里最小的是一个叫杨帆的孩子，因为年纪小也聪明颇受先生和大家喜欢。 结果小新来了后，背书比他快，写字比他好，朋友比他多，他就很不服气。 心里暗暗跟小新较劲，却什么都比不过，有天他急了，先生让背书，他没背好，看到小新要举手，他抢先站起来，喊着：“我会！” 先生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过去，示意他站起来背书，结果他磕磕巴巴，后面背不下去了。 先生批评了他，说读书做学问不可急躁，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不可好胜心太强。 转头喊了小新背书，小新背的快且流利。 杨帆觉得大家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把账都算在小新头上。 学堂的东边有河，平时先生们三令五申不让靠近水边，可是孩子们哪里忍得住。 放学杨帆喊大家去捉蝌蚪，小新不去。 “先生说不能去！” 杨帆逮到机会，挤眉弄眼：“胆小鬼！” “你说谁是胆小鬼！”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怕别人看不起。 “就说你，捉蝌蚪就在河边，那么浅的河都不敢去。” “去就去！” 石头哄他回家，他闹了情绪，这个杨帆总是挑他的刺，他今天就让他心服口服，有什么不敢去的！ 一群孩子去了河边，拿了喝水的竹筒舀蝌蚪，小新也睁大了眼睛，看到一个红色的小鱼。 “有鱼！还是红色的！” 孩子们听到小新的喊声，涌了过来。 “在哪呢在哪呢？” 小新指过去，鱼已经往水中间去了，只隐隐看的到。 “看到了你还不捉，看现在跑了吧！”杨帆拿眼睛鄙视的看着小新。 这时候鱼游了回来，只是离岸还是有一定距离。 “过来啦过来啦！”孩子们叫道。 但没有人敢过去，那还有些远呢！ 杨帆转了转眼睛：“你先看到的，去把他捉回来。” “我才不去，水会淹住我的。” “你就是胆小鬼！” “才不是！” 小新很气愤，石头看不过去：“要不然我帮你去捉。” “石头哥哥不要去，先生说会淹死人。” “下人就是帮人做事的，你还喊哥哥，自降身份！” 杨帆嘴贱得很。 小新气急了：“你就是背书背不过我，故意说这些！” 他心里其实都懂。 杨帆被戳了痛处，恼羞成怒，他本来就在小新边上，直接推了小新一把：“你说什么！” 别看是个七岁孩子，用力之下力气也很大，小新脚下打着滑落进水里。 一众孩子都懵了，可是没人敢去救人。 石头本来去寻树枝想拨拉鱼过来，看到小新掉进去，想都没想的跳进去，顾不得自己也不会游泳。 他伸手拉住小新的衣服，让他站起来，可是水流有些急，小新被水冲着，怎么也站不起来，还喝了几口水。 寒寒从天而降，跳进去一手抓起一个孩子，放到岸上，还好八月的天，不算凉。 只是小新看向自己的手心，掉下去的时候明明看到那只红色的小鱼在自己手边，他抓到了它，怎么不见了呢？ 只有手里有个小小的鱼鳞一样的印记，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寒寒看了眼杨帆，杨帆吓得往后退。 “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就是你推我！”小新中气十足，看来没大事。 河边确实很浅，只是水急而浅。 杨帆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丢下一句：“我不跟你说！我回家了！” 急急忙忙的回家找他祖母。 石头和小新身上都湿透了，寒寒带他们先回家。 到家说了事情经过，江岚生气了，普通孩子拌个嘴，还敢推人进河里？无法无天了吗？ 这么小心思就这么歹毒，家长不好好训一顿长大了还了得？必须去找对方父母要个说法。 而换下了湿衣服，洗了热水澡，躺在床上等待入睡的小新，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文曲星系统 他脑海里有个声音：“恭喜您得到文曲星系统！在手上画“文”字即可进入系统。” 初次听到吓了一跳，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系统很活泼：“不用找了，我在你脑子里。” 小新摸摸自己的头，很平常一样啊。 “娘亲你听到了吗？” “什么？” 江岚已经注意到小新刚才的看手摸头举动，不会掉河里碰到石头把他的聪明儿子撞傻了吧？ “有人说他在我脑子里。” ？？？ 江岚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还说什么？” “他说他是文曲星系统。” 系统！ 穿越的黄金搭档，原来系统可能会迟到，却不会缺席。 所以小新才是天道宠儿吧，眼看要死了穿越了，掉水里还给个系统，自己大概是天道派过来照顾天选之人的保姆。 江岚心里吐槽着。 “有没有说怎么用系统？” “用？” “对，他在你脑子里，你问问怎么进入。” “说在手上写文。” 小新说着，在手上画了一个文字。 接着他觉得自己看到一个奇怪的房间，房间很亮，却看不到有灯。 江岚看到的小新，闭着眼睛，呼吸心跳正常，像睡着了一样。 “小新？听的到吗？“ 小新立马睁开眼睛，“娘亲我能听到。” 还挺人性化。 “你再去熟悉熟悉怎么用，这次我不喊你了。” 江岚有些好奇这系统。 小新快速的画了文字进入系统，还是一个大大的白茫茫的看不到边界的房间。 有一个个白色的光门绵延到远处，在他眼前的这个门上竖着写了“夏商周”三个字。 下一扇门上写着“秦汉”。 门很大，小新没有往里面走，他先推了推夏商周的门，纹丝不动。 一个书本一样的东西突然出现，放出活泼的声音：“推不动推不动！你现在读书太少，等你读了至少十本后才能推开这个门，越往后需要读的书越多。” 这是一本线装书，它是打开的状态，上面却没有字，虽然在说话，也没有嘴。 只能听到声音是从上面发出来的。 小新好奇的用手去碰它，小手刚碰到线装下面，那本书嗖的飞走了。 “哎呀呀呀，你别摸我屁股！” …… 你一个书哪来的屁股！小新没理他，刚才娘亲一喊他就出去了，现在怎么出去呢？ 那本书飞了回来:"你只要默念我要出去，就能出去啦！" 小新看着他：“你是谁啊？” “哈哈哈听好了，我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后五千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全能文曲星系统——的管理员，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智者，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管理员整整几百年没遇到合格的主人，寂寞疯了。 好不容易有个小新可以被认可，又有大机缘，得到了文曲星系统的认可，他滔滔不绝地想把这几百年的话都说出来。 小新都听得懵了，智者？ 隋先生才是智者，这个话痨叫智者……有点……形容词说起来就不好听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怎么不配当智者了？我怎么羞辱这个词了？” 小新这才发现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我在你脑子里啊！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想给我取名唠叨！我坚决不同意！” 小新败给他了：“要不然叫智书怎么样？我真的该出去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嗯……智书也行，你去吧，就算书读不够也可以跟我说说话聊聊天，我什么都懂！可以教你很多，哎你别走那么快啊！” 智书说着话，小新已经出去了，这智书话也太多了…… 智书在系统里继续嘟囔：“虽然这小子在外面也可以给他沟通，但是费我能量的啊，这么多年能量都快不够用了……还是他进来面对面说着带感……” 小新出去后，江岚还在盯着他。 他嘿嘿一笑，把系统里的事情跟娘亲描述一番。 江岚听完后——“夏商周？秦汉？这不是原来的世界的朝代吗？” 至于那个话痨系统，想来没恶意，也没什么杀伤力，就听名字，文曲星系统，就是比较平和的学习类的app…… 小新之前读过四本诗集，还学了《千字文》《杂论》《三字经》，《百家姓》，《论语》 不知道诗集算不算，算的话，如今也有九本书了，那么距离十本书只差一本。 现在学堂里学的还是小新学过的，童生考试只是入门考试，至少对于小新和石头来说，考的很简单。 都是一些基础认字，遣词造句之类的，语句通顺即可。 再看一本书容易，它对书没要求的吗？ 这些暂且不提，江岚认真的告诫小新。 “这个文曲星系统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讲。” 小新懵懂的看着娘亲。 这其中的利害，说了小新也未必懂，但还是要说。 “先生有没有给你讲过，金玉无罪，怀璧其罪？” 小新摇摇头。 “就像今天你那个叫杨帆的同学推你，我听石头说，是因为你平时读书背书比他好？” 小新骄傲的点点头：“是！” “就像你手里有一种很珍贵的宝物，或者本领，宝物和本领本身是没有罪过的，但是别的人也想要，想占为己有或者毁掉，就有成为一种潜在的危险，所以，你会读书会背书本来没有错，今天却被人推到了河里。” 孩子的理解能力比我们想像中要强的多。 小新愤愤不平，想起自己喝的那几口腥腥的河水：“他那样是不对的！” “确实不对，但你太小了啊，你年龄小，能力小，就不能保护自己。” “我有石头哥哥和寒寒。” “是的，他们俩还有娘亲吴叔叔都会保护着你，可是还要自身厉害最重要，如果我们都有事情不在你身边呢？如果河边只有你自己，多么危险。” 小新认真的思考。 “读书好也是你的天赋，暂时不需要为了一个嫉妒你的人隐藏，但是这个文曲星系统，不能告诉任何人。” 江岚郑重其事，表情很严肃，小新不由自主的点头：“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处理落水事件 “任何人，包括娘亲，以后不用主动告诉娘亲系统的事情，防止隔墙有耳，还有吴叔叔，石头，念念，隋先生，除了你自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小新睁大了眼睛，娘亲都不能说？ “记住了吗？” “记住了。” 看着小新幼稚圆圆的小脸，江岚抱他进怀里。 养孩子真是操不完的心。 “谁都不能说，说了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娘亲。” 小新吓了一跳。 “我肯定不说！！” “好了，其他的没事，也不必怕，娘亲会永远保护你，睡觉吧。” “娘亲讲故事吧……” 还是个小孩子呢，江岚给他讲战国孙膑和庞涓的故事，讲完再讲一个温馨的童话，慢慢的娃就睡了。 江岚却罕见的没睡着，这个系统…… 在小新那里，她想也没用，以后小新慢慢摸索吧，文曲星系统，看来小新是个有大前途的。 石头跟着吴蔚学武艺，也是沐沐的时候练一练，吴蔚很忙，并没有时间天天在这里。 这个时代，没有热武器，基本靠自身硬和冷兵器，小孩子家，身上藏把匕首万一一时冲动，容易惹事，还是学些拳脚功夫的好。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事情，江岚这一年多跟吴蔚的相处，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沐沐的时候带着小新和石头跟吴蔚一起出去踏青，骑马，游湖…… 而现在，她想的是让吴蔚给小新石头找个正儿八经的这年代的武师父，最好是军中那种实战强的，没有花里胡哨的样式，就是一招制敌。 存着这个想法，慢慢的睡着了。 次日餐桌上，吴蔚已经知道了昨天小新被人推进河的事情。 没有等江岚开口，他问：“要不要再找个书童贴身保护小新？” 寒寒名为侍女，上学堂的时候却是不能进去的。 江岚持反对态度：“他身边的人不少，打铁还需自身硬，还是学点功夫吧。” 学功夫挺苦的，吴蔚之前也想过，却总是想等小新再大一些，小新如今才五岁多。 他又不像自己当年一样，不得不去，他有娘亲，有自己，完全可以把他保护的好好的。 “等以后大一些再学如何？” …… 身边有个比亲娘还溺爱孩子的人是什么体验？江岚无语地看着吴蔚。 “就现在学吧，不算小了。石头也一起，你忙，找个别的人。” 吴蔚开始盘算自己身边的人，想来想去还是吴青最靠谱，借给小新一阵子。 “就吴青吧，你们也熟。” 吴青挺不错，武功高强，话少显得酷酷的，很有高手风范。 “行。” “练武功很苦，以后要五更天起床，冬夏都不能停。” 江岚知道，自己就是每天晨练半个时辰。 “坚持下去就不苦。” 哪种本领不需要吃苦能自动会？大概只有吃饭了。 而小新如今，对学功夫只有好奇， 石头也很欣喜，当时被吴蔚夸习武有天赋，却是自己一直在练，吴叔叔实在太忙了，却每一次指点都让他受益匪浅。 吴青在院里，过来后听说要教孩子练武，吴青深吸一口气，他一个人堂堂军中五品官…… 但面上什么都不能漏出来：“是。” 真酷，石头崇拜的看着他。 练武从明天开始，今天江岚陪小新去学堂，要把小新被推进河里这件事理论一下。 结果到了学堂，那个杨帆请假了。 说是受了惊生病了，他推小新进河里，小新没受惊，他受惊了？ 正常的父母不是应该押着孩子去赔礼道歉吗，这么包庇着孩子，真的是亲父母？ 这只会让孩子越来越恶劣。 江岚让石头指出当时旁观的几个孩子，让这些目击者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给乙班的丁先生听。 丁先生听了一阵后怕，这帮小崽子！ 三令五申说不让去河边，还敢去，还敢把人推下去！ 幸亏小新身边有能人，不然就麻烦大了。 恰好丁先生也很喜欢小新，小新这次也是无妄之灾。 他喊来书院的小厮：“去杨家传话，若是不来赔礼道歉，以后不必来了。” 考童生考秀才风评也很重要，若是传出去被书院开除，很有可能考试资格都没有。 杨家老太太听了先生传话，暗暗叫苦，拉起来装病的杨帆，急忙来到书院。 书院丁先生的住处正厅。 “丁先生这是怎么啦！我家大孙子平日里表现那么好，这就是生病请个假……” 杨家老太太只字不提杨帆做的错事，好像不提就不存在一样。 江岚坐在丁先生下首的座位上。 石头小新和四个同学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写字，丁先生说等杨家来的这时间不能浪费。 丁先生冷笑：“生病？我怎么看他面上红润，眼睛有神，完全没有生病的样子。” 杨家老太太讪讪的笑，昨天听书童说杨帆推了人，听说没出什么大事，那个被推的孩子掉下去喝了口河水就被人捞起来了。 但孙子去了书院很有可能被先生罚站打手心。 她孙子一向功课好，带出去人见人夸，隔辈亲，怎么舍得孙子受这个罪！ 那孩子又没受伤，那么较真做什么！ 丁先生喊：“江信，刘昂，你们几个把昨天的事给杨家老太太说一遍。” 几个人复述过一遍了，再说一次轻车熟路，还加上了表情和动作表演。 杨家老太太看向江岚，赔着笑脸：“孩子间打闹是常事，我替我孙子跟这个小新道个歉，就这么算了吧？要不然，你们要多少银子，我们家赔。” 杨帆父亲在临县做生意，杨母本来要带着孩子去，杨家老太太不舍得大孙子，百般借口留下了孙子。 江岚面无表情：“不用你道歉，也不用赔银子，孩子的事情孩子解决，让你孙子跟小新道歉。” “我不道歉！”杨帆今年八岁，很是知道看人脸色了，自尊心很强。 “祖母你不用跟她说好话，我不道歉！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他也没淹死！” 丁先生闻言冷笑：“杨帆你过来！” 先生在杨帆面前还有很有威仪的，至少比祖母说话管用。 祖母总是宠着他，父母不在家，家里他说了算。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进甲班 他刚刚桀骜的神色收了起来，老老实实走到丁先生面前。 “伸出手！”丁先生拿起戒尺。 杨帆还没有反应，杨家老太太上前就抱住了孙子：“哎哟，这是做什么孽哦！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怎么能打孩子……多疼啊！” 丁先生脸都黑了，杨家老太太一把年纪，他又不能训斥她。 “老太太，你这样是在害孙子啊！”丁先生只能苦口婆心的劝。 “你打他你才是害他！”杨家老太太摸着杨帆的脸，“我孙子学习多用功啊，回家写作业让他吃点心出去玩都不去，这么好的孩子你当先生的不宠着，还要打他！” 丁先生心想，本来是个好孩子，再这么养下去就真废了。 “老太太，杨帆犯了错，今日你不让我罚他，以后就不必来书院读书了，以后的考试推荐书我也会如实填写。” 杨帆听到吓了一跳，他从小被父母耳提目命要考功名，推荐书事关重要，挣开祖母的怀抱。 “祖母你别抱我，你让开。” 杨家老太太犹犹豫豫的放开孙子。 杨帆伸出手，哆嗦着闭上眼睛。 丁先生直接连打了五戒尺，本来是要一下一下打的，怕有人干扰打不完。 杨帆哭嚎起来，杨家老太太哭嚎声音更大：“我的乖孙子啊……可是受了大罪了……” 被祖母的哭嚎声压住，杨帆干脆闭了口，火辣辣的疼，他打着哭颤流着泪。 在杨家老太太眼里，自家大孙子更可怜了。她又要上去抱着他。 “跟江新阳道歉。” 杨家老太太愤愤不平瞪着小新：“打都打了，怎么还要道歉！他一点事都没有，我家大孙子手都肿了！” 丁先生直接无视杨家老太太，严厉地看着杨帆。 杨帆推开祖母，走到小新面前：“江新阳……对不起……” 一边哭一边道歉，真的太疼了。 “推人入河，江新阳没有伤是因为有人保护着他，若是别人呢？这是害人性命！念你年幼，这次警告一次，下次直接逐出去！” 杨帆听到这么严重的后果，也没想到，当时气愤一推，就是害人了？ 不敢哭了，站在一边。 丁先生那里有杨帆父母的地址，入学时候填写过得，他当即修书一封，把事情经过和杨帆祖母的反应和话语原原本本写在信里。 告诫杨帆父亲，养不教父之过，养育孩子不是只挣银子让他衣食无忧就够的，要塑造孩子正直仁义的品性。 此事了结，江岚对于丁先生的处理还是满意的，八岁的孩子不小，也不算大，做的虽然是恶事，却未必知道事情的严重后果。 人不教不成材，他祖母这个教育……太害人了。 丁先生歉意的跟江岚说：“其实江新阳的进度可以进甲班的，只是年纪小，你看要不要让他调个班？” 丁先生同时也是副院长，甲班的师资队伍确实比乙班强一些，算是现代的“尖子班”。 调班江岚没意见，“江信能进甲班吗？” “当然可以，当时就让江信进甲班，他说要跟弟弟一起。” 还有这回事，没听石头说过，想起周围的孩子说，小新掉下去，石头直接跟着跳进去。 石头也是不会水的。 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她没看错他。 “江信，以后弟弟有危险，你去找能帮忙的人，不能白白把自己折进去。” 石头闻言心里一热，孺慕看着江岚，他的岚姨，是真心为他好的，他怎么能不对小新好呢。 没过几天杨帆的父母就回来了，给丁先生带了重礼，却被丁先生拒绝了。 并嘱托他们已经惩罚过杨帆，不可毒打孩子，凡事过犹不及，要好好教导杨帆。 杨帆的父母连连称谢，并提出要给杨帆转学，去他们做生意的地方读书，不能让老人带着杨帆了。 丁先生也赞成杨帆跟父母在一起，痛快批了转学手续，并告诫杨帆好好读书，凡事三思而后行。 杨老太太自然哭天抢地，却被杨父以镇老宅的名义留下，她直喊儿子不孝…… 江岚听说这件事摇摇头，转瞬抛之脑后，自己的事情多着呢！ 如今辣椒种了几十亩，基本赵家村每户都种了两三亩，再多是不能了，不能过多占用粮田。 虽然赵家村富裕了，村民们也没有不种地了，最多雇了人帮忙种，农民不种粮食怎么行，还要缴纳税粮，还要自家吃呢。 再说了，政策也不让，辣椒种多了固然收益高，物以稀为贵，那两亩辣椒江岚开的价格就超过了二十亩麦子。 也不是没有人活络心思想多种的，赵里正不让，其实是上头不让，之所以之前没说过是因为没有那么贵的菜吸引农民去种。 一种菜贵了，大家都去种，粮食就少，粮食少了大家不够吃，就要去买粮，买粮的多了粮食价格就上涨。 这世上，不管是天王老子还是贫民百姓，都要吃粮，粮价上涨会引发社会动荡不安。 农民不懂，县令懂，江岚也懂，说了不让种就不种，这几十亩肯定够目前香满楼本县和外县的十几家店用了。 以后再扩展就慢慢筹划。 妆美坊在孟河县已开设四家分店，还在孟河县南边的丰阳县开了两家分店。 而凤阳县再往南，就是大庸府了。 香满楼也该在大庸府铺开，这阵子酒楼和妆美坊都要在府城开设，怕是会很忙。 周稻和赵云峰被她派到大庸府先买铺子，府城里藏龙卧虎，不可小看。 赵云峰要好好在那里考察市场，虽然离得不算很远，他也这都半个月没回来了。 余桃的孩子一岁多一点，正是可爱的时候，余桃整个人被儿子萌化了，事业心就不那么强，反正老公挣银子多。 她推荐赵三福去府城，都知道去府城肯定前途更大，但她目前只想下工回家就看到相公孩子，一家三口幸福团圆。 三福还是单身汉一个，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相反，他正是往前冲的时候。 他当然一百个愿意，预备下次周稻和赵云峰回来的时候，他们和三福一起去开拓市场。 第一百二十章 水到渠成 江岚去了书铺，给小新挑两本薄一点的杂书，看系统评定的十本，有没有质量要求。 挑了两本游记类型的，薄薄的带回了家，小新也学了两年字，大多字都认识了，不认识的可以请教隋先生。 果然杂书比正经书好看，小新看第一本一时间有些爱不释手，晚上睡觉还惦记着。 江岚怕他迷恋小说荒废学习，只得给他定下规矩，每天下课必须在隋先生那里写作业，写完作业吃完饭在家看杂书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小新年纪还小，不能把眼睛看坏了。 杂书不讲究读通，只要浏览看完知道故事就可以，很喜欢的话就看认真一些。 两三天小新就看完了。 智书看到夏商周亮了起来，不惜耗费为数不多的能量传话：“第一道门可以开启啦。” 小新在手上画了文字进了系统。 江岚早有准备，抱他在怀里，小新觉得很奇妙，他能感觉到娘亲抱着他，虽然他闭着眼睛在系统里。 那扇夏商周的门轻轻一推就开了，智书在小新身前身后打转：“快进去快进去！” 小新进去阅读了书，知识增加才气增加他的能量才能缓慢恢复。 小新越是才华横溢，他越是能量强大。 进去后发现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屋子，摆着整齐的两排书架。 书架上摆着很多很多书。 “好多书啊！” “这还是筛选出来的！至少千人阅读过认同是有影响的书才会摆在这里。” “你先看史书！” 理解了历史才能理解这几个朝代的文化。 智书引导小新到夏商周的史书那里，小新坐下看了起来， 他本来就是热爱学习的好孩子，一看没停下来，不知不觉看完了一本夏史。 翻完最后一页他才发现自己呆了很久。 “啊！娘亲怎么没叫我，肯定很晚了！” “不用怕，门里面的时间比外面慢，你在这里看了两个时辰，外面才过了一刻钟。” 且越往后的门里面，时间越慢，小新的才气涨到一定程度，能解锁更多的系统附加功能。 这些智书暂时没讲，反正早晚小新也会知道。 虽然智书说了外面才一刻钟，小新还是有些急，默念我要出去，就和江岚对上了眼睛。 小新久久不说话。 江岚忍不住：“怎么样？推开门了吗？都有什么？” 小新奇怪道：“娘亲，你不是不让我跟你说吗？” 江岚扶额：“你不要主动跟我说，我问的时候你可以说。” “哦，推开了，里面很多书，智书还说里面的时间慢，在那里两个时辰，家里才过一刻钟，我在里面看了夏朝……” 小新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看的内容，说了很久，娘亲都没有打断他。 “渴了没有？” 在里面两个时辰不喝水，出来又说了这么多话。 嘿嘿嘿，还真渴了。 江岚给他倒了水：“明天进去可以问问，能不能带水进去。” 但小新如今进去也是光意识进去，估计是不行。 也到该睡觉的时候，江岚哄了小新睡了。 亥时入睡，五更天起床，也能睡五个时辰，加上午休，小新的睡眠时间还是够得。 次日五更天，江岚醒的时候把小新也拉了起来，小新还有些困。 “第一天习武，不能迟到。” 江岚听到石头喊小新了，石头这个孩子，自律性很强。 小新也听到石头喊自己，他半梦半醒的让念念穿衣服，等到圆圆给他擦了脸后，彻底醒了过来。 江岚经过昨天的事，对石头感情上越发亲近。 自己肯定是没有时间亲自照顾他的，给他找个贴身伺候的吧，圆圆也很妥当。 之前石头一直是拿工钱，随着香满楼一起发，江岚找了时间跟忠叔说，石头和小新以后每月拿月钱五两，家里仆从称呼石头为大公子。 并拨了圆圆为大丫鬟照顾石头，另外买了两个粗使丫鬟洒扫洗衣，照顾石头爷爷。 这样石头身边照顾的人就跟小新的一样了。 让石头搬到东厢房，前面的他都接受了，这个他坚决不肯。 “我现在住的地方就很大，比我当初在城隍庙好很多了，东厢房要留给小新弟弟长大住，我不去。” 好在倒座门的地方不小，江岚便给他修了小小的院子，有隐私性。 吴青来教两个小娃娃练武，练武万变不离其宗，都是从强化自身身体素质开始。 所以两个孩子的第一步也是要稳，卧似弓，站似松，练站立练姿势。 训练一个时辰去洗澡洗漱吃饭上学。 这么训练起来很有用，两个孩子饭量都大了很多。 晚饭的时候吴蔚问：“小新的生日是八月哪一天？眼下都快初十了。” 江岚一口鸡蛋含在嘴里，慢慢咀嚼，咽下去后才说：“八月二十二。” 自己和小新穿来那天是八月二十二，是她们的新生，算作小新的生日吧。 “嗯，到时候给他好好过个生辰。”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也没见过你过生辰。” 呵呵，自己一个孤儿，孤儿院都是统一时间过生辰的。 江岚摇摇头，“小时候家里穷，饭都吃不起，别提过生辰了。” 之前聊起过，江岚只说是南方水患逃到这里的，从不肯细说，每个人都有不肯诉诸于口的隐私，吴蔚便不再问。 “总有个时间吧？要不然跟小新一起过？” 江岚笑了，挑眉看他：“那你就省下一份生辰礼物了？” 吴蔚伸手拂过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别回江岚耳边：“那不能，一起过也是两份生辰礼。” 经过这一年的相处，江岚习惯了吴蔚的存在和照顾，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她略楞了一下，站起身，低头去盛汤掩饰自己的微囧。 可惜丹丹善解人意的夺过饭碗：“小姐我来盛。” 手里的碗被人拿走，江岚有些手足无措，被吴蔚刚才不经意触碰到的脸颊微粉，有些恼怒的瞪他一眼。 吴蔚丝毫不在意，他脸皮厚惯了的。 “你想要的什么生辰礼物？” 还接过丹丹手里的碗，放到江岚面前。 江岚坐下来，汤匙舀了汤，却遏制不住自己的内心的小甜蜜，弯了嘴角。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收下定情信物 “我不过生日。” 吴蔚看到她醉人的笑颜，心花怒放，两个人的感情水到渠成，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回吴宅的墙头想起来江岚那一笑，罕见的差点倒栽下去，惊爆了暗卫的眼球。 回到了吴宅，只觉得满身的精力无处发泄，刚从江宅出来，不能再回去，也怕江岚不好意思。 他连夜去了赵家村后山，在演武台上打翻了几个副将。 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副将们都疯了，将军这是怎么了？脸上的笑容裂到了后脑勺，手下却一拳比一拳狠。 莫不是撞了邪？ 江岚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没一会儿就情不自禁的笑，想起跟吴蔚当初一起钓鱼，一起听书，一起赏花…… 那两幅画他说要装裱，到现在也没给江岚。 自己当初真是信了他的鬼话，什么觉得自己性格磊落，只想做朋友…… 这分明是以退为进，步步为营。 不愧是不败将军，兵法善学善用，追个女孩子也用上了三十六计。 小新看着娘第八次笑着摆弄屋里的菊花——是吴叔叔饭后命人送来的。 那菊花被她摆弄的都要谢了…… “娘亲，你怎么啦？” 江岚回过神，看到自己手里七零八落的菊花花瓣，啊，这花不成了。 揉了揉自己的脸，不能再笑了，不就谈个恋爱，咋这么上头。 “小新你去系统里看书，顺便问问下一道门怎么能开。” “娘亲你自己没事吗？”小新都看出了娘亲不对劲。 江岚大囧，“娘亲没事，你去吧。” 小新半信半疑的看了娘亲一眼，在手上画了文字，进了系统。 智书嗖的飞过来：“你可来啦！我等你等的书都黄了！” “你本来就是黄的！” “哎呀你是被文曲星认定的天选之人，怎么这么傻，这里的时间慢，应该天天呆在这里啊，还有我本来是白色的书！就是等你等了几百年才变黄的……” “好好好，我进去看书。” 如果不打断他，这本书大概能说到天明不喘气。 “唉，也不用急，可以再给我说会儿话，毕竟我是万年难得一见的文曲星系统选中的管理员，跟我交谈你会受益匪浅……” 小新头都大了，推开门进了去，这门一关，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静悄悄的。 聚精会神的看完了商朝历史，他的记性很好，基本过目不忘，要不然也不会被文曲星系统选中。 他出去后，智书飞过来。 “你可以看得快一点的，你们凡人寿命短，可经不起浪费，你怎么不天天呆在这里啊……” “当然不能，我还有娘亲，还有朋友同学先生，我呆在这里即使什么都懂了，不能见娘亲，也没意思。” 小新很认真，隋先生教他，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是最重要的，以人为本，自己和身边的家人朋友是最宝贵的财富。 他让小新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 智书难得被噎了一下。 “哎呀，你们凡人的感情就是麻烦……那你要天天来。” 这里有那么多书，小新很喜欢：“这是当然的。” 他还记着娘亲让问的：“我可以带水进来吗？” “现在不能。” 小新反应很快：“那就是以后能？” “嗯，等你打开第三扇门，我的能量足了，才能开启更多的权限。” “但是你不用带水和食物这些，在这个里面，你的代谢也慢，是不会饿的。” “什么是代谢？” “哎呀就是你的身体需要摄取能量，还需要排泄废物……”看着小新依然不解的眼光。 它无奈地晃了晃：“等你以后看得书多了你就懂了。” 小新点点头：“那怎么样可以打开第二扇门？” “看够一百本书。”听起来不算难嘛。 小新这个时候还没学算术，不知道这么十倍十倍的增加，后面是挺恐怖的数字。 “我在这里看得书算吗？” “自然是算的。”嘿嘿嘿，那这个系统就是个作弊神器了嘛。 出去，外面仍然是过了差不多一刻钟。 江岚听了他关于系统的一些操作，既然代谢慢。 “那以后你在里面可以呆的久一些。” 小新读的书越多，才气越盛，唠叨书和小新得到的权限越大。 目前的目标是把第三扇门打开，到时可以带东西进去，听那个唠叨书的意思，说不定还可以带人进去。 若是可以带东西进去，说不定小新能身体进去，那就是危险时候万无一失的避难所啊。 第二天还要早起习武，母子俩不再说话，让小新睡了。 吴蔚来吃早饭，这次吃完没有急着走，等到石头小新去学堂后，喊退了下人。 从怀里掏出还带着温热的玉葫芦给江岚。 “我娘留给我的，说是留给以后儿媳妇的。” 娘亲其他的首饰都在妹妹那里，吴莲出嫁的时候他都给她做了嫁妆。 只有这个，是当年娘说明了要给儿媳妇的。 爹和娘感情极好，当年爹战死沙场，遗体回来的时候，娘看到遗体，一滴泪都没有。 众人只以为她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想到她已是报了必死的心志。 办完爹的后事，头七那天，娘自缢在自己的卧室里。 只留信说对不起他们兄妹俩。 江岚看着那个出手温润，品相极佳的玉葫芦，再看着吴蔚朗目剑眉，眼睛里有一抹藏不住的紧张和黯然。 少年时候丧双亲对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法抹去的伤痛。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接下。 吴蔚看到她接过玉葫芦，眼睛亮的的像夜晚北方那颗星星。 “我给你戴上。” 他小心翼翼绕到他身后，把玉葫芦的红线系成死结。 两个人相对无言，之间的空气氛围甜的要粘稠起来了。 吴蔚先打破安静：“我如今父母都不在，已禀告过陛下不过问我的婚事，所以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 …… 江岚忍不住笑：“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吴蔚低笑，执起江岚的手：“早吗？我等了很久了。” 初陷感情的情侣，恨不得天天在一起，几乎都会忍不住想到一辈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谈个恋爱吧 想到归想到，江岚却真没想嫁人，她和吴蔚都无父无母，没人催婚，急什么？ 再说，万一相处几个月几年，彼此性格不合呢？ 虽然江岚没谈过恋爱，却看过一些恋爱语录。 所有感情中，恋爱前期的暧昧是最迷人的，那就慢慢谈着呗。 “还是再相处些日子吧，万一性格不合你也可以再找别人……” 吴蔚脸都黑了：“你心里想的是你可以另找别人吧。” “嘿嘿嘿……” “咱们已经相处了快两年了，你觉得性格合不合？” “不一样的，作为朋友相处和作为恋人相处是不一样的。” 这个时候没有恋人这个词，但不妨碍吴蔚能听懂，她亲口承认了。 “那我们要做多久恋人可以做夫妻？” “你很急？” 江岚挑起眉毛，有些威胁的看着吴蔚。 “呵呵呵，我不急。”才怪。 自己都二十五了，且如果对面是别的女子就算了，江岚可是敢换人的。 “等我觉得我们俩的感情可以成亲，就可以了。” ……这听起来很没底啊。 “我要怎么做，你觉得我们可以成亲？” “现在，我就觉得我们说这个太早，至少要恋爱半年以后再说。” 吴蔚磨了磨后槽牙：“行！” “怎么样是谈恋爱？” 在现代谈恋爱就是吃饭看电影旅游出去玩，换算成古代就是—— “就是两个人单独相处，一起喝茶，游湖，观赏美景……” 说着说着江岚声音小了，这不就是之前两个认做的事嘛。 她瞪吴蔚，这个老谋深算的，不知道之前是不是谈过恋爱，怎么这么懂。 “说，你之前是不是有过恋人？” “没有啊！” “那你怎么这么会！” “会什么？” 江岚白他一眼。 他拉过江岚的手。 “我是想靠近你，心里想如何，就那么做了。” 牙要甜掉了。 “想天天跟你在一起。”吴蔚认真的看着江岚。 江岚忍不住翘了嘴角。 “我要去香满楼了，最近很忙。” “要不要我帮你？” “做生意又不是打仗，你帮什么？你去忙你的。” “确实有些事情，那我晚上回来。” “嗯。” 吴蔚却不松手。 “不是有事吗？” “再等一会儿。” …… “还走不走了？” “嗯。” 仍然不动，江岚都败给他了。 “我能不能抱抱你。” …… 这怎么能问？她怎么回答？说能太不矜持，说不能……她还挺期待的…… 江岚不说话，吴蔚大胆的拥她在怀里。 两个人静静的相拥。 还是江岚先说话：“去忙吧，又不是见不到了。” 吴蔚：“嗯。” 等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手，明明晚上就回来吃饭能见面，现在却还是舍不得。 美人怀，英雄墓啊。 人总是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抛却责任任性妄为，却也只能是想想。 “我走了。” “好。” 吴蔚翻回吴宅，骑马去赵家村后山。 他的身份张县令已经知道，上次李玉灵来了之后已经暴露，索性大大方方的练兵。 被吴蔚放开后，江岚摸摸自己的胳膊，秋日里还是有些凉的。 既然要过小新的生日，就要好好过。 不必大肆铺张，请一些好朋友就可以，像余桃一家，赵云峰一家，吴蔚，张晴晴，郑垣。 写了几张请帖，江岚去了香满楼后院。 赵云峰三人回来了，拿了两个铺子的租赁文书，以及府城一些酒楼的特色、价位、位置的相关分析资料。 还有府城胭脂铺子的价位、客群、位置、口碑。 这些都是江让他们务必要调查清楚的。 做的很详细，他们已经做过临县的，府城只不过数据更大一些。 江岚一一看过，觉得没什么大的疏漏，让他们结合当地的情况随时变动计划。 培养出得力的手下就是好，看完就没事了。 她出去给小新找生辰礼物。 逛了书店，古玩店都没有什么收获，漫无目的的回家，看到吴蔚的铁铺。 有了！小新不是刚开始学武艺，送他一个短剑。 吴蔚的铁铺是用来挡人耳目的，他实际是在研究蒸汽船的管道，自然不能在他铺子里。 江岚去找了常打交道的铁匠，说清楚自己的要求，要求短而锋利，要求暂时不开刃，小新还小。 忙起来时间就快，很快到了回家吃饭的时间。 厨娘今天做了烧鱼烩，吊了菌汤，很鲜，江岚和小新都用完一碗，吴蔚还没回来。 这在以往也是常事，甚至他不来吃饭也是常事──毕竟是一人一下万人之上的将军，忙才是正常的。 可是今天，江岚觉得他肯定回来，吃过饭小新和石头去隋先生那里写作业。 江岚让人把菜温着。 果然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太阳完全下山了，吴蔚翻了过来。 进来先道歉：“今天实在太忙，有些事必须处理……” 其实他不必解释的，他们也没有约定好。 但江岚听了心里很熨帖：“快点吃饭吧。” 丹丹和圆圆上了饭菜，江岚把汤碗给他：“今天这个汤好喝。” 用完饭吴蔚起身顺势拉着江岚的手。 此时丹丹在屋里伺候着的，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别开脸笑。 吴蔚和自家小姐总算捅破窗户纸了！ 她们几个侍女私下议论过，两个人会不会要到明年才能互相坦白心迹。 江岚看到侍女笑，却没挣脱，她正经谈个恋爱怎么啦！ 出去后飞飞和丽丽在外面值守，看到两人拉着手急忙低着头憋笑。 主子总算把人追到手了，太不容易了。 两个人在花园慢慢的走着，说着不着调的话，却都觉得很温馨，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一会儿石头和小新回来了。 石头看到两个人握着手，他已经十岁，有些事是懂得，咳咳两声，回了自己院子。 小新却傻乎乎的过来：“吴叔叔，你怎么拉我娘亲的手？” “怎么了，不可以吗？” “不是……你以前不拉的啊！”小新突然发现问题在哪了。 吴蔚笑着抱起他：“吴叔叔拉你娘亲的手，以后就会一直跟你们生活在一起，你愿意吗？” “可是，我们现在不就是生活在一起吗？” 除了没有一起睡觉。 吴蔚噎住，江岚推他，不让他再说话。 “该睡觉了。” 吴蔚单手抱小新，再次拉起江岚：“再逛一会儿，今天有点撑。”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蒸汽船雏形 好不容易把吴蔚哄回家，江岚带着小新火速洗漱睡觉。 小新每天睡前可是有任务呢！ 不过小新也五岁了，这个年龄在古代，其实可以分房了。 江岚试探的问了一句，小新坚决反对。 江岚只好徐徐图之，先分床再说，好在自己无所谓，又没相公。 小新在手上画了文字进入系统，智书发现他来的时间基本固定。 “来啦来啦，其实你这种文曲星记性都好，一本书不用看那么久，反正你也记得住……” “有时候看到好的地方我要想一想啊！” “不用想不用想，你就先记下来，以后慢慢想，快点看书让我攒能量啊！我能量够了能跟你一起出去………” 小新吓了一跳，他才不想让他出去，想一想，他正在吃饭读书，突然一本书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你出去干嘛？” “哎呀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智书大人在这里寂寞那么久，都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是哪个世界，有没有别的可爱睿智像我一样的书书……” “停停停！”每次小新不叫停他就说个没完。 “我要进去看书了！你还是不要随便出去的好。” “你放心吧，我出去了也只有你看得到我，别人肉眼凡胎是看不到我英俊潇洒的书面的……” 不等他吹完，小新推开门进去。 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先多看书，记下来，以后再思考也是一样的。 今天他看了周朝历史，还看了三本人物传记，才推门出去。 智书很高兴，自己的能量终于有一丝增长了：“小子，不错！就这么看，本书能量增加了，以后就可以没顾虑的跟你在外头聊天……” 小新头都大了。 “在外面你没事别跟我说话！会很怪的！” “哎呀你这个小鬼……” 小新逃了出去。 可是智书阴魂不散的声音在他脑子里想起。 “跑那么快干嘛？在外面说话可是花我能量的！你在外面看的书也算的，别浪费……” “我知道了，你没事不要在外面跟我说话，要不然我还慢慢的看。” 让他没有能量他就不唠叨他了。 智书：“切！”就不做声了。 把发生的事跟娘亲说了后，娘亲也很同情他，摊上一个话痨系统，命啊！ 次日饭桌上，江岚跟小新商量。 “五岁生日后，给你做个小床，放在娘亲屋里，男女有别，你们老师慢慢会给你讲礼仪，以后我们分开睡好不好？” 小新眨巴着眼睛不情愿。 吴蔚心里暗喜，分了床后就是分房，能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咳咳，男女五岁不同席，是该分床了，吴叔叔给你做个结识漂亮的床，再给你挂上玩具。” 江岚浑然不觉吴蔚的心思，还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娘亲和吴叔叔都这么说，小新只好委屈巴巴的点头。 “娘亲，你给我什么生日礼物啊？” “娘亲已经在准备啦，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好不好？” 小新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什么啊？” “说了就不是惊喜了。” “吴叔叔呢？” “吴叔叔不是答应给你做个床吗？”吴蔚逗他。 “啊……” “逗你的，快点吃饭上学，少不了你的。” 江岚看着旁边等着的石头。 “石头你什么时候生日？” 石头摇摇头：“不记得了。” 小时候隐约记得生日吃个鸡蛋，后来流浪，饭都吃不饱，就不记得日子，也不记得生日。 “要不然跟小新一起过？” “这样不好。”他不想分散小新弟弟的喜悦。 “怎么不好？” 石头没说原因，只是笑着仰起脸，露出可爱的酒窝。 “岚姨如果想给我过生辰，就在小新后面一天吧。” 也好，这样石头也有他自己的朋友可以请。 石头和小新去上学。 几乎两个人刚踏出院门，吴蔚就握住江岚的手。 江岚抽了抽没抽出来，无奈道：“以后不要当着孩子的面拉我手。” “没事，他们会习惯的。” …… “给你说一件事情。” “嗯。” “赵家村后山有铁矿，还很多。” “啊！这种事也能给我说？” 吴大将军这是开始公私不分了？ 吴蔚捏了捏她的手。 “马上要公示了，铁矿很多，前面探路探了近一年，准备大批量招人开挖。” 这还差不多，她其实不想听他那些国家机密，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那是要征收徭役？” 征徭役百姓很苦，干活多吃的少，遇上狠毒的监工，略休息下就被抽鞭子。 “我已经上书陛下，徭役辛苦，会给工钱。” 干得漂亮！ 江岚眼睛亮亮的看着吴蔚。 “吴大将军体恤百姓，仁心爱民。” “有奖赏吗？” 江岚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她男朋友绝对不输后世的顶流流量男星。 不占便宜好吃亏。 但不太好意思，在他握着她的手上嘴唇快速蜻蜓点水沾了一下。 吴蔚差点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 江岚不好意思他脸皮厚啊！ 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自己怎么能怂，他把她按在怀里，在额头轻轻一吻。 双手环绕，馨香满怀，不舍得放开。 很久过后，江岚闷闷的说：“有点热。”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吴蔚的体温一向高。 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们去看看我给小新做的生辰礼物，你也可以提建议。” 去县里的铁匠那里，短剑坯子已经做出来，吴蔚仔细看了。 “为了防身用的，不要装饰，锋利就好。颜色要深暗色不引人注目。” 跟江岚想的一样，果然军警不分家。 铁匠记下了。 吴蔚摇摇头：“本来我今天也想给他做个趁手的武器做生辰礼物，被你抢了先。” “那你想别的，反正我这个快好了。” 出了铁匠铺， “隔壁的蒸汽船造出了一个小的，咱们去看看。” 这么久了，终于有了大的进展。 到了吴宅，一个一丈长的船，造型有些奇特。 像传统船只一样有着船帆，高高张起，甲板上有跟蒸汽小马车一样的装置，船的中间装了两个像马车轮子一样的明轮，还竖着一个高高的烟囱，大多是金属制作。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挖铁矿 江岚看了后感觉没什么大毛病，具体怎么样还要下水后再商讨。 “这还没下水试过吧？” 宇文钧摇头：“吴大将军说过几天试用。” 到时候在湖上试试，还要清场。 没过两天，县衙贴出告示，召集人去挖铁矿，每家每户必须出一个壮丁，但有工钱，一天十五文。 铁矿一般在山里，工作量不小，但比起以往的徭役，修路挖河，不给钱还不管饭，已经好的多了。 而且听说这次挖铁矿由吴大将军监管，吴大将军是什么人，爱国爱民，自然不会让监控刻薄徭役工人。 故而没有引起什么不好的言论，家家开始商量出谁，不想出的可以掏五两银子，让官府去找那些愿意多出人家的庄户。 五两银子不少，一般的家庭都是情愿出人，要多长时间才能挣出五两银子啊。 何况这次官府还给工钱。 江岚家没有壮丁，自然不在其列。 去山里挖矿不是只有人那么简单的，还需要雇佣医者和伙夫。 吴王拨给吴蔚的款项自然是充足的，他从不让吴蔚在军费上为难。 而吴蔚也绝不会贪下一文钱，一是他不屑，二是他不缺。 他母亲出自名门，嫁妆丰厚，他全给了妹妹，但定国公祖上三代留下的田产铺子府邸，就够他奢侈的花十辈子了。 更不用提他这些年战功赫赫，吴王给的赏赐和他分内的战利品。 他的家底厚的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 他只报了要发放徭役工人工钱上去，吴王批示同意后拨了款项下来。 其他的都是他说了算，例如管不管饭，管不管医。 他照搬了军营那一套，雇佣了三个民间大夫和五个做大锅饭的厨子。 在山里挖矿磕磕碰碰难免，有工钱，管吃，还给免费看伤，老百姓们觉得这差事算不错的了。 故而最后报上来的名单居然比预计的多几十个，也是意外之喜。 这说明有的人把这个当成正经的工来做了，比起以前一说要有徭役，家家户户尤其是贫困人家都是愁云惨淡。 有了工钱，反而给了有些老实巴交找不到散工做的人一条活路。 所以还是国泰民安好，朝廷有宽裕的银子，当政者只要不是本性残暴，一般也不会故意苛刻老百姓。 为了表示对县衙和吴蔚的支持，香满楼自然是要出一个厨子的。 胖媳妇陈嫂子自告奋勇站出来，这一年后厨不停忙碌她瘦了不少。 “东家，我在这后厨帮忙一年多了，打下手也学了不少，不敢给顾客们做，让我去练练手吧。” 做大锅饭要从早到晚，挺锻炼人，她不怕辛苦。 江岚自然是支持的。 “去吧，香满楼也照常给你发工钱，回来让大厨们考教一下，可以的话就能当厨娘了。” 陈嫂子喜出望外，厨娘的工钱至少比现在多一倍！ 托江岚的福，她婆婆和孩子现在能吃饱饭了，孩子长得壮壮实实，她准备再存一年银子，让孩子去学堂试试，看看是不是那块料。 行的话，以后不用做苦力谋生计了。 香满楼如今每天上午巳时的羊骨汤都是她来熬，她来发放，她忘不了最初那盆羊骨汤的温暖，也一如既往的温暖了其他需要的人。 去矿上做饭也是有工钱的，这样她能拿双份工钱。 既然要支持，只送个人去不太好看，江岚索性送了三只羊和六百斤面。 至少让役工们前三天吃顿好的。 开工时候江岚和陈嫂子乘着马车拉着物资到了赵家村后山。 安排着人卸东西的时候意外看到了张晴晴。 张晴晴如果是作为县衙方的话，一点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打扮朴素，跟一个大夫站在一起说话，神情关切。 那个大夫，就是仁义堂卖给江岚蜜枣和山参的李大夫。 难道李大夫来这里仁义堂也给双份工钱吗？ 撇开这个不谈，张晴晴跟他的关系耐人寻味，之前从未听晴晴说过。 江岚走过去，探究的眼神看了张晴晴，又看李大夫。 张晴晴有些紧张，被闺蜜抓个正着。 “江岚你怎么来啦？” “我送我们的厨子来这里做饭。” “啊，真巧，我送朋友来这里行医。” 呵呵。 江岚转头跟李大夫打招呼：“李大夫宅心仁厚，不在医馆坐诊，来这里受这份辛苦。” 李空青注意到江岚和张晴晴的亲密，神色如常。 “不辛苦，上午在这里，下午回仁义堂，拿两份工钱。” …… 就知道。 总觉得这个李大夫很缺银子的样子。 挖矿第一天上午基本都是在分组，认地方，认监工，还没正式开始干活。 吴蔚也在现场，看到江岚在，丝毫不犹豫的走过来。 “羊和面都是你送来的？” “对，你和晴晴家的工作，我总要支持一下的。” 活羊不好运送，直接现杀了送过来的。 “明天后天还有一只羊，我只送三天。” 那边已经垒好灶台，用山泉洗完羊骨开始炖汤了。 如今吴蔚的身份已经挑明，认得他的人不少，有役工议论。 “这伙食有这么好？天天吃一只羊啊！” 虽然分到每个人头上没多少，但也是肉啊。 陈嫂子解释：“我们香满楼看大家辛苦，前三天炖羊骨汤给大家喝，再往后就没有了。” “那个跟吴大将军说话的女子是谁？” “好像……是香满楼的东家。” 哦…… 大家心照不宣的住了口，英雄美人站在一起，都懂。 细看两个人长的匹配不说，吴大将军声名在外，江岚在临昌县名声也不差，香满楼的辣锅是一绝，幸运屋也圆了一些人一夜暴富的梦想。 更不要说悲田院的开设，让大家关注了那些弱势群体。 江岚只是默默低调的维持着悲田院的正常运营，并不曾用悲田院赚一点利益。 但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你做过的事都会看在眼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仁商的也名声也传了出去。 陈嫂子熬了三大锅鲜香奶白的羊肉汤，做了一年多的，轻车熟路。 已经干了一会儿活的役工都禁不住把眼神飘过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张晴晴和李大夫 要是以往的徭役监工，必定要挨鞭子的。 但这个挖矿工程，吴蔚提前开了全体大会，不许无故抽役工鞭子，而且监工们的眼神也在往羊骨汤上飘。 香满楼的涮羊肉可是一绝，却不是一般老百姓吃得起的。 免费的羊骨汤很多人听说过，要等到巳时，做工的人早该上工了，不是饿的没办法，且没生计可做，有手有脚的不会等到那时候的。 随便去做点苦力也能挣几文钱买点粗粮果腹了。 不是没办法，谁愿意去讨免费的东西吃呢？ 总监工就是凌飞，他胳膊上的伤已经不碍事了，闲不住，自请来这里干活。 他看着大家都心不在焉，也快到午时了。 监工大多是军队的小头目，凌飞笑骂着。 “一个个都是饿死鬼吗？闻到饭就走不动！开饭吧！” 大家欢呼一声，去排队打羊肉汤，一看，嗬，大筐里还是白面饼。 一口肉，一口汤，一口饼子，吃的真带劲！ 江岚和张晴晴吴蔚也跟着吃的大锅饭。 午饭后，两个女孩子要走，而第一天，吴蔚挺忙，走不开，只能目送江岚和张晴晴离开。 张晴晴看吴蔚黏在江岚身上的眼神，和两人神态言语间藏不住的亲密。 “你们……” 江岚大大方方承认：“试一试。” “哇，你不声不响就拿下了全大吴待字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厉害。” “全大吴的梦中情人？也是你的？” “才不是！” 张晴晴想都不想的否决，吴蔚离她的生活太远了，但她就觉得跟江岚很配，虽然在世俗眼里她的身份要比江岚高一些。 但江岚，是与众不同的。 每个熟识江岚的人都这么认为。 “那你的梦中情郎是谁？那位李大夫？” 张晴晴羞红了脸，强撑着嘴硬。 “他叫李空青。” 江岚却没打算放过她。 “去看大夫还需要问人家的名字吗？” “不是！” 张晴晴跟江岚说了她和李空青的相识的起因。 上年重阳，她哥哥介绍好友给她认识，也是觉得那好友文采斐然，是个有前途的，已经考中秀才。 她要跟秀才和哥哥去爬山，所以回绝了江岚。 秀才选的山陡峭险峻，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下山时不小心滑倒，还拉了张晴晴的袖子一把。 万幸两个人都摔在山边的林子里，被树挡住，秀才受伤不轻，张晴晴还好一些，毕竟有秀才垫着，缓冲了不少力度。 李空青那天也登高，看到有人受伤，他随身带的有止血草药，刚好能用。 只不过也要了哥哥一两银子。 两个人都受了伤，需要人搀扶，李空青无所谓，草药不值钱，赚了一两银子扶着他也无妨。 哥哥扶着张晴晴，李空青扶着秀才下了山，下山路上，哥哥和秀才还每人买了李空青一瓶止血粉。 …… 那个秀才出了丑，还连累张晴晴摔伤，自觉无颜再见佳人。 相亲的事就此作罢。 此后很久，一次张晴晴陪母亲去仁义堂，发现李空青在那里坐诊，还卖给她们两袋子蜜枣。 而后她就忍不住去找这个长相斯文清秀，要银子却丝毫不手软的大夫。 说话间已经回到江宅，张晴晴还有很多事要跟江岚说，索性先不回家。 念念沏了茶，拿了张晴晴爱吃的点心。 江岚递给张晴晴一杯茶。 “那你们现在……” 张晴晴脸上有些红，眼睛里却闪着神采。 “他待我很好，只是还没说破。” 那就是心照不宣的暧昧前期了。 在相对传统的古代能够两情相悦不容易，江岚也替她开心。 “这个李空青很缺银子吗？” 虽说人生在世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离不开银子。 可是像他那样，做很多事都是为了挣银子，言谈间都是银子，也挺少见。 铜臭铜臭，任何时候爱财都不算政治正确，也很少有人把爱财放在嘴边。 张晴晴托腮：“按理说应该不缺，他医术极好，我有时去仁义堂，找他问诊的人是最多的，因他诊病很准，药也拿的适中。” “他的忠实病人说有些方子需要的药过于贵重，他也会根据病人的家庭情况换便宜些的替代药物。” 病好的慢些，只要能好就成，有些病需要的好药吃下去怕是让穷人家会倾家荡产。 “所以他的诊金不少，药铺里的蜜枣和人参都是他自己做自己采的，只给药铺一些柜台钱。” 江岚就疑惑了。 张晴晴继续说：“他的祖上就是大夫，他也很痴迷医术，家不是临昌县的，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 她问过他，他说起别的，把问题岔了过去。 江岚开玩笑：“总不能是个逃犯？” 张晴晴摇头：“我不相信他是什么逃犯，可能是有难言之隐吧。” 哪的逃犯还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 “他住哪里啊？”李空青身份有点问题，江岚的职业病又犯了。 “就住在城北，住的地方挺僻静，他买了个两进小院。” "你别傻着什么都不清楚就跟他在一起，至少要搞清楚来历家世。" 如果是别人，江岚不会说这些，张晴晴是她放在心上的好朋友，她觉得不对不能不提醒她。 “你放心吧！他肯定不是坏人。” 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 江岚咽下了这句话，只能自己以后留意下这个人了。 晴晴初涉情事，自然觉得心上人百般好。 看出江岚的不信任，张晴晴解释：“他的银子应该很多花到买药材上面了，他坐诊没有很多时间采药，我看到他院子里种了不少草药，他说很多是买的，挺贵。” 江岚却发现了她话里的不寻常的信息。 “你还去过他家？！” 这就是只许百姓放火不许州官点灯了，江岚是百姓，张晴晴是官宦人家的千金。 她这边吴蔚都一天三顿在家里吃饭了…… “就是有次他说家里有株药草开花了，极美，喊我去看……” 张晴晴嗫嚅着，随即又解释。 “真的就在院子里看了花，屋里他都没让我进，说要避嫌，冬梅跟着呢。” 秋月掌管了妆美坊后，冬梅接管了贴身大丫鬟的位置。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李空青袖子有血迹 张晴晴说了这么多，才想起自己还没审问江岚。 “还说我，你呢？” “我这不是顺其自然嘛，时间长了就在一起了。” 张晴晴一想还真是，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吴蔚就频繁的出现在江岚的周围。 只要他有空，经常是吴蔚江岚小新三人，或者加上石头四人行。 “这可是吴大将军，江岚你……” 她以前想过，如果江岚喜欢临昌县的谁，她父亲是临昌县的父母官，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了江岚去。 现在是个这么大的官…… 看着好友有些担忧的脸庞，江岚捏了捏张晴晴的脸。 “皱什么眉头呢，我不会被谁欺负的，即使我跟他最终没结果，我还是他救命恩人，你放心吧！” 她也相信吴蔚的人品，即使两个人最终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走到一起，她觉得吴蔚也不会伤害她。 她刚刚还觉得张晴晴初涉情事，无条件相信自己的恋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江岚做事一向靠谱周全，张晴晴想想也是。 “那就希望我们的感情都顺顺利利吧！什么时候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也能看看彼此的男人都是什么样的人，了解了就放心了。 江岚点点头。 “三天后小新生日呢！你可以带着你的李大夫来。” 张晴晴推她的胳膊，脸上是抑不住的笑意。 “什么我的李大夫！那你的吴大将军是肯定会在，对不对？得让他给小新一份重礼。” 拐走了人家娘亲，给多重的礼都是应该。 两个人笑起来，说起一些女儿家的话题，不再提男人们。 江岚和张晴晴一起写了剩下的小新生辰宴的帖子，让小厮送去给要请的人。 忙完帖子，张晴晴起身：“我也该回去了。” “还早呢！” 以往张晴晴来每次都待到小新快下学堂才走。 这时候明显还早。 什么都跟江岚说过了，张晴晴也大方坦然了许多。 “我去给李空青说三天后小新生辰的事情。” 现在是下午，李空青应该已经回到了仁义堂。 第一次正式带李空青见自己身边的朋友，要郑重一些。 其实遣一个小丫鬟去就行，可是说了一上去李空青，张晴晴莫名想见他。 江岚调侃她：“上午刚见过，你这是半日不见……” 张晴晴用帕子捂住江岚的嘴。 “你饶了我吧。” “走吧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张晴晴和冬梅一起去了仁义堂，李空青却不在。 药铺的小学徒也是熟悉张晴晴的，最近来过很多次的县令千金。 大家都说李大夫和县令千金好事将近，李空青撞了大运了。 “李大夫说家里有事，下午请假了。” 奇怪了，他家里就他自己，除了一院子药草，连个家养的狗猫都没有，会有什么事？ 张晴晴想不出来，让马夫去燕子胡同。 燕子胡同的院子大多是外来户买的或租的，基本都是一进两进的宅子，比较新比较干净。 胡同里住的人彼此间都不熟悉，毕竟不是常住居民，潜意识里彼此都不会深交。 李空青买的是两进院子，在胡同的最里面，燕子胡同的路很宽阔，过马车绰绰有余。 去敲了门，好久没人应答，张晴晴喊了一句：“李空青？” 良久没有回答，她想难道说的是他老家有事，离开临昌县了？ 可是学徒没说请的长假啊。 张晴晴准备走的时候，院里里传来脚步声，李空青打开了大门。 他刚洗过手，手上袖子上还有些水迹。 “晴晴，你怎么来了？” “你不方便吗？”张晴晴瞟了一眼院里，很正常的样子。 “没有，你进来吧。” 院子里有石桌，李空青拿了软垫让张晴晴坐下，没有请她去屋里。 两个人坐下的时候，张晴晴眼尖的发现李空青里面的衣服袖子有暗红色血迹。 “你受伤了？” 李空青愕然：“没有啊。” “你袖子这里……” 顾不得避嫌，张晴晴拉起他的袖子。 看到那抹血迹，李空青很淡定：“上午有役工摔了，给他处理伤口沾到了。” “你不用担心我，作为大夫，身上有血迹很正常，不一定是我自己的。” 自己误会了，张晴晴忙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 李空青看着她的手：“晴晴。” “嗯？” “我很高兴你这么紧张我。” 张晴晴别过头，嘴角忍不住上扬。 “谁紧张你。”兀自嘴硬。 “你来有什么事吗？”李空青不动声色把里衣袖子挽起来。 “三天后我好朋友江岚，就上午你见到的那女子，她儿子生辰，邀请我们一起去。” 李空青皱了皱眉头，江岚跟吴大将军关系匪浅，吴大将军必定也会去。 他不太想见江岚和吴大将军，那种直觉不太舒服，像兔子不想见老鹰一样。 看着张晴晴期待的眼神——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想带他见自己的好朋友。 他怎么忍心拒绝她。 “好，我跟你一起去。” 天色不早，张晴晴该走了，自始至终都在院子里谈话。 她良好的教养也没让她动过去屋里的心思。 虽然屋子里又不能见人的东西，李空青却神色如常，谈笑风生，心理素质异常强悍。 张晴晴主仆走后，李空青进了屋子里把全身的衣服都换了下来，以后还是要谨慎一些。 而且要挖个暗室，这样不安全。 万一吓到他可爱的小晴晴就不好了。 …… 小新人生中过的第一次生日，江岚费尽了心思。 提前两天开始准备，糊了很多可爱的小灯笼，涂成各种颜色。 带着一众仆从画了卡通小动物，剪成贴纸。 在布坊定做了可可爱爱的动物布偶，小小的。 还有一些瓷片做成的风铃。 在厨房众人的帮助下做了两层的生日蛋糕，几个人轮番上阵搅蛋清，搅了一个多时辰才成型，虽然不是标准的奶油，但蓬松感还是有的。 装饰上水果和自制的细细的蜡烛，像模像样。 问过小新，说他们甲班的同学学习都很刻苦，下学堂每次都是小新和石头先走。 由于去的时间短，跟同学们也都不熟，干脆今年就不请他们了。 有麟麟在呢，也是小新的朋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日蛋糕 生日也是要上学堂的，小新早上照常的跟石头出去。 江岚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现场。 卡通动物贴纸贴在窗户上，走廊上。 从进门到生日主场的花园里，挂满了小灯笼，风一吹，摇曳多彩。 准备了很多小红蜡烛，晚上装在小灯笼里，一定要满院子亮起来。 每个拐角挂了风铃，风吹过清脆悦耳。 花园里放了四张方桌拼成的大桌子，摆了一圈布偶，中间空着，等着放生日蛋糕。 下午江岚大显身手，做了卡通饼干，卡通点心……为了这些专门打造了一个烤炉。 让圆圆去取回了给小新和石头打造的短剑，基本一模一样，小新的刻上“新”字，石头的刻上“信”字。 下午，请的宾客陆陆续续的到了。 吴蔚是最先到的，后面跟着车队，拉来一张红木床，配备齐全的天蚕丝床上用品，红藤席，七宝枕，金丝帐。 还有一个扁平木箱子，看来就是小新的生日礼物了。 他看着院子里稀奇古怪，却充满童真的布置。 “一看就是你的创意。” 就像当初香满楼的一些宣传和一系列活动，很是与众不同。 “做的很好看。” 他含笑看着江岚。 “我今年生辰也在江宅过。” …… ？？？ “你什么时候生辰。” “还早，到冬天了。” 现在八月，也不早了，莫名其妙又承接了一个生辰宴会的江岚，觉得手在发抖。 吴蔚这种大男人，应该不喜欢生日蛋糕这种甜品的吧？ 张晴晴和李空青也来了，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和一些费心挑来的适合小孩子看的书。 刚好现在小新需要很多书，江岚把礼物收进书房里。 李空青带了蜜枣和人参。 “这个人参是我在一个山林深处采的，品相绝佳，这次就不收你银子了。” 他颇有些肉疼的送到江岚手里。 张晴晴好笑的看着他，觉得这财迷大夫怎么这么可爱。 江岚笑眯眯的收下，能让李大夫这么不舍，那肯定是好东西了。 没多久麟麟来了，从进门口开始尖叫，欢呼。 “哇，太漂亮了！” “太可爱了！” “啊啊啊啊我好喜欢，娘亲我生辰也要这些！” 江岚觉得事情不妙。 果然吴莲巧笑倩兮的问：“这是谁布置的呀？” 明知故问。 