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麒麟宝宝心声,暴君爹爹躺赢》 第1章 降世 “啊......啊啊......” “娘娘用力呀,小主子就快要出来啦!” “西陵渊!你个大猪蹄子!都怨你......啊......啊啊.......” 层层纱帐后不时传来女子凄厉的呼痛声与咒骂声,声音一浪赛过一浪,要不是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外人还真不知里面到底是在生产还是吵架。 渝帝西陵渊焦急地在门口徘徊,对时不时传出的咒骂声充耳不闻,能骂至少说明皇后还有力气,还是活的,要是连骂都骂不出来,那他才是真急。 就在天际泛起鱼肚白时,东方的天空突然亮光骤现,巨大的光影将整个皇城笼罩其中,与此同时,产房内终于传来一阵嘹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公主。”稳婆抱着刚出生婴儿欣喜地站在一边,兴奋的脸上挂着掩盖不住的笑意。 “是个公主?快给本宫看看!”刚生产的皇后萧音宁闻言是个女儿,赶紧挣扎着起身,想要看看这个来之不易的宝贝。 一直守在门口的渝帝听到稳婆报出产女的喜讯时,早已急不可耐地往里冲,恨不得立马抱抱宝贝金疙瘩。 这可是大渝建朝三百年来,唯一一个公主啊,自己以后去地下见祖宗,腰杆都比别人挺得直。 “你来干嘛!”正要接过女儿的萧皇后看到已冲进房里的渝帝,脸色顿时由晴转阴。 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闺女,自己都还没有过过手瘾呢,这个大猪蹄子竟然敢来抢! 【呜呜......好吵啊......是谁把本宝宝吵醒了?】 小眼睛缓缓睁开,黑眼珠上下左右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脸色苍白,但面带英色的女子身上。 看着宽敞又奢华的房间,以及一堆不认识的人,玉麒麟的脑子有些懵,再捏捏自己的小胖腿,摸摸鼓起的小肚子...... 完了,自己这是投胎到人间了! 天知道她这胎投的有多冤,明明是趴在云上看人间,可不知是谁在后面踹了一脚,害得她连滚带爬地落到人间,还顺便投了个胎! 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看眼前的美丽妇人,再顺便瞅瞅刚才和妇人吵架的“大猪蹄子”,哇哦,大猪蹄子好帅啊,想必这两位就是她在人间的爹娘吧。 哇哇,还不错耶,爹娘都这么养眼,自己以后肯定也是个大美女。 就在小麒麟开心地幻想自己未来的人间之旅时,对面的帅爹开始冲美娘大声嚷嚷: “这是朕的女儿,朕要抱女儿天经地义,你无权干涉!” “就凭女儿是我生的!不给不给就不给!” “大胆萧氏!快把女儿给朕!否则......否则朕治你不敬之罪!” 渝帝方才明明急得不得了,生怕萧皇后有个三长两短,甚至做好了保大不保小的准备,内心向佛祖、菩萨祈祷了无数遍。可眼下被萧皇后这么一激,嘴巴又开始不受控制。 “不给!”刚生产的萧皇后虽然虚弱,但毕竟是将门之后,身子骨比一般人强健,此刻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娘亲啊,其实你误会爹爹了,他刚才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 甜甜糯糯的小奶音传入萧皇后耳中,她下意识地向四周望去,可房里除了手上的女儿,再也没有其他孩子。 【爹爹啊,明明你很爱娘,为什么非要嘴硬心软呢,哎......大人的世界真是难懂~】 此时的萧皇后已经确定,这道奶音十足的声音就源于她的宝贝女儿,她竟能听到女儿心声! 再看渝帝,他依旧气鼓鼓地站在一边,一幅不抢女儿誓不罢休的模样,看样子没听到女儿心声。 “嘿嘿,果然是母女连心!”萧皇后暗自偷乐,“好吧,看在大猪蹄子担心我的份上,给他抱抱宝贝闺女。” “你......轻点抱......女儿还小......” “啊......”突然被善待的渝帝有些搞不清状况,说话也结结巴巴。 自己的皇后向来脾气倔,说话硬邦邦,常常让他这皇帝在外人面前下不来台,这生了女儿,怎么突然转性了? 闺女果然是个宝啊。 “皇后放心,朕一定万分小心!”得到爱妻允许的渝帝赶紧屁颠屁颠地上前,轻轻抱起小小的一团。 怀中的小人儿粉雕玉琢,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自己,渝帝心中那叫一个乐啊。哼!从今日起,朕也有女儿了,比你们的都好看,都可爱,让你们以前馋朕,气死你们! “传朕旨意,朕今喜得爱女,即日起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爹爹,你虽然很帅,但是脾气太暴了,其实大臣们私底下都叫你暴君!】 【娘亲其实也很爱你,只是你们俩的脾气都很暴,要是有个人能主动低头就好了~】 听到心声的渝帝狐疑地看看四周,发现除了怀里的闺女,再无小孩。 再看看一脸平静的萧皇后,啊哈,这闺女果然和自己最亲,只有自己能听到闺女的心声! “陛下不去看看娴妃吗?” 萧皇后略带揶揄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女儿虽然生了,可她却整整提前了一个月发作,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抱着闺女傻乐的人。 “朕......朕今晚留下来陪你。”渝帝听完萧皇后的话,破天荒地没有发脾气,还主动示好,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娴妃?这个人可不好,爹爹还是离她远点吧,其实这次娘亲早产,就是她害的,可惜她没算到本宝宝是......】 【好饿啊,为什么没人喂奶,难道本宝宝要被饿死吗......呜......呜呜......】 “曹嬷嬷,快抱公主去喂奶!”听到女儿心声的渝帝赶紧吩咐下人。 “还是本宫自己喂吧,本宫舍不得把女儿假手他人。” 一旁的曹嬷嬷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皇后娘娘要亲自喂奶?没听错吧。 大渝皇子皆是乳母喂养,皇后娘娘生大皇子时也试着喂过,可没坚持几天就放弃了,后来的三皇子四皇子都是直接交给乳母,这小公主倒是享受了连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不愧是大渝皇室的独苗苗,宠爱都是独一份哒。 “娴妃害自己早产?” “她向来与世无争,克己守礼,怎么会害人呢?” 女儿的心声传到萧皇后耳中,她越想越心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怀中哼哧哼哧吃奶的女儿,“会不会是女儿弄错了?” 对上一脸震惊的渝帝,萧皇后瞬间明白,这大猪蹄子肯定也能听到女儿心声。 第2章 本宝宝是玉麒麟 “娴妃温良大度,不会为这点事与朕置气。” 渝帝此时正竖起耳朵听女儿心声,可惜小家伙光顾着吃奶,根本没空想别的,害的他这个堂堂大渝帝王,只好屈尊降贵地引导女儿。 【哼!她才不是呢,她给娘亲的荷包里装了蟾蜍血,一般人闻不出来。】 【蟾蜍血不会致人流产,但娘亲脾气暴,闻了蟾蜍血会引发早产......早产的宝宝先天不足,生下来就夭折了~】 【要不是本宝宝投胎到娘亲肚子里,这一胎早就没了,而娘亲也会因为早产的事,恨上爹爹~】 【还有爹爹房中那盆......那盆......吃饱了好想睡啊......脑子转不动了~】 就在帝后双双凝神静气地偷听女儿心声时,白玉团子居然睡着了! 萧皇后把睡熟的女儿小心翼翼地放到里侧,转头就对上她家大猪蹄子,“女儿的心声,你能听见吧。” “嗯,她说娴妃的事,朕都听到了。” “就算真是娴妃害我早产,那也都怨你,非惹我生气!” “好好好,都怨朕,朕不该处处和你计较,更不该在孕期惹你发火。” 渝帝伸手搂过面前的爱妻,似是想要弥补这些年来的口头伤害。 “不怨你,是我不够温柔,总是忤逆你......”萧皇后开始反省自己,其实渝帝对她真的没话说,如果换做别的皇帝,就凭她那个臭脾气,萧家早就被诛九族了。 闺女真是个宝啊,出生第一天就让桀骜多年的爱妻自甘“臣服”,还自带破案功能,渝帝心里此刻已是乐开花。 想到破案,他赶紧要萧皇后拿出娴妃送的荷包,“闺女说这荷包有问题,那咱们明天就找王院判来看看。” “嗯,臣妾都听陛下的。” 渝帝:“......” 老婆变得也太快了,朕不适应啊。 次日一早,玉麒麟宝宝还窝在襁褓中做美梦,却突然感受到一阵凉意。 “皇上,您真要带女儿上早朝?这不太合适吧。” 萧皇后看着抱起女儿,正欲出门的渝帝,已然面露不悦,这大猪蹄子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 哪有抱出生一天的婴儿上朝的道理! “这是大渝建朝三百年来头一位公主,出生时又天降异象,足以证明女儿是大渝的祥瑞,朕今日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钦封咱们的女儿为‘佑渝’嫡公主,赐名‘钰’,以昌大渝百年鸿业。” 渝帝絮絮叨叨地大说一通,无非是希望爱妻点头,他实在太想抱着女儿上朝啦! 他才不会告诉萧皇后,女儿的名字和封号,是昨晚失眠一夜的结果。 “音儿,别忘了咱俩昨夜说好的事。”渝帝冲萧皇后眨眨眼,没等爱妻点头,就赶紧抱着女儿出门了。 ......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看着龙椅上轻哄婴儿,乐不思蜀的皇帝陛下,都不由地瞪大眼睛。 渝帝虽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可脾气实在太暴了,一言不合就罚大臣打板子,甚至要他们在朝堂上自抽耳光,是个十足的暴君。 如今暴君像奶爸一样在朝堂上公然哄娃,这让大臣们如何不稀奇。 “启奏陛下,朝堂乃议政之处,公主殿下年幼,应交由后宫看顾,带上朝堂于礼法不符。”镇国公铿锵有力的声音自朝上响起,诸位大臣不禁打了个寒噤。 【敢说本宝宝上朝不合礼制,我看你才是做贼的喊抓贼!】 西陵钰开始在心里嘀咕,虽然以前没来过大渝,但玉麒麟可是神兽中的神兽,能手眼通天、预知未来,看穿区区一介凡人的过往,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个镇国公勾结淮王,吃里扒外,把运往边关的粮草私吞了一大半,就是为了帮淮王养兵!】 【淮王和娴妃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嗯......让本宝宝算算,娴妃好像有个儿子,但那个儿子是淮王的~】 “什么!”西陵渊听完闺女的心声,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勾结淮王!蓄意养兵!连西陵旭都不是自己亲生的! “好你个李元良,朕把你当国之肱骨,你把朕当三岁小儿!” “还有西陵沧,朕把你当兄弟,你把朕当傻子!” 渝帝在心里暗骂“贱人”无数遍也难消心头之恨,冷眸一转,对着下首的镇国公就是一通“暴君”附体。 “看来李爱卿近来闲得慌,还有空管朕的家务事,即日起传朕旨意,着令镇国公李元良前往掖庭操练狱犯,不得有误!” “原掖庭庭长萧云澈即日起接任京师指挥使一职,待新任庭长到任后立即返京。” 跪在地上的镇国公脑子一片懵,自己刚才不过是提议抱小公主下去,可陛下竟然罚他去掖庭练兵?! 昨天还夸他尽忠职守,京城离不开他的陛下去哪了?! “启奏陛下,臣以为镇国公年事已高,不适合担任掖庭庭长一职,还请陛下三思。” 众人再次为大理寺卿冯光义捏了把汗,没看见陛下正在气头上吗?你还敢向前冲! 【嗯?是谁在为老秃驴求情,好想康康......】 渝帝听到闺女心意,赶紧把她往怀里拢了拢。 【哦哦,原来是这个人呀,为官清廉,刚直不阿,是个好官,可惜后宅不宁,他的小妾害死发妻,还把尸体埋在后院。】 【堂堂大理寺卿,竟被小妾几句话骗得团团转,至今以为发妻与人私奔,真是可怜啊可怜~】 “看来这个冯光义跟朕一样被坏人骗了,既然女儿说他是好官,那朕就饶他这一次。”渝帝略带同情地看着冯光义,嘴上已然开口: “镇国公虽年事已高,但一直都是大渝肱骨,眼下大渝内忧外患,周边列国虎视眈眈,掖庭重犯虽然凶残,但如果训练得当,定能成为一支精兵,此事交于镇国公乃名至实归,朕以为并无不妥。” 渝帝一口气说完,正喜滋滋地等着闺女夸他,不料怀中突然传来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啊呜......上朝怎么要这么久,本宝宝肚肚好饿啊,好想娘亲的奶奶......】 糟了,闺女饿了,渝帝今日上朝唯一的要紧事就是宣布闺女的封号和名字,结果一通操作下来,正事还没办。 渝帝赶紧示意內监宣读旨意,不等众人叩拜起身,就匆忙离开龙椅。 哎,他也不想这么慌忙赶张的,可谁让宝贝闺女饿了呢! 第3章 娴妃 风风火火地踏进凤仪宫大门,化身奶爸的渝帝直奔萧皇后寝宫,“皇后皇后,闺女饿了!” 此时的萧皇后正手执荷包,想着如何“报仇”,乍一听见大猪蹄子的呼唤,赶紧起身迎接。 “来来来,母后在这呢,饿咯饿咯,母后喂奶......” 萧皇后从渝帝手中接过闺女,示意下人尽数退出,待房里只剩夫妻两人时,萧皇后才小声开口:“闺女说的都是真的,张院判看过了,荷包里确有蟾蜍血。” “好一个娴妃,朕当她贤良淑德,对她尊宠有加,可她竟然背地里干这种下作事!”渝帝说得咬牙切齿。 还好闺女提醒了她,让他及时看清蛇蝎人的真面目。 【娴妃?刚才好像听到谁提到娴妃了,嗯......娴妃的事还没说完呢,她不光害娘亲,还想害爹爹~】 【娴妃送爹爹的罗汉松其实有毒,只是这种毒早已溶于土壤,无色无味,短时间会让人精神振奋,但时间一长会让人神经受损,有暴戾倾向,爹爹到时就真成“暴君”了~】 【等爹爹成了暴君,那天下就是她和淮王的了,爹爹啊,你可千万要把窗台那盆罗汉松扔出去,我可不想当亡国公主~】 听到女儿心声的帝后面面相觑,没想到表面贤良淑德的娴妃,背地里竟如此阴险狡诈。 【娴妃这次没害成娘亲,肯定还会想别的诡计,可惜本宝宝才刚出生,灵力有效,其他坏事暂时还感应不到,除非亲眼看到本人......】 【哈呜......哈呜......好困啊......眼皮怎么又打架了......】 吃饱喝足的糯米团子就这么睡着了,独留帝后两人暗自心惊。 此时的萧皇后内心颤抖不已,她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我拿她当姐妹,可她竟想害死我全家,哼!真是人面兽心!” “音儿,今日朝堂之上,女儿说西陵旭是淮王的亲子,娴妃和他早就勾搭到一块了,那盆罗汉松肯定是淮王的主意,那咱们......”渝帝在伏在爱妻耳边低语,面上是藏不住的冰冷。 ...... “娴妃娘娘驾到——”內监悠长尖锐的嗓音响起,话音刚落,只见一位身着玲琅环佩的端庄丽人踏入房门。 “皇上也在呢,臣妾昨夜听说姐姐产女,激动的一宿没睡,今早又怕吵到姐姐休息,所以这才姗姗来迟。” 娴妃轻轻走到萧皇后身边,看了眼已然熟睡的西陵钰,脸上挂满笑容,“听闻昨夜小公主降生时天降异象,是我大渝的福星,今日一看这长相,还真是麒麟宝宝降世呢。” 萧皇后冷冷地看着娴妃,襁褓下的手掌早已捏做一团,“本宫代钰儿多谢娴妃娘娘。” 这句不冷不热的话倒是没引起娴妃的异常,毕竟萧皇后刚生产,身体还虚着,说话不如之前热情也正常。 “这是姐姐临产前,妾身特意去鸿宝寺求的护身符,姐姐给小公主戴上,日后定能逢凶化吉,平安长大。” 萧皇后接过娴妃递来的平安符,心里却在不停地咒骂:“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就知道你还有后手,被我的宝贝女儿猜中了吧,想让我的宝贝疙瘩戴上平安符,门都没有!” 此时端坐一旁,静静地看着娴妃“表演”的渝帝,内心正在祈祷闺女睁开小眼睛,看看眼前这个坏女人。 女儿刚才不是说了吗,只有见到真人,才能看出她到底还做了哪些坏事。 所以宝贝闺女,要不给爹一个面子......看一眼就行......就一眼...... 【有点吵啊......不知道本宝宝还是个婴儿吗......说这么多话还怎么睡觉~】 听到女儿心声的渝帝心中大喜,果然是父女连心呐,女儿肯定是听到了为父的呼唤,才这么奇迹般的转醒。 “皇上......皇上,您偷偷笑什么呢?” 娴妃看着暗自偷笑的渝帝一脸震惊,自己入宫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渝帝笑过几次,难道这小公主真是福星? 哼!就算是福星又如何,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刚才是谁在诅咒我?嗯......这个女人是谁?让偶康康~】 【就是你就是你,你这个坏女人!你想先害我爹娘反目,再诬陷外祖一家,等爹爹处死外祖一家之后,你和淮王就会开始造反,爹爹到时病入膏肓,又没有得力的部下,最后只能被乱刀活活砍死~】 【呜呜呜......好惨呐......爹爹啊,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嗯?不止!这个坏女人干的坏事还不止这些!还有......还有......】 【哎......还是下次再想吧,本宝宝的眼皮睁不开了~】 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西陵钰,看了几眼娴妃之后,就数落出她的几大罪状。 