但这是吴蔚的亲妹妹，他在世上的唯一亲人，还是要交好的。 “我闲来无事琢磨的。” 吴莲摇着江岚的袖子撒娇。 “江岚姐姐教教我吧！” 她不知道江岚和自己谁大一些，但江岚这个姐姐当定了，说不定过阵子就是嫂嫂了呢。 只是教一教，不用自己亲手布置，江岚松了一口气。 “当然可以。” 余桃夫妇也来了，带着蹒跚学步的小砚台，是请隋先生起的小名，意为满肚子墨水。 大山抱着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着余桃亲手缝制的里衣，袜子。 “你白天做工，晚上还要带小砚台，哪里抽的时间做这些……” 江岚很感动，针脚细密，棉布柔软。 “有时候白天不忙做一会儿，晚上睡觉前做一会儿，大东家可别扣我工钱！我是给你儿子做衣服才偷会儿懒的！”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必须扣！” 几个人大笑。 “小新就喜欢我做的里衣袜子呢！” 从襁褓里穿到现在。 这是真的，江岚针线不行，那时候小新小，走不开，也没多少银子，买一些成衣并不怎么合适。 小新的里衣，袜子都是余桃张罗着做的。 孩子长的快，一年四季都要做，有时候还要改。 几个人亲亲热热的说起话。 吴蔚插话：“小新快要下学堂了吧？” 江岚瞄着计时冕：“嗯，还有两刻钟吧。” “我们一起去接他。” 吴蔚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拉住江岚的手。 吴莲：！！！ 哥哥好厉害！这是不是可以叫嫂嫂了。 余桃夫妇也瞠目结舌，如今江岚身边的人基本都知道吴蔚的身份，以前想过俩人凑一队，知道身份后就不敢想了。 只有张晴晴这个提前知道内情的最淡定。 江岚再大方也忍不住白了吴蔚一眼。 他好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她抽出手，却没拒绝他的要求。 小新很喜欢吴蔚，看到他接他一定会很开心，人生中第一个生日呢！ “走吧。” 果然，石头牵着小新走出来，看到含笑站在书院门口的吴蔚和江岚。 “吴叔叔！” 这没良心的小崽子！ 老娘给他准备生辰宴会准备了两天，手都酸了，他却径直扑到吴叔叔怀里。 小新没察觉娘亲的怨念，亲亲热热的跟吴蔚说话。 “吴叔叔你今天怎么来啦！” 又转过头：“娘亲。” 他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江岚顾不得刚才的一点点酸，好奇问：“你笑什么呢？” “因为你和吴叔叔一起来接我呀！就像别人家一样。” 小新指了指书院门口另一处。 一对朴素衣服的夫妇牵着中间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的手。 “我也想那么回家！” 今天他生日，他最大，江岚让马车先回去。 小新走在中间，吴蔚和江岚一人扯了小新一只手。 三个人闲庭漫步回了江宅，路上回荡着小新开心的笑声。 这幅场景很多人看到，吴大将军在临昌县有家有子的谣言风一般的在吴国传开。 回到家自然又是一阵子惊叹欢呼。 小新那么小的人，居然泪眼汪汪的看着江岚：“娘亲，我很感动，我好爱你！” 这顿饭属四个孩子吃的开心，连小砚台都指着饼干憋出了字：“吃……吃！” 余桃捂住眼睛。 “天啊，别的孩子都先会喊娘，这孩子先会说吃！”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每次吃到一种好吃的，麟麟都叫：“我生辰也要吃这个！” 蛋糕点了蜡烛后，江岚捂着小新的眼睛让他许愿，不许说出来，只在心里想。 愿望？他今天放学的时候就有个愿望。 希望和娘亲吴叔叔永远在一起。 最后大家分蛋糕，麟麟吃过后，更是急切的拉着吴莲：“娘亲我生辰一定要这个！必须要这个！” 江岚姨姨还让小新吹了蜡烛许愿望，蛋糕又甜又软，他从没吃过，他一定要！ 吴蔚点点头：“我也喜欢吃这个。”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智书的生日礼物 看着埋头苦干脸庞都沾上白色奶油的麟麟，吴莲忧愁的看着江岚。 怎么办？这可是未来嫂子，要是以后麻烦她专门去府城给麟麟做个生日蛋糕。 哥哥会不会揍自己？ 大家玩到很晚，江宅和隔壁吴宅都准备好了客房招待不能回家的客人们。 吴莲一家自然是住在隔壁，余桃一家和张晴晴李空青住在江岚这里。 客房很多，大家第二天用过早膳才各自回去了。 小新和石头仍然是要上学的。 家里的装饰不用拆下来，重新拨正修整一下，石头就在次日过生日。 石头的生辰简单了许多，就是江岚母子，吴蔚，吴青，石头和石头的爷爷。 几个人围成一桌吃了一顿温馨的晚宴，小新生日上有的饼干和生日蛋糕，石头都有。 除了蛋糕小一些，毕竟也没有那么多人。 石头收到了很多礼物，宋爷爷担着半个门房的责任，江岚也给他发工钱。他的银子基本花不出去，都是存着，这次石头生辰，他挑了一个足量的银手镯子。 “小孩子带银镯子好，富贵，健康。” 石头由着爷爷给自己带上，给爷爷磕了头：“爷爷，咱们都能健康长寿。” 他如今很坦然接受大家的好意，因为这里是他的亲人，他的师父。 小新生辰那晚大家玩的比较晚，次日晚上小新终于有机会拆自己的礼物了。 吴蔚那个扁平箱子里是一把精致的朱红色小工，没有箭矢。 小孩子谁能拒绝武器的诱惑，小新爱不释手，非要抱着睡觉，被江岚强行截了下来。 小孩子睡着翻来翻去，压在身下会不舒服。 赶他去空间里待一会儿，如果不出预料他空间后面的几扇门需要的书会成倍增加。 但这个系统，简直可以算是无敌系统。 按照如今知道的，夏商周——秦汉，那后面就是越来越近的朝代。 难道还会到21世纪吗？ 小新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远超当前社会的知识是多么巨大的财富。 文曲星系统，顾名思义，就是书本和知识的传递。 试想，在封建社会的冷兵器和手工时代，能得到超时代的武器，科技，机械的知识。 这个系统，强悍而可怕。 小新依依不舍的放下小红弓，在手上画了文进去。 果不其然，劈头盖脸就是智书的唠叨， “你怎么这么久没来？你还有那么书没看，别看你年纪小，你们凡人的时间可是很不禁用的，一日不学习就退步一日……” 小新用双手挡住耳朵：“你停一下！我昨天生辰所以没来！” “生辰？”作为无所不知的文曲星系统管理员，他自然知道生辰是什么。 “行，看在你生辰的份上这次饶了你，以后要天天来读书，也要天天跟我老人家说话……” 那就是天天要被他唠叨了，小新第一次体会到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眼睛转了转：“智书！我生辰你不给我生辰礼物的吗？” 没想到智书罕见的没说话，一本书悬在那里沉默了会儿：“你先去看书，我想想送你什么生辰礼物。” 还真能有礼物！ 小新进去看书，其实很多内容对于他一个五岁孩子来说，过于高深了，所以他只是生吞，并不用完全理解。 他如今还未开始学习这个时代的历史，先学了他出生那一世的历史，冥冥之中，似乎总有命运。 看了五六本出来，智书悬在他头上。 “不错，就保持这个速度，半个月二十天就能开下一扇门了。” 小新并不急，他小着呢！ 但是这话不能跟智书说，要不然他肯定又是：你们凡人寿命有限…… “你想好我的生日礼物没有？” 智书呼啦啦的快速翻开合上自己的书页，像是在犹豫思考。 最后它“啪”的回归原位。 “生日礼物和见面礼我合在一起给你，给你个厉害的！” 小新的关注点却不同—— “对啊，你还没给我见面礼。” “嗯，我可以允许你带一个物件或一个人进来。” “啊？”小新没想到是这个，这个好像……不怎么厉害啊。 “你别不满足，本来是你能推开第三扇门才能打开的权限，现在我提前给你，知道我要付出多少能量吗？好不容易这几天积攒的能量一下子又给你小子了……” “好好好就这个！”小新头都大了，忙不迭打断它。 “嗯！态度好点你，你想好要带什么进来，下次进来跟我说，我要养精蓄锐了。” 这个确实会耗费智书的能量，它的权限也不是太多……这个是比较能拿得出手的。 小新出去后给江岚说了这件事，江岚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儿子。 这么小就会跟系统讨价还价要好处，孺子可教。 “娘亲，你跟我进去看看吧。” 小新虽然嘴上跟系统说不太厉害，但他还是挺喜欢这个“生日礼物”的，哪个孩子不想给娘亲看看自己新得的玩具呢？ “让我想想。” 思来想去，确实自己进去看看利益最大化，小新基本过目不忘，哪怕是繁杂些的文章，他看两三遍也能记住了，所以拿纸笔进去抄书没必要。 带别人不安全，自己进去也可以充分了解这个系统的作用和以后的发展。 小新受年龄所限，再聪明，恐怕内心现在还没意识到这系统不是玩具，而且个超厉害的工具。 “行，我明天和你一起进去。” “嗯！”小新答应着就想爬上床睡觉。 “你不是有新床吗？睡自己的新床。”江岚拉住他的小手。 “娘亲，明天，明天，今天我在这里睡好不好？”小新大眼睛萌萌看着江岚，撒着娇。 孩子不肯离开母亲是人之常情，不能强硬。 江岚松开手，小新手脚麻利爬到床内侧，自己给自己盖上被子，就漏出一双笑弯了的眼睛。 “嘿嘿嘿……” “咱们说好了，明天必须睡自己的床。” “好！娘亲讲故事！” 江岚抱着他给他讲童话，其实她也很享受这种亲密的亲子关系，孩子和母亲是一场渐行渐远的关系，等他长大，有了朋友，有了爱人，自己只能慢慢得体退出。 第一百二十九章 麟麟回家了 吴莲一家在这里呆的太久了，家里已经发过很多信催他们回去。 别的都还好，麟麟的祖母想孙子想的都快病了。 小新生辰过完了，吴莲也心满意足的看到哥哥和江岚在一起了。 他们一家三口在小新生日的第三天，回了府城。 临行前小新去送麟麟，两个小孩子依依不舍，约着下次再见。 麟麟还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江岚。 “岚姨，我生辰你可一定要来啊！” 江岚哭笑不得，这分明盼的是好吃的。 “我去，小新不去？” “小新也要去！” “我和小新一起去，只吃饭别的什么也不做行不行？” “啊……” 麟麟傻眼了。 “岚姨你可以给我做个生日蛋糕做生日礼物啊！” 吴莲捏着他的鼻子：“小馋猫！” 送走了吴莲一家三口，在城门口吴蔚歉意的跟江岚说最近太忙，可能没空陪她。 他这两天确实忙，只有两天前晚上去江宅吃了晚饭，就没见过人。 他一忙就是有大事，江岚让他尽管去忙，她刚好可以忙自己的生意。 这天晚上，江岚拉着小新的手，被他带进了系统。 智书绕着两人转了几圈：“欢迎参观！” 就是一本平平无奇闪着白光的书。 江岚暂时不想跟它聊天，怕它停不下来。 “你可以来参观，但是进不去门里面看书，只有被文曲星系统指定的人才能进去。” 江岚表示了解了，小新去看书，她顺着大门往前走，如她所料，秦汉后面是隋唐，隋唐后面是宋元明清，果然是她们来的那个朝代的文献。 “进入隋唐要多少本书？” 隋朝暂且不提，唐朝几乎是古代史上最强大的朝代，万邦来朝，国力强盛，璀璨夺目，也涌现了大批名留千史的诗人作家，也是江岚最喜欢的朝代。 “一千本。” 猜到了，如果在这里看的话，一天看十本书，大概要三个月，不是不能接受。 “后面的宋元明呢？” “一万本。” 江岚出了一把冷汗，那再往后，要十万本？ 小新岂不是要看上三十年？？？ 提出这个问题，智书回答的语气就有些不屑一顾了。 “愚蠢的凡人，越往后面的门，里面的功能越多，且时间流速无比缓慢，我不能跟你说那么清楚，不然可能会被惩罚，现在小新的时间比外面慢十倍。” 江岚思索，难道，需要一百本打开的门里，时间会慢百倍？那就更逆天了。 但听智书的话，这个系统管理员也是被管理的。 “谁惩罚你？” “现在你们没有问的权限。” 好吧…… “小新可以带书进来看吗？”多节省时间。 “下一扇门开启后可以。” 要回去给小新找一些薄薄的书囤起来了。 赵家村后山铁矿。 经过这十几天的挖掘，已经入山有些距离了，都是找了长期居住在山村的老丈探路，确定山体结实才会往里挖。 这个铁矿精纯度不低，事实上从发现到探测铁矿范围，吴蔚已经带着士兵探测很久了。 这也是他来临昌县的任务之一，古代的铁器事关重大，更不要说这么大片的铁矿了。 按理说不该大肆宣传出去，以往很多矿产都是拉了死囚去挖的，但这次—— “今天吴大将军来了没有？”谭定问着一起服役的李大黑。 “没来吧？我没见到大将军。” 他们这组是铁矿第一队，算是先锋队，在前面开路的，队里的人都是挑选的对大山熟悉的山民。 可是李大黑却没见过谭定，虽然大山里面村子隔得远，可是青壮年总是要出门活动，村里联姻也是常事，却从没听说过谭定这一号人物。 这会儿中途休息一刻钟，李大黑咕咚咕咚灌了半壶水，又把水壶给谭定。 谭定避开他的手。 “谢谢李大哥，我带的有。” “总觉得你不像本地人，咋来这里挖矿呢？” 谭定呵呵一笑：“我是临县山里的，听说这边挖矿给工钱还管吃，天马上要冷了，实在没工做了，就来挣个过年钱。” 想着来挣点铜板的役工也有一部分，李大黑不疑有他，只是憨厚笑笑。 “看兄弟跟我这种大老粗不一样，不像穷人家。” “唉，不瞒大哥，我家之前粮地也有几十亩，只是家里有剧变，卖完了，我以前也是吃穿不愁的，一时间心态还没转变过来。” 李大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人就是这样，起起落落的，只要人好好的在还怕起不来？我看兄弟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哈哈哈就借李大哥吉言了。” 监工喊着上工了，两人忙起身去拿斧子铲子。 谭定皱着眉头打量着李大黑跟自己的不同之处，似乎自己皮肤是细了一些，即使在这个大家都灰头土脸的环境里，仔细看也能看出些不同，好在役工劳累，也都没空注意旁人。 趁人不注意，他抹了一些泥土在脸上。 江岚和张晴晴化了男妆在小茶馆喝茶听八卦，隔壁桌几个人绘声绘色的在讲闹鬼的事。 “这真的假的，有人装神弄鬼的吧？” 一个年轻点男子的听大家提起不太信。 “我表弟他二叔是真见到了！他在刘富户家做管家，刘富户你们知道吧，就是城里那个布纺……” 一个穿着挺周正的男子在讲，只是眉毛稀疏，几乎只有半拉眉毛。 “知道知道！别说这个，快说他二叔！”有人催他。 “我表弟他二叔是刘家的管家，他家有个婆子偷主人家首饰，被搜出来，当着众人面骂了一顿，你想想她那么大年龄，之前也是家里有头有脸的……” 旁边胖子不耐烦：“你说重点，后来怎么了？跟闹鬼的有什么关系？” 半拉眉毛不满了：“你总要让我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啊！要不然你们听热闹也听不明白。” “行行行你快说，那个谁你别打断他。”最开始那个年轻人调解。 “嗯，她在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被人这么羞辱，哭着回屋锁了门……” “嘁！自己手脚不干净还有脸哭……” 那个胖子反而不急着听热闹，还插嘴发表看法。 半拉眉毛没理会他，继续讲：“你们猜怎么着？她回屋就上吊了！” “啊……” “这……” 众人都摇摇头，那胖子说：“偷盗虽然可恨，却不至于死吧。” 年轻人却皱着眉头：“也是她活该，不做小偷不就行了！” “出了这事儿挺晦气，跟人家刘富户也没啥关系，是她自己要死，她是卖身到刘家的，死了没人收尸，刘富户让买个薄棺材给她葬到城外荒地里。” 城外荒地在城西，基本算是乱葬岗。 “这刘富户不错了。”年轻人评价。 “嗯，刘富户人不错，底下的人不一定认账，这婆子又没家人看着，去买棺材的小厮就买了个草席，管家看到也没办法，都到城外荒地了，总不至于因为个死人跟活人置气，就想着快点埋了。” 半拉眉毛说了半天，开始喝水，旁边的人眼巴巴等着他。 “那荒地太渗人，两个人没挖几下就挖到白骨，给吓得不轻。” “在乱葬岗有白骨很正常，但是小厮害怕，央求管家回去再找俩人来挖，肯定不能再把尸体带回去啊，但也怕有野兽来啃尸体，就留了小厮在哪看着，管家回家里喊人。” 半拉眉毛说到这儿也有些紧张，又灌了几杯水。 整个茶馆本来也不大，大家都屏住呼吸在等他喝完水继续讲。 “管家赶了马车，来回也就一刻钟多，喊了人就来，也是怕小厮害怕，结果……” 第一百三十章 临昌县闹鬼 半拉眉毛咽了口唾沫，想起那画面太惊悚了！ “快点说，咋了？” 这次没人嫌胖子催人，大家心里都想问。 “管家带着两个家丁去，看到小厮躺在地上睡觉，尸体不见了！” 茶馆里众人倒吸一口气。 “去喊醒小厮，他只说管家刚走，他害怕，就想离得远点，靠着树有安全感，结果刚站起来就觉得困，就睡倒了。” “再醒来，就看到管家，尸体失踪的事他没听到半点动静。” 茶馆里死一般的寂静，半晌那个年轻人发问：“会不会那婆子没死透？醒了自己走了？” “不可能，管家说了，人都硬了，死的透透的。” 邻桌听故事的一个老者神神秘秘开口：“那肯定是遇到鬼了！你说他怎么能在乱葬岗那种地方睡着，肯定是鬼吹一口气，他就晕了！” 大家脸上都是半信半疑，这事情确实有些诡异。 江岚和张晴晴听了这一场，把茶壶的水喝完，回去了。 路上张晴晴跟江岚辟谣。 “那个小厮中了迷香，县里知道这件事去调查了，只是这种神神鬼鬼的传的广，没人在乎事实。” 确实，这些八卦，百姓们感兴趣的有时候不是真相，而是猎奇。 “中迷香也够诡异了，偷个尸体干嘛？” “对啊，谁会要尸体？”张晴晴摇头不解。 谁会要尸体？张晴晴不知道，江岚了解一些，有几类人吧。 第一种是恋尸癖，但是这是个年龄大的婆子，概率不大，当然也不排除变态就喜欢年龄大的尸体。 第二种是邪恶黑势力，这就涉及到一些宗教祭祀类的了，江岚在这里五年，从未听闻过大吴有这种势力存在，但这也是一种可能。 第三种就是古代人很难想到的——做实验，毕竟死了的人也是人，或许会有些医者练武功的人会感兴趣做一些实验什么的，但是古代对于身后事极其重视，也信鬼神，极少会有人会冒大不韪去毁坏别人尸体，敢这么做的人心理素质肯定极强。 不管是什么，事出反常，还是查清楚的好，毕竟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面都不是常人，变态的想法你琢磨不到，还是危险的。 江岚开始每天亲自接送小新和石头。 即使是有事外出，也是快去快回，肯定会在小新下学前回来。 这天天色不早，她有事从孟河县回来，到城北义庄附近，这个地方差点让她丢了儿子，她漫不经心的眼睛瞟过。 一个白衣背影，还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她眯眯眼睛：“李大夫？” 那人本来要往义庄方向走，回过头，正是李空青。 他脸上坦坦荡荡：“江小姐。” “李大夫来这里做什么？”江岚注视着他的眼睛问。 李空青眼睛瞳孔没有一丝变化，温和的笑答。 “有一味草药只生长在阴气重的地方，我来碰碰运气。” “哦，这里阴森，李大夫小心些。” “无妨，我身手还行。”李空青展示了下自己的小铲子。 “天色不早，我先回家了。” “慢走。” 江岚在车窗缝隙看到李空青转身照着原方向去，时不时蹲下挖开一两下。 确实是来采药的，刚才江岚心中有瞬间的怀疑，此刻暂时按下。 去接了小新回家，吃饭的时候，吴蔚居然回来了，看起来风尘仆仆，肯定是从远处赶来。 念念忙上了他的碗筷，他吃的很快，吃完问了小新的功课，就让他去写作业。 跟寒寒说，最近一个月要寸步不离小新。 小新和石头走后，江岚看着吴蔚，他如果不说，她就不问，公是公私是私。 “最近可能不太太平，出门小心，看好小新。” 这两个小新让江岚笑出来。 吴蔚也笑，拥她入怀：“忙过这阵咱们出去玩几天吧。” “去哪？” “我都行，你看一下你想去哪，当初咱们一起去海州，路上的日子，我过得很开心。” 是他人生中除了童年，最快乐的日子。 江岚认真思索。 吴蔚看着她绝美的侧颜，摩挲她的发。 “我该走了。” “嗯。”听到回应才圆满，吴蔚狠狠的抱了抱她，转身出门。 回到赵家村后山，凌飞来报：“他们的人应该还没来多少。” “继续盯着。” “是！” 张晴晴最近有些苦恼，李空青他们按理说已经表明心迹了，她也确定对方是喜欢自己的。 可总觉得两个人之间，隔着什么，李空青对自己，亲昵而疏离，自己仿佛走不进他的生活。 她看吴蔚和江岚，一起吃饭，一起带小新出去，没在一起的时候就有老夫老妻的感觉。 可是自己和李空青，很少有独处空间，基本都是自己去仁义堂，李空青很少约自己。 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李空青根本不喜欢自己，只是不好意思拒绝？感情中的少女总是患得患失，张晴晴心情有点糟。 她出去，想开口说去仁义堂，又临时改了主意，去香满楼找江岚。 跟好友说了自己的感觉，江岚也觉得，难道是晴晴想多了？可她是旁观者，她看李空青并不是对张晴晴无意。 “既然他从未主动找过你，你就按耐住自己，别去找他，看看他会怎么做。” 张晴晴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依言照行，每天带了书来香满楼，江岚做事她看书，或者去妆美坊看一看。 这么过了三天后，张晴晴有些焦躁，闷不做声的喝了两杯茶，有些沮丧。 “大概真的是我想多了。” 江岚正在心里措辞准备安慰她── 外面来报：“外面有位李大夫找张小姐。” 张晴晴站起来。 江岚扶住她：“坐下。” 李空青进来的时候，看着两个女孩子上下打量他。 “我今天有什么不对吗？” 江岚把茶盏放下：“没有，认识这么久，不知道李大夫是哪里人？”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问问题的是江岚，他却是看向着张晴晴说的话。 “你不用看她，如果以后还想见晴晴，就回答我的问题。” 江岚面色淡淡，语气活像抓住女儿情郎的母亲。 李空青温和一笑：“我是中江府人，家里世代行医，长辈因故去世，了无牵挂，便出来游行采药，临昌县环境幽馨，就留了下来。” 还有就是，爬山采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善良可爱的姑娘，看到山腰有贫苦孩子卖糖水，明明带的有水，却倒掉包圆了孩子的糖水，给足了铜板，还给孩子说谢谢。 他一路默默跟在他们三人后面，终于看到那个眼高手低的读书人摔倒，这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在山上摔个跤太正常了。 “以后会长居临昌县吗？” “不一定，这要看晴晴去哪，她去哪我去哪。” 第一百三十一章 哑巴送货 李空青面容清秀隽永，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动听的情话。 张晴晴脸发红，掩饰着低头饮茶，看向江岚小声说：“别问他了……” 江岚其实还想问他之前是否娶妻，家里还有什么人，存银能否够买个三进院子…… 如今张晴晴羞臊不让问，只好作罢。 她站起来把屋子留给她俩：“你们说话，我去前面酒楼看看。” 江岚出去后，李空青走到张晴晴面前，眉眼间都是温柔。 “你还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言无不尽。” 张晴晴摇头。 “你最近是因为这些问题没来见我？” “不全是，因为每次都是我去找你，我以为是我单方面……” 对你有意。 后面的话张晴晴说不出来，李空青执起她的手。 “不是的。是你太美好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才不敢主动。” 事实上，他总是在她走后就想念她。 两人互诉衷肠，话说开后甜甜蜜蜜。 走出江岚办公室的张晴晴容光焕发，果然爱情是女人最有效的护肤品。 江岚看到张晴晴眉眼带笑，松了一口气。 “我和空青去仁义堂，他让张大夫替了他才告了假出来的。” 李空青看着身前的张晴晴，才觉得方才在医馆浮躁不安的心静了下来，习惯了这些日子张晴晴在他旁边或是看书，或是自学认草药。 连着三天看不到她，只觉得自己心烦气躁，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见不到她，他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 所以他遵从内心，来找她。 “你们去，我还要忙会儿。”江岚低头继续忙自个的，小情侣闹别扭太正常了。 张晴晴两个人去了仁义堂，李空青谢过代他值班的张大夫，开始问诊。 李空青做事细致，望闻问切中问的最多，但诊治起来一点也不慢。 队伍里有个人，脸色有点白，眼神畏畏缩缩的看着四周，到他的时候，他说了自己的病症。 “从今天早上起来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感觉到了下午越来越严重……” 说着话他还四周望着，好像惧怕什么。 “身体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就喘不过气，好像有人抓着我的脖子一样……”他欲言又止。 李空青观察入微：“你有什么尽管说，我们大夫要知道的全面才能对症用药。” 病人压低声音：“大夫，我可能是……撞鬼了！” 他声音虽然低，但医馆里相对比较安静，后面的人还是能听到的。 最近临昌县闹鬼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李空青也有耳闻。 张晴晴在他右后方看书，闻言也看了过来。 医馆里一时间寂静下来。 李空青啼笑皆非，却压住自己的情绪，尽量温和的问：“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我早上去跟丈母娘家送两只家养的鸡，回来的时候经过那个闹鬼的乱葬岗，就觉得那里阴森森的，有树叶打着旋飘啊飘啊的……” 说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东西，全是景色叙述。 好脾气的李空青都忍不住打断他：“你见到什么人或者物件了？” “那倒没有。” 李空青郁结，那刚才的时间全浪费了。 “你躺下，我给你检查一下。” 喘不过来气，有可能是内脏某些原因。 病人依言去里间躺下，解开外衣，李空青看着他的里衣，无奈的摇摇头。 “你说你从早上起喘不过来气？” “对。” 李空青把他胸膛上绑的紧紧的衣带解开，打结太死，解了好一会儿。 “现在呢？” “诶，好多了！”病人惊喜道。 “你这里衣不是自己穿的？” 病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刚成亲半个月，我娘子给我穿的，里衣也是她给我新做的。” 怕是那位新娘子刚成亲不久，做的衣服小了一些，衣服做小了只能死命的系衣带，系的太紧了，可不是喘不过来气嘛！ 这个病人也是个粗神经的。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把口粮的李空青淡淡的嘱咐：“回家让你娘子把衣服放的大一些就好了。” 什么闹鬼，李空青最知道是什么事。 两个人从里间出来，病人神情放松，丝毫也不尴尬，跟后面排队的人解释。 “不是什么闹鬼，我是里衣有些小了。” 后面的病人：…… 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交头接耳讨论起闹鬼的事情。 李空青拿药杵在药罐子里锤了锤，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排队的人前后保持一只手臂的距离，防止有些病会传染。” 这话倒是真的，谁知道旁的人什么病啊。 大家乖乖的分开距离。 张晴晴听到那人是衣服小了，忍俊不禁，看向李空青，他总是一身白衣，自己是不是该给他做身衣服？ 她觉得他穿青衣也会很好看。 俊雅如竹。 打量着李空青的身材，她虽然会做衣服，却做的也不多，偶尔给父亲或兄长做袜子或荷包。 大件的极少尝试，下次让冬梅给他量一下尺寸。 到了药铺关门的时候，张晴晴喊李空青去香满楼吃晚饭。 李空青却歉意地回绝了。 “今天真的不行，院子里晒好的药草需要收起来，再炮制，不能耽误，我回家随意吃一些就好了。” “我跟你一起吧，可以给你打个下手。” 爱屋及乌，张晴晴现在对草药也很感兴趣，已经认了不少。 “下次吧，这批草药急用，马虎不得，而且也有味道，冲鼻子，我不舍得你一个千金小姐去沾手……” 李空青含情脉脉执起张晴晴的手。 张晴晴不疑有他：“那我去找江岚了啊。” “去吧。” 目送着张晴晴的马车走远，李空青稳步走回家。 一个有些驼背，大概四十岁上下的男人驾着一个黑棚大马车已经在他家等着了。 看到他回来，手臂手指挥舞着比划着“二”。 是个哑巴，李空青却看懂了他的意思，显然两个人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李空青掏出碎银子，数出六钱银子给他，表示货物每个的价格是三百文。 哑巴满意的咧开嘴笑了，他不是天生的哑巴，嘴巴里只有牙齿没有舌头。 他也不过多废话，扛起一个用席子卷着，又用黑布包着的长长的东西送进屋里。 总共有两个，他两次就卸完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谍中谍 卸完货跟李空青比划着十个手指头，李空青点点头。 哑巴带上宽大的帽子，帽子有帽帷把脸遮的严严实实，赶着马车走了。 李空青家里确实有晒好的药草，却不用炮制，他只是慢悠悠的把药草收好，换了一身紧身利索的衣服，把哑巴送来的东西运到自己刚挖好不久的密室里。 很新鲜，他很满意，清秀的脸上有一丝嗜血的笑容。 赵家村后山。 谭定觉得事情进展的异常顺利，目前已经潜伏进来包括他在内，六个兄弟。 他在第一小队，戈林在最后一队。 想来这次任务能完成的很圆满了，上次组织在这个县城几乎全军覆没，首领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被波及到，或多或少的挨了鞭子。 要不是身家性命捏在人家手里，真不想干了，还不如在这个地方做役工，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还有工钱拿。 心里吐槽归吐槽，该做的还要做。 他们是不知道总共要来多少人的，只有来了人对了暗号才知道。 六个人装模作样的碰在一起，假装很投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各自住处凑在一起。 是夜，六个人深夜秘密开会，其中两个人检查了左右宿舍，都已经睡熟。 “还会有人来吗？” 问话的是谭定。 戈林跟谭定最熟，他们是同一批进组织的，当年一起训练，谭定第一他第二，但两人关系不错，算是惺惺相惜。 “应该没有了，人再多容易露马脚。” 戈林回答，按照他的经验，组织排出卧底不超过五个人，这次行动事关重要，已经破例了。 按照惯例，谭定是来的最早的，也是他们中级别最高的，以后组织那边会只联系谭定一个人，他们五个听令行事。 他们几个基本都是身材中等样貌普通，都是组织精挑细选的容易被忽略的长相，除了谭定，谭定是因为忠诚和能力强。 “那以后就听谭老大调遣了。” 说完了正事，和每个人了解到的铁矿进展，戈林笑着跟谭定说。 里面有个说话有些冒失的塌鼻子问：“那就不用听那边的话啦？” 组织不断有人员伤亡，自然也会不断以高工钱招收新人来，戈林跟新来的科普工作流程。 “一般开始任务后，为了保证安全隐秘，上面只跟任务总负责人联系，我们听谭老大的就行。” 塌鼻子恍然大悟：“这样啊，谢谢林哥！” 他们只是来刺探情报的，后面的炸山会有别的队伍做，所以几人很轻松，也都验证过彼此的身份了。 次日，塌鼻子在第五小队，跟其他几个人都离得远，抬大石头的时候，跟他一起抬石头的役工一趔趄，站不稳，手也松了。 几十斤的石头“嘭”掉到塌鼻子的脚上，一声惨叫冲上云霄。 队里的人手忙脚乱的抬起他去找大夫。 到了大夫的帐篷处，监工让其他人回去干活，塌鼻子留在了帐篷里由大夫包扎。 塌鼻子只顾注意着剧痛的脚掌，没注意李空青一根银针，扎晕了他。 江岚和吴蔚张晴晴在里间出来，江岚赞道：“李大夫好针法！” 李空青微微一笑：“吃饭的家伙，不能差。” “凌十，出来。” 凌十站过来，长得跟塌鼻子有七分相似，这也正常，毕竟选暗卫和选卧底的标准是一样的。 江岚掏出化妆工具，对着塌鼻子描描画画，修了眉毛打了阴影，还一边传授给凌十。 “他眉峰比你低一些，所以你要每三天刮眉毛，描一下，鼻子中间也抹上点黑，显得鼻子塌一些……” 这并不难，凌十自己上手，也画的似模似样，毕竟两人本来也像。 画好后，塌鼻子脱了衣服被装到口袋里，放在香满楼运菜的大筐里运了出去，交给吴青严刑拷打。 凌十拿起屋里李空青的砚台，面不改色的运足了气力，砸向自己的脚。 江岚都看得疼，暗卫都是狠角色。 有血迹渗出来，张晴晴也在场，李空青拉了凌十去里间，给他包扎了脚。 凌十换上塌鼻子的衣服，木着脸，毫无破绽。 役工们都下工了，谭定来了大夫的帐篷这里，跟门口值守的守卫赔着笑：“我同舍的兄弟砸伤了脚，我来看看他。” 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派来的卧底都没武功没培训过吗？还是说新来的这批这么次，还能被石头砸到。 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守卫报给了李空青后，他被允了进帐篷。 凌十坐在病床上，冲着他虚弱一笑。 “要不要紧？”谭定关切的问。 李空青回答他：“伤了大拇指，没什么大碍，养个三五天指甲脱落了就好了。” 凌十不说话，少说少错。 “刚好你来了，护着他回去吧，在宿舍里养着就行，或者让家里人来接。” “嗳，我这兄弟命苦，没家，就在舍里我们几个兄弟轮流照顾他。” 凌十在谭定的搀扶下回去了。 “你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要尽量少的跟旁人打交道。” “谭哥我觉得跟我一起抬石头那人阴我，肯定是看我不顺眼。” “说这个有什么用？大局为重，暂时不能给你报仇，等任务完成再说。” “好。”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凌十优哉游哉的宿舍里养伤，每日吃几个人带回来的饭菜，有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就绕过去，或者说脚疼。 几个人本来就不算熟悉，给他蒙混过去，毫无疑虑的接纳了他。 塌鼻子那边，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黑乎乎的屋子里，还被绑着，脚上疼，又饿又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快要渴死了，才听到有门打开的动静。 随即一个油灯点亮了，这是一个狭小的长宽都不足十尺的屋子，没有窗户，屋里摆满了稀奇古怪的刑具，看得他冷汗直流。 有人把他竖起来放在一个刑椅上，沉重的铁压着他的两只脚，被压着的大拇指剧痛，他几乎想晕过去。 一个蒙着脸的人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 塌鼻子看着他的动作，喉结忍不住跟着滚动。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四人游玩 “想喝水吗？” 他被堵了嘴，用力点头。 “拿开他嘴里的布。” 有人把布拉出来。 “你想做什么？”塌鼻子声音嘶哑，还觉得自己头脑很热，可能是有些发烧。 “你们混进来的目的说一说罢。” 塌鼻子想起首领的手段，不寒而栗，默不作声。 黑衣人扬了一下手，旁边的人立马把塌鼻子的胳膊也放进两个分开的铁管里，在旁边的手柄一摇。 巨大的咬合力压着塌鼻子的双腿和双臂，他头晕又痛又饿，昏死过去。 随即被一盆冷水泼醒。 有铁矿的支撑，吴蔚的刑讯部凌九很是过了把瘾，制作了很多新刑具。 进行了两三轮新刑具测试，塌鼻子就不行了，要招供。 凌九很遗憾：“还有好几个没试呢！要不试完再招？” 吴青瞪他，他恋恋不舍的退下。 塌鼻子觉得这些人比首领还可怕，自己早晚也是个死，进了反贼组织就是刀口上舔血，也没指望有好结果。 “先给我吃饱喝水吧，要不然我没力气说。” 即使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塌鼻子知道的并不多，他也是刚去没几年，而且是被骗去的，说的是免费培训武功，学会后去押镖。 谁知道是谋反的勾当，他们都稀里糊涂的跟着运了军火粮草，还跟着打劫杀过人，只能跟着组织干了，最起码待遇很好。 他们六个就是摸透铁矿的路线和兵力安排，后续人手章的，具体做什么，他这个小兵没权利知道。 意外的是招完之后他并没有没杀，只是给了吃喝关了起来。 开玩笑，杀了多可惜，以后铁矿深处，这样的人去探路最合适。 但还是有收获的，至少知道了叛贼练新兵的地点，吴青点了三千人直接去给剿灭了。 反贼首领是八皇子的大舅哥，暴跳如雷，查怎么走漏的风声，每个据点都排查，问到谭定那里，他报一切如常。 吴蔚灭了一个不小的据点，心情不错，终于有些时间去见江岚，在江宅吃饭，商量着第二天去骑马打猎烧烤。 难得吴蔚有时间，江岚说跟张晴晴约好有时间四人出去游玩，问他是否方便。 吴蔚自然是应允的。 小新不到沐沐时间，不能去，所以次日上午，四人骑着马，仆从坐着马车，去了两县交界处的林子里。 李空青看起来温文尔雅，马术居然很不错，丝毫不落后于吴蔚江岚，只是为了照顾张晴晴，他骑的并不快。 张晴晴骑马还行，狩猎却不成，留在原地指挥仆从收拾场地，生火架起烤架等杂事，吴蔚三人去狩猎。 三人比赛，一个时辰，吴蔚猎到七只，江岚猎到六只，李空青猎到六只，只是江岚猎的个头大一些。 商量的就是谁输谁处理猎物，李空青不废话，先处理野兔。 看着他利索的开膛破肚，甚至把内脏拉出来一个一个摆的整整齐齐，居然颇有种血腥的美感。 江岚有些好奇，这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做过很多遍，熟悉得很。 看到江岚看他，他脸上笑容不变，心里想好了说辞。 “动物的构造跟人总有相通之处，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所以以前学医时候做过很多次。” 看来李空青师从的老师很注重实践和解刨学，在古代挺罕见的。 “你是跟哪位名医学的医术？” 吴蔚随口问道，他也觉得有些不一般。 “不算名医，家传而已，家父只是个普通的大夫。” 李空青垂着眼帘继续处理别的猎物，他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引人注目，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手艺，他控制不住。 而且这些东西不摆整齐的话，他会发疯的。 之前做过太多次了，从一开始的看到恶心呕吐到后面面不改色的研究如何流血最少，甚至猎物还活着，取出它的某些内脏。 张晴晴看到，虽然直面屠杀有些恶心，但她也不吃素长大的，吃都吃过，没必要那么矫情，反倒觉得李空青收拾着猎物，身上却不沾血，很厉害。 少女总能找到自己心上人的优点。 李空青把猎物片好，像手艺绝佳的屠夫，肉和骨头完美刨开，不用粗鲁的啃骨头，这顿烧烤大家吃的很优雅。 江岚却若有所思，李空青不管是解刨野兔，还是野鸡，或者野鹿都是轻轻松松，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那么，他解刨过人吗？ 看着吴蔚和张晴晴都吃的正香，江岚咽下了这个问题。 她专心的吃着手上片的鹿肉，烤的外焦里嫩，皮脆香可口，心里却在思量着这些事。 出于对案情的直觉，李空青恐怕跟闹鬼事件有关系。 当然办案不能靠直觉，要靠证据。 但李空青是大夫，曾在义庄出现，如今又一手出神入化的解刨术，很难不让人联想。 几个人玩的很尽兴，回去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 吴蔚和江岚慢慢骑着马牵着手走在前面。 李空青见状也向张晴晴伸出手，张晴晴看了四下，没有闲人，才将手放进他手里。 夕阳下，两对恋人，两情相悦，无限美好。 江岚看到后面两个人般配的样子，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先送了张晴晴回去，县衙那里却很热闹，四人下了马，在人群中略站了一会儿，就听了个大概。 高大郎家在临昌县有个小面馆，生意很一般，但也能养活家人。 他娘前些日子因病过世，正常办后事的时候，高母的尸体却不见了。 不见的那天是停灵的第五天，前面四天天都是三兄弟，实在熬不住了，高父和三兄弟就商量了接下来三天每人守一夜。 高母缠绵病榻了很久，早就吊着一口气，久病床前无孝子，她去世大家也伤心，但也有了一丝解脱。 所以大家都同意了。 结果这天高三郎守夜，他说自己就打了个盹，娘的尸体就不见了。 想起最近的闹鬼传闻，一家人都害怕的要命，又没钱请神婆，只好报到了县衙。 张县令自然是不信这种闹鬼之事的，反复审问了高三郎，他只一口咬定自己打盹不到一刻钟，什么动静也没听到，母亲就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怕火吗 暂时将高三郎扣了下来，高家人很不解，他们是原告，怎么把原告家人扣了下来。 退堂后，一众围观的都在议论纷纷，好在张县令名声很好，大家觉得青天大老爷肯定有别的用意。 又是这种事，肯定跟上次刘富户家那个婆子失踪的事有关联。 江岚不动声色的观察李空青，他神色间毫无破绽，分明是个局外人。 张晴晴皱着眉头：“江岚，这我觉得好熟悉，上次那个闹鬼，是不是也是这样？” 江岚点点头：“最好是排查下有没有别的尸体失踪，却没有上报的情况。” 吴蔚听在心里，他的姑娘不简单啊，明明出自村野，却总让他有惊喜。 像是同道中人的感觉。 送完张晴晴，李空青也告辞回家。 吴蔚和江岚去学堂接小新回家。 石头和小新出来看到他俩，小新欢呼着扑上来，石头也很开心，只是含笑接过小新的书篓跟在后面。 “娘亲，今天先生夸石头哥哥了！” “怎么夸的？”江岚赞许的看着石头。 “嘿嘿嘿没什么。”石头谦逊的很。 “先生说石头哥哥稳重端方，前途无量！” 吃过苦的孩子，更知道自己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江岚揽过石头的肩膀。 好吃好喝，生活规律，又练了武，石头情绪内敛，目光沉静，身上洋溢着书生气息。 衣衫剪裁得体，头发一丝不苟，鞋袜干净，身后有随从，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句翩翩贵公子。 除了笑的时候，两个酒窝有些许孩子气。 “石头哥哥受了夸奖，就奖励去石头去墨书轩挑选一套自己喜欢的笔墨纸砚吧！” “小新弟弟每天都受夸奖呢！”石头不是吃独食的人。 吴蔚看着两个小兄弟相亲相爱：“你俩不用挑了，我直接送你们俩一人一套。” 如今全临昌县都知道吴蔚的身份，吴大将军送人的，必是精品。 只有小新因为年龄小，其他人一脸羡慕的问起他：“吴大将军亲自接你下课，你们家好厉害。” 小新很聪明，却年龄小，人情世故不通，他想不明白，吴叔叔来接他下课这么正常的事，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爹不是也来接过你吗？他是我叔叔，我没有爹，我还羡慕你呢！” 说话的同学很无语，自己也好想要个这样的叔叔…… 回到家里，带回来的有白天没吃完的野味，给小新和石头炖了汤，烤了半只兔子。 两个孩子很遗憾没去狩猎。 把两个孩子赶到隋先生那里写作业，吴蔚终于有和江岚独处的时间了。 几乎是念念带人刚出去，他就把江岚拥在怀里。 江岚也是想念他的，回抱住他的腰，把脸放在他肩膀上。 气氛似蜜，甜而粘稠。 抱了一会儿，江岚觉得吴蔚的身体有些异样，她虽然没谈过恋爱，却阅尽段子。 她挣开，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抱得太紧，有点热，你喝茶吗？” 最好是喝壶冷茶冷静一下，把念“头”收回去。 她转身给吴蔚倒了冷茶，吴蔚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那个李空青，好像有些不对，你让张小姐小心一些，别陷得太深。” 毕竟是江岚的好朋友，吴蔚开口提醒，地方上的案子自然由张县令主管，他看出不对也是提醒一下，不便插手。 原来不是只有自己觉得他有问题。 江岚颔首，吴蔚这边玩了整整一天，吴青替他帮着挡了处理了很多事情，有了不能挡的，只能现身来找他。 看到吴青，吴蔚知道该走了。 让吴青先出去，再次把江岚拉进怀里，捧着她的脸，两人的脸越来越近。 江岚忍不住“噗嗤”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笑，就是忍不住。 看着吴蔚脸都黑了，急忙抱着他安慰他：“下次吧……我真的忍不住笑。” 他虽然很忙，此刻也差点忍不住按住江岚教训她一顿。 他虎着脸走了，出了屋门却不忘交代手下保护好江宅，毕竟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到这里的人他很在乎。 江岚有些后悔，自己的男朋友想亲亲又不犯法，何必惹得他不开心。 晚上睡觉的时候，是小新的读书时间。 “娘亲你陪我一起进去嘛……”小新撒娇摇着江岚的胳膊。 虽然娘亲不能进入门里面，但是她离自己近一些也是安心的。 江岚同意了，两个人一起进去， 智书还是很欢迎江岚进来的，反正上次她进来已经扣过了它的能量，一次性消费，永远有效。 小新进去读书，有人陪它聊天也是好的。 “要我说，小新就不用了去那劳什子学堂浪费时间，我这里什么没有……” “他不去学堂却什么都会，不怕被人当成妖怪烧了？” “你家里不是有个先生吗？！就说是他教的。” “你不能出去，怎么什么都知道？”江岚好奇。 “凡是小新接触过的人我都认识，哼哼哼！我是谁？我是上下五千年全能全知的文曲星系统管理员！再说，世人愚昧，你什么都懂他只会把你当神明供着，什么当妖怪烧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皇权社会，谨慎为好。”谁知道会不会有当权的看不惯你呢？ 妖怪还是神明全看舆论，舆论却是可以被人为操控的。 “小新是不是马上够一百本书了？”江岚问智书。 智书在自己程序里查了一下：“嗯，差九本，今天读五六本，明天基本就够了，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出去了！这个朝代好不好玩？是你原来的世界好玩还是这里好玩？你说我出去……” 江岚却打断了他的话：“你连这个都知道？？？” “什么？你说你俩本来是几百年后结果到这个时空的事吗？我当然知道，小新如果不是在那个时空出声又来到这里，也不可能被认可，也不能学习跟他毫无关系的世界的知识……” 还有这种原因，小新果然是天选之子，江岚有些不服气。 “那为什么不认可我呢？” 智书一通大笑，满是嘲笑的回答：“你天赋不行。” ……江岚好想把这本书一把火烧了。 “你怕火吗？” 智书警惕的问：“你想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狼心狗肺的儿子 随即他想到是古代，放下心来。 “你现在这个时候的火我不怕，温度低，对我毫无威胁。我在这里是无敌的，哈哈哈哈哈……” 懒得理这个自恋唠叨的系统，江岚在这里转悠。 智书好不容易逮到有人说话，跟上去：“你在找什么？” “我看看你这里的地，是什么构造，能不能种点东西。” ………… “你居然想在我这个高科技充满书香的系统里面种地？？？” 江岚不解：“不可以吗？民以食为天，你这么大空间空着也是空着。” 智书想了想，她说的这个好像也没毛病…… 不是，他都被她带偏了，他以前的几个文曲星主人，个个都是才高八斗，温文尔雅，满身书卷气。 谁会奇葩的想在这种崇高的知识殿堂里面种地啊啊啊啊啊啊！ “你让小新在这里种地，不是浪费他时间吗？” 江岚看白痴一样看着智书。 “你傻吗？为什么让小新种，他带个人来种就行了啊。” 就带像塌鼻子这些以后判了死刑，让他活着在这里好吃好喝种地，他们肯定一百个乐意。 “要带人进来得第三道门开启后了。” “早晚的事。” “不是，能不种吗？”智书心里苦。 “不能，到时候让他们背着土进来，种点菜水果什么的，说不定你这个地方风水奇特，能种的更好。” …… 两个人说话间小新出来了，今天背了六本书。 母子俩回房睡觉。 小新睡小床，娘亲睡大床。 是的，小新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要跟娘亲分开睡的现实。 娘亲还说等过完年他自己睡一个屋子，虽然不太情愿，但目前还不用分开，小新乐观的不想那么远。 到了次日晚上，小新可以打开秦汉的门了，他拉着江岚的手进了系统。 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江岚专门点了香放在屋里。 小新在江岚的观礼下成功开启了第二扇门，智书让他自己进去体验，一次看十本书。 江岚和小新出去的时候，一炷香烧了不到一半。 所以系统里面，即使是门外的空间的时间，也跟外界是不一样的，江岚觉得至少过了一个时辰，而小新，能看十本书，至少也要十个时辰。 而外界，也就过了不到一刻钟。 真是个延年益寿的长寿作弊系统啊！ 江岚跟小新说了想在他系统里面种地的事，小新一本正经的想了想，同意了。 “那要等我开第三扇门哇。” “你加油看书。” 江岚正常去香满楼办公的时候，听说了县令那里因为证据不足，把高三郎放回家了。 高三郎从头到尾咬定自己在睡觉，母亲的尸体就是奇异的不翼而飞。 真有意思，案发现场的最后一个人十有八九会跟案件有这样那样的关系的，江岚在想这些的时候，张晴晴到访。 是受了张县令委托而来，拜托她帮忙化妆的。 张县令一边放高三郎回家，一边找了高母的亲妹妹，身高胖瘦跟高母差不多，容貌也相似，请江岚把她化成高母的样子，去诈一下高三郎。 江岚欣然应下，带了化妆工具坐张晴晴的马车去了县衙。 到了地方，张县令公事公办说清了这件事，并表示双方都会保密。 高大郎也在场，他对弟弟也有一些怀疑，因为弟弟是家里老小，自幼受宠，除了高大郎，父母兄长都由着他的性子。 天长日久，养出个好吃懒做眼高手低的性子。 三兄弟都长大了，大哥二哥都成了家，大哥在自家面馆干活，家里店用不了那么多人，二哥就出去做工。 只有高三郎，不愿意在家里干活，也不愿意出门做工，就懒在家里，时不时在高父高母手里骗点钱花。 如今都快二十了，根本没人给他说亲，听了他这个名声没人敢嫁，他们家也不算有钱人家。 可是昨天高三郎被放回去，居然偷偷去酒馆打了酒买了肉吃。 重孝期间吃荤腥不提，他哪来的钱买酒肉？母亲过世父亲也伤心，肯定不会给高三郎钱。 高三郎又是一向有五个铜板要花六个铜板的性子，手里断然省不下钱的。 高大郎的描述着母亲的五官特点，一边描述一边擦拭眼泪，母亲年轻时操劳，好不容易他长大了开始生病，真的是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上，他还没用，连尸体都给丢了…… 江岚把那个他的姨母画成了高母，只把脸涂了很多面脂，显得惨白惨白的。 穿了宽宽大大的衣服，风一吹，衣服晃荡，配上那张惨白的脸，很是瘆人。 高大郎发誓必须找到母亲的尸体，入土为安，连母亲的尸身都丢了，枉为人子。 当下也顾不得小弟会不会受到什么牢狱之灾，高大郎骗高父和家里其他人说在义庄有个尸体很像高母，高父几人出了门，高大郎自愿在家看店门。 高三郎还没酒醒，自然是不去的，他每次喝了酒都要睡到第二天下午。 高大郎除去了高三郎的外衣，拿走了被子，把他绑在床上， 屋里门窗关紧，屋里暗了下去，恰好外面也是阴天。 在高三郎的床下放了两个大冰盆，一切准备就绪， 高三郎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只着里衣，困在床上动弹不得。 昨天喝的太多，到现在还是有些醉眼朦胧，打量四周，突然看到高母飘在空中。 空中穿来缥缈的声音：“儿啊，为娘不能入土投不了胎，好惨啊……” 对，母亲已经死了，自然是飘着的，他吓得大叫：“爹爹，哥哥，快救我！” 四周寂静，没有任何声音，屋子里凉飕飕的，他是到阴间了吗？高三郎吓得哭了。 “儿啊，你随我去吧……” “娘！娘我错了！我不该卖了你换钱……我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娘你最疼我了，你别带我走……” 扮演高母的姨母听着话怒从中烧，之前听高大郎说怀疑高三郎她还不大信，儿子再混账也不能卖老娘吧。 结果听到果真是这个不孝的儿子，居然把自己亲娘的尸体卖了，故意吓他。 “我最疼你……我放心不下你呀……走吧……跟我走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钱的商队 婆子伸出长长的袖子甩向高三郎，高三郎只觉得她要飘过来了，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高大郎跑了过来，即使恨他卖了母亲尸体，也是自己亲弟弟，别是被吓破了胆吓死了，摸了下鼻息还在，放下心来。 姨母被放了下来，原来是在屋梁上吊了黑布，因屋内黑暗，高三郎又有些宿醉，没看到。 “吓死他活该！我都想打死这个不孝子！”姨母气极了。 “是该打死，本来我该单独先守一夜，他说母亲最疼他，让他先守……我还以为他懂事了……”高大郎叹着气。 一众人在外面都听到了，也是觉得高三郎实在是离谱，那可是亲娘啊！ 这起案件总算水落石出，高大郎喊来了大夫扎醒了高三郎，他看着周围的人，想起刚才的事。 “有鬼啊！”尽管那鬼是他的亲娘，可是他做贼心虚，怕的就是他亲娘。 看到姨母在他眼前擦了脸，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可是刚才自己把什么都说了，大势已去，他垂着头被押送到县衙，高大郎恳求县令。 “还请先审问出我母亲尸身的下落，我好给她入土为安。” 张县令点了头，高大郎一片孝心，跟高三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样米养出两样人。 到了县衙里，高三郎看着那些刑具已经吓尿了。 他可是听说进了县衙的牢房都要扒了一层皮才能出去的，嘴里恨恨的骂着大哥狼心狗肺，害自己亲弟弟。 衙役也看不上他，给了他一耳刮：“静下来！我不让你说话不能说话。” 他委委屈屈的闭上嘴。 “你娘的尸身卖给谁了？” “我不知道，是我一个兄弟帮忙卖的。” “卖了多少银子？” “五百文钱……” 半两银子他就能卖了自己娘，衙役都想给他一鞭子。 “你兄弟叫什么？家住何处？” “叫刘达，家在燕子胡同。” 高三郎供认不讳，他们这帮好吃懒做的也是聚集成一伙，偶尔也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只是不伤人，不容易被抓到罢了。 衙役们去上门抓人，发现他这个兄弟不在家，已经收拾了细软跑路了。 这就奇怪了，他们扮鬼吓唬高三郎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有谁能知道？ 县衙里难道还有奸细？可是这帮混混也没那个手段和财力收买衙役啊。 张县令一边派了人去追捕刘达，一边追问刘达家里他近期跟什么人有接触。 刘大跟着兄嫂生活，平日里不着家，根本不了解他每天在做什么，至此线索又断了。 江岚知道这件事，貌似随意的问张晴晴：“晴晴，你可有把这件事透露给谁过？” 张晴晴思索了下：“没有啊，只有冬梅知道，她从来没有离过我身，我警告过她这事要保密，我也相信她不会说出去。” “李大夫也没说吗？” “怎么这样问？只是我俩讨论起这件事时，我气愤不过在他面前骂过高三郎，简直猪狗不如。” 张晴晴有些疑惑。 “江岚，你怀疑李空青？” 江岚矢口否认：“只是问一问罢了。” 如今没有证据，不能乱说。 但是若真是李空青的话，晴晴骂那句话他就能得出很多信息，李空青这个人，一看就是聪明人。 ……………… 凌十修养的差不多，也该去上工了，虽然瘫在床上让人带饭的生活不错，却也挺无聊的。 还是出去扮演叛贼跟叛贼斗智斗勇有意思。 干了两天活，白天这些卧底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是暗戳戳注意四周，观察环境。 晚上回去，谭定给几人开会：“看铁矿挖的很深了，估计行动快要开始，都打起精神，现在还没探查出具体兵力呢！” 凌十发言：“我看矿上做的黑馒头，大概是五百人吃的，挖矿的也就一百来人，他们应该有四百人左右吧？” 其他几个人都看向他，他畏缩往后暗暗摸后腰的匕首。 “我说的不对吗？” 谭定哈哈大笑：“想不到你小子还挺聪明的！” 嘿嘿嘿，凌十也笑起来，手挪了回来，是你们太蠢。 “大家加把劲！查出他们在哪站岗附近有没有别的兵力，咱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第二天，谭定假装肚子疼，在矿上跑了个来回，发现应该就是四五百人，只驻扎在入口的位置。 他传了讯息回去，叛贼那边开始部署。 本来五倍兵力最稳，但是前不久刚被端了新兵营，叛贼的兵力严重不足，准备出两千人，四打一，怎么也能拿下了。 凌十也把叛贼两千人准备来袭的情报传了回去。 要来铁矿打，肯定要先搞起乱子，怎么在铁矿搞乱子呢？ 肯定是炸山了，吴蔚吩咐所有监工，外松内紧，严防一切易燃易爆物品进入矿山。 张县令得到消息，两千叛贼，虽然不进临昌县，主战场在赵家村后山，他也要打起二十分钟的精神，严防死守临昌县，防止反贼败北后进入县城烧杀抢掠。 吴蔚也在夜晚秘密放了一千驻军进临昌县，暗潮汹涌，临昌县明面上仍是一派祥和，平和无波。 一日后，一个长长的外地商队蜿蜒百米，在北塘关外等待入关。 为首的商队首领络腮胡子，从怀中掏出一袋子重重的金袋子，稍加掩饰放进守关的将军手里。 “运送的都是上品的丝绸，太过娇贵，还请翻查的时候兵爷们手下轻一些，这些请兵爷们吃酒……” 络腮胡子赔着笑脸，行礼作揖。 守关的将军掂了掂，嗬，真有钱，这一袋子得有小五十两了，还是金子，要搁平常这种陌生的商队给这么重的礼，可是不敢收的，谁知道是什么牛鬼蛇神要入关。 金子虽然好，好不过头上的脑袋。 可是这次上头有个稀奇的命令，就是碰上这种大商队，只管给他过，也不用查的太仔细。 刚好，过俩月就是春节，这几十两发下去够兄弟们过个好年。 他给另外两个手下使个眼色，都是事先通过气的，两个手下只让商队自己打开前三车和后面三车，确实是布匹，就放他们过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碰瓷 这两日入关的明显多了，远嫁送亲的，镖行送货的，青壮年居多，北塘关的将军觉得有些异样，报上去。 他的顶头上司隔日回话说让他们过，除非数量过于庞大，否则不用管，正常程序即可。 叛贼那边觉得此次入关异常顺利，要知道这可是深入大吴内地，要是来的人多一些，是不是可以直接夺下几个城？ 他们这几年躲在暗处，频频失利，太需要一场胜利鼓舞士气。 叛贼首领稳了稳心神摁下了自己的野心，先把眼前这一仗打赢了，拿下铁矿那边吴蔚的兵力，最好能杀了吴蔚，铁矿夺下来后，再把附近几个县打下来，慢慢反攻。 叛贼们入了关，躲在赵家村后山的山脉某座山里，带的有吃的，只等着人到齐，首领点了兵，雄心勃勃，想着夺了铁矿再夺县城，到时候金子女人粮食，应有尽有。 听说那个临昌县这两年挺富裕，肯定很肥。 凌十跟几个卧底接触了几天，想到这些人过几天要被咔嚓，还是有些许不忍的。 普通的小兵谁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呢？还不是上头怎么说下面怎么打，都是炮灰一样的存在。 而且这几个人，本性不算太坏，自己脚受了伤，他们几个扶着他吃饭穿衣入厕，戈林还每晚打了水帮他洗澡，一个大男人小心得避开伤口给他擦脚。 几人平时也聊一些闲话，知道了都是被骗进贼窝，被裹挟着，不干坏事当时就是死，干了坏事就得一直跟着叛贼。 这些人也传了消息给叛贼，不算完全无辜，可若是这一战后死了，有些不忍。 战争的胜利报表都是一堆冰冷的数字，可是每个数字下面，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妈生爹养的人啊！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他也只是一个亲卫而已，他只能在大战在即，把自己碗里的肉拨给戈林，说自己没胃口，不想吃。 叛贼的人员到齐，九月十四上山。 九月十三晚上，谭定给五人开会，脸上带着有些勉强的笑容。 “兄弟们，过了明天咱们就能走了。” “过了明天？不是说大部队来了我们提前撤吗？”戈林有些不解。 “首领传话，说此次交锋事关重要，让我们做内应，放火引路。” …… 几个人沉默着低头。 之前给任务说的是探查清楚铁矿的兵力即可，大部队来了他们可以偷偷趁乱溜走，若是做内应，愤怒的吴家军恐怕还没开始打，就把他们几个给撕了。 上头出尔反尔，他们却只能照做，要不然腹背受敌，还是死。 谭定给大家打气：“首领说了，这次胜了，咱们全升官，不管来的早晚的。” 升官是好，就怕没命去享受。 戈林苦笑一声，想到什么，跟凌十说：“兄弟，你脚上有伤，明天跟在我后面，他不用单独行动吧？” 最后一句话是给谭定说的。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区别不太大，而且塌鼻子是个新兵蛋子，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跟戈林关系不错，点头同意。 凌十张张嘴，什么也没说。 吴青这次不参与赵家村后山的战役，他带了五百兵马守在赵家村，还有其他几个副将都领了兵马守在附近的村子里。 赵家村离得最近，所以吴青亲自守着，这次制定诱敌深入的战略是吴蔚他们几人定的，就是引出叛贼，一网打尽。 最好能捉住首领和他的亲随，审出一些机密。 战火无情，老百姓们都是无辜的，赵家村一派欣欣向荣蓬勃发展，吴蔚不能因为自己的战术毁了他，所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矿山上有四五百人，来来回回，总是能找到机会。 香满楼每天来送一两车菜，都是赵云峰亲自检查后让人送上来，接到了江岚的吩咐，这几天出入尤其要小心，如果车上混了东西，不用当时揭穿，要放长线。 赵云峰近日就在临昌县，听到这种吩咐就知道肯定有事，索性自己驾车带小伙计送了菜车过来。 菜车行到郊区，路上两个人本来在路的两边走，突然翻倒在车前，赵云峰急忙下车。 路上躺的人唉哟唉哟的装腔作势，说菜车撞了他，要赔钱。 明晃晃的敲诈！ 赵云峰冷哼一声，他这两年练武不是白练的，两只胳膊直接拉起来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看，还是练家子，开始嚷嚷：“撞了人还要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疼死我了……” 本来冷冷清清的郊外呼啦围上一群人，个个义愤填膺。 “干嘛呢干嘛呢？撞了人赔点银子不就行了，打人太嚣张了吧……” “看你穿着富贵，也不缺那二两看伤的钱，给他们不就行了……” “就是啊，在外行走和为贵。” 这些人中，有人趁着乱把菜车上的菜筐给换了。 这些人是组队来敲诈打劫的，想起来江岚的吩咐，再加上双拳难敌四腿，赵云峰生生咽下这口气，这俩人要的也不多，二两银子。 赔了银子后，赵云峰把两车菜拉到了山上，火速回去给江岚说这件事。 香满楼的菜车每天都来，很顺利的进了矿山。 每天早饭很早就要开始做，所以菜车是每天下午运过去，役工们都收了工，矿上静悄悄的。 往里面抬菜筐的杂务兵看到做了记号的两筐菜，默不作声的把那两筐放到最后。 等到前面的菜都运完了，他挑起两筐菜，盖了黑布送到了谭定的宿舍门口，摸了摸怀里的一千两银票，以家人急病的借口下山迅速逃走。 天已经黑了，外面黑乎乎的，又冷，基本所有人都在室内。 谭定听到动静，马上打开门，把两个筐搬进来。 六个人对着两个菜筐大眼瞪小眼，谭定拉开上面盖着的黑布，上面是一些白菜，下面却有很多盒子。 打开来，都是火药包。 “这些东西很危险，拿着的时候都小心些，不能撞不能大力碰，放的时候也注意，最好不要被人看到，要不然小命没了。” 戈林对这个有些了解，告诫大家。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吴家军大胜 凌十看到自己分到手里的盒子，默不作声，如果这些真的炸了，这山上的几百人怕是都交代到这里了。 戈林的床铺挨着凌十，一直到很晚，戈林头转向他：“兄弟，睡了没？” 凌十没回答。 戈林幽幽叹了一口气：“你说，为啥要打仗呢？为啥要打来打去呢？这么一炸，这山上的都是无辜的人啊……他们家里都有父母妻儿的，我死了没啥，我光棍一个，他们可惜了啊……” 凌十只是说：“林哥，睡吧。” 确定的行动时间是次日晚上。 