听得津津有味的帝后二人相视一笑,已读懂对方眼中的深意。 “皇后刚生完产,身子还虚着,不宜会客,娴妃还是先回去吧。”渝帝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但至少,态度温和。 被“温和”驱逐的娴妃不疑有他,谢恩之后就踏出了房门。 眼见娴妃的身影彻底踏出院门,渝帝顿时沉下脸来,刚才女儿的心声听得他心惊胆颤,堂堂一国之君,最后的结局竟是被乱刀砍死,这也太惨了吧,死的这么惨,他哪还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 萧皇后也被女儿的心声惊出一身冷汗,她萧家满门忠烈,爹爹更是为大渝付出了一双腿的代价,可眼前的大猪蹄子竟把萧家当作乱臣贼子,满门抄斩! 刚“温柔”了没几天的萧皇后此刻凶相毕露,“西陵渊,你给我滚出去!” 自知理亏的渝帝不敢反驳,谁怪他有眼无珠呢,何况爱妻刚生了宝贝闺女,以后大渝的江山还指望闺女指点一二,粗去就粗去,大丈夫能屈能伸! 渝帝灰溜溜地撤了,临走前还不忘对爱妻扯个笑脸,只求她今晚能消气,能允许自己回房偷听女儿心声! ...... 傍晚时分,刚补眠醒来的萧皇后正准备用晚膳,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昨日临盆,儿臣今日才珊珊来迟,还望母后恕罪......咳.....咳咳......” 门口站立的少年面冠如玉,但消瘦苍白的脸颊上少有血色,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不时从肺腔发出,咳嗽时,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动。 “宸儿快进来,外面风大。”萧皇后看到羸弱的长子,心中一阵叹息,“你身子不好,母后怎会怪你呢,快来看看妹妹吧。” 第4章 千年老毒参 睡着的西陵钰粉粉糯糯,像个白玉团子缩在襁褓中,圆扑扑的小脸像刚出笼的馒头,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下。 萧皇后将西陵钰抱到西陵宸面前,轻声说道:“钰儿,大哥哥来看你啦。” 可能是觉察到不一样的气息,西陵钰在萧皇后怀里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又蹬了蹬小短腿,伸了个可爱无比的懒腰,最后微微睁开眼。 【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啊呜......】 【咦?眼前这个帅帅的小哥哥是谁......啊哈!知道了,他是偶大哥哥~】 【可是大哥哥的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呀?让本宝宝看看哈~】 【大哥哥竟然被人下毒了!而那个人,竟然也是娴妃!】 【爹爹啊爹爹,你的后宫只有娘亲和娴妃,算是很干净了!可你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差呢~】 西陵钰在心里疯狂地吐槽西陵渊,可怜坐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的西陵渊,莫名其妙地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大哥哥快点抱抱偶呀,让偶感受一下娴妃是如何给你下的毒,本宝宝想给你一点提示呀,这个娴妃真是太坏啦!】 西陵宸本就脸色苍白,如今更是一脸煞白,刚才奶声奶气的声音是谁,房里唯一的婴孩只有刚出生的小妹,难道自己刚才听到的,是小妹的心声!? 能听到小妹的心声已经够离奇了,可小妹竟然说娴妃给我下毒?而且一下竟是这么多年,娴妃娘娘是那么和善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西陵宸当场石化,这么大的信息量他有些消化不了啊。 更加震惊的是萧皇后,与其说震惊,不如说痛心,虽然已知娴妃包藏祸心,但没想到西陵宸的病竟也出自她的手笔。都怪自己大意,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她的阴谋,害得宸儿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咳咳......”萧皇后走到西陵宸面前,将西陵钰轻轻托起,“钰儿出生时天降异象,可能是上天赐给咱们大渝皇室的福星,宸儿你也来抱抱妹妹,说不定能沾上些福气,让你的病快点好呢。” 看到楞在原地,表情震惊的西陵宸,萧皇后知道大儿子定是听到了女儿心声,于是将女儿放到儿子手边,示意他抱抱妹妹,好进一步弄清娴妃是如何下的毒。 “既然小妹是福星,那大哥可要多抱抱了。”读懂母后眼里的深意,西陵宸接过妹妹,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大哥哥,你真的好惨啦,每天都在喝毒人参熬的补药,难怪身体越补越差呢~】 【娘亲花高价托圣德堂掌柜寻的千年老参,根本不是什么千年老参,而是长期在剧毒中浸泡的普通人参!】 【只是被泡过的人参和真正的千年老参看起来差不多,闻起来也差不多,这才骗过太医,害你喝了这么些年~】 【那个寻人参的掌柜是娴妃的人,亏得娘亲这些年对掌柜感激涕零,每年都把宫里药材采买的事交给他呢,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大坏银~】 【可偶该怎么告诉大哥哥,他喝的其实是毒人参呢?】 看了眼自己的小胖手,西陵钰微微撅起小嘴,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要识破也很简单,找根银针一试就能发现,可偶是个婴儿,不会说话也不能写字,该怎么提醒大哥哥呢?】 【好着急......好着急......啊啊啊......】 西陵钰在襁褓里不停地伸胳膊踢腿,觉得这样就能加速成长,看得西陵宸一阵感动,心里默念道,“小妹,你放心吧,大哥现在知道了,不会再喝毒人参了!” “德宝,去把今日的补药端来,我晚上留在这里陪母后用膳,就在这里喝。” 小妹放心,大哥今日就当着你的面揭穿这毒参! 萧皇后此时对娴妃恨得咬牙切齿。原来又是娴妃搞的鬼,原来宸儿这些年所受的苦,全都拜自己的“好姐妹”所赐! 狠狠捏了捏拳头,萧皇后在心中暗暗发誓:娴妃,本宫绝不会放过你!宸儿之前受过的苦,本宫一定会加倍还给你! 知道真相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知道真相后却不知该如何弥补、挽回。 萧皇后看着已然恢复镇静的长子,心中不禁涌起万千感慨,可最后却化作一声无言地叹息:“就算现在停药又如何,之前中的毒,还能解吗,被摧残了十多年的身体,还能复原吗?” “就算日后报复了娴妃,可宸儿这十多年来所受的苦,又该如何讨回来!” 长子西陵宸曾被渝帝西陵渊寄予厚望,在其一岁时西陵渊就已拟好圣旨,准备等西陵宸稍大一点,就正式册封为大渝太子。 幼年的西陵宸天资过人,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两岁能背诵四书五经,三岁能坐在渝帝的怀里射中飞禽走兽,那时的西陵宸文韬武略皆是人中翘楚,虽然年幼,但一言一行颇具储君风范,是大渝帝后最大的骄傲。 但这样惊才绝艳的幼童止步于四岁那年,那年的西陵宸大病一场,病愈之后也总是小病不断,以至于身体越来越差,最后连下床走路都气喘吁吁。 这样的体质自然不能再入学堂,更别说狩猎了,因为受身体所累,西陵宸再也无法展现昔日的天才光华,最后甚至沦落到连普通人都不如。 身为母亲的萧皇后自然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凋零,为了给西陵宸补身体,萧皇后特意托人从宫外花重金寻药,也就是从那时起,圣德堂的掌柜走入萧皇后的眼,至今,千年老参十多年都未曾断过。 “母后不必忧心儿子身体,先保重好自己才是。”看出萧皇后在担心自己,西陵宸主动安慰母亲,毕竟自己中毒多年,他也不确定到底还能活多久,倘若自己哪天真的走了,惟愿母亲不要过度伤心才好。 【大哥哥只要停药,身体就不会有事的,钰儿可以帮大哥哥解毒,钰儿可有本事了!】 似是兄妹连心,西陵钰仿佛感受到西陵宸心中的担忧,又开始吧啦吧啦地往外撒心声。 听到女儿心声的萧皇后喜极而泣,她强忍泪水,心里默默地想,“终于,我的宸儿有救了,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也不例外,不求皇儿飞黄腾达,只求平平安安过一生。 第5章 我终于有妹妹了 一旁的西陵宸此刻也是双眸泛红,他终于不用再受病痛折磨,不用再被外人指指点点,说他空有皇子头衔,却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了! 小妹,大哥谢谢你! “皇上驾到——” 一进门的渝帝就感受到一股略显压抑的气氛,爱妻和长子的眼眶都红红的,只有那个白玉团子,在阿伊阿伊地舔手指。 【手指好香啊......嗯嘛......嗯嘛......嗯嘛......】 就在渝帝一脸懵逼,尚未搞清状况的时候,福宝端着一个青瓷小碗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娘娘——” “你先下去吧,我一会自己喝。” 西陵宸支开福宝,然后示意渝帝和萧皇后坐下,萧皇后会意地坐了下来,还顺便把右胳膊抬了抬,让西陵钰能看到对面的青瓷小碗。 渝帝则是一脸狐疑,自己不过离开一个下午,难道宝贝闺女又说了什么大新闻,早知道下午怎么样都该赖在爱妻房里不走的。 【大哥哥,你千万不要喝啊,好着急好着急,我该怎么提醒大哥哥呢~】 怀中的糯米团子看到青瓷小碗后,突然松开香喷喷的手指,开始焦躁不安地扭动起肉乎乎的小身体。 如果可以,西陵钰真想直接冲过去打翻那碗药。如今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喝下毒药,而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却又无力制止的感觉真是太折磨人了。 “母后,这药有点烫,你可否帮儿臣吹吹凉?” 萧皇后会意地接过药碗,放在面前吹了起来。 渝帝在一旁看得吹鼻子瞪眼,敢怒不敢言,“这都什么跟什么!西陵宸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还要母亲帮忙吹凉,朕生病的时候,都没让媳妇帮朕吹过凉呢!” “啊呀!”萧皇后一声惊呼,只见头上插得好好的银簪,不知为何突然掉进药碗里。 【哈哈哒~肯定是老天听到了本宝宝的心声,故意助偶一臂之力哒~】 【只要银簪入碗,娘亲他们肯定就能发现这药有毒啦~】 【本宝宝果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开天辟地第一位的玉麒麟,一句小小的心声都能被老天爷收到~哇哈哈~】 “什么银簪入碗?什么有毒?” 渝帝依旧有些搞不清状况,自己离开一个下午,怎么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宸儿,这药有毒!”萧皇后指着变黑的银簪,一脸“震惊”地看向西陵宸。 “难怪宸儿的病迟迟不见好,原来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喝毒药!” 萧皇后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把娴妃碎尸万段,可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发现这药有毒就好办啦,其实这毒也好解,只要用子蓝草煮水,每日早中晚各喝一次,大哥哥的身体不出半年就能康复啦~】 “嗞——啦——嗞——啦——” 西陵钰扯着五音不全的小嗓子,奋力地发出类似“子蓝”的声音,希望娘亲能听懂自己的意思。两只小胖手捏成小拳头,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示意“滋啦”和面前那碗毒药有关。 萧皇后看着怀里手舞足蹈的宝贝女儿,心下柔成一片,默默地想着,“钰儿放心吧,我们都知道解毒的方法了,等你大哥哥病好了,就让钰儿骑马马。” 听完女儿心声,再结合爱妻刚才的举动,渝帝也明白了大半,原来天资不凡的长子是被人故意下毒,才耽误了这么多年,瞧着爱妻狠戾的目光,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娴妃。 诅咒娴妃这事,渝帝绝对不甘人后,“好你个娴妃,害的朕天赋异禀的长子蹉跎十余年,还妄想害朕家破人亡,失掉江山,这笔账,朕会一点一点全部还给你!” 西陵宸的“病”有救了,渝帝和萧皇后都很开心,西陵宸更是激动地把妹妹搂在怀里猛亲了好几下。 【啊——大哥哥,你虽然很帅,但是你这么亲亲偶~偶还是会有点羞羞的,而且,真的好痒痒——好痒痒——咯咯咯咯咯——】 软萌软萌的婴儿笑声洒满了整座凤仪宫,下人们都不自觉地伸了伸脖子,想要看看这位福星小公主到底有多讨喜,竟能笑得这么“魔幻”。 “四皇子驾到——”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臣弟见过大哥。” 四皇子西陵沐今天一早就听说母后生了一个小公主,早就想过来抱抱软糯软糯的妹妹了,如今妹妹近在眼前,他也顾不上礼仪,一个箭步冲到萧皇后面前,手指直接冲向妹妹粉粉嫩嫩的小脸蛋。 “哇,好软好软呐,妹妹真是好可爱,我终于有妹妹了!” 十岁的西陵沐一脸骄傲,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笑话他没有妹妹了,嚯嚯嚯嚯嚯—— 就在西陵沐暗自偷爽的同时,一道又甜又萌的奶音突然传进耳朵。 【啊呜——不知道婴儿睡觉需要安静吗?是谁把本宝宝吵醒了~】 西陵钰一脸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突然感到脸上多了一道不知哪来的力道,几根小眉毛轻轻一蹙,粉嘟嘟的小胖脸也微微一偏。 【谁在捏我?谁在捏我?不知道女孩子的脸脸是最金贵的吗?哼~】 【放开偶啦——放开偶啦——】 白玉团子突然变成红玉团子,一向乖萌的西陵钰拼命摆动着小胖脸,挥舞着小拳头,想要甩开捏在脸上的臭手手。 看着妹妹此刻的表情,加上刚才那几句奶音,西陵沐兴奋地大呼,“我......我能......” “咳咳——” “今日的功课完成了吗?一下学就往母后宫殿跑,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 渝帝抢先打断西陵沐的话,他看出这小子是听到了妹妹心声,激动得不能自拔呢。 “你父皇说得对,妹妹还小,女孩家的脸蛋又最是金贵,你小心着点。” 萧皇后怕西陵沐没听出渝帝的言外之意,又赶紧补了一句。 “我能......能背《梁书》了,夫子今天夸我了。”西陵沐听出了爹娘的言外之意,赶紧改口。 【这就是偶三哥哥吧,和父皇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可惜也是个暴脾气~】 【咦~脾气这么臭的三哥还有人爱得死去活来?】 【偶要康康,偶要康康——康康——】 【身体还太小了,稍微动点脑子就困得不行......眼皮掉下来了......还是......还是下次康吧~】 就在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时,糯米团子又睡着了,最失望的莫过于西陵沐,刚才可是关乎到他的终身大事耶~ 小小少年的脸上微微有些潮红,虽然年岁还小,但身为皇子的他,房中之事启蒙也早,若是真有一个姑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那他是定不会辜负的。 此时的西陵沐发誓定不辜负那个爱他入骨的女子,可若是他日后知道,那个爱他入骨的“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会不会后悔今日的毒誓呢? 第6章 朕的外挂 西陵钰在萧皇后的臂弯里睡得冒起了小泡泡,还时不时“咯咯咯”地轻笑几声,渝帝看着眼红,讨好地对爱妻说:“皇后,你也累了一天了,要不把钰儿给朕抱抱?你也好休息一下。” 西陵宸和西陵沐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父皇,两人都瞪大眼睛,不约而同地大眼瞪小眼。 当着孩子的面,萧皇后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看了眼自家大猪蹄子,用略带撒娇的声音说道:“皇上想抱就直说嘛,还非说什么臣妾辛苦了~” 此言一出,不仅西陵宸和西陵沐震惊得下巴要脱臼,就连渝帝都有些招架不住。 成亲将近二十载,他的音儿从没向他撒过娇,就连洞房花烛夜都是自己掀的盖头,以致于他一度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不够爷们?让老婆体会不到爱的粉红泡泡?还是自己种田种得不够努力? “喂,你到底要不要抱?” 沉浸在无限回忆中的渝帝被一阵略带怒意的女低音惊醒,萧皇后一改方才的温柔羞涩,望着他冷冰冰地开口。 美梦果然容易醒,西陵渊一脸哀怨地看着萧音宁,认命地接过女儿,哎,女人心海底针,变脸还真快! ...... 