第二天大家在矿山劳作的时候，凌十跟监工随便请了假，避开人群回到了宿舍，把所有的炸药都弄湿了，擦干了表层，放了回去。 晚上的时候，谭定几个人都没有睡觉，直等到约莫三更，给其他人每人发了两个盒子。 他自己拿了四个，拍了怕戈林的肩膀：“大哥，行事小心些。” 又看向其他几个人：“大家都注意安全。”但心里明白，这次未必有命回去了。 “我们先去矿洞里炸还是先放火？”凌十问。 谭定思索片刻，回答他。 “先放火吧，等乱起来再进矿洞里放炸药，” 而且火光显眼，可以给同党指路，让他们到达正确的位置，再趁着乱子打下来。 谭定首先摸到做饭的地方，摸了柴开始烧起来，潜伏到暗处，四下无人，喊出一声：“着火啦！着火啦！” 马上有巡逻的开始过来灭火，凌十跟着戈林，点燃了他们的宿舍，戈林火源附近的木头衣服挪开。 惨笑道：“好歹不让火太大，旁边的人有时间跑掉。” 他拉着凌十，跑了出去。 进了最深那个矿洞，戈林突然夺过凌十手里的两个盒子。 “兄弟你出去吧，趁着乱就跑，也别回那边，隐姓埋名好好生活，跟你这几天相处，我觉得你是个好的，我年龄大了，孑然一身，你还小，你走吧。” 凌十本来冷硬的心，也有些不忍，戈林也就比他大了十几岁。 “你先不用点，等到他们那边炸起来听到声音我们再点，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呢？” 戈林同意了，过了很久，都没有爆炸声传来。 戈林都糊涂了，这怎么回事？ 凌十：“我们出去看一看？” 两人走了很久出来，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当谭定放火的时候，叛贼已经开始行动，但吴蔚这边早已经埋伏好了人手。 吴蔚亲自坐镇，矿山也没有像叛贼们想的那样乱起来，首领带着人赶到，矿山没有炸。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发号施令：“进攻！” 然而他们根本没进去铁矿，前左右涌出大批的吴家军，人头攒动，不知道有多少人。 但肯定比他们的人多。 中计了！ 叛贼首领心道不好，转身要突围出去，吴蔚做了这么多准备，岂容他逃走。 拿着五钩神飞枪杀了上去，犹如神兵降世。 叛贼本来就中了计，又敌众我寡，心里惴惴不安，无心恋战，一个恍神被吴蔚捅了肚子，擒了下来。 群龙无首的贼军不堪一击，很快被悉数剿灭，死的死，擒的擒。 偶尔有逃窜的也被驻扎在附近村里的驻军擒了去，而深更半夜往大山深处逃得，即使他不迷路，也难逃猛兽之口。 吴家军大胜。 谭定早在点炸药的时候就知道不好，炸药居然没有炸，他被盯着他的将士擒住，反抗的时候不敌，阵亡。 凌十和戈林出了山洞就被按住了，只是被绑起来的只有戈林，凌十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 看着旁边的带队的小将熟稔地跟凌十打招呼，喊得也不是他所知道的名字，戈林一下子就明白了。 盯着凌十，神色莫名。 过了一会儿，苦笑着：“也好，想必你以后前程远大，在吴家军才是正途。” 旁边的小将恨毒了这些叛贼，一拳要往戈林的脸上招呼：“我们凌副将自然前程大好，用得着你说！” 凌十挡住了他的拳头：“把他押下去，好吃好喝，莫欺辱他。” 戈林心中一震，看向凌十，凌十不看他，转身去找吴大将军复命。 叛贼首领只是受了重伤，吴蔚让大夫给他止血包扎，用了药，保住了命。 叛贼首领叫阎岐山，是八皇子的大舅子，很受他器重，阎岐山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 只是如今，活着还不如死了，吴家军给他用了药，让他四肢无力，不能自残。 就等着彻底脱离危险，开始严刑审讯了。 临昌县张县令连任三届，政史清明，故而县城治安很好，牢里人并不多，所以上次高家的案子才会那么多人围观，主要是百姓们太无聊了。 因了这次平乱，县衙的牢房里第一次人满为患。 吴青忙的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吴蔚却偷偷的避开吴青，去江宅吃饭。 最近为了这帮子乱贼，饭没好好吃，觉没好好睡，好久没见江岚。 江宅里仍是温馨和平，饭菜香甜，看到吴蔚出现，江岚很惊喜，小新更惊喜。 “吴叔叔！” “你怎么这么就没来？”小新不满的控诉。 “吴叔叔去拯救世界了。”江岚戏言。 吴蔚含笑，抱着小新坐下：“吃饭！很饿。” 三人其乐融融的用了晚餐，小新被石头带着去隋先生那里写作业。 孩子刚出门，吴蔚就轻轻抱着江岚，抱了一会儿：“我身上有什么味道没有？” 吴蔚过来之前在吴宅换了衣服，只有皂角的味道，江岚摇摇头。 “能在你这里洗个澡吗？” 江岚想说不能，隔壁就是他自己家…… 但看着他眉眼间的疲惫，知道这阵子他累坏了，吩咐念念给他放水，稍微热一些，解乏。 念念出去后吴蔚随口说：“你也洗洗吧？” ？？？ 江岚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吴蔚突然发现自己说的有些歧义。 “我的意思是你也这个时候洗澡，咱们洗完我还可以跟你说说话……” “当然，你如果想跟我一起洗我没意见。” 江岚踩他的脚：“你想得美！” 第一百四十章 我爱你 两人洗澡都很快，吴蔚脸却有些臭：“你这里为什么有男式衣服？” 江岚会给自己做男装，上次做的时候，突发奇想，估摸着吴蔚的尺寸做了两套。 “你不觉得穿着很合身吗？” …… 是自己的尺寸，吴蔚眼睛亮晶晶的，把江岚揉进怀里：“以后多做一些。” “放开，我头发还湿着呢！” 江岚不悦地推他，居然质问自己。 “我给你擦。” 吴蔚从未伺候过人，笨拙而小心翼翼地擦江岚的长发，刚沐浴过后的江岚皮肤莹润，长发乌黑，眉目如画，他咽了口唾液，吻了上去。 直到江岚喘不过气，他才松口，在江岚耳边喃喃：“我爱你。” 曾经想过以后会有一个温暖的家，家里当然是要有女主人的，但他从未想过女主人的样子，如今看到江岚，填补了他想象的空缺。 就是她了，这辈子只要她了。 江岚唇间萦绕着雄性的气息，耳边是他的示爱低语，被他哄得头昏脑涨，止不住笑意。 两情相悦太美好，因了他这句我爱你，江岚主动回吻，而后踮起一点脚尖，在他耳边说。 “我也是。” 两人是自然而然在一起的，彼此间没有太明白的告白，如今都诉诸于口，两颗心都踏踏实实的落了下来，更加贴切。 听到外面石头和小新一问一答的回来了，两人忙分开，说起别的。 “过几天矿上的事情利索了，试验一下蒸汽船，带着小新他俩也去看看。” 吴蔚话音刚落，小新推门进来，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奇问：“带我去哪玩啊？” “去看大船。”吴蔚举起小新，掂了掂分量。 “又重了。” 小新不满的扑腾下来，摸着自己的头往他身上比。 “我还长高了呢！” 是长高了不少，都过吴蔚的腰了。 “娘和吴叔叔说话，你去书房看书吧。” 小新懂，娘亲是让他去系统里看书，毕竟下一道门要一千本，而下一道门很重要，里面的书重要，附加的身体能进空间，而且能带别人进去的功能也很重要。 “我去看书啦！” 江岚给他找了一些有趣味性且有教育意义的书，算是课后调节心情。 “小新这孩子真省心。” 吴蔚笑着看小新的哒哒哒跑出去的背影。 江岚点头。 “咱们成亲后，小新改我的姓，记成长子。”吴蔚突然说道。 这件事他以前就考虑过，女人生孩子很危险，江岚愿意生的话就生，不肯生就算了，他也很喜欢小新，麟麟也是吴国公府的血脉，也算后继有人。 小新一样可以继承吴国公府，他不在乎血缘什么的，看看皇室，手足相残，血缘之间，没有感情，还不如陌生人。 “不行。”江岚断然拒绝。 “我知道你为了小新我俩好，但这个不行，该是他的，我会给他，他就姓江，以后不要说这个。” “女人生孩子很危险……” 他人生中重要的人，禁不住再失去了。 江岚态度很坚决，就因为吴蔚太好，她更不舍得让别人对他有嘲笑。 她没想到吴蔚想的那么远，都想到生孩子危险那里。 她以前想过不成亲，成亲也不生孩子，倒不是危不危险，是不想有人分享小新独属的母爱。 只是如今，如果对象是吴蔚，而小新又不反对的话，她也愿意跟他孕育一个孩子。 只是现在为时过早，她含糊着回答：“现在还早。” 江岚为他着想他怎么会不知道，心头一热。 “我今天睡这里好不好？” 江岚翻了个白眼，刚说了生孩子，他就想得寸进尺。 “回你家去睡，小新还在呢！” 吴蔚不满意的抱了江岚很久才翻墙回去。 江岚把小新抱上床，没多久他就出来了。 给娘亲汇报了自己今天读了十几本书，有什么收获。 次日，县衙抓到了刘达。 因着近日里严查漏网的叛贼，临昌县内外都紧，临县也跟着紧，有了意外收获。 刘达躲在临县一个朋友那里，在赌场打散工，被揪了出来，押回临昌县。 审讯过后，刘达招认帮着买过两三具尸体，刘富户家那个婆子的尸体也是他迷晕了小厮偷走了，他早就盯上了，嫌他们埋了他还要挖出来费力气，就趁着那个小厮一个人在，偷走了尸体。 高大郎母亲的尸身他已经转手，买家是个哑巴，两个人在郊外碰面，前面的尸体便宜，高大郎母亲的，由于得手不容易，他要的高一些。 县衙的画手根据他的描述画好了哑巴的画像，张贴出去全城搜捕。 很快就有人来举报，这个哑巴是独居在翠林胡同的一个屋子，翠林胡同离燕子胡同不远，如果说燕子胡同是比较富裕一些的外来户的首选。 那翠林胡同就是那些贩夫走卒的首选，这里全是一进的院子，或者有些根本不能称之为院子，勉强与隔壁隔开罢了。 哑巴就住在翠林胡同最深处，他最近在胡同里饱受热议，因为全是穷人，有次看到他居然租了马车！ 起先是一个胡同的邻居在城外偶然看到了他，虽然带着帽子，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看身量就看得出来。 大家都在议论哑巴做了什么赚钱的生意，就看到了县衙的搜捕书。 衙役们破开了哑巴的门，他还在屋里沉默的翻地，他那狭小的院子里，开了几分菜地，伺候的很精心，枝叶翠碧。 他平日里就是好几天才出一次门，也不知道他以什么为生。 被人拷了起来，他却根本不慌，木木呆呆的束手就擒，只是回头看了自己的菜。 捉到牢房里，张县令犯了愁，这是个哑巴，如何审讯？ 问了他的邻居，都说打交道很少，平日里有人给他打招呼，他也是咧开嘴笑笑，不知道他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写了字给他看，他毫无反应，这年代认字本来就是奢侈的，他认字的几率极小。 张县令无法，只好让人把案件在他面前讲述一遍。 “卖给你尸体的人是尸体的三儿子，但是她大儿子想要找到母亲的尸体给她入土为安，你买尸体是犯法的，是不对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试船 讲述的小衙役说的口岸舌燥，哑巴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们。 案件陷入了僵持，张县令再是明察秋毫也做不到让哑巴开口说话。 他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他们说的这些。 高大郎心急如焚，每天去县衙打听，终于听说抓到了买尸体的人，却是个哑巴，审不下去，请求见哑巴一面。 “我那兄弟混账不懂事，求求你带我去找我母亲吧……我母亲从小拉扯我们长大熬坏了身体，人都是娘生的，哪个娘不爱自己的孩子……” 他试图感动哑巴，却不曾想哑巴听了他的话暴怒起来，用力推倒他，把他推出牢房，衙役忙上去按住哑巴。 什么每个娘都爱自己的孩子！谎话！他这一生贫苦困顿，都是爹娘造成的！生了他却抛弃他！ 张县令在旁观，不怒反喜。 很好，有反应，至少证明他是能听懂的。 张县令直接命令他带去找尸体的位置，他还是沉默着反抗，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既然明白了他能听懂，就不必客气了。 直接开始用刑，几套刑具用下来，哑巴屈服了，比划着要出去。 时值中午，哑巴走在前面，押解着哑巴的衙役在后面，穿过昌中街，看到仁义堂门口，白衣纤尘不染的李空青，正扶起一个不慎倒地老者，李空青给他包扎伤口。 哑巴瞳孔缩起，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就是这个人给的了。他出门买米，被人欺负推搡在地，李空青经过，随手给他包扎了伤口。 他掏出铜板要支付药费，李空青却摇了摇头不收。 哑巴径直走过仁义堂，脚步没有半分停顿，直到一个河边，他指指河里。 一个哑巴，困苦度日，用银子买尸体，只是要扔掉？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信，可是哑巴坚持指河里。 县衙只好慢慢打捞，按说尸体只要不绑石头，应该能浮上来，可是一连几日，河面上什么都没有。 哑巴入了大狱，囚禁五年，可是对于他来说，囚禁与否区别不大，他平时就孑然一身，独来独往。 高大郎只好把母亲生前穿过的衣物埋了，做了衣冠冢，痛哭着家门不幸。 ………… 宇文钧催着吴蔚试验蒸汽船，已经检查过很多次，没有问题了。吴蔚找了个小新沐沐的日子，刚好天气大晴。 专门做了一个小码头，官兵们把小码头附近的闲杂人等驱逐，几个人抬着船放进水中。 吴蔚和宇文钧上了船，宇文钧亲手扬起帆，打开蒸汽船的动力系统，点燃。 当日无风，刚开始是摇船桨才能走，等到蒸汽起来，两侧的船轮滚动，船的速度开始加快，宇文钧停下摇桨，让船只依靠动力行进。 宇文钧体力活做的不多，刚才摇船桨还是很费劲的，现在只靠着动力，很省力气，只需要掌握着方向就好。 总体来说，试航成功，动力对于小船来说，是够用的，只是不知道造成承重大的战船，会怎么样。 江岚看了燃料的情况，加了催化粉之后，确实燃烧的更充分，但仍然有小块的木炭，还是要再试试成分，力求更完美。 小新也上船体验了下，他有些畏惧水，离水边远远的，吴蔚看的摇头，转头对吴青说：”记住明年夏天找个会水性的师傅，教小新游泳。” 小新用力的点头：“我会游泳，就不用寒寒姨姨救我了！” 江岚自然不反对，这是基本技能。 宇文钧试过后，激发了更多的机械灵感，他把吴蔚和江岚赶走，自己试船改造。 吴蔚三人回了家，进了门，就听到石头在大声读书，小新很佩服的说：“石头哥哥好用功啊，都不出去玩。” 每次小新跟着江岚出来，江岚喊石头他都不去，说他本来启蒙晚，资质又不如小新，必须更加努力才行，要不然以后怎么能帮得上小新呢？ 所以小新学的时候他也在学，小新玩的时候他也在学，其实他的成绩并不差，在县学甲班，石头和小新都是前十。 “娘亲我也要去看书！”小新突然斗志满满。 “去吧。”小新的任务很重呢。 孩子走了，可以跟江岚独处了。 吴蔚刚拉起江岚的手，就听到她说：“好久没见晴晴，我们喊她出来逛一逛吧。” …… “那个李空青，跟张小姐什么时候成亲？” “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成亲了就不能随随便便出来玩了吧。 “他们才认识多久，那个李空青，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吴蔚想了想，就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军医赞他医术不错，尤其是缝合，又快又好，都想挖他过来。 想不出有什么奇怪的。 “哪里奇怪？” “直觉，我还不好对晴晴讲……” “用不用查一查他。” 江岚摇头：“不要了，只是我的猜测，无凭无据，太不尊重人了。” “嗯。” “走吧，去找晴晴。” “江岚。” “嗯？” “我想跟你单独一起。” …… 江岚蓦地笑靥如花，伸手捏上吴蔚的脸。 “好。” 第一次有人捏自己的脸，吴蔚觉得她这动作很眼熟，好似她经常这么捏小新吧。 把自己当孩子？ 吴蔚伸手捏回去，把江岚拐到背墙的位置，吻了上去。 蒸汽船既然可行，蒸汽织布机自然也是可行的，江岚提出要把这种动能放在织布机上。 “让谁用，郑家那小子？” 吴蔚对郑垣有些敏感，他觉得当初江岚和郑垣，颇有些不清不楚，虽然如今他是赢家，也不能掉以轻心。 江岚没发现他话语里的酸味，就事论事。 “这种半自动化机械能省多少人力啊，也不是让他用，那个作坊有我一份呢！” 蒸汽机用在织布机上，确实很适合，吴蔚听江岚话语间对郑垣也没有太多情意，才舒服一些。 “让宇文钧研究下。” 宇文钧做这个是小菜一碟，拉了织布机的熟工，没几天就改造好了，这个不比船还要负重，省很多心思。 他举一反三，除了织布机，是不是别的，很多本来人要话费大力气做的东西，都可以靠这个呢？ 宇文钧陷入了废寝忘食的研究中，做出的东西连江岚都很意外，聪明的人，只要给他看一个斑点，他就能扯出来一整头豹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江岚生日 临昌县一时风平浪静，吴蔚也不再忙的日日呆在山上，十一月份几乎天天在临昌县的宅子里，吃吃饭，和江岚一起接小新下学堂。 他几次问起江岚的生日，江岚都含糊过去，最后被问的实在不好搪塞了，认真想了想，她是冬天出生的，院长说带她回去那边刚好全院小朋友一起喝腊八粥。 “腊八节，不过不用过。”说了也没用，只看着吴蔚和小新石头神神秘秘的，在谋策什么。 很快到了十二月，在江岚看来，吴蔚属于直男类型，向来没有什么浪漫细胞，即使是生日礼物，恐怕也是武器之类的。 她自己也是理性的人，并没对生日报很大期望，反正以前也没有过，搞的好不好的无所谓。 虽然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套小新的话，小新十分机警。 “吴叔叔说娘亲生辰的事，谁问都不说。”要不然就没有惊喜了，有惊喜娘亲才会最开心。 十二月八日。 江岚醒来，小新居然不在屋里，桌子上有字条，借着微光，上面写：娘亲今天生辰，我和吴叔叔去做准备啦！ 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准备！ 然而脸上却止不住笑意，推推门，居然被反锁了，她例行是要做半个时辰晨练的，索性在屋里做了，很好奇，吴蔚能准备出个什么来。 等到门口有人偷偷的笑，然后响起开锁的声音，她打开门。 满院子红色的花，牡丹花，月季花，菊花，还有一些说不出名的花，来的热烈炽热，怒放生命。 江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本以为自己是个冷清的人，如今看到烂漫的场景，居然也感动的险欲落泪。 原来，女人都喜欢花。 她慢慢走着，出了院子，前面的走廊路边仍是花，在这个依靠马车和人腿行走的时代，不知道他从哪弄来这么多，准备了多久。 廊间挂着瓷器风铃，这个年代是没有风铃的，想来也是上次小新生日给他的灵感。 吴蔚的思路没有错，江岚给小新布置的，自然也是自己觉得有氛围感的。 吴蔚和小新石头站在大门口，都穿了大红色衣袍，梳着同样的头发，唱着有些跑调的的生日快乐歌。 这是上次小新生日，江岚唱过一遍的，还有英文部分，听他们唱完了中文，果不其然，不伦不类的英文生日快乐歌响起。 江岚快笑疯了，三个长相或可爱或俊郎的大小男人，还是古人，穿着古装唱英文歌。 吴蔚三人不知道江岚在笑什么，唱歌的事是小新坚持的，他记得歌调，吴蔚和石头跟他学，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看到江岚笑的这么开心，三人都觉得自己唱的不错，小新更加卖力了。 琴师和乐师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等他们唱完，四处传来悠扬欢快的琴声丝竹声。 之前吴蔚藏起来的江岚和小新的合照，以及他们三人的合照，裱的方方正正，挂了起来，还有很多江岚没见过的自己的画像，荡着秋千的，摘花的，拉着小新的手的…… 侧影，背影，还有一身黑衣，身后背景是郊外林子的，英姿飒爽。 江岚看的眼睛微红，她自出生被人抛弃，一路走来全是自己，后来有了小新这世间才温暖一些。 她是小新的依靠，她甘之若饴，当辛苦成了常态，自然也不会觉得累。 现在，第一次被人如此珍视，被人在意，把她放在心尖上，只为了让她开心做了这许多。 她想起这两年有吴蔚在的日子，他润物细无声的侵入她的生活，保护着她，保护着小新。 想她多想，爱她所爱，她甚至有些惶恐，自己一直都是一无所有，真的有人能这么坚持着爱自己吗？ 她是被父母都抛弃了的人…… 打开门，路上路边都是花，一直蔓延到香满楼，进了屋子，赵云峰豪气万丈：“师傅，今天我包场了，香满楼不营业，给你庆生！” 酒楼里，张晴晴，赵云峰，郑垣，余桃一家，陈希，暖暖，赵里正一家…… 整个酒楼坐的满满当当。 江岚无言，真的没想到，却只能说出一句话：“谢谢大家。” 这是她前世今生，过的最隆重，最正式的一次生日，现场是她的爱人，孩子，和最亲密的朋友。 虽然没有一个人跟她有血缘关系，却不影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吴蔚和小新是她的家人，这些人是她的朋友，她不是一无所有，她如今，也是有很多很多感情的了。 江岚不知道，临昌县满城都是鲜花，鲜花不够的地方红色的绢花代替，全城的人都知道，吴大将军给他心爱的女子过生日。 江岚的名字再次上了临昌县饭桌热议话题。 大家都开始押注，江岚什么时候嫁。 有些人押一年之内，因为看吴大将军这么喜欢，怕是忍不了太久。 更多的人押一年以上，因为吴大将军这么喜欢，肯定要举行浪漫隆重的盛大仪式，一年时间太仓促了，肯定准备不完。 江岚的生日过去后十天，大家还在议论这个话题。 连京都吴王都传了信给吴蔚，问他什么时候成亲，他好赐婚。 江岚的生日没过去多久，小新马上就看到一千本书了。 在第二扇门里很节省时间，小新这次的一千本也就三个月就看完，书读的多了，对人的气质变化很大。 明明小新只是个五岁多的孩子，却沉稳了很多，在学堂里被先生看到，只面相都担得起一句“人中龙凤”。 除了跟江岚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样，谁看到小新都能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书卷气。 快要过年的时候，小新和江岚进了系统，智书在一旁激动疯了。 “天啊，这么久了，终于可以开第三扇门了，我快等不及了，快！快！打开门后我要出去看一看，现在外面什么样啊？上次系统选定的人姓孔，我都几百年没出去过了……” 在智书喋喋不休的控诉中，小新打开了第三扇门，里面只能他自己进去。 江岚不知道里面情景如何，听到智书刚才的话，孔？天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懒冬瓜 小新进了第三道门，虽然门上写的隋唐，但实际里面还有三国乱战时期。 每次进了一扇新的门都先看历史文献，这个要看的就多了，好在这里面的时间也缓慢到了极致。 小新一直把三国、晋朝、十六国、南北朝、隋唐的历史全部看完才出去，看得很是过瘾，乱世出英雄，那个混乱的年代将才帅才频出，比话本都吸引人。 尤其是心智未开的小孩子，恨不得自己飞速长大去那里建功立业，与天下英雄一决雌雄。 然而他出来的时候，江岚觉得自己一杯茶都没喝完，几乎是刚进去就出来了。 这里面的时间太玄妙了，江岚思绪飘远了，如果秦始皇拿到这个系统，那是不是几乎可以实现长生不老了？ 她问智书：“这个系统难道没有被一国统治者拿到过吗？” 智书鄙夷：“什么统治者……文曲星系统只有醉心于书本，真心实意爱知识爱书的人才有机缘得到，而且还要系统选定，如果他的热爱里掺杂了权力，私欲就会污染系统，系统可能就会脱离他，并抹去他曾从系统这里得到的一切。” 江岚皱眉：“那岂不是不安全？” “你不用担心，系统选定的都是符合标准的，系统也没选定过几个人，没有人在拥有这么多书籍后，还有心思想别的，可以为世人传播知识，还没有哪个拥有系统的想去统治世界的……系统里的书籍他一辈子也学不完。” “至于你说的长生不老，除非他呆在门里面不出来，但他仍然是凡人，还是需要吃饭喝水休息的，再长的时间，也会死的。” 总而言之，就是有一片赤子之心的人才会得到系统，而这个人几乎都是大文豪当代圣人，并不会生出什么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他不会想去领导他人，只会用思想影响感化世人。 江岚明白后，带着小新出去了。 既然打开了第三扇门，可以带人进来，就可以江岚的在系统里种地大计了。 ………… 平静了几个月的临昌县再次有了波澜，这次，是在河里发现了尸体。 住在临昌县护城河的李武生的孔武雄壮，喜欢游泳，尤其喜欢冬泳，他之前去当了几年兵，今年刚回来。 这天他在护城河里潜水，潜的深了些，模模糊糊看到河底躺了个人，他大吃一惊。 靠近去看，发现是个绑着石头的男尸，尸体已经腐烂，却能看出被人开膛破肚，肚里里面空空的，内脏不翼而飞。 饶是他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也有一股子寒意，急忙浮出水面去报官。 县衙里接到报案，首先要把尸体给捞出来，然而大冷的天，谁能下的了水？ 最后还是李武帮忙，割断了绳子，用席子捆住尸体，衙役们在船上把尸体运了出来。 出来后李武整整用皂角洗了十几遍手，那味道真是呛人。 由于尸体已经腐烂，并不能确定容貌，县衙画师揣摩着画出两幅画像，贴出了告示，看看有谁家有失踪人口。 也有几个人来辨认，最后都确定不是自家的。 一连十天，也没有确定这个死者的身份，后来仵作反复查验，发现这人的手臂好像是断的。 没有亲属认，又是残疾，县衙便找了悲田院的做工的人去认，最后还是里面有个中年人，也是腿断了没人管他进了悲田院，好歹有口饭吃。 大家都叫他独腿冯，他平时在悲田院里给大家织衣服，烧柴，得以流了下来， 独腿冯听说尸体胳膊断了，主动去认，看了半天，问旁边的人：“你看这像不像懒冬瓜？” 旁边人也是残疾在那里做工混饭吃的，仔细瞧瞧：“还真是！” 懒冬瓜，听他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什么人。 他的胳膊是兄长打断的，他是家里老小，生的也好看，父母在时家里娇惯他，什么都不让他做，兄长心里自然不满意，却架不住父母偏心。 哥哥们没成家时还好，哥哥们成家有了嫂子，有了自己的孩子，辛辛苦苦赚的钱交给父母，却全被他们贴补给了懒冬瓜，嫂子们自然是不依的，家里整日吵吵闹闹，最后不得已分了家。 懒冬瓜跟着父母生活，仍然是什么都不做，一直到他三十岁，父母也相继去世，他把父母留给他的田地存粮存款花完，又开始卖家当。 哥哥们本来就讨厌他，他也是成年人了，分家后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 没想到他居然把祖宅都给卖了，祖宅给他住，却不是他自己的，几个兄弟都有份，被他卖了银子也花完了，气的大哥操起板子狠狠的打了他一顿。 真的是早就想打他了。 其他家人也没人拦着，生生把胳膊打断了，他没钱医治，也没钱吃饭，哥哥们也不管他。 他伤好在街上，衣衫褴褛，还有伤，胳膊也断了，有路人可怜他给他指了悲田院的路。 刚去的时候还好，他被打了一顿也有些悔悟，他还有一条胳膊和两条腿是好的，可以跑跑腿，做一些不重的农活。 例如浇浇菜地，除除草什么的，然而不到两个月他就故态复萌，天天赖在屋里，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他时候不出门。 因为他的脸长得长长圆圆，大家都喊他“懒冬瓜”。 悲田院可是有规矩的，像他这种成年人不干活自然是不能在那里呆，悲田院的负责人把事情报给赵三福，赵三福按规矩办事，把他赶了出去。 还让人留意着他，如果他肯干活，还可以回来。 结果他出去后就没再回来，也没人关心他去了哪里，他的哥哥嫂嫂们更是没有人寻他，巴不得一辈子不见他。 搞清楚身份后张县令问了他平日里的表现和性情，就在那里推敲案情，这个人他只是懒，懒到极致，却不爱与人结仇，毕竟他都懒得理别人了。 那么谁会害他呢？ 他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人，走在路上都是远远地避开人，生怕遇见了谁还要打招呼。 而且他是被开膛破肚的，即使遇到野兽也不会只吃内脏吧，而且看他残余的躯体的切口，相当平整，是刀具所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在系统里种地 仵作验了尸，确定大概是一个月左右被扔进河里，“懒冬瓜”已经失踪了三个多月，那么在这之前他在哪里呢？ 张县令被伤透了脑筋，死亡时间多久，也没有人来报过案，这件事成了无头案，放在哪。 ……………… 江岚和小新再一次进去系统的时候，小新带了一盆花。 智书刚看到花还无所谓，但听到江岚和小新在那里嘀咕着，看看花的开放周期，以后好搬进来更多的土和种子的时候，它不淡定了。 “小新？你真的准备在这里种花种地？” “对啊，怎么了？” “我不同意！”智书急的乱窜。 “你不说我是被系统选定的人吗？那我就是主人，你就是像忠叔一样的管家，你要听我的！”小新的思路很清晰。 …… 果然是被天选之人，小小年纪思维逻辑如此清晰。 “你不觉得在这么个书香满园的系统里种地很掉档次吗？” “不觉得，种出来的粮食我也要吃的啊。”粮食怎么会掉档次，像智书这种不吃饭的书可以这么说，其他所有吃饭的人都没资格这么说。 “你以后是要成为大文豪的人，怎么能种地，你别听你娘的……” 如果智书会哭的话，现在肯定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了。 “你错了，我什么事都要听娘亲的，一直到我长大，这是隋先生说的。” 智书急的在系统里啊啊啊的飞远，又飞回来，看着整个书都颓废了。 江岚搞不懂它一个系统管理怎么如此看不开，不就种个地，耽误它什么了。 小新照常进去看书，江岚开始教育智书：“智书，你年龄多大？” “你问这个干吗？我好几千岁了吧，但是我是机器类的，年龄什么的无所谓，设定中我的智商是十二岁孩子的智商。”智书的声音都有些沉闷。 “难怪，你是只长年龄不长智慧的机器人啊，所以这么虚荣……” “你说谁虚荣？！”智书炸了。 “就是你啊，系统主人还不管种不种地，你看你反对的这么来劲。”江岚鄙视它，把它之前三番五次鄙视自己的都给报回来。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哼！” 还生气了，跟小孩子一样，以后是要经常打交道的，还是哄哄它比较好。 “没必要生气，我记得你说小新开了第三扇门你就可以出去了，想不想跟着我们出去看看？”江岚像是拿糖诱拐孩子的大灰狼。 “啊！被你们种地这件事气的，我都忘了，等会儿我要出去！”智书的低落一扫而空。 “你出去飞来飞去的会不会吓到人？” “不会，出去后只有小新看得到我，而且我可以跟他直接意识对话。”智书有些迫不及待。 “这里的地可以翻一翻吗？”江岚低头用手指戳一戳地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难道还要运进来大量的土？ 智书此刻已经认命，摊上一个爱种地的主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它甚至还教江岚：“你一直往门那边走，那边有地方。” 江岚和小新出于未知的敬畏，之前并没有太向里面走，因为看起来雾蒙蒙的。 刚好这一会儿小新也出来了，江岚拉着他的手，走进了那片雾蒙蒙的地方，智书在后面跟着他们。 “以前没打开第三扇门，你们也过不来，这都是附加功能，文曲星系统，可以说是系统之王，在我们那里，是s级系统中顶尖的……” 智书得意洋洋的炫耀，浑然不觉自己已经犯规。 只听嘶的一声，一道闪电劈在智书身上，它哇哇的叫，然后不做声了。 小新吓了一跳：“智书？” 毫无回应。 江岚猜测着：“大概是犯了什么忌讳被惩罚了吧，等一会儿看看。” 母子俩走到一片大约一百平方的地方，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只有连着系统书屋这里没有水，其他三面都是水。 江岚检查了地面，就是普通的土，而水，看起来也是很普通的水。 一直到江岚和小新准备出去，智书都没有再说话，看来禁言时间还挺长。 小新和江岚出去后，一人一床在小声讨论到底该种些什么。 其实系统里的时间过得慢，种些药材是最合适的，外面需要种几十年的，在系统里面没多久就好了，简直是暴利。 只是不能让外人知道，太多高年份的药草不明底细的出世，太引人注目了。 而且江岚和小新二人也不懂草药，说到这里，小新说：“娘亲，屋子里有医书的啊！” “你对学医有兴趣？” “兴趣不大，但是我可以翻查一下什么草药需要年份长，我们就种什么。” 好主意，看书多的人脑子就是灵光，反应快。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就睡了。 已经是十二月二十，马上又到了孩子们最盼望的过年。 江氏旗下所有由江岚管理的店铺过年都是二十三开始放春节的假，每个人二两过年银子，老员工们都盼着二十三，开个表彰大会。 大会在员工宿舍里举行，准备了火锅，江岚专门打造的鸳鸯锅，肉菜素菜管够，整整摆了六桌，还放了点心糖果，让大家放开了吃。 江岚如今只是参与，主要是赵云峰发言，表扬一下去年表现优秀的员工，让大家不记名投票选出每个店里的佼佼者，额外发放银豆子十颗。 一个银豆子两钱，这个奖励很丰厚了。 每个店里出一个节目，或者是唱山歌，或者是跳舞，哪怕一起念个绕口令也算，总之都要参与进来。 这些节目现场评奖，票数最高的有群里奖励。 开年终大会主要就是大家忙活了一年高兴高兴，赵云峰还搞了抽奖，这个抽奖每人一次，应江岚的要求，没有空奖，最次也是银豆子一个，最好的是一个一两的金豆子。 抽奖历来都是放在最后作为压轴，全体员工的热情空前高涨，这可是全凭运气的啊。 最后被一个赵家村很老实的三顺的哥哥给抽到手了，大家都嚷嚷着让他春节上工的时候请客，那可是十两银子！ 大家最后吃饱喝足，每个人都不空手，拿了包着银豆子的红封乐呵呵的回家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对劲的李空青 小新不用上学，江岚不用去香满楼，吴蔚也清闲了很多。 三个人吃吃喝喝逛逛出去玩一直到大年二十七，江岚有些好奇：“你春节不用回京城的？” “长公主喊我回去过年，说是李玉灵的事情她很抱歉，我说今年有重要的事，明年带着新娘回去。” 吴蔚的脸皮一如既往的厚，自信的很。 “我答应过明年跟你回去吗？”江岚斜睨他。 “那你承认是我的新娘了？” 又被他套进去了，江岚锤他的背。 她的力度不轻，可是吴蔚丝毫不在意，愉悦的笑。 “你考察我考察的怎么样？我又没有哪里做的不好。”吴蔚很认真的看着江岚。 “暂时还没有，就是脸皮太厚了。” 江岚使劲捏他的脸，“像城墙的拐角一样，都捏不动。” “别的可以改，这个不行。”开玩笑，脸皮薄的根本追不到媳妇。 这个春节过得安逸悠闲，全部的活动都是吴蔚策划，江岚和小新只管跟着去玩就可以。 小新只是每天睡觉前进去系统看书，每天看个二十本，下一扇门开启需要一万本书，按目前的速度，至少要一年多。 系统里面的书不是说每一本都必看的，像一些医书，游记，传记，野史之类的，小新一般都是放在一边，多半看得史书和影响力大的思想巨着。 他专门去查阅了《本草纲目》，选出了人参、首乌、灵芝、金刚藤这几种常见而且贵重的草药。 江岚去了仁义堂，让李空青帮忙寻一些年份低一些的药株，去了之后，药店的伙计说李空青不在，请假了。 本来李空青不在江岚就准备走的，可以药店掌柜无心嘟囔的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李大夫这人医术好，人也好，就是爱请假，隔十天半个月就要请一次假。” 江岚想起自己以往的怀疑，禁不住多问了一句：“李大夫说请假去做什么了吗？” “说是去采药，可是他回来从没见过他的草药，难道他还卖给别的药店不成？”药店掌柜也是很费解。 江岚笑着开玩笑：“怎么，不能卖给别的药店吗？” “那倒不是，全临昌县你去打听，没有哪家药店比仁义堂收草药的价格高了。”仁义堂的掌柜自信满满的说。 “既是如此，掌柜的这里有没有人参首乌金刚藤这些活着种在土里的草药？家里有子弟想要用，只要好的，不拘价格。” 那当然是有的，每个药店里都有自己的药圃，江岚不还价，仁义堂的掌柜高高兴兴的卖给她几株，只是首乌眼下没有，让她过几日再来。 江岚问了李空青的地址，朝着燕子胡同寻了过去，敲门敲了半天，没有人应，出去采药了？ 这时代的院子大门都是一根木棍别着的，江岚用匕首轻轻一拨就开了门。 院子里寂静无声，只种着一些药草。 江岚把院门重新插好，进了屋子，单身医生的家，干净整洁，却有一丝丝血腥味，一般人闻不出，但江岚之前从事职业的问题，对血腥味有些敏感。 她轻轻的检查各个屋子，没有人，也没有动物毛皮之类的。 血腥味从何而来？ 这时候如果李空青回来，她就不好解释了，不能多待，江岚准备回家。 出了屋子，江岚又环视了院子，看不出异样，直接出去。 她走了之后，李空青从密室里出来，盯着大门，漫不经心的笑。 果然挖了地下密室是很有用的，总有些嗅觉灵敏的人，会找到正确的方向，要不然他也不会从京城来到这里。 一直到该吃晚饭的时候，李空青才出门吃饭，他刚碰了尸体，不想自己煮饭。 在另一边墙后，看着李空青从院子里出来，江岚确定了他有问题，因了自己那一丝疑虑，自己守在这里一个多时辰，想看他从外面回来，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结果，他是从院子里出来的。 自己已经探查过屋子，里面是绝对没有人的，也很确定这两个时辰里李空青没有从外面回来。 那么，他的院子或者屋子里，肯定暗藏玄机，或许临昌县的那些尸体失踪一事，他可以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只是可惜了晴晴，这些日子她看得出晴晴是真心喜欢这个李大夫，那李空青到底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接近张晴晴呢？他是喜欢晴晴，还是因了县令千金的身份来利用她？ 如果李空青跟晴晴没有过多的牵扯，自己或许不会这么注意他。 江岚先回家，既然发现了他的明显不对，可以让吴蔚去京都查一查他的底细了。 不管怎样，不能让他伤害晴晴。 ……………… 春节后，大吴的童生试要开始了。 石头回家后很兴奋地跟江岚说：“我可以参加这次童生考试，小新年龄不到，要明年才能参考。” 大吴要年满六周岁才可以考童生。 小新努了努嘴，他看了那么多书，其实也想去试试的。 石头看到小新不大高兴，犹豫了下：“岚姨，要不然我今年不考了，明年跟小新一起考吧！” 江岚摇头，还没说话，小新率先反对：“不用，石头哥哥先考。” 又转身认真的跟石头说：“石头哥哥，我不希望你顾忌着我，忍让着我，你就把我当弟弟。” 江岚欣慰的看着小新，真的是个贴心的孩子。 石头这两年个头长得很快，他蹲了下去抱着小新：“我就是把你当弟弟啊。” “那你今年考，你肯定能考上的。” 小新对石头很有信心。 “好，我今年考。”石头转念一想，小新读书那么厉害，一个小小的童生试肯定不在话下，自己先去考一考，试试水，等到明年小新考的时候就可以告诉他注意事项了。 “加油，石头。”看着自己养的孩子茁壮成长，相亲相爱，江岚成就感满满。 “嗯！”石头答应着就起身回自己屋。 “岚姨小新，我去再看看书。”第一次考试，还是有些紧张的。 石头把跟着隋先生学过的书和在学堂学过的书都翻了一遍，觉得所有的文章都会背了，释义也都了解，才放下心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石头考童生 早上吴蔚照常翻墙过来吃早饭，餐桌上说起蒸汽船。 “造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们我让宇文钧带着他们搬到了水边，给他们盖了一个大宅子，以后隔壁只有我自己住了。” “哦。”江岚只当闲话听着，今天的粥煮的很够火候，香甜软糯。 “每天翻来翻去挺麻烦，我们把两个院子打通吧。”吴蔚看江岚吃完一碗，意犹未尽，给她添了一碗。 江岚好笑的看着他，打通就打通，还做个铺垫献个殷勤。 “后门本来就挨着，你非要翻墙怪谁？” “后门要绕圈子，太远。” 吴蔚一向很守规矩，两个人平日里最多拉拉小手，偶尔情动亲一亲，并无其他逾距行为。 “做成暗门。” 吴蔚的动作很快，吃完饭不到半个时辰，两家院子中间就多了一道月亮门，门前有密密的树林遮挡，不走到跟前根本看不出来。 锁落到吴宅那边，江岚一般不会往他那里去。 如今过了春节，辣椒可以着手种植了，之前运输了三车拉到贵川府，那里气候湿热。 试着在那里开了一家火锅店，反响很好，比临昌县这里还卖座。 临昌县的地理位置在大吴中心偏北一些，气候略干，至少有一半人是吃不惯辣椒的，当然，喜欢辣椒的也不少，足够火锅店的客源。 贵川在南方，他那里的气候特点决定了那里的老百姓喜欢这种火辣驱寒的味道。 三车辣椒用了不到三个月，后来一直是每月往那边送，路途遥远，费人费马。 还是直接在当地种植比较好，江岚在思考，要不要过去一趟，毕竟辣椒的种植，目前就她和小翠比较在行，而小翠从未出过远门，让她去，怕是不成的。 她跟吴蔚说了这件事，本意是知会他一声自己要出远门，让他照看一下小新，自己快去快回。 结果吴蔚沉吟片刻：“等石头童生试过后吧，我把事情安排一下，跟你一起去。” ………… “我自己去没关系的。”江岚有钱有武功有胆识，丝毫不惧出远门。 “我想跟你一起。” 吴蔚握住江岚的手，不想让你一个人走，也不想自己留在家里想你，想要无时无刻陪着你。 江岚总说他脸皮厚，哪里厚，这些话他都没说出口。 “你也去的话，只好带着小新了，如果石头考上童生的话，也可以带着他。” 万一考不上按照石头的性格肯定要在家里补课的。 “出行的事我来准备，你只带着孩子和种子就好。” 有了吴蔚后，生活中很多事情无比省心，他照顾她无微不至，像情人，也像大哥哥。 大概自己之前吃过的所有苦，上天都给她攒了起来，现在还了一个吴蔚给她，让她甜回来。 “你能派人去京城查一下李空青的底细吗？我觉得他，越来越不对劲。” 吴蔚想都没想应下来，然后把事情吩咐给了吴青。 没过几天就是童生县试，学堂放假，江岚吴蔚小新一起送石头进考场。 “别紧张，很简单，隋先生给你出的模拟卷子你得了满分，肯定没问题的。” 看到石头在深呼吸，江岚给他打气。 “岚姨，我肯定能考过，我不紧张。” 石头默默念叨着我不紧张我不紧张，真的放松下来，跟三人挥了挥手，他进了考场。 送了石头进考场，吴蔚三人去骑马狩猎，喝茶赏花，消磨了一天。 晚上去接石头的时候他一脸轻松，看来考的很不错。 没等江岚问他就说：“所有的题目我都见过。” 石头的刻苦程度毋庸多说，有眼睛的人都看在眼里，江岚都担心他读书读傻了，有时候出去玩的时候强拉着他，他还不太愿意。 他总说自己要再上进些，才能赶上小新的进度。 孩子这么有信心，江岚自然是很开心，晚上亲自下厨烧了两个菜，她很久不做饭，吴蔚和两个孩子暗地里开展了一场抢菜大战。 等待放榜的日子里，江岚去赵家村开始巡视辣椒地，翠儿跟在江岚身边一年，见多了市面，已经不像初见江岚时候那么羞怯。 如今她带着全村的留在家里种田的村民们种辣椒，不管谁种辣椒有问题都去找她，人变得爽朗多了。 她闲暇时候也会去田里转一转，看看大家的辣椒有没有虫子，草多不多，植株高不高…… 自信的女人最美，如今翠儿能挣银子，除开在江岚那里一年每月二两银子，现在她教着大家种辣椒，江岚也给月钱，一两银子。 虽然工钱降了，但江岚说了，只要每亩辣椒产量超过四百斤，每两斤就给她一文钱，超过六百斤，每斤给她一文钱。 别看一文钱不多，架不住总量大啊，赵家村人口多了不少，现在差不多有五十户，每户基本都有十亩以上的田地，每户可以拿出两亩地种辣椒。 那就是一百亩辣椒地，哪怕只有一半超过四百斤呢，她就能拿十两银子，她本来就感激江岚给她出头的机会，如今还有银子赚，自然越发卖力。 她如今是家里最能挣钱的人，又无形中管着这么多人，家庭地位直线提高，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委曲求全的小媳妇，如今一家人都捧着她，妯娌都看着她脸色说话，那滋味太好了。 翠儿隐隐约约的知道江岚身上那股子自信淡然从何而来，花自己赚的银子，不用问别人要，甚至给别人发银子，当然自信！ 于是乎有一个旧时代女子独立自强起来，江岚就这么潜移默化着身边的人。 等到江岚去赵家村的时候，就发现田里一株株辣椒幼苗精神抖擞，长势喜人，跟当初在自家后院种的状态一样，看得出翠儿很用心。 她去翠儿家坐了一会儿，喝了茶，她走后翠儿在家的地位更高了。 有翠儿在赵家村看着辣椒地，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江岚有时候就很佩服自己，能拉来这些人为她所用，信任加优厚待遇，每个手下干活都很卖力。 不卖力对不起那份信任，即使只为了自己，不卖力这么高的待遇，他还怕被别人顶下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童生府试 要放榜了！ 吴蔚有些忙，没过来，江岚和小新石头一起去了县衙，在榜下看得很多都是县学的学生，小新和石头带过乙班，也待过甲班，很多人认识他们。 看到他们过来就有人眼尖的开始喊：“江信！快来，你考了第一名！” 莫大的惊喜袭来，石头简直不敢相信江信是自己的名字，他考了第一名？ 他不由自主的跑过去，看到自己的名字高高的挂在榜首。 江岚拍拍他的肩膀：“恭喜你啊，江信。”在他的同窗面前，江岚一直都喊大名。 小新也抱着他的腰：“石头哥哥你太棒了！” 江岚纠正他：“以后在外面要喊江信哥哥。” 石头已缓了过来，他拉开小新抱着他腰的双手，握住他的小手，像每次上学下学一样。 “谢谢岚姨，小新叫什么都行，反正都是我。” 他本来想行大礼谢谢岚姨的栽培，可如今才是第一场，考完还不算真正的童生呢，接下来还有府试，最起码过了院试可以称秀才了才有资格谢。 周围的同窗围了上来，江信学识好，人谦逊，家里条件好，人缘很不错。 别看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也嚷嚷着让请客。 石头却按住了跳的最高的一个：“现在请客太轻狂了，如果府试能拿第一，我肯定请。” 府试拿第一很难，各个县里的学子都会去，有些人考了很多次都没考上。 想在里面脱颖而出拿第一，一般人都不敢开头。 刚刚吵着让请客的叫冯沐，他家是临昌县县城的，江信小时候是个乞丐，现在摇身变成江宅的大公子，不知道有多少羡慕他的好命。 可是冯沐却有不同的看法，香满楼的东家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岂是泛泛之辈？ 她能看重江信宛若亲子一样的栽培他，必然是江信的品行出众，资质绝佳，所以他一直很看好江信，也乐意跟他亲近。 “下场你肯定能拿第一，我相信你！”冯沐比相信自己还相信石头。 石头心里也暖洋洋的，冯沐对他跟旁人不同，他的眼神里从来没有探究或者羡慕，大家都觉得他命好，走了狗屎运，同窗里只有冯沐，真心拿他当朋友看。 “希望吧，咱们一起加油。” ……………… 吴青派到京城探查消息的人回来了，呈上了一份密密麻麻的奏报。 江岚看了，久久无言。 李空青家确实是世代行医，甚至他的祖父还是御医，医术精湛。 只是在一次后宫争宠的戏码中，做了无辜的替罪羊，被发落了，掉了脑袋。 他父亲医术也不错，开个医馆维持生计，并在祖宗祠堂立下誓言不再进宫做御医，并计划回老家。 可是祖母不肯，非要逼着李空青的父亲为他祖父报仇，他们的仇人是宫中贵人，他们家在那些人眼中就是蝼蚁，怎么可能报仇？ 祖母不肯回老家，此事只好作罢，好在后来处死李御医那个嫔妃宫斗败北，打入了冷宫。 李空青的父亲想这下可以回老家了吧？他只想护着妻儿老母安稳的过完这一生。 李空青的祖母还是不肯，非要等着那个妃子死，妃子虽然打进了冷宫，但妃子的娘家还是在朝为官的，甚至因为妃子被打进冷宫，皇帝为了安抚他家还给妃子他爹升了官。 跟前程比起来，女儿不算什么；可是跟女儿比起来，一介平民更不算什么。 蝼蚁居然咒他的女儿死，他的女儿进了冷宫他已经很心疼了，一怒之下，重提旧事，李御医的事重提，连累了李空青家里抄了家。 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全没了，祖母深受打击，才看清了现实，一病不起，溘然长逝。 他的祖母虽然偏执，对他却是极好的，从小带着他，捧在手心里长大。 祖母死了对李空青的打击很大，他也不明白，自己的祖父艺术精湛，并无过错，为什么送了性命？ 他的祖母只不过不甘心祖父白白死去，为什么反而被连累的病死？ 父亲和母亲带着他离京回老家，他老家是隋南府的，离这里很远，却不知道李空青为何到了这里。 暗卫查到的都是在京城的事，他们回老家是四年前的事情，若是需要再查，要去隋南府了。 吴蔚也看过奏报，让他们接着查。 府试开始的前几天，隋南府穿回来讯息。 李空青的父母带着他回京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土匪，财物被洗劫一空，李空青是带着二老的骨灰一路乞讨回到家的。 是个命运多舛的人，他只说自己家是京城的，说的是他长大的地方，后面的这些事情不提也情有可原。 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性格有变化也正常，奏报里写在京都的李空青很是活泼淘气，祖母总是称他是“心肝儿”。 而如今的李空青，温柔深沉，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虽然很同情他的遭遇，但他跟命案有关，也只能派了暗卫盯着他。 府试要去大庸府参加，隋先生和吴蔚江岚索性带了小新一起去，不考也攒攒经验，下次知道流程就不慌了。 因为如今在大庸府也有香满楼分店，美妆坊分店，赵云峰早几年就在大庸府看好了地段好的院子以江岚的名义买了两处，这样她来也有落脚的地方。 不只大庸府，附近的几个县城都有江岚的房产，周稻还给她置办了良田，找了佃农种地，江岚只要每年对账收租就好。 如今江岚也是遍地房产，坐拥上千亩良田的大地主了。 江岚一行人住在了府城的院子里，她很玄学的在厨房炸了一根油条，煮了两个鸡蛋给石头吃，告诉他吃了肯定能过。 石头平生第一次对岚姨产生了怀疑，这还是他睿智理性的岚姨？ 江岚表示，望子成龙的心情，这些半大娃娃们是理解不了的。 虽然石头不大信这个，但还是莫名其妙有了勇气，丝毫不怵的进了考场。 每场出来后他都默写下题目和答案给隋先生看，隋先生只看不发表意见，以免影响到他接下来的考试。 一直到三天考试考完，几人回到临昌县，隋先生才给石头开始讲解他的试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案首 隋先生赞许的看着石头：“答得很不错，如果卷面整洁的话，必然能取高分。” 这个弟子虽然资质比小新差一点，但胜在勤奋，拼命追赶，如今考这些浅显的，两个人基本不会有区别的。 古代考科举，注重的就是思想、文才、逻辑、忠君爱国，解决问题的能力，学习能力的强弱对个人的发展或许有影响，但若你能深入基层，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也是一种出路。 被先生夸赞后的石头更自信了，即使拿不了第一，考过总是没有问题的。 吴青和念念二人已经开始准备吴蔚三人出行的行李，只等石头放榜就要出差去贵川了。 因为吴蔚听江岚的，所以吴青听念念的，念念说锅具自己已经带了，吴青就不用带了，路上带些跌打损伤的药膏，这个自然是吴蔚的比较好，让吴青给带上…… 两个大总管忙前忙后准备东西，吴蔚把自己走后的桩桩件件分类给各个副将决断，实在干系大的给自己传信。 江岚还是老样子，有赵云峰余桃赵三福几人在，她可以高枕无忧。 府试的成绩是发到县里，县里再给张贴出来，没等到放榜的时候，张晴晴先来了。 她神神秘秘，后面的冬梅也喜气洋洋：“我是来讨喜钱的。” 江岚大概猜到是石头考中了：“要多少喜钱啊，念念，赏！晴晴小姐要多少赏多少！” 张晴晴主仆几个笑成一团：“案首的喜钱呢！可不能少了。” 居然中了案首！这确实该赏。 江岚喊了忠叔，这个月所有下人的月钱翻倍，这下子大家更是真心实意的恭喜大公子，有学识的人更容易取得大家的尊重，众下人以后喊大公子更恭敬了。 石头知道自己中了案首都懵了，晕晕乎乎的，自己在府试里拿了第一名？自己有这么厉害吗？ 但想起那些严寒酷暑也坚持每天在家看书的自己，又觉得自己的付出该有如此收获，但试问，哪个学子不是如此呢？除了小新。 小新还时不时出去玩呢，只不过聪明的人天生活的轻松，旁人羡慕不来。 石头的爷爷也高兴的眼泪纵横，他的好石头啊，总算是熬出来了。 他活了一辈子，自是明白打铁还需自身硬，虽然江宅上下对石头都很好，但不如他自己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靠山山会倒，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 高兴归高兴，但现在只是一个童生案首，下一关还要考秀才，按理说案首考中一个秀才不是难事，但凡事有万一，江岚吩咐忠叔。 “这次只给大家涨月钱，等大公子中了秀才再吃席面。” 石头考中后也没有骄傲太久，很快平静下来，因为隋先生把试卷给小新做了一遍，小新做完后隋先生看了答案只给了四个字评价。 “无可挑剔。” 小新明年下场肯定要比自己强的，自己还要更加努力才是，这次去贵川石头本来不想去的，想在家好好读书。 隋先生却赞成他出去走走。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看看自然山川，心胸开阔，思路也能拓宽，不能闷在屋里。” 隋先生既然都如此说了，石头便跟着去了。 虽然吴蔚的身份已经公开，但这次出行还是低调出发，除了张县令，没让外人知道，要不然路上一路应酬，太耽误行程了。 吴蔚江岚小新石头四人乘坐四辆大马车出发了，原计划是江岚和两个孩子一辆马车，吴蔚自己一辆马车，吴青骑马，念念和随身物品一辆马车。 但路上的时候，吴蔚大多混在江岚的马车里，美其名曰给两个孩子补课。 吴青有时候骑马累了，也去混念念的马车坐，时不时逗逗念念，看到她被他气得张牙舞爪他再下车去骑马。 …… 不过也确实教了几首诗，例如：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都是一些大气壮阔的写景古诗，遇到相应的景色吴蔚便脱口而出教给两个孩子，石头深觉此次出行，确实比在家里长见识，长学识。 几个人骑骑马，学学诗，拌拌嘴，看看景色，旅途很惬意，但总有不长眼的傻子撞上来。 江岚几人的马车外表不算奢华，但很大，材质也不错，一看就是肥羊，走到一段荒无人烟的山路时，被人给盯上了。 “二当家的，我看上次那个车队货很多，你不让劫，这次这个就四辆车……” 缺了一支眼睛的独眼龙费解，这个才四辆车，够他们兄弟分吗？他们可是有二十多个弟兄的。 “你不懂，上次车队看起来肥，但有镖队，茬子太硬了，容易折损人手，这次虽然只有四辆车，但人少，往崖底一扔，马车和东西都是我们的，安全！” “而且你看，他们这马车用的好木头，结实，虽然看起来不奢华，但有钱人都怕死，怕被抢才搞成这样出门的。” 二当家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们远远的看着这四辆马车几个时辰了，不到三个时辰他们下来吃了两次饭，还烤了肉，一看就是娇贵的富人，还带了俩孩子，一般出门的人谁像他们这样一天三顿不落的。 而且那烤肉不知道抹的什么调料，看着那色泽就知道香，娘的，等下要给他把调料抢过来，自己也烤肉吃，山上的厨子做饭太糊弄人了。 有人盯着他们，吴蔚很快就发现了，吴青让暗卫去探了一下，居然只是一伙不长眼的土匪。 吴青让再去探，确定只是土匪，而不是伪装成土匪的叛贼。 确定了只是土匪，吴青就轻松多了，刚好一路闲的发慌，收拾了他们活动活动筋骨。 这伙土匪来打劫他们真的是活腻了，甚至不用隐在暗处的暗卫出来，他和将军两个人都能收拾了他们。 只有四个大人，土匪们二十个人趴在山头，大当家根本不打算下去。 “老二，你带上九个人去砍了他们，四个大人俩孩子，没一点难度，我在这儿打个盹。” 有土匪谄笑着奉承：“大哥这是昨晚累坏了吧，上次抢的那批里面有几个娘们儿真不错，那腰……啧啧……” 土匪头头回味了一下，嘿嘿笑了：“今晚赏你一个。” "谢谢大当家！"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长眼的土匪 吴蔚给江岚几人说了土匪的事，让她等下安抚好两个孩子，别害怕，他们很快就能完事。 他没想到的是，江岚探出头喊：“念念！” 念念应声过来，江岚正在绑紧裤腿。 “等下你看好石头和小新，我不会让土匪靠近马车的。” 有人撞上来给乐子，江岚怎么能坐在马车上，好久没动手了，不知道生疏了没有。 念念应下了，一点都不害怕，大吴人对吴大将军的信任是刻在骨子里的，数十万敌军都打跑了，几个土匪算什么。 吴蔚看着江岚蓄势待发的样子，很是无言，只好叮嘱。 “你等下跟在我身后，别冲在前面。” 可是被保护的两个孩子也不淡定了，石头摸出了他不离身的短剑，小新还吩咐念念取他的弓箭来，嘴里还念叨着幸亏带上了。 …… 念念把装着弓箭的盒子找出来给小新，看了看大家，合着没有战斗力的就她自己啊。 吴青麻木的看着眼前兴奋的俩孩子和一个女子，他还有出手的机会吗？难道等会儿打土匪还要抢着打？ 几个人忙活着就到了山下附近，盯着他们看得土匪都搞不懂了，这几个肥羊兴奋的跑前跑后的干嘛？ 这么活跃是发现他们了？可是发现他们不应该是害怕的逃走吗？ 离得这么近，如今肥羊们也跑不掉了，他们能看到那个女子的容貌了，清理绝伦，这下子又有艳福了。 那个小孩子肉嘟嘟的看起来挺机灵，可以考虑不杀养着当儿子，其他人就杀了扔悬崖吧。 二当家带着人喊叫着冲下去的时候，大当家站在那里想东想西，如今也不怕他们发现了，反正快死的人了。 那几只肥羊看着他们冲下去不害怕，还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等着，是吓傻了吗？ 大东家感觉有些不对，就看到那个天仙一样的女子，一脚放倒一个…… 连那个大一点的孩子都能一对一的打，更要命的是那个机灵的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娃娃，拿把小弓箭一射一个准，这小子蔫坏，专射人屁股。 几个土匪别说靠近马车了，除了跟石头对打的那个，其他人都没撑过十息酒杯放倒了。 其他人解决九个土匪后，其中一个青衣男人踩住二当家，还指导着那个大点的孩子怎么打，把土匪当练手对象了。 这几个人太可怕了！自己下去也打不过，大当家根本没想着救二当家，回头就往山上跑，剩下的几个人也跟着连滚带爬的想逃走。 跑了没几步路，面前就是两个黑衣人，大白天的蒙着面，酷的要命。 大当家还有心思想以后再下山打劫也搞一套这样的装备，肯定很帅。 又是一场摧古拉朽的打斗，几个不成气候的土匪怎么可能打得过吴蔚的暗卫，很快土匪们都被绑成了粽子。 吴青让暗卫把土匪们绑成一串，下了他们的武器，排成排去了他们的窝点。 窝点里还有四个被囚禁的女子，行销骨瘦，衣不蔽体，很是凄惨，没有男子，都被杀了扔悬崖了。 念念不忍心，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们遮体，吴青带着两个暗卫没几下就把山上翻了个底朝天。 翻出了一些两个土匪头头藏家当的地方，还有些没来及销赃的货物，东西还不少，江岚几人的马车装的满满的，拉不了这些东西，也不想拉这些，吴青让暗卫带着吴蔚的腰牌去了本地的县衙。 他们几人就在这里等着，江岚在问几个女子以后的打算。 几个女子哭成一片，有两个被解了绳索羞愤的想撞墙，被江岚拦了下来。 问她们的家，没有人说话，半晌其中一个叫秋娘的才出来答话，她也是唯一一个还算淡定些的受害者。 “谢谢姑娘的大恩，我们都已经没有家了……家人被这些千杀的土匪给害了，如今也无处可去……” 秋娘长得很标致，要不然也活不下来，她眼中闪着泪光。 “求求姑娘收留，不要嫌弃我们脏，为奴为婢，给口饭吃就行……” 江岚叹口气，问了她们被抢的都有什么，大概价值多少，把搜刮出来的土匪的赃物按照她说的数量两倍给了她们。 只是几个弱女子，身携财物，出去后很有可能又是一场灾难。 “我家是临昌县的，家里有几家胭脂铺子，只招收女子，工钱还不错，你们愿意去做工吗？” 几个女子相互看看，最后都看向秋娘，秋娘是她们家几个姐妹中最能干的，在家的时候就帮着主持家务了。 秋娘没想到江岚真的可以提供个去处，而且去胭脂铺子做工，不用为奴，临昌县没有人认识她们，她们可以慢慢养伤继续生活。 她带着三个妹妹跪下叩谢江岚，江岚让她们先上了吴青的马车，吴青去吴蔚的马车里，反正也空着。 这里是隋南府沁阳县的麾下，但离县城很远，所以这些土匪才这么猖狂。 沁阳县的县衙看到吴蔚的腰牌吓坏了，亲自带着衙役和十来辆板车来了，去传讯的大人说这里有很多赃物。 县令看到吴蔚跪下请罪，觉得这次自己乌纱帽肯定不保了。 实在是腾不出手收拾这些人，他麾下的地方山地居多，剿匪一直在清剿，只是这边灭了，那边又跑出来了，山民的日子难过就会去抢。 这些年为了剿匪折了两个衙役，现在他招人都不好招，送命的差事谁敢去？ 他哆哆嗦嗦的说出这些：“下官不是为自己开脱，实在是这边的山林多，山路崎岖，土壤匮乏，才多匪患，下官已经灭了四五伙土匪了……” “怎么不请府城出兵？” 沁阳县令不说话。 沉默了良久后他才终于艰难的开口：“下官跟隋南府的知府大人有些政见不合，他不批复我的请命……” 话说出口，他心里忐忑，这样越级上报是大忌，可是他力有不逮，确实请府城出兵很多次，府兵都以兵力不足打了回来。 才造成这一路匪患不绝，他也觉得有些冤屈，知府看不惯他可以，但不能公报私仇，这样受苦的是老百姓啊！ 他李向华自认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就绝不会做这种腌臜事。 第一百五十章 隋南知府的宴席 “此事我会查证，你先把这些赃物造册带回去吧。” 居然不处罚他，李县令抹了把汗，开始安排人装车。 去沁阳县的路上，江岚上了四个女子坐的那辆马车，几个女子的精神好了一些，吃了些东西。 江岚尽力描述胭脂铺子的好，能够把己身的容貌更上一层楼，可以实现自我的价值…… 秋娘笑着应承，最小的四妹状态也好多了——被三个姐姐保护的好，拖延着没有被土匪糟蹋，毕竟只有十岁，被三个姐姐哀求着，土匪们还有一丝丝人性，放过了她。 可是中间两个姐姐，叫春娘和夏娘的，还是一副凄然的样子。 夏娘曾经是个活泼爱笑的女子，如今喃喃道：“我想出家，我如今，不想见任何人。” 她转过头哀求姐姐：“秋姐姐，我不想去做工，也不想回家，你让我做姑子去吧！我真的不想见人！”说着她大放悲声。 在这种朝代一个弱女子遭受这些确实太残酷了。 江岚看着她，心里一动。 “有这样一个地方，只是去了就不能回来，没有任何人可以见你，比出家还彻底，你想一想，我先差人把你们送到临昌县，等我回去你可以给我答复。” 到了沁阳县以后，江岚带四个女子好好吃了顿饭，洗澡，买了新衣服。 吴蔚让县令派人把她们送到临昌县张晴晴私宅的地址，江岚写了信给张晴晴，请她们帮忙给四个女子安排到玉美坊。 那群土匪手上都有人命，判了斩立决，行刑的时候很多百姓去观看，听说是吴大将军拿下的，纷纷赞道大快人心。 这样一来，吴蔚南下的的消息就透露了出去。 李向阳想好好招待一下吴蔚，恳请他多留几天，他拒绝了。 “此行是私事，不宜在县衙久留。” 在沁阳县并没有停留太久，路上时间用的过长担心影响辣椒的种植。 只是吴青先行一步，暗中去了隋南府查证沁阳县令说的知府不肯出兵剿匪的事。 在沁阳县城斩了二十个土匪的事情不胫而走，吴蔚几人接下来的行程安全无比，土匪们都知道吴大将军来了，缩在山上，不敢下山。 吴蔚其实挺想直接把几窝土匪全给收拾了，只是知府的事情还没查清，他若亲自出手就是打了隋南知府的脸，他虽不惧他，但百官各司其职，管了自己不该管的会引起非议。 其实江岚也手痒，但她也明白土匪不来打劫他们，他们主动去剿匪不好。 “等吴青回来，贵川的事情办好，看咱们有没有机会再清一窝土匪。” 江岚眼中跃跃欲试的光芒让吴蔚很喜欢，果然是他未过门的媳妇，爱好都跟他一样。 如果不是俩孩子在场，他都忍不住想去吻她的脸，他只能拉过她的手，捏了捏：“忍一下。”这话不知道是劝江岚还是劝自己。 一天后几人到了隋南府城，刚到城门口就看到一字排开的几个身着官服的人，为首的就是隋南知府朱建业。 他大概四十岁上下，白白胖胖，身高中等，此刻深作揖到底：“下官携麾下众人见过定国公大人。”一般军中的官都叫吴大将军，文官叫的都是定国公了。 “无须多礼。”吴蔚肃着脸，官威十足。 小新从未见过吴蔚这幅样子，很想用手去戳一戳吴叔叔的脸，只是他看了那么多史书，即使一开始不理解，慢慢也看懂了。 这种官场上的事，小孩子不能去捣乱。 “我路过隋南府是私事，诸位尽管去忙，不用招待我。”吴蔚其实不耐烦这些官场应酬，要不然也不会低调出行了。 朱建业只当吴蔚客气，赔着笑脸请他们务必到府城衙门一叙，还说已经准备好了宴席。 这么多人迎着他们，朱建业是本地的父母官，若是拂了他的面子以后他不好管理，吴蔚就去了。 宴席分男女客，石头也十多岁了，不好去女客那边，跟着吴蔚。 江岚带着小新在女客处，由知府夫人牵头，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款待，吴蔚在临昌县有个极上心的女子，现在全大吴都知道了，即便很多人猜吴蔚不一定会明媒正娶，但她也是吴蔚身边如今唯一的一个女人，还是要供着。 小新口齿伶俐，读书又好，不怵任何人的提问，很快就成了团宠，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逗他，江岚乐的看儿子跟一群夫人小姐应酬，自己慢慢吃饭，别说，准备的菜真不错。 男客那里除了美酒佳肴，琴师在帘子后面弹琴，朱知府还准备了十来个妙龄女子献舞，其中领舞的女子身材高挑，容貌倾城。 朱知府为人颇有些好色，他以为吴蔚之前不近女色是因为没有开过荤，不知道女人的妙处。 这才遇到了长相不错的寡妇就当宝贝一样，他费心思打听了江岚的身量容貌，找了个气质接近的，如果定国公身边的宠妾是他的人，以后办事就方便多了。 毕竟吴蔚如今是吴王最宠信的人，手握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吴蔚并不知道朱建业的算盘，看着厅中献舞的众女子，只觉得索然无味，不知道江岚和小新在女客那边习不习惯？她应该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的。 一曲舞毕，领舞的女子走近主座，端着一杯酒盈盈拜倒，露出修长的脖颈，双手高高举起，一双玉臂白嫩细腻，自大大的舞袖中露出来，朱知府看得喉头发紧，揽过身边一个舞女，暗暗在她腰间揉搓。 “仙奴仰慕吴大将军风采，请将军饮酒。”声音如黄鹂出谷，婉转清脆。 勾引的意图太过明显，再直的直男也能看出来，吴蔚冷着脸，一言不发。 开玩笑，若是江岚知道，本来说的考察半年说不定要变成多久呢！这朱建业在害他！ 仙奴本来就是青楼豢养的清倌，因为容貌上佳，专门留着清净身子给权贵送礼用的，如今有这么大的出路在眼前，她狠狠心，不顾吴蔚的冷脸贴了上去。 “将军气质威严，奴家好生害怕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分开行动 此时仙奴在吴蔚身边坐下，没有挨着他，他没有动，在考虑是直接起身，还是把人推开，看这个舞女娇滴滴的样子，推开怕是会伤了她。 “仙奴造次了，但看到将军奴好生欢喜，奴先饮了这杯……” 有些男人惯会假正经，自己投怀送抱，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收下。 仙奴喝了一杯酒，脸颊微红，更是美艳：“将军，仙奴有些醉了……”说着就往吴蔚身上靠。 吴蔚唰的起身，仙奴倒在地上。 她扶着摔疼的胳膊委委屈屈开口：“将军……” 此刻厅里众官员人人身边都有一个女郎伺候，想必都习惯了这种场合。石头已经被引到偏厅，专门开了一桌吃喝。 朱建业看到吴蔚这边的状况，以为他不喜欢这类型。 “定国公不喜欢？下官给您换一个。”刚好他喜欢，他给仙奴使眼色，“你下去吧。” “不必了。”吴蔚看着满屋子乌烟瘴气，面无表情。 “我已经吃饱，不久留了。”吴蔚当下不再给朱建业面子，喊了石头，大步走了出去。 叫了个侍女去叫江岚和小新出来，江岚早就吃饱了，领着依依不舍的小新出来。 看到脸有些冷的吴蔚和追出门赔罪的朱建业，江岚先上了马车。 “朱知府以后还是多关心下民政民生，不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迎接了。”看看隋阳府这风气，奢靡淫乱，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朱建业冒着冷汗，他费心吧啦的好酒好宴好舞欢迎他，他居然还责怪他？ 吴青已经命人收拾好下榻的院子，定国公府在每个府城都有产业和房产。 吴蔚去了书房，吴青给他汇报查来的消息：“沁阳县县令说的属实。” 沁阳县县令属于实干派的，平日里给朱建业的孝敬也少，他们县穷，也确实没那么银两，每年巴巴的送了山特产去，朱建业表面夸他一句很有心。 背地里特产都赏给了家里的下人。 再加上议事的时候李县令有些耿直，不太赞同府城一贯的形式主义，说了一句：“有这些歌歌舞舞的银子省下来能做多少事啊！” 这句话穿到朱建业耳朵里，认定他是刺头，跟他作对，从此以后更是不喜他。 至于他呈上来的匪患的事，朱建业觉得，只要有山民在，匪患就是除不完的，总不能每年给这些山民银子养着他们吧？ 至于李县令奏报中的修山路，让山民们发展农副业这些，修路太花钱，他才不舍得银子砸到那里，只当没看见。 还跟属下笑话李县令：“当官那么多年了还这么天真，一股子书卷气。” 吴蔚听吴青汇报完，气乐了，他自己不干实事，还笑话别人干实事的。 “把这个朱建业，给我扒个底朝天。”这次非要治了他不行。 此行本来是陪江岚来做私事顺便游玩的，不想一个土匪窝扯出这么多事，他歉意的跟江岚表示 “对不起，可能要耽误一些日子，贵川那里等不得的话，我让人先送你过去？” “我辣椒的事是小事，官吏清明是关系着一城老百姓的大事，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也能做好。” 江岚头脑很清楚，吴蔚做的是他分内该做的，手握权柄不只是荣誉，更是责任，肩负着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的责任。 吴蔚把江岚抱在怀里，她这么懂事有大局观，他更不舍得离开她。 “我让吴青去帮你。” “不行，吴青是你用惯的，我本来就准备自己去的，你不用担心我，注意你自己的安全就好。” 如果真的要肃清隋南的官场，说不定会有些危险，虽然吴蔚本事大，但在别人经营了数年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为妙。 想到这里，江岚反而说：“我会尽快忙完，然后回来陪你。” 吴蔚吻了吻她的额头：“好。” “石头留下来吧，跟着我看一看学一学没什么坏处，我这里很安全。”石头也十二岁了，多见见市面对他以后科举助益很大。 江岚不担心，石头又一向很听话，从不惹事，就留下了他。 两人就此分开，江岚带着小新去贵川，一路上风平浪静，即使有不长眼的，也早早被吴蔚安排的暗卫拔了去。 虽然江岚自保能力很强，吴蔚却总是想护她周全一些，再周全一些，爱一个人的心思不外乎如此。 “娘亲，吴叔叔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小新脸上的婴儿肥仍在，人却睿智了起来。 “隋南府的官场有问题，吴叔叔要整治一番。”江岚跟小新说话，不管什么时候，从不把他当小孩子看，其实小孩子不懂都是大人的误解，你只要认真的解释了，他们都懂。 “是不是山上有土匪，隋南的官却不肯去剿匪？”小新直指事情的起因。 “是的。”他知道并不奇怪，当初李县令回报府城不肯出兵小新也在场。 “当大官久了就会忘记民生疾苦，他们该多下基层。”小新煞有其事的说。 看了那么多书果然懂得多，江岚摸了摸小新的小脑袋：“智书现在能开口了吗？” 小新依然保持着每天晚上进去看二十本书的频率，智书被禁言对他来说是好事，终于没有人在他耳边叨叨叨了。 她还没回答，脑子里传来声音：“好啊！你小子没良心！我教了你那么多，你居然嫌我唠叨？还庆幸我不能说话，我太伤心了呜呜呜呜……” “它刚刚能开口了……”小新一脸无奈。 这个系统不知道归谁监管，说句话居然被禁言了那么久，难道他们平时在系统里说的话背后的组织都能听到？ 但不知道这么问智书，它会不会还被禁言…… “你让它出来。”智书不是说小新进了第三扇门它就能出来了吗？怎么没见它出来过。 小新跟它意识对话：“你出来外面。” 话刚落地，智书就出现在马车里的小桌子上，他狂笑：“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出来了，这什么破规矩，还要天选之人同意我才能来到这个世界……” …… 所以它也很狡猾啊，不是他不出来，是在等小新开口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去贵川 江岚看着桌子上多出的一本书，跟她所见过的普通的书一模一样。 “你不是说出来后只有我能看到你吗？你又骗我？” 小新觉得自己被耍了，语气说不上好。 “能不能让人看见取决于我，我想让人看到就能让人看到，我不想让人看到就不让他看到，而且我没骗过你，别说又！” “对，你之前是不算骗我，你只是隐瞒了我让你出来你才能出来的信息。” 突然小新想到了什么：“如果我以后不同意你出来，你是不是该出不来？” “那不会。” 智书得意洋洋：“这个指令只要你下达过，就永远有效。” “你还隐瞒了我什么？一并说清楚。” “没了，别的什么都没有。” 智书在马车飞上飞下：“你们这马车，一点都不豪华，我不喜欢，我喜欢金灿灿的……” “你们读书人不是最厌恶铜臭，你却喜欢金灿灿……” “第一，我不是读；第二金灿灿本身没有什么不对，爱好不分贵贱，喜欢什么是出自本心的……” 被智书教育了一番，江岚深觉自己肤浅了，该多读书才行。 “智书，你是本什么书啊？怎么没内容？” “我是传说中的无字天书，当然是没有内容的。” 对于自己的血统，智书还是很自豪的。 “你能出来，在外面都能做什么？”小新好奇的问。 “那可多了，最起码的，我能让咱们的对话不让第四个人听到，无论离得多近，我还能感知附近五十米内有没有人，我还可以……还可以……好像没了。” 嗯，都是比较鸡肋没有攻击力的功能。 聊胜于无吧，江岚想起之前的疑惑：“你是被是什么组织管着的？能说吗？不能说你摇摇头，嗯……就是左右晃晃。” 智书左右晃晃。 “那以后小新读书多，打开了后面的门，你能说吗？” 智书上下晃晃，江岚莞尔，这书还会举一反三，都会点头了。 当下不再问它，小新还很贴心：“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吧。” 反正别人看不到它。 这里在路上，一点也不热闹，智书出去飞了一圈就回系统了。 “等你们去了热闹的地方我再出来！” 两人一书路上不停拌嘴互相爆短，很快就到了贵川府。 江岚随便在路上拦了一个面善的路人：“老伯，请问香满楼怎么走？” 当时只有赵云峰带了三个光棍老员工过来呆了一阵子，其他人都没来过，不知道地址。 老伯很是热情：“你们也是附近县城专程来吃火锅的吧？不过你们今天肯定吃不到了，他们每天的火锅需要预定，是限量的。” 火锅店在这里果然很火爆，江岚笑着回答：“不是，我有个亲戚在那里做事，我去寻他。” 老伯惊讶：“就在前面一直走，到了府中街，你看门前挂着两串大灯笼的就是。你有亲戚在里面，是不是吃火锅不用排号？能不能给我一个内部号……” 相逢即是缘，江岚觉得可以给他走个后门，这老伯长了一副好人脸。 “行啊，你带我到店里，我给你取号。” 老伯本来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真的可以，他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江岚和她后面的马车，嗯，大概是酒楼里某个小头头的亲戚，自己运气不错。 陈伯今天四十多，就爱吃个火锅，吃了后老寒腿都舒服很多，但香满楼刚开始还无限供应，后来说原材料不足就开始限量。 想吃每天一大早就要去排队，可他偏偏卖早餐的，根本没法去排队，总不能生意不做吧，那更吃不起火锅了，本身火锅也不便宜，无限供应的时候他也是一个月才去吃一次。 如今他已半年没吃过火锅了，偏偏每天早餐店关门后回家要经过香满楼，那辣味儿香的耶…… 陈伯跟忠叔并排坐到马车前面，他还跟忠叔打听：“你们这东家跟香满楼哪个头头是亲戚啊？” 忠叔不看他，专心致志驾车：“这个，你到了酒楼就知道了，我是个赶车的，什么都不懂。” 好在离得很近，一会儿就到了，贵川这边的香满楼留的掌柜是郑行，郑行本来是郑垣家的下人，跟着郑垣去了临昌县后，被江岚去了奴籍。 后来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江岚干了，他脑子灵活，说话讨喜，赵云峰很喜欢用他，而且他就喜欢出远门，喜欢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 所以这次贵川这里，赵云峰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就把郑行留在这里，并且告诉他，贵川这里未来的酒楼分店只会比临昌县更多，他的发展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大。 赵云峰说的是实话，若不是自己有家有口，也快要成家了，他都想亲自在贵川。 江岚可是给他说过，贵川的市场很大，因为什么气候适合，这里的人会更爱吃火锅，而且辣椒也在这里大范围种植…… 此时正是中午，香满楼正忙着，江岚站在门口看，郑行一个掌柜，毫无形象负担的搭了个毛巾端菜送水，干劲十足。 底下在贵川这边招的小伙计，看掌柜的都亲自干活了，自然也不敢懈怠，每个伙计都是殷勤周到，生意怎么可能不火爆。 真是个无比称职的管理人。 江岚踏进了门，郑行人没到招呼先到：“客官预定的是哪个座位……” 话没说完他就认出来了，惊喜万分：“江大东家！” 后面的陈伯嘴巴张成一个圆，这香满楼的大东家居然是个女子！ 那自己的内部号肯定没问题了嘿嘿嘿…… “大东家你怎么来了？”这是最初香满楼大家喊习惯了，江岚是江大东家，郑垣是郑东家。 “来给你扩张酒楼，再开几家分店。”江岚说的实话。 郑行笑得合不拢嘴，又想起什么：“东家先到后面院子歇歇，赶路肯定累坏了，歇一脚吃个午饭我引你去赵大掌柜给置办的宅子里。” 江岚点点头：“先给这个老伯一个内部排号，给他一张八折卡。” 居然还有折扣卡，这趟引路赚大了，要知道贵川不是江岚的底盘，没那么多熟人，都是来了很多次的熟客才会给八折卡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鸿雁传书 郑行应下，堆着笑脸：“也别要什么内部号了，刚巧今天有人预定了有事没来，这顿我请您！谢谢老伯帮我们东家带路。” 陈伯心里无比熨帖，他心知带个路犯不着请自己吃顿饭，主要还是江岚的面子大。 “不用不用，有八折卡呢！我也是做饭食生意的，成本大，都不容易。” “老伯您开的什么店啊？”小新本来一直在跟智书意识斗嘴，他如今也习惯了智书的啰嗦，但刚到新地方，智书跑出去玩了。 他听一会儿，忍不住在一边好奇的问。 小新看着一身贵公子打扮，适才在马车上下来陈伯就觉得这小公子不一般，浓浓的书卷气，安静内敛。 “就是个早食摊位，开了七八年啦，比不得你们这大酒楼。” 就是开早食摊儿，他日日要三更天起来，半夜里凉气重，才有了这老寒腿的毛病。 “能持之以恒的都是能做事的人。”江岚赞他。 “可能做不了太久了，不只是辛苦，起的太早，这天气也湿冷，我这腿遭不住了，再这么开下去要残废了……” 郑行心里一动：“若真是什么时候不开了，来找我，我们这里一直要人呢！” 这里的香满楼延续了在临昌县的高薪风格，而且是明明白白写在告示上贴出去，所以府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工钱高。 虽然比不上自己开早食摊儿，但胜在起床晚，有假，而且听说去年春节过年银子就发了不少！ 这些福利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也不必自己干少了。 陈伯当时就心动了：“成，干完这个月我就来找你！” 当下不再多少，江岚去后院跟小新忠叔用了午饭，回了在这里的宅子里。 陈伯回家喊了媳妇儿子一家人，美美的吃了顿火锅，还把自己遇到贵人，以后要在香满楼做事告诉了家人。 江岚和小新在新宅子里好好休整了一番，准备第二天好好干活。 郑行在这里也有差不多一年时间，本地一些常打交道的，例如牙行，都挺熟了。 江岚和他一起去了牙行，找了相熟的牙人，说要买地，听说是府城火爆不衰的香满楼的大东家，牙人自然恭恭敬敬，尽心尽力的挑选了良田给她。 江岚直接买了一百亩，其中二十亩先种辣椒，只是要重新开始教人，她突然无比怀念翠儿，可惜翠儿是不可能跟她来这里的。 地太多，一般这样的地都是直接雇几户佃农，江岚不用他们交佃粮，而是直接发月钱，每月八百文，这个显然是更赚钱的，所以来的人很多。 中人看过后推荐了三家，江岚也凭眼缘留下了两家，虽然五户人家种一百亩地在这个时代，人有些多，但江岚也都全留下了。 一户先给一亩地种辣椒，江岚手把手的教，然后告诉他们注意事项，约定半个月后看出苗情况。 这半个月江岚也经常出其不意的来到地里，看看这些佃农都在做什么，哪个最用心。 来这里的第三天，江岚就收到了吴蔚的信。 “你走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想念你。”江岚看到第一句话忍不住扬起嘴角。 “这边的事情有些复杂，朱建业跟一些势力曾有过接触，隋南官场沉珂已久，要治理怕是会伤筋动骨，我找来了李向华帮忙，此人是个可用之才。”他做的事情就说了这么多，后面又是滚车轱辘的想你的话。 例如“等咱们事情都忙完其实可以再来隋南玩，我发现一家很好吃的小饭馆，吃的时候就在想你也在这里就好了。” 还有“看到有人成亲，人人都赞新娘花容月貌，可我看到那团扇后的芳容，不及你万一。” ……………… 信看完后江岚像是吃了一碗蜜水，哪哪都是甜的，吴蔚平日里虽脸皮厚，却从未说过这些，这下一次让她听了个饱。 往后几乎保持着一天一封信的频率，来送信的是吴蔚手下凌字辈的暗卫，凌九，有时候还会夹带一些糖葫芦，小玉石摆件，凌九一个不言不语面容冷峻的帅哥掏出两串有些化了的糖葫芦。 那场景着实有些可笑。 江岚接到第三封信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回信太不近人情了，吴蔚的信一封比一封哀怨，就差没明着说没收到回信不开心。 她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这边的进度，大概二十天能完事，到时候就去找他，一起吃小饭馆，一起看新娘子。 信发出去的第二天收到加急回信，让她不要去，可能有些危险，直接回临昌县，自己最多一个半月就忙完。 两个人互寄相思，每天信来信往，很快到了江岚和佃农约定的考核日期。 江岚最终挑了一家五口，那家姓胡，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已经成家，小女儿很是活泼，平日里一家人都宠着小女儿，家庭氛围很棒。 不重男轻女，家风清正和谐，再差也查不到哪去，江岚给他们家提了工钱，让他们管着其他佃农。 重点给他们培训了三天各种注意事项，留下了自己的地址，若辣椒有什么事可以让郑行写信跟她通信。 又跟贵川府香满楼的全部员工一起吃了饭，还发了奖金，说他们在这里做的很好，比起临昌县老店也不差。 人都需要被认同，实现自我价值，小伙计们得到了大东家的肯定，又每人发了一两银子，席间热情高涨，江岚是女子，不好敬她酒，都去找郑行，反正也在员工的宿舍里，一顿饭直吃到二更天，郑行最后被灌的直接醉倒在酒桌上。 等郑行酒醒后，江岚专程给他谈话，郑行也二十了，是该成家的时候，江岚给他泡杯茶，双手递到他手里。 郑行急忙起身：“不敢当不敢当……” “你是我的大功臣，千里迢迢在这里帮我看着生意，我给你泡杯茶不算什么。” 郑行嘿嘿的笑笑，他平时能言善辩，现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也二十了吧？可有心上人？” 手下的大将要关心他的身心家庭，像对待亲人一样关心，这都是她的钱罐子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什么时候成亲 “我这整日里南来北往的，哪来的心上人。”郑行想都没想的回答，随即又解释，“大东家的我不是在抱怨，我很喜欢这样到处跑，来这里就是我跟赵大掌柜争取的，只是这样一来，就先不考虑婚姻大事了。” 他自认为虽不济，家奴出身，却也是有责任心的，成了家自然要有孩子，有了孩子要定下来，供他念书养育他，他现在，还没有那个条件，等他在这里彻底安稳了，确定在这里长期发展了，在贵川当地找个良善的女子，成家生子，没什么不好。 当初他被卖到郑府没多久，就跟家里慢慢断了联系，后来长大后也打听过，家里后来好过了许多，他也就放心了，只是从小被割舍的亲情，没了就是没了，谈不上恨，却也爱不起来，毕竟家里四个儿子，被卖的只有他，小时候家里不好过，也没人管过从五岁就被卖给大户人家当奴才的他好过不好过，父亲只刚开始看过他一次，后来就再也没去过了。 而如今，他已经过了渴望父亲母亲的年龄了。 看得出郑行说的是心里话，江岚尊重他，便不再提此事，只是说：“什么时候要成亲了知会我，我一定参加，给个大红包。” 别人喜欢在外漂泊是他的事，但他切切实实帮自己在这里打下了家业，她应该感谢。 “为了掌柜的这个大红包，我也得快点成家！”郑行开玩笑。 “那你抓紧，我这就回去了，胡家那里你多去看看，有问题及时给我来信。”应该不成问题，都是种菜的熟手，该注意的她都跟胡父胡母说过了。 她专门写了注意事项留给郑行，辣椒不可种的太繁密，温度不宜太高，施肥也不能过多，详细记叙了辣椒成长该有的各种状态，江岚和小新就回程了。 吴蔚不让她去隋南，主要考虑她还带着小新。 但他不知道，打开了第三扇门的小新恐怕是如今最能保证自身安全的人了，他如今可以身体进去系统，还可以带着人进入系统。 江岚自然也是担心吴蔚的，不管你多么强大，爱你的人都是担心着你的。所以江岚带着小新，不拐弯的去了隋南府。 某天中午马车直接停在吴蔚在隋南的落脚处，江岚还想象着吴蔚见了她们应该很惊喜，结果吴蔚直接在门口等着了。 江岚才后知后觉，吴蔚应该安排的有暗卫跟着他们，所以她的行踪对于他来说不是秘密。 刚开始他不想江岚来隋南涉险，可是自己真的很想见她，既然她毫不犹豫的来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连自己未来的媳妇孩子都保护不了，他苦练那么多年武岂不是白练了？ 虽然上次在临昌县差点阴沟里翻船，但世上有几个夺命封？那次也是因为太轻敌，他以后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了。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轻敌是兵家大忌，他现在身前身后至少有二十个暗卫暗中保护，更不要说他自己还武艺高强，如今有了爱人，他更加惜命。 “进来吧，饭已经做好了，有小新爱吃的红豆糕和牛肉丸子。”像是江岚出门逛了个街回家。 小新欢呼一声冲进来，江岚在后面跟上，却被吴蔚拦住，抱在怀里。 “真是不乖，不让你来非要来。”他吻了吻她的头发，拥她在怀的感觉，人生瞬间圆满了。 “我这一路过来看着风平浪静，你放心，我不用你保护，我还能保护你呢！”江岚在他怀里昂起头，眼中露出一抹骄傲。 在吴蔚看来，这幅神态却是少见的江岚式的天真，他哈哈一笑。 “先吃饭吧，等会儿凉了。”明明拦住江岚的是他。 进去餐厅的他们看到小新和石头规规矩矩的坐在餐椅上，小新一双大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 “娘亲和吴叔叔什么时候成亲啊？” 江岚在小新旁边坐下来，吴蔚挨着她坐下。 “你怎么不吃啊？路上不是还说饿了？”江岚根本不理会他的问题。 “石头哥哥说要等长辈来吃，娘亲你和吴叔叔什么时候成亲啊？”小新不屈不挠的问。 吴蔚很喜欢这个问题。 “你娘亲如果和我成亲了，会再要一个小宝宝，你就不是娘亲唯一的孩子了，你还让你娘亲嫁给吴叔叔吗？” 江岚在桌子下面狠狠的拧了吴蔚一把，在孩子面前说什么要宝宝！ 她的力气很大，吴蔚虽然疼，却面不改色，按住她的手占便宜。 “你们快点要孩子吧，我就可以当哥哥，到时候我也像石头哥哥照顾我一样照顾小弟弟。” 石头本来在默默吃饭，听到这句话小酒窝笑的盛了起来。 小新丝毫不考虑唯一不唯一的问题，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娘亲都最喜欢他，他非常自信，他在村子里还有学堂看到有些哥哥管教着弟弟，指挥着弟弟干活，看起来太威风了！ 吴蔚觉得自己更喜欢小新了，这孩子是在太招人喜欢了，他第一次见小新就觉得这娃合他眼缘，看来两个人是天生有父子缘分的。 他觉得即使以后自己有了亲生的孩子，喜欢程度也就如此了，并不是只有血缘才是亲人。 “这件事要问你娘亲，我早就让她嫁给我，她不肯。” 吴蔚用餐刀把牛肉丸子分成两半给小新，这样他吃起来更方便。 江岚又拧了过来，吴蔚早有准备，捉住了她的手，还挠她痒痒，江岚挣了好一会儿才抽出手来。 “等咱们香满楼开到京城吧。” 她之前就是这么想的，分店全国开花，她成亲时候把家业一分为二，小新一份，以后的孩子一份。 吴蔚精神大振：“这还不容易，忙完这个事回去我就给你在京城买铺子。” “不用你，一个铺子我还买不起？买十个我也没问题。”江岚财大气粗，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去大庸府只吃得起面条的江岚了。 “是是是，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京城开火锅店？”吴蔚觉得这边的事情还可以进展的再快一点，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终身大事重要。 一顿饭大家说说笑笑的过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阳光下的审判 吴府里其乐融融，外面却是不平静。 朱建业已经逐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原以为吴蔚就是在这里路过，他好吃好喝再加美人伺候着他，留个好印象就过了。 没想到他居然留了下来，还把那个他看不顺眼的李向阳喊来了。 吴府他派的人都靠近不了，离得稍微近一些都有人驱赶，远远的盯着，倒是没太大动静。 但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最清楚，那些事情万一被抖出来，诛九族都是轻的。 他想收买吴蔚，但收买一个男人无非从三个地方下手，钱权色。 纵使他捞的再厉害，在钱上面恐怕也无法跟百年世家定国公府想比，权力上就更行不通了，吴蔚上面就是皇上，美色他已经试过，连仙奴那种男人一见就神魂颠倒的都迷不住他，其他的庸脂俗粉就不用了试了。 朱建业三番五次地邀请吴蔚宴席，都被拒绝，逐渐的焦躁起来。 而吴蔚根本不避讳他，该去走访民间就去走访，打听本地的赋税，吏治，科举等等。 再让他查下去肯定要出事，朱建业喊了自己的幕僚开始盘算这些年自己做过的一些事，那些证据和证人要赶快销毁。 朱府里的信鸽一天放出去很多，人也源源不断的派出去。 吴蔚就在等他动，自己去查多麻烦，之前自己做的那些就为了打草惊蛇。 他拦截了他的信鸽，看了之后抄下来仍然放出去，朱建业派出去的人他就让暗卫一个个盯着。 朱建业的罪证在吴蔚书房里越积越厚，吴蔚看了冷笑不已，真是个大蛀虫，这罪恶简直是罄竹难书！ 看这个，朱建业的哥哥在本地开了个粮米铺子，但原本的周家粮米铺子价格公道，从不缺斤少两，在隋南府城名声极佳。 朱建业的哥哥若是公平竞争也就算了，他买通了一家人姓陆，让陆某去买周家的米，带回家后给陆某七十多的老母亲吃，老母亲本来就身体孱弱，吃了发霉的米后上吐下泻，一命归西。 陆某披麻戴孝带着妻子孩子，背着老母亲的尸体，跪在周家米铺门前，旁观的人不明就里，跟着他谴责周家米铺。 周家被陆家告上府衙，朱建业直接判了周家当家人流放，罚银三十万两，周家本来是个中富之家，这下子倾家荡产。 朱建业的哥哥买下了周家的粮米铺子，又如法炮制诬陷别的粮米店，一家两家的大家还不察觉，等到吃坏人的事情多了，粮米行业的开始反应过来，他们哪里敢跟知府的哥哥争。 转行的转行，回老家的回老家，反正店是不敢开了，再开恐怕命都没了。 朱建业的哥哥一家独大，在城里粮食米的价格慢慢涨了上去，百姓们自然不依，只是也没有别的店可以买米面了。 吴蔚打听了，隋南府的米面价格高于别的地方整整三成！ 而朱建业自然也是暗中分了一杯羹的。 还有朱建业好色，家中有十六房小妾，这些小妾有的是别人送的，有的是爱慕权贵自己靠上来的，这些无可厚非。 可是他有阵子，就喜欢那种羞羞怯怯的良家好女子，看中哪个就去威逼利诱，若再行不通不行就构陷人家父母下大狱，强占了女孩子。 有的女孩子家风清白，不堪受辱，直接自尽的也有。 还有别的一些，他的亲戚或者狗腿子强占良田良铺，逼良为娼，乱征赋税，甚至连科举上榜名额，他也敢买卖。 且他做这些事情都是斩草除根，所以爆出来的不算多，只有真正逃脱的苦主才知道这是个只手遮天的禽兽知府。 这些已经很造孽了，吴蔚的凌字辈暗卫还发现，朱府里面有八皇子的人，还不止一个。 这就有意思了，所以这个朱建业敛财是为了自己还是叛贼，一个府城的统管，居然是叛贼的人，太可怕了。 但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危险复杂，叛贼如今都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他们可是谁都敢杀的。 吴蔚暗中调了兵来，好在如今他小心的狠，身边的人一直不少，这次出来，暗中保护他和江岚的就有六十个人，再加上每个地方本来也有一些隐藏的兵力。 百数人护卫一个宅子应该不成问题。 李向阳如今也搬到了吴府里，他一个没钱没权的小县令住在外面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留神就被咔嚓了。 证据搜集的差不多了，吴蔚把他跟叛贼勾结的证据先放一边，就处理他在隋南做过的恶。 当吴蔚的兵进入隋南时，他才发作，把朱建业和他的幕僚先囚禁起来。 就地府衙，拉来了乌泱泱的证人和厚厚的证据，一桩一件的宣判在阳光下，那些苦主痛哭流涕，哪怕是判了朱建业千刀万剐又怎么样？ 自己的亲人，姐妹，家族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产，回不来了。 朱建业被当场斩首在府衙门前，一时间在他刑场烧纸祭奠自己亲人的火光冲天，恨意不绝。 看着民意激愤，吴蔚站在刑场上，穿着官服，跟苦主们鞠躬：“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你们，国土有这样的蛀虫，是我们这些朝堂上的人的不足，我给大家道歉。但凡是被朱建业谋夺家产的，查明事实后会如数归还，谋害性命的，按照情节严重与否赔偿银两，再次给大家说对不起。” 百姓哗然，这是谁？有没被波及到的官员和知道内情的苦主在人群中回答：“这是吴大将军！” 吴蔚的身份在人群中慢慢传播开来，大家慢慢跪下。 这是吴大将军啊！是护佑他们，才十五岁就在边关征战八年不曾回家的吴大将军！他什么也没做错，反而帮助老百姓处死了一个大贪官，如今诚恳的在千人面前鞠躬道歉！ 他什么都没做错，他远在边关，又怎么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呢？他也是普通人，不是神。 百姓们不知从谁开始，渐渐喊了出来。 “谢谢吴大将军！” “不用道歉！” “我们不怪你！我们谢谢你！”这是苦主，若不是吴蔚，怎么可能有沉冤昭雪的今天。 江岚在远处看这一幕，眼中也有些湿，任何时候，老百姓都是最容易满足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隋南府大排查 朱建业被处死后事情却并没有完，吴青带人在他书房里查出的文书明显有异，少了许多关键性的资料。 当事人都已经死了，这些证据的消失是在保护谁呢？ 吴蔚带着吴青在朱建业的书房里每一块地砖每一块墙的搜寻，实在不行就要掘地三尺了。 一直找到日落西山，终于在书架上找到机关。 书架悄无声息的移开，地面现出一个三尺见方的黑洞，直直的通到下面，有一个长长的直梯。 凌七跳了下去，探了很久的路才折返。 “主子，下面有一个议事厅，没有人。通道往前至少有二十里，直通到郊外。” 吴蔚抓朱建业是在府衙抓的，打了他出其不意，当时抓的时候他就往家里逃，看来他早有准备。 “把文书拿上来。”吴青吩咐。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然暗道里有可能有可以发现的信息，此时却不是下去的时机，官场跟战场还是有区别的。 战场上面你的兵力，阵容就摆在那里，刀枪都是看得见的。 而官场里面，多得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凌七再次下去，带上了文书。 吴青接过，放进箱子里，要带走，而此时，外面穿来衣衫破空的声音，来者不少。 看来叛贼是等不下去了，此时书房里吴蔚和十几个手下，拔出武器，严阵以待。 外面还在源源不断来人，黑影越来越重，团团围住了屋子，兵戈声音已经不加掩饰，怕是隋南府藏得人都来了，叛贼这次下了血本。 八皇子手下有三个士兵统领，在临昌县折损了一个，跟在他身边一个。 这次来的，是一个叫霍瓦的，此人善蛊惑人心，想来朱建业一开始也未必想跟叛贼勾结的，他一个三品大员，即使贪一点，怎么也落不到杀头的下场。 只是霍瓦善于发现人的弱点，被他抓住命脉后，你就会越陷越深。 所以后来朱建业行事越来越荒唐，也是因为知道自己没什么好下场，破罐子破摔了。 霍瓦在外面阴恻恻的笑。 “里面是大名鼎鼎的吴大将军吧，如今你已被我们上百精兵强将围了起来，这次，你怕是没那么好的运气被女人救了。” 上次夺命封被一个女子用不知名的暗器打下来，导致他们行动功亏一篑，八皇子的大舅子也被擒住，折损了一员大将，八皇子妃跟八皇子闹了很久。 所以这次，他们虽然重兵围了吴蔚，也分了一百人去捉上次坏他们事的女人，捉到了非要把她千刀万剐！ 吴蔚并不理他，理他那么多做什么，真正的狠角色话都少。 江岚那边他至少安排了二百人，还有后续援助小队，她不是敌军的主要目标，想来问题不大。 “其实想想跟着吴王能有什么好下场？想想你爹，你祖父，你一家人都为了吴王家征战沙场，却都是英年早逝，要不是你自己争气，现在吴国怕是已经没有定国公府了，当初吴高祖还说世代共享江山，真是可笑！” 这是在策反自己，吴蔚都笑了，若他能轻易被人策反，那之前十几年的辛苦不就成了笑话？ “吴王一家子的血管里都是自私凉薄的，我们八王并不是要造反，只是气不过，当年前吴王明明亲口说过让他继承大统！” 鬼话。 吴蔚嗤之以鼻，之所以听下去，不呵斥他，是在等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 “八王一向很钦佩首任定国公和吴高祖的情谊，他这些年很累，根本不想承继大统，只是堵着一口气罢了，八王说愿意扶你上位，我们有百万银两和你数不清的将士，赢面很大。” 拿皇位诱惑，若吴蔚的梦想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怕真的会有些心动呢。 “你若是肯与八王结盟，我可以代八王向你发誓，永不违背盟约，有八王的信物为证。” 在此时吴蔚被重兵包围的情况下，霍瓦的提议看起来更有诚意，只是，搞政治的人的誓约不是誓约，计策罢了。 突然院外升起三朵烟花。 霍瓦心道不好，这不是自己这边的信号，那就是吴蔚的了。 “还要继续说吗？我还能在听一会儿。”吴蔚大笑。 霍瓦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这个人不能劝降只好杀了，他扬起手：“上！” 先是一番箭雨，自从吴蔚上次差点被射死，就防着这些弓箭，不仅贴身穿了软猬甲，连屋子的窗子都用的极密的半透明油布，这番箭雨屋里几乎没有折损。 门窗被破开，吴蔚等人如果在屋里迎敌，犹如困兽，自是不妥。 他们摆成尖刀一样的阵型冲了出去，八王的精兵强将在吴蔚这些人眼里明显不够看，虽然人数多于他们数倍，应付起来也不吃力。 且吴蔚的后续部队马上到了。 霍瓦知道吴蔚有后援，却没想到有这么多，霍瓦带了三百人，吴蔚的后院就有五百人，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见势不妙霍瓦的手下开始突围，送他逃走，霍瓦本来就是凭脑子吃饭的，武力不是强项，且隋南也算他们的半个大本营。 吴青亲自带人去追霍瓦，还是在一个拐角被他逃脱了。 隋南府正是清扫官场期间，本身就有监管漏洞，李向阳带着衙役挨家挨户的也没有查出霍瓦的下落。 江岚那边很轻松，石头还跃跃欲试，被她按住了，那些叛贼几乎没有挨着门，有一个绕过守卫到了窗前，被守在那里的石头一剑劈倒，还嫌打的不爽快。 搜寻了五六天没有找到霍瓦，只找到了几处可疑的民宅，其中一处里面搜出了暗道，大概是跑掉了。 李向阳只好再次地毯式的检查全城不明人口，即使抓不到霍瓦，也要拔出一些钉子。 叛贼在隋南府经营过年，被吴蔚一窝端了，八王知道这边的事气的要亲自带兵来灭了吴蔚，被属下苦苦拦了下来。 他们如今损兵折将，连续失败，后续补充的新兵不足，想要反吴王基本不可能了，只希望能韬光养晦，不被发现，先保住小命。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李空青事发 吴蔚带着吴青和凌字辈儿众人亲自把隋南府的后续遗留问题处理完。 该抓的抓，该敲打的敲打，李向阳被任命为代理知府，吴蔚上书吴王力荐他，主要是原隋南府城的官场烂透了，无人可用。 李向阳一下子跳了几级，在短短不到两个月完成了正常二十年也不一定能达到的高度，恨不得对吴蔚肝脑涂地，干活越发卖力，处事也越来越成熟，手段严厉中带着一些怜悯，很快隋南便安稳了下来。 吴王批复吴蔚的请命很快，圣旨尤其宽松，只说隋南这次任命吴蔚为钦差，代天子赏罚，李向阳顺理成章的转正了。 吴蔚对他没有什么要求，待隋南府安稳下来，练好兵，先把周围的土匪给剿了，人不够可以向他求助。 这次出来的时间着实不短，本来给小新学堂请了一个月的假，如今已经快三个月了，石头考秀才的时间都快要到了。 好在在外面石头也带着书本，他本来成绩就不错，自学也没什么问题，真有问题问小新，若小新也不知道，就记下来回去问隋先生。 一行人踏上了回途，大家都归心似箭，不到七天就回到了临昌县。 石头开始了紧张的考前准备，考秀才不比别的，这才是一只脚踏进了“士”这个阶层，他每天五更天起床，一更天才睡，蜡烛使用量他屋里最多。 隋先生劝他，过犹不及，他却第一次对隋先生提出了反对意见，说自己撑得住，到了考试前两天会好好休息的。 吴蔚派去查李空青的人早已回来，只是吴蔚江岚等人不在，事情暂时搁置了起来。 江岚看着那份报告，果然是他。 虽然作为一个讲证据讲科学正统出身的警察，不应该相信直觉，但她的直觉，几乎每次都是准的。 只是有些犯难，怎么告诉晴晴呢？ 她对李空青的感情很深，甚至不止一次提起过他们以后。 只是，张晴晴和李空青还有以后吗？ 这个暂且不提，怎么样不伤害张晴晴的说这件事呢？ 真头大。 报告上说李空青在隋南呆了没多久，又回到了京城，那个冷宫的妃子没有活很久就去了。 李空青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知道的消息，也不清楚他怎么操作的，拿到了妃子的尸体。 他把她大卸八块，内脏全部取出，连眼球都摘了出来。 然后又给她放回去，缝合起来。 接着再取出来，周而复始。 他终于还是依照祖母的要求，为祖父报了仇。 还是尸体有了臭味，被路人嗅到报了官，李空青很机警，没等到衙役来就逃走了，现场没留下任何和自己身份有关的物件。 只是京城有个捕快十分厉害，尸体拆成了那样也确认了废妃的身份，这也侧面说明李空青的缝合技术相当不错。 捕快查明了废妃的生平，又根据缝合的专业水准锁定了作案者的职业，很快就开始调查已故的李御医一家。 李空青先一步离开了京城，而废妃生前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利用价值，更没有人管她的身后事，捕快忙得很，此事就没有继续调查的意义。 江岚看完了全部调查，不同于捕快认为李空青是纯粹为了报仇去毁坏废妃的尸体，她觉得李空青的行为，除了报仇，应该还有别的用意。 因为只为了泄恨，他没必要再缝起来。 李空青是一个医生，人体内对于他来说应该有很大的吸引力，如果想医术更精通，了解人体的构造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在古代，大家都把尸体完整看的极为重要，就很难得到刚死不久的尸体。 而李空青去解刨废妃，应该也是第一次，所以他找了一个跟他有仇的人，也能克服自己的心理负担──毁坏他人尸体。 或许是打开后，才发现人体的奇妙之处，如同一个个精密的零件，组合在一起。 李空青无疑是痴迷医术的，那他打开后开始痴迷人体就一点也不稀奇了。 根据一直跟踪李空青的暗卫禀报，李空青的家里有密室，每次他一进去就是至少半个时辰，出来后还要洗澡，洗很多次手。 那个密室里，大概就是这几个月丢失的尸体了。 不知道怎么跟张晴晴说，那就让李空青自己说吧。 他对晴晴的感情不似作伪，而且虽然在古代人眼里李空青这种毁人尸体的行为罪大恶极，江岚却没有特别坏的观感，甚至换一方面来说，李空青是为了中医的进步在犯法。 当然他取得尸体的方法是不可取的。 江岚在李空青去仁义堂出门后，打开了他的密室，没有预料中的恶臭扑鼻，只有一封信和一些文稿。 信没有写给谁的，但江岚和他自己都心知肚明。 被暗卫跟踪，即使一开始没有察觉，时间久了也知道了。而怀疑他的，只有江岚一个人。 他信上只说他不会跑，请给他时间跟晴晴告别。 文稿上都是解刨开几具尸体的发现和医术心得，他的手或许不干净了，但医术是干净的，他的祖父和父亲平生的最大愿望并不是报仇雪恨，而是医术更加精湛，可以救治更多人。 李空青突然去了张晴晴的私宅，张晴晴甚至认真的给他说过，你喜欢医术，他赚的银子可以全部用来买药草研究医术，我可以赚钱养家。 娇贵的千金小姐为了他可以经商赚钱养家，这么好的张晴晴，他怎么配呢？ 李空青突然上门，张晴晴很是惊喜，也有些措手不及，他说有事要谈，她大大方方带他进了书房，不，不能说是书房，可以说是药房。 参考着仁义堂的药柜做了一整面，用的是防虫的樟木，所有行医要用到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还有一面墙的医书──都是晴晴费心思买来或换来的，这时代很多医书都是家传不外借，很难想象张晴晴怎么样才能搜罗这么多。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么巴心巴肺对他好的傻姑娘，世上只有这一个了。 李空青以往觉得自己做任何事都不会后悔，现在却忍不住想，若是自己没有犯法，以后和晴晴在一起，是何等幸福。 只是现在覆水难收，他做的事不仅要遭人唾骂，最少也要受流放之刑。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事情缘由 李空青在药房里慢慢走着，一件件抚摸着张晴晴费心弄来的东西，张晴晴看着他神色莫名，只以为他是开心。 任由他在那里感动，张晴晴坐下喝茶，给他时间消化，她之前已经想过李空青的反应，现在看来，他的反应比她预计的还要大一些。 “晴晴。”李空青艰难的开口。 “嗯？”看他面有难色，张晴晴有些奇怪，难道他不开心？不喜欢自己自作主张？ “晴晴，我们出去说吧。” 再在这里呆下去，他就要窒息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拐了张晴晴远走高飞。 张晴晴点头，走出门。 李空青再次环视屋子，在它们印在自己心上，也跟着她出去。 张晴晴的私宅完全由她的喜好而建，她喜欢花，此时正值初夏，院子里各式花卉争奇斗艳，清香扑鼻。 她注意到李空青的为难，心里还猜测着莫非他要求婚？他俩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也该有个说法了。 她以为猜到了心上人的心思，摘了一朵栀子花别在耳边，清新动人，还问李空青：“好不好看？” “你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张晴晴展颜一笑。 “晴晴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李空青的脸色郑重。 这看起来不像是求亲，张晴晴收起笑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我不是京城人士，我老家是隋南的丰水县，祖父曾是京城的御医……” 李空青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把自己家恩怨和他后来父母遇害来到临昌县，他救了哑巴以后，哑巴要报答他，刚好他也缺人帮他找尸体，以后后面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越说越觉得轻松，心里藏着不能示人的秘密，太沉重了。 张晴晴静静的听着，刚开始很同情他的遭遇，到后来李空青发生变化时，她沉默了。 “所以，那些闹鬼不见，和高家高母的尸体都是你弄走的？” “是哑巴帮我买的。”如今已经没什么不可对人言。 “后来河里那具男尸体呢？你杀了他？”张晴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李空青。 “他从悲田院出来后，没多久就懒得饿死了，我没有杀他，只是他是我最先用的尸体，发臭后趁夜里绑了石头扔了下去。” “你跟我说的，全是实话，没有谎言了吗？” “如果有一句谎言，天打雷劈。” 张晴晴却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想要的医术精进，即使尸体不好找，你光明正大的买啊！怎么能指使人偷偷去买呢？” 李空青有些糊涂，张晴晴听了这些之后，不厌恶他？ “晴晴，你不觉得我这样，很恶心吗？” 张晴晴仔细想了想：“是有一点，但你的家传就是行医，我跟着也看了很多医书方面的，医生的事，很多都有些……” 她刚开始看医书还有些不适应，大夫要看人舌头，眼睛，鼻孔，这些还都是小儿科，甚至还要看粪便，闻气味…… 但医学是严谨的，这些了解的多了，也没什么难受了，不是大夫做这些，人生了病谁给治？ “晴晴，我要去自首了，你……你若是以后遇到真心喜欢你的人，就……” 李空青想说就嫁了吧，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是真的后悔了，也已经晚了，当时做这些事只觉得自己孑然一身，万万没想到后来跟张晴晴的感情发展到现在。 “你什么意思？要分开吗？”他做了错事，她还没说什么，他居然要分开？ “不是我要分开，只是我戴罪之身，恐怕要坐牢流放，不敢要求你什么……” 张晴晴盯着他，看到他眼中仍有情意，饱含不舍。 “既然做了错事，就要征求苦主原谅，我和你一起尽可能弥补，说不定有转机呢？” “而且，目前你做的事，还不足以毁了我们的感情。” 张晴晴本来是温柔内敛的女孩子，此刻也只好把事情摊开了说，要不然不知道李空青又准备走哪一步。 李空青懵了。 这个女孩子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她居然不厌恶他，还要跟他一起承担错误？ 张晴晴不理会李空青在哪想什么，她在心里盘算李空青做的这几件事，河里的男尸和刘富户家的那个婆子，都是没有人追究的。 唯一算是错的是高三郎卖的他母亲的尸体，高大郎那里肯定很恨李空青。 张晴晴回屋拿了五百两银子，出去拉住李空青的手：“我们去找高大郎道歉。” 李空青看着张晴晴，心里也有了一丝斗志，为了张晴晴，他也要努力争取高大郎一家的原谅，承担该承担的错误，只要晴晴愿意等他。 路上张晴晴问他：“高母的尸体如今在哪？” “我把她埋在院子里了。” 到了高大郎家，只有高大郎和他的妻子在。高母去了之后几兄弟就分家了，妯娌住在一起没个主母很容易有矛盾。 高大郎看到他们俩不知所以然，县令千金他是认识的，之前扮鬼吓高三郎的时候张晴晴也在，而仁义堂的李大夫，临昌县的人也大多知道，还知道他和县令千金关系匪浅。 张晴晴看着李空青，李空青上前一步，挡住张晴晴，行了大礼。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再为他受羞辱。 “我是来道歉的，灵堂的事，是我所为。” 高大郎都惊了，这李大夫是有多想不开啊，他医术好，能赚银子，还跟县令千金好事将近，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居然做这种事情？ 他图什么啊？ 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恨还是恨的，只是已经平静了许多，说到底，人没了就是没了。 他现在就是很费解，这李大夫跟他家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藏匿自己母亲的尸首？ 待李空青解释他的疑惑，他觉得他娘挺冤的，大概就是死的不是时候，刚好赶上李大夫想要研究什么人体医术…… “那我母亲的尸体如今在哪？别的姑且不说，先让我娘入土为安。” 想到养育自己的亲娘去世几个月不能下葬为她祭奠，高大郎对李空青的怒意升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李空青入狱 “目前葬在我家的院子里，我可以带你去迁坟。” 别的以后再说，高大郎喊上自己的兄弟，去把高母的尸体埋在自家的祖坟里。 搬运的时候李空青想帮忙，被刚刚知道缘由的高二郎推到一边，骂道：“滚！别碰我娘！” 李空青默默的退到一边，都是他应得的，他没有怨言。 陪着高氏兄弟忙活了一天，已经很晚了，张晴晴和李空青买好一桌子饭菜给大家吃，他俩站在一边看着。 李空青自己倒无所谓，但是张晴晴陪着他一起坐冷板凳，他很内疚，明天晴晴还是别来了。 高氏兄弟在席间气氛很低迷，想想也是，任谁知道自己母亲被人刨开都会生气，尽管是死后。 张晴晴拉拉他，跟高氏兄弟说：“真的很对不起，我们还有一些弥补，希望可以让你们好受一些，今天太晚，我们明天再来。” 回去的路上李空青跟张晴晴说了自己怎么被人发现的，听说是江岚，张晴晴苦笑。 “她之前话里就漏出过端倪，我想他去调查你也肯定是为了，怕我受到伤害。” 如果她发现吴蔚有什么不对，她也会尽力去查一查，这是对好朋友的一种保护，她理解江岚。 “你不要怪江岚。”张晴晴没有看李空青。 “怪她什么？这些事又不是她逼我做的。”其实李空青的心态有些复杂，他现在觉得自己错了，错的是不该动家人偷偷卖出的尸体。 对于那些无主或者无人在意的尸体，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事很过分，只是为世人所不容罢了。 第二天李空青和张晴晴带了一些米面布匹药材和五百两银子，去了高家。 “希望你们可以原谅我，我不是拿钱来堵你们的口，只是为了我之前做的事情道歉，我回去衙门自首。” 高大郎一家并不富裕，看到这么多银子都惊了，高二郎本来很反感，他们若收了他的五百两，跟三弟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卖的便宜一个卖的贵而已。 只是听到他后面说回去自首，慢慢平静了下来，若不是为了逃脱责罚，那他们说的弥补心灵创伤的话还有几分可信。 高大郎很想拒绝，只是银子太多，他没有权力替家人做决定，毕竟这些银子可以让家人过得很好，甚至能让孩子上得起学堂。 活着的人终究是比死了的人重要的。 最终高家收下了银子，张晴晴诚恳的说：“空青他一时做错事，心里很内疚，只是有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还这么年轻，也是太过痴迷医术才会如此，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想请你们给一个谅解书，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 李空青静静的看着张晴晴，这个女孩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他必要用一辈子来爱护她。 高家人自是写了谅解书的，银子也收了，别人也道歉了，娘的尸体也入土了，还能怎么样？他们是普通人，出了这口气也就算了。 看着签了高氏兄弟签名的谅解书，张晴晴安慰李空青。 “有了这个，不会判很久的。” “晴晴，对不起。”即使觉得自己在那些事上错处不多，却连累晴晴陪他奔波，给人赔笑脸，晴晴怕是没受过这种冷脸。 “说什么呢？咱们不是一体的吗？”张晴晴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李空青心里蓦得一暖，夫妻才是一体的，此刻不求婚更待何时？自己若是再不敢就不算个男人了。 “晴晴，这次不知道会怎么宣判，若是……若是你肯等我，我出来后定不负你。” 他执起张晴晴的手，眼中都是暖意。 张晴晴冲他温柔的笑笑，点点头。 “到时候我们成亲吧？” 张晴晴羞红了脸：“提亲的事，你要跟我父亲说。”如果是以前，张县令也听说过女儿跟李空青的事，他也是默许的。 只是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她就不知道了。 他俩去找江岚，江岚带着所有的证据和文稿去了县衙，听了他们的来意，知道来投案的是自己未过门的女婿，张县令脸都黑了。 这小子脑子有病吧！肯定有病吧！自己温柔漂亮还一门心思对他好的女儿他不好好相处，去弄什么尸体！ 搞的自己要进牢房，不知道给晴晴下了什么迷魂药，都要下大狱了看样子晴晴都不放弃他…… “晴晴，他有没有给你吃过什么药？就是控制人感情什么的……”张晴晴张大了嘴，没想到父亲居然想到了这儿。 “爹，没有，他就是痴迷医术做了错事，我可以理解，高家也出了谅解书，其他的没有人追究，你看……” 其实毁坏尸体什么的，并没有明确的典法可以判定刑罚，只是张县令之前听说过类似的案子，苦主不依，判了五年。 如今苦主已经原谅他，那就……张县令本来想说一年，但看着女儿这两天奔波有些憔悴的脸，叹口气：“那就判三……六个月吧。” 主要是太不甘心，自己精心养的花被人端走了，还是自己跑过去给人端的，端走的人还不怎么爱惜……你说气不气。 本来是想判三个月，太生气，就判了半年。 李空青送了一口气，半年没什么，已经比他想过最轻的刑罚还轻了。 张县令瞪张晴晴：“这半年不允许你探监！” 张晴晴不太服气：“律法里没有这一条！” 张县令气的吹胡子：“律法里没有这一条，家法里有这一条！”张晴晴不敢说话了。 看着女儿委屈，他又不忍心：“两个月可以探监一次。” 张晴晴大喜：“谢谢爹！” “不许给他送吃的，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吃点苦，想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人为他担惊受怕。 生怕自己再被女儿委屈的眼神软化，他加上一句话：“这个不许讨价还价，晴晴你别看我！” 张晴晴只好低头看着地板。 送李空青进去的时候还是偷偷托江岚给他送了衣服吃食，江岚感叹这叫什么事，自己送了他坐大牢，自己还探监给他送生活用品…… 第一百六十章 石头考秀才 距离石头考秀才还有三天，他不再头悬梁锥刺股起早贪黑的读书，恢复正常作息，偶尔还找小新，说带他玩会儿玩具。 他惊讶的发现小新对他那堆宝贝玩具失去了兴趣，好像长大成熟了许多。在他刻苦读书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他问江岚：“岚姨，我觉得小新好像突然懂事了很多……” 小新以前虽然也懂事，但到底孩子气多一些，至少玩玩具的时候，他喜欢的绝对不情愿分给别人，有时候玩的兴起，午休都不太睡，要哄一哄。 可是现在一个六岁的孩子，比以前自律了很多。 江岚心道，看了上千本书，可不是明白了很多……恐怕有些人一辈子看得书也没有他现在看得多。 “孩子长大了，都是这样，你也懂事了很多啊！” 小新的懂事是有系统，石头则纯粹是本身克制上进，是个好孩子。 石头笑出了小酒窝：“岚姨，我觉得我这次能考中，你别跟别人说。” 要不然别人会觉得他狂妄。 “我也举得你肯定能考中。”上场的案首，资质又不差，潜心学习几个月不懈怠，考不上就是怪事了。 而且，甭管孩子学习怎么样，临考前一定要树立他的信心。 有了江岚的话，石头心里更踏实了。 “我也觉得石头哥哥肯定能考中，你学的那些你都很娴熟了。”小新说的话更可信，毕竟他的学习更好一些。 智书窝在新水曲柳书盒里，懒散的跟小新闲话：“这小子不行，考不了状元，但秀才还是没问题的，勤能补拙，不靠资质只靠努力把自己身上的书卷气在这个年龄修到这种程度，勉强还凑合。” 这个书盒是他死乞白赖问小新要的，挑剔的很，挑木头都挑了很多根。 跟智书也相处了这么久，江岚大概了解了他的脾性，他或许是机器人一样的存在，活的时间长，见过的人多，又是特殊的文曲星系统管理员，他见过的大才多，所以他说“勉强还凑合”，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院试十分严格，五更天就要到考场，考场同样在大庸府，江岚仍是提前两天带着他俩去了府城。 海州近期有些动静，吴蔚又忙了起来，安排了凌十护着江岚他们。 实在起的太早，还好天气不冷，小新每天晚上还有看书任务，江岚就没有叫他，只让念念看着他，自己来送石头上考场。 要在考场里呆两天一夜，江岚专门用粗麻木给他做了结实的，带上了两套笔墨纸砚，其中一套备用。 一把很大的雨伞，万一下雨，不至于淋湿试卷。 一包薄薄的饼子，撒了芝麻，香咸可口，由于是油炸的，干干的放两天也不至于坏，且那么薄也不会有被认为作弊的风险。 也准备了保温良好的竹筒杯子，两条薄薄的白色毛毯，在考场要睡一夜，夜里还是有些凉，受了风寒就麻烦了。 石头信心百倍的上了考场，他跟着吴青每天坚持练武，身体也健康，看起来身姿挺拔，跟现场进场的那些面容孱白，身材瘦弱的白面书生很是不同。 学政大人站在入口处点名，看着进去的书生有些走路都气喘，皱着眉头，待看到石头，点了点头，就说嘛，也不能都是那种，还做官为国为民呢，上个朝都走不到皇宫。 这次的学政仍然是翰林院的，姓司马，书香世家。 石头进到考场里没多久就找到了自己的名牌，这个位置在考场院子里，不过不挨着茅厕，这几天天气也好，应该不会下雨，这位置算不错了。 司马翰林在一张二尺长一尺宽的木板上写上试题，监考官举起来在场里让大家抄写，石头认真的抄下试题，又对照了一遍，确定无误开始答题。 第一天把前面的各种遣词造句，阅读理解这些做完，模拟的考卷隋先生给他做了十来份，大差不差，他答的很顺利。 第一天做完，他吃了饼子喝了水，饼子嘎嘣脆，很香，周围的考生听着声音就觉得香脆，想下考场问问他这有没有那里卖。 最后一个大题，写如今大吴和平，但百姓们生活不算富裕，该如何改善？ 石头想起之前跟小新和岚姨聊天，岚姨说过一个顺口溜很有意思：“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不知道岚姨从哪里看来的，这其中除了少生孩子不能写上去，其他都可以，像赵家村后面山里的有些村子，路好走的和路不好走的村里的情况就很不一样。 山民可以隔三差五出去卖些山货，但遇上雨雪恶劣天气路不好走的就不好出去了，滑一下摔一下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且山民出去并不方便，首先只靠走路，没有车运出去的有限，也不知道外面人都要什么，辛辛苦苦采了一些采药或者山果没人要，很打消他们的积极性。 路好的，有些收草药或者毛皮还有别的干货山货的商人可以直接驾着马车进去收，即使价格低一些，但一般要的量大，有了额外进项，那个村子的山民日子就能好过一些。 而那些不是山村的农村，可以种一些贵重些的菜，县衙给每户也都批的有种农副产品的地。 石头心念一动，岚姨说过要把辣椒普及开来，她并不准备做辣椒的独门生意，她说做生意良性竞争才更好。 只是如今辣椒产量还不够大，并不能支撑很多酒楼取用，岚姨还在考虑怎么跟张县令说，做这件事的前提是先让这些酒楼饭店用辣椒做菜，他们有了需求才更好的刺激农民种辣椒。 但石头是做题，可以暂时不用考虑那么多，他以辣椒为例，把辣椒如今的收购价格和粮食价格对比，两亩地的辣椒价格能超过二十亩地的粮食，且酒楼用量很大。 同时也强调了农副产品不能全部替代粮食，要保持原先的政策不变。 石头是考试的第二天答的这道题，因为这道题的分值很重，也决定了审卷先生对你的观感，然后又检查了全部的试题，确认没有问题，申时正常交了卷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庸府总经销 下场后趁着还热乎把记下来的试题和答案全部写下来，给小新看，因为三日后就放榜，隋先生并没有跟来，他说区区一个秀才考试，石头肯定没问题，考进士的时候他再陪同。 这三日江岚去了大庸城的香满楼，生意仍是火爆，座无虚席。 她在香满楼那条街上走了走，进了一家离香满楼最近的酒楼。 这家酒楼叫珍味楼，主要以滋补野味为主，有特色，生意原本也不差，只是看着香满楼天天翻座几遍，也是羡慕的很。 江岚拜访了那家的掌柜，让他约了他们东家喝茶。 听说香满楼的大东家相约，珍味楼的东家有些困惑，两家虽然离得近，但彼此间相安无事，能有什么事呢？ 珍味楼的东家姓陈，年龄五十岁上下，身材有些胖，他很快传了口信说下午见。 每个香满楼的二楼总是有一间不对外开放的房间，江岚约他去了那里。 沏了好茶后，陈东家如约而至，看到江岚这么年轻美貌，深觉人不可貌相。 他品了一口茶，笑着开口：“香满楼的生意真是大庸府头一份！只是不知江东家约在下，所为何事？” 既然对方开门见山，江岚也不拐弯抹角：“就为生意而来。” 她拿出一盘辣椒给陈东家看，陈东家自然是认识的，香满楼来大庸府的日子不长，生意异军突起，全赖这辣椒，他们同行业有时候也一起坐坐，但其他人并不知道辣椒从哪里采购，听说是香满楼东家独有，废了很大功夫从远方引来的植物。 如今只有临昌县下面一个村子里种，也只供香满楼，这东西拿个一个两个没有用，自己偷偷种也不在行，所以大家虽然眼热，却也没有什么行动。 “江东家这是？” 陈东家猜测是江岚的用意，拿出来总不能只为了给他看看馋他，难道要卖给他？ 但这种全大吴独一份的生意，卖出去是不是傻，这搁谁身上也不会卖啊，自己留着子子孙孙种下去卖着火锅，是一份再稳妥不过的传家宝了。 “我准备把这些辣椒卖给大庸府的酒楼东家，陈东家要吗？” 居然真的要卖！这是个败家子吧！ 虽然这件事对自己有利，陈东家还是忍不住用看不肖子孙的眼光看着江岚，他心想这不是杀鸡取卵吗？ “江东家要卖，价格合适我自然愿意买，只是，江东家为何要卖？”自己用不完了？ “实不相瞒，在下当初穷困的时候是临昌县赵家村收留了我，赵里正是个难得的良善之人，当时我就决定若有机会报答。” 江岚给陈东家续上茶水，继续说。 “虽然香满楼如今分店不少，但辣椒产量可以更大，且辣椒因为稀少，价格并不低，我也只是想让赵家村的村民日子再好过一些罢了。” 若是赵家村种的供不应求，临昌县还有别的很多村子呢，她 并不想什么子子孙孙的，她是无根无基从天上掉到这个地方的，只要这辈子过得随心就可以了。 小新日后自然有他的大造化，并不可惜这一个进项，如果种辣椒能让临昌县富起来，大家都能吃饱穿暖供孩子上学堂，比她赚钱有意义的多。 陈东家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他也是读过一些书的，这个就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吗？ 一个女子有这样的胸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敬她一杯茶。 “不知道江东家准备怎么卖？” 两方就珍味坊订购辣椒的价格和数量达成共识，珍味坊在大庸府时间很久了，陈东家自然认识的酒楼东家更多。 “那其他家，就我替江东家跟他们透个气吧。” 经过接触，江岚对陈东家的印象不错，这人至少不是唯利是图的奸商，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做事的人，做了这么多也是为了生活的更好，所以她培养了赵云峰余桃周稻等人…… 此刻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这样，陈东家代我向他们售辣椒，作为我在大庸府的辣椒总经销，我给你的价格你可以每斤加五文，不知陈东家是否将这个看在眼里？” 