翌日一早,渝帝再次准备抱着女儿上早朝,萧皇后这次倒没拦着,只轻轻交代了一句,“听说边境今日有战报传回,还请皇上留意一二。” 萧皇后是昌武侯萧道坤的嫡女,萧道坤常年驻守边关,战功赫赫,可以说渝帝的江山,有大半部分都是萧道坤帮忙打下来的。 可惜萧道坤同北戎作战那年不慎被敌军偷袭,虽然后来九死一生捡回了性命,但还是断了一双腿。 父亲断腿之后,萧皇后的大哥萧云枫继承父业,开始驻守边关,而今日要传回的军情,便是萧云枫的战况。 渝帝知道萧皇后的担忧,他伸手搂了搂爱妻的肩膀,“皇后放心,朕定不会被奸人蒙蔽,枉顾忠良。” 开玩笑,朕现在上朝可是带了外挂的,遇上敢骗朕的奸臣贼子,保管一打一个准儿,哼! 渝帝哼着小曲,抱着闺女,雄赳赳气昂昂地上朝去了,临走前还特意要萧皇后多喂了闺女几口奶。 朝堂之上,渝帝正在和大臣商议江宁县水患之事,突然听到一阵急报,“军情至——” 听到边境的战况传来,渝帝赶紧要人呈上帖子,当着闺女的面仔细看了起来。 “哈哈——真是天佑我大渝,萧将军在边疆大败北戎,不出一个月,便可班师回朝!” 渝帝兴奋的声音自朝堂上响起,众臣纷纷下跪,“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众人一起下跪的淮王西陵沧不屑地偷瞥了一眼王座之上的渝帝,嘴角暗自勾起一抹冷笑。 胜仗?那不过是萧云枫的谢世礼罢了,很快,他就要成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哇哇哇——是大舅舅打胜仗了吗?好棒棒——好棒棒耶——】 【可是,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劲?如果贴子离偶近点就好了,偶才能感受到更多大舅舅的气息~】 【哇哦~帅爹真是越来越到位了,偶才刚想要帖子,他就把帖子拿到偶面前了,帅爹也棒棒!】 听到闺女夸奖的渝帝双眼不自觉地眯成一条缝,被闺女夸的感觉真好,以后一定要天天抱闺女上朝! 正在凝神感受萧云枫气息的西陵钰,显然不知道自己被老爹盯上了,若是知道以后会被老爹催着天天早起,她一定会把今日的“夸”改成“骂”。 【大舅舅打了胜仗不假,但他有可能回不来耶~】 【有个姓赵的人,准备偷偷把大渝的粮草换给北戎,然后下次打仗前,粮草被换的事就会东窗事发。】 【那个姓赵的除了换粮草,还放了很多信件在大舅舅的军帐中,这些和北戎勾结的信件最后被当众发现,大舅舅百口莫辩,悲愤之下当场自刎,以证清白~】 【哎——大舅舅死得好惨呐,因为别人都觉得他是畏罪自尽,所以连尸体都被喂了狼~】 【大舅舅是被冤枉的,可是......我该怎么告诉爹爹呢?】 西陵钰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小嘴,此时的她特别想告诉渝帝关于大舅舅的一切冤屈,可她现在连牙都没长,哎! 【真想快点长大呀~】 【爹爹你自求多福吧,如果大舅舅真的自刎了,估计你和娘亲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钰儿的家也就要散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想到刚刚和好的娘亲和爹爹,西陵钰心中又是一阵痛惜,为什么人类的小孩成长得这么慢,想当年在天界时,她出生当天就能跑能跳啦。 “闺女,你放心吧,爹爹这次一定保住大舅舅,绝不让你娘亲失望。”渝帝轻轻抚上女儿的小脸,在心里暗暗发誓。 【咦,这里好像有人在说偶坏话,让本宝宝好好康康,会是哪个大坏银!】 【嚒哩——嚒哩——啊哈,有了,就是跪在最左边的第一个,那个穿黑色朝服的~】 感应到淮王在说自己坏话,西陵钰拼命睁大乌溜溜的大眼睛,想要好好看看跪在地上的那个人。 说自己坏话的人肯定不安好心,既然是坏人,就要赶紧告诉爹爹和娘亲,绝不能让坏人得逞! 【原来他就是淮王啊,果然背地了干了不少坏事~】 【哈哈哈——果然是恶人有恶报,娴妃以为淮王对她一往情深,其实淮王是在拿她当棋子,等事成之后,淮王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娴妃~】 【等等......原来珍宝司的女官、刑部尚书的夫人、还有......还有三个哥哥的奶娘,都是淮王的“红颜知己”!】 【可这么多“知己”,淮王忙得过来吗?难道还分“一三五、二四六”?啧啧啧~还好爹爹的后宫没那么“知己”,不然真的会忙死耶~】 渝帝听着女儿吐槽淮王“本事大”,还顺带表扬了自己,心里大大的暗爽了一把,虽然这个表扬有那么点奇怪...... 【不好!淮王已经安排那个赵......赵立明换粮草了,等赵收到消息,就会开始行动,还有......还有一......二......三......】 西陵钰努力伸出小胖手,费力地掰着五个小指头,开始一天一天数起来。 第7章 峯机大人 看着怀中认真数数的闺女,渝帝心中柔软一片:还好老天开眼,把闺女赐给了朕,这才能让奸人现行、让忠士安心。闺女放心,朕下朝之后就去通知大舅哥,让他把赵立明逮个人赃俱获!” 至于淮王和娴妃嘛,朕要好好准备一份大礼,才不枉你们对朕的“恩情”。 下朝之后,渝帝没有回凤仪宫,而是抱着已经睡着的西陵钰来到望穹塔。 望穹塔是历代帝王才能踏足的地方,里面包含了大渝建朝以来所有的机密档案,不乏鲜有人知的神迹。哪怕是萧皇后,也未曾来过这里。 守门的侍卫看着渝帝怀抱小公主步入高塔,都不禁暗自揣测,其中一位忍不住开口:“这里可是历代帝王才能踏足的地方,如今皇上抱着公主进来,莫非,皇上要传位给公主?” “嘘......隔墙有耳,无论这皇位以后传给谁,咱们好好服侍小公主准没错!” “对对......” 高塔很黑,楼梯又窄又陡,一侧悬空,一侧摆满卷轴,稍不留神就会摔下楼梯,粉身碎骨。 渝帝抱着西陵钰,小心翼翼地踏上每一层台阶,如此危险的地方,按理说渝帝不该带尚在襁褓的西陵钰进来,可是,他又实在很想让那个“人”看看西陵钰。 推开顶楼的门,渝帝终于看到一丝亮光,那个“人”合着双翼,靠在墙边,似乎正在休息。 “咳咳......”渝帝轻咳一声。 那个“人”似是听到咳声,双翼微微动了下。 “见过峯机大人。” “你好久没来了。” 被称为“峯机”的“人”垂下双翼,睁开棕色的大眼,缓缓回视面前的帝王。 “这是谁?” 其实自渝帝踏进塔后,峯机就感受到西陵钰的气息,但他只当西陵钰是普通婴儿,并未重视。直到渝帝踏入房内,西陵钰的气息渐渐充斥整个房间,峯机才感受这股与众不同的神力。 “回峯机大人的话,这是小女西陵钰。”渝帝毕恭毕敬地回答,眼神是难得一见的肃穆。 “西陵钰......” 峯机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小女似有异能,出生不过三日,便能预知未来之事,朕还能听见小女的心声,通过她的心声,朕知晓了好几个包藏祸心之人。” “朕认为小女降生大渝皇室,乃大渝之幸,但对异能之事,朕却有些忧心,故今日特带小女拜会大人,想请大人解惑。” 渝帝在峯机面前不再隐瞒,直接说出西陵钰的神异之处,他并非担心西陵钰是妖邪所化,而是担心女儿被异能所累,今生无法平安。 峯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襁褓中的婴儿,神情夹杂着欣喜、悲戚,还有更多难以言说的情愫,那种难以名状的眼神透过西陵钰小小的身体,好似看到了另一个人。 终于,她出现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这世间,这个小小的白玉团子长大之后,真的会变成她吗......如果真的又变成她,那是否也会重蹈那个久远年代的覆辙? “照顾好她。” 沉默许久,峯机收回视线,对于解惑之事不置一词,只淡淡地吩咐完这一句,就准备合起双翼,再次闭上眼睛。 “大人稍等。”渝帝慌忙喊住峯机,“今日拜会大人,除了小女之事外,还有一件事想请大人帮忙。” 渝帝把淮王欲陷害萧云枫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又从怀里掏出已经写好的密函,呈到峯机面前,“还请大人唤来飞鹰,千里传讯。” 峯机接过密函,弧形的大喙朝着窗口发出一声长啸,远处的长空便立刻出现一只白头黑身的苍鹰。 苍鹰飞到峯机面前,亲昵地在他身周盘旋了几圈,方才落到敞开的窗棱上。 深棕色的大雕对飞来的小弟说了几句“鸟语”,小弟便欢快地抓起密函,直奔远空而去。 眼见“小弟”已然飞远,峯机方才转身,冲渝帝点点头,“密函今日日落前便能送达,我已同小白交代,要它送完信后不要离开,等把奸人逮捕之后,再回来复命。” “多谢峯机大人。” 峯机是一只棕色的大雕,雕身人心,已修炼成神体。自大渝立国后就一直呆在望穹塔顶,只有历代帝王才知晓他的存在,却无人知道他的来历。 【啊呜......好舒服啊......】 怀中的糯米团子伸了伸藕节似的小胳膊,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圆溜溜的小眼睛。 【咦......这是哪里呀?坏爹爹,怎么还不把我还给娘亲,本宝宝肚子好饿饿~】 “哇——哇哇哇——”西陵钰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果然饿肚子是婴儿最痛恨的事情没有之一,只要肚子一空,大哭大闹的生理反应立马就来了,就连西陵钰这个麒麟宝宝也不能免俗。 “噢噢噢——闺女不哭闺女不哭,父皇这就带你去找母后,不哭不哭——不哭不哭——” 渝帝手忙脚乱地抱着闺女,又是哄又是拍的,就是止不住这小祖宗惊天动地的哭声。 “峯机大人,朕今日就先走了。”渝帝略微尴尬地同大雕道别,暗叹奶爸果然不好当。 “皇上自便。” ...... 凤仪宫内,萧皇后正面带喜色的看着手中的信函。今日早膳后,她就收到了母亲送进宫的家书。 信上说萧老将军残废多年的腿昨天突然有了知觉,今日起床后,竟能扶着床沿走路了! “太好了太好了......”萧皇后对着信喃喃自语,以至于连渝帝的大声呼唤都没听见。 “音儿,钰儿她......” 冲进内室的渝帝刚想大声呼唤萧皇后,就看见自家媳妇儿痴痴傻傻地坐在梨木雕花桌前,眼中除了手上那张纸外再无其他。 “音儿?音儿?” 渝帝从襁褓下掏出一只手,在萧皇后面前晃了晃。 “嗯?啊......啊......你们怎么回来了?” 回过神的萧皇后一脸诧异,觉得此时的渝帝应该还在上朝,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早就散朝了。”渝帝一边把闺女递给媳妇儿,一边狐疑地观察媳妇儿的表情,“钰儿饿了,你赶紧喂奶吧......你今日,有好像点不太对劲。” “我爹能站起来了!恳请皇上恩准臣妾出宫省亲,臣妾想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萧老将军,能站起来?!” 第8章 萧老将军站起来了 萧老将军重新站立的消息也让渝帝惊得一起,“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今早臣妾的娘给臣妾带话,告知了臣妾这个好消息。” 萧皇后平时和渝帝说话都如寻常夫妻那般自称“我”,今日突然自称“臣妾”,让渝帝很是有些不习惯。 “萧老将军当年双腿经脉尽断,如今能站起来真是奇迹呀,可是遇上了神医?” 也难怪萧皇后得知喜讯后有些不正常,一个双腿断了十年的人,突然有一天站起来了,这莫不是遇上神仙临凡了吧,否则怎会有如此际遇! “臣妾也不清楚,还请皇上恩准臣妾出宫,待臣妾回府之后,方能知晓缘由。” “朕准了,不知皇后想何时出宫?” “今日!只是现在已近午时,一来一回时间有些赶,恐怕......恐怕钰儿会吃不消,臣妾斗胆,恳请皇上恩准臣妾明日回宫。” 渝帝:“......” 当着媳妇儿的面,西陵渊不敢吐槽,只好默默在心里哀叹:其实朕也很想出宫转转啊,成天憋在这宫里,闷都闷死了。 其实渝帝方才问萧皇后出宫的日子,就是存了想和她一起出宫的心思,想当年西陵渊还是皇子时,也是妥妥的皇宫一“痞”,经常偷偷溜出去玩,偷鸡摸狗没少干过,最后和萧音宁不打不相识,这才成就了一段佳话。 可自从继位后,哪怕渝帝再想重操旧业,也要好好掂量下其中的风险,如今爱女在手、娇妻在侧,他实在很想出去炫耀一番,接受旁人羡慕嫉妒恨的注目礼啊。 如果出宫的时间能推迟一周就好了...... 看着萧皇后迫不及待的眼神,渝帝自知留不住,只好忍痛挥挥大掌,“准了!” “多谢皇上!” 还在喂奶的萧皇后听到渝帝的口谕后,顾不得自己此刻的形象,赶紧把丫鬟婆子们呼唤进来交代一通,光是省亲的礼物就装了满满五大车。 渝帝疼爱媳妇儿,更感念萧家戍边之功,赶紧让内务府又准备了五大车,刚好满满十车礼物,象征十全十美。 “对了,今日萧将军的战报发来了,大败北戎,萧将军约莫月内就能返京。” “大哥这个月就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不光爹能站起来了,连大哥都打了胜仗,就连这大猪蹄子也越看越顺眼,好像自从生了闺女后,日子越过越顺心了,闺女果然是个宝啊。 兴奋得不能自已的萧皇后,将这一切的好事都归结到西陵钰身上,不顾她还趴在胸口吧唧吧唧地吃奶,对着粉嘟嘟的小脸就是一阵猛亲。 西陵钰:偶知道偶很可爱,可是好歹也要等偶先把奶奶吃完吧~~~~~ 侧脸撇了眼满面春风的娘亲,西陵钰很努力地翻了个白眼:第一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本宝宝绝对不轻饶,哪怕你是娘亲,也绝不能打扰本宝宝吃奶! “接暗卫来报,淮王意图陷害萧将军,朕已经提前派人通知萧将军,请皇后放心。” “暗卫来报?” 萧皇后正在兴奋头上,脑子突然间转不过弯来,暗卫?我怎么不知道皇上的暗卫这么有本事了!? “咳咳——就是暗卫......暗卫......” 渝帝眯着眼偷看了闺女一眼,又赶紧朝萧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秒懂。 “我就说嘛,哪来的暗卫来报,明明就是闺女的功劳!” 萧皇后在心里暗爽,自己的闺女可比那什子暗卫厉害多了。 ...... 马车缓缓地在大街上行驶,因打头的车周有明黄色帷幔,加上头车后还跟着满满十车礼品,虽不知车内坐的何人,但光看这阵势就让人不敢招惹。 此时的西陵钰吃饱喝足舒舒服服地躺在萧皇后怀里,两扇长长的睫毛随着马车的起伏来回晃动,似乎很喜欢这种一上一下的感觉,睡着的西陵钰两瓣樱唇微微翘起,嘴里还时不时吐出一二个奶泡泡,真是越看越可爱。 昌武侯府早就接到了皇后省亲的通知,得知刚出生的外孙女也将随女儿一同回来时,萧老夫人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 等到回过神来,她赶紧要下人去街上采买婴儿喜欢的玩具,不管什么都每样来点,多多益善,这可是她的外孙女啊,比外孙金贵多了。 等萧皇后的肩舆使到昌武侯府时,萧老夫人早已带着一干家眷在门口恭迎多时,长房媳妇姜氏、二房夫妇,还有府里一众丫头婆子们,全都等在门口迎接。 眼见女儿踏出轿门,萧老夫人昂首上前,对着女儿就是一拜。 “老身携萧家众人,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母亲快快请起。” 萧皇后抱着孩子,不方便扶起母亲,她微微虚扶一下,旁边的二弟萧云澈就顺势搀着母亲站了起来。 “女儿今早接到母亲来信,说父亲能站起来了,此话可当真?” 萧皇后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询问父亲的情况。 “是真的,不过这事说来也怪,你爹的腿突然就有了知觉。” “女儿想去看看爹。” “那是自然,你爹刚才就在盼着你呢,还有她!” 萧老夫人指着女儿怀里睡得正香的奶娃娃,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慈爱。 “父亲已经在正厅了,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二弟萧云澈现已接任京师指挥使一职,负责统领整个京城的兵马,保卫皇城安全,属于天子近臣。 萧云澈刚收到任职消息时,还以为是皇帝姐夫在给自己开后门,心里还有些不痛快。 直到他今早进宫面圣,渝帝说了镇国公和淮王的事后,他才明白前因后果,惊觉姐夫是给了他多大的信任。 对了,这个小外甥女其实今早见过一次,当时的她正在渝帝怀里睡觉,软萌软萌的样子让人很想抱抱,但看着皇帝姐夫那警告的小眼神,他只好默默放弃了,反正姐姐早晚都会省亲的,大不了晚点抱。 没想到的是,就晚了几个时辰而已! “女儿见过爹爹!” 踏进房门的萧皇后,突然看到瘫痪多年的父亲正在扶着椅背走路,不禁热泪盈眶,这幅画面只在她的梦里出现过,没想如今竟然美梦成真! “老臣给娘娘请安——” 萧老将军转过身,看到泪眼婆娑的女儿,心里顿时五味俱杂,他强忍着激动,准备跪下给女儿磕头。 第9章 梦里的胖娃娃 “爹爹这是做什么!” 萧皇后赶紧把怀里的西陵钰塞到母亲手上,自己则快步过去搀扶爹爹。 她的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她小时不喜女红,就爱舞刀弄枪,娘亲总是责备她,训斥她,可爹爹却愿意教她骑马、射箭。 每当娘亲责备她的时候,爹爹都把她护到身后,还对娘亲说,如果女儿长大嫁不出去,这侯府就养她一辈子。 可这样英武慈爱的爹爹最后却断了一双腿,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悔恨不已,泪湿满襟。 