有银子可赚，陈东家来劲儿了，他开珍味坊其实闲得很，时间久了有了固定模式，只是他年龄大了，就不想再折腾分店什么的。 儿子也不是太伶俐，能守住家业就不错了，不指望他把家业发扬光大。 只是谁会嫌银子烫手呢？此刻有了机会，当然要把握住，多一门进项多一条后路。 两个人下午初步商议了合作的各种条款，两个人都是爽快人，第三天就敲定了合约，签了字。 辣椒再有两个月就收获，到时候江岚直接给他货，由他发给大庸府的买家们。 他可以批发着卖，也可以零售，由他自己决定，江岚在大庸府城只在香满楼里面可以用辣椒，不能对外出售。这个协议只在大庸府城有效，别的地方江岚可以再根据条件找经销商。 这么做江岚省事许多，陈东家有了事做，精神头十足的去联络各个商家卖辣椒去了。 此事在大庸府的商圈引起了一阵轰动，酒楼的东家们和陈东家最初的反应一样，都觉得江岚可能是傻了。 听了陈东家说的缘由，他们恍然大悟，又想起临昌县的香满楼东家跟吴大将军关系匪浅，很有可能是要进定国公府的人，也不奇怪了，吴大将军那是什么人，十五岁就上了战场，几乎没有败绩，为了大吴鞠躬尽瘁，他身边的女子爱国爱民才是正常的。 吴蔚没想到江岚做的事还能给自己的名声又好了一些，听到暗卫报讯他啼笑皆非，大庸府是他的本家，他让人传出话去，香满楼东家做这些事都是发自本心，跟他无关。 随着江岚的名字在大庸府逐渐为人熟知，吴蔚也有意无意的增加她的知名度和好名声，他希望有朝一日他娶江岚的时候，全大庸都是祝福，大家都能觉得两人天作之合，而不是江岚高嫁。 他的江岚，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第一百六十二章 石头宴请 江岚的事情办得很快，丝毫也不影响陪着石头去看榜。 他们几个的共识，石头肯定能考中，就是第几名的问题了。 大庸府下面有几十个县，秀才人数不算少，他们去的不算早，已经有很多人围在那里。 石头三人站在人群后面，都第一眼看到了石头的名字。 “江信”两个字高高的挂在第一位，石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考中了第一！是秀才案首！ 他的同学冯沐也参加了这次考试，住在客栈，眼尖看到石头，眼睛都亮了。 “江信！江信！”他挤出人群，跑到石头旁边。 如今在场的人对江信这个名字都很敏感，江信啊，本次秀才选拔第一名。 很多人看过来，就是这个少年，竟然如此年轻，看着也就十一二岁，这样的少年才子谁都想结交，不出意外他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冯沐拉起石头的手：“江信你也太厉害了，这次该请同窗们吃酒了吧？” 石头竭力压制住心里的狂喜：“当然要请。”然后转身，向江岚行了大礼。 “谢谢岚姨，供我读书，把我和小新一样看待，不管以后我能走到哪里，小新永远是我亲弟弟，我会把他看得比我的命更重要。” 这是石头的承诺，也是石头的报答，以前他觉得自己没资格说出口，他什么也不能带给岚姨和小新，如今，他也算有一些功名在身，有了一点点底气了。 “案首在跟那个女子和小孩行大礼呢？” “是他姐姐吗？看着也不像啊。” 旁边的人在议论，人群中自然也有别的临昌县的学子，临昌县里无人不知江岚，县学里大家也基本都知道石头的身世。 “他叫她姨母，实际上没有血缘，跟养母一样，江信以前是乞讨为生，遇到这女子供他吃穿读书……” 大家听闻，纷纷赞道：“是该行大礼！” “这犹如再生父母啊！” 江岚没有阻拦他，扶着他的胳膊让他直起身：“我帮助你是想让你活的好好的，不是让你为小新做什么，江信，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石头这个孩子，讲感情讲义气，所以江岚的恩情对于他来说，也一直压在心底，江岚并不想给他那么大压力，她确实也不图石头什么。 看来只让他在家里读书是不成的，看这孩子，心理负担太大也不好，可以偶尔指使他为自己做点事，他也好受些。 石头自然是明白江岚对他无所求，只是他要做自己该做的。 冯沐很兴奋，他也考中了，拉着石头指给他看，他的名次在三十多名，也很靠前。 “到时候我家里宴席，你也要来。” “我肯定去。”冯沐是石头为数不多的朋友，看着江岚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试着开导石头 “哎呀你不要想那么多，你的岚姨不是一般人，她不计较这些，你年级不大，有的是能报答她的。” 一般人怎么能入吴大将军的法眼，江岚出名不只因为香满楼，更多是因为和吴蔚的关系。 “我知道，谢谢你。”石头即使对待不同的意见，也总是温和的。 既然放了榜，江岚等人就回了家。 石头先去了隋先生的西厢院，报给先生喜讯，让他高兴。 隋先生自是开心的，他舒心的笑着，示意石头坐下。 “你不用总跟小新比，这世界上总有些天生有才的，你勤奋努力，这是你最大的优点，要继续保持，以后路还长。” 当初收下石头算是买一赠一，但这个弟子也给了他惊喜，如此刻苦向学，是个好苗子。 “先生说的是。”石头也告诫自己，如今才是秀才，不算什么，那些府城京城里的书香世家，家里的孩子七八岁中秀才的也有，后面还要考举人进士，任重而道远。 隋先生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贺礼——一块澄泥砚台，知道石头肯定能考中，他专门去买的，直接买了俩，明年小新钟秀才也送他这个。 隋先生没有什么要再嘱托的了，石头这孩子不骄不躁，不是爱炫耀的人，很多事情不用说他也不会做。 江岚给隋先生备了孤本好书和墨玉扇子，感谢他这些年对石头的教导。 同样也备了各式礼盒给石头的带课先生，学生考中先生的功劳大，既然自家有条件，就要把礼数做足。 因了石头考中案首，江宅里第一次公开对外宴请，主要是宴请石头的先生们和同学们，还有一些江岚的朋友，赵家村的一些人。 江岚从临昌县的香满楼每家店各抽了一个厨子过来，把香满楼的招牌菜都给上了桌。 因为知道菜色会很丰盛，来的人出人意料的多，本来吃席就是一个人来也可，带着家人来也没什么不妥。 所以很多人带了女眷和孩子来，不过大家都是读书人斯文人，都备了好礼来的，没有人来白吃饭。 当然也跟石头是案首有关，大家都想跟他拉一下关系，跟江宅拉一下关系，这个江宅，未来很有可能是吴蔚的后宅，现在在临昌县他们还够得着石头和江岚，以后他们绝大多数人是够不着吴大将军的后院的。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吴蔚只在石头的先生那一桌漏了个面，他最近在处理海州的事，极有可能要再去一趟。 当时就觉得海州那边不会长久的太平，好在蒸汽船只已经在建造了，预计还有年底可以造好。 石头考中秀才，应该可以升到高一级的班级，但他为了跟小新一起，说还要在甲班一年巩固基础。 江岚不同意：“你已经是案首了还巩固什么？你只管去齐家院读书，反正都在县学里，你俩还是一起去一起回来。” 小新也说：“石头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明年就去齐家院找你。”所有人都觉得小新考上秀才是理所应当的。 智书在哪大笑：“这小子还担心你哈哈哈哈哈……你现在的心眼恐怕比藕眼都多，看的字比他走过的路都长……不过这小子人品还成，不歪。” 石头被两人劝告，才同意正常升学，冯沐也松了一口气，他又可以跟江信一班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分别前 大庸府城陈东家来了信，说很多辣椒订单要量大的，想提前试一下，问能不能先提供一批，让他们自己研究新菜式。 同时附上了最近全部的订单斤数，居然有上万斤！都已经收了定金签了合约。 这要求合情合理，江岚自然是应允的，之前已经种了一年，辣椒仅供香满楼很是够用。 江岚给陈东家一百斤，让他看量分发。 这样一来，临昌县种的那几十亩就完全不够用了，早知道，辣椒可是消耗品，酒楼只会越要越多，源源不断的要货。 江岚直接找到了张县令，言说辣椒订单过多，自己吃不下，还把订单给张县令看，并介绍了辣椒的单价。 张县令乐开了花，辣椒这么贵，这是为全县老百姓找个来钱的副业啊！整个县的经济水平都能上一个台阶。 只是大批量的种辣椒，需要请示，如果是以往，要写折子递交给府城，府城批了再往上递，如今吴蔚在这里，就方便多了。 由于他不懂辣椒的具体种法和具体价格，还有成熟周期，所以折子是江岚和他一起完成的，折子里详细写了辣椒的亩产数量，每斤的价格，以香满楼为例，每天要用二十斤，而大庸府城甚至别的这府城打开市场后，庞大的用量足以让整个临昌县的辣椒供不应求。 写完后，他亲自去找了吴蔚，吴蔚抽空看了折子，觉得很不错，让他等两天，他补充了辣椒从番外而来，并介绍了火锅和辣椒炒鸡蛋的做法，还用油纸包了一块火锅料一并给了吴王。 五天后吴王的回信来了，骂他不提前说辣椒的厉害，太后吃了一口辣的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差点以为中毒了。但是吴王很喜欢，只是御医不准他多吃，说此物霸道，容易起内火，他在信里发了好一通牢骚，然后让吴蔚再给他几十块火锅料，他慢慢吃。 当然，也批复了辣椒在临昌县的种植。 吴蔚让江岚亲自做了一批火锅料送到皇宫，听说是吴王吃的，江岚也很小心，不假他人之手，亲手用了牛油和辣椒做的，并附带了芝麻油给吴王去火。 随着火锅料的还有吴蔚请命去海州驻扎的信，海州那种白脸人又见踪影，这次去的人听起来比较坦然，去了七八个，吴蔚想要亲自会会他们，看他们是何方神圣。 虽然很想把江岚一起带走，但他毕竟不是去游玩的，江岚也有她自己的事情，例如这次全县种辣椒。 江岚听吴蔚跟他讲上次去海州的缘由，居然是白种人。 这些人恩将仇报的性格看来是刻在骨子里的，曾经的印第安人欢迎他们登陆，还教会他们种地，款待他们，最后却被他们占领家园，自己差点被灭种。 “这些白种人做的事情人神共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必对他们客气，跟别的国家外交，态度强硬他才不敢欺负我们。” 江岚鲜少这么激进的说话，却很对吴蔚的胃口，他之前叫那些人白脸人，如今江岚说白种人，他觉得也很贴切。 “嗯，我会好好招待他们。” 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大国之威。 “只是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吴蔚抚摸着江岚的脸庞，平时本来就忙，这次又天各一方，写信快马送也要十天，当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去哪都无拘无束，如今，还未走就开始感受相思之苦。 江岚吻上他的唇，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只管去，若是你忙完的早你回来，若是我忙完的早我可以去找你。” 两个人感情正热切，谁都不想离开谁。 “等海州的事情了结，我们成亲吧？” 吴蔚拥紧了她。 “好。” 既然已经确定是吴蔚，成亲又如何？ 话刚说出口就被他堵住了嘴，两个人唇齿缠绵，直到透不过气。 “不许反悔。” 江岚笑道：“我什么时候反悔过？” “提前想好提亲你都要什么，你列出来，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江岚没有娘家，只有她自己，吴蔚也是，那就索性不用长辈，两个人自己完成三媒六聘。 “要你一颗心，足够了。” 吴蔚把江岚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他早就属于你了。” 两个人轻轻相拥，享受着安静而美好的情感交融。 “我给你准备一些东西吧，你什么时候启程。” 虽然目前没有危险，但保不齐白种人去的更多，江岚要给吴蔚一些保命的东西。 “现在不太急，七天后出发。” 这个朝代目前还没有火药，投城楼的那种火药包很简陋，并不具备太大的杀伤力，而现代，凡是学过化学的都知道，“一硫二硝三木炭”，黑火药的比例。 这里是有硝石的，硫和硝石一般都是炼丹的道士在用，目前没有过多的作用到军事方面。 江岚跟吴蔚去了赵家村后山三天，试验出黑火药能引爆的比例，把需要的材料配比告诉吴蔚。 看到一块石头被炸裂开来，吴蔚久久不能平静，江岚的秘密，似乎很多。 上次杀死夺命封的东西跟这个味道类似，应该属于同源的东西吧，综合这些，还有她千里迢迢去海州找辣椒，找到了就会种，种了就能用起来。 那么蒸汽小马车，想来也不是如她所说自己“无意”中鼓捣出来的，这些都是原本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难道她是从隐世的某个角落出来的？或者干脆，她就是仙女？ 而且像炸药这些拿出来就惊天动地的东西，她居然三天就做好了，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世界上真的有生而知之的人吗？ 他一如既往的什么都不问，既然江岚不说，那就证明不到说的时候，他会耐心的等她敞开心扉。 吴蔚不会觉得江岚不相信自己，这么多不合寻常的东西，江岚肯直接暴露在他面前，这已经是一种极大的信任了，且江岚暴露的原因，一次是为了救他，这次是为了让他出行更安全，万一打仗，会更顺利。 她都是为了他，单单这种爱护，就足以让他等她亲自开口，一个问题都不问。 江岚也知道自己在吴蔚面前太坦诚，但相爱不就是坦诚以待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同床共枕 离别前夕，吴蔚赖在江宅不肯走，吃完午饭就在江宅，一直到吃完晚饭，在花园里消食，有些晚了，小新跟他大眼瞪小眼。 “吴叔叔你不用回家睡觉吗？” 等吴叔叔走了自己还要回床上进系统看书呢。他看了这么多书，也懂了吴蔚和娘亲还有他自己的关系，系统的事，确实不能对外讲。 一个秘密只有没有除自己以外人知道才是秘密，娘亲不算，娘亲和他算一个人。 吴蔚沉默了下。 “今天吴叔叔跟你们一起睡好不好？” …… 小新看向江岚。 江岚想到吴蔚明天就要出远门，心一横，她一个新时代来的女性，怕什么？！两性美好，水到渠成而已。 再说，睡了吴蔚她绝对不吃亏。 “小新，当时说了春节过后你搬到自己的房间，一直也没有搬，要不然，你今天去自己房间适应一晚？” 也可以自己在房间里进系统看书。 小新：呵呵。 智书在狂笑：“小新！你大概是阻碍你娘亲谈恋爱了！” 小新心性成熟很多，也大致明白谈恋爱是怎么回事，对分房也并不怎么抗拒了。 他点点头。 “娘亲，你照顾好吴叔叔哦！” 江岚汗颜。 小新抱了自己的小枕头带着念念去了自己的房间，交代念念他吹了灯后不要进房间里，就自去看书睡觉。 智书：“这才对嘛，早该分房了，你老大不小的天天腻着娘亲，羞不羞……” “你管我！”小新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的，智书还叽叽歪歪，他吼它。 “啧啧啧，说中你了恼羞成怒啊，不过你娘那么年轻，也该有自己的感情和生活，不能因为你守寡一辈子，那个吴蔚的条件在这个朝代很不错，对你也不错，其实我觉得可以了……” 智书喋喋不休，小新本来就习惯他了，今天莫名觉得他很烦，进了门里看书不理它。 吴蔚和江岚进了房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谁也不往床那边走，干喝了两壶茶，江岚觉得再喝下去晚上起夜多更尴尬，再说她是主人。 “睡觉吧？” 吴蔚点点头，拉住她的手走向床。 江岚喊了丹丹上了两盆水，两个人洗了脚，丹丹和圆圆把水端下去。 吴蔚先脱了外衣，拿出蓄谋已久的寝衣，江岚忍不住瞪他，吃饭时候他拿个小包裹，问他说是临时买的东西，居然是寝衣。 他嘿嘿一笑，当着江岚的面换寝衣，江岚虽然想的很豪放，真到关头却别开了脸。 “你不换寝衣吗？” 吴蔚有些兴奋。 “你背过去身。”江岚做不到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不能把人逼的太紧，吴蔚依言转过去身。 其实最里面穿的有小衣和亵裤，就类似现代的小吊带和短裤，并不怎么暴露，这时候天气已经有些热，江岚直接除去外衣穿了寝衣。 然后躺到床上，盖上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听到后面安静下来，吴蔚才转过身，把蜡烛吹灭，摸索着上了床。 他钻进被窝，手一摸── “你弄了两床被子？” 江岚脸红红的，只是吴蔚看不到，今夜也没有月亮，黑咕隆咚的。 “嗯。” 弄一床被子好像显得自己跟期待一样，太不矜持了，为了面子也要两床被子啊。 吴蔚把被子扔下去，拽江岚的被子。 “我也要睡这个里面。” …… 江岚不撒手，吴蔚硬拽，两个人都习武，力气不小，只听“刺啦”一声，被子破了。 听到声音两个人都僵了一下，江岚用手一模，口子还不小，棉花都冒了出来。 她忍不住“扑哧”笑了，吴蔚沉默了一下，下床把自己扔掉的被子捡了回来。 “盖这个吧！” 这次去拉江岚的被子，她撒手，把破被子扔到一旁，这次吴蔚如愿以偿的和江岚一个被窝了。 他把胳膊放在江岚脖子下，搂她进怀里。 “睡吧。” ？？？ 居然真的只是睡觉？ 这吴蔚……是尊重她还是在侮辱她的魅力…… 过了一会儿吴蔚呼吸平稳，睡着了。 江岚心想，原来古人说睡在这里是真的只在这里睡觉，是她想多了。 她的思想比吴蔚不纯洁多了。 但是吴蔚体温很高，一会儿江岚就觉得很热，他的胳膊粗壮，枕着头有些咯，她翻了个身离他远点，也慢慢的睡着了。 早上过了五更天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是在他怀里，他用两只手抱她，加上后半夜比较凉，睡得挺舒服。 吴蔚也睁着眼睛，借着窗外的日出微光看着江岚长长的睫毛抖动睁开眼。 这样的美景若是每天都能看到该多好。 不远了，等自己忙完就回来娶她。 “你什么时候醒的？” 江岚发现吴蔚看着她，自己睡觉没有什么怪样子吧。 像是知道江岚心里的想法，吴蔚拂开她脸上散乱的发丝。 “你睡着的时候很美，我也刚醒。” “起床，咱们一起去晨练。” 练武的人一般都有晨练的习惯。 江岚和吴蔚起床洗漱，去了后院专门辟出的一块操练场，两个人打拳，打的虎虎生风。 小新和石头没一会儿也过来了，跟着大人一起练。 吃了早饭，吴蔚该走了，让人去学堂给小新和石头上午请了假，三人去送吴蔚。 “记得每天给我写信，信交给凌九，他专门负责咱们得书信往来。” 吴蔚拉着江岚的手，叮嘱。 “小新和也七天给我写封信，让我听听你们的学业有没有进步。” 小新心里翻白眼，娘亲一天一封信，他们七天一封信，枉他以前年幼无知觉得自己跟吴叔叔关系最好，吴叔叔最喜欢他，如今懂事了，吴叔叔明明最喜欢娘亲，当年他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的吴叔叔。” 嘴上却答应的很甜，他也发现自己如今懂了很多，但他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不能让人发现他的不对。 “你在海州若是忙，就不必天天给我写信，休息好自身安全。” 江岚这句注意安全嘱咐了千百遍，却还是忍不住说。 跟军人谈恋爱就是这样，为他骄傲，也为他担心。 “我会的。” 吴蔚深深看了她一眼，抱起小新，在他脸上亲一口，放下后又用力抱了江岚。 “我走了。” 吴蔚不再回头，骑马行远。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全县种辣椒 吴蔚不敢回头，怕自己忍不住儿女情长，给吴王递折子辞官。 直到吴蔚的马匹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拐弯处，江岚才转身回家。 安慰自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以后有的是在一起的时间…… 吴王的批复令已经下来，批复不仅仅是同意，也有政策扶持，原本粮食的种植必须达到每户人家公田的八成，吴王特批，辣椒最多可以种植到公田的三成，仅限于临昌县。 江岚找到张县令，想让全县的老百姓改种辣椒不是一声令下的事情，除了赵家村附近的，别的地方的村民肯定不信这种新菜种。 张县令做了十来年县令，像推广新的粮种这种事情也做过几次，驾轻就熟。 赵家村附近的好办，由赵里正牵头，先给全体村民开会，赵家村的人是切切实实感受到种辣椒的好处的，不难打理，卖的价格还高，如今赵家村家家盖的起新房，村里还集资修了新学堂。 十里八村的孩子都来这里启蒙读书，俨然是附近村里里面的第一村。 各村都是互相通亲的，让他们去自家的舅舅家，姨母家宣布好消息，家家户户都可以种辣椒了！ 而且县衙里已经贴出告示，说是圣上为民着想，特批辣椒这种新菜种在临昌县范围内可以种三成。 也就是说家里二十亩地能种六亩，如果伺候的好最高可以亩产四百斤，一斤辣椒种子江岚只卖五文钱，收的价格是十文钱，也就是说，每户人家单单种辣椒这一项可以赚十二两银子！ 辣椒从开始生长到结完果也就半年时间，这种收成比粮食划算多了。 附近村子的人都是知道赵家村种辣椒的事，却不是都知道种辣椒这么赚钱，现在亲戚把信儿透给了自己，都急切的问种子在哪买。 江岚和翠儿还有翠儿选出来的十来个种辣椒的好手就在赵家村搭了棚子卖种子，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辣椒种子整整卖了五天，一众人忙的中午饭都吃不上，但都热火朝天，做这件事是为大家谋福利，即使没工钱大家也乐意干，何况江岚每人每天给三十文工钱，忙也很值。 附近的七八个村子这个消息消化的差不多了，江岚带着石头和张县令派的五个衙役全县贴告示，每个村子一张告示，中午的时候各村的里正召集全村人，石头念告示，并给他们详细讲解辣椒的成本和收成，种辣椒的基本注意事项，并不难种，只要用心都能植株都能活，石头能为江岚做点事，也很开心，再说，读，适当的来到民间体验生活，了解农作物，了解农民的收成和生活，对科举来说，也是一项宝贵的财富。 石头去了四五个村子之后，深觉这样很锻炼人，怂恿小新跟他一起去，小新早就眼馋石头可以天天出去了，智书也整天嚷嚷着要出门，索性小新也跟着开始全县念告示。 辣椒种子的售卖放在了县衙门口两侧，也让老百姓们更放心，而且跟他们说了，若是种植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尽可以去临昌县南边的赵家村问，赵家村的村民种辣椒都快两年了，什么都懂，只要问他们就会说。 赵家村在临昌县彻底出了名，有些地主家田地多的，都会去赵家村考察一番，看看田地里的辣椒。 当他们看到整个村子八成以上都是新宅子，剩下的两成也是因为刚盖每两年没必要换，且村里的孩子个个穿的整齐干净，衣服上没补丁，都好奇这个村子怎么这么富。 听说了是香满楼江岚的户籍地，都明白了。 辣椒这项福利就是香满楼的江东家申请的呢！种子也是她卖的，到时候收也是她收，这样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比很多男儿都强。 这个村子这么富也不足为奇了，听说江岚在村里开了作坊，城里的酒楼和店铺也都用的自己村里的人。 吃水不忘挖井人，是个感恩知礼的，江岚本来就出名，这下子爆出了她的户籍地，名声更胜。 这样的女子，难怪吴大将军能看上，一般的男子也配不上她啊。 这个时候是初夏，种辣椒正是时候，临昌县全县开始掀起了种辣椒的热潮，那些小地主大地主专门去赵家村请了种辣椒好的村民去自己田地里做技术指导，赵家村的村民又多了一个进项。 江岚和石头小新在全县巡展了一个月，天天都是中午宣讲，都晒黑了些。 说好给吴蔚的一天一封信由于太忙，变成了三天一封，还很短，都是挤的每天临睡前的时间写的。 小新和石头太忙，干脆不写了，俩孩子都聪明的很，明白吴叔叔也就是提一嘴，他们的学习一向好，吴蔚其实也不担心，没必要问。 相反，吴蔚那边却不太忙，一开始是赶路，后来到了以后跟那些白种人交流沟通，把他们的行动范围控制在一个镇里，不给他们打听什么重要机密的机会。 吴蔚让其中一个还算老实的教他他们的语言，慢慢的能够日常沟通，反而从他们嘴里套出了不少白种人国家的信息。 他们的国家都是像他们这样的白种人，跟大吴人的肤色明显不同，大吴人的肤色偏黄色，如果按照江岚的说法，大吴人大概算是黄种人。 他们的国家叫鹰国，说的话称鹰语，跟汉字很是不同，他们叫字母，吴蔚学习了一些，摸到了规律，学习起来不算难。 如今他们的王国航海技术还算可以，至少比大吴要强一些，因为大吴以前的敌人都从草原来，所以更注重骑兵，不重水兵。 鹰国发展的很快，已经是他们附近国家里面的老大，所以人口扩张的也很多，导致他们土地不够居住，所以国王派他们出来寻找新的没有人居住过的大陆。 他们说早先有一批人来过，只是现在失去了联系，吴蔚听到了这里，心中冷笑，这一批人可能目前还没起要侵占大吴的心思，主要是因为吴蔚带着士兵在这里，看起来兵力强盛，若大吴是个不发达穷困落后的国家，他们就不一定是什么心思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留下白种人 这些白种人并不笨，知道他们来到陌生的国家，吴蔚对他们有防备，行动上也限制着。 说愿意回到鹰国，跟国王禀告，愿意跟大吴永结友好，成为坚固的盟友。 他们很喜欢大吴的丝绸和瓷器，愿意用一些宝石来交换，他们发现宝石在大吴的价值很高。 鬼话。 若真是存了交朋友的心思来的，上一批白种人怎么会刻意打听军队的武器和数量等事情。 吴蔚只是态度友好的敷衍了他们要回去的请求，只说自己对他们很感兴趣，希望多学一些他们的语言，多了解一下鹰国的历史和现状。 同时他把这里的事情写信告诉了江岚，江岚这个人神秘而博知，或许有比较好的思路。 江岚收到信乐了，回去？做梦吧。 回去后告诉国王，这里的土地肥沃，人口很多，有各种精美的丝绸，国王恐怕会加紧演练水军，一步步的侵占过来。 大吴不是印第安，不会傻傻的跟豺狼交朋友。 江岚回信建议吴蔚拖他们一两年再放他们回去，带他们去比较发达的地方看一看，允诺他们做官，告诉他们做官的权力和福利。 看吴蔚信里说的，这些白种人还没有开始研究机器，也是手工业时代，暂时不用担心。 等大吴的蒸汽船做好，宇文钧一干人把各种半自动机械慢慢研究出来，鹰国那边想追，就晚了。 很多事情，就是占一个先机。 吴蔚觉得江岚的建议很不错，慢慢放开了对白种人的限制，带他们去府城，除了一些军事基地不让他们靠近，其他的繁华和美好尽可能的向他们展示。 并表示他正在上奏吴王，要专门成立一个司，专门接待外来的其他国家的人员，因为听他们说海的那一边除了鹰国，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吴王很感兴趣。 扯了一通对鹰国的向往和友好意愿，表示这个新成立的外交司很需要他们几个人，尤其是布鲁斯特，布鲁斯特是这伙人的头领，尽管他们没有明说，吴蔚却看得出来一众人以他为首。 打听了布鲁斯特在鹰国的地位，不过相当于一个王爷身边的幕僚罢了，肯定不是多重要的职位，否则也不会被派出来做这种不一定有成绩的活。 吴蔚说若是布鲁斯特留在大吴，这个新成立的司就以他为副司长，职位相当于鹰国的亲王，到时候在大吴高官厚禄，还可以娶很多妻子。 带着布鲁斯特在海州府城的青楼里走了一圈，布鲁斯特的眼睛都直了。 吴蔚专门买下了两个清倌送给他，布鲁斯特美人在怀，一时间绝口不提回去的事情。 暂时安抚住了白种人，吴蔚写信给宇文钧，让他那里加快进度造船，这艘船如果没问题开始造别的，至少十艘起步，并且蒸汽机上面多征民间工匠来研究，能改良更好，不能改良船建造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吴蔚还真的写了申请成立外交司的折子，布鲁斯特在这里时间久了，多多少少也懂了一些这里的语言和文字，一只半懂的看了折子，听了吴蔚给他说的美好未来。 他兴奋极了！ 这个姓吴的将军在这里地位很高，之前他说要让他当官以为是忽悠他的，没想到是真的，人家折子都写了。 吴王的批复很快，只让吴蔚借机行事。 吴蔚便带了这些人去了海州附近的福州，福州比海州更大，更繁华，吴蔚说要把外交司设置在这里，重新给他们建立衙门，并把衙门的图纸给他们看。 一个大五进宅子，里面的设置很详细，吴蔚专门带他们去福州最好的一个宅子里去看，他们都赞叹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房子。 要建宅子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吴蔚吩咐建宅子的人，慢慢做，务必每一处都做到尽善尽美，本来半年的工期，往一年上面去做。 他承诺到时候外交司设立好之后，布鲁斯特一干人皆有职位，最低也是大吴的四品官。 吴蔚找了福州的知府，专门给他们详细介绍了大吴的官位制度，很多人从考上进士，从七八品做起，一辈子也做不到四品官。 而他们，起步就是四品，未来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建功立业飞黄腾达呢？布鲁斯特几人雄心万丈，认真的监工他们的外交司的建造，由于根本不懂，有些地方指导错误，盖好后要推倒重建，他们有些惭愧，吴蔚却安慰他们，细心没大错，不要紧。 布鲁斯特很感动，觉得大吴真是个富有而友善的国度，当官的都这么友好，太好混了！比他在鹰国好混多了。 由于他有些耿直，在亲王身边并不得宠，所以才会被派出来找新大陆，谁不知道这就是个边缘化的工作，等回去后亲王都不记得他是谁了，更别提升官发财。 大吴就不一样了，为他们盖大房子，给他们高官，给他们银子花，还能娶很多美丽的东方女子，皮肤细腻，跟鹰国的女子截然不同。 这些人死心塌地的留在福州，这时吴蔚在这边已经两个多月了，看事情基本稳定下来，让福州的知府暗中盯紧这些人，不要让他们去军事重地，不让他们为祸百姓，就拿高官吊着他们，有什么异动给他传信。 终于可以回去了！ 他之前边关征战八年，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渴望回到临昌县。 那里有他的爱人，和他未来的家，江岚已经答应她，只要他回去两个人就成亲。 吴蔚归心似箭，骑着快马回去。 而江岚那边，一个月多时间全县基本都种上了辣椒，却不得闲，半年后全县收辣椒不可能她一个人完成，要从现在就开始计划。 江岚和张县令商议了下，专门成立了一个辣椒小组。 到时候收成的时候由县衙监管，百姓也更放心，临昌县位置不够，统一送到赵家村去，翠儿还有她挑选出来的人大家一起，每三个人一组安排一个伙计，检查，称重，发银子。 尽管还有半年时间，辣椒小组也事先演练了十几遍，确定没问题，在县衙造册，到时候依照计划行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夏娘 江岚终于清闲下来，约了张晴晴去美妆坊看看。 路上兴致颇好的买了首饰和知味坊新出的点心，香酥可口，这时候的点心一般是甜的，这种难得是咸味的，江岚很喜欢。 去新来的分店视察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子很眼熟，她揉揉额头，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当时在去贵川的路上，在土匪窝里救了四个女子，都是被土匪糟蹋了，很可怜，其中有个叫夏娘的，一心要出家，自己劝她来美妆坊做工，并承诺，若她不适应，可以带她去一个不见人的地方。 那个女子正在给顾客画眉，手法娴熟，看起来已经很适应这里的工作了。 感觉有人在看她，她回过头，惊喜的笑了。随即转过头，继续认真的给顾客画鼻影。 这人是秋娘，旁边有老员工看到江岚注视着秋娘工作，上前笑着跟她聊天。 “这就是江东家两个月前介绍过来的，数她学得快，这个月不出意外，她是本店的卖货第一名。” 为了激励员工的积极性，江岚给这些美妆坊的姑娘们列了比拼机制，一个店一般都十人左右，凡是店里卖货前三名的，月底都有奖金，连续半年前三名，就有机会晋升特级员工，工钱上涨。 年度售货冠军参与下一年的分店掌柜竞选。 所以姑娘们都铆足了劲儿，学化妆，毕竟顾客是看效果的，效果好了她自然买的几率大。 秋娘肯钻研，爱学习，来了没多久就领悟到了化妆的精髓，女孩子，也都会对这个有兴趣，很快就上手了。 待到秋娘服务的那个小姐化妆完毕，她满意的看着镜子里明眸皓齿，鼻子高挺，脸颊成瓜子状的自己。 “这个眼线笔，鼻影膏，还有唇脂，面脂，我都要了。” 秋娘麻利的收银子找银子，并把小姐要的几样东西装好递给小姐的贴身丫鬟，把她们送出门才折回来。 “江东家！” 秋娘本来就长得好看，在美妆坊都是要求自己要化全妆的，盛装的秋娘更是顾盼生辉，跟土匪窝那个狼狈样子对比强烈。 江岚心里又把那帮土匪宰了一遍，这么好的姑娘，太可惜了。 “你做的很好。”她毫不吝啬自己的鼓励。 “我会更加努力的！” 秋娘充满了干劲。 “江东家最近很忙吧？我都听说了很多您的事。” “是很忙，不过现在总算忙完了，她们三个怎么样了？” 很少会有一个店缺四个人，所以她们不一定分到一起。 “四妹和我一起，在这里，夏娘和春娘在另一条街的新店，不过离我们不远。” 临昌县的县城人口越来越多，所以美妆坊也顺势多开了分店。 “我去看看她们。” 江岚起身。 秋娘欲言又止，还是张了口。 “江东家，我对你给我们的工作机会很感激，只是夏娘她……她还是走不出来，整日晚上以泪洗面，若是可以，你送她出家也行，让她放过自己。” 她们的感情很不错，要不然也不会一起护着四妹了，秋娘竟然都说出了送夏娘出家的话，看来她的状态很不好。 “一个月前她就想去找你的，那时你正忙着辣椒种子的事，全县人都知道，所以我阻止了她。” 江岚不欠她们的，相反，还对她们有大恩，若不是她，现在她们姐妹四人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她救了她们，她们不能回报就算了，也不能给她惹事，江岚那时忙的都没时间来店里，之前听老员工说，每周必来一次的。 所以秋娘劝夏娘等一等，而且那时候去了江宅，也不一定找得到人。 张晴晴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说话，出了门后赞道：“这个秋娘，是个懂事的。” 虽然不知道江岚对她们有什么恩情，但当时四个人到临昌县的时候，神色凄楚，惶惶不安，必定是遭了大罪。 江岚点点头，两人去了夏娘所在的店。 夏娘无心学习化妆，只是在做一些清洁店铺的事情，默默低着头，一刻不停的打扫。 春娘略好一些，在给店里的老员工打下手，递东西或者给顾客端茶。 江岚跟张晴晴说：“今天就逛到这里吧，我带她们走，这里空的人让备选补上来。” 张晴晴应了，然后吩咐下去，刚好也差不多两个月，她去看看李空青。 两人在新店分开，江岚带了春娘和夏娘回了江宅。 到了书房，夏娘跪下。 “还没有好好谢过您的大恩。” 夏娘很虔诚的叩谢，春娘跟她一起，两个好好的女子，真的是……太可惜了。 “我知道你让我们工作是为了我们好，可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心里没有片刻安宁……出家也要跟人打交道，您上次说有可以不跟任何人接触的地方，求您让我去吧！” 江岚说的是小新的空间，为了小新的安全，若是进去，就不会让她出来。 “你确定吗？这件事一定要想好，那个地方，是有去无回的。” 夏娘毫不犹豫：“我确定了。” 春娘犹豫了一会儿：“我跟她一起。” “其实你不用去，就安心在美妆坊就好。”江岚觉得春娘的状态还好。 美妆坊是江岚对所有大小分店的称呼。 春娘苦笑：“我也是勉强撑着的，而且她自己，我不放心。” 两个人在家里时就同住一屋，感情很好，如今夏娘的样子，她真怕她自己哪会儿想不开自尽。 “这个地方去了不能回来，还要自给自足，种菜种地，你们想好，在那里虽然不见人，也不会轻松。” “再给你们几个时辰考虑，晚上睡觉前想好告诉我。” 也要等小新回家才能带她们去。 如今小新的系统里种了各种珍贵的草药，有些已经可以用了，江岚当初种草药是因为草药比较贵，现在发现自己实在用不了那么多。 而且根据海州的情况，说不定一年后两年后就有可能有战争，还是种粮食囤粮食吧。 粮食的收成也快，正常外面半年才能成熟的，换算下时间，在空间里二十天就成熟，虽然目前地方不大，但架不住一年可以种十几次啊！ 晚上小新回来后，江岚再一次问了夏娘和春娘，她们仍然坚决表示不后悔，愿意一辈子不回来。 既然如此，江岚用黑布蒙住了她们的眼睛，驾着马车出了城，走了大概二十里地，小新拉住她俩的手，带着她们进了系统空间。 第一百六十八章 水患 夏娘和春娘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的这个地方，跟平时的场景很是不同。 出了一个门口，其他三面都是白茫茫的水，水上有雾。 最神奇的是门的材质，不是木头，也不是铁，摸上去冷冰冰的，光滑的像镜子一样的白色硬物。 江岚和小新看着她们好奇的摸了门，碰了碰水，半晌才突然发现。 “这里没有太阳！” 没有太阳，却也不黑暗。 两个人在这里长久居住的话，需要很多生活用品，刚开始肯定会很不方便。 江岚并不给她们解释这是什么地方，夏娘也不问，本来就是有求于人，达到自己的请求就可以了。 这个江东家神奇的很，这里是仙境也说不定。 以前出远门的时候江岚在布纺用粗厚结实的麻布做了帐篷，只是从来没用过，一般晚上都找得到客栈，刚好给她们用。 其他的一些她们自己需要的东西，她们贴身带了包裹。 那扇门需要小新亲自带着才能进出，目前一阵子，还要看看她俩的与世隔绝的决心，若是过一阵子耐不住，还可以蒙了眼睛给她们送出去。 小新出去后问江岚：“娘亲，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一般的人脱离人群时间久了都会不适应。” 这两个女子虽然遭受劫难，但伤痛总有慢慢平复的一天，到时候她们想出去，自己是让，还是不让？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夏娘的样子，离开人群才是解药，而且她已经给了她们反悔的时间。 “若是一个月后她们还不想离开，那以后不管说什么都不能走了。”万事以小新的安全为先。 江岚在变相教小新要有原则。 尽管吴蔚归心似箭，却仍然没回到临昌县，快到大庸府的时候收到急报，若水河水位告急。 若水河几乎贯穿整个大吴，由上而下，固安府临着若水河最高的主干线，固安府接连下了六天大雨，堤坝岌岌可危。 吴王收到地方官员加急的折子，算了算吴蔚的脚程，就给他下了令。 固安府挨着大庸府，固安府若是淹了，大庸府的有些城镇也不能幸免。 要到了，却不能见江岚。 明明就几个时辰的路程了，只是水火无情，固安府等不得，吴蔚朝着大庸府的方向默了片刻，调头往东。 大庸府附近还是小雨，越往东边走雨越大。 吴蔚直接快马去了堤坝，水位离上沿只剩三指距离，固安的知府已经在堤坝处住了两天了，指挥着运沙袋堵漏，备用，通知附近百姓紧急撤离。 固安知府姓岳名阳，他穿着夏日官服，全身湿透，官服紧紧贴在身上，一脚泥水，形象全无，在大雨中穿梭。 吴蔚到了后表明身份，岳阳草草做了个揖，话还没说，就被人喊走，说有房屋倒塌，不知道有没有人。 岳阳顾不得说话，急忙就走，吴蔚在后面跟上。 屋子里是有人的，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儿子去借粮回来，看到屋子塌了，哭天抢地的去扒土。 “不是让都撤离吗？你们为什么不走？？” 岳阳亲自带着过来的三个衙役把土墙刨开，吴蔚也拿了附近空屋子的一个铲子开始刨，塌成这样，恐怕是凶多吉少。 虽然他们很可怜，岳阳还是忍不住愤怒，怎么就不听话呢？ 老人的儿子情绪很激动：“你说的简单！我们撤到哪儿？家里那么多东西，水一冲全没了！我娘就是舍不得……我的娘啊，我说了要走你非不走，现在真的走不了了……” 他嚎啕大哭，立场不同，岳阳没法跟一个百姓理论，只是加快了挖土。 好在挖着挖着，听到有动静。 “大丰……娘在这儿，娘没事。” 听她的声音还算有力气，大丰指着发出声音的位置。 “哪！在哪！” 几个人快速刨开，看到一个桌子下的老人。 身上有些划伤，她还跟儿子炫耀。 “你太爷爷留下的这张桌子就是好，我看到一面墙开始塌，怕是跑不出去，就钻到这下面了。” 枣木桌子，救了她一命。 “所以说怎么走啊，这都是祖宗留下来得好东西，走了怎么带啊！” 老妇人念叨着。 如今人没事，岳阳也松了一口气。 “大娘，东西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可是什么都没了！你们还是得撤离！” “屋子都塌了，可不是得撤吗……可惜这桌子太重，怕是带不走，我舍不得啊……还有这家里，这么多物什都是慢慢攒下来的，这一走也带不了这么多，破家值万贯啊……” 老妇人擦着眼泪。 大丰刚才怕极了，挖土又出了大力气，一屁股做到地上。 “去哪啊……家都没了，亲戚也都穷……” 吴蔚在一边看着，若是雨再不停，恐怕要泄洪，这里未来几年肯定没法住了。 他掏出一块银子给大丰。 “去大庸府吧，临昌县知道吗？那里现在缺人，可以去挖矿，有工钱，也可以去帮人种地，总之饿不死。” 江岚信里说过，临昌县很多人开始开荒种辣椒，能收成一点是一点，毕竟荒地是不算在公田里面的。 然而开荒很慢，需要人手，就导致佃户紧缺，租子一降再降，人却还是不够。 这块银子足有五两，已经是吴蔚身上最小块的银子了，他一般带的都是银票，方便。 若不是怕他们孤儿寡母路上被抢，他倒是可以给他稍微多一点。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大丰从未亲手摸过五两的银子，有了钱很多事情就好办了，母子俩扒拉了一些还能用的路上带的，搀扶着走远。 岳阳微皱着眉头，他是世家出身，身上也不缺银子，只是── “怕是没法给每户灾民真么多补贴。” 朝廷不穷，也没富到哪去，赈灾的银子大多要买防洪用品和紧急物资，给灾民发吃的喝的还行，发银子估计是不可能了。 吴蔚想到当初江岚开悲田院忽悠夫人小姐那一套。 “固安府城现在还安稳吧，让城里的富户捐银子，捐了后可以给他们立碑，捐的越多排名越靠前。” 活学活用，不就是好名声吗？拿银子来买。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岳阳这才正眼看吴蔚，他忙的要命，接到圣上口信说派了个大官来帮他。 治理水患是看能不能做实事，不是看官大不大，他当时淋着雨在修一处堤坝破损，根本没留神圣上说的大官名字。 刚才吴蔚表明身份，说自己姓吴，是圣上派来协助他的。 圣上的皇子都还小，圣上的兄弟里也没有二十多岁数的，这个年龄姓吴…… “您是，定国公吴大将军？？？” “正是。” 吴蔚很看好岳阳，是个干事的，他这一路看到堤坝，修的很牢固。 “哎哟！” 岳阳悔不迭的跪下：“下官无礼了！请吴大将军恕罪！” 吴大将军是大吴全体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针，他刚才居然让他跟在屁股后面，还让他跟着刨土墙…… 虽然他是文官，但也是很敬仰吴蔚的，吴蔚的战报奏折被吴王当朝念过，用词准备精短，描写精准却不失文采，吴王让他们以后写奏折就照吴蔚的标准，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不用夸他英明神武，也不用问候他的身体，他身体好坏有御医呢！他们问了也给他治不了病。 有些地方官员一年上一个折子，写的又臭又长，十几页的折子有十页在跟他歌功颂德，其他的都是表功，真正说事的就中间几句话，看的他头大。 吴蔚上前扶起他。 “你我同朝为官，都是为民做事，不必如此。” 岳阳搓着手，他居然见着活的吴大将军了！虽然知道他本来就二十多岁，但看到真人，还是觉得，太年轻了。 那他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也就十五岁，还是少年，大家都是吴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用兵如神，铁面冷心，实际见过他的人寥寥可数。 这么年轻，还这么英武不凡。 “筹钱的事让你部下写个计划，就照我刚才说的，给他们一些好名声无所谓，立个碑贴个告示的，写好我看一下。” “咱们再排查一遍有没有未撤走的百姓，有没有危房，还有堤坝全线要走一遍。” “物资抓紧时间采买，放在高处，不容有失，本地没有去大庸买，大庸没有去隋南，让他们快马加鞭送过来。” 吴蔚一边说一边想，慢慢心里就有了章程。 岳阳应下，他也是看了很多往年防汛救灾的案例的，这些都没问题，两个人一起开始干活。 一直到三更天，两个拿着油纸灯笼才把堤坝走了一遍，好消息是雨小了一些，两个人都疲惫不堪，安排已经睡过一觉的人值班，时刻盯紧水位，有异常就叫他们。 然后吴蔚才去了临时搭建帐篷休息，虽然很困，他还是写了短信告诉江岚现在的处境，让她等他。 把信给了暗卫，吴蔚才睡了下来。 江岚收到吴蔚的信，才惊觉，真是古代了，信息极不发达，那边都快淹了这里居然都不知道。 她紧急筹备了一批帐篷和耐放的干饼子差人送往固安府，回信说先用着，下一批她正在准备。 然后召集临昌县的商户们，给大家讲了若水河的危机，而且若是固安府淹了，大庸府也不会好过，离得近，大批的难民会来，治安是一方面，还会容易有疫病。 固安府好了，大庸府才会安生。 如今江岚在临昌县的号召力不亚于张县令，她带头捐了一万两银子，其他人跟着，张晴晴捐五千两，别的人多的有捐五千两的，少的也有二百两的，凑了十几万两银子。 而此刻固安府最需要的不是银子，而是物资，尤其是这个交通不便利的时代，江岚把款项登记好公示出去，开始买木头，召集木工紧急做板车和木筏，可以运物运人。 又买了大量御寒的棉衣棉被，还有粗麻帐篷，以及一些挡饿的粗粮。 这些赈灾由张县令和江岚牵头，源源不断地郧阳固安，圣上专门下了圣旨赞扬张县令和江岚仁义，大庸府的其他县城闻讯，跟着效仿，不捐多捐少，不捐钱捐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很快固安府的物资就充足了，表示暂时不要运过来，没地方放。 堤坝开了小口往支流慢慢排水，可是雨又下了起来，再下两天，泄洪怕是势在必行了。 江岚忧心着吴蔚那里，又去悲田院走了一遍，悲田院有的孩子大了，就可以放出去自力更生，江岚一般会给他们提供工作，正在跟几个小一点的孩子讲故事，忽然感觉屋子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低血糖了？她的身体一向康健，还没晕过。 屋子又晃了两晃，这次小孩子们也察觉了，七嘴八舌：“屋子在动！窗台边的花瓶快掉了！” 丹丹过去把花瓶放回原处，也好奇：“怎么回事？” 江岚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这个样子，难道是地震？ 临昌县位于大吴中心，从未有过地震，应该是比较安稳的地块，若是这里有震感，怕不是哪里有了大地震。 她安抚小孩子们：“没事，就是地动了一下，老人说是地龙翻身，其实是因为我们踩得土地，是由很多很大的陆地板块组合起来的……” 大概讲了一下地震的原理，反正这些孩子最大的六岁，也搞不懂这些。 回到江宅后，她去了县衙，让张县令帮忙打听下，看是哪里地动了。 因为临昌县有轻微的震感，所以民众有些恐慌，地龙翻身历来都是大灾难，且几百年难得一见，都是老人们传下来的说法。 张县令写了告示安抚民众，意思是他们这里从未有过地动，不必惊慌，他查明后会再公布出来。 没过几天就传来了消息，贵川发生了大型的地动事件，房屋倒塌无数，地面裂开，百姓死伤大片，惨不堪言。 江岚听到后心里一紧，眼泪涌了上来，任何一个有共情能力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大吴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吴蔚那边还忙着抗洪，另一边贵川又大地动，吴王都想亲自去，被百官苦劝下来，帝王不能去危险的地方。 左相亲自请命，去了贵川。 江岚心里不得安生，把小新托付给张晴晴，让她时不时来看看他，自己也动身，去了贵川。 第一百七十章 泄洪 由于前阵子她已经号召过一次捐款，实在不好再让大家捐一次，有的人或许是真心同情那些受灾的百姓，但有些人，仅仅是看她的面子才捐的。 不能用道德要求别人，所以这次她只是放出自己要紧急筹备物资，亲自赶往贵川。 她准备了一车药材，以止血和消炎的草药为主，同样准备了十辆板车，拉上帐篷，还准备了一车烤的干干的玉米饼子。 再带上银子，准备东西就用了三天，没办法，手工业时代什么都慢，准备出发的时候，在城外看到很多人带着马车板车和一些物资，等着她。 绕是她再清冷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睛，以前她号召过的那群捐银子捐物的人，几乎都来了。 这次她没有任何煽动，大家还是来了。 物资大概有三十车，也有一些人表示要一起前去。 “都是娘生爹养的，听说他们房子塌了，亲人死了，再受伤没东西吃……太可怜了，我在家也没事，能去帮一把就帮一把。” 梁思琪一个千金大小姐，居然肯去贵川救援，确实让人想不到。 所以说什么商人重利轻感情，这都是看个人的。 陈澈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么久了，他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她，一开始心里记挂陈希，对她不冷不热，她也不恼。 就这么过着过着，他逐渐被她吸引，情不自禁的跟着她跑，所以听说她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劝不住，只好自己跟着来了。 还有秋娘，请了假，说要跟着去，还有郑垣…… 还有几个江岚叫不出名字的人。 江岚自己去不打紧，她毕竟有功夫在身，长途跋涉也没问题，可是有些公子小姐们，连远门都没出过，贵川说不定有余震，还是很危险的，她们去能行？ 而且，她们都跟家里爹娘说了没，别到时候老人问她要人啊…… 果然正说着话，有管家似的几组人寻了过来，拉住自家的小姐公子。 “老夫人说家里就你一个独苗，不准你去，老夫人都急病了！” “员外说捐银子，多捐点也没关系，人不能去，太危险。” 江岚揉着头，头疼。 她清清嗓子：“在站的各位，你们的心意我领略到了，只是父母在不远游，你们若是没有跟家人商量就过来的，尽早回去，去贵川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长途跋涉，救援也会很脏很累，还有危险，做不了的尽早回去，捐了物资已经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了。” 听了她说的话，再加上被仆人劝着，有几个公子小姐退却了。 梁思琪微微一笑：“我已经跟家里请示过了，而且我平时也总出门，还去过边防那里跟过商队，我没问题，一定行。” “我是去保护琪琪的。” 看着陈澈一脸无邪的样子，江岚心想他俩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郑垣摊摊手：“没人管我，我有郑武，不怕危险。” 秋娘没说话，坚定的看着她。 既然这样，江岚挥挥手，上了特意做的简装马车。 “走吧！” 由于有物资车队，路上走不快，他们又想快点去帮忙，就留了张县令给的二十衙役跟着车队，他们带了三车，一车草药，一车食物，一车帐篷，尽可能快的赶往贵川。 而吴蔚那边，眼看着水位距堤沿不足一指，若真等他涨上去就来不及了。 固安府全部的军队开始组织预计泄洪的沿线百姓撤离，只带人和贵重物品。 有一小部分理解的，但大多数人不理解，埋怨咒骂。 “明明水还没有淹，非要挖开，不挖开也不一定就能淹了我家！” “就是就是，就是为了保住那些府城有钱人家才泄洪，都泄到我这里，他们给赔银子吗？” 甚至还有人咒骂。 “这些狗官贪生怕死，为了自己政绩好看，这是用百姓的血汗钱给他铺官路啊！” “我就不走！有本事你把我们全家绑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刚开始负责泄洪的将士还不停的给他们解释。 “不泄洪整个固安府都要完，连隔壁的大庸府隋南府都不能幸免，你们在下游，万一大堤全面决堤，大水冲下来，逃走的时间都没有！” “这是提前预制灾难，雨没有停的意思，再不走来不及了！” 有些百姓听的进去，有些顾着自己的家，都是辛辛苦苦几辈子存下来的，实在舍不得，他们哭着闹着不肯走。 将士们从一开始的同情变成后面的麻木，说也说了，劝也劝了，明看着不走就要死的事情，他们偏偏想不开，实在没办法，开始恐吓威胁他们离开，虽然有一些效果，但民怨颇大，恐怕会有不好的后果。 泄洪工作有些艰难，吴蔚紧皱眉头，百姓们不比打仗时候的敌人，那些倭寇不听话砍了就是，百姓们真是软不得硬不得。 好在江岚的捐款及时送了过来，这些不是朝廷拨下来赈灾的款项，可以由吴蔚自有支配。 有银子就好办的多了。 他传令下去，凡是沿线泄洪区撤离的百姓，泄洪后若是本来的房屋还能住，给五两银子的补贴费用，若是本来的房屋不能住了，给十两银子的安家费用。 沿线大概有八百多户百姓，这些银子还负担得起。 虽然十两银子盖不了太大的宅子，但起码不会露宿在外，有了补贴，百姓们即使不情愿，在官服的恩威并施手段下，大部分还是撤离了。 余下的小部分，看到大家都走了，就剩他们这些，那些官还通知一天后就要挖开口子让水冲下来。 人多官府不敢，人少就不一定了。 很多人不敢跟官府赌，默默地收拾东西带着家人出了门，边走边哭边回头，这是家啊！ 剩下的几户钉子户，属于油盐不进的，给钱我不走那种，好在这是古代，不太讲人权。 吴蔚让将士们把他们强行抬出去，就放在固安府离泄洪区最近的一个地势较高的村子里，这个村子由于地势高不必撤离。 他就让他们看看，过两天泄洪的时候，大水一泄如注，他们的房子能不能挡住，猜测一下他们若是不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第一百七十一章 清理山石 江岚一众人轻车简从，日夜赶路，第七天的时候，就已经接近贵川了。 地震都是离震源越近，震感越强烈，毁坏力也越强。 在她们赶路途中，还感觉到了几次余震。 江岚郑重地告诫大家：“这次我们不是去玩的，贵川离我们几百里地他们那里地动我们临昌县都有震感，如果去的时候遇上余震，说不定会送命。” 她在现代时候也去救援过一次大地震，但她是跟着组织去的，现在她们这伙属于民间救援组织，虽然离最强那次地震已经过去十天，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力量太弱小，个人再强大，也对抗不了天灾。 刚刚感受到地动的威力，梁思琪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自小锦衣玉食，确实身体上没吃过太大的苦。 刚才的余震晃的有点厉害，若不是陈澈扶住了她，她险些站不稳。 “要不然我们回去？”听了江岚说的话，也感觉到了地动的威力，陈澈有点打退堂鼓。 做好事没什么，不能把命给搭上。 “相公想回去可以自己回去，我是一定要去的。”梁思琪本来从小就被家里当男儿培养，后来认识江岚后很是崇拜她，情不自禁的跟着江岚走。 江岚捐款她跟着捐，江岚来救援她跟着来救援，就是想离自己的偶像近一些，而且，江岚做的事情也很有意义。 “我是怕你身娇体弱吃不了苦，你若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更不怕了。”陈澈犹自嘴硬。 梁思琪瞥他一眼，打量她不知道他跟表妹的事呢，只是懒得理他，她刚好需要成亲，陈员外又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陈澈就是个捎带的。 刚开始还对她不冷不热，给他脸了。 只是最近陈澈表现还不错，也没见他出去沾花惹草过，若是他一直这么乖，倒不是不能和平的过下去。 江岚在路上也跟吴蔚通着信件，那些暗卫简直是神了，你都不知道他在哪冒出来的，不管你赶路快慢，他都能把信送到。 吴蔚知道他们去贵川倒是不反对，有能力的人有义务帮助更多的人，人之所以和动物有区别，就是因为人有同情和怜悯之心。 只是郑垣那小子跟着干嘛？一个什么武功也不会的富公子哥，就有个艳丽的皮囊，之前在香满楼吃饭他就不喜欢江岚看郑垣的眼神，有时候带着惊艳，虽然看起来没有男女之情，他也心里不爽。 他回信给江岚说：郑垣自身还需要手下保护，离他远一点，别让他连累你。你自己注意安全，等这两件事过去咱们成亲云云…… 信纸仿佛在醋缸里泡过，提起成亲就是在提醒江岚她是有主的人了，离男色远一些。 江岚忍不住笑，吴蔚这可爱的占有欲，她回信告诉他，吃饭都不会跟郑垣一个锅，让他放心。 他们路上吃饭都是喝水吃饼子，偶尔受不了吃顿烧烤，还真是没有锅。 吴蔚被江岚取悦到了，心情很不错，两个人约定暂时先不通信，两边都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有事情再通信。 江岚他们一边赶路一边打听，离得越近知道的信息越清楚，地动最严重的的有两个县城，广山县和成桥县，听闻那两个县的房屋倒塌了八成以上，这时候的房子大多是青砖木头结构，抗震并不好。 听说他们是自发去救援受苦的百姓的，被打听的人都夸赞她们仁义，也有一些人受了触动，自发跟了上来一起去，能救一个是一个。 也有给他们塞银子塞东西的，说自己走不开，希望给贵川的老百姓带去一份希望。 人间大爱使人动容，无论何时，世界上都是善良的人多，当天灾发生时，人类会显示出空前的凝聚力。 江岚的队伍逐渐壮大到二十几个人，也有骑马的超过他们先去了，然而刚走到贵川境内，一个叫铁石村的地方，就走不动了。 铁石村有一座铁石山，村子也是由这座山得名。铁石山上面不长树，是一座石头山，昨天一场比较大的余震，震塌了半座山，挡住了去路。 问了村民都说，附近多山，要是绕路，至少要多两天的路程。 既然是来救援的，也到了贵川境内，救谁都是救，这座山挡住了大路，大地震肯定伤员很多，吴王应该也会派后续的军队源源不断的来送东西，这是必经之路，不通是很费人力物力的。 江岚发起的救援，自然而然了成了队伍的主心骨，大家看向她。 她毫不犹豫：“先把大路挖通。” 大家带来的都有铁铲，铁锨等物，说干就干。 铁石村本来也有几个人在清理山石，只是人太少，进度慢，突然加进了了二十个人，进度就快的多了，江岚喊了铁石村的里长，号召全村人来挖开。 不要只是临着路的几户干活，他们出不去难道不急？ 动员之后百来号人，差不多三个时辰就清理出了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通过这次清理山石，梁思琪对陈澈刮目相看，看起来是个白面公子，干起活来很卖力，不耍滑不喊累。 铁石村也有几间房屋倒塌的，损失不算大，江岚等人顺手帮他们把屋子修了一下，至少晚上能住人。 这个村子的整体风气不太行，听说他们是来救援的，带的有吃的用的，就问江岚等人要，说自己也是贵川受灾的。 救援自然是救急，像他们村子这么多人安然无恙，田地也没受到太大影响，居然要救灾物资，属实有些贪婪。 江岚似笑非笑，刚开始只有几个村民清理山石她就觉得这村子有点问题。 “听闻广山县和成桥县的房子倒塌了八成，受伤者无数，你们忍心从他们嘴里抢这一点东西？” 大概是江岚话语间的嘲讽意太过明显，铁石村的村民唯唯诺诺，不敢出声，这个女子长得惊人的漂亮，看起来地位很高，说话也不留情，实在是……惹不起。 “走。” 懒得理这些贪小便宜没大局观的村民，江岚跟大家招招手，示意大家跟上，继续往前走。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救援 江岚几个人离开铁石村，商量了一下，先去成桥县，离他们稍微近一些。 越往目的地走，越是触目惊心。一路上倒塌的房屋随处可见，折倒的断树，狼藉一片，还有些不幸遇难的百姓，倒在残垣断壁中，无人收尸。 到处都是痛苦的哀嚎和痛失亲人的哭声，江岚他们能做的就是把路上的大树和石头砖块清理开，看到受伤的人上一下止血药，包扎伤口。 路上江岚已经教过大家简单的伤口处理方法。 还没走到成桥县，止血药草和绷带已经用完，郑垣自告奋勇，带着郑武去接应后续的物资马车。 江岚是懂一些基本的急救常识的，她教给大家按压止血法，旧衣服撕开，开水烫过也可以做包扎。 朝廷的救援组比江岚他们早来两天，左相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儒雅男子，听说江岚一干人自发筹了钱物来救贵川百姓，深受感动，非要替百姓们行礼谢她们。 不说其他，这是个五十岁的老人，他们就受不得他的礼。 “我等善意发自本心，左相大人也是来救援，虽然我等力量微弱，但心情都是一样的，你这样，太折煞我们了。” 左相带了两个工部的官员，江岚一行人一路上壮大，且还有本地幸免于难的百姓加入进来，已经有八十六人。 “我们来的早一些，哪些地方需要救助大概看了一遍，让俞大人跟你们一起吧，能省不少事。” 俞宏朗是工部侍郎，今年三十岁，也是个奇人，他是右相之子，家里有四个姐姐，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很是受宠，也是京中一霸。 整日里溜鸡斗狗，胡作非为，十四岁时当街跟骁骑营的一个小将军打了起来，他一个公子哥怎么可能打得过军队的，头被打破一个洞，一个月下不来床。 偏偏是他先招惹人家的，右相夫人死的牙齿都咬碎了要去报仇，右相不准。 谁曾想俞宏朗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居然开窍了，他天资很高，认真读书，一路考过来，二十岁就中了探花。 从京中一霸变成了京都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可惜他一个都看不上，整整单身到二十七岁，右相夫妇愁死了，儿子以前不争气，不争气就不争气吧，他夫妻俩都是好家世，也养的了他两辈子，只有他好好成亲生个争气的孙子就行。 结果突然变得争气了，却不肯成亲了，只说京都女子都无趣，大字不识，没有共同语言，即使有些名声在外的才女，也多是读了几本诗集，博个才学罢了，就是个花架子。 总不能按着他头成亲，右相愁的头发都白了，这次来贵川，右相也是同意的，有政绩才能升得快，工部尚书快要告老还乡了，俞宏朗表现一直不错，深受吴王喜爱，若是再有一个可圈可点的政绩，下任工部尚书就十拿九稳了。 当然，俞宏朗也是真心来救援百姓的，真心和升官两不耽误。 俞宏朗看着这群民间救援团，心里也有些触动，这种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举动，真是古今都一致。 他车祸意外穿越到个废柴身上，发现是右相的儿子，几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嫁的好，这时代又安稳无战乱。 此时不逆袭待何时？他在现代就是个古文学学者，穿到这里如鱼得水，六年就科举通关。 他长相明朗，五官端正，此时微笑对江岚说：“你们人不少，编成组吧，一组十个人，方便开展救援工作。” 这种说话方式……大家都觉得莫名很熟悉，跟江岚说话的风格有些像，就是他们没听说过的词，但听到顾名思义也知道大概什么意思。江岚身边的人是慢慢习惯了，后来跟上的人以为是她那边的方言说法。 江岚也有些狐疑，她当年开酒楼，每次都要提醒自己把工作说成“做工”。适应了很久，这个俞宏朗，不会是也穿越的吧？ 总共八十六个人，分成九组，有一组六个人。 江岚和梁思琪，陈澈，秋娘，还有没到的郑垣郑武刚好。 郑垣二人不到，他们四个先干活。 俞宏朗看她们这组人少，干脆跟她们一起，虽然他不喜欢这时代的女人，但跟美女一起干活，还是赏心悦目效率高的。 他们五个救助一户没挺过前天余震的房屋，贴着地面听到里面有动静，他们拿起工具开干，搬砖头，刨开石头木头。 最先挖出来的是个男人，比较不幸，被砸到了脑袋，已经没气了，接着挖出的是个女人眼睛还能微弱的睁开，看到他们，眼睛迸发出希望的光，手指无力的指着下面：“求求……快救我女儿……在下面，我用椅子挡了一下，她还活着……” 女人只出来一个肩膀和头，五人急忙小心翼翼的搬来她身边的杂物，她的全身逐渐显露出来，她躲在一个长椅下面，只是长椅没那么结实，被砸裂了，但好歹也挡住了不少木头，双手双脚撑围合状，护着身下七岁的女儿。 孩子没受太多伤，只有脚被划了一下，饿了两天，又在黑暗中害怕，哭的晕过去了。小脸上都是土。 俞宏朗那里还有伤药，给女人敷上，女人晕了过去，生死未卜，江岚给小女孩儿洗了脸，竹筒里的水有些凉，她醒了。 第一句话就是：“我娘呢？” 她慌乱的四处看，发现他娘躺在板车上，无声无息，眼泪唰的流出来，跑过去：“娘？娘！你醒醒！” 