如果自己当时懂事一点,如果没有那封信,爹爹现在肯定还是那个统领千军万马、威风飒飒的大将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只可惜,没有如果...... “爹您快起来,女儿受不起!” 萧皇后没有止住父亲的下跪,于是干脆也跪倒在萧老将军面前,父女四目相对、泪流满面...... 此时的她不是什么大渝的一国之母,更不是什么六宫之首,就只是爹爹的女儿,仅此而已。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哭什么,都起来都起来,可别让外孙女看笑话。” 萧老夫人此时也是红了眼眶,但她还是强装镇静,轻声安抚着跪在地上哭泣不已的父女。 “就是就是,妹妹快起来吧。” 大嫂姜氏扶起萧皇后,又掏出手帕帮她拭了拭脸上的泪痕,扶着她坐到萧老夫人身边。 “老头子,你快看看,这就是咱们的外孙女,多可爱呀。” 萧老夫人把西陵钰抱到萧老将军面前,示意他看看盼了多年的外孙女。 “果然生得好啊,和老夫梦到的一模一样。” 萧老将军一改方才的老泪纵横,望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白玉团子,眼睛眯成一条缝。 “嘿嘿,父亲如今还会说笑了,这话不仅夸了小公主,还顺带把自己夸了一番。” 萧云澈看到父亲高兴,也顺道揶揄了一下老父,这种感觉真好啊,好像自从父亲瘫痪后,家里再也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了。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我可没说笑,自从你姐姐有孕后,我就天天盼着她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女,就在你姐姐临盆前几天,我连续三天都梦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娃,可把我高兴的呀。” 萧老将军接过夫人手中的襁褓,用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西陵钰的小脸蛋,“这可不,你就真的出生了,你说,外公梦里梦到的是不是你呀?” 许是感受到脸上有些扎人,襁褓中的奶娃娃伸了个舒服的小懒腰,精致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黑乎乎的大眼睛。 【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呀~诶?这又是哪里?人间果然比较好玩,不用走路都能到处去玩,哇哈哈~】 【眼前这个老爷爷是谁呀,偶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让偶想想哈~】 【想起来了!偶趴在云上看人间的时候,总感觉的有人在惦记偶,后来用天眼探查三界,发现想偶的是个瘫痪的老爷爷,为了展示仙凡友好,偶还特意去过他梦里呢~】 【嗯......可是偶为什么会在他怀里呢?让偶再算算......】 【欧耶~知道啦,他就是偶在人间的外公,果然是个器宇轩昂的大将军,难怪娘亲英姿飒爽、貌美不凡呐~】 【可是外公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按理说他这么期盼本宝宝降生,天道会送他一份大礼才对呀,麒麟送福嘛!】 【难道是外公不喜欢天道送的礼物......没关系,外公不哭哭,等钰儿长大了,亲自送你一份大礼~】 西陵钰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该送外公什么样的礼物,才不辱没她贵为麒麟宝宝的美誉呢? 小脑袋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挖空心思地想着送给外公的礼物。 一旁的萧皇后听到女儿的心声后,又差点落下泪来。原来爹爹能下地走路根本不是什么上天垂怜,而是多亏她的宝贝女儿。 可俗话说过慧易夭、天道难违,在庆幸女儿有如此异能的同时,萧皇后的担忧也在日益加剧,若是女儿因异能太盛而遭到反噬,又该如何是好? “老婆子,你先把钰儿抱着,我突然觉得双腿涌上一股热气,想站起来试试。” 萧老将军将小人儿往萧老夫人手里一放,便迫不及待地尝试独自站立。 之前虽然能站起来,但需要借助外力,也不能独自行走,可就在刚才,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热气自脚底涌出,就像是坐久的人渴望行走的那种感觉。 “我能站起来了!我真的能站起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巨大的喜悦包裹住房内的每一个人,最开心的莫过于萧音宁。 爹能站起来了?爹真的能站起来了!那个噩梦......终于结束了!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大家突然间都这么高兴?娘亲居然哭了?】 【噢噢噢——原来是外公可以站起来了!偶就说嘛,天道不可能这么小气,期待麒麟降世的人,都会得到天道的回赠~】 【加上刚才外公把偶放在腿上,断掉的经脉被偶的精气重新滋养了一遍,如此一来,外公很快就能行走自如了~】 【外公能站起来啦——外公能走路起来咯——本宝宝也好高兴呀,啦啦啦啦啦——】 原来又是钰儿,是钰儿让爹能够重新站起来,像以前那样昂首阔步地行于人前,更是钰儿让自己卸下多年的枷锁,尽情地享受家人的温情。 谢谢你钰儿,今生今世,你就是娘亲最最重要的珍宝,娘一定会用生命护你周全! “娘,能把钰儿给我抱抱吗?我也想沾一下钰儿的喜气,也好早日为萧家......为萧家开枝散叶......” 西陵钰顺着柔柔的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位身着烟青色罗裙的年轻女子走到自己身前,乖巧地向萧老夫人欠了欠身,略施薄粉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红云,让人一看就不忍拒绝。 【偶求抱——偶求抱——这位姨姨看着好温油呐,本宝宝想要帮帮她,帮帮她嘛~】 “曦儿不急,咱们慢慢来,我以前常驻外地,与你聚少离多,这才一直没有子嗣。”萧云澈走到妻子身边,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如今我回京了,咱们好好努力,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第10章 麒麟送子 妻子的心事萧云澈一直都很清楚,没有孩子是他们多年的遗憾,可这种事情要看缘分,若是今生真的与子嗣无缘,那就让大哥和三弟的孩子继承侯府,他也算是对爹娘有所交代了。 “曦丫头,你放宽心,我老婆子不着急,如今你爹才刚能站起来,我还得伺候这个糟老头子呢,要是你们真有喜讯啦,我老婆子还真怕忙不过来。” “你们再晚几年吧,不着急不着急。” 萧老夫人知道二房媳妇心里着急,她其实也有些急,可这事急也没用,越急反而越没有,倒不如放宽心,说不定啥时候就有了呢。 “乖孙孙呐,这是你二舅母,她可喜欢你啦。” 萧老夫人一边把西陵钰递到二房媳妇怀里,一边在教她认人。 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漂亮舅母,西陵钰的心里头爽歪歪。 【还是人间的女子好看呐,天上的仙女美则美矣,但全都冷冰冰的,还都长得差不多,对上她这么可爱的麒麟宝宝连个笑脸都没有,成天就想着怎么勾搭神君。】 【二舅母,你好好看呐~就冲你介么好看......这么温油......本宝宝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哦~】 【如果你一直介么好看,对偶介么温油,多答应你几个愿望......也是可以哒~】 萧皇后听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以前怎么不知道闺女这么颜控,自己日后还是得好好收拾一下,可千万不能被闺女嫌弃了~ 【说吧说吧,本宝宝很大方的——】 【嘿嚯嚯——被二舅母抱得好舒服哇——二舅母身上好香啊——连娘亲身上都没这么香呢~】 “咳咳——”萧皇后本就被闺女肉麻的心声雷得七荤八素,刚想喝口水压压惊,不料又突然被闺女赤裸裸的嫌弃惊到,不小心呛出一口水来。 无辜躺枪的萧皇后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周身,暗暗为自己鸣不平,“嗯,确实没什么香味儿,都怪大猪蹄子对花香过敏,害得自己身为堂堂国母,竟连香粉都不敢涂!” “被闺女嫌弃可不行,待本宫回宫之后,一定要内务府多送几盒香粉来,才不管大猪蹄子!” 怀里的小人儿粉粉糯糯,两瓣小脸蛋像豆腐一样软软嫩嫩,看着就想捏一下,沈月曦实在架不住这种软萌攻势,轻轻捏了一下西陵钰粉粉的小脸蛋。 【二舅母捏我了!二舅母捏我了!哦啦啦啦啦——哦啦啦啦啦——】 【二舅母的手手好软软呐,像棉花糖一样,再捏钰儿一下——再捏钰儿一下——】 【好舒服——好舒服——哇哈哈哈哈哈——】 “钰儿好像在对我笑呢。”沈月曦看着怀里手舞足蹈、“咯咯咯咯”笑个不停的西陵钰,眼中柔色一片,“你好呀,我是你二舅母,你真是好可爱呀。” 沈月曦轻声哄着西陵钰,眼中的那份母爱真是泛滥得不要不要的。 萧皇后看着在二弟妹怀里撒娇卖萌的宝贝闺女,真是哭笑不得,闺女被二弟妹喜欢是好事,可是看到闺女也这么喜欢二弟妹,自己这心里头怎么酸酸的呢? 【二舅母,你是想要个宝宝吧......是男宝还是女宝呢?】 【想要宝宝很容易哒~钰儿可以帮你哦,可你要先亲亲钰儿才行......因为神仙的礼物不能白送哦~】 【快点快点~二舅母快亲亲偶啦~偶长得介么可爱,其实二舅母早就在心里亲了偶无数次吧~】 西陵钰在襁褓里眨巴着大眼睛,“色诱”沈月曦亲亲自己的小脸蛋。 “要是我们也能有一个像钰儿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沈月曦抱着西陵钰实在爱不释手,很想亲一口西陵钰的小脸蛋,但西陵钰毕竟是金枝玉叶,饶是萧皇后是自己的大姑子,沈月曦也不敢随便亲公主。 萧皇后看出了沈月曦的心思,也听够了闺女的心声,既然闺女这么想要个表弟或表妹,那自己倒不如顺水推舟,如果二弟妹真能怀上,那也是皆大欢喜。 “钰儿很喜欢二弟妹呢。” “能被小公主喜欢,是臣妇的福气。” “都是自家人,二弟妹不必如此守礼。” “看钰儿的样子,好像很希望你亲亲她呢。” “真的吗?我可以亲亲小公主!” “钰儿是你的外甥女,有什么亲不得的,多大点事儿。” 听到萧皇后爽朗的回应,沈月曦迫不及待地把脸贴上西陵钰的小脸蛋。 【娘亲好棒棒,竟然能看懂钰儿的心思,一会也要跟娘亲贴贴~】 【二舅母的脸脸又软又凉,好舒服——好舒服——钰儿好开心呐——】 【可是二舅母,你还没有告诉钰儿,你想要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呢?如果一次性都给你,你会不会嫌多呀~】 刚贴上西陵钰的小脸,沈月曦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但这种奶味儿不似其他婴孩身上那种奶腥奶腥的味道,西陵钰的奶香味给人一种安宁柔和的感觉。 就在沈月曦吧嗒吧嗒地亲着西陵钰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想要宝宝吗?” “当然想,非常非常想!” “那是喜欢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呢?” “两个都喜欢!” 【噢啦——搞定!】 沈月曦被脑海中的一问一答弄得莫名其妙,但她就是有种感觉,自从今日抱了西陵钰后,自己很快就能怀上了。 西陵钰看着有些懵懂的二舅母,暗暗在心里偷笑。 【二舅母放心吧,你这次一定能怀上,而且还是龙凤胎~】 【本宝宝可是玉麒麟,麒麟送子——麒麟送子哇——偶的送子水平可不是盖的——】 眼见闺女“送子”完毕,萧皇后便向沈月曦讨来了西陵钰,倒不是她舍不得闺女被人抱,而是想着闺女醒了老半天,算算时辰也该饿了,现在让闺女吃饱睡好,晚上才有精神啊。 没错,萧皇后今日特意向渝帝求旨留宿昌武侯府,其实是另有目的。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晚膳,又在一起说了大半天的话,直到月上梢头方才散去。 待众人散去后,萧老夫人借口想多陪陪女儿,让萧老将军先行回房休息,自己则和女儿走出房门,与候在院外的萧云澈一起“散步消食”。 就这样,萧皇后在萧老夫人和萧云澈的陪同下,抱着西陵钰来到府中一处偏僻的院落。 第11章 三舅舅快挂啦 萧老夫人不知道西陵钰有异能的事情,本不想让女儿带外孙女过来,可萧皇后推说女儿见不到她会大哭大闹,没人哄得好,非要把她抱过来,萧老夫人这才无奈答应。 其实萧皇后哪是担心闺女哭闹,她是想借助闺女的心声弄清楚三弟的情况。 漆黑的院子里孤零零地挂着几盏油纸灯笼,地上杂草丛生,角落里结着大大的蜘蛛网,脚踩在落满枯叶的地面上,不时地发出“吱吱”的响声。 院子四周没有一个下人,仿佛与世隔绝,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座空院子,若不是母亲说三弟就在里面,萧皇后绝对不会相信,那个俊逸开朗的弟弟,会“住”在这里。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房里只有一张木床、一张小木桌、还有一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堆在墙角。 昌武侯府三公子萧云楠如今就躺在床上,神情安然、一动不动,就好似睡着一般。 “母亲,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萧皇后不解地看着母亲,若是三弟真病了,那母亲肯定会去请大夫,又怎会瞒着父亲和其他人,把三弟藏在这里呢? “阿楠本来好好的,直到半年前,他跟着孙神医外出采药,回来后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开始是白天昏睡,午夜转醒,那时醒来后人还是清醒的,可后来也不知怎么了,夜里醒来后人也变得讷讷的,就好像被......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喜欢胡言乱语。” “好不容易清醒一下,就把我们都撵出去,一个人呆在房里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萧老夫人说到最后,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三子萧云楠从小聪慧过人,过目不忘,若是好好读书定能考取功名,光耀侯府。 可惜萧云楠对入仕没有兴趣,从记事起就喜欢研究药理,房里堆的多是从各地搜罗来的医学典籍。 萧老将军想着两个儿子都已继承自己的衣钵,唯一的女儿也已入宫为后,侯府的荣耀在他手上也算达到顶峰,再上恐怕就是油煎火烹,也就随了小儿子的性子,没有逼他考取功名。 萧云楠自从得到父亲默许后,就更加抓紧时间研读医书,后来还成为大渝国大名鼎鼎的神医孙浩源的关门弟子。 这几年他一门心思地提升医术,就想等以后本事到家开间医馆,好造福一方百姓。 “刚开始,我们都以为阿楠是累的,也就没当回事。直到三个月前,阿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脸色也开始发青发黑......” “我之前在掖庭呆过,知道将死之人是何模样,于是赶紧请孙神医来给阿楠看看。” “可孙神医看了半天直摇头,说阿楠没救了,我们担心阿楠是被妖邪附体,这才把他移到这里。” “之前你怀着身孕,我们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伤着孩子,如今阿楠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我们想着你在宫里,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这才告诉你的。” 床上的年轻男子脸色青黑、毫无生气,仿佛随时都会离去,想着上次年节省亲时三弟还在和自己描绘未来医馆的模样,萧皇后的心里不禁一阵悲凉。 “那三弟现在还能醒过来吗?” “昨夜醒了一个时辰,但人是糊涂的,至于今夜......还不好说。” 萧云澈有些说不下去,看着至亲之人一点点走向死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痛,饶是常年身在军营的他也难以承受。 【呜啊......呜啊......终于睡醒了......】 西陵钰伸了个无比可爱的小懒腰,微微睁开了双眼。 【偶是在哪里?为什么这么黑?】 之前在宫里,即使晚上也是灯火通明,如今突然来到这么黑的地方,西陵钰还是有点小怕怕,毕竟她还是个小宝宝,只能被人抱在怀里,如果遇上人贩子,她想跑也跑不掉呀。 看了眼四周,西陵钰这才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偶还在娘亲怀里。 “娘,这一堆都是些什么东西?” 萧皇后知道女儿醒了,赶紧找萧老夫人问情况,好让女儿一探究竟。 “我们也不知道这些这堆东西都是哪来的,自从楠儿开始昏睡之后,他的屋里经常会多出一些杂草。” “我们问他,他也只说是好东西,要好好留着,其他就问不出来了。” “后来把他挪到这里,那堆东西也就一起搬了过来。” 萧老夫人说着说着就走到那堆“破烂”旁边,“音儿你看看,这个面上光秃秃,长得奇奇怪怪的果子、还有这个像手掌一样的树叶,还有那个,捏着软软的,但走近后总有一股腥臭味儿,却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有这些......这些......” “自从阿楠的情况变遭后,我们害怕这些东西有毒,本来打算把它们都扔掉,可是孙神医看过之后要我们别扔,他还带了一个回去研究。” “那孙神医现在可有消息?” “他只说这些东西看起来像是难得一见的药材,但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其他的消息暂时还没有。” 【让偶康康——让偶康康——,如果是宝贝,偶肯定能康出来~】 【要是娘亲再离近点就好了~】 听到女儿的心声,萧皇后会意地走到那堆“破烂”旁边,特意蹲下身,装作仔细研究的样子,再顺便把萧云楠的事又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 【三舅舅醒不过来?面色青黑?】 【嗯......还是先看看“破烂”吧~】 【咦?这堆“破烂”灵气十足,不像是凡间之物,可是它们为什么会在三舅舅的房里呢?】 【嗯......这里有妖气,难道是宝贝成精了?】 【旁边那个奇奇怪怪的果子有点问题,妖气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要是能把那个果子拿到偶面前就好啦~】 “这个果子看起来好奇怪......” 萧皇后把光秃秃的怪果子拿到西陵钰面前,假装仔细观察。 【娘亲贴贴,娘亲真是本宝宝的大棉袄,想到什么来什么!】 萧皇后:大棉袄? 【这个果子果然有问题,他应该已经修炼成精了,三舅舅昏迷应该就和他有关~】 【可惜偶现在还太小,灵力不足,要是有天材地宝让偶吸吸灵气就好啦~】 【天材地宝?有啦,这堆“杂草”就是天材地宝!】 西陵钰顿时闭上大眼睛开始吸灵气,两瓣粉色的小嘴唇随着呼吸微微翕合,肉嘟嘟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起来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第12章 借气的经圣果 就在萧皇后眨眼的功夫,糯米团子就吸完了灵气,两颗黑乎乎的大眼珠睁开后,看着比之前更亮了。 【好啦!吸收完毕!偶要出发啦!】 【诶!不对矣,偶还不知道三舅舅长什么样,就算偶的天眼能找到他,偶也不认识呀~咋么办?咋么办?】 “我还是去看看三弟吧,这堆东西我也没见过。” 西陵钰刚刚吐槽完毕,就见娘亲突然起身,抱着她来到萧云楠床边。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就能找到三舅舅了~】 团子在内心为她的宝贝娘亲点了一万个赞! 【果然!三舅舅的元神被妖怪吸走了,可是妖怪吸元神是一瞬间的事,为什么会拖上这么久呢?】 【猜来猜去好麻烦,偶还是去看看吧~】 怀中的女儿不再发出心声,萧皇后知道她是找三弟去了,为了防止母亲和二弟起疑,萧皇后一直坐在萧云楠床边,装作唉声叹气,惋惜他的“英年早逝”。 在太乙仙境,西陵钰终于找到了正在辛辛苦苦挖药材的萧云楠。 为了不让萧云楠醒来以后认出自己,西陵钰特意变成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女童。 “楠楠,这个是五千年才长成的接骨草,用这种草煎药,断腿的人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有了接骨草,父亲的腿就能好了。” “谢谢你阿七,要不是你带我来这里,我哪有机会见识这么多药材!” “快别谢了,你也经常渡真气给我,等我以后化成人形,咱们就开家药馆,天天一起研药。” “嗯嗯!” 虚空中的西陵钰看着地上神色激动的两人,再结合刚才的对话,已将整件事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这位三舅舅是药王爷的分身转世,这辈子注定要和药草打交道。 身边的阿七就是那个奇奇怪怪果子——经圣果。 经圣果和人参、灵芝一样,是人间少有的灵智圣品,只是较人参、灵芝更加稀有罕见,也更加有灵性,只惜它的模样奇奇怪怪,凡人不待见它,所以识者少之又少。 阿七在凡间已修得初具灵性,如此再过几百年便可修成人形。 那日萧云楠随孙神医进山采药,阿七一眼就认出萧云楠的药王分身。 作为药王分身,萧云楠的真气对药草来说就是琼浆玉露,所以阿七使了点小手段,让萧云楠把带它回了家。 之后阿七和萧云楠的元神对话,引诱萧云楠来太乙仙境,作为交换,萧云楠需将自己的真气渡一部分给阿七。 阿七从一开始就未想过伤害萧云楠性命,只是单纯想要以物易物,提升修为,可它不知凡人不能给妖渡气。 萧云楠本来很犹豫,但看到太乙仙境成片成片的稀世药材后,也就爽快答应了。 于是两人白天采药,晚上休息,所以萧云楠才会白天沉睡,晚上醒来。 后来真气越渡越多,加上萧云楠日日去仙境采药,最后神魂不堪重负,才会神志不清,脸色发黑,一副将死之样。 看到药田里欢快采药的两人,西陵钰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三舅舅啊,药材再珍贵,也不能拿命换呐~” 虚空中的小身影在空中转了个圈,稳稳地落在萧云楠的附近。 “这位哥哥,看你凡胎肉体,请问是如何来这仙境的?”女童打扮的西陵钰叫住萧云楠,装模作样地问道。 “嗯?这......”萧云楠来这里采药多时,从没遇过外人,阿七也只说仙界灵药多,这些不过是仙界的杂草,不会有人过问。 “是我带这个小兄弟来的,这里是仙凡交界处,凡人进来不算违反天条。” “咦,你这个经圣果才两百岁,怎么就能化成人形了?” “我......” “在下只是与药童在此采药,并无恶意,还望仙姑明察。” 【嘿嘿......三舅舅当偶是仙姑呢,看来本宝宝的变身术还不赖~】 “我劝你还是快回去吧,再采几天药,你在人间的肉身就扛不住啦!” “这是何意?” “你是人,它是妖,它吸你的真气,本就有损阳寿,再说这里是仙境,凡人神魂力量微弱,长期呆下去,会被反噬的。” “我虽吸他真气,可并没有伤害他,怎么会损阳寿?” “把你的命借一半给别人,你会不会折寿?”西陵钰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妖果然是妖,这智商还需要大大的进化。 阿七一听吸真气有损萧云楠阳寿,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我真的害了楠楠?” “阿七你别急,这位仙姑的话也不可尽信,如果我真的阳寿将尽,怎么会没有一丝感觉?” “你看我,每天都精神着呢!” 你每天在仙境呆着,还被各种仙药包围,精神能不好吗? 西陵钰在心里默默地想,又附赠一个大白眼。 “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回去看看,我猜,你应该很久都没回去了吧。” 确实,萧云楠为了在仙境多采些药材,确实好长时间没回去了,至于萧府中每天夜里那一点醒来的时间,应该是他在太乙仙境休息时,元神自动飘回去的,原主压根都不知道。 “咱们回去看看吧,我担心你的身体。” 阿七情真意切地劝着萧云楠,倒是让旁边的西陵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样子,这个经圣果是看上偶三舅舅了,可它明明是个少年郎,难道!?】 强行按下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西陵钰告诉自己要镇静,不要被表象所蒙骗,当务之急,是先让三舅舅元神归体。 “嗯,这样也好,我是该回家看看了,咱们一起回去吧。” 背上这段时间采的几大袋草药,阿七带着萧云楠飞出太乙仙境。 坐在床边的萧皇后,此时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了,萧云楠的床就那么大,被褥也就那么多,她掖过来掖过去反反复复几十次,弄得萧老夫人还以为女儿也被儿子“传染”,变得神志不清了。 【啊呜......终于把三舅舅带回来了,真是累死宝宝了~】 耳中突然传来女儿的心声,萧皇后心下一喜,下意识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萧云楠。 果然,方才一动不动的人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三弟醒了!” 第13章 阿七喜欢我? 随着萧皇后一声惊呼,萧老夫人和萧云澈赶紧围到萧云楠床边。 躺在床上的萧云楠此时一脸懵逼: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娘、大姐、二哥,都这么看着我?难道我真的快死了?! “阿楠,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老夫人试探着问萧云楠,想知道眼前这个人有没有被“附体”。 “娘,我是阿楠呐,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那......那他们呢?”萧老夫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指着萧皇后和萧云澈继续试探道。 “大姐、二哥。”萧云楠坐起身,有些无奈地看着萧老夫人,自己不过是去采个药,怎么大家都是一副“他去见阎王”的表情。 “阿楠——你真的是阿楠?娘都担心死了!呜呜......呜呜呜......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萧老夫人抱着萧云楠痛哭不止,看到母亲如此担心自己,萧云楠也是一脸愧色。 早知道母亲如此担心,之前就该和母亲说清楚的。如今害得母亲这么大年纪还在为自己操心,作为儿子真是不孝。 “嗯......”被萧老夫人搂在怀里的萧云楠突然发出一阵低吟。 “三弟,可是哪里不舒服?”萧云澈看到萧云楠眉头微蹙,似在强忍不适,不由心下一紧。 “还好还好......” 萧云楠勉强扯了个笑脸,心下却开始暗暗叫苦,这何止是不舒服,简直就是阎王要他去报道的感觉。 难怪小仙姑说他快要挂了,原来是真的。 试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萧云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以前软呼呼的腮帮子如今深深地凹了进去,只能摸到脸上的骨头,原本圆润的五指也变像鸡爪一般又黑又皱。 求老天明察,我不过是去采个药,还不想见阎王呀! 【听偶的没错吧,要不是偶及时出现,你真的就要去地府报道啦~】 【这么多天没吃没喝,身上当然没肉了~不过好好调养就行了,放心放心吧~】 【可是那个阿七该怎么办呢?以它目前的情况,不适合继续待在三舅舅身边,可如果让它走,它愿意吗?】 一连串奶萌奶萌的声音飘进耳朵,让萧云楠一度以为是阎王真的来召唤他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不对呀,这个鬼差怎么叫我三舅舅?” “听声音像是小女娃,可大哥家是两个男孩,大姐家是三个男孩,二哥还没有孩子,哪来的小女娃叫我三舅舅呢?” 萧云楠狐疑地看看四周,突然瞥见萧皇后怀中的西陵钰。 莫非,刚才那几句话是这个小宝宝说的,记得大姐之前就快要临盆了,莫非这就是刚出生的小外甥? “大姐,这个是刚出生小外甥吗?” 萧云楠指着萧皇后怀里的襁褓,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对上萧云楠飘忽迷离却又不可置信的眼神,萧皇后猜测她这个三弟定是听到了闺女的心声。 奇怪了,爹娘和二弟都听到不到,为何三弟能听到? “对,她叫西陵钰,是个女娃娃。” 听完大姐的回答,萧云楠更加确定,刚才的心声肯定就来自这个小外甥女。 “阿澈,不如你先扶母亲回房休息吧,我和三弟许久没见,想和他说会话。” 萧皇后借故支开母亲和二弟,想和三弟单独聊聊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现下已是午夜,萧老夫人的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萧云澈想着之前三弟醒来时,自己和母亲都问不出个所以然,大姐出阁前和三弟最是要好,倒不如让大姐试试。 “那我就先和母亲回去了,大姐也别太晚。” “嗯,我一会就回去,你和娘放心吧。” 萧老夫人和萧云澈离开后,房里就剩萧皇后、萧云楠,还有西陵钰。 西陵钰之前吸了大量灵气,所以即使午夜依旧精神杠杠的。 【那个经圣果呢?出来出来,本宝宝看你有眼缘,决定给你指条明路。】 “我在墙角躺着呢,你是谁?” 【我是西陵钰,也是刚才太乙仙境中的那个小女孩。】 “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你斜对面,那个美貌妇人的怀里。】 “呀!你到底是谁?竟能看出我的真身。”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喜欢我三舅舅?】 “介个介个......伦家还没分化呢,什么喜不喜欢的......” 【你要是真喜欢,我可以勉为其难帮帮你,如果不喜欢,我就不乱点鸳鸯谱了~】 “喜欢喜欢,我喜欢楠楠,你真的能帮我?” 【那是,本宝宝看你比较顺眼,决定帮你牵根红线。】 萧皇后:我闺女还是月老临凡? 萧云楠:阿七喜欢我?! 经圣果:几百年了,第一次有人说我看起来顺眼...... 【你先去太乙仙境继续呆着,时机到了,我自会叫你出来。】 “之前楠楠给我渡真气,我才能进太乙仙境,现在恐怕......” 【看我的——】 一缕紫色的气体带着点点星光,在虚空中飞向经圣果。 【这样就行啦,你以后就是我罩着的‘人’了,别说太乙仙境,就算太甲仙境都能畅通无阻!】 “谢谢你,那我一会去和楠楠道个别,就立刻动身。” 暗夜中的萧皇后和萧云楠相视一看,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震惊。 只是萧皇后的震惊源于萧云楠,没想到三弟这个二愣子竟然被“人”惦记上。 而萧云楠的震惊却源于外甥女,一个可以随意出入太乙仙境的外甥女,真该当祖宗一样供着!还有阿七,她对自己真的有那份心意吗? “阿楠,你昏迷了这么些天,母亲和二弟都快吓死了,还以为你被妖邪附体,才特意把你转到这间院子。家里其他人都不知你昏迷的事,等你搬回自己的院子,可别说漏嘴了。” “嗯,这些天让你们担心了,都是阿楠的错,阿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三舅舅不告而别是有错,但拐了个三舅母回来,算不算因祸得福,嘻嘻~】 【可经圣果到底是个果子,他俩以后生的孩子,会不会遗传经圣果的“奇形怪状”?】 【可人妖遗传学偶也不懂啊,不行不行,要找机会好好测算一下,偶的小表弟或是小表妹,怎么能长得奇奇怪怪呢!就算不能像偶这么人见人爱,至少也要看的过眼吧~】 听着小祖宗心声的萧云楠,此时早就羞得满脸通红,这都哪跟哪啊..... 第14章 骗人的大猪蹄子 虽然没能听到阿七的回答,但从西陵钰断断续续的心声中,萧云楠可以猜出阿七的心意。 原来阿七是个小姑娘,原来她也喜欢自己,之前看阿七总是一副小厮打扮,还以为他是个小生,害得自己一度以为自己那方面有问题,原来......原来竟是如此! 萧皇后看着刚才还神情含羞的弟弟,此刻已是神采奕奕,眼中藏着的兴奋压都压不住,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的弟弟其实也看上经圣果了。 换做以前,若是知道弟弟喜欢一个妖精,那她是绝不同意的,可如今嘛......自家闺女不也常心声自己是神兽吗,神兽四舍五入一下,也算半个妖精,自己还不是当个宝...... 难得三弟这颗铁树开花,妖精就妖精吧,有闺女的担保害怕啥! 就在萧云楠沉浸在“阿七喜欢我”的兴奋中时,虚空中传来阿七的声音,“楠楠,我要先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好好学医,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 暖暖的风拂过萧云楠的脸颊,他能感受到这是阿七在同他告别。萧云楠在心里默默地念道:“阿七,你也要好好的,我等着你回来。” 【欧耶——本宝宝真是棒棒哒~】 【成人之美算不算大功一件?三舅舅,你欠了钰儿好大一个人情呢~】 【其实三舅舅和阿七是前世未尽的缘分,阿七上辈子是只凤凰。】 【可惜坏人拔光了阿七所有的羽毛,害的她最后没能熬过涅盘之火,这辈子才变成这个奇奇怪怪的果子~】 【三舅舅上辈子是只大神龟,在什焰海中驮起被拔毛的阿七,可惜你们上辈子刚有那么点意思的时候就一起挂了~】 【于是咯——本宝宝好人做到底,帮你们再续前缘。】 