被她一喊，她娘真醒了：“花儿……你没事就好……娘没事” 孩子都是父母的命。 江岚安慰她：“马上要送你娘去朝廷的救援中心，那里有大夫，会好起来的。” 花儿抹了把眼泪：“谢谢你们。”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她跟着推她娘去伤员处的人走了。 无暇感叹太多，江岚等人继续下一处救援，有的房屋喊一刻钟，若是没有回应就下一处，争取救到活人。 他们去了一出倒塌的长排房屋，已经有幸免于难的百姓在这里挖了，好几个，此处以前是学堂，地震的时候孩子们正在上课，由于地震发生的太快，除了门口的两个孩子，其他的都没跑出来。 孩子的父母只要还活着，第一时间就过来，一边哭一边找自己的孩子，有找到尸体的在一边绝望的坐着，有没找到的，心里还有一丝希望，要把这地方挖地三尺，只是如今已过去十天，希望渺茫。 第一百七十三章 满城缟素 俞宏朗号召救援队开始干活，学堂有两排，另一侧有民宅，倒在一起。 现场在搜救的父母说，这里有二十多个孩子，最大的九岁，小的才五岁，大家齐心协力的清理，随着一具具孩子灰扑扑的身体没有活力的摆在那里，现场的悲楚气氛越来越压抑。 那些找到自己孩子尸体的父母也都没有走，也没有大声哭，只是默默流着泪，看着自己回不来的孩子。 挖到中间部分的时候，有个队员激动的喊：“我听到声音了！快来这里！”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往他身边聚拢，江岚急忙过去，让大家安静，果然听到有嘶哑的孩童声音：“……我们在这里……” 辨别了声音的方向，大家开始小心翼翼的挖掘，江岚时不时跟他对话。 “你叫什么名字？” “……宋卓。” 后面有人问：“宋卓的爹娘在这里吗？”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那就是不在这里了。 “宋卓你身边还有人吗？” 十天了还活着，只有他自己的话真是一个奇迹。 “……有，有夫子还有李明在。”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附近救援队的人能勉强听到，救援队后面的队员对在废墟其他地方挖的父母喊：“有李明的家人在吗！” “我在！我在！我是李明的爹！”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跌撞着跑了过来，他已经找了七天，本来已经绝望了，这时候知道儿子可能还活着，狂喜的哭着奔过来。 “明明，明明！我是爹，你等着爹救你！” 有幸存者，让其他的父母也燃起了希望，围过来。 “我们也跟你们一起挖吧……” 俞宏朗点头同意：“但是要听我指挥，你们乱挖可能会伤到里面的人。” 李明的父亲小心翼翼地问：“李明……我是爹，你说句话……”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我们好久没水喝，李明说不出话……” 李明的父亲眼泪纵横，扒着废墟：“活着就好……或者就好……” 终于看到了两个孩子和夫子，一张大的课桌下面，夫子搂着两个孩子，可是夫子已经断气了。 李明的父亲小心翼翼的抱着儿子，俞宏朗抱着宋卓，先喂给他俩水喝。 宋卓大概六七岁，他的情况好一些，他的喉咙太干，没有办法大口吞咽，慢慢喝完了一碗水，环顾四周。 “我的爹娘不在这里吗？” 众人一阵沉默，若是没在这里，那就是…… 江岚给他擦了脸，温柔把软软的馒头给他一小口。 “地动了，每个地方的路都不通，你爹娘可能被挡住了。” 宋卓还小，也第一次遇到地动，不知道它的惨烈，点点头。 李明过了一会儿也能说话了，他年纪大一些，已经十岁了，他看着旁边草席上的夫子，看向自己的父亲。 “爹，是夫子救了我们。”他的声音嘶哑，流着眼泪。 “夫子在课桌里放了两个饼子和一壶水，本来是他的午饭，我们这么撑着才过了这么久。他只在开始吃了一口，后来都给我们，还说……若是时间太久，可以喝他的血……” 他和宋卓都在第一排，才有机会被夫子拉过去，藏在桌子下面。 “夫子说让我们一定坚持住，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江岚看向那个可敬瘦削的夫子，平凡生活中的英雄。 没有感慨太久，还要继续搜寻幸存者，目前没有时间没有资格感慨，这是在跟时间赛跑救人。 不仅仅要搜寻幸存者，看到有些房屋没有倒塌，却摇摇欲坠也要提醒百姓尽快搬出去，余震可能有多次，现在活着也不是就安全了。 幸存者并不多，当时地震发生的时间短，不是谁都那么幸运能找到遮挡物，即使没丧生，困在里面，没有吃的喝的这么久也饿死了。 当然也有些人，硬是自己从废墟里面爬出来，也有丈夫舍身保护妻儿，素不相识的路人帮助孕妇，在一栋酒楼里，很多人都在吃饭的时候地震了，酒楼盖的比较结实，一开始很幸运的没有全塌，在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系，酒楼里素不相识的食客们团结起来，把被砸到被压住的伤员救出来，还让老人和孩子先出去……这里发生了很多感人的事情。 救援工作进行了三天的时候，郑垣折回来了，带着应急的十车草药，还带来了两个江岚意想不到的人，张晴晴和李空青。 李空青的刑期还有半个月，听说贵川出事的事情，张县令考虑到这里肯定很缺医生，就问他肯不肯去，李空青听说是大的地动，山崩屋塌，伤者肯定不计其数，他满口答应。 张县令心中稍微宽慰些，总体还算个人品正的，但张晴晴死活要跟着来，说江岚走的时候她就想跟着，她把照顾小新的任务委托给张县令和隋先生。 两个人驾着快马，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 李空青到了后不废话，直接去了伤员处，缝合包扎诊脉开药，动作利索，张晴晴看大夫太少，也留在了伤员处，帮忙止血包扎，她之前也认了不少草药，打下手绰绰有余。 她只给江岚捎了口信说自己来了，在伤员处，只是两人都忙着，没空碰面。 长达半个月的搜救，命运无常，救援小队吃饭的时候，梁思琪粉黛未施，衣服已经两天没有换，她啃着馒头。 “回去后我要去见我的爹娘，以后多多陪陪他们。” 又回头看了看陈澈，他这次在外面对她很照顾，吃的喝的先让她吃，有困难他挡在他前面，前几天余震有个树枝掉落，他先一步抱住她的头，她有些触动。 以后两个人好好过下去吧，生个孩子。 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大地动没有发生前，谁会想到曾经繁华的成桥县城会成为一片废墟呢？ 成桥县面积不算小，当地有种茶很出名，种了很多茶树，销往全国，本地的经济一直不错，在整个贵川府可以排到前五，谁曾想，朝夕之间就成了一片废墟，人间地狱。 经过这次灾难，几乎所有的家庭都不完整了，家家都有在灾难中丧生的亲人，满城缟素，满城哭声。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两点之间什么最短 在这些天的救援中，俞宏朗和江岚的合作越来越默契，有很多次两人都生出一个想法—— “他(她)不会是穿越的吧……” 因为两个人有时候想法不谋而合，那是经过现代九年义务教育和现代思想影响下的独立人权思想。 俞宏朗心想，给找个机会试一试江岚。 越到后面，挖出的幸运者越少，大灾之后总有大疫，俞宏朗跟左相提议，集中火化无主尸体，倡导亲属火化尸体，防止刚熬过来的人们再遭灾难。 经过了左相带领的救援队的救治，成桥县民间对左相的观感很好，虽然火化不符合大家普遍入土为安的习俗，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大家默默地认了。 俞宏朗还号召所有勤洗手，勤换洗衣服，用开水烫医疗用品，江岚更觉得他是穿来的，只是不说透。 有次两个人救助了一个余震的伤者，伤者被砸破了脑袋，俞宏朗假装不经意的说：“有可能脑震荡，不知道医生能不能治好他。” …… 脑震荡和医生这种说法，这个时代肯定肯定是真没有的。 江岚沉默了半晌不说话。 俞宏朗心跳加速，如果江岚是土着，肯定要问：脑震荡是什么？医生是什么？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那就意味着她大概是听懂了。 “两点之间什么最短？” 江岚苦笑，看来俞宏朗也早怀疑她了，她也没有刻意的掩饰过什么，临昌县他们聊天的时候，说起过“火锅”的事情，还有辣椒之类，俞宏朗听了后怀疑她穿越太正常了。 那就摊牌吧。 “直线。” “等边三角形三个角都是多少度？” “六十度。” 俞宏朗猛的站起来，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特别想给江岚一个拥抱。 茫茫宇宙中两个穿越者遇到大不容易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同志。”俞宏朗压低了声音。 “你什么时候来的？” “六年前。” 小新都六岁了。 “我比你早，我是十二年前。”俞宏朗有种前辈的自豪感。 “我以后罩着你。” 古代女子生存不易，不过看江岚混的很不错，挺有钱的，但他毕竟是朝廷官员，比她地位高不少。 “那先谢谢了。”遇到一个同样来源的人，江岚也很开心。 此时救援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主要就是灾后重建，这主要依靠灾民自己，其实重建房子不难，只是内心的伤痛短时间难以抚平。 俞宏朗找时间和江岚在一个损失比较小，已经重新开业的酒庄里吃饭。 两个人互相交流了穿过来这些年的生活，都觉得还算幸运，大吴是个不错的朝代，能吃饱穿暖没有战乱，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科举或者做生意，吴王算明君，整个朝堂不浑浊。 说起俞宏朗的父母经常性的催他成亲，他苦笑：“我在现代时候就喜欢那种知性，格局大的女人，就不喜欢居家型，好家伙，来了古代，全是贤妻良母型，愁死我了。” 说完看着江岚，江岚身材高挑，容貌清冷，独立自强，他心里一动。 “要不妹子咱俩凑合凑合得了，成个亲应付下家人，也互相理解对方。” 江岚哭笑不得。 “我有男朋友了。”吴蔚知道俞宏朗挖他墙角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个时代？”不过也正常，江岚这种长的好看又会挣钱的，男人只要不瞎，就会很多人追她。 “是的。”江岚不欲多说，甚至没说小新的事，虽然跟俞宏朗这阵子的相处，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但秘密，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知道才是秘密。 她被看穿了无所谓，小新要绝对安全。 大概是从小缺乏安全感，江岚对于周边的人，都有些信不过。 既然江岚已经有主了，俞宏朗不再提，只是回去的时候说：“若是他以后对你不好，你分手了尽管来找我。” “应该不会。” 江岚对吴蔚很自信。 吴蔚此刻正往这边赶来，固安府泄洪后，雨水时大时小，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一边安抚民众，一边小心检查泄洪沿路，看有没有被水冲走的百姓。 若是有想离开固安府的，吴蔚都给他们发十两银子，指引他们去临昌县。 骑着马带着将士们来回查了两遍，后来雨慢慢停了，那些在沿线一开始不肯撤走的钉子户组团来叩谢吴蔚。 泄洪后那大水咆哮着冲下去，顷刻间大树就剩个树梢，更不用说人了，什么人也能冲走，而且雨再泄洪后又下了七八天，那堤坝肯定是拦不住的，如果决堤，水的冲击力下来，堤坝毁了，他们一样要完。 看着自家的房子在洪水中荡然无存，他们虽然心疼，但人还在，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更不用说，吴蔚还发体恤银子。 这里实在是住不得了，不如多领些银子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只要一家人不懒，有十两银子打底，慢慢攒着，总能攒出一份家当的。 江岚送去的木筏很有用，官兵乘着木筏雨停了后在水中救了不少人，在统一的难民安排处发放了帐篷棉衣，吴蔚也不矫情，直接告诉难民们这是大庸府临昌县香满楼的东家牵头，号召全县的人一起捐的。 做了好事当然要让人知道，出了名得了好处别人羡慕，才能吸引别的人继续做善事，只要做的事是好的，目的有时候不那么重要。 当一个人陷入绝境的时候，虚情假意的救助和关怀比不闻不问强多了。 毕竟得到的食物，水和被子都是真的。 江岚的名声越发响亮，再有人知道她和吴蔚的事情，大家想到她做的一系列事，不会有人说她配不上吴蔚。 洪水慢慢退却，废墟逐渐清理完毕，吴蔚觉得，两个人这下可以成亲了吧？ 他根本没想到，江岚那边正有人费心思挖他墙角。 他赶到成桥县的时候，江岚和俞宏朗正在一起吃饭，俞宏朗不知道说了什么，江岚哈哈大笑，一种危机感升了起来。 这男的是谁？他俩怎么离得这么近？ 其实俞宏朗和江岚离得并不近，就正常两个椅子的距离，只是两个人对视着说话，吴蔚看了很不爽。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赐婚 俞宏朗正在说他在现代时候的事。 他在现代是古文学教授，也是学霸级的人物，每次考试都是满分，若哪次他被扣分了，同学们都会质疑：“老师改错试卷了吧？” 同为学霸的江岚忍俊不禁，她笑着说。 “我没有那么厉害。” 两个人的关系其实很不错，有次余震比较大，地面竟然裂了一个近一尺的缝！江岚并没有防备脚下，被俞宏朗一把拉到怀里，力量太大，两人还摔倒了，所幸没点进去，那缝那么宽，深不见底。 俞宏朗也算救过她命的，他当时提议两个人在一起，或许更多的是觉得两个人都是穿越的，惺惺相惜，但江岚觉得自己认准了吴蔚，就该自动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 但俞宏朗却没再有什么表示，只是总找她吃饭议事，说的也都是正事，不好拒绝。 吴蔚走到他们面前，站定。 江岚转过头，看到他：“吴蔚！” 她走到他跟前，眼里的惊喜大大取悦了吴蔚，他不生气了。 “这位是谁？” 这两个月忙，江岚身边多了一个男人他都不知道，不过也是他吩咐，不是性命攸关的事最近不回报。 “工部侍郎俞宏朗。” 吴蔚穿着常服来的，气度不凡，看起来跟江岚关系密切，想必就是江岚说的男朋友了……等等，刚才江岚喊的……吴蔚？？？ 那不是吴国如雷贯耳的吴大将军吗？ 俞宏朗补了一个下级官员拜见上级的礼：“不知吴大将军来此，请恕罪。” 他这个穿越老乡不简单啊，居然把吴国的战神给拐到手里了。 自己差点翘了吴大将军的墙角，不，他已经翘了，只是没撬动。 吴蔚眯着眼睛打量他一会儿：“请起。” 俞宏朗不卑不亢的起来，他也没做什么事，不用怕他。 吴蔚把这里的灾民暂居地，伤员安置地，物资仓库等都看了一遍，又跟左相碰了面，称自己只是顺路来这里，让他们一切照旧。 随后每天跟江岚共进共出，就差在脸上写上江岚的人四个字。 吴蔚以前也没黏她这么紧，江岚发现每次遇到俞宏朗，吴蔚都会离她再近一些，江岚才惊觉他是吃醋了。 她啼笑皆非，配合着吴蔚的表演，两个人都快成亲了，他还不放心个什么。 因为俞宏朗和江岚在成桥县，左相的重点就在广山县，那里临着山的地方很惨，其他地方还好，伤亡严重，左相觉得成桥这边处理的好的也会搬到那里去用，两个地方的救援基本同时结束。 后续就是吴蔚说的，号召全大吴为贵川捐款捐物，他们无法抹去灾民的伤痛，只能尽力给一些物质支持，让他们尽快振作起来。 该走之前江岚专门去了贵川府城一趟，她在这里可是有几家酒楼和上百亩地的。 酒楼的情况还好，当时建造的时候都用的好材料，郑行也是赵云峰和江岚带过来的人，做事风格都是江岚式的不怕花银子，就是要东西到位。 而且府城离震源有一定距离，房子都好好的，唯一一起受伤事故是二楼一个公子在包间宴请朋友，结果地震的时候，人人都往楼下冲，他落在后面，心中害怕，从二楼跳下去，摔折了腿。 郑行包了他的医药费，还给他送了安神礼，他很满意，其他的顾客也很满意，虽然是天灾，但当时吃的那顿饭都是没结银子的，可不满意嘛！ 而且事后香满楼也没有再要银子，即使有人后来去结账，郑行也没要，只说没吃完，这顿饭就算了。经此一事，香满楼在府城的名声上了一个台阶。 江岚的辣椒地也没什么大碍，长势良好，江岚夸奖了佃户一家，鼓励他们若是辣椒产量高于临昌县的，收成时候会有额外奖励。 来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回家了，救援队的几个人收获都很大，看到了人生无常，才会珍惜自己现在拥有的东西。 李空青和张晴晴暂时留在这里，因为有些伤者还在救治疗程中，他们最晚也要再一个月才能走。 江岚跟李空青谈了谈，让他多注意幸存者的心理状态，毕竟刚遭了大难，亲人又有丧生的，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就像李空青当时，性格大变就是被家人惨死刺激的。 她留下了几个文稿，就是编故事，写了当年水灾后，几个不同经历的人，从身无长物开始打拼，到后面重建家园，走上人生巅峰，或者重新组织了家庭，子孙满堂很圆满。 这是给灾民一个希望，不让他们觉得人间不值得。 她让张晴晴把茶馆先休整了，每天找人在那里讲三遍这些故事。 听众越来越多，大家都需要一个心理慰藉，甭管故事合不合理，他们只是图一个安慰。 效果还不错，看到大家有了些许活力继续生活。 江岚出来这么久，无比想念小新，看到那么多父母失去孩子，她根本不能想象，若是换了她，她说不定会疯掉。 大家也都是同样的想法，看到灾难中有人失去父母，失去儿女，失去手足，都会想，若是自己，肯定受不了。 只是当灾难发生时，大自然是不会考虑你的承受能力的。 大家归心似箭，回去的时候也没有了物资，轻车简从，五六天就到了家。 都憔悴了瘦了，但眼里脸上都刻上了坚强，在那种环境下，真的是除了坚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吴蔚这次学聪明了，不管再有什么事，先成亲，他连夜写了水患的处理过程折子给吴王，然后夹了一封自己要成亲的折子，反正跟他报备过自己要成亲，吴王应该不会不识趣的又拿事情塞给他吧？ 小新看到江岚倒是很淡定，他已经知道娘亲肯定是会回来的，他过了那个看不到娘亲就觉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亲的阶段了，江岚失落的发现，孩子长大了，不是孩子离不开她，反倒是她离不开孩子。 当然小新看到她还是很开心的，回来后也总是前前后后的跟着她，娘亲娘亲的叫着，她很快不失落了。 然后就是赐婚的圣旨和赏赐一起下来了，圣旨当然是赐婚她和吴蔚，赏赐的东西不说，只要是赏赐她为慈仁郡主，吴王也是知道了江岚这些日子做的事，确实觉得这个女子仁慈博爱，是个值得吴蔚喜欢的女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临昌县新城 吴国朝廷很贴心，跟着圣旨的还有郡主礼物和一本册子，写了郡主分封可以分得官田和每月的俸禄。 江岚也是吃皇粮的人了，虽然依她现在的家底并不缺那些，但这本身也是一种荣耀。 由于吴蔚和吴王关系很好，吴王并不给他指定日期，只是赐婚旨意昭告天下，吴蔚自己找个吉祥日子成亲就好。 即使是赐婚，吴蔚也正正经经的把三媒六聘走完，成亲肯定是要去大庸府的，但由于临昌县是江岚最熟悉的地方，吴蔚决定在临昌县先招待江岚的亲朋好友。 差不多算是订婚，他专门问了小新。 “你娘亲要和吴叔叔成亲了，以后吴叔叔做你爹好吗？” 小新跟他一向亲近，但他还是有些许忐忑。 “那你以前，跟我爹有很大区别吗？”小新大了两岁，懂了许多事，吴蔚天天跟他们一起吃饭，还跟娘亲一起去接他放学。 他们三个的状态，就是一家三口的状态了。 以前他想让吴蔚做他爹，是想拥有一个有爹娘的家，后来明是非后，发现，他虽然没有喊吴叔叔爹，吴叔叔做的却都是为人父该做的事情。 吴蔚抱起他，额头贴着小新的额头。 “我和你娘成亲后，你改口喊我爹？” “喊吴叔叔顺口啦，我慢慢改。”小新丝毫不排斥，毕竟他从没见过自己爹。 订婚宴席设在圣旨后的一个月，就开在香满楼两家店，其中老店也是江岚和吴蔚相识相遇的地方，光是生意上的朋友就把一楼坐满了，余桃和张晴晴等关系亲密的提前一天去江宅，跟江岚一起选衣服。 “妹子，这吴大将军真够贴心的了，那么大一个官还专门提前在这里请女方的人，他还跟我说话，我紧张的都不敢动……” 张晴晴没忍住笑了，这个桃姐说话太实诚了，打过几次交道，她很喜欢余桃。 “他是不是跟你说，等到大婚让你一定去大庸府？”张晴晴问。 “啊？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也跟你说了？”余桃惊讶。 “是啊，应该除了江岚生意上的朋友，其他人都说了，很有诚意。”对于这点，张晴晴很满意，他的态度表现了他对江岚的在乎程度。 “我一早就看出来，妹子不是个一般人，是有大福气的。”余桃一如既往的迷信江岚。 吴蔚一向对自己的事面面俱到，江岚很窝心。 但她情绪内敛，岔开话题：“晴晴你呢？李空青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张晴晴脸上飞上两朵红晕：“下个月十八，我就是要跟你说。” 李空青那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他同意在临昌县安家，张晴晴如今做生意，买了宅子，两个人直接在私宅成亲。 有点像入赘，却又不是，张县令并不要求他们的孩子以后冠张姓，别人都愿意跟他们一家生活了，张县令对这个很满意，没有婆家，女儿婚后也方便很多，不必对女婿那么苛刻。 而且这次有确切消息，明年他要升官了！这次是真的，临昌县现在有个赵家村这里的全国示范村，其他村子也开始种辣椒，整个县城的经济水平只会越来越好。 吴蔚指引固安府过来的难民也有四五百人，他也安置的很妥帖，那些地主正愁佃户不够，这现成的就送了过来，铁矿也吸收了一部分，再加上江氏产业友情吸纳，难民们修炼安顿下来。 难民们也很高兴，过来就有活干，有银子赚，工钱还不低，只要有收入，日子就有希望。 只是人多了，就需要住房，总不可能住客栈，生活成本太高了。 临昌县以往外来人口并不算多，租房大多也是燕子胡同那一条街，本来赵家村和附近几个村子富裕了，就有不少迁到县城的，再加上过来的几百号难民，也不都是穷人，也有看临昌县确实不错，宜居宜家，买了小宅子的，临昌县开始拥堵起来。 张县令发现了这个现象后，灵机一动，把赵家村纳入县城板块，赵家村本来就在县城南边不远处，马车一刻钟就到了，而且赵家村富裕，消费能力强，在赵家村和县城中间这一段路，可以建新宅子，新铺子。 县城版块都要增大了，这次他再不升官天理难容，升官的消息还是吴蔚透露给他的，他高兴归高兴，却没说出去，主要炸胡过一次，被胡家给坑了，他很小心，调令没下来，坚决不说出去。 家人也不说，免得他们空欢喜一场。 江岚回来后听说赵家村要纳入县城，城南要开新城，敏锐的发现了商机，这不就是开发房地产吗？ 张县令肯定不会自己亲自下场去盖房卖铺子，总是要找一个承建商的，江岚自告奋勇揽了下来。张县令自然同意了，江岚做他放心，房屋质量指定不会有问题。 江岚找了陆老合作，还是老传统，生意不开始先宣传。 不到半个月，全临昌县都知道，城南要建新城啦！ 江氏和陆老合作，都是临昌县老百姓信得过的人，江岚搭建的临时售房处，陆陆续续有人去打听消息，当听说可以预定时，大家踊跃交钱。 大家丝毫不担心先交了银子不安全，江岚和吴蔚被赐婚的事已经传遍了大吴，谁都能跑她跑不了。 城南新城如火如荼的卖起来，建起来，很快到了张晴晴成亲的日子，小新还做了压床童子，在喜床滚了几滚拿了红封，如今他的红封都是自己拿着，很是存了不少私房钱。 江岚出去这一个月里，他体会到了自己睡一个屋子的乐趣，看书玩新买的玩具，跟智书斗斗嘴，迅速的独立起来。 所以娘亲刚回来那几天走进他的房间，问他要不要回去睡觉。 “我长大啦，以后自己睡就好。” 江岚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但又很欣慰。 小新敏锐的发现了娘亲的失落，大人的情绪就是麻烦。 “不过今天娘亲陪我睡吧。” 他勉为其难陪陪娘亲，哄哄她。 江岚点了点他的小脑袋：“我们去看看你空间的那两个姨姨。”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成亲前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系统里的麦子都收了三次了，小新发现很多根本不用亲自动手，他只要想，就能把土分开，放进种子，收割粮食。 他施展这绝活的时候惊呆了夏娘和春娘，果然，救她们的是神仙吗？ 这里没有太阳，所以她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肯定很长很长时间了。 而且她们发现自己很少饿，总是很长时间才需要吃一顿饭，这样导致她们对食物慢慢的不太渴求，一个馒头就能顶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江岚再次问想不想走的时候，她们果断摇了摇头。 开玩笑，她们才不想要出去，谁去了仙境会想回人间？ 还是有着不太美好回忆的人间。 江岚的房地产生意很顺利，她把铺子都建的了一模一样大小，位置不同售价不同。 考虑到去新城的都是刚需住房，宅子大多修建成了二进宅子，格局差不多，但是由陆老亲自设计，所以即使是二进，也很精致，一时间供不应求。 即使是有宅子住的，也有去新城看着买新宅的，毕竟他们这些身家不丰的人家，等闲是请不起陆老设计宅子的。 张晴晴都凑热闹买了一个宅子和一个铺子，说是友情照顾江岚生意。 江岚笑道：“买吧，绝对不会吃亏，以后你租出去或者卖都是赚的。” 既然这样，她还给余桃，赵云峰，周稻等人开了会，号召他们买，现在买八九十两银子就够，等到宅子建好，就不是这个价了。 陆老和徒弟们找了自己合作过的所有施工队，大家一起开工，这时候的房子最高三层，而且格局都一样，盖的很快，一个月时间就能起来。 果然，能看出房屋轮廓的时候，由于供不应求，城南的宅子已经涨到一百六十两，还不好买到。 铺子原本三百两一个，由于宅子都卖空了，可见这些新住户的购买力，铺子也涨的离谱，直接翻了一倍。 听江岚话买了宅子铺子的，嘴巴都笑歪了。 但是江岚自己没买，她预备搬家了。 江岚和吴蔚的婚期定在三个月后，在这之前，江岚和小新要先搬到大庸府去，她本来在府城就有宅子，只是把东西搬过去，房地产这一波做完，她的生意的重心也要挪到大庸那里。 算算日子，大婚后应该就是给大庸府各个酒楼的供货时间。 不过现在，首要就是成亲的事。 真的没想到啊，她要有一个家了。她生在别的时空，无意中来到这里，收获了一群好朋友，好伙伴，还有一个即将共度一生的人。 所以你的缘分在哪里，还真是说不准。 成亲这件事，一辈子大概只有一次，江岚难得的，感性起来。 但是再感性，一般新娘子自己绣的嫁衣她是绣不来的。 吴蔚跟她说要给她定做，她罕见的拒绝了，她要自己亲自定做。 她去了大庸府最好的绣坊，刚好，也是郑家的，郑垣在临昌县的作坊规模越来越大，郑瑞自然不会放任郑家家业一分为二，亲口承认临昌县也是郑家分处。 郑垣出息了，且他的作坊里的蒸汽式织布机改进了一次后，效率更高，如今全郑家的织布机都在逐渐替换成蒸汽式织布机，郑垣成了郑家除郑瑞外，最有话语权的人。 郑老夫人再也左右不了他，好在郑瑞的夫人又生了一个小孙子，她的注意力只好转移到小孙子身上，希望再教出来的孩子，不像郑垣那样不听话。 作为郑垣在临昌县作坊的合伙人和未来定国公夫人这两个身份，江岚在郑家绣坊得到了最好的招待。 绣坊拿出了所有嫁衣的样式图，还有一些珍藏版不出售的供她参考，论起来别的古代可能不行，但绣工，还是古代最强，即使是绣坊说的那些普通嫁衣，江岚都觉得很精致大方，更不要说典藏版。 由绣坊第一绣娘给她画了三个样式图，江岚全都看中了，选了两个，付了定金，让她开始绣，其中一个作为备用。 江岚和小新石头搬到大庸府不久，吴蔚找高僧算了吉祥的日子，把定国公府的库房掏空，箱子压的实实的，搞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抬到了大庸府城的江宅。 定国公府的财大气粗再一次惊呆了大庸府的人，难以想象，吴蔚整日不在家，家中除了一个嫁出去的妹妹再无其他人，居然也有这么厚的家底。 而且娶的虽然说是御封的郡主，实际上还是个平民女子，江岚在大庸府不如在临昌县出名。吴大将军却给了最高的聘礼规格，这是看中那名女子，也是教养的体现。 但大家没想到的是，成亲当天江岚的嫁妆也足足有六十四抬，如今江岚生意遍布全大庸府，不说富可敌国，但六十台嫁妆还是很轻松的。 “慈仁郡主也不是普通的女子。” “对，固安府大水慈仁郡主整整筹了十几万银子送过去。” “贵川地动她也亲自带人去救援，还捐款捐物的。” 知道内情的百姓们开始私下议论，交口称赞。 吴蔚以前刻意散打出去的消息有了效果，百姓们接到撒出去的喜糖和铜板，都会诚心诚意的贺一句：“祝吴大将军和慈仁郡主百年好合。” “永结同心！” “早生贵子！” 大家看着热闹说着八卦，突然发现新娘子的花轿前面有个六岁的童子骑着马。 大家窃窃私语：“这是谁啊？” “是新娘的弟弟送嫁？” 有认识江岚知道她情况的淡定的说：“是她儿子。” 问话的人噎住了，但不好说什么，只是圆场：“吴大将军……呵呵……真大度。” 别的也不好说什么了。 回答他问题的人瞥了他一眼。 “一看你就不了解吴大将军，他幼年失去双亲，自己打拼到现在，哪还在乎那些世俗的东西，他看中的是慈仁郡主那个人。” “慈仁郡主本人真是无可挑剔。” 问话的人也听了很多江岚的事迹，虽然还不是很认可吴大将军新婚就当爹这件事，但别人成亲当天，他闭口不说不好听的。 但这些，江岚和吴蔚想到了，却并不在意，日子是自己过得，只听别人说的，还是过的自己的日子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新婚夜 久未待客的定国公府敞开大门，迎接四方来客。 定国公府门口往来的马车都是金丝银线，极尽富贵，这其中，一个黄棚红顶的马车就不那么显眼了。 马车里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不满地跟旁边一个无须矮胖的侍者说话。 “这小子，就问我要一个赐婚圣旨，大婚居然不邀请我来！ 侍者赔着笑脸：“大将军是知道您忙，再说，不邀请您不是也来了？” 谁敢邀请皇帝去观礼啊，人多杂乱，万一有个闪失根本担当不起，就这次他陪吴王出来，被右相知道了，肯定要挨骂。 大庸府离京都有一定距离，吴蔚死活不肯搬到京都去，非说祖宅不可弃，要他看，吴大将军就是懒得在京都跟文武百官应酬。 江岚到了定国公府门口，吴蔚已经等在哪了，他全部的目光都在穿着凤冠霞帔，缀着长长流苏的新娘子身上。 尽管看不到她的脸，他也知道今天的江岚一定艳惊四座，但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 他从小新的手里接过红绸，嘱咐吴青带小新去主座，要吴青全程亲自陪着，吴青拉过小新的手，两人已经很熟了。 “走吧，你石头哥哥已经在哪了。” 吴蔚引着江岚往里面走，嘴里不停提醒：“要上台阶了。” “要过门槛了。” “要拐弯了，慢慢走，不急。” 可不是不急，提前了半个时辰去接的亲，出发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到了喜堂，正位上摆了牌位。 “一拜天地──” 吴蔚和江岚拜下，天地为证，两人结为夫妇，从此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二拜高堂──” 爹，娘我给你们把儿媳娶回来了，她很好，我们会扞守定国公府的荣耀。 “夫妻对拜──” 之前相处的细节在二人脑中闪过，他们何其幸运，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的挚爱。 “礼成──” 吴王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绑着红花牵着红绸的新郎，他的大将军终于成家了，不错不错，以后再有事使唤他也不那么内疚了。 吴蔚即使是成亲也是眼观六路，突然他觉得刚才扫过一张脸不太对，好像出现的场合不太对…… 他再次看过去，吴王含笑冲他摆摆手，嘘着手指。 这是吴蔚的主场，他只是来观礼，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不想让大家知道他来了抢了吴蔚的风头。 而在场的武将本来见他就少，注意力都集中在新娘新郎身上，他又穿了常服，站在人群后面，根本没有人认出他。 吴蔚作为新郎，这时候正忙，既然吴王不让声张，他也就转过了眼神，假装没看到他。 要不然还要行李，整个屋子的人再拜一遍，乱糟糟的。 礼成后他引着江岚去了新房，念念和丹丹都在那里侯着，新房旁边的小厨房热着饭菜，都是吴蔚提前交代的。 “你等下先吃点东西，我在这里呆不久。” 吴蔚很想掀开盖头看一看，却听到外面有人嬉笑着喊：“新郎官！出来敬酒了！” 宴席分了男女席，女席是吴莲主持，她不遗余力的说着嫂子的好话，把她做的那些来悲田院啊，捐款啊，救援啊给在场的夫人小姐好好的讲了一嘴。 她和吴蔚的想法是一样的，既然做了好事，当然要让大家知道，大家的观感好，以后做事做人都方便许多，人生可以选简单模式的话，谁又想选复杂呢？ 男客那边，难得能逮到跟吴大将军共桌拼酒的机会，今天的武将来了不少，都虎视眈眈的等着灌他，平时打不过他，酒场应该能喝过他吧。 吴蔚来者不拒，喝到大家害怕，这是真的喝不醉还是太敢喝啊？新婚夜把人灌醉了不好吧？ 后来一直是吴青和几个副将代喝的，吴蔚看起来沉稳得很，一直到大家催着他入洞房，他也是从容不迫的入了洞房，几个武将憋着笑在窗下听洞房。 新房里江岚独立坐在那里，盖着盖头。小新本来陪着她，吃过饭后就有些困了，江岚让他去自己的房间睡觉，小新没觉得娘亲成个亲有什么不同，自去睡了。 吴蔚定定地站在江岚面前。 “娘子我回来了。” “娘子你真美。”这是挑开了盖头。 江岚看着他眼里的迷蒙，这肯定是醉了。 “娘子吃饱了吗？”江岚点点头。 吴蔚跟着点点头，“嘭”的倒在喜床上，睡了过去。 江岚吓了一跳，摸了摸额头鼻息，只是醉倒了，这不知道喝了多少。 “念念，把醒酒汤端过来。”这是早早备着的。 听墙角的武将听到吴蔚醉倒了，好嘛，果然是大将军，在外面根本看不出他醉了，那步伐，稳健不晃，比别人正常时候都走的稳。 新郎醉了没什么可听了，大家散了去。 人走完了吴蔚唰的睁开眼睛：“总算走了，想灌晕我听我墙角，过两天演武场全打趴下。” 江岚由衷的赞他：“你演技真好。”她都没看出来。 “也确实喝了很多……”吴蔚揉揉太阳穴，他喝酒的时候不多，其实算是酒量还不错的，今天却有些吃不消。 “但是今天洞房花烛夜，绝对不能喝的人事不知。”他眼神朦胧的看着江岚，缓缓向她靠过去。 只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江岚挡住他的脸。 “你确实喝了不少……”只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江岚就有些晕了。 念念端了醒酒汤过来，江岚示意她放在桌子上。 “我没醉，我还能看清你，太美了……”江岚的妆容是美妆坊里顶尖的几个化妆师给化的，虽然初始是江岚教的，但她们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清冷的眼睛画了微微上挑的眼线，多了一丝魅惑，薄唇涂的略加丰满，桃色的腮红让整张脸都生动起来，江岚清冷的气质和大红的嫁衣冲击下，吴蔚有些欲罢不能。 “你先把醒酒汤给喝了。”江岚端起醒酒汤，吴蔚一饮而尽。 他猛地抱过江岚，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终于娶回家了，真好。” 江岚扬起笑容，吴蔚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倒，擒住她的唇，然而吻的江岚被他嘴中的酒味头发晕时，发现他—— 睡着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藏书楼 这次是真的醉晕了，刚才还强撑着说了那么多话，江岚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她未经人事，即使知道怎么一回事，面对未知也有些怵。 今晚能睡个好觉，江岚帮吴蔚除去外套，给他盖上被子，今天比她往常晨练起的还要早，忙了一整天，精神也绷着，确实困了。 她除去外衣，两个人沉沉的睡过去，即使睡梦中，也无意识的相互依偎。 然而并没有如江岚所料那样一觉睡到天亮，五更天的时候吴蔚醒了，开始不安分。 江岚觉得很痒，好像有什么小动物在她身上拱啊拱，一会儿工夫就觉得很热。 很痒，她醒了过来，发现了正在实践自己新婚夜的男人。 “你酒醒了？”真的是，喝了那么多，半夜居然还能醒来做事…… 吴蔚的声音低沉带着欲望：“嗯……”堵上了她的嘴。 整个过程前半段还算美好一些，后面就只有痛的，痛的江岚咬了他。 吴蔚体贴的放慢节奏，却还是痛，折腾到天大亮，他起身看到落红，愣住了。 江岚一个六岁孩子的娘，哪来的落红……想起以前江岚不给小新过生辰的那些小怀疑，他看向江岚。 他的新娘一向生龙活虎，难得抱着被子躲在床内侧，看他注意到落红，瞪他，那种脆弱的疼跟受伤什么的不同，全怪他。 “你过来，我告诉你。”她不打算瞒他小新不是亲生的事，小新长大后，她也可以正常的告诉他，自己虽然不是生他的亲娘，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愧于心。 江岚有很多秘密，终于要跟自己分享了，果然早些成亲是对的，吴蔚靠过去楼住她。 “下次我再轻一点。”看着她微蹙起的眉头，想来是真的不大舒服，他提前看过书，知道女子会疼，没想到这么厉害，连江岚这样不矫情的女子都喊疼，那是真的疼。 江岚白了他一眼。 “我不认识小新的母亲，当时她刚生下他就去世了，我从他出生开始就养他，所以我……没成过亲。” 吴蔚轻轻的吻她的额头，他爱的是她，她成过亲与否都没关系，但若是她从没爱过别的男人，更好。 “我觉得，我更幸福了。” 江岚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的，而且她那么善良，为了小新的健康成长，一个少女背负起母亲的责任。 “好了，我们起床吧！”虽然不用去敬公婆茶，但起的太晚，府里的人肯定会私下笑他们俩。 “你不舒服就多睡一会儿。”吴蔚丝毫不在意起床早晚的问题，谁敢笑他？ “睡够了，我去看看小新。”刚来一个陌生的地方，即便小新如今很独立，她还是想去看看他。 小新和石头都搬了过来，住在前院，两个人的院子挨着，方便一起上学堂。 他们的学堂也找好了，在县学办理转学的时候先生们都很不舍得，这么好的两个苗子要转走了，一个是今年的秀才案首，一个很有可能是明年的案首。不过到时候小新真的中了秀才案首，旁人听说他俩都是临昌县学出来的，也会高看临昌县学一眼。 江岚过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吃过早餐，自觉地在看书写字，江岚成亲给他们请了三天假，第三天还要回临昌县一趟，但即使在请假期间，他们也很自律的按照正常进度读书。 小新很淡定，看起来没有丝毫对新环境的不适：“娘亲，吴叔叔，早。” “岚姨，吴叔叔早。” 没听到期待中的那声爹，吴蔚笑了笑：“走，带你俩看看藏。” 吴蔚早就发现小新看书很快，看得也多，只是之前都是书店里买，学堂的藏里借，他定国公府历经四代，藏已经堪比府学，小新一定会喜欢。 藏在主院的左侧，位置偏西，楼前后种了密密的林木，进去后明显温度下降了许多，这样也易于保存书籍。 高高的成排的大书架巍峨的树立，上面的藏香，小新像是一条鱼到了大海，难得的兴奋起来。 这么多！ “高处的书可以喊人爬梯子上去给你取，但高处的书一般比较艰深，你可以到以后考进士再看。”吴蔚解释。 “吴叔叔这里的书你看过多少？”小新前后的看着，怎么也看不够。 他这么问的原因也是因为书太多，吴蔚不可能全部看完。 “小时候看了不少，后来从武后就看得少了。”这里都是吴蔚的回忆，爹在战场时，娘总是带他来这里，只说战场刀枪无眼，希望他多读书以后转文官，不要让她担心完丈夫担心儿子。 虽然小时候他也很喜欢书，可是他终于还是去了战场。 “我肯定能看完！”小新自信心满满，仰着头。 吴蔚哈哈大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知道他不是江岚亲生，他更喜欢小新了。 “那你加油，吴叔叔看好你。” 小新眨了眨眼，拉着吴蔚的手：“谢谢爹！”谢谢他给他提供这么好的地方，即使系统里无数的全是现在的历史，对他至关重要。 他还记得，自己要考取功名保护娘亲呢！别人家的娘亲没有像娘亲这样总是四处奔波的，他知道娘亲是有些懒的，要不然就不会把酒楼大权都放下去，等他长大了，他来养家，反过来照顾娘亲，让她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 吴蔚笑的眼纹都出来了，把小新举起来。 “你长高了不少，现在举起来有分量了。”也不是原本肉乎乎的样子了，不过这句爹，总算努力有了回报。 “虽然咱们俩的关系不必说，但我还是要说，这个家你就是除了我以外的男主人，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尽管吩咐下人。” “石头你也是。” 这句话不仅仅是跟小新说，也是跟在身边伺候的管家说，他的态度很重要。 “好。”小新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江岚从小就没委屈过他，他天生就不是受委屈的命。 石头也应下了。 “你们喜欢这两天就在这里多呆呆，熟悉一下各类书的位置，别时间太久，伤眼睛。”江岚嘱咐他们。 第一百八十章 再生一个 别人三天回门是回去见一见父母，江岚三天回门是去收辣椒的…… 吴蔚和她回了临昌县，宇文钧督造的改良式新一代蒸汽机轮船马上要完工，吴蔚得去看一看，江岚看不看就那样了，她基本上是起了一个引线的作用，后面的创造改良大多是宇文钧搞得。 这艘船造的还算顺利，中间接到吴蔚命令的时候，已经开始批量造大船，现在那批船也在建造中。 临昌县的第一批辣椒基本上都熟了，县衙的收辣椒小组已经摆上了秤和大框，以往收菜或粮食一般给的都是成串的铜板，这一次是用箱子，里面装了很多五两的银子。 这时代一家子人多，地也多，按人头是每人两亩地，又不计划生育，讲究多子多福，所以基本上每户都有十亩以上的地。 一共三排桌子，第一排承重，第二排核算账目，第三排结银子。 在场的老百姓都喜笑开颜。一个个排着队，聊着家常。 “刚才那户家的辣椒多，我看他整整推了三车！” “那不得几十两？” “说这辣椒是种菜，你们尝了没？”一个衣服都磨得透明的老汉问。 “没吃，这么贵，谁舍得吃，一斤都够买一斤肉了，卖了银子买肉吃他不香吗？” 他们同村的人答。 “这话说的，肉是肉味，这是辣味，那不一样！”一个排在他们前面的棉衣老伯咂咂嘴。 “这么说，你吃过？” 老汉家也没舍得吃，当时买种子的钱都是借的，若不是看大家都种了，若不是县衙牵头，若不是江岚承诺了会高价收，他绝对不敢种。 “我尝了，我们村地主请了赵家村的来教着种，他跟我们说辣椒炒着鸡蛋就好吃，我们家吃了一回。” 一家人辛辛苦苦种了半年，不知道啥味儿，那会能行？家里也不是特别穷，就吃了两顿。 “吃着怎么样？” “那肯定好吃，辣椒是好东西，鸡蛋也是好东西，他能难吃嘛？”老汉摇摇头，这还要配鸡蛋来炒，真是金贵东西，不是庄稼人吃的。 “这玩意儿辣的很，但就是吃了还想吃，小孩子不喜欢，他们受不住那个味儿。” 棉衣老伯诚实的分享经验。 轮到他们称重了，就不再聊了，一个个喜滋滋的搂着怀里的银子回家，这下好了，十几两银子啊！种两年能起栋青砖大瓦房了！ 明年还种！ 看着村民们高兴，江岚也高兴，这些拉到大庸府，又是一大批入账。 她选了一批个头大，形状饱满的作为下一季的种子，晒干后用。 辣椒收成后，临昌县城的人明显多了，好在有了新城新店铺，现在的铺子开张都学香满楼，本钱足的请了歌舞，再不济也贴了告示打折什么的。 所以城南分流了相当一部分人，整个县城不像前两年那样堵的走不动马车。 城南的新城墙也在修炼中，新宅子和铺子早已经卖完，如今牙行里城南的转手宅子越来越贵，价格只逼昌中街。 在临昌县的日子吴蔚直接住进了江宅，自己媳妇家，不寒碜，再说，他早就想住进来了。 张县令的调令已经下来，马上升大庸府通判，张晴晴和李空青自然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的，张晴晴开心得很，爹升了官，刚好江岚也搬去了大庸府，她们又可以整日一起玩了。 而且她们俩嫁的都是没有婆家的，自由的很。 收购辣椒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整车整车的辣椒源源不断的往大庸府城运送，到达了大庸府每个大酒楼的饭桌上。 自此，辣椒这种菜逐渐被大吴人民接受，随着江岚把晒制辣椒种子的方法无偿的交出去，老百姓也慢慢的舍得吃了，吃了后种子明年还能种，不用买种子了。 搬到大庸府后最高兴的数吴莲母子，也到了麟麟六岁生辰，去年一年江岚忙的不行，麟麟生辰时候她根本不在临昌县，麟麟心心念念的生日蛋糕也没吃到嘴里。 这次江岚直接在大庸府，生辰前半月麟麟就去找江岚。 “舅母！舅母！今年我生辰你肯定会来吧？” 看着麟麟期待的小眼神，江岚摸摸他的头。 “我去，我提前一天去给你做生日蛋糕怎么样？” “舅母我太喜欢你了！你是全天下最好的舅母！” 麟麟兴奋极了，话也说的好听。 “小新在哪？我想跟他玩。” “他明年要考秀才呢，现在在藏。” “啊？他考这么早啊，我们不是还小吗？” 麟麟天真的看着自己的娘，他的夫子和娘亲都让他八岁再去试试，小新这七岁就直接去考啊。小新还比他小一个月呢！ “我也去藏！” 他没想那么多，反正就是想跟小新一起。 “去了不许大声说话，不能在里面玩，要玩的话出来。” 吴莲要求他，要给孩子养成良好的习惯。 “我知道！我也去看书！我也要明年考秀才！”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麟麟跟着小新肯定学不坏，吴莲让侍女送他过去，自己跟江岚闲话家常。 “以后要多送麟麟来找小新，看这，沐沐也去看书。” 看着麟麟的小背影，吴莲羡慕的跟江岚说。“你这孩子怎么教的，这么爱学习，成绩也好。” 这个，真的天生的，跟她没关系。 “他的启蒙先生很不错，如今就在藏隔壁的院子住。” 隋先生跟着她们一起搬进了定国公府，石头和小新说了，要为他养老的。 这俩是他的关门弟子，为他养老也应该，隋先生很坦然的接受了，每天看看书，辅导他们写作业，有时兴致来了补一节课，讲一段历史故事。 吴莲：“真想把麟麟塞到哥哥嫂嫂这里，每天跟着小新上学放学写作文。” 江岚摇摇头，笑叹道：“麟麟多可爱，现在还黏着你，我家小新如今读书懂事了，都不粘我，当母亲的心啊……” 真是学渣母亲有学渣母亲的幸福，学霸母亲有学霸母亲的痛苦。 吴莲总结了下，但还是要安慰嫂子。 “孩子长大了再生一个呗，再生一个还是软软萌萌，总能长个几年才能长大。” 当孩子是种西瓜啊，想生就能生的吗……这是……被小姑子催生了？ 吴莲抿嘴笑：“我哥哥特别心疼嫂嫂，说生不生你做主，嫂嫂怎么想？” 吴蔚这个人，总是给她不同的感动。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怀孕 “我生不生要老天做主……” 如果像余桃夫妇那样几年怀不上，她也没办法。 吴莲轻笑，只要江岚不排斥再生孩子就好，不怪她急，他们家现在只剩他们兄妹俩，她生的孩子又不姓吴，吴家的以后就指望哥哥嫂嫂了。 江岚和吴蔚成亲那十天，总是黏在一起，两个人的身体素质又好，江岚觉得，应该快了。 当然，这些话只能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 几个孩子没有在藏太久，就被隋先生赶出去了。 他们刚开始还在看书，后来就叽叽喳喳，看书的时间也不短，让他们出来玩。 吴莲没有呆很久，在婆家不比在临昌县的时候，一举一动很多人看着，回去的晚了还要跟婆婆妯娌解释。 定国公府的下人不多，且多是男的，即便有些女的也是婆子，江岚嫁过来，直接带了念念丹丹圆圆，还有吴蔚给的三个女保镖，成亲没几天吴蔚就把库房钥匙，家里的地契田契都给了江岚，让她随便用，不够了自己再挣回来。 管家也是有什么事直接报给江岚，江岚寻思吴蔚不在家的时候定国公府也是管家管的，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她让管家自己决策，无必要她决定的事不用报上来，乐得清闲。 两个人新婚，吴王仁慈了给了吴蔚两个月假，江岚也尽量把自己的事情下放给赵云峰等人，两个蜜里调油的过了一个月，主要是吴蔚食髓知味，天天拉着江岚，江岚如今看到他都有些怕。 然而两个月假期刚过，吴蔚就接到海州密令，布鲁斯特等人倒是不想着回去，可是鹰国又派了人来，且海州知府一直到人走了才知道，还是无意听到渔民闲聊才知道的。 走的这些人在这里待了五六天，不知道都得到了什么信息，海州知府初知此事还不打算上报，可是近日发现海上有船队，看起来有五六只大船，遥遥相望，却不靠岸。 猜不出是敌是友，海州知府也不敢贸然去接近，急忙上报。 综合从布鲁斯特那里得到的消息，鹰国如今土地短缺，怕来者不善。 吴王让吴蔚先带五千兵马去跟海上船只交流，看他们想做什么。 因是急令，很快就出发了，吴蔚接到命令，第二天点了兵，第三天就要走。 江岚想跟他一起去，本来都说动他了，她在海洲开个海鲜店玩一玩。 结果临走的前一晚，她看着平时喜欢吃的红烧肉总想吐，吃了一口，居然真的吐出来了。 算一算自己的小日子，好像，迟了七八天了。 她傻眼了，第一次怀孕，她有些手足无措，在现代时，她听说有的人怀孕像瓷娃娃一样，随便摔一下就流产了，而有的则十分强悍，怎么都不会掉。 她不知道自己的体质是哪一种，也不能赌，这是她和吴蔚得孩子，吴蔚作为父亲，有权利知道。 “吴蔚，我好像……有了。” 吴蔚疑惑的看着她，啊？有什么了？有了！ 有孩子了！ 他冲过来想抱江岚，又硬生生的刹车在她跟前，而后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江岚的肚子。 像被烫住了一样缩回去。 “确定了吗？” “还没找医生，但应该是。” “喊程大夫过来，快点！”程大夫是定国公府的府医。 程大夫被管家催着拽着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天知道管家多么兴奋，还以为自家主子要单身到老的，结果自己娶了个媳妇回来，还这么快怀孕了！ 谢天谢地谢吴家祖宗保佑！ “快给夫人诊脉！”吴蔚觉得自己有些发虚，他要当爹了？虽然小新也叫他爹，当知道有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时，心情还是喜悦的。 程大夫麻利地摸了脉，这脉象清晰的很。 “恭喜国公，国公夫人，是喜脉无疑。” “能诊的出男女吗？”江岚只是纯粹好奇中医。 “目前月份太浅，要再等等。” 江岚心想，她恐怕去不了海州了。吴蔚本来就不想让她去，鹰国的情况都是听布鲁斯特几人说的，准确性未经验证，不知道鹰国是强是弱，能在风雨莫测的海上经过这么远来这里，首先不会太弱。 是夜，吴蔚轻轻的抱着江岚：“明天，你别去了。” “好。” 江岚也明白如今的处境，吴府很需要这个孩子，她自己也不舍得孩子跟她一起犯险。 “有孩子，是不是不能……” 吴蔚帮江岚脱鞋子，手慢慢向上。 江岚拍开他的手：“是不能，你准备好做一年和尚。” “还好有公务要出远门，不然在家得被憋疯……” 他还庆幸上了。 江岚笑的很危险：“那你很开心离我远远的了？” 吴蔚汗毛倒竖，自己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你不知道我多想带上你……”再想到女子怀孕的辛苦，这刚刚开始就孕吐，他有些后悔刚才的话。 “娘子怀孕会很辛苦，我要出去，没法照顾你……刚才是我不对，不该那样说。” 他用脸贴上江岚的脸，在她耳边道歉，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看到他诚心诚意的道歉了，江岚也原谅了他的无心之失，男女天生的生理特征不同，造就了他无法感同身受女人怀孕生子的痛楚。 但只要他知道自己辛苦就好。 吴蔚又下了床，开始磨墨。 “你做什么？” “我替吴王干活，问他要一个太医保我媳妇孩子不过分吧？” …… 他当即写了信，就说自己媳妇怀孕了，全吴府的希望，他也不知道这次任务难易，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办完差事，让吴王给他一个最好最有经验的太医和稳婆。 最好都给俩，备着。 两个人这一晚说话说到一更天，江岚让吴蔚在海州身边不要少了保护的人，吃喝都要小心，海鲜不可多吃会腹泻，带上火药，并且把火药的配比告诉了他。 吴蔚让江岚不必理会拜帖，反正也不认识他们，且大庸府城他们家最大，不理他们也是合情合理的，安心养胎，他会让吴莲时常来看看她，不用太操心生意的事，尽管丢给下面的人，赔了也没关系，他家底够她赔……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无意义的孩子性别问题，然后终于睡了。 一百八十二章 海面停船 第二天清早送吴蔚，在府城大门外，江岚想起当时跟吴蔚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我刚卖给郑家那个蒸汽小马车，怀揣巨款，就看到你入城，我还想，打仗的将军居然这么好看。” 吴蔚眸子熠熠生辉：“我也看到你了，和小新，一大一小，身上仿佛有无限生机。” 而且，都很漂亮，只是他用余光看的。 “万事小心。”很多话，该说的都说了，只剩这一句。 “我会的。” “小新，照顾好娘亲。” 小新点点头。 吴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江岚今天穿了宽松的绸裙，怀孕初期，身材依然曼妙，要很久抱不到了。 他转身纵马前行，眼中潮湿。 离别苦，有情人离别更苦。 江岚看着他的身影，他每次走都不回头，是怕舍不得吧。 回到家后小新已经从念念那里得知江岚有小宝宝的事。 “娘亲，我要有个弟弟了？” “也可能是妹妹。” “那他姓什么，是不是姓吴？” “对啊，姓吴。”小新怎么关注孩子姓什么？ 小新嘿嘿嘿的笑，带着一丝天真。 “笑什么？” “我喜欢跟着娘亲姓江。” 一股窝心的感动涌上心头，第一个孩子对于人的意义总是不同的，江岚也是从小新出生第一天开始带他，喂夜奶，哄着睡觉，教他走路，说话，穿衣，吃饭…… “娘亲，我会把弟弟教好的，以后我教他读书，骑马，走天下。” ……一个六岁的小不点说什么走天下。真是什么书都看，看的乱说话。 江岚的生活风平浪静，不见客，看看书，养养花，偶尔和张晴晴一起约着逛街喝茶，还准备在大庸府开几家美妆坊。 李空青在大庸府开了药铺，请了一个小伙计，很快便小有名气，当然，通判的女婿也是一块很好的招牌，只是他从未用过，以医术服人。 在江岚诊出有孕一个月后，张晴晴也有喜了，两个孕妇也不闲着，开美妆坊，找店面，招人，做活动。 好在有李空青这个大夫看着，把脉后说她俩怀相都很好，平日里走动并无大碍，她俩也是心里有谱的，基本都是动动嘴，不用亲自下手。 第一家美妆坊开业后，江岚跟吴蔚写信才说自己又开店的事。 吴蔚接到信笑着摇摇头，就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折腾一下也好，不至于在家孤单乱想。 他如今，就有些闲，所以很想念江岚，想念小新如今稀奇古怪的各种问题，想念自己没出生的孩子。 那几只船总是隔几天出现，却总是不靠岸，依照布鲁斯特说的，鹰国距离这里，船大概要行驶两三个月，那这几只船如何补给呢？ 除非他们在附近找到了新的大陆，补给站。 布鲁斯特几人如今也拿了几个月俸禄，还娶了亲，半融入了大吴的生活，不能光给他们钱养着他们，他们干活的时间到了。 吴蔚让他们过来，听说吴蔚来了海州，他们捯饬一新，穿上吴国的官府，看起来有些怪异，兴奋万分的来了海州。 “哦我亲爱的吴，你终于来了！” 布鲁斯特热情的给了吴蔚一个拥抱，他的吴语说的已经很不错，可以当个翻译官了。 吴蔚带他去了海岸，指着远方的船。 “这是不是鹰国的？” “天呐……”布鲁斯特惊呆了，居然来了这么多！ 鹰国如今应该也就二三十只大船，还在征战别的海域，这里就来了五分之一。 “怎么了，布鲁斯特？” 吴蔚观察着他的神情，他惊异什么？这些船的数量看来出乎他的意料了。看来鹰国那里的船只也不会有很多。 如果真的打起来，大吴别的地方凑一凑，加上新建的船，也能凑出几十只，想来不会处于下风。 “来这么多船做什么？” 布鲁斯特喃喃自语，总不会是来通商的吧？他们国家的传统是对象很弱就直接抢，对象强就跑或者谈判通商。 但极少有比他们强的国家。 他觉得大吴算一个，在这里时间越久，他越心惊，这里的历史似乎比鹰国要久很多，百姓们有些奇怪的对国家的忠诚和信仰，且大吴很富裕，不是那种单独的某个权贵富裕，是整个国家。 他们那里的贫民窟，天天有饿死病死的，大吴这里却没有这种现象，一般都有地种，他看到最穷的农民也不过是一天两餐而已，而鹰国，穷人几天不吃饭的也正常。 还有神奇的医术和功夫，他来的时间不长，却被这些深深的吸引住了，只是他忙着盖外交司和熟悉自己的职务，嗯，还有一些女子等他去关怀，所以他没时间仔细研究。 大吴在他看来深不可测，绝对不是攻打的好时机。 尽管大吴给了他很多，但毕竟被影响的时日还短，鹰国有他的父母亲人，虽然鹰国的亲情较之大吴要淡漠许多，他还是挂念自己亲人的。 他不是笨人，吴蔚留着他给他这么多不提让他走的原因，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只是吴蔚给的太多了，他舍不得拒绝，也不太敢拒绝。 吴蔚这个人一看就是从刀光剑影中浴血奋战杀出来的，跟他们鹰国那个战将给他的感觉很像，他怕自己不乖被吴蔚宰了。 “吴大将军，我愿意去跟他们沟通一次。”他的大吴话还是一般，有时候用词会不准确。 “去吧，重点说一下我们对你们几个的善意，希望双方能友好往来。” 至少友好到他这边所有的船只军队到位，海州府驻军有两千，他带了五千，离得近的福州也有两千。 远方往这里赶的一万兵马还有五六天会到，就算他们一艘大船能容纳五百人，自己三打一，也不会输吧。 除非他们有压倒性的武器装备。 吴蔚让专门研究火药的小组先做了一百个炸药包，小心存放起来。 布鲁斯特等人来的时候是有一艘船的，被吴蔚扣在岸上，这次让他过去，吴蔚也不怕他不干活尝过了权力金钱美女的滋味，做过了人上人，他还能够回到鹰国做那个默默无名的亲王亲随吗？ 着人运了船过来，两个水性好懂一些鹰语的将士跟他一起过去。 一百八十三章 打还是不打 布鲁斯特三人乘着一艘小船过去，船长也是他认识的，叫大卫，两个人同在罗斯福亲王麾下任职，跟布鲁斯特不同，布鲁斯特都属于有些边缘化的人物，而大卫，则是骁勇善战的宠臣。 但两人还是认识的。 大卫看到布鲁斯特有些惊讶。 “我的朋友！布鲁斯特！我还以为你们迷失在大海上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所以罗斯福亲王又派了自己出来，沿着第二批人给的航海路线来到了这里，大卫这不是第一次来了，之前就靠近过附近海域，还幸运的找到一个有野人生存的小岛，野人们种植了简单的果树和粮食，还有一个首领，这座岛上的食物还算丰富，大卫看中了。 刚开始他并不打算杀死野人们，只是把他们驱赶到近海的地方，那里没有建造好的树屋，也没有吃的，野人们当然不干，奋力反抗。 但在大卫看来，他们的反抗实在是软弱可笑。 他们挥舞着大棒毫无章法的冲来，被士兵一刀砍翻在地。 既然他们不听话，大卫只好把他们全部砍死扔进了海里。 小岛成了他们的军粮仓库，依照第二批人的说法，大吴美丽富饶，比以往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大陆都要美丽，也强盛。鹰国如今的土地已经完全不够养活自己的子民，这么一大块肥肉太诱人了。 只是大吴也有军队，虽然他们打听到的信息不完善，但也想得出，这么大的疆土不是平白无故组合在一起的。 如果要把大吴打下来，恐怕会是长久之战，但他们不怕，鹰国人骨子里就是好战的。 他们来来回回运了几船粮食放在小岛上，船上有五千人，他们的船比在海州那里看起来要大很多。 尽管他们觉得他们已经很慎重的对待大吴，但实际上他们还是低估了大吴，主要是以往他们遇到的敌人太不堪一击了。 “大卫，你们来这么多船是要干什么？”布鲁斯特知道大卫是罗斯福亲王很看重的将领，经常出兵攻打一些周边小国。 大卫没有回答，而是打量着布鲁斯特和送他过来的两个人，布鲁斯特穿的衣服已经跟鹰国服侍截然不同，好不好看另说，布料看起来很细密，很精美，头上戴的也不是宝石类的，而是一种玉石类的发簪。 布鲁斯特这是被对面这个国家收买了吗？ 大卫眯着眼睛不说话。 布鲁斯特有些心惊，现在他已经明白外交司大概是个什么衙门，就是大吴跟别的来大吴的国家交涉的，如果鹰国和大吴打起来，这个外交司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的大房子，他的高官厚禄，他的美女就统统泡汤了。 即使从感情上来说，现在他也不想两边打起来，大吴败了他没有什么功劳，说不定还是那个不收人重视的亲王的小家臣。 鹰国败了那是他的故国，有他的亲人朋友，他心里也不会好受。 而且在他看来，两个国家打起来胜负难料，还不如做盟友，互相携助。 只是他的话一向没有分量，鹰国又迫切需要扩大疆土，大卫极有可能不会听他的。 他有些紧张，想上前去抓住大卫的手，大卫的亲兵抽出剑挡在前面。 布鲁斯特摊开手，表示自己身上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 “我只是跟你说几句话。” 这些话跟着大卫的大吴兵都听得懂，他们对视一眼，这次跟布鲁斯特上船是有危险的，挑选的人也是悍不怕死的。 其中一个人对布鲁斯特歉意的说：“不好意思，请在这里直接说。” 大卫听不懂大吴话，看向布鲁斯特。 布鲁斯特苦笑，没有解释大吴兵说的话：“大卫，大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国家，君王很英明，国力很强，他们这里有许多鹰国没有的宝物，也缺少一些鹰国常见的东西，我觉得我们两个国家应该结为盟友，做一对好兄弟，你说呢？” 言下之意就是，咱们打不过。 大卫显然听懂了，确认了大吴很强盛，有很多资源，但也要有命享受，他想亲自上岸去看一看。 暂时先交好。 他想好之后脸上挂上了友善的笑容：“老朋友！你说什么呢！我们就是来交朋友的呀！” 布鲁斯特噙着笑意，看了一下这几艘船，都是鹰国的战船，船舱内怕是都有不下八百的士兵，说他们是来交朋友的，鬼才信。 还好大吴人不认识这是战船。 但显然他也低估了大吴兵，跟着他的这两个是吴蔚身边凌字辈的亲卫，时时跟着吴蔚的，战场上的东西他们见多了。 即使他们不认识这是鹰国战船，但吴蔚近日里让他们做过很多火药包，那股最近常闻到的火药味他们绝对不会闻错，来者不善。 凌字辈亲卫都是暗卫出身，后来由暗转明，做了亲卫，吴蔚也是想给他们一份正常的生活，在战场拼杀可以累积战功，有俸禄娶妻生子。 吴蔚并不喜欢暗卫这种终身奉献制度，所以他身边的人，只要自己愿意，时间久了，都会给一个出路。 暗卫出身的凌四和凌五拿出招牌的面无表情，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无知无觉。 但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 凌四突然开口：“大人，若是您的国家愿意交朋友，我们邀请他们上岸一叙。” 把这些人圈进自己的底盘内，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慢慢收拾。 布鲁斯特翻译了他的话，大卫把笑脸转向凌四。 这是大吴的官员吗，看起来毫无威仪，普普通通。 “我乐意至极，只是我的随从们众多，他们没见过什么人，很是粗鲁，就留在这里吧！” 大卫自信自己的身手，不会出什么事，把士兵们留下，他和几个近卫兵一起过去就行。 凌四凌五没有意见，又不是要打架，去那么多人干嘛。 反正打起来他们跟着吴大将军，谁也不怕。 大卫放下一艘小船，带了八个近卫兵，跟着布鲁斯特和凌四凌五的小船上了海州的海岸。 