【对了对了,三舅舅一定要注意一个叫王秀萍的女人,她喜欢二舅舅,但二舅舅又不同意纳妾,于是她退而求其次,想方设法做你的妾,最后害得你和二舅舅反目成仇~】 【啧啧啧~这个女人还是有点脑子的——可惜用错了地方~】 【不对矣,为什么二舅舅可以为二舅妈守身如玉,三舅舅就做不到呢?哎——阿七啊,要不你换一个心上人?】 【其实三舅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玉树临风呐,他是汗脚,冬天脚臭得很......腋下毛多,还有狐臭......嗯......他......他体力不太好,对房事也不是很热衷呐......】 白玉团子因为吸过灵气,又去太乙仙境呆了一段时间,此刻的精力充沛的不要不要的,心声也是滔滔不绝往外撒。 可怜萧云楠此刻只想用被子捂住脸,真是没脸见人了! 之前没被阿七吸死,如今倒是被外甥女的心声气死,在姐姐面前被扒得一点都不剩,他还要不要脸啦!?呜呜呜呜呜...... “阿楠,那堆是什么呀?” 萧皇后看出弟弟的窘迫,自己也被闺女的心声雷得外焦里嫩,为了防止以后姐弟见面尴尬,只得赶紧转移话题。 “那都是采回来的药材。” 【偶知道偶知道,这些都是太乙仙境的药材,是上等的天材地宝~】 【可惜偶刚刚没忍住,把三舅舅新带回来的药材也吸光了灵气~】 糯米团子想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小嘴唇,还往襁褓中缩了缩。 【不过阿七就在太乙仙境,她会时不时送点药材给三舅舅哒~】 【不过钰儿也不会白拿三舅舅的药材,偶可以帮三舅舅实现一个愿望,让偶想想......让偶想想......三舅舅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开家医馆!”萧云楠脱口而出,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萧皇后赶紧打圆场:“姐姐知道,之前还和你姐夫提到过,他也在帮你找位置呢。” 【知道三舅舅的愿望啦~这就好办啦~欧耶~】 【三舅舅放心吧,你的愿望包在钰儿身上。】 【开医馆可是件大大的功德,偶都能看到那金光闪闪的功德柱啦~哈哈哈——看墨麒麟以后还敢笑话偶——】 “今日太晚了,姐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别把钰儿累到了。” “也好,你也早些休息,我明日便要母亲请大夫给你开个方子,为你调养一下身体。” “调养身体这种小事阿楠自己便可,大姐放心吧。” 听到萧云楠的话,萧皇后释然一笑,对呀,弟弟自己就是半个神医,调养身体这种小事,哪还用劳烦别人。 “那就好,你先休息吧。” “还有,今晚的事......弟弟切勿说漏嘴了。” 萧皇后说话时,将“说漏嘴”三个字微微加重,萧云楠明白姐姐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将外甥女的事说出去,立即会意地拱了拱手,“姐姐放心,阿楠明白。” ...... 翌日一早,渝帝的口谕就来了,说昭阳郡主下午想来看看钰儿,要萧皇后吃完早膳以后赶紧回宫。 昭阳郡主想看西陵钰不假,可也没急到让渝帝传口信过来。 内监到侯府传旨时,萧皇后正在喝小米粥。 “大猪蹄子又骗人,明明就是今早没有闺女抱着上朝了,心里不服气,还拿昭阳当挡箭牌......看我下午怎么告状!”萧皇后愤愤地想。 “皇后娘娘还是快些用膳吧,皇上可等急了。” 传旨的内监满面堆笑,其实心里抖得要命,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难为。 皇上想要娘娘快些回宫,可又偏偏死要面子不肯直说,推到昭阳郡主身上,皇后又不是纸糊的,难道还看不出来? 只求皇后娘娘别把气撒到咱家身上就行,回去后小夫妻两想怎么吵就怎么吵,都与咱家无关啦! 【又要回宫了吗?偶还没有玩够呢~】 【出宫以后一直待在外祖家,钰儿还没有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要回宫不要回宫——啊啊啊啊啊——】 其实萧皇后也不想回宫,自从嫁给渝帝后,她就再也不能像闺阁中那样肆意逛街串门了,今天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她也好想上街溜溜。 但是堂堂一国之母连续两天宿在娘家,传出去也不好听,而且大猪蹄子如果连续两天都看不到女儿,估计会跑过来把侯府拆了,然后再把侯府的人全都移到宫里去。 想到这里,萧皇后不禁心下一暖,她家大猪蹄子除了嘴臭了点,对自己真的挺包容的,后宫之中也只有自己和娴妃两人,而且娴妃当年上位还是因为...... 罢了罢了,回宫就回宫吧,花灯节就快到了,到时候再怂恿一下女儿......嘿嘿,大猪蹄子肯定同意出宫溜溜。 第15章 西陵轩 “本宫收拾一下,请王公公稍等。” 萧皇后也不再纠结,既然想把大猪蹄子摆一道,那就先给他点甜头。 “娘,去年酿的‘雪见’还有吗?渝......女儿有些馋了,想带些回宫。” 萧老夫人立马知晓女儿的心意,这哪是她想喝,明明就是皇帝女婿想喝。 “有有有,芝兰,你去地窖里把剩下的‘雪见’都拿出来,让娘娘带回去。” “柱子,记得今年多备些雪水,这‘雪见’的关键就是雪水的纯度。” “小的记下了。” 得知媳妇儿带着闺女回宫了,渝帝立马扔下批到一半的奏折,屁颠屁颠地跑去凤仪宫抱闺女,啊不,应该是看媳妇儿。 “萧老将军的腿真的好了?”渝帝一见萧皇后,就关心地询问道。 “父亲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再一段时间,应该就能行走自如了。” 开玩笑,这可是闺女给的福祉,放一万个心。 “是孙神医帮的忙?” “可能不是,父亲说是突然间好的,他也不知是为何。” 萧皇后一边说,一边偷偷撇了眼在怀里玩手指的白玉团子,再冲渝帝猛眨两下眼睛。 渝帝秒懂。原来,治好岳父大人的是自家闺女! “父亲说可能是神仙临凡,否则他那两条断腿怎么会突然恢复呢。” “就是就是,咱们钰儿真是个宝啊,一出生连外祖父的断腿都好了,真是福气大大滴!” 渝帝一边夸女儿,一边用余光偷看闺女的反应,希望闺女用心声把他这个爹爹大夸一番。 可糯米团子半天都没有一点反应,渝帝那个急呀,难道闺女出宫一天,就把他这个帅爹忘了?不是吧! “皇后,你抱了这么久应该也累了,朕来抱朕来抱,你休息一下。” 渝帝扯着笑脸向爱妻讨女儿,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萧皇后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渝帝,将他的小心思看得透透哒,心里顿时一阵好笑。 “来,让父皇抱抱,钰儿乖乖。” 萧皇后将闺女小心翼翼地递到渝帝手中,再顺便活动一下略微酸疼的手臂。 自昨天出宫到今早回宫,除了刚进侯府时,钰儿被家人轮番抱了一阵之后,就一直呆在自己怀里。 钰儿虽然出生没几天,但因为奶水足,几天下来小嫩脸早就圆了一圈,抱在手里也沉沉的。 “嚒嚒......嚒嚒.....” 渝帝学着萧皇后的样子,轻声细语地和怀里的白玉团子互动,希望唤起她对自己的注意力。 就在渝帝哄得不亦乐乎时,手掌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紧接着,一股细细的暖流就从渝帝的手指缝中渗了出来。 “曹嬷嬷曹嬷嬷,小公主尿尿了——” 曹嬷嬷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赶紧接过皇上手里的小公主,我滴乖乖,好大一泡尿啊,小公主的胃口可真好。 趁着曹嬷嬷带西陵钰下去换尿片的空档,萧皇后把父亲和三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至于二弟妹的,她暂时还没有透露,毕竟没有成真的愿望不能乱说,说了可就不灵了。 “音儿,你说咱们闺女上辈子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呢?” 可不是每个神仙都愿意满足凡人的愿望,看看峯机大人,整天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论他有没有实现愿望的实力,但人家肯定没这份闲情。 “阿渊,不管闺女是哪路神仙临凡,她这辈子都只是我们的女儿,我们要好好保护她。” “闺女的心声,目前只有你、我、宸儿、沐儿,还有阿楠能听见,这个秘密咱们可要守好了。” “朕明白,你放心吧。” 渝帝将萧皇后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爱妻的后背,示意她不要过于担心,要想欺负大渝的国宝公主,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对了,轩儿现在可有消息?” 三皇子西陵轩从小就喜欢神怪之说,也不肯好好读书,渝帝为此没少揍他。 直到前年,京里来了一位番外高僧,进宫面圣时偶然遇到西陵轩,直说西陵轩天生异骨,贵不可言,是天上的星斗转世。 渝帝对此不屑一顾,觉得高僧是在拍马屁。 还星斗转世呢?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他要是神仙转世,老子还是玉帝下凡呢! 可西陵轩却对高僧的话却深信不疑,后来连学堂也不去了,整日缠着高僧说些奇闻异趣。 后来渝帝一怒之下,对高僧下了逐客令,不成想西陵轩竟然连夜逃出皇宫,追随高僧而去。 帝后两人又急又气,可惜御林军连追一个月都没追到人,只找到一封西陵轩留下的书信。 西陵轩表示自己对治国安邦毫无兴趣,只想随高僧云游天下,时机成熟时自会回来,请帝后勿念。 渝帝拿着书信去找峯机大人,想请他强行抓回西陵轩,可峯机却说西陵轩有慧根,出去云游反而会大有所为,劝渝帝成全儿子。帝后这才作罢。 如今西陵轩云游已近三年,中间虽来过几封书信报平安,但为人父母的,怎会不担心出门在外,不知所踪的孩子呢。 “暂时还没有他的消息,但是......” 渝帝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条妙计,他凑到萧皇后耳边低语几句,萧皇后会意地点点头。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曹嬷嬷抱着换好尿布和襁褓的西陵钰走了进来,将西陵钰递到萧皇后手中。 【噢啦啦——还是娘亲的怀抱最舒服~】 听到心声的萧皇后会心一笑,抱着她坐到软榻上,对站在一旁的渝帝大声说:“轩儿好久都没回来了,听说他在外面游山玩水,见了好多宫里头没有的稀奇玩意儿呢。” “也不知他啥时能回来,云游三年,朕连他的模样都快忘了。” “里屋的木架上有一幅轩儿的画像,皇上可以拿出来看看,做父亲的哪能忘了儿子呢?” 【娘亲和爹爹在说谁?谁在外云游三年?】 “以前轩儿总是念叨着想要个妹妹,如今妹妹出生了,他却没影儿了。”渝帝一边去拿画轴,一边为闺女解惑。 【原来他们在说二哥哥呀,偶也要看~偶也要看,偶看了说不定能猜出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萧皇后等的就是闺女这句话,等渝帝拿来画轴,萧皇后赶紧把画像平平整整地铺在榻中间的矮几上,再作势将闺女往上抬了一些,指着画上的少年道: “钰儿,这就是你二哥西陵轩,他已经三年没回来了,不过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钰儿带礼物的,母后已经通知二哥你出生的事啦。” 第16章 偶长大也要逃出宫去 【咿呀......咿呀......娘亲贴贴,钰儿最喜欢收礼物了~】 【噢呀......噢呀......偶的二哥哥看起来......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爱读书,和偶一样~】 萧皇后:......闺女的眼神果然好~ 【听说他在外面到处玩,好爽啊,要是他愿意带上偶就好啦!】 【还是先让偶康康,这个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吧,他要是一直不回来,偶还怎么出去浪——】 “皇上别担心,轩儿左边的眉心有一颗黑痣,下巴正中也有一颗小痣,这么明显的特征,即使模样稍有改变,咱也还是能认出来的。” 【原来二哥哥的脸上有这么明显的特征啊,眉心痣和下巴痣都是象征吉利哒,一般人长不出来,偶找找——偶找找哈——】 房中陷入寂静,帝后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出声,渝帝坐到软榻的另一侧,竖起耳朵等待闺女的心声。 【找到了找到了——可是......可是这个穿着红衣,故意散开一撮头发的二流子,真的是偶二哥哥?这看起来就是个地痞流氓啊~】 【嗯......可是对上画像,还有脸上这些特征,就是二哥哥没错呀......】 帝后听完在心里默哀:路上就算了,如果回京,还是换身衣服吧,如果衣裳换不了,那至少把那撮头发梳起来吧...... 【咦?这条路,好像是回京的路,难道二哥哥准备回来了?】 “轩儿,为师看你一路上沉默不语,莫不是近乡情怯?” “徒儿只是有些无措,三年未见父皇母后,不知他们可还在怪我......” 西陵轩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游历三年,他也很想双亲,但一想到渝帝的皮鞭,头皮就开始发麻,腿肚子也开始发抖。 果然,年龄再大,见识再多,在父母面前也还是个孩子。 【听他们这样说,这肯定就是二哥哥了——嘿嘿嘿.....原来二哥哥最怕爹爹的鞭子啊~】 【偶该怎么告诉爹爹,其实二哥哥对他又爱又怕呢?二哥哥其实早就想回来了,但是害怕一事无成,回家后爹爹责骂,才逼自己在外头又多呆了两年~】 【为什么凡间的父母亲都喜欢逼着子女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呢?】 【偶也不喜欢读书,如果以后长大了,被爹爹娘亲逼着读书,那偶是不是也该离宫云游?】 【偶来凡间只想体验体验烟火气哇,可不是专门来下凡读书哒~呜呜呜呜呜——】 【咦?刚才和二哥哥说话的老爷爷是谁呀,胡须这么长、头发这么白,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哎——隔空看不出人的生平,还是等二哥哥回宫再说吧~】 【好棒好棒好棒棒!二哥哥要回宫了!偶要收到礼物了~耶耶耶耶——】 渝帝默默听着闺女的话,头一次觉得原来听闺女心声也不是件幸福的事。 长子西陵宸自幼聪慧,学业上根本无需旁人操心,只可惜被娴妃投毒,天赋尽毁。 二子西陵轩就是因西陵宸的陨落而降生。 因为长子的聪慧有目共睹,于是自己先入为主地认为第二个儿子也同长子一样天赋异禀。 可惜西陵轩是个奇葩,他不爱读书资质平平也就罢了,可他却成天托太监从宫外找些神怪异志的话本子来看。 直到西陵轩装病逃课的事被发现,自己一怒之下将那些从宫外搜来的话本,当着西陵轩的面一把火烧尽,还狠狠用鞭子抽他,最后是皇后哭着下跪求情,自己这才收手。 爱之深责之切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从那以后,西陵轩果然开始按时进学,再也不看话本子,可他离自己也越来越远...... 除了表面上毕恭毕敬以外,西陵轩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私底下与自己称兄道弟秉烛夜聊。 其实很多次,自己都想喊住西陵轩,向他道个歉,可贵为帝王的西陵渊拉不下那个脸,寥寥几个字却似千斤重,于是父子两就那么一直僵着。 萧皇后看着眼角微微有些湿润的渝帝,知道他是想儿子了。 嫩白的柔夷抚上黝黑的大掌,萧皇后满目温情地看着丈夫,那眼神好像在说:别难过了,儿子回来就好,他不会怪你的。 “昭阳下午可是要进宫?” 知道渝帝心情不好,萧皇后体贴地转移话题。 “对,她说小侄女出生好几天了,她这个姑姑想来瞧瞧。” 【姑姑?姑姑是什么?能吃吗?】 “朕听母后说,昭阳也有喜了,这个孩子,她可盼了好多年呢。” 【听起来,姑姑也是个人......】 萧皇后对女儿的认知实在有些无语,难道神仙都没有亲戚吗?连“姑姑”都没听过! “皇上和昭阳兄妹情深,下午若是有空,就过来看看。” “近日淮王平叛有功,朕下午要准备给淮王的封赏,听说他喜欢雪松盆景,朕已经命人做好了,择日就随赏赐一起送去淮王府上。” 【爹爹,你搞错了吧,你竟然要给淮王赏赐,那个大坏银!】 【好着急好着急——偶该怎么告诉爹爹淮王是个坏蛋呢?他又不能听见偶的心声,偶又不会写字~】 【不行不行,偶长大以后还是要好好读书,要是连字都不会写,那才真是丢脸脸呐~】 “皇上去吧,昭阳由臣妾陪伴即可,何况还有钰儿这个小可爱,昭阳一定不会责备皇上的。” 给淮王“送礼”可是大事,昭阳就由自己来接待吧,大不了让她多抱抱小钰儿~ 可怜西陵钰还在懊恼如何提醒西陵渊,孰不知自己早就被亲爹亲妈算计得不要不要的...... 这厢,静安宫中,苏太后正在招呼昭阳郡主用午膳。 “绮儿,你刚有了身子,试试这道翡翠燕窝,都说女人吃燕窝,生出来的孩子皮肤好。” “多谢母后。您也尝尝吧。” 昭阳郡主南宫绮是渝帝的表妹,渝帝生母南皇后因怜惜兄长走得早,便将年幼的南宫绮接进宫中抚养,南皇后过世后,西陵渊和南宫绮被交到苏贵妃手上,待渝帝继位后,苏贵妃就顺理成章成了太后。 南宫绮自幼随苏贵妃长大,早已将其视为生母,私底下也就随意一些。 “母后,儿臣一会想去看看皇后嫂嫂,顺便也看看小侄女。” 