这里连个码头都没有，这里的船只建造肯定很落后，大卫很满意，落后才好哇，他们只需要土地，只需要资源，不需要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打了个平手 大卫上岸后受到了最热情的款待。 海州知府带着属下还有布鲁斯特带来的那群人，在一个豪华的宅子里设了宴席，美酒佳肴络绎不绝，歌舞弦乐萦绕在耳，让大卫大开眼界。 如今的鹰国还没有这些，他觉得新奇而高端，难怪布鲁斯特这些人不肯回来。 他看他们都很习惯了这些，还会挑选自己喜欢的舞女。 海州知府凑到布鲁斯特耳边说：“吴大将军说既然是你的朋友，要好好招待。” 布鲁斯特感动极了，大吴真是一个友善的国家，他一定要说服大卫。 然而他俩的私下交流却不是那么愉快。 “大卫，大吴是一个善良友善的国家，我们完全可以跟他们结为盟友……” “善良？友善？绵羊也是善良友善的，我喜欢，他们的军队如何？” “不不不，他们不可能是绵阳，你没见到他们那个姓吴的将军，他们都说是不败将军。” “他今天为什么没有出现？” 大卫有些不高兴，今天来的居然不是最高将领？ “他们是为了招待你们愉快，大吴的礼节是要跪上司，那个将军相当于我们的亲王，他不去担心你会拘束。” 布鲁斯特觉得大吴人事事体贴。 大卫听了却很是傲慢。 “我来到这里是代表了鹰国，可以面见他们的最高领导，哪怕是君王。我要见他，跟他谈判。” “谈判什么？虽然没见过大吴的军队，但我感觉大吴的军队不会弱，你最好收起你的傲慢。” 布鲁斯特不喜欢他的态度。 大卫轻蔑的看着布鲁斯特：“鹰国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大吴若真是军队强盛，我们在海上不靠岸他们就会直接打过了，现在他们邀请我上岸，还讨好我，必然是因为太弱了。” 鹰国骨子里慕强欺弱，当然不会懂大吴先礼后兵的态度。 “这是他们的文化，我在这里不久，却能感觉到他们只是乐于结交朋友，而不是结交敌人，他们称自己礼仪之邦。” “算了吧布鲁斯特，人们只会对比自己强的人有礼仪。” 话不投机，两个人不欢而散。 布鲁斯特没有再劝，大卫执意认为大吴不如鹰国强大，可能会有初步战争。 他也不准备提醒吴蔚这边，他也没见过吴国的军队，他想看一看，两方打起来吴国会如何？若真是不堪一击，他也趁早撤了，回鹰国卷土再来说不定能捞一笔。 大卫第二天就要求见最好指挥，吴蔚却不见他，他正忙着接收后续部队，因为凌四凌五说大卫的战船很大，看起来能容纳一千人，且有火药味道，船上的人员制服统一，很有可能是专门作战的船只。 大卫的要求被海州知府驳回，跟他说大将军在忙，不便见他。 他感觉受到了侮辱，对海州知府冷笑：“我们怀着和平的来意来到大吴，却没看到你们有同样的诚意！” 海州知府当然不能认：“你们收到的招待都是最高规格的，而且大吴也接收过很多和平的别国的诚意，都是上贡俯首称臣，你们呢？空手来的，而且我们丝毫不计较。” 布鲁斯特把这些话翻译过去后，大卫笑了：“带着礼物来？我带了不少，在后面的船上，我这就让他们过来。” 布鲁斯特暗叫不好，大卫生气了，要打仗。 海州知府似乎没听出他的不悦，只说自己等着。 大卫坐船回去带“礼物”。 吴蔚这边整装待发。 六艘大船共有五千士兵，而岸边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但大卫想象中狼入羊群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他的士兵冲进百姓的屋子里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士兵们当然不会客气，拿着刺刀在屋里搜刮吃的喝的值钱的东西。 一路杀到府城，城门紧闭，从城墙上扔下来一包包炸药包。 士兵们被炸的鬼哭狼嚎，惊惧不已，他们只有船上有火药弹，手里拿的也都是冷兵器。 这时城门大开，大卫想要见的吴大将军威风赫赫，杀了过来。 大卫带兵一向都是在最后面，眼看顶不住，回身逃走。 炸药包并没有炸死多少人，吴蔚这些都是刚研究出的，杀伤力不大，也就损失四五百人，还有三百人是被刀砍死的，大吴的步兵似乎要略强于他们一筹。 他带着剩下的三千多人火速登船，他还有一千人在守着自己的船。 他们上了船火速逃窜，离岸边偏远一些开始开炮。 吴蔚就等着他们，大吴的船就等在海岸边不远，是时候试一试了。 纤夫们拉着船下海，吴蔚带着两千水兵两千步兵上了十艘船，大吴的船只不大。 在海上确实不如大卫的战船，有一些步兵甚至有些晕船，没办法，水兵不够，只能以后慢慢演练。 如今，先要把敌人打跑。 这些不知道家在哪的蛮夷们居然坐了几条船就敢打上门了，大吴这块土地虽然每隔几百年都有战争，但一向是周边国家里霸主的存在，这种好酒好肉招待他之后，他还打过来的，不能姑息！ 大卫的战船有炮弹，大吴有炸药包，且将士们忠勇善战，打斗下来各有伤亡，算打了个平手，可是这里是大吴的地盘，他们没有压倒性的胜利就算输，毕竟别人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后援军和补给，他们没有。 大卫终于意识到大吴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当机立断的号令撤退，重整旗鼓改良武器再来。 这里的美食，衣服，土地他都看中了，他相信亲王和国王也会很喜欢，这个地方，鹰国势在必得。 大卫的战船退了，吴蔚的心情却不大好，敌人的战船比大吴强很多，必须要加紧时间练水兵，建新船，否则他的国家，他的百姓，他的妻儿，都有危险。 吴蔚从不骂部下，只是语重心长的说了鹰国几次三番的派人打探，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们所谋甚大，如果不是本国缺吃少喝，哪个国家会没事远渡海洋千里迢迢的出来找新的大陆？ 这次没输，不代表下次不会输，若是对方大军压境，自己招架不住，那就不是灭国，恐怕要灭种了。 这些人连长相都跟他们不一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如果不是江岚给的火药配方，他们这一次，怕是连平手也打不到。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两个案首 他的副将们比挨了骂还难受，吴家军跟着吴蔚总打胜仗，但若是胜仗中有什么失误的话，也是要骂的，今天纯粹因为不如人，这太伤人自尊了。 副将们开始发狠练兵，吴蔚却知道不仅仅是兵的问题，大吴偏安一隅太久，对大海一无所知，别人都要打上门了才开始演练海军，有些迟了。 但迟点练比不练强，他上书吴王，难得的写了个长折子，列数海军的必要性，要求海州必须得到重视，有了平等的军事地位，才能互相尊重互相利好。 海州开始大批招兵，军饷高，也欢迎之前的步兵转过来，大批招收建船的人才，宇文钧也来了海州，作为造船司的总指挥。 布鲁斯特看到了两军交战的结果，也听到了海州建水军的风声，实在是动作太大，也就不瞒着他们了。 他之前没有提醒大吴大卫要攻打的事情，此刻夹着尾巴做人，不出大门。 只是捎了信给海州知府，说自己不知道大卫会突然出兵云云，海州知府并不回他，养不熟的狼，暂且养着，说不定以后会派上用场。 只是两国开战，自然不能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他们再次被分开监禁，另外派了三十个读书人来跟他们学鹰语，大吴讲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伙人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只好老老实实教语言，由于是分开关的，他们也不敢乱叫教。 大卫虽然退走了，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再加上吴蔚还要演练海军，督造船只，根本没办法回家，他想念江岚，想念孩子，如今胎儿怕是有三个月了吧，不知道江岚还吐不吐。 他写了家信，海州这边的事情大家都看得到，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也在信里说给江岚听。 江岚收到信，听他说的大卫战船以及武器，暗自庆幸，还好是冷兵器时代，还好鹰国没发展到枪支火炮的时代，还有的救。 她回信说自己一切都好，孩子很听话，她已经过了孕吐期，鹰国必然是因为本国资源严重不足所以想侵占大吴，必然要狠狠地打他们，把他们打怕，然后可以建海港通商，赚他们的金银。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吴蔚收到信稍稍安心，江岚一切都好，他才踏实，家信像是给他充满了力量，他派了水性好的士兵扮成渔民，在海上慢慢查寻大卫等人的落脚站。 那么远，必然是有中间补给的地方，给他一锅端了，他就能安生很久了。 小新也到了该考秀才的时候，虽然周围所有人都对他很有信心，他还是沉浸下去复习了一遍所有考秀才要考的书。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能轻慢任何一次考研。 这是他科考的第一步，要考的漂漂亮亮，以后好好保护照顾娘亲和弟弟。 他就是觉得那是弟弟，毫无逻辑的直觉。 秀才考试要考三场，他如今在府城，要回祖籍所在地考县试，好在临昌县也不远，临昌县如今的县令是以前的县丞，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他做的兢兢业业，小新的才名在县学里是出了名的，所以他提出要给他免试名额。 但他既然已经回去了，就决意考一考。 江岚也觉得小新肯定能考上，就是多少分，第几名的问题。 她提前炸了油条煮了两个鸡蛋，给他做考前早餐，小新很不喜欢煮的鸡蛋，弱弱问娘亲：“可以不吃吗？” “必须吃。” 娘亲以前反驳他总是会给原因，这次只有命令，好吧，娘亲怀着弟弟辛苦，他吃就吃吧…… 艰难的吃下了两个鸡蛋和油条，考试不出所料的考了满分。 小新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早餐要吃三次…… 他终于忍不住问娘亲：“为什么要吃这些啊……” 他真的不喜欢鸡蛋黄那种噎人的味道。 “因为可以考满分啊！你看你是不是考了满分？” 小新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的满分是自己的实力，不是这个难吃的鸡蛋导致的。 他的满分整整持续了三次，临昌县县学两年出了两个案首火了，江岚奇怪的能考满分的考前早餐也火了。 临昌县县学的报名人数猛涨一倍，夫子就那么人，只好择优录取，这就导致生源更加优秀，故以临昌县即使后来不是年年案首，考中率也连年提高，形成了良性循环。 而以后每年的秀才考试，大街小巷都是卖油条和鸡蛋的，小贩们还吆喝着：“吃了考满分的考前早餐嘞，两任案首的娘研究的，逢考必过！” 小新考中秀才后，就升进了府学的石头所在的举人班，按理说刚进班的秀才学习进度肯定不如别的同学，可小新是谁，文曲星系统看中的人。 他早已经读过先生教的课，第一年的年末考试就是班里的第一名，石头也不差，第七，班里总共有四十个学生。 小新的才名再一次响彻府学，隋先生也跟着水涨船高，很多达官贵人给他下帖子请他教自己的孩子，毕竟像这种教了两个弟子都是案首的太少见了。 隋先生通通拒绝了，言称江信就是他的关门弟子，而且现在他还没有跟定国公夫人解约。 这样一来，更成就了他世外高人的形象。 定国公夫人的眼光好也传了出去，看中个小乞丐，哄他读书他就能考案首，很多孩子成绩不好的吐槽：这样的小乞丐哪里捡的，他也想要一个。 看中了一个夫子就能教出两个案首，这眼光真是绝了。 而且她还看中了吴大将军。 隋先生觉得他自己不去什么高人，只是每天辅导小新二人写作业，其实也省劲的很，两个孩子都是主动写作业，几乎不用催。 虽然小新虚岁才八岁，但仍然接到了很多同学的宴席邀请，这种惊艳绝伦的才子自然是要在小时候好好拉拢，即使他的同学没有拉拢的想法，同学的父母也会有。 江岚以小新需要潜心读书为由，全部拒绝了，小新倒不怕，就怕石头赶的宴席多了不能静下心来学习。 索性俩人都不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幸存的野人 古代的科举是没有年龄限制的，秋闱今年刚刚举行过一次，下次是三年后。 所以江岚说小新和石头要潜心备考也不是搪塞的话，他们三年后都要下场试一试的。 隋先生也同意他们去试一试，考中考不中的，积累一下经验，因为秋闱要考诗、表、判、论、策，需要大量的练习和阅遍群书加超强的悟性，而悟性这一点，就劝退了许多人。 君不见今年秋闱放榜，榜下有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放声大哭，他已经落榜无数次了，如今走路都费劲，怕是不能参加下次秋闱了。 小新情况特殊，别的读书人的娘都怕自己儿子考不中，江岚担心小新一不小心给考中了。 九岁的举人，想想就可怕。 到时候让他下场积累经验，后面几道大题还是不做比较妥当，有个文曲星儿子也是一种烦恼。 小新中秀才案首这件喜事当然是要跟吴蔚报喜的，江岚轻描淡写，咱家又出了一个秀才案首，现有有俩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再去领养个苦命的娃，供他读书，凑齐三个。 三人成群，凑成一群，说出去面子上超好看。 吴蔚收到信哈哈大笑，他就喜欢江岚这种奇怪的自信。 去寻找鹰国战船补给处的人来来回回在海上找了几波，毫无收获。 鹰国的战船也没有再出现过，但吴蔚知道，他们肯定会再来的。 这群人的眼睛充满了侵略性，看着大吴的目光无比贪婪。 找到了他们的补给处，摧毁它，海州才能有相对长的一段宁静日子。 吴蔚带着凌字辈十个人和二百水兵亲自去找，吴青留下来守着海州和及时救援。 吴蔚手里拿着司南，辨认着方向，每个方向走上三天，他不信鹰国战船补给处会有很远，终于，二十天后，他们看到了一个绿色的岛屿。 一众将士精神大振，天天在船上啃干粮，嘴里快淡出个鸟了。 远看这是个葫芦形状的岛屿，小圆形的那个地方地势低，且有小山。 大家小心翼翼的在一个涯边登陆小岛，这是个二三十米的悬崖，崖底有很多穿着兽皮裙的尸体，看着不是大吴的人，也不是鹰国的人。 往前潜行了六里路，到达了葫芦中间的连接处，有鹰国人把守，六个人，拿着刺刀。 不知道鹰国有多少人驻扎在这里，他们暂时折回，先在小圆形里四处看一下，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似乎被烧过很多次。 他们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听到一阵呜咽似的叫声，有人在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激烈交流着，山洞里太深，他们停在那里。 最后十几个只穿着兽皮和草裙的野人走了出来，看到他们的形象，哭着跪下来，嘴里屋里哇啦，似是哀求。 吴蔚回头看着凌字辈的人：“你们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大家都摇摇头。 最后野人们中走出一个衣服穿的最多的，别的野人兽皮裙堪堪遮住隐私部位，他的已经到了膝盖处，上面草裙也有两层，像背心一样。 他跪在吴蔚面前，脸上黑黑的，喊着：“救，救，救救……”又指了指自己和后面那些野人。 想来，野人们是见过大吴的人，而且跟大吴的人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所以会说一些话，这也不奇怪，毕竟这里离海州海岸只有三天水程，经验丰富的渔民完全可以来到这里。 吴蔚猜想，这里应该以前是野人们的地盘，如今被那些鹰国人占领了，崖底的尸体应该跟这些野人是一部落的，不知道这些可怜的野人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山洞口的火烧的痕迹，他们怕是遭了不少罪。 吴蔚试探的点点头，不知道野人们能不能看懂。 显然那个会求救的人听懂了，他面上布满绝处逢生的狂喜。 “你叫什么名字？” “啊……阿哇，阿哇。” “你叫阿哇？” 那个野人点点头。 “阿哇，外面他们的人有多少？”吴蔚怕他们听不懂，手指着鹰国兵把守的位置。 阿哇眼中浮现出仇恨，这些外来的鹰鼻子，杀了他们部落很多人！ 他哇哇说了两声，意识到吴蔚看不懂，飞速从地上捡石头，然后在吴蔚眼前摆出六个，又大圈着胳膊，意思是很多。 吴蔚看懂了，说的是六艘船，很多人，但阿哇应该说的是以前。 然后阿哇又指着跟海州相反的方向，把六个石头推到那个方向，意思是他们走了。 这个阿哇算聪明的。 吴蔚指着自己后面跟上来的五十个兵，问他：“他们那里的人，和我们比，哪个多？”吴蔚指着鹰国兵的方向。 阿哇指着吴蔚的兵， 那就好办了，鹰国人留的人不多，吴蔚尽可能简单的跟阿哇承诺：“打跑他们，回来救你们。” 阿哇听得懂救你们，开心的点点头。 吴蔚带着水兵们去了鹰国兵守着的地方，鹰国兵看到他们，根本不上来打斗，转身就跑。 凌字辈的都是百里挑一的暗卫，没几下就追了上去，直接宰了，反正语言不通，活捉了也沟通不了。 一路杀过去，鹰国人果然留下的没几个人，只有十来个木屋里面堆着小麦，他们留下这么多粮食，肯定会回来，吴蔚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心里冷笑。 好好的搜了搜整个小岛，找出了两个藏匿起来的鹰国兵，直接宰了扔进大海里喂鱼，然后把粮食运上船，一趟运不完下趟再来。 这个小岛不算大，也不小，想要毁掉不太容易，最简单的办法是一把火烧了，但不彻底，吴蔚想让鹰国人彻底没有落脚的地方，如今遇到了野人，他们是这里的原住民，说不定有别的办法。 吴蔚去了那个黑乎乎的山洞，阿哇带着众野人在门口急切的等着，看到吴蔚高兴的乱叫。 “你们，跟我们走？” 鹰国兵肯定会再回来，这些野人不知道怎么躲过了一次，不一定躲得过第二次。看看崖底那些尸体，身上没有伤，有的恐怕是直接推下去的。 阿哇沉默了一下，回头跟众人哇哇交流，蝼蚁尚且贪生，最后野人们选择跟吴蔚走。 把他们放在船舱里，带回了海州，暂时安置在军营里，放在别的地方都不合适，他们连话都不会说，也不知道人情世故的规则，出去也活不下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去找我爹 找了十几个士兵带着他们，教他们最基本的洗脸，穿衣，如厕，睡觉，再教他们说话。 慢慢的，野人都能进行日常交流了。 阿哇的进步最快，他的语言流利，洗干净脸，穿上衣服，除了说话略微生硬，其他已经跟大吴人没有区别了。 他给吴蔚详细说了事情的始末。 他们这个野人部落之前有一百多个人，有一个野人王，他们一直都是吃生食。 直到有一个渔民家庭无意中去岛上，给他们了火种，让他们烤着东西吃。 后来那个渔民家庭又去过几次，一般是打鱼走的远了，去歇歇脚，也教了他们不少东西，例如捕猎的技巧，例如穿草鞋避免划伤脚，阿哇聪明，还跟着他学习了一些大吴的话。 有一次海上天气很差，岛上逃上来几个白种人，野人们跟大吴人打交道的过程还算愉快，所以对他们也不是很排斥，那几个白种人在岛上吃住几天，野人们也跟他们学习了一些捕猎技巧。 当渔民家庭再来的时候，就跟白种人接上了头，他们尽管语言不通，但却是两个文明社会出来的人，彼此间比划着慢慢就能沟通了。 渔民带走了白种人，后面发生的事情阿哇就不知道了。 再后来就是大批量的白种人乘着船前去，野人们毫不设防，却遭到了无情的屠戮。 阿哇那时带着这些人在捕猎，逃过一劫，看到白种人在杀部落的人，他果断带着这些人逃走，仗着地形优势躲了几天，还是被白种人发现了。 白种人若是进了山洞，他们就死路一条，阿哇这个岛上有一种石头，可以燃烧很久，也是渔民教给他们火种后他们发现的。 他们在山洞口放火，白种人进不去，野人们把山洞挖了七拐八拐的洞穴，用石头封门，躲在洞穴里避免被烟呛死。 他们几个野人根本掀不起大风浪，躲在山洞里没吃的迟早也会出来，白种人像猫戏老鼠一样，每天去山洞一次，看他们放火，被烟呛，高兴的哈哈大笑。 他们也发现了白种人的恶趣味，就放火后留在那里两个人，熏着供他们看，苟且的活了下来，支撑到吴蔚等人前去。 阿哇说完义愤填膺。 “你们是跟他们打仗的吗？我也要打，我要为爹娘哥哥报仇！” 野人们也是有感情的。 阿哇他们风餐露宿，长时间在林内跳跃存生，身体素质远超常人，都是当兵的好苗子。 而且他们和鹰国人也有血海深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吴蔚当然要收下，放在了凌四部下，作为水兵开始。 凌四简单的跟他说了自己这方和白种人的处境，并表示那个小岛对白种人很重要，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毁掉小岛。 阿哇想了想，说小岛有个传说，这小岛叫葫芦岛，不知道谁传下来的名字，事实上野人们都不认识葫芦。 传说葫芦岛是从海底长上来的，有长长的葫芦藤。 吴蔚听了之后觉得很有意思，仔细思索，葫芦藤？莫非小岛下面跟海底有支撑？ 他带了阿哇和水性好的士兵再次去了小岛，只是这次，他们来到了水下。 小岛下面仍然像葫芦一样，只是越往下越细，最细的地方双手几乎能握住，很难以想象他能支撑这么大一个岛屿。 那就好办了。 吴蔚瞬间就想到了办法，他们潜到尽可能深的地方，拿了斧头使劲砍，直到立柱出现裂缝，上面都有些晃，才停住。 拿了长长的麻绳寄了死结，一直跑出小岛在水下的覆盖范围很远，一群人往一个方向使劲拉绳，立柱本来就已经裂开，这下次轰的断裂，小岛缓缓沉了下来。 看着沉下去的小岛，阿哇在水中流泪。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长大的地方，跟家人玩乐打猎嘻戏的地方。 尽管跟如今住的地方比起来很简陋，但仍然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如今，他亲手沉没了它。 这笔账，都要算在白种人头上！ 他从吴蔚口中得知，当年那个教给他们很多东西，还救了白种人的渔民家庭，已经被白种人害死了。 他从水兵嘴里学到一个词语，恩将仇报。 那些人不配为人。 他阿哇只有有一天活着，就要杀一天白种人，跟他们誓不两立。 吴蔚把这些事写在信里给江岚看，江岚看了后，很想去海州，会一会这些早期的欧洲人，这些后面自称优雅，礼仪，贵族的欧洲人，哪一个不是从强盗起家的。 她有幸见证了历史，不亲眼目睹怎么能过瘾呢？如今那些人比之大吴强不了多少，不占据科学优势，他们什么都不是。 现在已经过了怀孕前三个月，她的怀相也很稳，能吃能睡，海州也暂时安全，那些鹰国人即使卷土重来，来了后发现小岛没了，他们没有补给，不能长期作战，也不敢轻举妄动。 鹰国人来一趟至少要三个月，一来一回半年就过去了。 所以她生之前都是安全的，生了娃后，她又是一条好汉。 小新也考试过了，如今这么独立的小新几乎用不上她，她决定去找吴蔚，当然，不能给吴蔚说，说了她肯定不让去。 她愉快的打包行李，上马车的时候发现小新抱着一本书已经在马车上了。 …… “娘亲你又要丢下我自己去玩！”小新控诉，大眼睛里写满了谴责，吴叔叔还让自己照顾好娘亲呢，她一点都不听话！ “娘亲不是去玩。”江岚试图纠正他的想法，海州即使不危险路途也不近，小孩子不在家好好读书去什么海州。 “你这么跑出来，逃学了？”江岚眯起眼睛。 “没有，我请了假，说是去找我爹。” 小新一本正经。夫子一听是去找吴大将军，小新的成绩又好，还主动要求夫子留每天的作业，所以很轻松就放了他的假，反正这么小的天才孩子，过三年也不上场……有的是读书时间。 “你石头哥哥呢？” “嘿嘿，没给他说。” 石头哥哥不比他有作弊神器，还是老老实实在家读书的好。 还给石头留了信让他守好家。 “娘亲别磨蹭了，我出去是最安全的，还能保护你呢！” 有什么事往系统里一躲……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来海州 被丢在家的石头看着小新的手信，一脸无奈，感觉岚姨成亲后反而调皮了很多。 虽然是偷偷溜出来，江岚也做了很多准备，自己研究的减震马车，还铺了厚厚的羊毛毯子，绝对不会让肚子里的宝宝不舒服。 当然，还带着她的秘密武器大箱子。 寒寒，飞飞，丽丽一直都是在她和小新周围，不起眼却又无孔不入的存在着，这次出发她俩没带别人，她们三个就出现在了明路上。 飞飞和丽丽赶车，寒寒在车内。 在一个客栈门口，有不长眼的偷儿，去摸丽丽带的包裹，丽丽一巴掌把他拍了五米远，看的小新眼冒星星。 “丽丽你好帅！” 除了那次小新落水寒寒捞他起来，其他时候三个人都闲的要死，感觉拳头都要生锈了。 终于逮到一个偷儿，三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对着偷儿一顿暴揍，吓的路人躲了好远，太残暴了！ 本来有伙匪徒跟了她们一路，因为她们主仆五个一看就是肥羊，一个孕妇带了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身边只有三个丫鬟，衣着打扮富贵，出门在外一点都不朴素，一看就没有赶远路的经验。 哪成想她们不是没经验，是艺高人胆大，如果不是这个偷儿给他们试试水，现在被人暴揍的就是他们了。 寒寒几人是层层选拔出来的优秀暗卫，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后面的尾巴，只是出门在外，主人的安危要紧，那些小鱼小虾的就让他们蹦跶着。 不过揍了一顿小偷还吓跑了一伙人，挺没劲，还以为能好好发泄一番，这一个人不能热身的。 江岚出门的时候她身边隐藏的二级暗卫就开始给吴蔚传讯，像寒寒这几个人属于贴身的一级暗卫，离江岚五十米内的是二级暗卫，二百米内的是三级暗卫，吴蔚把她重重的保护了起来。 一般一级暗卫能解决的问题二级暗卫就不会出手，保持隐蔽。 吴蔚得到消息是四天后，这说明江岚已经出发了四天了，他又是高兴又是无奈。 还担心江岚如今怀孕，身体能否吃得消，但江岚从不是冲动的人，她既然出来，肯定会保证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他如今住在军营里，若是江岚和小新来了，自然不能陪着他住军营，他当即命人布置宅子，迎接媳妇孩子的到来。 江岚不喜欢有浓郁味道的花和香气，他找来花匠清理花园，小新喜欢看书，专门给宅子东苑设了书房，摆上海州的一些书，地志，杂记之类。 等到江岚和小新到了以后，一个舒舒服服什么也不带就能住的吴府呈现在她们眼前。 江岚的屋子里面，梳妆桌，胭脂口脂应有尽有，新衣服也有几箱，都是孕妇穿的宽松软和的，还有江岚在定国公府自制的拖鞋，吴蔚都给她复制了一样的。 小新的屋子里搜罗了一大筐玩具，隔壁小架摆满了书，同样也有三箱衣服，一抽屉鞋子。 江岚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偷跑出来，吴蔚还给了她这么好的准备。 吴蔚本来是有些气她不听话的，但看到她的那瞬间，什么气都没有了。 他才发现，这三个月，他那么那么想念她。 想念她黑黑软软的长发，想念她有时狡黠的笑容，想念她求饶时候不同平时的软糯。 把江岚抱在怀里，满足感爆棚。 小新不看他们亲亲我我，自去看小，爱不释手。 吴蔚写信都是说个大概，很多细节都是直接略去。 江岚专门找了阿哇听他说他们岛上的事，听说有种可以燃烧很久的石头，惋惜了很久，那指定是一种可以作为好燃料的矿石啊，这个岛这么沉了太可惜了！ 又找了凌四凌五学鹰语，听了一下，跟前世现代学过的出入不大，她假装跟他们俩学会了。 吴蔚还感叹她学的真快，她心虚的笑笑。 海州的温度宜人，就当是度假了，说起来，她和吴蔚新婚时候也没有度蜜月，现在倒是有机会了。 她还带着小新坐船下海了两次，只是吴蔚担心她的安危，每次身边都有好几条船保驾护航，太过劳师动众，后来她也不去了。 有天早上醒来，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在蹬肚子，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升上来，这是她孕育的生命啊，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奇迹。 看她坐起来不动，吴蔚担心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他踢我。” “让我摸摸。” 还在肚里就会踢了啊……吴蔚一直在军营，糙汉子之间是不会聊起怀孕什么的话题的，所以她不知道孩子在肚子里就会动了。 吴蔚手放上去，孩子却一动也不动了。 “是不是你饿了肚子响你听错了？” 吴蔚不死心的到处感应，孩子还是不给面子。 “不是，等他再长大一些胎动频繁，你就能感觉到了。” 江岚以前看书很杂，很多东西都知道一些。 吴蔚看着江岚，她知道的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这些词语的形容，也不像惯用的词语形容。 “江岚，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不想说可以不回答。” 他的媳妇没嫁他之前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是怎么知道怀孕肚子里孩子这些事的？ “我从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来，那里比大吴繁荣，也先进很多，只是我回不去了。” 江岚尽可能的不骗他，只是说从未来而来，也不合适，大吴更像一个平行世界的古代。 “怎么会回不去？也就是时间问题，一年走不到走两年，两年走不到走三年，我可以陪你。” 吴蔚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江岚忍不住笑。 “有你在这里，我不想回去了。” 嘴太甜了，吴蔚抱着江岚，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你肯定是天上的仙女犯了错被贬入凡间了，所以才懂这么多。” “你见哪个传说里面的仙女发家靠卖蒸汽马车的，不应该是吹口气就能变出来一堆金银财宝吗？” 吴蔚哈哈大笑。 “你现在吹口气，我也能给你一堆金银财宝。” 第一百八十九章 落阳国公主 江岚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哪呢？我的金银财宝呢？” 吴蔚觉得耳边很是异样，想再体验一次：“你吹的时间太短……” 江岚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却不戳破他，依言轻轻的吹着他的耳朵，还咬他的耳垂。 “这样吗？” 吴蔚的脑子发晕，反手抱住媳妇，眼睛里有些红，闪着光。 一个长长的湿吻后，他猛地起身。 “我去洗个凉水澡。”真是自作孽。 江岚偷笑，要不要告诉他，怀孕中间三个月可以呢？ “圣旨到——” 这个时候来什么圣旨，江岚起身把衣服整理得当，让人去唤吴蔚出来。 “传陛下口谕，送落阳国凤萱公主到吴大将军处，请吴大将军妥善安置。” 一个传旨的公公后面一辆马车，装饰精美，大概就是洛阳国的公主了。 送个女人来？？？ 吴蔚接了旨意，先看了江岚一眼，他也不明白这个公主来干嘛。 一个盛装的女子带着四个侍女下了马车，一双眼波流盼的杏眼，白嫩的尖下巴，乌黑亮泽的多股长辫，蛾眉皓齿，是个美人。 她含羞带怯的跟吴蔚行李。 “见过吴大将军。”声音婉转清脆。 江岚面无表情，怎么？她这个吴大将军夫人是死的吗？当她的面就勾引她男人？ 吴蔚皱着眉头，看江岚的表情，可能生气了，他媳妇还怀着孕呢，吴王瞎搞什么？ 他得写信问问。 “先送公主去别苑。” “大将军！”公主却不依了。 “本公主是为了吴大将军而来，也是为了交流两国感情，希望住的离大将军近一些。” 江岚冷笑，看向吴蔚，他敢把这女的放他们家试试。 吴蔚此刻不管她住在哪，只要先从他眼前消失就好。只是看江岚的意思，她肯定是不喜欢这公主住他们家，不能让媳妇生气，媳妇怀着孩子呢。 “我家狭小，不便款待公主，凌七！送公主去别苑！” 不容这公主反驳，他拉起江岚去了后院。 刚到了后面吴王的密信就到了。 “吴蔚啊，我知道这次给你添麻烦了，你媳妇怀着孕，当时没办法啊，这落阳国死皮赖脸非要把公主塞给你，一开始说要当平妻了，被我于礼不合拒绝了，他们又说做侧室……我说做不得你主，他们又说公主倾慕英雄，只要在你左右就行，人家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好太给他们没脸，这落阳国打了十年终于服了，还赔了不少东西，人家一个小小的愿望……反正你看着办吧，看怎么安置，别太过分就行。” 原来这样，打了他们八年，他们还喜欢上他了。 他把密信给江岚看，双手圈住她：“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你放心，我给她找个夫婿给她嫁了。” “人家是冲着你来的，你找的人她肯嫁？” 还是个公主，身份就很麻烦，看她这么任性，搞不好还是落阳国得宠的公主，若是处理不好，落阳国怀恨在心，再有战争。 如今海州这边的鹰国还没处理完，两面开战很是不利。 另一边凤萱公主不情不愿的被送到别院，越想越气，自己堂堂一国公主，追他追到这种偏远的地方，他居然不领情。 落阳国崇尚强者，她自然是要嫁给落阳国最强大的勇者，可是整个落阳国都打不过吴蔚，她当然要嫁给吴蔚。 吴王说吴蔚有妻子，她并不在乎，谁能抓住男人的心才是妻子，她母妃就不是王后，可她的哥哥是太子，她是国王最宠爱的女儿。 为了来吴国，她苦学了吴语，还搜罗了吴蔚从小到大的事迹，也打听了他和他妻子的事，不就是会做他爱吃的菜，她也学了很多好吃的菜肴，相信肯定可以征服吴蔚得胃！ 吴国有句老话，要征服男人的心，先征服男人的胃。 眼下吴蔚确实对她没兴趣，没关系，她会让他有兴趣的，她对吴蔚主动来找她不报希望了，她准备了两天，命人请吴蔚夫妻前来。 吴蔚和江岚接到帖子，吴蔚脱口而出：“不去！” 江岚却喊住了传讯的人。 “总要有个说法的，避而不见解决不了问题。” “我怕你见了她不开心。” 江岚斜睨他一眼：“走吧，赴宴。” 两人来到别院，凤萱公主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热情的请他们就坐。 江岚如今怀孕五个月，肚子已经有明显的隆起，穿的衣服以宽松为主，脸上粉黛未施，虽然容貌依然绝美，但比起盛装的凤萱公主，是有一些素净。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你们快尝尝喜不喜欢。” 说的是你们，眼睛却只看着吴蔚。 吴蔚先夹了一筷子鱼肉给江岚：“你喜欢吃鱼。” 又夹了一块甜咕噜肉放在江岚碗里。 “这个看起来也不错，你还想吃什么？” 凤萱公主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吴蔚你怎么不吃？” “我夫人有孕，胃口不好，我习惯了饭时照顾她，她吃饱了我再吃。”吴蔚一脸理所当然。 “可是我做的好几道菜都是你爱吃的……”凤萱公主语气幽怨。 吴蔚看了看席面上的菜。 “没有啊，我吃什么都一样，没有太爱吃的。” 除了江岚做的。 江岚很舒心，别说，这凤萱公主的手艺真不错，做公主可惜了，不如当厨子。 凤萱公主咬着嘴唇，努力不去看江岚吃的欢快的样子，开始别的话题。 “吴国和落阳国很多生活习俗都一样，例如吴王和我父王，他们都有很多妃子，我们的大臣家里也有好几个妻子的。” 吴蔚看江岚连吃几块盐酥鸡，给她盛了一碗甜汤：“别吃太多，会渴，先喝一碗。” 被无视的凤萱公主：…… 她终于看向江岚，就这么一个寡淡还怀孕的女子，有什么可喜欢的。 “吴夫人听说出身乡野，可能不太懂贵族的一些规矩。” 江岚抬头看她，满头珠翠，盛气凌人。 “是的，我确实不太懂。” “这汤不错，再给我盛一碗。” 后面的话是给吴蔚说的。 吴蔚添上汤。 “吃的差不多了吧，大夫说少食多餐，防止你胃不舒服。” 又对凤萱公主说：“她懂不懂的没关系，我常年在外征战，其实也不太懂。” 第一百九十章 赴宴 凤萱公主简直要被这夫妻俩气死，麻木的看着他们秀恩爱吃饱喝足，告辞。 世界上不可能有插不进去的两个人，才刚开始，她不能放弃。 命人收拾了剩饭残羹，凤萱公主冷静了一下，也不一定非要跟江岚正面刚，她不信江岚也不考虑世俗的眼光。 落阳国公主来到海州的消息传出去，于情于理，海州知府夫人该给她接风洗尘，吴蔚只能算驻军，海州知府是东道主。 以前每次设宴都给江岚递了帖子，她从来没去过。 这次管家送上来帖子，却听到江岚说：“放着吧，后日我会准时到。” 闲着也是闲着，吴蔚每日勤练水军，她去看看这公主要搞什么幺蛾子，别以为她不知道凤萱公主来海州的消息是她自己放出去的。 知府夫人惊呆了，这还是第一次请动将军夫人，凤萱公主的面子不小。一次来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她亲自盯着厨房和布置，江岚还怀着孕，忌口的东西不能上桌，台阶什么都要铺上毯子防滑。 宴会当天，凤萱公主身着布袋一样的落阳国服饰，一众贵女面上都奉承好看，她微笑不语。 江岚一如既往宽松衣服，素面朝天，没办法，怕上妆对孩子不好，而且她怀孕后对气味很敏感，不喜欢带香味的东西。 如今这里贵女众多，她刚进来闻着就不太舒服，还好她在上位，离众人比较远。 饭后大家去院子里赏花，也可以看舞蹈，三三两两聊着天。 江岚带着念念独自坐在水边亭子里，那些花香味她也闻不惯了，略消食一会儿就准备走人。 凤萱公主冲着她走过来，身边还跟了三个贵女。 大家今天都是第一面见江岚，海州这边根本没听说过她的名字，三个贵女也是刚刚才知道，江岚无父无母，出身乡野，经商为生。 也就是发现了一种菜，让村里人种了赚了点钱，这种身份都能嫁给吴蔚……别说那个郡主身份，那明显是因为吴王觉得她身份寒酸，给她提身价的，完全是看了吴蔚得面子。 尽管吴大将军的名字如雷贯耳，如今江岚已然成了将军夫人，她们还是不由自主的看低了江岚一眼。 “将军夫人好雅致。”凤萱公主笑容优雅，好像跟她很熟一样。 江岚淡淡一笑，根本不理她。 三个贵女对视一眼，虽然她的身份高，但不回话也实在太没礼貌了。 其中一个通判的女儿，也是被人众星拱月惯的，她自恃身份高，也开了口。 “将军夫人看起来怀孕有些日子了。” 这个女孩跟她没啥仇，江岚点点头。 “有五个多月了。” “府上一直都是夫人一个人服侍将军吗？真是辛苦。” 一个乡下女子，都怀孕了还霸着将军，不知道有什么妖媚手段。 江岚意味深长地打量她，摇摇头。 “府里自然有很多丫鬟仆人，哪用得到我亲自服侍将军。” 旁边两个贵女掩着帕子吃吃的笑，这个服侍和通判千金说的服侍可不一样。 其中一个贵女笑完后，似是善意的劝诫。 “夫人可能不太懂，您怀孕后，大可以寻两个貌美的贴身丫鬟替你照顾将军，老实的让她生个孩子，也是为定国公府开枝散叶，旁人也赞你一句大度。” “我让别人赞我大度做什么，不当吃也不当喝的？” 真是奇怪，面子居然比里子还重要？内里舒不舒服自己不知道？ 贵女被噎住，不再开口。 没开口的那个贵女也开始闲聊：“凤萱公主为何千里迢迢来我们海州啊？” 凤萱公主大大方方的回答：“我们落阳国崇拜强者，我是为吴大将军而来，吴王也允了的。” 她扬起优美的侧脸，姿态挑衅。 “啊……” 刚刚说话的通判千金有些尴尬，她还说让江岚找丫鬟，结果凤萱公主就是为吴大将军来的，会不会有些冒犯？ 她急忙找补：“凤萱公主身份高贵，国色天香，跟吴大将军很般配。” 当她是死的吗？江岚看着通判千金，这妹妹搞不清楚应该讨好谁？她可是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那位现在连家门都进不了，真是脑子拎不清。 凤萱公主实时的害羞低下头。 “所以凤萱公主是自荐枕席来了？” 江岚漫不经心的问。 周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这个乡下女子说话还真是狠…… 凤萱气的脸都红了，手有些抖。 “你……” “怎么？你做得我说不得？”装什么大尾巴狼，她就喜欢直来直去，捅人心窝子。 “你们吴国女子不是以宽松大度为妻纲吗？怎么你如此善妒专制，自己怀孕了还不肯让夫纳妾？” 凤萱公主劝自己冷静，不能激动，母妃说，冷静才能赢。 “这你就冤枉我了，我没有阻碍过将军纳妾，是他自己不肯，就像你来，非要住在府里，是将军赶你出去的。” 说了这么多，也该回家了，江岚站起身。 她脸上笑容得体：“你看，我什么都没做，你却把账都算到我头上，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啊！” “只要将军肯接纳你，我肯定不拦着，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念念上前扶住江岚，走了几步，抿嘴一笑，回过头说。 “公主上次做的菜我们夫人很喜欢，夫人说比厨娘做的好。” 三个贵女看了一出戏，面面相觑，这凤萱公主自荐枕席不说，还亲自给将军夫人做饭？真拉的下身段啊…… 她们虽然有些看不起乡野出身的江岚，但这种自降身份的公主也不是她面上这么高贵的样子…… “确实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公主就此别过。” 凤萱公主勉强维持住自己的笑脸：“只是上次兴起，做了菜请将军尝尝，我也该告辞，以后有空一起坐坐。” 贵女们敷衍着离开，凤萱公主端着笑脸直到上马车，把马车里的桌子都掀了。 她不得到吴蔚，誓不为人！ 凤萱公主和将军夫人的交锋内容像蒲公英被风吹的那么快，散开在海州府的上层圈子，这个公主是来跟乡野出身的江岚抢男人的！ 虽然有人看不起江岚，也有人消息灵通，知道临昌县那里的一些事，对江岚印象很好。 一时间说什么都有，有人说凤萱公主代表着落阳国，应该进吴府，也有人说吴王都没有下明令，此事应该由将军府说了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公主病了 吃饭的时候吴蔚听说了江岚去赴宴的事，摸摸她的头。 “这种以后不必去，别理她。” 凤萱公主再请吴蔚去别院，他直接安排凌十去，让他好好照顾公主。 凌十一个大老爷们，打仗卧底还成，照顾公主？ 他跟公主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将军什么用意。 没办法，军令如山，他也只能用自己的理解方式“照顾”公主。 公主逛街他跟着，有东西他拿着，公主骑马他在一旁护着，公主崴脚了他还帮忙正了一次骨。 半个月相处下来，凤萱公主对凌十的照顾还算满意，有这么一个小侍卫鞍前马后的跟着，挺不错的，只是她来是嫁吴蔚得，小侍卫再好也不行啊。 她要求见吴蔚。 凌十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将军说你的要求统统满足，除了这个。” “我就要见他！”凤萱公主也不装什么优雅了，脚都被他看过了还跟他装什么。 “你要不要吃城东那家点心？出新的了。” “要吃，我要见将军！” “那我去买。”无视她后面的要求，凌十转身出去。 凤萱公主给气死了，真是什么将军带出什么兵。 凌十买点心的时候想，给凤萱公主付账这么多次了，也没人跟他报账，他该找谁啊？半年俸禄快花完了，这可是他娶媳妇的本钱。 回来后凤萱公主吃着新点心，味道不错，看着眼前黑衣黑剑鞘的凌十，有点帅。 “你吃不吃？” 凌十摇摇头，甜腻腻的他不爱吃。 “不吃你出去。” 凌十转身出去立在院里，其实挺想站在树上，只是将军说了，他们由暗转明，要慢慢改掉那些做暗卫时候的习惯，不要藏在树上，房子上，房梁上，墙角后…… 凤萱公主喊了侍女出主意，怎么让吴蔚来见她。 一个侍女说：“要不然，装病？” 她们也没太多计谋，都是跟着原本落阳国王宫里的人有样学样。 装病要先骗过凌十，第二天早晨，凤萱公主就起不来了，说自己头疼，肚子疼，心口疼，哪哪都不舒服。 凌十皱眉：“我去请大夫。” “不用了，我要见将军……”凤萱公主虚弱的说。 看到凌十不为所动，她凄凄惨惨的哭。 “我都这样了还不能见将军？” “可见了将军也没用，他不懂医术。”凌十很无语，不舒服了就找大夫看，找将军干嘛？他们暗卫心思相对单纯，没想到这公主是装的。 凤萱公主咬着银牙，耍无赖：“我就要见将军，见了将军再见大夫，要不然让我疼死好了。” 凌十转身出去。 凤萱公主看他出了院门，急忙起身，换了身轻薄透明的舞衣，里面只穿小衣，又让侍女们给她上妆，直画的楚楚动人，弱不禁风。 她这次，一定要把吴蔚拿下。 看到凌十回来了，她急忙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却看到他后面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 她一时气结。 “大夫，您帮她看看，她说头疼，肚子疼，心口疼。” 大夫走上前来。 “请姑娘伸手，我给姑娘把脉。” 凤萱公主很想让凌十和老大夫滚，可是她如今身在异地，父王再宠爱她也是鞭长莫及。 若是只有凌十在也就罢了，这还有个老大夫和他的药童。 她还要凭着优雅有教养的好公主形象进吴府，这是她比江岚有优势的地方，这事儿得忍。 她在被窝里偷偷拉起袖子，伸出胳膊。 一节皓腕柔弱无骨，老大夫身为医者见的多了，自然是无动于衷。凤萱公主暗暗打量凌十，他也是目不斜视。 这小侍卫还挺正派的。 老大夫把了又把，再三试探脉象，若是他年轻点，恐怕会被误以为在占公主的便宜。 “姑娘大概是肝火有些旺胜，睡眠不好，休息即可，不必吃药……” 这姑娘脉象强健，身体倍棒，请个什么大夫啊！浪费时间，单单看这个脉象，就不可能哪哪都疼，指定是装的。 “大夫你给开些药吧，我们主子很是难受。” 贴身侍女及时救场，不开药怎么让人觉得公主病重，怎么骗得将军来别院。 老大夫眯眯眼睛，这屋里的摆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那就开几个贵重的补药，他的时间宝贵，就这出诊的时间够诊治几个病患了。 他唤药童磨墨，开了两天去火的补药，吹干，狠狠的收了二两银子的出诊费。 凌十付账的时候肉疼，这连药带诊金要十几两银子……够他花两年了！ 他回到吴府的时候找了管家报账，管家一听，是别院那边的账，可不敢不让江岚知道自己还供凤萱公主日常花费。 管家报给江岚，意思是问她这账给不给报。 江岚乐了，这凌十是不是傻，付账应该找凤萱公主的贴身丫鬟啊，怎么能自己傻乎乎的都给结了。 但不能为难手下人，她爽快的给他报了账，并告诉他以后不报了，不要再给凤萱公主花银子。 自己也不能做这个冤大头，人家来抢她老公，她还给人家花银子，有没有天理了？ 本来想让念念去找凤萱公主要回来，转念一想，留着这笔账，以后又是凤萱公主一笔黑料，二十多两银子就能买到的黑料，不亏。 江岚没去找凤萱公主，她的人反而找上门来。 凤萱公主带来的四个丫鬟，丝丝是里面的大主管。 丝丝到了吴府并没有敲门，只是在吴府门口徘徊，待到吴蔚从府衙议事回来，蹭的冲上去跪在马前。 “求求将军去看看我家公主吧，公主远离故土，思乡心切，如今已是病倒了……” 吴蔚从没关心过别院的事，感觉很奇怪，这才几天，那个活蹦乱跳的公主就病倒了？ “病倒了去请大夫，找我无用。” 果然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部下，这思想跟凌十一模一样。 “公主不肯吃药，非要见了将军才吃……” 吴蔚是有些直男的，但也知道自己这么去了江岚肯定不高兴。 “她不是思乡心切，这简单，你告诉她吃了药好了我差人送她回家，心病还须心药医。” 丝丝闻言呆住，若是公主知道她来求将军得到这么个结果，估计要赏自己几鞭子。 这会儿她有些怕了，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求求将军去看看吧！！”一会儿功夫头上就有血丝渗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娶什么样的妻子 吴府门口虽僻静，不远处也会有人经过的，而且，大可不必为难一个丫鬟。 “你在这儿等我片刻。” 吴蔚下马进了府里，江岚正在看张晴晴的信，张晴晴在信里埋怨李空青不让她去美妆坊，说有些香料的气味对胎儿不利。 信里满是狗粮的味道，江岚笑着给她回信。 吴蔚瞄了一眼信封上的名字，是张晴晴，便不再看。 “那个公主病了，她的丫鬟跪在门口非要去看她，头都磕流血了，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太麻烦了，这个公主的身份，不管不顾也不好。 手上有些墨汁，江岚擦擦手起身。 “走吧。” 吴府大门打开，驶出一辆马车，吴蔚得声音穿出。 丝丝急忙起身跟上，一路小跑的跟着，到了别院门口，更是跑到前面禀告。 “公主，公主，将军来了！” 这次凤萱公主没有穿什么透明舞裙，扮了虚弱躺在床上，遣走了所以侍女。 吴蔚走进去，江岚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 “将军，你终于来了。” 语气哀怨，活像吴蔚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生病了吃药，想家了回家，喊我做什么？” 吴蔚得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凤萱公主眼中含泪，她的长相明艳大气，此刻委屈着，别有一番风情。 “将军是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凤萱只想长伴英雄左右，为妻可以，为妾可以，没有名分也可以……” 若是别的男人，一国公主如此深情，又容貌动人，说不定会很感动。 可吴蔚在战场八年，心早已经硬的像兵器一样，他不为所动。 “我有妻室，你若喜欢英雄，我军中男儿个个都是英雄，你看你喜欢哪个，单身的都可以。” 凤萱公主流下眼泪，猛的坐起来。 “可我只喜欢将军！” 她扑向吴蔚，吴蔚离她是有距离的，若不接住她必然会摔到地上，她赌吴蔚不会让她摔。 可是他没想到，吴蔚拉过后面的凌十，凌十傻呆呆的伸出双臂接住她。 吴蔚回头护住江岚后退两步，怎么能突然往人身上扑，撞到他媳妇怎么办？ 凤萱公主没想到，吴蔚过来，后面有个凌十，还有个江岚，吴蔚身材高大，把两人遮的严严实实。 那刚才自己说的话被他们都听到了…… 而且现在凌十还抱着自己，自己只穿着寝衣…… “你放下我！” 凌十也很慌，怎么抱住的？ 他顾不上温柔，把凤萱公主扔回床上，还好床褥柔软，没伤到。 刚才那声训斥中气十足，看来公主也没什么病，吴蔚也看出来她就是找借口喊自己来。 天天忙的没空陪媳妇，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冷了脸。 “公主若是胡闹，恕吴蔚不奉陪，以后不要叫我！” 他扶着一脸看好戏模样的江岚走人，凤萱公主的眼神恨不得在他俩背上戳两个洞。 “公主……属下不是故意的……” 凤萱公主此时怒火攻心，想到吴蔚说他军中人都可配她，她岂是这些低贱的士兵可染指的！ “你给我滚！谁让你接我！你也配！” 凌十本来心里还有些胡思乱想，例如抱了公主要不要负责这些，听了这话也冷了心肠。 “是属下僭越，属下告辞。” 他转身出去，凤萱公主更气了，不会说好听的哄哄她？她抱住枕头呜呜呜的哭起来。 凤萱公主在落阳国是所有男子心中的女神，长相出众，身份高贵，举止优雅。 她出发的时候以为自己投怀送抱，一定是手到擒来，不承想，居然这么难。 吴蔚和江岚在马车里，江岚捧着吴蔚得脸亲了一下。 “今天表现不错。” 笑死她了，若不是凌十在，凤萱公主就掉地上了。 “这公主是不是有病？”怎么会好端端的扑上来，太可怕了。 “是有病，公主病。”觉得全天下男人都要喜欢自己捧着自己。 不过这次后，凤萱公主消停了不少，只是没事儿出门赴赴宴，赏赏花，逛逛街。 凌十仍然在后面默默跟着，凤萱公主也习惯了他的存在，直到有一次月初，她惯例吩咐：“去点心坊买新上的点心。” 那个点心坊每个月月初出新品。 凌十应了之后站在那里不动。 “怎么不去？” “没银子了。”凤萱公主这里也没个管家什么的，他没处支银子，自己存的银子已经花完了。 “没银子去找丝丝要啊！” 凤萱公主突然想到什么。 “之前你买东西，不会都花的你自己的银子吧？” 凌十老实的点点头，其实也问丝丝要过，她不给，说别院的花费应该吴府出，她们公主可是千里迢迢来投奔吴大将军的呢！ …… 凤萱公主说不出话来，这人当兵当傻了吗？ “花了多少？我让丝丝给你。” 凌十想了想：“大概一百多两，给我一百两就行，主要我还没娶亲，这是我的娶媳妇本钱。” “丝丝，给他二百两。” 丝丝有些不情愿，这吴府也太抠了，这凌十也太抠了！ 她把二百两放在凌十手里。 “这还多很多呢！去买点心吧。” 凌十转身出去，凤萱就喜欢他去买点心，脚程快，他回来点心还是热的。 如果凌十是吴大将军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出，凤萱公主自己也吓了一跳。 怎么能这么想呢？这凌十长的也不算出众，充其量只是个副将，自己不仅仅是仰慕吴蔚，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要不然她一个公主干嘛要跟那些个俗不可耐的贵女们应酬，她们也配？ 但凌十，平时总是不声不响的跟在身后，有次有偷儿要抢她手上刚买的镯子，他一招制敌，身手很好，自此只要凌十跟着，她就充满了安全感。 还有那次，吴蔚躲开了，若不是凌十接住她，自己肯定会摔到地上。 自己还恼羞成怒跟他发火，他也丝毫不生气，可惜啊，他只是个副将。 虽然觉得自己跟凌十不可能，但点心买回来，她吃着热腾腾香喷喷的点心，还是忍不住试探他。 “你那次说你要娶亲，你喜欢什么样的？” 内心忍不住有些期盼，他会不会说，公主这样的？ 凌十面容冷峻：“贤妻良母，不嫌弃属下粗笨，身体康健，能多生孩子。” 这个标准，好像跟自己完全没共同点。 第一百九十三章 要生了 她挑逗他：“本公主这样的如何？” 凌十仍旧面无表情，不看她一眼。 “公主这样的，属下配不上。” 开玩笑，上次好心接了她一下就发脾气，这样的娶回家是当媳妇还是当祖宗？ 而且在那之前他对公主还是不讨厌的，在那之后就把公主只当成一个任务了，还是那种能快点结束就快点结束的任务。 凤萱公主有些失落，没有说话。 “没有事属下告退。” 说是告退，其实就是站在院子里数蚂蚁，凌十无聊的看着那群都快认识他的蚂蚁，什么时候将军能把他调回去？这还不如去当卧底有意思。 ………… 江岚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吴府里三个稳婆随时候，两个大夫两个医女也在侯着，产房也准备妥当，厨房里日夜不停的烧着热水，就等她发动。 吴蔚看起来比她还急，一天催大夫给她把十遍脉，还反复问：“怎么样？她身子受得住吗？孩子健康吗？什么时候能生？” 大夫不厌其烦的回答：“夫人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健康，这要看什么时候发动……” 他自己也翻看了相关医书，确实什么时候没个定数，等了七八天没动静，他也不能一直在家里呆着，军营里堆积了很多军务，他又去了军营，让家里只要一有动静就去找他。 在军中他也静不下心，找了个年纪大些有孩子的副将聊天。 “老六，你家媳妇生孩子时候怎么样，危险吗？” 老六想了想：“我媳妇那时候还好，疼了一夜生下来了，就是我那表弟媳，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他家还是三代单传，当时选了保小，结果生下来还是个女娃……” 听的吴蔚更紧张了，回去后吩咐三个稳婆。 “到时候万一难产，一定要保大，无论如何也要保大，必须保证夫人的安全。” 稳婆宽慰他：“将军放心，夫人胎位很正，孩子也不算大，不会难产的……” “就是，将军这么紧张夫人，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必定会顺顺利利……” 江岚听到后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吴蔚开始去军营的第三天，上午刚忙半个时辰，家里管家亲自跑来了。 “夫人要生了！” 吴蔚把手里的折子一扔，骑上马飞驰电掣的回家了。 到家后，家里风平浪静。 难道已经生完了？ 他去了江岚的屋子，看着依然抱着大肚子的江岚：“不是说要生了吗？” “就刚才有些阵痛，还见了红，这会儿又不痛了。” 江岚很无奈，管家跑的飞快，喊都喊不住。 吴蔚在家呆了一天，江岚毫无动静，甚至也没有阵痛了，就是个炸胡。 他无法，第二天只能依旧去军营。 待到回家的时候，看到吴府里丫鬟婆子急急忙忙的走着，手里端着热水，拿着毛巾。 他几大步到了产房，看到江岚躺在那里。 “说了有动静喊我，怎么没人去？？？”他冷着脸训斥。 吴蔚一向不对江岚的丫鬟发火，一时间没人敢答话。 “你别吓着她们，是我不让说的。” 江岚这时候还很轻松，阵痛隔的时间很长，也不是疼的很厉害。 “上次都是虚惊一场，你快回来的时候我羊水破了，我也看了医书，有时候要等几个时辰才开始生，就不让他们去叫你，反正你也快回家了。” 为了她生孩子的事吴蔚放置了很多军务，以后还不是要补回来。 “你不怕我有事耽误着回不来？” “我快要生了，你不会加班的。” 恨不得迟到早退，怎么可能晚回来。 知他莫若江岚，他轻轻抚着她的肚子：“疼不疼？” “这会儿不疼。” “他怎么不动了？”吴蔚后几个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抱着江岚，感受孩子肚里拳打脚踢。 他还说孩子这么活泼，以后教他习武。 有时候胎儿还会用小脚把肚子撑起一个拱起，他轻轻的摸那个拱起，那种感觉很奇妙，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和父亲的第一次接触。 那瞬间，他的肩膀上又多了一份为人父的责任。 江岚懒懒的有些吃力的翻身，吴蔚帮她。 “可能也在积攒力气出来吧……” 正说着话，又开始阵痛，这次痛的有些厉害，江岚额头沁出微汗，咬牙不做声。 吴蔚心疼的看着她：“痛你就说，我看怎么帮你减轻。” 旁边稳婆拿了毛巾给她擦汗。 “可不敢喊痛，生孩子要花大力气的，现在痛楚还是轻的，等会儿痛起来，千万别喊，把力气都用在生的过程那里。” 吴蔚接过毛巾，细心的给她擦干净。 江岚的阵痛越来越频繁，一炷香就有一次，稳婆都很有经验。 “这是要生了，将军先出去。” 吴蔚不想出去，想陪着江岚，可是江岚撵他。 “你出去吧，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只能跟着紧张。” 而且生孩子的过程不会太美观，吴蔚大概不会嫌弃，可是她不想在他心中留下这样血腥的回忆。 两人还这么年轻，若是以后为了人类繁衍做贡献的时候，想起这个，怕是会影响兴致。 吴蔚只得出去，还叮嘱。 “有事只管喊我名字，我就在门口。” 随着阵痛的频繁，江岚终于忍不住了，她不大声哭，小声**着痛。 小新也偷偷跑了过来，那次小新听余桃生孩子都哭了，她想瞒着他，结果江岚一生孩子，下人们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被他发现了。 他把守着书房的丫鬟支走，自己跑了过来。 “娘亲，娘亲！我在这儿！你疼吗？让我进屋！” 小新这两年沉稳了许多，如此耐不住性子还是第一次。 他训斥着门口的丫鬟，吴蔚心急如焚，没管小新，他自己也想进去。 “大公子，夫人说了不能让您进去，您年纪还小，里面血腥，小孩子看不得……” 正说着一盆血水端出来，吴蔚和小新都看的心惊，人身上才有多少血？ 其实这主要是水，只是血很少就染红一盆水。 “让我进去！”小新快要急疯了，娘亲肯定很痛，平日里从来没见过她喊过痛。 “……小新……” “娘亲我在！” “你别进来……娘亲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你别闹，闹了会添乱……” 这么血腥的画面，让六岁孩子看到，任他再成熟，怕也会做噩梦。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取名 娘亲的话不能不听，他噙着眼泪站在门口。 吴蔚见状稍稍收了担心，把他抱起来。 “我们都不慌，你娘亲肯定会没事的，娘亲和妹妹都会平平安安的。” 像是安慰小新也安慰自己。 “你吃晚饭没有？饿不饿？” 吴蔚自己不饿，但小新年龄还小，长得快也饿的快。 “我不吃。”小新也无心吃东西。 屋里的江岚只觉得肚子里发紧的难受，那种闷痛的感觉要把人折磨疯，刚开始她不想大声叫，怕门口的父子俩担心。 后来实在顾不上了，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怎么会这么痛！ 稳婆给她喝了鸡蛋水，给她打气。 “夫人的胎位特别正，肯定生的很快，跟着我的话，来，使劲！” 江岚努力调整呼吸，深呼吸，跟着稳婆的话用力。 每一秒都是煎熬，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到稳婆惊喜地说：“头出来了！” “夫人加把劲儿！” 江岚受到鼓舞，再次用力：“啊！” 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像是有什么离开了身体，稳婆掏出婴儿口中的秽物，婴儿哇哇大哭起来。 “恭喜将军，恭喜夫人，是位公子！” 仆人们的道贺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吴蔚想冲进去，江岚呢？江岚怎么样？ 小新也是在问：“我娘亲呢？她怎么样了？” “夫人也很平安！” 这时在处理后续的稳婆惊喜的叫了一声， “啊！” “快快快！还有一个！” 一个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小公子，两个医女和稳婆开始接生下一个。 第二个就快的多了，很快产房里响起第二个婴儿哭声。 “恭喜将军，恭喜夫人！大喜啊，龙凤胎！母子平安！” 吴蔚终于可以进屋了，丫鬟稳婆已经换了床褥，两个婴儿被稳婆抱着，用大红细蚕丝包被包的紧紧的，闭着眼睛，小手挥舞着。 他直接走到江岚身边，先探探她的额头，又抓住她的手。 “你受了大苦了，以后不生了，坚决不生了。” 听到江岚在屋里痛的哭叫，他都有些怪自己。 江岚很虚弱，却还有些精神。 “不生也好，实在太痛了。”痛的她心有余悸。 “小新呢？” “娘亲我在这里。” 小新比吴蔚跑得快，看到娘亲没事，他去戳弟弟妹妹的小脸了。 “他们好小啊！” 小新平时觉得自己也不大，现在自己的手跟他们一比，好像大了很多。 吴蔚这才去看两个孩子，这一看── “怎么这么丑？” 他和江岚都生的好看，怎么两个孩子这么丑，脸黑黑的红红的，也没有眉毛，怎么看怎么丑。 稳婆赶忙说：“一点也不丑，这是我接生的孩子里面最漂亮的了！” “脸红红的到满月就白了，将军看眼睛多大？鼻子多挺，以后绝对好看！” 吴蔚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好看，鼻子也扁扁的，根本没有鼻梁。 怕江岚听了不高兴，他没再说话，抱过来两个小丑猴子给江岚看。 江岚看到第一眼也觉得丑，但她是知道的，余桃孩子生下来比这俩还丑，但过了半年，白白胖胖的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况且这是自己十月怀胎痛的要死生下来的啊！ 她伸手抓住他俩的小手，心都要融化了，这么软，像没骨头一样，一点力气都不敢用。 太可爱了！丑也可爱！ 突然俩娃哭起来，异口同声的哇哇叫。 丫鬟们慌了起来，还是稳婆有经验：“这是饿了吧？” 奶娘也是备好的，但江岚有些涨，她开口：“我喂他们一次吧……” 稳婆面面相觑，富贵人家的夫人亲自奶孩子的极少，毕竟哺乳只对孩子有好处，对大人弊大于利。 但她们也不会拒绝。 帮江岚解开衣服，先把小公子放过去，他凶猛的一口咬上去，咕咚咕咚的喝。 稳婆笑着赞道：“夫人的奶下的很快。” 很多人生了孩子几天才下奶，有的还要借助下奶汤。 没一会儿他就喝饱了，新生儿的胃口很小，只是他还不肯松开，一抱他有他就赶快撮两口。 稳婆按住他的小下巴，把小小姐放过去，一会儿功夫，两个婴儿都饱了。 其实小公子第一口奶是有些疼的，不过还好，江岚受得住。 稳婆小心的劝诫：“夫人刚生了孩子，还是少哺乳的好，本来生完孩子身体就虚弱，再哺乳要加倍补……” 家里有条件实在不必受那份罪，但是初为人母的心情，女人都懂。 江岚很领情。 “我只是喂他们刚开始几次，让奶娘带吧。” 她也很疲倦了。 吴蔚拍拍她，拉过看弟弟妹妹看不够的小新。 “让娘亲和弟弟妹妹休息一会儿。” 小新点点头，跟着吴蔚离开了。 一大一小出了屋门，直奔书房，吴蔚跟小新商量。 “大名我和娘亲一人取一个，小名你来取，怎么样？” 很公平，小新同意了。 两个人在看典故。 后来吴蔚取了三个，让江岚可以选。小新则是直接定下了，弟弟叫橙橙，妹妹叫青青。 …… 还好，没让弟弟叫黑黑，既然答应了让小新取小名，那就要尊重他的取名权利。 小名定了，吴蔚继续翻书，总觉得自己取得还不够好，小名那么随便，大名一定要响亮一些。 等到江岚再次醒来吃了饭，人已经很有精神了，甚至能下床走动，只是医女不让她过多活动，生孩子是一件大伤元气的事情，要多休息。 但她也睡不着，刚好吴蔚拿了名字给她选，第一个是修远，“路漫漫其修远兮”，吴修远。 江岚不置可否。 第二个是揽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江岚觉得这个也有些奇怪。 第三个是潇潇，“凭栏处，潇潇雨歇”，他最喜欢最后这首战诗。 江岚沉吟片刻，算了，还是第一个吧…… “那就修远吧……妹妹可以叫漫漫，两个孩子的名字就都有着落了。” 越想越觉得还可以。 “你说小新起小名，他取得什么？”江岚很好奇，她的小新也是读了万卷书，行了万里路的小才子，很期待啊…… “小新取得，哥哥叫橙橙，妹妹叫青青。”吴蔚憋着笑。 …… 江岚只有一个想法，还好，他没给弟弟叫黑黑……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谈判 橙橙和青青的生活很规律，刚开始每两个小时吃一次奶，饿了就哭，通常是一个哭了，另一个跟着就嚎起来，明明也没在一个屋里。 江岚喂了四五天就停了，让大夫开了回奶的药。主要两个孩子，喂起来很麻烦，根本休息不好。 吴蔚觉得小婴儿太神奇了，他的手指放在橙橙的小手里，他就紧紧的握住，只要尿了就哭，绝对不亏待自己。 而且俩孩子，一天一个样，满月的时候白白胖胖，变成了漂亮的龙凤胎。 临昌县和大庸府的亲友团都算着日子，来信问生的男孩女孩，吴蔚一个一个的亲自回信，溢出信纸的喜悦和炫耀。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龙凤胎！” 吴莲知道后恨不得飞到海州，第一次催问哥哥什么时候回大庸府。 吴蔚倒是想回去，天下太平，他就守着老婆媳妇过日子，可是总有些魑魅魍魉的跳出来。 江岚来的这半年，宇文钧已经把蒸汽轮船队加紧加急的建出来了，每艘船能容纳一千二百人，还装了火炮，很是威风。 有这么多船，没有码头就乱糟糟的，海州开始兴建码头，用临昌县挖铁矿的方法，征收徭役，但是给工钱。 海州百姓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原来的临昌县，消息放出去，都一窝蜂的来报名，完全不是原来征收徭役，人人谈之色变的状况。 人员充足，码头的修建一日千里，很快大轮廓就出来了。 江岚在这里已经快一年，龙凤胎已经五个月了，那些鹰国人什么时候来？她着急打跑他们回自己家。 海鲜吃的腻了，她想回去吃肉吃火锅吃面…… 很是不禁念叨，大卫等人，又来了。 还是上次那几艘船，他们先去先前藏军粮的小岛的位置，发现小岛凭空消失了。 他们在那个地方反复转了很久，没错，就是消失了，真是活见鬼！ 一直在附近每天巡逻看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前哨船发现了他们，立刻传讯回了府城。 没有补给，他们不敢贸然靠岸，在海上徘徊半天，想要回程，多带粮草再来。 可是回不去了。 十几艘巍峨的大船风驰电掣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居然还有轮子，每个船上配有发射炮，看起来就不好惹。 大卫急忙命人撤退，但没有用，自己的船速度太慢，没多久就被追了上来，吴蔚并不跟他说废话，直接开炮。 火炮在大卫的船上炸开，一干洋鬼子鬼哭狼嚎，有人直接吓得跳船，毫无抵抗之力。 吴国的大船靠近大卫的船队，一些水兵开始跳上去搜罗还活着的敌人和珠宝。 以阿哇为首的小岛野人小队，不要任何战利品，只要人头，跳上去就是砍，他们本来身体素质强，再经过这几个月的军事训练，勇猛无比。 曾经鹰国士兵是刀俎，野人们是鱼肉，这才短短几个月，风水轮流转，可见谁做事都不要太绝。 太可怕了！ 大卫的船在船队最后面，装备和士兵都是一流的，但船也已经开始进水，再不跳就要跟着船一起沉到异乡的海底。 他有几个忠心的属下，水性都很好，掩护着他跳船逃走，吴蔚并没有赶尽杀绝，码头都建了，两个国家相互通商互惠互利。 打怕了他，他才会正经跟你做生意。 但他不会管野人追杀鹰国兵，这是别人的恩怨，什么因结什么果，与他无关。 他让凌四凌五带着布鲁斯特跟着大卫去了鹰国，跟国王谈判。 大卫回到鹰国，把事情经过跟国王报告，那么大一个小岛不翼而飞，还有那么快的船，那么强有力的火炮，幸亏鹰国跟他们隔着大海，要不然没准谁吃了谁。 刚说完，有内侍来报道，布鲁斯特求见。 布鲁斯特？这人不是失踪了很久，据说在吴国当官了吗？怎么回来了？ 国王正在想怎么跟吴国重新接触，做不了敌人可以做朋友嘛，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坐回王位，让狼狈的大卫先退下，宣了布鲁斯特进殿。 布鲁斯特此刻一身吴国打扮，后面还跟着两个吴国人，进来的时候都搜过身，三个人手无寸铁。 “布鲁斯特，你回来做什么？你不是背叛了鹰国，归附了他国吗？” 布鲁斯特行礼。 “我亲爱的国王，我没有背叛鹰国，我在吴国做的是有益于鹰国的事，是连接鹰国和吴国的纽带。” “哦？说来听听。” 鹰国国王看他能编出什么鬼话。 “吴国的外交司，专为两国沟通而设立，吴国爱好和平，不喜战乱，愿意和我们国家通商往来。” 还有这种好事！ 那么强盛的国家，有那么厉害的武器，不打过来，居然要和他们通商？ 鹰国国王惊喜后马上冷静下来，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怎么样通商往来？” “我带来了吴国的使者，请允许他们给国王介绍。” 布鲁斯特介绍淩四凌五给国王认识。 淩四凌五行了大吴的礼节。 他们说，布鲁斯特进行翻译，其实淩四凌五已经大致能通鹰国语，只是布鲁斯特翻译起来比较正式，也更快。 “大吴是一个历史悠长，热爱和平的国度，我们喜欢交朋友，不喜欢树敌，贵国之前三番五次派遣士兵骚扰我吴国百姓，甚至杀害我国百姓，我们表示很痛心，且大卫将军两次前去，目的是侵略，通商之前，你们需要为此做出解释。” 鹰国国王越听脸色越难看，他们只有区区两个人，说话居然如此不客气。 不往来又如何？吴国即使强，远离故土来打鹰国也不是易事。 大殿里的侍卫长看国王脸色，挥挥手。 “对国王不敬，拿下！” 两对列兵拿着长刀进来，鹰国的宫殿顶部很高，足足有十几米，淩四凌五飞身而起，站在边沿上。 这一波轻功秀的国王眼珠子都瞪大了：“上帝啊！这是魔法吗？” 那个吴国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国家啊！ 布鲁斯特看到两边闹僵很是着急，淩四凌五会飞可是他不会飞啊，真打起来他肯定是第一个见上帝的。 “这是吴国的功夫，很是神奇，不是魔法，我亲爱的国王，吴国只是要一些道歉，和对他们百姓的补偿，他们喜欢珠宝金银，给他们也就是了，吴国人口远超我国，通商带来的利益远高于此。” 第一百九十五章 通商 鹰国国王冷冷的看着屈身行礼的布鲁斯特，赔礼？赔款？ 他当然很讨厌这样，但他有什么办法，大卫明显是打了败仗逃回来的，吴国的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宫殿，出言不逊后，自己这些饭桶侍卫还抓不到人。 他不得不承认，吴国是一个神奇而强大的国家。 虽然布鲁斯特说的方法他很不喜欢，但战败国家该有自己的觉悟，况且，确实是自己先招惹吴国的，若是打赢了也就算了，关键是输了。 弱者没有发言权。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 “我们国家人口众多，总有些欺凌弱小的败类，是我管束不严，不知道吴国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呢？” 布鲁斯特看了一眼坐在宫殿高处边沿的淩四凌五，又看了看殿里的侍卫队。 鹰国国王扬起手，侍卫队退了出去，淩四凌五飞了下来。 “我们是代表吴国而来，希望国王能给予我们相应的尊重。” 真想砍死这两个人，可是不能。 国王皮笑肉不笑：“请说条件吧。” “你们之前的探路者杀死了我们国家一户百姓的全家，影响极其恶劣，造成了我国百姓的恐慌，以及后来的战争造成士兵伤亡，共计五百六十三人，每人字一千两纹银的补偿算，需要补偿银五十六万三千量。” 凌五补充：“若是银子不足可以用等价的金子补足。” 国王要气死了，两国打仗光你们国家死人了啊？他派去的三千人就回来了十几个！他要不要问吴国要补偿银子！ 可是还是那句话，弱者没有发言权。 他深吸口气，问：“通商是怎么样通呢？” “鹰国可以派人去吴国进行沟通交流，把鹰国需要的货物买走，也可以把大吴缺少的东西运过去，大吴会收取一部分的赋税，作为回报，我们会保证鹰国商人的安全。” 布鲁斯特翻译完后，加上自己的话。 “我亲爱的国王，吴国的富人很喜欢宝石，我有一颗蓝色宝石，卖了八千两！” 鹰国国王沉吟，那是真的很值钱了，这么算的话，通商确实是很合适的，五十万两赔偿也就几十块宝石。 布鲁斯特没说的是，大部分宝石也就几百两，只有那个品相极佳的卖了大价钱。 “收取多少的赋税呢？” 这个要问清楚，若是太多，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商人们也不乐意去。 “五成。” “上帝！太高了！” …… 接下来他们开始讨价还价，你拉我扯，最终以三成半的赋税价格成交。 淩四凌五还算满意，他俩不是专业的商人，只是会鹰语所以被派了过来。 吴蔚和江岚商议后给的底价是三成，这还多了半成，他们很有成就感。 其实也是因为鹰国周围都是小国家，他从来都是靠抢的，没有跟平等的国家通商的时候，所以没有经验。 鹰国开始挑选出使吴国的大臣，布鲁斯特肯定算一个，他的旧主子罗斯福亲王也算一个，以前他是罗斯福的部下，这次出使，他们的地位却等同，布鲁斯特的感觉很微妙。 所以这趟吴国之行，总体还是赚了。 三艘大船带着赔偿金和一些珠宝还有经过淩四凌五介绍，吴国没有的木材，种子出发了，第一次带的不算多，先试试水。 到了海州，码头已经建好，罗斯福亲王求见了吴蔚，两人签了十年的贸易条约。 罗斯福初次到吴国，自然是要好好逛一逛的，作为鹰国的亲王，也出席了不少宴席。 某次的赏花宴席，他偶遇了喝多了的凤萱公主，当场惊为天人，他是鹰国着名的绅士，没有做任何不当的行为。 问清楚是哪家的女眷后，他送她回了别院，然后对她发起了热烈的追求。 罗斯福亲王今年三十六岁，自然早已成亲，但鹰国亲王可以娶三个妻子，他愿意以第二妻的身份迎娶凤萱公主。 凤萱公主本就是带了魅惑吴蔚，探听吴国军事的任务来的，但没想到根本靠近不了吴蔚，而在这里的一年多时间里，自己反而喜欢上了跟在身边的小侍卫。 若是凌十也喜欢自己就罢了，她观察他半年，这侍卫当真对她没半分喜欢，他甚至还看中了个小官家的女子，找了媒人去提亲，再有五个月就要成亲了。 自己的任务完不成，感情也失败，所以她在这个宴席上借酒消愁，碰上了罗斯福亲王。 若是靠上罗斯福，自己的任务也算另一种形式的完成了，虽然探听不了吴国的情报，却可以和鹰国联通起来，有益无害。 所以，她也没有太拒绝罗斯福的追求，时不时给他个笑脸，一起游玩，两个人打的火热。 只是眼看着凌十婚期将近，凤萱公主到底还是不甘心，一次午后，她拿了一壶酒，示意凌十坐下。 “你我认识这么许久，共饮一杯如何？” 在吴国久了，凤萱公主的吴国话说的越来越标准。 “这于礼不合。” 凌十推辞，他跟她喝个撒子酒嘛，有这功夫不如去看看他的萍妹妹。 “坐下。”凤萱公主不由自主带了命令的语气。 好吧，她还算上司。 “凌十，谢谢你这么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照顾我，我干了你随意。” 凤萱公主一饮而尽。 一个女子都喝了，他也只能干了。 “还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买吃的，请大夫，我干了。” 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只是因为吴蔚得命令吗？她不信。 “这是我该做的，军令如山。” 又来，他总是这么说。 凤萱公主心情不好，更容易醉，才两杯酒下肚，她就用手托着下巴，醉眼朦胧。 “你喜欢我吗？” 凌十吓了一跳，不就喝了两杯酒吗？怎么回问这么可怕的问题，自己喜欢她做什么？嫌祖宗都在地下不过瘾，给自己找个活的？ “公主你醉了。” “我没有……凌十，若是你喜欢我……若是你喜欢我，我愿意留下来陪你，不跟罗斯福走。” 她这些日子总和罗斯福一起，凌十还以为自己的任务快完了呢。 “属下对公主只是军令使然，没有半分私情。” 他回的干脆，她心碎的稀烂。 “我知道了。” 凌十转身出去。 凤萱公主喝完了一壶酒，醉倒在桌上，流着泪，嘴里念叨着：“还是走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回家 罗斯福亲王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带走了凤萱公主，他们走的那天，凌十成亲。 凤萱公主在码头停了许久，直到中午也没有人来，她失落的走了，凌十却压根没想到她今天走，更没有把她的表白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个公主惯来是个胡闹的。 罗斯福这次来也算有诚意，引进了很多新的东西，红薯，土豆，番茄，洋葱…… 这些作物大多很好种，产量高，且耐储存。 江岚很高兴，香满楼又能多不少新菜了。 两个国家签了贸易条约，约定了十年内大吴和鹰国友好相处，不起战乱，违约要赔偿天价的银两马匹。 当然，到时候真的违约，就看谁的拳头比较硬了。 在海州呆了一年多，江岚一家人终于可以回家，龙凤胎都快一岁了。 在小新每天坚持不懈的教导下，两个小娃娃同一天会喊娘亲，只是口齿不清：“凉凉……凉亲！” 那时候橙橙和青青七个月，吴蔚看到娃会喊娘，很是羡慕。 也教青青：“喊爹。” 青青就咧着长了两颗小乳牙的嘴巴冲他笑。 “喊爹！”他又去教橙橙。 橙橙刚刚会坐不久，就往前面扑，他急忙扶住，旁边的小新以为弟弟要摔，吓得叫了一声：“唉！” 橙橙本来刚才喊不出爹就苦恼，这时听到一个他能模仿的，也开心的喊：“唉！” 吴蔚继续教他：“喊爹。” “唉！” “爹！”吴蔚坚持。 “唉！” 旁边的江岚爆笑，笑了半天才停下，看着在哪儿玩的父子俩。 “你没觉得，你儿子在占你便宜吗？” 吴蔚本来还在教着，以为孩子是发不出音所以唉，这时候突然意识过来，黑了脸。 “这小兔崽子！” 婴儿对人的情绪很敏感，看到爹脸色不对，橙橙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开始哭。 青青看到哥哥哭了，不甘示弱，也开始哇哇哭。 江岚为孩子打抱不平。 “你自己憨还凶孩子！” 吴蔚拉过一边的小新抱在怀里，小新都七岁了，已经不太喜欢被人抱着，他挣脱着要下来。 “喊爹才让你下来。”他不信，在场他三个娃，还听不到一句爹了。 小新无奈。 “爹！爹！让我下来！”这么大人还要他一个孩子哄。 吴蔚心满意足的放下了他。 这时候的青青福至心灵，突然也开口了：“揭！” 橙橙也跟着凑热闹：“揭揭！” “唉！”吴蔚答应的响亮，眼睛开心的闪闪发光。 一家五口启程回家，龙凤胎的洗三，满月，因为亲友都不在身边，没有大办，这次周岁，可以热热闹闹的办一场。 同样的路程，回家的时候总觉得比离开家的时候快，再加上有橙橙和青青两个，一路上很是热闹，小新热衷于教他们说话，两个婴儿随便的动作的发音都能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差不多半个月时间，到了大庸府门口。 他们回来的事只给吴莲和张晴晴说了，结果到了大庸府城楼门口，站了一大群人。 嗬，都来了。 吴莲拉着麟麟的手站在最前面，周世子虚扶着她，一脸温柔。 石头带着一个小厮站在周世子旁边，少年文质彬彬，小酒窝笑的和煦。 赵大山抱着砚台，他都两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白白胖胖，余桃在旁边，挺着大肚子。 李空青抱着一个跟龙凤胎差不多大的婴儿，张晴晴在一旁笑靥如花。 后面还有赵云峰，赵三顺，周稻…… 吴蔚下了马，麟麟先冲过来。 “舅舅！舅舅！我好想好想你！” 吴蔚把他举起来，麟麟高了不少，也是个小贵公子的样子了。 小新仰着头看着他笑，麟麟也嘿嘿嘿。 “放我下来，我要跟小新说话！” 小新却没等他，而是先跑到石头旁边：“石头哥哥！” 石头这一年长高不少，已经到了江岚的脖子那里，江岚拍拍他的肩膀：“长大了不少。” “岚姨，小新，欢迎回家。” 岚姨和小新偷偷跑去海州，把他自己扔在定国公府，一家人都走后，定国公府就剩他一个正经主子，这一年多，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主导，很是成熟了不少。 吴蔚在和吴莲简单的说了海州发生的事情。 江岚看向朋友们，大家迎上来，余桃先笑着开口。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和你大山哥写字都不成，还是问了晴晴你的消息，才知道你今天回来。” “我也想家，桃姐，你这是几个月了？” 余桃脸上洋溢着幸福：“七个月了，快生了呢！” 以前两个人几年怀不上，这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晴晴这是个小姑娘吧？叫什么？” “对，叫李甜，甜甜，叫姨姨……”昔日温柔的少女也当了母亲。 “江岚，橙橙和青青呢？”张晴晴和江岚一直通信，听说小新给妹妹取名青青还说巧，跟自己名字很像。 “刚才睡着，就没抱下来。” 大概是这里太喧闹，两个小娃娃醒了，马车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凉亲！” 嗓门不小，大家都听到了。 两个奶娘抱着橙橙和青青下了马车，看到爹娘在，他俩一点都不怕生，好奇的看着在场的人。 看到有两个小孩子，橙橙和青青就挣着要下来，他俩如今都能走两步了，只是走不稳。 奶娘牵着他们，他们摇摇晃晃的走到张晴晴旁边，冲着甜甜：“啊！” 意思表达的很明显，张晴晴笑着把甜甜放下来，甜甜对青青很感兴趣，大概是因为她身上有个可爱的蝴蝶结，她伸出手就想去拽。 橙橙看到有人扒拉妹妹，不乐意了，他一只手牵着奶娘，一只手就去推甜甜。 张晴晴在后面护着，甜甜自然不会摔倒，只是被人推，她很委屈，哇的一声哭起来。 她哭青青跟着哭，橙橙发现自己好像做了错事，也跟着哇哇叫的哭。 现场乱了，奶娘们马上哄孩子，大家看着小家伙哭得起劲，却都笑了。 最后还是吴莲说:"嫂子和哥哥那么远回来，肯定累了，先回家休息，明天给你们办接风宴。" 吴蔚摇头：“不用办什么接风宴，橙橙和青青再有八天就一周岁，到时候办周岁，大家一起聚聚。” 在海州忙忙碌碌，虽然一家人在一起，因为公事，他也没有和江岚好好的单独相处，这次回家一定要补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抓周。 在家休整后，龙凤胎的周岁宴开场了。 大庸府当官的经商的，但凡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几乎都来了。 有的人有请帖，有的人没有请帖，由于地方有限，没有请帖的人被请到了香满楼各个店。 一个有请帖，但大家没想到她会来的人也来了。 福清长公主带着已嫁为人妇的李玉灵带了整整五箱子的贺礼，一直到了门内，恰好吴莲看到她们，惊喜的迎了上去。 “姨母！灵灵！你们来怎么不说！” 吴莲牵起李玉灵的手。 “自从你婚后就没见过你了，过得可好？” 李玉灵在长公主的安排下，嫁给了左相的孙子，左相家风清正，子孙虽然官职不高，但都克己守礼，教养极好。 且左相家不允许纳妾，他家的子孙在京都是女婿的热门人选。 李玉灵嫁的是左相的幺孙，两个人都是娇养的，品性还算相投。 “我过得很好，左相家待我像女儿一样。” 这句话并不掺水分，一来长公主身份极高，无论嫁到哪里都没人敢给她吃苦。 二来左相家五个儿子，没有女儿，且这家的第三代也都是男孩，满屋子小子，来了个活泼的孙媳妇，还是大家比较熟悉的人，大家对她很亲昵。 左相夫人跟长公主交好，李玉灵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有些娇气，但活泼美丽，成亲半年就给她添了个宝贝重孙女，一下子成了左相府的功臣。 现在李玉灵想起当时对吴蔚得感情，大多是少女对英雄哥哥的憧憬，算不得爱情，只是看到江岚和吴蔚站在一起，她到底心情有些复杂。 看到橙橙和青青的时候，她释然了，如今她也做了母亲，深知孩子对娘的重要性，若谁敢像绑走她的女儿，她恐怕会恨不得咬下对方一块肉。 江岚当年接受了她的道歉，也没对她做什么，是她对不住江岚，她如今是真心悔悟了。 橙橙和青青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当着几百人的面抓周。 前方放着书本，毛笔，弓箭，印章，秤砣，绣笼，银子，酒杯这些东西。 橙橙和青青已经走的比较稳了，奶娘放他们下来，他们已经被前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所吸引，青青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橙橙跟着她，却比她跑得快。 橙橙走到之后，一把抓起弓箭。 大家交口称赞。 “虎父无犬子！” “小世子未来必是一员猛将！” “定国公府满门忠烈，名不虚传。” 青青抓了书在手里。 “小姐定会知书达礼，才貌双全。” “读书明理，寓意绝佳！” “女孩子就该抓这个，打打杀杀的不好。” 然而不等大家夸完，青青就看中了橙橙手里的弓箭，扔了书伸手去夺。 橙橙和青青玩闹惯了，被抢走也不哭，而是去抓了酒杯和印章。 青青不罢休，继续去抢哥哥手里的东西，橙橙有些火了，把所有的东西都揽在自己怀里，还用小身子压住。 橙橙抬着头看着青青，还啊啊的冲她喊。 大家看到两个孩子抢东西，长的几乎一样，但都是圆圆润润，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可爱极了。 宾客们哄堂大笑，不再说什么吉祥话，毕竟抓周也是讨个吉利，一般也做不得真，否则直接给孩子都摆了印章，让他长大都做大官。 抓周宴后要把橙橙和青青记入族谱，如今吴家除了吴蔚，其他的都没做官，且关系都出了五服比较远了。 吴蔚和江岚商量：“这次把小新也记上去。” 江岚没什么意见，其实她觉得这些很无所谓。 然而吴蔚给族老们说了把江新阳还成吴新阳记到族谱人的时候，族老们迟疑了。 他们商量了片刻为难的开口：“定国公，若是把吴新阳记上去，就是大公子，那未来的世子之位……” 一般世子之位都是传长不传幼的。 说话的时候小新和江岚都在场，本来小新对记不记族谱也无所谓，到了后才听说要改姓，他就不太乐意，但爹一片好意，他不忍拒绝。 此时牵扯到世子之位，他不能接受了。 他刚张开嘴，江岚拉了拉他，站了出去。 “吴新阳放弃继承世子之位，我相信他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拼出一个前程。” 吴蔚却不同意了。 “一个世子之位没什么了不起，我当时也是世子，却也要去战场拼杀，子孙若不争气，有世子之位也保不住家族没落。” 话虽这么说，族老们却还是不大同意，他们虽然出了五服了，但也是吴家血脉，这江新阳完完全全是外人啊。 小新站出去，像吴蔚行礼。 “爹，我以后不想继承定国公府，也不想做什么官，我已经决定做一辈子学问，以历代大儒为目标。” 什么是语出惊人，这就是。 若是想做官，或许对普通人有些难度，但对吴蔚得继子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当代大儒却难如上青天，这个不是谁封的，这需要广大读书人认同，全靠真才实学。 而读书人历来最重气节，他不会因为你的身份高贵就赞你的学问好。 小新选择的目标，在大家看来，是最困难的目标。 吴蔚和江岚看着小新，没想到一个虚岁十岁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志向，真的是长大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依然坚持应该把你记入族谱，你是我吴蔚得儿子，不管有没有血缘，我已经认下，世子之位你可以不继承，但族谱要进。” “这样吧，既然姓吴要牵扯长幼的说法，你就不用改姓，还是姓江吧。” 方法总比困难多，族老们面面相觑，不姓吴记到吴家族谱……好吧，只要世子之位还是吴家人的，他们可以让步。 就这样，算是皆大欢喜，小新以江新阳的身份记入族谱，多年以后，吴家族老们无比庆幸，把这么一位当代文豪圈进了自家族谱。 早知道那时候就让他改姓啊，这样就是地地道道的吴家人了，世子之位就给他嘛，反正他的成就已经远远超越了一个虚职……但不妨碍他们得意洋洋的跟人吹嘘，江大家就是我们吴家人，虽然他不姓江，但他在我们族谱里，我们吴家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龙凤胎闯祸 吴蔚终于过上了梦想中的媳妇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边疆无战事，国家无灾难，他就偶尔去练练兵，其他时候就在家带着橙橙和青青玩。 橙橙和青青三岁了，他们最喜欢爹了！ 能举高高，玩很多玩具，宠着他们，做什么事都行，充满了安全感。 相比较来说，娘亲就比较严厉，小剑不让玩，弓箭不让玩，爆竹不让玩…… 他们总是闯了祸后结伴逃走找爹，找到爹就不会挨训了。 至少挨训的时候可以躲在爹爹怀里，有时候娘亲训得狠了，橙橙青青眼泪汪汪的看着吴蔚，吴蔚就受不了了，忍不住跟江岚争辩。 “孩子还小……” 结果通常是爹被一起训，三个人一起挨训挺好的，他俩就不觉得难受了。 往往到最后，等娘训累了，爹给她倒茶，还让奶娘抱走他们，他去屋里哄娘亲。 娘亲总是很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脸红红的，更漂亮了。 这天橙橙和青青慌乱的往书房跑。 “爹爹救命啊！” 江岚这次也不追他们，就跟着他们走，这俩孩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能让吴蔚再这么宠下去。 吴蔚听到求救用上了轻功跑出来，一手抱起一个：“怎么了？” 看看两个小家伙身上手上有些黑黑的墨汁，没有伤，他放下心来。 随即看到后面的江岚，心又提了上来，又要挨训了。 他挤眉弄眼的偷偷逗青青，青青心虚的避开眼睛，这次闯的祸好像有点大，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去。 “在哥哥的书上写字了……” 橙橙浑然不觉自己做的事情的恶劣程度。 看着不做声的江岚，吴蔚直觉事情不好，若是小事，江岚已经开始教育孩子，这么看，这次闹大发了。 “什么书？” “小新做的模拟秋闱试题，做了整整一天。” 吴蔚得脸有些黑。 “还有藏。”江岚悠悠的说。 吴蔚松了一口气，画了哥哥的试题一定要训，要惩罚，自己绝对不拦着，但藏，画了一本再买就好，只要不是孤本…… “不是孤本吧？” 小新这时候也跟了过来，淡定的开口。 “你搜罗的最珍贵的十本里面的五本。” 吴蔚倒吸了一口气，这十本书是他曾祖父传下来的，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动过它们，而且左相还曾经为了抄写其中的两本，卖了他大人情，在去落阳国的战争中，力排众议推荐他为主帅。 虽然他的能力是一方面，但没有这些孤本，左相怕是不会那么卖力，毕竟他们之间非亲非故。 吴蔚把他们放在地上，神情严厉。 “说过不许碰哥哥的笔墨纸砚，不许去藏书阁，你们当耳旁风？” 糟了，连爹爹都这么生气，这次完蛋了。 青青敏感的多，两只小手绞啊绞，低着头，扁着小嘴不做声，橙橙看着妹妹，妹妹一向机灵，她都不说话了，肯定不好收场了，他酝酿着眼泪，看情况开始哭。 “今天谁？” “不怪下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俩娃娃在哪偷偷看着，下人上了个茅厕的功夫他们就溜了进去，刚巧小新看阁又大，就没及时发现他们。” 小新其实是在系统里看书，节省时间，要不然那么多书几千年也看不完。 “你们俩，跪下。” 吴蔚翻出一把戒尺：“伸出手来。” 橙橙开始小声啜泣，不敢大声哭，青青也含着眼泪。 小新最先受不了：“爹，我的试卷没事，我可以再写一份……” “他们毁坏别人辛苦的结果，理该受罚。” “也是我没看好，弟弟妹妹还太小了……”看着橙橙和青青求救的目光，小新也心疼这俩小不点，虽然他们做了错事。 青青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小新身边挪，最后一下扑到小新腿上：“哥哥……哇……不是我画的，是橙橙画的！我只画了那几本书……” …… 小姑娘耶，画那几本书打的更重。 小新同情的看着妹妹。 “橙橙没有画那几本书？” 橙橙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其实是没抢过青青，他才退而求其次画了试卷，平时看石头哥哥和小新哥哥写字很厉害的样子，大家都夸他们。 “橙橙给哥哥道歉，可以不打手心，青青过来。” 青青听到后人都傻了，她居然犯的错比较大？她抱紧小新的袖子：“哥哥我错了……哇……我以后再也不画了，你救救我，我不要打手心……哇……” 小新为难的看着吴蔚：“爹，那几本书我能够背下来，可以再写一份，只是不是原来的书本了。” “书可以背下来，上面的释义注解呢？” 都是一代一代文人思想的结晶，毁掉太可惜了！ “释义注解我也能背下来。” 小新淡定的说着最牛的话。 吴蔚愣住了，他儿子居然这么厉害？ 他把自己印象最深的几处注解起了头，小新流利的接了下去，一字不差。 吴蔚一时间顾不上俩闯祸的娃，开始考小新，江岚偷偷给他们招了招手，他俩挪过去，江岚一人拉一只手出去了，留下吴蔚和小新交流学问。 橙橙和青青出去后都谨慎的看着娘亲，娘亲很少这么好心，不会有什么大招等着他们吧？不过爹爹那里都要打板子了，娘这里再惨也就这样了。 江岚只是领着他们去了刚修缮好的书房，他俩三岁了，整日里精力旺盛，调皮捣蛋，该是启蒙的时候了。 她已经跟隋先生商量过，每天上午隋先生教他们一个时辰，隋先生建议她再请一个夫子，他自己年龄大了，两个孩子怕精力不足。 江岚也怕累着隋先生，直说他随意，她就是觉得隋先生教孩子能打开孩子的眼界和格局。 “你们明日开始启蒙读书，每天五更起，夫子会告诉你们课堂规矩，若是读书不好，写字不好，作业没写完，夫子打手心爹娘哥哥都不会阻拦。” 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要像石头哥哥那样天天呆在写字？太可怕了！ “今天的惩罚是把书房打扫干净，我会看着你们，打扫不干净不许吃饭。” 不是已经要启蒙了，那个惩罚就很严厉了，居然还有肉体惩罚…… 但他俩不敢反抗，打扫书房比打手心强多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边塞起战事 橙橙和青青苦着脸打扫书房，他俩太矮，拿着抹布爬上椅子擦桌子，当时擦着擦着就忘了刚刚闯祸的事。 又开始拉开抽屉，翻来翻去，江岚啼笑皆非。 “不许玩，拿扫帚扫地。” 橙橙还嘴硬：“我没有玩，我是在看书呢！” 惩罚孩子不如说是惩罚自己，江岚无聊的看着两个孩子在书房消磨一个时辰的时间，勉强把地扫干净了。 “行了，去吃饭吧。” 青青欢呼一声，扔了扫帚就要跑。 “回来，东西从那拿的放在哪，以后再乱写乱画就打手心，加倍。” 两个小不点把打扫用的小水桶，扫帚什么的放回杂物间，兴高采烈的去吃饭。 这厢吴蔚考小新，越考越激动。 万万没想到，大儿子的学识这么好！吴蔚虽然中途学武了，但他的学识绝对不差，考个进士都不成问题。 但小新远在他之上，要知道，小新如今虚岁才十三岁！ “好好准备，今年下场试试。”吴蔚心情很好，说是试试，但他觉得十拿九稳，肯定能考上。 小新和石头本来就准备下场积累经验，他点点头。 然而没等到他俩秋闱，边塞起战事了。 落阳国去年天气异常，夏季大旱，冬天连月下雪，本国的粮食欠收，本来之前打了败仗就给大吴上供不少粮食银两，他们朝廷就很穷。 这下子更是饭都吃不起了。 穷则思变，尽管知道大吴惹不起，但还是犯了老毛病，去抢了边塞一个县城。 吴王震怒，发文谴责落阳国背信弃义，并命吴蔚前去镇压。 战事耽误不得，吴蔚接到圣旨就点兵出发，如今小新也大了，龙凤胎也要开始启蒙了，江岚决定跟他一起去。 “你别拒绝我，我不会拖后腿，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能有用呢！” 吴蔚一向拿江岚没办法，而且江岚确实不会是拖累，即使他不让她去，她也能像上次去海州一样偷偷跟去。 还不如带在自己身边，有大军随行，比她自己安全。 江岚乔装成他的侍卫，凌十都没看出来，打量了眉清目秀的新来的侍卫。 “奇怪，怎么没听将军说过多了个兄弟？” 一路急行军，十天到了边塞，那个被抢的县城是万县，落阳国的人并不驻扎，都是抢走杀人就跑。 已经过了十天，万县里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偶尔有个人也是行色匆匆，如同惊弓之鸟。 街上的房子有些门窗被毁，吴蔚和江岚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人住，灶房里米面缸都空了，东倒西歪，地上还有血迹，看起来很是悲惨凄凉。 吴蔚冷冷的看着落阳国的方向，江岚拍拍他的手。 “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落阳国和大吴之间有一片森林，广袤无边，所以当时吴蔚练兵也专门在临昌县的山林里。 先锋队五百人去探看，发现落阳国在树林里有防线。 林中作战，有时候小队之间的配合比大批量的士兵一起更有效率。 很巧，这是江岚的强项。 设置陷阱，声东击西，穿上树叶作为掩护，打手令前进，等待，撤退，这些她都轻车熟路，之前训练过无数次的东西，即使很久不用，也丝毫没有生疏，这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吴蔚的兵也是林中训练过来的，一点就透。 落阳国的防线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 大军丝毫不停留，坚毅的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子向前，每走一步地面都在震动。 到了落阳国边境，在离南玻县城楼三十里的地方停下。 南玻县城墙上站着拿着弓箭的落阳国的士兵，城楼大门紧闭。 多说无益，别人都打上门来了，吴蔚举起大旗号令攻城。 两队士兵拿着推着攻城车，举着沉重攻城锤去破城门。四根天梯树立到城墙上。 南玻县城墙上的士兵见状放箭，但是成效不佳，落阳国的首领急了，吩咐下去。 让吴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落阳国的士兵扔了东西下来，只听“砰”的爆炸声，吴国士兵倒成一片。 落阳国什么时候有的炸药？ 即使是吴国，也是几年前在江岚的指导下制成的炸药，而且保密性很高，几乎不可能泄露。 落阳国历来不懂这些东西，他们哪来的炸药？ 情况有变，吴蔚下令步兵掩护着攻城的将士们撤退，要先摸清楚落阳国的底细。 难怪这么大胆的来抢大吴，原来是有秘密武器了。 大军暂时退下，落阳国也不追，仍然是戒备着。 有幸存的攻城将士捡回来了炸药壳，江岚看到，就明白了。 上面写着鹰语“bomb”。 “是鹰国的东西。”江岚看到后给吴蔚说。 吴蔚也会一些鹰语，只是没见过鹰国的文字，听江岚说了他明白了，他并不问江岚如何知道。 看来当初凤萱公主跟着罗斯福亲王，他们两个大吴的敌人搭上了线。 吴蔚没想到一个公主能做到如此程度，落阳国在大吴西边，鹰国在大吴东边的海州大洋另一侧。 这两个地方相隔十万八千里，在这个时代，走一趟估计要几个月吧。 江岚是知道鹰国那个大洲发展科技是多么迅速，虽然隔着重洋，也是劲敌，他们既然提供了炸弹给落阳国，海州那里也不一定会和平了。 吴蔚八百里加急把这件事禀告给吴王，恳请海州加急戒备，贸易暂停。 鹰国这样不完全算违约，他们只是把武器卖给了大吴的敌人，并没有跟大吴开战。 两地开战，大吴也会有些吃不消，但落阳国胆敢犯边境，必须要把他打怕了。 自从有了炸药配方后，吴蔚召集了能人异士专门研究它，经过这几年的研究，大吴的炸药自然是威力大了许多。 只是炸药所需的一个催化原料很是稀少，本来不太舍得攻城的时候用上，但既然落阳国用了。 那就让落阳国试试大吴的炸药吧。 吴国一次用了几十包炸药直接轰开了南玻县的城门，接着炸药包像不要钱一样砸到落阳国的士兵当中，县城门被炸的四分五裂，落阳国的人都懵了。 他们用了大价钱在凤萱公主夫君那里买的十包炸药，用的小心翼翼，不敌了才试探着扔下去一包。 效果很好，吴国当时就撤军了，他们首领赶忙向国王上书表功。 第二百章 蛇鼠一窝 他没想到的是，第二次，吴国带着成群的炸药来了。 而且看情况，吴国的炸药比他们的威力大。 这还怎么打？ 落阳国的兵力本来就不如吴国，今岁冒险一搏，仗着自己有秘密武器，以为能吓退吴国。 如今算是完了。 落阳国首领直接撤出南玻县，一边向国王请示跟大吴求和。 落阳国的国王那边，正在接待凤萱公主和罗斯福亲王。 三年前罗斯福亲王看上凤萱公主，疯狂追求，除了她动人的美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身份。 大吴肥沃广大的土地对鹰国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一时不敌，暂时和平相处，但鹰国从没放弃过谋求吴国。 凤萱公主到了鹰国直接被封为侧妃，三年时间为罗斯福亲王生下两个儿子，地位稳固。 此时，她和罗斯福亲王的荣辱系为一体，而后他们便以探亲的名义悄悄回到落阳国。 罗斯福亲王是个很优秀的外交使者，他把落阳国如今的困境分析个透彻：“大旱大雪的困境，落阳国已经穷途末路，唯有从吴国可以得到帮助，但吴国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你们，落阳国和吴国比邻而居，吴国的气候适宜，良田茂盛，而落阳国土地狭小，根本养活不了自己的国民。” 落阳国国王很是赞同。 他们一拍即合，都是这套强盗逻辑，不思考怎么让粮食增产，怎么样开荒，只想要现成的。 野蛮而无耻。 罗斯福亲王让落阳国先出兵，并言称鹰国的水兵经过这三年飞速发展，已经强于吴国。 到时候吴国两线作战，任他再强也会吃不消。落阳国国王和罗斯福亲王甚至约定好了怎么分割吴国。 落阳国国王得到战败的消息，得知吴国有威力更大的炸药，蔫了。 他把战报给罗斯福亲王看，罗斯福亲王心里骂落阳国的将士都是饭桶，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住，但面上仍是优雅的笑容。 “武器不如人当然不好打过，这样吧，我们鹰国有新一代的火药，知道你们如今落难，价格不变，可以先赊给你们。” 至少给落阳国的都是他们已经淘汰的火药，但落阳国国王没见过，像是看到了宝物一样，他趁火打劫狠狠敲诈了一笔。 他当然知道这火药打不过大吴，罗斯福只是想让落阳国多顶一阵子，消耗吴国的战力，但如今落阳国不堪一击，他必须出手帮忙了，要不然鹰国单独对上吴国也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也不能白帮忙，现在先给他们用，以后还金子就可以了。 凤萱公主也知道罗斯福做的这些，但她如今嫁到鹰国，还有了两个孩子，不出意外一辈子都要在鹰国讨生活，只要丈夫做的不是太过分，她都可以忍下来。 更不要说，丈夫对他很是不错，凤萱公主本来就是个恋爱脑，一向是罗斯福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要风花雪月就好了。 而风花雪月，是罗斯福最擅长的，他可以演到你流泪。 有了鹰国的炸药供给，吴国攻打落阳国推进缓慢，雪上加霜的是，鹰国单方面撕毁合约，也出兵了。 吴蔚不可能两边跑，吴王安排了另一个黄将军去海州作战。 一时间吴国国内形势有些紧张起来，老对手有了新武器，新对手来历不明，都不好打。 但老百姓的日子还是按部就班的过，小新和石头要秋闱了。 秋闱就是在大庸府城考试，同样是三场考试，江岚没在，小新终于不用吃他不喜欢的油条和水煮蛋了。 秋闱前很多秀才都在酒楼茶楼聚会作诗做文章，以求先扬名出去，到时候阅卷老师酌情加分。 小新和石头则是大多在家里安安静静看书做文章，即使有同窗邀请他们也极少应约，只有一次府学的王夫子邀约，实在不好拒绝，他们才去了。 宴席上王夫子有意让他们出风头，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避嫌，毕竟他俩身份特殊，都住在定国公府。 若是平日里默默不闻，考试突然拿了前几名，难保不会被人怀疑里面有猫腻，虽然他们的同学和夫子都知道他们是有真才实学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王夫子一片苦心，只是不想给他们明说，看他们一直不出头，才有了这次茶会。 王夫子看着堂下众才子，意气风发，出了题目。 “你们很多是远道而来，也许会有亲友送你们来考试，就以送考为题作一首诗，时间限制一刻钟。” 小新和石头是没有这个体验的，但不妨碍他们看了那么多书，揣摩送别的心境。 小新略沉思片刻，便挥笔而就。 “夙驾送举人，东方犹未明。 自谓出太早，已有车马行。 骑火高低影，街鼓参差声。 可怜早朝者，相看意气生。 日出尘埃飞，群动互营营。 营营各何求，无非利与名。 而我江新阳，虚住大庸城。 春深官又满，日有归山情。” 石头想了一炷香时间，也开始写。 “学向勤中得，萤窗万卷书。 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到了，大家都是秀才，而今马上秋闱，自然都写的出来。 大家把墨迹吹干，送到夫子案头，夫子一份一份的看，看到石头的诗，点点头：“简短有力，上乘之作。” 把宣纸抽出来放在一边。 看到小新的诗，他拍案叫绝：“秒啊！太秒了！我不评价，等下你们自己看看体会。” 这些诗都是不署名的，夫子先念了石头的，众人纷纷赞不错，夫子含笑看着众人：“这是哪个秀才公的大作？” 石头举起手，他如今虚岁十七岁，除了小新，差不多是现场年纪最小的。 “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现场一片哗然，能让府学夫子这么说，这次秋闱就十拿九稳了，而且他还那么年轻，看衣着配饰皆不凡，以前交流学问怎么没见过？ 石头自从来了大庸府，大多数时间潜心读书，除了上学几乎不出门，加上他也不是江岚的亲子，所以大家大多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却没有见过。 大家交头接耳的讨论，问这是谁家的贵公子，师从何人。 第二百零一章 秋闱 有大庸府本地的秀才见过小新的，猜出来了。 “他身边那个小公子是福仁郡主的大儿子……想必这位就是福仁郡主收养的那个大公子了。” “听说福仁郡主的两个孩子读书都厉害，都是秀才案首。” 大家互相一交流，就知道了石头的身份，秀才案首啊，那作诗好也不足为奇了。 接着夫子读了小新的诗，大家一句一句听下去，细细品味。 “好诗啊……寓情于景，自然古朴。” “此诗的韵味更佳！” “有大家之风！” “江新阳是谁？” 有人偷偷的回答他，就是福仁郡主的儿子，吴大将军的继子，如今在定国公府，已经被吴大将军记上了族谱。 当你有了足以信服众人的作品时，就没有人会认为你是靠别人才得到的荣誉，相反，大家想象的是，难怪会被吴大将军所承认，这么优秀白捡来的儿子谁会不要？ 上阵父子兵，这是以后官场的一大助力。 “这首诗是何人所做？”夫子其实看出了小新的字迹，但还是面向人群问出来。 “学生所做。” 此刻看向小新的目光全是惊讶和赞叹，惊讶于他的年纪，赞叹他的才华。 后面的命题文章小新和石头同样大放异彩，他们在隋先生大格局和江岚吴蔚有意识的引导带领下，眼界已经远非一般人可比，写出来的文章自然有深度。 众人记住了他们两个的名字，也知道了他们出自定国公府。 秋闱考试早上，小新苦着脸看着油条和鸡蛋…… “念念，你怎么也会做这个？” “是我让她做的，你娘亲专门写信交代，还写了做法。” 吴莲好笑的看着小新苦哈哈的脸，麟麟的火候没到，今年不参加秋闱。 江岚写信托付她送小新上考场，虽然石头和小新稳重不似孩子，但做娘的心总是担心的。 小新看了看石头，他已经在吃了，大概是以前饿过，石头很珍惜食物，也从不挑食。 他认命的跟石头一起吃，还问：“你不觉得白水煮蛋很噎很难吃吗？” 石头摇摇头：“很香啊，你仔细品一品，白水煮鸡蛋有独特的香味。” 小新两三口吃下：“没有。” 吃完才能享用他专门点的考前早餐，牛肉丸子，番茄鸡蛋……同样是鸡蛋，配着番茄就很好吃。 吴莲细心的给小新和石头准备了两个考试筐，里面应有尽有，雨伞，油纸，两套笔墨纸砚。 除了江岚交代的，她还加了不少，有备无患嘛。 一直目送他们进了考场，吴莲和周世子才离开。 三天后接他们下场，兄妹手足就是要互帮互助。 石头和小新下考场后把试题全默写出来给了府学的夫子看，就是那个替他们扬名的夫子，夫子看后胡子都乐的翘了起来，但怕他们骄傲，只说：“应该不成问题。” 他们考试后的第三天就正常读书写字了，秋闱不是结束，后面还有进士考试呢！ 家里的管家看到他们这样的态度，下考场第二天就去了藏，若是考不中，简直天理难容。 放榜的那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江新阳的名字高高排在第一位，江信第二位。 这个成绩震动了整个府学，他们两个平时的考试成绩不错，却也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几乎每次都是第九名第十名。 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学霸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名次的。 而且他们从不在府学多呆，那些刻苦的学子都是在课后再学习一个时辰，他们是一下课就走…… 定国公府的下人们却知道，两个公子下课在隋先生处做完作业就去藏，别人都参加秀才同窗的聚会，他们只参加过夫子举行的一次。 这个成绩小新心里是有数的，他如今大了，已然明白系统对于他的意义，那是一个超大的作弊神器，不是说考试作弊，而是人生作弊。 他可以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书，学习这个时代里没人可以学到的知识，而且随着时光推移，他陆续打开了第四道门，第五道门，已经到了近代。 那些像是神话一样的科技让他大开眼界。 飞机，电话，电脑……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些东西并不是书上虚拟，而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不在他这个世界，或者说不在他这个时空。 系统里自然有这些科技的原理，但整个时代的前行不是靠一个人的，只能循序渐进，他只能在自己开始长大，获得地位后，去影响这个时代。 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梦想，并不做官，再大的官也是在做事，他要做的是育人，育世。 若是科举才能证明一个人的学识，那他就考一个状元给世人看。 所以现在这个举人案首，对他来说，并无太大的惊喜，只是达到了一个目标。他在系统里度过了远超同龄人的时间，不能再以看一个十三岁少年的眼光看待他。 石头却很是意外，他想不到自己有如此成绩，自己启蒙晚，资质也不算好，小新在平时考试跟他说要控分，他只是听从吩咐。 因为幼时被抛弃，他一向是有些自卑和没有安全感的，尽管如今的生活已经尽善尽美，也有很多关心他的长辈，但午夜梦回，他总是梦到五岁的自己在那个破坏荒凉的城隍庙，饿的饥肠辘辘，病的奄奄一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他心底涌上来一阵狂喜，但转头看到小新一脸淡定，他也慢慢平静下来。 是了，小心跟他说过，秋闱才是第二关，后面还要考进士，学习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不断的努力，任何失败不要气馁，任何成绩不可有骄傲之心。 这个成绩虽然很不错，但第一名的小新如此从容，他不能失态。 经过夫子那场茶会，认识他俩的人已经很多了，大家看到本场秋闱的案首和第二名看过成绩后，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转身回家了。 什么是高手？什么是大家风范？这就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烈的讨论起来小新和石头的平时作风，才发现这两个人，尤其是小新，家世高贵，却出奇的低调。 看他们的态度，怕是对考试的成绩胸有成竹，只是来看一看，虽然他俩年纪都不大，但格局远超常人，迅速有了一帮秀才粉丝。 而且十三岁的举人可能以前出现过，但十三岁的举人案首闻所未闻，真是神童！ 第二百零二章 换将 小新和石头秋闱第一名和第二名的消息当然要告诉江岚和吴蔚，两个人接到信后，江岚淡然一笑，吴蔚惊喜万分。 江岚的想法和小新差不多，吴蔚却是没想到，自己的两个，算是养子，本事太大了，估计以后不用看着定国公府，还能给定国公府助力呢！ 但他们并没有感叹高兴太久，海州的战事胶着，甚至隐隐有不敌之相。 因为落阳国这里先起战事，所以吴蔚来了这里，但如今看来，海州更需要他，落阳国兵力本来就弱于吴国，吴国如今还有强力的炸药，其实这边的战争稳操胜券，只是时间问题。 但海州那里的鹰国，由于是新对手，吴国并不熟悉他们的作战方式，而且黄将军尽管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可他的经验都是陆地作战，原本以为陆地和海洋作战应该区别不太大，都是兵书指导，但实际打起来，才发现很是不同。 鹰国的水战经验又丰富，这两年的造船业发展又快，黄将军很快就觉得吃力起来，两边通了战报书信后，决定换将。 换将这件事当然要保密，而且换将期间若是有战事，要保证有人指挥。 海州那边更要紧，所以吴蔚先过去，黄将军等到吴蔚来了以后再启程去落阳国，问题来了，吴蔚走后黄将军没来这段时间谁来指挥落阳国的战事呢？ 虽然落阳国好打，但这是对于老将军而言，作为吴国的宿敌，他们也不是泥捏的，吴蔚考虑了又考虑，决定让江岚暂时留下。 通过以往几次林中作战和攻城战江岚的表现，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将领，实战经验丰富，且战策多变，落阳国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虽然不知道她这些经验和技巧哪来的，但不影响吴蔚相信她的能力。 江岚在现代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人，学的作战技巧和兵法都不是盖的，如今经过几场实战，越发娴熟。 听到吴蔚要把这边交给她，她没过多考虑就接下了，夫妻之间守望互助，本是应当。 江岚如今仍是吴蔚的副将身份，只有凌字辈和吴青知道她是将军夫人，但经过几场战役，吴青和凌字辈众人都对她心服口服。 不愧是老大看中的夫人，就是骁勇，不要说大多是女子比不过她，连大多数男人也比不过她。 吴蔚急行军去海州，一路上除了吃饭休息，换马不换人，十六天就到了海州，而黄老将军也是如此，但他年纪稍大一些，在保证自己身体吃得消的前提下赶路，也二十天到了落阳国，这个速度已经很惊人了，要知道正常赶路休息，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到。 在这三十多天里，江岚并不贸然出兵，只是过个几天虚张声势的去吓一吓落阳国，自己不是正牌将军，一直不出战不行，落阳国会起疑心，但一路打过去，她又担心自己的能力，毕竟她以前学的大多是单兵作战，一个优秀的士兵未必是一个优秀的将军。 落阳国以为吴国在进行拉锯战，以为吴国的炸药也是大价钱搞来的，所以才这样打，渐渐有了轻敌之心，给黄老将军以后的大战告捷打了个基础。 在吴蔚走的十天后，小新和石头来到了万县。 秋闱成绩很不错，隋先生也夸赞了他们，并且建议他们游学，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游学既可以行万里路，又可以阅人无数，他们俩也知道游学的好处，像他们这次成绩好，多数是占了后面策略大题的光。 普通的秀才谁能经历水患治理这种大事？他们是确确实实看到过大众百姓的困苦。 他们俩一商量，漫无目的的游学是浪费时间，不如去战乱区看一看，刚好小新也想念娘亲了。 虽然他成熟了不少，但娘亲终归是娘亲，是每一个孩子的生命起源，精神栖息地。 吴蔚和江岚并没有跟他们说过战事如何，这都属于半保密的，一般都是吴王和职位高的大臣知道，所以他们赶路算快的，生怕来得晚了落阳国已经败了，他们刚到就要回家。 所以二十多天他俩就到了。 看到他俩江岚很无奈，打仗呢！当是走亲戚啊，媳妇来了不说，孩子也跟着来了。 但既然来了，也不能赶他们回去，既来之则安之，等到黄老将军来了再带他们去海州，石头跟着长长见识，小新则是拿来应对意外，万一有了危险，可以躲到系统里去。 随着小新打开的门越多，如今小新的系统空间大了很多倍，反正是用意念干活，小新在里面建了一个大大的园子，只把人放园子里，你就搞不清楚这是在哪。 石头十六七岁，还可以扮成一个一个小侍卫，小新则是直接扮成小厮，给江岚倒茶端水。 后来黄老将军到了后，他们三个启程去海州，他们三个都不是战争的重要人物，所以无须急行军，坐了马车正常赶路。 只是石头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就一个马车，却时不时的冒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例如饿的时候小新居然从马车后座掏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这玩意儿也是能存放那里还保温的？ 小新不能把系统的事告诉石头哥哥，但他充分信任他，即使他身上有些很常人不同的事情，石头也不会告诉他人。 所以他放心大胆的把自己想吃的，让夏娘和春娘做出来，他端出来跟石头和娘亲分享，面对石头的追问，他睁眼说瞎话。 “就在昨晚下榻的客栈带的啊，有开水一直温着呢！” 石头寻思着，他俩的房间挨着，早上起来一起吃过饭就出发了，他怎么没有看到小新什么时候要的红烧肉？ 小新含笑不语，夏娘和春娘觉得自己在仙境，是做了仙童仙女的婢女，很是快乐，每天种种果树，吃吃果子，很久不饿，容颜也几乎没有变化，对“仙童”的吩咐言听计从，打死都不想从仙境离开。 到了海州，看到一身男装打扮的江岚身边的两个小厮，吴蔚久久没有说话，打仗啊，全家上阵，这的亏是龙凤胎还小，要不然非要跟来不可。 而在家的龙凤胎发现两个哥哥不见了，险些闹翻了天，前几天两个哥哥拿了第一名第二名，身边的夫子，姑姑，姑父，晴晴姨姨都在鼓励他们像哥哥们学习，以后也拿案首。 他们刚努力了两天，发现哥哥不见了！好几天都不见，不知道偷偷去哪里玩了！ 爹娘有事要去做，哥哥们和他们一样只需要读书啊，凭什么哥哥可以出去，还不带他们。 不是被姑姑镇压着，俩小娃娃就离家出走了。吴莲都觉得自己有些吃不消他俩，平时看着那么可爱的俩娃娃，闹腾起来太气人了，而且小嘴叭叭的能说，聪明又大胆，把吴蔚和江岚的优点都继承了下来。 在江岚走后的第三天，黄老将军发起了总攻，一举攻破落阳国五座城池，只把落阳国的鬼子们打的鬼哭狼嚎。 黄老将军打的爽快极了！ 还是自己熟悉的现场打起来痛苦，在海州那里水上作战，追击起来要顾及各方面，风向，天气，还有船只大小，炮台朝向。 几场战役不是靠着吴国的船大，自己险些败了，黄老将军虽然不是吴蔚那样的常胜将军，倒也是在吴国数的出来的老将军，年轻时候也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在海州吃了鳖，此时在落阳国全数发泄了出来。 落阳国国王急得嘴上长泡，罗斯福亲王和凤萱公主已经离开，他们留下的炸药包也快用完，如果没有后续，他只能求和了，而且求和吴国也不一定轻易接受。 他给凤萱公主去的信一直没有回复，不过说来也不怪凤萱公主，两地本来就远，还是吴国和海州通了贸易以后才慢慢有了一天水路，信件过去的自然慢。 他不仅埋怨起凤萱公主来，当时让她去吴蔚身边做卧底，她却压根不能近吴蔚得身，最后跟着个不知底细的鹰国亲王走了，鹰国若是很强盛也就罢了，偏偏也打不过大吴，什么都不如大吴，还怂恿自己又跟大吴作对。 如今无法收场了，他们却撒手不管了…… 但如今凤萱公主和罗斯福亲王已经自身难保了，罗斯福亲王野心大，联合了落阳国，说动了鹰国国王今年开战，但其实鹰国国王相等几年之后，贸易合约到期，本国足够强大，十拿九稳了，再跟吴国开战，也好在下一次贸易条约占据有利地位。 现在鹰国国王听信了他俩的话，提前撕毁合约，跟吴国开战，战役里却没占到一丝便宜，眼看着黄老将军逐渐不敌，吴蔚却来了。 吴蔚可是水战经验丰富的，在他的带领下，在宇文钧再次提供了一批新一代蒸汽战船的情况下，吴国水军如虎添翼，把鹰国水军打的落花流水。 而罗斯福亲王和凤萱公主又收到了落阳国国王的信，言称他已经顶不住了，失了五城，落阳国本来就小，再不停战要亡国了，他要求和。 第二百零三章 大结局 事实上，凤萱公主和罗斯福收到信的时候，落阳国已经求和了，自愿俯首称臣，年年纳税给大吴。 大吴占领的五座城池没再还回去，敢出手，就要勇于承担代价。 鹰国海上不敌，节节败退，本以为退回去就完事了，但吴蔚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 要不然让他们休养生息一阵子，再来骚扰，太麻烦了。 他带上全部船只追到鹰国，听江岚的以战养战，鹰国附近被他们欺负的国家太多了，过去是不敢还手，如今有了大吴打头阵，一个个蠢蠢欲动。 这次小新和石头都是跟着的，吴蔚怎么说都不好使，江岚让小新跟着也是怕海浪无情，如果有意外，系统空间里可以躲一躲，保住他们几条命。 而跟着江岚在异地大陆的这些日子，小新和石头慢慢学会了鹰国的语言。 由于鹰国在这片大陆的霸主地位，鹰语是最主流的语言，小新观察着战争局势，自告奋勇要和石头一起，去小国家谈判联手的事情。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新熟读兵书兵法，给小国家出了联盟的主意，蚂蚁多了还能咬死人呢，众多小国家组成大联盟，再和大吴一起打击鹰国，削弱鹰国，壮大自己。 这样即使以后大吴的兵将退走，他们也能跟鹰国平起平坐，不再受压迫剥削。 大吴一个小少年都如此能言善辩，冷静分析局势，更显得大洋彼岸的大吴深不可测，小国联盟都很庆幸，鹰国招惹了这么个庞然大物，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要不然，他们这些小国家恐怕撑不了多久，就都成为鹰国的附属了。 在小新和石头的见证下，他们共同签订了互望互助的联盟条约，以后鹰国侵略某个小国，大家必须一起反击，用小新的话来说，唇亡齿寒。 吴国联合小国联盟，加上宇文钧源源不断的改善，补给船只弹药，在三年后，鹰国终于投降，签订了巨额赔偿和一百年停战约定。 而且小国联盟和大吴可在他们国家驻军，监视着他们的动向。 在小国联盟的欢送下，吴蔚一家回到了吴国，此行收获最大的应该是小新和石头，两个少年成长为能干实事的栋梁之才。 即使他们如今还只是举人，但谈判小国联盟一事传回大吴，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此时，也到了春闱的时间。 吴蔚和江岚带着小新和石头马不停蹄的去了京城，吴蔚去汇报战事，江岚带着小新和石头去考场，终于在关闭考场的前一刻赶到了。 好在他们出门在外，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直接进去也有的用，并不显得仓促。 三场考下来，石头和小新出来的时候都很淡定。 吴蔚在京都自然是有宅子的，到了家里，小新问石头：“怎么样？” “应该没问题。” “嗯，我也没问题。”小新点点头。 他俩，应该就是多少名的问题。 放榜的时候两兄弟又是第一第二，轰动了整个京城。 这定国公家的风水这么好吗？出个大将军，还出两个文曲星？ 之前两兄弟的事，还只是官场中人知道，这下子全京城的读书人都知道了。 两兄弟都是秀才案首，举人考试第一第二，进士考试第一第二，且在前两年对海外的战事中，两兄弟还立下了汗马功劳，是那种能在史书上记一笔的功劳。 连带着一直跟着他们的隋先生也被人扒了出来，也是大才，当初因家中变故没有继续考，却教出了两个出类拔萃的弟子。 隋先生跟友人苦笑：“我说这俩孩子是天生的你们信吗？” 在殿试的时候，小新和石头的答案依然无懈可击，吴王看着俩孩子喜欢的不得了，小新十三岁，太小了，石头却十九岁了，长的温润知礼，且文采斐然，他点了小新状元，石头却是探花。 然后把他的中宫嫡出公主嫁给了石头。 可惜了，要是小新大几岁，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堪配公主。 一时间江信的大名响彻大江南北，他的传奇故事也被大家提起，乞丐出身，被定国公夫人看中做了酒店小厮，由于忠心聪明，收养为义子，一路勤奋好学，到如今，迎娶嫡公主，草根逆袭的典范。 相比较之下，小新的状元就低调多了，毕竟他是一路第一考上来的，好孩子做出的成绩，大家都会觉得理所当然，只是十三岁的状元，也是世上罕见的，只有读书人才会知道那有多难。 小新后来默默去了翰林院修一年吴王要给他升官的时候，他请辞了。 “臣江新阳谢皇上厚爱，只是臣自辨是非开始，便发誓阅尽天下书，一心做学问，臣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官场非臣所愿，特此清辞。” 吴王看他了很久，一方面可惜这么个人才，另一方面……定国公府的权力确实已经滔天了。 吴国的驸马也是可以从政的，石头如今就在户部，吴蔚的官衔升无可升，已是超一品，手握众军，且大洋彼岸那些小国联盟，怕是只认识吴蔚，不认识吴王的。 当然他很信任吴蔚，但信任和为君之道是两码事，看得出小新也是实实在在想辞官，但他实在说不出放他走的话……这种大才，太可惜了！ 他沉吟许久：“若是只想做学问，去国子监吧。” 这是吴王最后的让步，跟小新的志向也不冲突，他欣然应下。 在以后的几百年里，江大家的教育和思想影响了千千万万个读书人，无数人把他当做信仰和目标，甚至在百姓中间也流传着他的日常言语和事迹。 石头在户部稳扎稳打，四十岁不到就接替了告老还乡的右相的位置，且和公主恩爱一生。 江岚仍然捯饬了火锅店，还闲来没事开了蛋糕店，龙凤胎的橙橙并怎么喜欢舞刀弄枪，反而喜欢鼓捣宇文钧的东西，最终跟着宇文钧，把蒸汽机械改良到全球前端，保证了大吴千年的霸主地位。 青青反而更像吴蔚，一手枪法如神，吴蔚并不同意女儿入军中，但拗不过她，还好大吴上百年无战事，女儿也就是个挂名将军。 江岚和吴蔚没有再要孩子，两个人逍遥自在，儿子天天跟着宇文钧，女儿在军中虐兵将，他们游山过海，看遍了异域风情。 江岚自始至终没说过自己的来历，但在科技发展的过程中，吴蔚发现了端倪，他什么也不问，人是真实陪在他身边的就好，管她从何而来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