南宫绮当晚听说萧皇后生了个小公主时,恨不得第二天就进宫看看侄女,是驸马劝她说嫂嫂刚生产需要休息,这才推迟了几天。 第17章 老妖婆靠边站 “也好,哀家和你一块去,皇后生产后,哀家这个奶奶也没看过小孙女呢!” “桂嬷嬷,你去把剩余的血燕拿出来,分成两份包好。” “母后是准备将血燕送给嫂嫂吗?” “嗯,她为大渝诞下公主,是大渝的功臣,哀家送点血燕也是应该的。另一半是哀家送给你的,你盼了多年才有了孩子,哀家又不方便在你身边照顾着,只好送你点东西。” “噢,对了,母后听说你怀孕后,特意去佛堂抄了一整页金刚经,你待会也把金刚经带回去,祈福驱魔,保佑孩子平安降生。” “多谢母后,那绮儿就不客气了。” “母女之间,客气啥。” 苏太后慈爱地看着昭阳郡主,仿佛真的在期待她腹中的孩子能平安降生。 不多时,桂嬷嬷便将分好的血燕提了上来,苏太后又吩咐桂嬷嬷取来抄好的金刚经,这才满意地对南宫绮道: “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凤仪宫内,不时传出阵阵婴儿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 萧皇后本想看看女儿有没有奶癣,不料手指一碰到女儿的脖颈,女儿就“咯咯咯咯”大笑不止。 小家伙可能以为母亲在和她玩游戏,所以越笑越带劲儿。 “参见太后娘娘、昭阳郡主——” “母后、昭阳,你们来啦。”萧皇后抽回手指,将大笑不止的女儿抱到来人面前,“钰儿乖,皇奶奶和小姑姑来看钰儿啦。” “唷......唷唷......哀家是你皇奶奶......”苏太后看到西陵钰后爱不释手,不停地逗着这个糯米团子。 “母后快进来坐吧,还有昭阳,你现在有了身子,可要当心些。” “嫂嫂放心,昭阳一切都好。” “钰儿,旁边那个美美姨姨,是你的小姑姑。” “姑姑今天可是为钰儿准备了见面礼的,看看看......”南宫绮说着,便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纯金的平安锁。 “祝小钰儿岁岁平安~” 【蟹蟹姑姑......蟹蟹姑姑......钰儿最喜欢收礼物啦~】 【让偶康康......让偶康康,太后奶奶,你抱得太低了,钰儿看不到黄金锁......呜呜呜呜呜~】 “母后,能把钰儿给女儿抱抱吗?”南宫绮仿佛能听到西陵钰的心声一般,主动向太后讨来西陵钰。 “小钰儿,我是你的姑姑,你长得好可爱呀~” “看看,这是姑姑送给你的长命锁,喜不喜欢呀?” 【哇呜——这是金子做的吗?钰儿最喜欢金子了~】 【还是姑姑最好,娘亲都没给送过钰儿金子——姑姑棒棒......姑姑棒棒......】 萧皇后又被女儿的心声雷到了:不是都说神仙无欲无求吗?竟然还有这么喜欢金子的神仙?!一个黄金锁就能把她收买...... 小胖手抓到金子后就再也不肯松开,逗得昭阳哈哈大笑:“原来钰儿最喜欢金子呀,这个好办,等姑姑下次来,再送钰儿一对金镯子。” “别宠着这个小财迷,你呀~好好养胎就行,宫里什么都不缺,你就别操心了。” 萧皇后赶紧制止了准备“豪掷千金”的南宫绮,担心再送几次,西陵钰就不要她这个娘亲了。 再说宫里确实什么都不缺,之前没有给钰儿准备,是因为自己神经大条,不喜欢穿金戴银,加上钰儿刚出生,自己也没往首饰方面想,敢情这小妮子和自己不太一样,是个贪财的小仙女呢。 “你之前早产,哀家没有做好准备,今日带了一点血燕,好给你补补身子。” “孙女的礼物,哀家要好好操持一下,满月宴的时候一起补上。” 【血燕?血燕是什么?名字一听就有些不对劲~】 听到女儿的心声,萧皇后假装感叹血燕珍贵,拿在手上仔细研究了半天,好让西陵钰看看。恰好南宫绮就坐在萧皇后身边,这个距离西陵钰也能看清楚。 【噢噢~原来这就是血燕呐,那偶也是见过哒,可是你们把小燕子的窝端了,小燕子的家就没有啦~没有家的小燕子好可怜~要不下次......还是别端了吧~】 【不对咦......这个血燕有问题~正常的血燕应该泛着紫红交错的祥光,可眼前的血燕,泛的是黑光~这是毒血燕!】 【血燕是太后奶奶送的,那她知道这个血燕有问题吗?】 听到这里,萧皇后的心顿时沉了一下,果然,养子至始至终,都比不上亲子。 哪怕西陵渊对苏太后千般好万般孝,可在苏太后心中,亲儿子西陵沧才是真正的心头肉,苏太后如今想借毒血燕陷害自己,就足以证明她的立场。 可惜啊可惜,你的好儿子淮王西陵沧,正在喜滋滋地接受封赏,而那盆巨型雪松,就是他的催命符! 【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钰儿糊涂了~】 【太后奶奶明知血燕有毒,却还把血燕送给娘亲补身体,这是为什么呢?】 【不好!太后奶奶还把血燕送了一份给姑姑,就是希望姑姑生产时一尸两命!】 【太后奶奶,你实在太狠毒了!偶西陵钰没有你这样的坏奶奶!你这个老妖婆——老妖婆!】 【可是知道血燕有毒的只有偶一个人,该怎么告诉娘亲和姑姑呢,好着急——好着急——为什么偶长得这么慢~】 “哟吁......哟吁......(有毒有毒)” 西陵钰的小胖手在空中上下挥舞,小胖脚也在不停地踢着小被子,嘴里还在“吱呀吱呀”地乱说一通,把昭阳的心都萌化了。 一通折腾下来,西陵钰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莲藕似的小胖腿和小胖手都挣脱了襁褓的束缚,露到了外面,活脱脱一个年画娃娃。 看着怀里粉嫩无比、可爱无双的白玉团子,昭阳突然想对着西陵钰许个愿望,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想生个女宝宝,和西陵钰一样可爱的女宝宝~ 【姑姑对偶许愿了耶~偶都没有向她暗示,她都会主动向偶许愿,偶果然是天地之最强神兽,没有之一。】 【本宝宝准了!姑姑这个愿望,偶一定帮你实现~】 【老妖婆靠边站!你会耍心眼,偶比你心眼更多,哼——】 萧皇后狐疑地看着女儿,刚才还急得抓耳挠腮的,怎么突然间转性了?难不成马上就能说话写字了? “皇上驾到——娴妃娘娘驾到——” 内监悠长嘹亮的嗓音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身明黄色便服的渝帝和一身藏白相交对襟蜀裙的娴妃。 第18章 毒血燕 “儿臣\/臣妾参见母后。” “昭阳见过皇兄。” 众人客套一番后,渝帝就毫不客气地从昭阳手里抢过西陵钰,动作之大、心态之急,就连萧皇后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咱们小公主果然是大渝的国宝,看把皇上急得。” 娴妃看见渝帝这么宠女儿,心里微微有些发酸,想当年旭儿出生时,都没见渝帝这么巴心巴肝地抱过。 但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就算心里再不舒服,说出口的话也一定能让人如沐春风。 “小公主真是冰雪聪明,知道抱她的是父皇,比刚才在昭阳怀里乖多了......呵呵呵......” “钰儿啊,父皇半天没见你了,想不想父皇呀?” “咿呀咿呀(想呀想呀)——” 看着闺女望着自己手舞足蹈,渝帝有些乐不思蜀,差点把正事都忘了。 “咳咳,皇上,母后还在呢。”萧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大猪蹄子,委婉提醒他“该办正事”了。 其实渝帝原先没打算下午过来见昭阳,但后来听说太后也来了,于是心生一计。 “娴妃呀,朕听说旭儿最近读书非常用功,常常子时过了才休息,可有此事?” 娴妃一听渝帝提到儿子,立马两眼放光。 “确有此事,臣妾也提醒过,要他以身体为主,学业不可操之过急,可他却说身为皇子,理应为父皇分忧,眼下皇长兄身体抱恙,三皇弟又出门游历,四皇弟年龄还小,目前能帮上父皇的就只剩他了......” 如果不是早知娴妃心思,渝帝定会被这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好一个为朕分忧、好一个体贴的“皇子”。 一个野种,哪怕再用功、再努力,也只是个野种! “旭儿有心了,朕心甚慰,皇后,你一会给内务府传个话,要他们把天山雪莲片给旭儿送过去,就说是朕让送的,让旭儿好好保重身体。” “皇上,雪莲片还剩最后三匣,要全部送过去吗?” “送,全部送!堂堂一国之母,怎么如此心胸,旭儿也唤你一声母后,可你竟连几匣雪莲片都不舍得,朕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没什么只是,要你送你就送,再多说一句废话,朕就废了你的皇后之位,将你打入冷宫!” “臣妾......” “母后,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渝帝蛮恨地打断萧皇后的话,“气鼓鼓”地将西陵钰放回昭阳手中,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一众各怀心思的人。 太后:连几匣雪莲片都舍不得,也难怪皇上生气。 娴妃:连续留宿凤仪宫,我还以为皇上转性了,看来是之前想多了...... 昭阳:哎......皇兄还是这个暴脾气,也只有嫂嫂受得了他...... 西陵钰:【爹爹和娘亲不是和好了吗?怎么又开始吵架了???】 “那个......皇后啊,时间也不早了,哀家就先回去了,刚才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渊儿就是这个性子。” “是啊,姐姐,皇上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刀子嘴豆腐心。” “皇嫂,昭阳今日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探望皇嫂和小公主。” “恭送母后,臣妾也要准备给钰儿喂奶了,就不送你们了。” ...... 将众人送走后,萧皇后一反方才的委屈和颓废,反而兴致勃勃地打开茶几上的血燕,仔细观摩起来。 刚才人多口杂,女儿对血燕的事没说太多,现在清净了,刚好让女儿仔细看看,也顺便探听一下,女儿到底准备如何帮南宫绮“实现愿望”。 “这个血燕看着质地真不错,真正的有市无价,没想到母后会这么大方!” 【哼!那个老妖婆才不是真大方,她就是想害娘亲,娘亲如果服下血燕,不出一个月便会香消玉损,而太医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别人看不出这血燕的来历,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休想骗过偶!】 【其实这就是普通的燕窝先被泡蝎子血,然后再连着蝎子血一起放到潮湿阴冷的岩洞中沉浸数年,完成后便和真正的血燕相差无几了,也难怪娘亲不认识~】 闺女的心声让萧皇后听得后背直冒冷汗,苏太后厌恶自己也就罢了,可就连昭阳,她养了多年的“女儿”都不肯放过,真是心狠手辣! “听说吃过血燕的孕妇,生下的胎儿体质强健,即使寒冬腊月泡冰水也不会生病,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本宝宝也不清楚,但如果姑姑吃了毒血燕,将来肯定痛不欲生~】 【啊啊啊——真是越想越气,那个老妖婆真是太恶毒了,孕妇吃下这种毒血燕暂时不会有事,但生产时会大出血。】 【如果姑姑运气好,或许能保住一条命,但是胎儿必死无疑,因为毒物全被胎儿吸收了,即使生下来也是个死胎;但如果运气差,那就是一尸两命了。】 想到这,西陵钰的心声微微顿了顿,不知是憎恶老妖婆恶毒,还是惋惜南宫绮肚子里的小宝宝。 【虽然老妖婆使诈,但姑姑向偶许了愿哒~偶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声音不似方才那般低沉,刚刚这句心声带着明显旺盛的生命力冲进了萧皇后耳中。 【美貌娘亲,你要不要看一下偶可爱的小眼神,会有惊喜哦~】 听到心声的萧皇后突然脑子一懵,不由自主地看向怀里的白玉团子,骤然对上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脑海中顿时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要昭阳多吃地米菜,蒸、炒、煮每样都来点...... 看到娘亲迷离的眼神,西陵钰知道自己成功了。 【娘亲娘亲别怪偶——你也希望小姑姑平安生产对不对~嘿嘿~】 恍然大悟的萧皇后看了眼自家闺女,心中顿时有些发毛:万一闺女哪天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自己施法,自己也没辙不是...... 西陵钰给美美娘亲施了个小小的迷魂咒后,就开始哈欠连天了。 【呜啊......啊呜......眼皮又开始打架了......碎觉觉......碎觉觉......】 【嗯......嗯......啊呜......啊呜......】 刚才还对娘亲施法的糯米团子此刻已然呼呼大睡,萧皇后无奈又好笑地看了眼闺女,将她轻轻放到床榻的里侧,直到确保她不会滚下来,才又返回桌前,独自研究起桌上摊开的血燕:怎么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第19章 多功能地米菜 血燕不像人参,可以切片伪装成“天山雪莲”,这玩意儿切了就碎了,总不能改名叫“火焰山美容粉”吧。 想到“粉”字,萧皇后突然心下一动:如果把血燕研磨成粉,然后再做成其他形状呢? 萧皇后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决定晚上先和大猪蹄子商量一下,今天这出戏他演得挺走心,晚上要好好表扬一番。 月上梢头,渝帝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现在什么时辰?” “回皇上,现在已过亥时,马上就要子时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遣退了屋里的一众下人,渝帝这才缓缓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之后轻轻推开房门,朝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渝帝真是戏精附体,为了掩人耳目,他下午在凤仪宫和萧皇后“大吵一架”,还扬言废后,晚上特意批奏折批到这个点,好让外人觉得他这个皇帝被皇后气得神志不清,最后遣退众人,黑灯瞎火连灯笼都不提,结果“一不小心”走错路,错回凤仪宫。 “娘娘,夜深了,早点休息吧。”芷薇看着楠木雕花椅上读话本的萧皇后,忍不住出声提醒。 她知道娘娘是在等皇上,可现在已过子时,皇上要来早就来了。 “你先去下去休息吧,本宫一会自己熄灯。”萧皇后随口应了一句,说是休息,可眼睛却没离开手上的话本。 “是——”轻轻落下一句,芷薇不再多言,只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皇上?皇上驾到——” 正欲出门的芷薇看到已经步入院门的渝帝,不由一声低呼,惊喜之下又大声向渝帝请安。 “皇后还没休息吗?” “回皇上,娘娘还未就寝。” “你先下去吧。” “是。” 听完芷薇的回复,渝帝心中暗喜,媳妇儿果然还在等咱,嘿嘿...... “音儿,你怎么还没休息?”渝帝一个箭步凑到萧皇后面前,俊脸上挂着贼兮兮的笑容。 “晚膳吃撑了,睡不着......” 让你嘚瑟——让你嘚瑟——让你嘚瑟—— “真的?音儿说谎,脸都红了。”渝帝毫不客气地拆穿媳妇儿的谎话,两只猪蹄也顺势扑到媳妇儿的双臂上。 “让你撒谎让你撒谎让你撒谎......” “咯咯咯——咯咯咯——” 两只不安分的蹄子在萧皇后的胳肢窝里一通乱搅,萧皇后立马败下阵来,笑得前俯后仰。 “好了好了——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萧皇后笑着求饶,求大猪蹄子快点停手。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像小孩子一样挠别人痒痒,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朕是皇上,谁敢笑朕。再说,从出生到现在,朕就只挠过音儿一人。” 黑眸闪着点点星光,渝帝西陵渊看着乌丝披散,脸色泛红的妻子,喉咙中间那颗小肉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下午的“怒吼”虽是做戏,但渝帝心里仍有些不是滋味儿,夫妻多年,两人虽吵闹不断,但“废后”这两个字却是从未提过。 今日为了“演出效果”,两人提前布好桥段,但一通“表演”下来,渝帝仍旧觉得对不住妻子。 而今,这份歉意早已化作万般柔情萦绕心头,此刻突然被眼前人的笑声点燃,犹如朵朵烟花,在心头肆意绽放。 “音儿,自从你有孕后,咱们就再没......已经好久好久了,我忍得......有些难受......” “阿渊......” 萧皇后抿了抿红唇,看了眼熟睡的西陵钰,欲言又止地望向渝帝一眼。 “我动作小一点,好不好?不会吵醒闺女的。” 每次渝帝“求抱”时,都会自称“我”,萧皇后此刻也被说的有些蠢蠢欲动,“那咱们......尽量快点......” “嗯!” “呜哇......呜哇......” “哼——嗯呢——嗯呢——” 就在两人鬼鬼祟祟地准备干“坏事”时,旁边的糯米团子突然发出一连串哼哼哈哈的声音,还顺势朝娘亲的方向翻了个身。 随着团子的翻身,帝后本就狭窄的“领地”变得越加狭窄,“运动”时估计连身都翻不了。 “要不,今晚还是算了吧。” 看了眼身边睡得四平八仰的糯米团子,萧皇后实在担心一会不小心会压到女儿。 “啊......”渝帝用受伤的眼神地看着媳妇儿,闺女虽然重要,但男人也很重要啊。 “下午有新情况,有没有兴趣?关乎昭阳安危。”看出渝帝的欲求不满,萧皇后只好抛出昭阳救场。 “难道母后......” “她给我和昭阳都送了有毒的血燕。” “昭阳有孕,不能激动,血燕的事暂时不能告诉她,但如果不让她吃,她肯定会起疑。” “那该怎么办?这个孩子她可盼了好多年,如果孩子没了,她会崩溃的。” “你想办法告诉驸马,要他每天监督昭阳用地米菜做吃食,便可化解血燕之毒。” “至于我这份,我想把血燕磨成粉末,做成其他形状,再给‘恩人’送过去,你意下如何?” 萧皇后一口气说完,因为说得太急,嗓子都有些冒烟。 “用地米菜做吃食......” “把血燕磨成粉末......做成其他形状......” 渝帝听得云里雾里,把自认为重点的词句喃喃重复了一遍,但还是有些没捋清楚。 地米菜的事他可以猜出个大概,但是将“血燕磨成粉末,做成其他形状”,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难道血燕粉可以像面粉那样蒸成馒头??? 见渝帝一脸莫名,萧皇后知道自己高估了大猪蹄子的理解能力。于是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尤其是“地米菜”这个梗,她作为重点内容描述了好几遍,尤其是闺女施法那段。 “你的意思是,要驸马把地米菜做成不同类型的吃食,让昭阳吃血燕的同时,顺便把身上的毒解了。 “然后把咱们这份血燕磨成粉,借助闺女的异能,把血燕粉末变成其他的‘补品’?” “对,就是这个意思,驸马那边你负责,血燕粉我负责,你觉得怎么样?” “行,朕明天就去跟驸马说这件事!” “对了,那盆雪松盆景已经送到淮王府上了,回来复命的人说淮王很高兴,把那盆雪松特意摆在卧室,象征长命百岁呢。” “我夫君就是厉害,把人坑了还让对方对你感恩戴德!” “那可不,他也不看看,咱是谁的夫君谁的爹!” 第20章 你个小坏坏 渝帝说得眉飞色舞,自夸的同时也不忘提携一下妻女,只是可惜了三个儿子,完全不在他们父皇的视线范围内。 “大哥可有消息传来?” “暂时还没有,不过你放心,朕写的密信大哥应该已经收到,很快就会传来好消息的。” “多谢皇上。” “叫我阿渊......” 渝帝的眼神又泛出氤氲迷离的眸光,不用猜,某人又开始精虫上脑了。可就在手指刚碰到眼前人月白的寝衣时,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嚎啕大哭。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 睡得好好的西陵钰突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好饿好饿好饿——本宝宝好饿——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偶要吃奶奶——偶要吃奶奶——呜呜呜呜呜——】 “钰儿不哭钰儿不哭。母后在这儿——母后在这儿......噢噢噢......噢噢噢......” 抱起大哭不止,眼睛都还没睁开的西陵钰,萧皇后爱怜又无奈地将女儿搂进怀里,准备给她喂奶。 “你个小坏坏......你个小坏坏......就知道干坏事......” 渝帝无奈地收回手,转而捏了捏闺女的小脸蛋,看似生气地凶她,“让你破坏你爹的好事.....让你破坏你爹的好事,看我怎么捏你......” 西陵钰吧唧吧唧地猛吸几口奶后,肚子终于不再空得难受,许是感受到脸上温润的触感,大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儿。 【咦?爹爹不是刚和娘亲吵架了吗?怎么又来了......】 【来了就好,偶之前还担心娘亲会被气得没奶了,现在应该没事啦~】 【哦吼吼——哦吼吼——晚上的奶好像比下午的更香更甜,娘亲果然是需要爹爹滋润的......女人呐~】 【诶?这个红色的小头头怎么有些发烫?难道是偶太用力?把它咬疼了?】 【不对矣,偶连牙都没长,怎么咬?】 【啊呜啊呜——晚上的奶真香,爹爹还是多来几次吧......啊呜啊呜——】 “噗嗤——”渝帝捂着嘴偷笑,心里给闺女点了一万个赞,刚才的抑郁早就一扫而空。关键时刻还是闺女给力呀,这虎狼之词,嘿嘿嘿嘿嘿...... 萧皇后狠狠瞪了渝帝一眼,这厮竟然还敢幸灾乐祸,要不是刚才他使劲撩拨,自己至于被闺女笑话吗?哼—— ...... 天刚蒙蒙亮,渝帝就准备起身上朝,“奴才见过......” “嘘——”渝帝朝内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昨天没能抱着闺女上朝,渝帝整个上朝期间都心不在焉,可昨夜那么晚才睡,皇后会同意让亲亲闺女跟自己上朝吗? 瞥了眼萧皇后怀里的糯米团子,渝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猫着腰,将手轻轻放到闺女的小被被周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抱走闺女。 “干嘛?!” 就在渝帝自以为“奸计”即将得逞时,手边突然传出一声低斥,刚碰到小被被的手被一只柔夷猛地拍掉,“今天不能抱闺女,咱们昨晚说好的,血燕......” 怕被闺女听见,萧皇后只说了关键,但渝帝也听懂了。 悻悻地收回手,渝帝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糯米团子。好吧,那就再忍一天吧,遇上这娘俩,自己也是没辙...... 大殿上,渝帝百无聊赖地听着下面那群人唇枪舌战,以淮王为首的官僚派主张修筑江宁堤坝,将洪水防范于未然。 以文禄候为首的实干派则主张减免赋税,藏富于民,至于修堤筑坝可以再缓缓,等国库丰盈一些再说。 “今夏普降大雨,江宁县的灾情尤为严重,数以万计的百姓家园被毁、被迫过上颠沛流离、四处乞讨的生活,还望陛下体恤百姓,早日筑坝才是良策。” “范侍郎此言差矣。江宁灾情虽重,却不是唯一一个发生洪灾的地方,较于西北地区年年干旱、洪涝,江宁县的灾情反而没那么严重。” “之前同北戎一战数年,国库损耗不轻,若现在修堤筑坝,怕是又要劳民伤财。” “臣恳请皇上体恤百姓之艰,先行减免赋税,让国与民都能休养生息,积累国库,待日后国库丰盈,再修筑堤坝。” “若依管大人的意思,江宁县明年再遇洪水就直接成汪洋了,大人明知有百姓险却不愿筑坝,完全是枉顾人命。” “范大人若是如此说,那在下也不兜圈子了。江宁县此次之所以灾情如此严重,完全是上游清江大堤决堤所致。” “上游的清江大堤是去年新修筑的堤坝,结果第一年就没拦住洪水,工程质量可想而知,而且据在下所知,那清江大堤,也是范大人提议修筑的吧!” “管大人此话何意,难道您觉得下官以权谋私?” “我可没这么这么说。” “你......” “够了!”渝帝一早就知道江宁县受灾完全是被清江大堤拖累的,所以当初看到镇国公提议修筑宁江大堤的奏折时,他看都没看就直接扔到一边了。 结果“淮党派”贼心不死,走了一个镇国公,又来一个户部左侍郎,既然你们都赶着上架,那朕就成全你们。 “范爱卿言之有理,为体恤范爱卿忧心灾民的心情,朕决定派范爱卿作为钦差大臣前往江宁,安抚百姓,即日便启程。” 范喻声听完渝帝的旨意后心头大喜,作为钦差大臣视察灾区,可是天大的肥差啊,淮王要他在大殿上提议筑堤,就是为了搞银子,可大头都被淮王分走了,自己也就能喝点汤,可如今他成了钦差,那可就不止喝点汤了。 压住心头的狂喜,范喻声正准备谢主隆恩,却听见渝帝再次开口。 “鉴于范大人未曾去过江宁,对当地民生不甚了解,朕记得管大人有位门生刚好在江宁县当县令,还请管大人修书一封,让江宁县宁好好接待范大人。” “范大人每日的行踪、饭食、接见,包括晨起就寝的时辰,都要记录的清清楚楚,整个视察期间,江宁县令最好能全程陪同范大人,如此一来,朕才能放心让范爱卿前往。” 范喻声这下傻眼了,敢情皇上这是变相把自己监禁起来,而且还是在千里之外的江宁。 “对了,范爱卿此次前往江宁,应彰显朝廷的爱民之心,灾民现下正值水深火热之中,钦差大人更应与民同苦。” “此次公干,朝廷就不另外拨付银子了,范爱卿一会去司马监申请一匹马,每日凭官文到驿站落脚,一日三餐也有保障。到达江宁之后,范爱卿的衣食住行全由江宁县令负责,范爱卿切记,务必做到‘与民同苦’!” 第21章 白胡子老翁 听完渝帝“体恤朝臣、下抚民意”的旨意,管征顿时心领神会,对皇上佩服得五体投地。 “臣遵旨,请陛下放心,臣回府后立即修书一封,务必让门生纪岚,好生‘招待’范大人。” “可是陛下,臣......”范喻声觉得自己这个钦差当得太寒碜,想求渝帝松松口,至少给点盘缠呐。 “此事就这么定了,范爱卿方才口口声声为民请命,如今朕成全了你一片赤诚之心,怎么还不谢恩!?难道方才那番话是忽悠朕的?” 渝帝故意打断范喻声的话,心里那个爽啊,哼哼哼——让你成天想着捞银子,让你把朕当冤大头,既然你这么想“为民请命”,那朕就成全你,让你好好当一回“布衣”钦差。 “臣——谢主隆恩——” 范喻声搭耸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跪在地上朝渝帝磕头,心里却在咒骂淮王,要不是他给自己出馊主意,自己哪会撞到枪口上,这次视察别说捞油水了,能保住这条小命都不错了。 钦差大臣视察地方,哪次不是前呼后拥,锣鼓震天,牛逼哄哄的,轮到他倒好,皇上不光没给一丁点盘缠,就连小厮都没指给他,京师距离江宁千余里路,路上匪寇无数,自己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就算能活着到江宁,估计也就剩半条命了。 散朝之后,范喻声本想追上淮王,让他给自己求求情,结果淮王溜得比谁都快,等他支棱起身子站直之后,淮王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连带那些总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同僚们,也都不见了踪影。 倒是平日里与自己少有交集的大理寺卿冯光义,过来了安慰了几句。 “范大人,此次前往江宁县路途遥远,一路上可要保重啊。皇上也是看中大人才干,才将此等大事交与大人,在下在京中,等着范大人凯旋而归。” “多谢冯大人吉言。”范喻声象征性地朝冯光义拱了拱手,心中却涌出一股复杂的感情。 以前总觉得冯光义为人古怪,不知变通,可如今被皇上奚落“发配”,却只有他主动上前安慰一二,原来,都是自己以前不识人心罢了。 较于范喻声的惆怅,散朝后的渝帝心情格外好,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凤仪宫。 “皇上近日很闲吗?散朝了不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天天到臣妾这来。” 正在逗闺女的萧皇后看到一脸春风得意的大猪蹄子,就气得牙痒痒,今早喂奶时,闺女还在心声昨夜的奶香,祈祷爹爹赶紧过来,把奶“调”香...... “朕今日心情好,先过来看看闺女,等下再去批奏折。” 萧皇后明白,渝帝这是迫不及待地想看闺女施展“魔法”,把毒血燕变成毒灵芝。 “芷薇,去把昨日太后送的血燕全部拿过来,再取个大瓷盘过来。” “是。” 不多时,一个四方锦盒便呈现在萧皇后面前,芷薇担心血燕受潮,特意用锦盒封得严严实实的。 “奴婢去看看厨房的白玉红枣粥熬的怎么样了。” “嗯,去吧。” “你们也都出去吧。” 芷薇借故离开后,萧皇后也遣退宫里的一众宫人,房里独留夫君和闺女。 “皇上,臣妾昨夜做了一个梦,有个白胡子老仙翁说这血燕有毒,要臣妾别碰。” “此话当真?大渝崇尚神灵,莫非那白胡子仙翁是神灵现身来警示皇后的?可血燕是母后所赠,怎会有毒呢?” 【白胡子老仙翁?会是谁呢?天上的白胡子老仙翁多的去了,每个都被偶拔过胡子,谁会这么好心,来给娘亲托梦?】 【不管啦——不管啦——以后知道了再感谢他就是了。】 【可是爹爹和娘亲还是不信血燕有毒,这该怎么办呢?其实验毒的方法很简单,撒点血燕粉末到植物上,植物就会立即枯萎~】 【可是......哎——】 西陵钰看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万般无奈皆化作一句深深的叹息,虽然那日在三舅舅那里吸了一些灵气,但那点灵气对于自己的成长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仙翁要臣妾把血燕磨成粉,再做成灵芝的形状给母后送过去。” “无论血燕是否真的有毒,臣妾都不好真的收下它。” “母后如今年事已高,正是养生之际,却将如此珍贵的血燕赠与臣妾和昭阳,昭阳有孕也就罢了,可臣妾实在愧不敢当,不如依仙翁所言,将血燕磨成粉,再做成灵芝模样,给母后送回去吧。” “皇后言之有理,朕代母后先谢过皇后了。只是这血燕粉如何变成灵芝呢?” “仙翁对此倒未言明,只说磨成粉末后,我们二人虔心祈祷,就会梦想成真。” 【啊呀呀——这是哪家的仙翁,意思明摆着就是有神仙帮忙,要爹爹和娘亲不要担心嘛~】 【诶?可是偶在娘亲身边呆了这么久,如果真有神仙要来,偶肯定会发现呀,但是......】 糯米团子晃了晃圆乎乎的小脑袋,想要感受一下那位“仙翁”的气息,可身边除了美娘和帅爹呼出的浊气,哪有什么仙气可言...... 【会不会......那个白胡子老翁,是知道偶会帮忙,才故意这样说?】 想到此,糯米团子再次深呼吸,好好感受了一下娘亲近来沾过的气息,果然啥都没有! 【那就对了!白胡子老翁肯定是要偶帮忙,才故意说给娘亲听的。嘻嘻,偶真是太聪明了,连这都能想到,嚯嚯嚯嚯嚯——】 听完闺女得意洋洋的心声,萧皇后偷笑了一下,然后与渝帝对视一眼,继续开口:“皇上,事不宜迟,我们先把血燕磨成粉吧。” ...... 于是整个上午,凤仪宫内时不时传出“咚咚咚”的声音,守在外围的宫人因为没有得到主子的允许,也不敢随意进去探视,倒是偶尔几声“咯咯咯”的婴儿笑声,让“咚咚咚”变成了帝后逗孩子乐趣。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几大包血燕终于变成了赤红的粉末,在青玉瓷盘上堆成一座壮丽的小山。 【欧耶~欧耶~磨粉末看起来太好玩了,钰儿以后也要玩——】 “让你玩让你玩,如果还有下次,朕一定让你玩个痛快。”渝帝在心中默默叫苦,原以为磨粉末是件很简单的事,没想到这么累,磨完了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皇后,朕的胳膊废了,下午就在你的房里歇息。”渝帝开始耍赖,其实就是想多黏黏女儿。 “娴妃说下午要过来探望臣妾,要不皇上一起?” “她昨天不是刚来过吗,怎么今日又要来?皇后最好离娴妃远点,等时候到了,朕要立马把她挫骨扬灰!” 渝帝当初就没喜欢过娴妃,要不是那日“被迫”英雄救美,娴妃和他根本就不会有交集。如今知道娴妃的龌龊事后,渝帝就更想离娴妃远点,要不是淮王还没中招,他早就把娴妃往死里整了。 第22章 血燕变灵芝 “她下午过来,许是为了和臣妾商量宸儿的婚事。” “宸儿是朕的皇长子,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她一个后妃,又非宸儿生母,有什么资格插手宸儿的婚事!” 渝帝这话一方面是责怪娴妃不识抬举,多管闲事,另一方面也是吐槽萧皇后,亲生儿子的婚事自己不操心,反倒让外人插手,而且这个外人还是亲手伤害儿子的毒妇,就算再疼闺女,也不能偏心偏到这个地步。 “娴妃不是以为宸儿还‘病着’吗!” “他想促成宸儿的婚事,就定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咱们不如看看娴妃选中的到底是谁,也好心里有个底。” 萧皇后听出了大猪蹄子话中的不悦,赶紧向他解释,以免两人又因误会而“互相伤害”。 “娴妃要拿京中适婚的贵女画像来给我挑选,那我就选选喽,现在可是敌在明我在暗!” 【太好啦太好啦——啦啦啦啦啦——偶最喜欢给人牵红线了,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大哥哥,欧耶~】 【爹爹放心,只要有偶在,大哥这姻缘绝对错不了!噢啦啦——噢啦啦——】 【下午一定不能睡着——一定不能睡着——一定不能睡着——】 白玉团子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萧皇后听了暗自好笑,难怪这小妮子要给三弟牵线,敢情这是她的一大爱好呀。 “皇后说得对,是朕错怪皇后啦。” 渝帝自知冤枉了媳妇儿,赶紧道歉,还顺便把猪蹄伸到媳妇儿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皇后辛苦了,朕帮你揉揉。” “咳咳——皇上,咱们还是赶紧虔心许愿吧,快点让神仙把血燕粉末变成血灵芝。” 这大猪蹄子近来越来越大胆,大白天的都不消停,还是当着闺女的面! “小心一会儿神仙爷爷生气,怪咱们怠慢他了,就不显灵了。” “是是是,都是朕的错,许愿许愿。” 帝后两人赶紧围坐到粉末跟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向着中间那盘赤红色的粉末念念有词。 【好咧~爹爹和娘亲都闭眼啦,偶来啦~】 【嘛呢嘛呢变——】 小胖手向着帝后所在的方向微微一指,只见一道金色的光线从虚空中飞射出去,那盘赤红的粉末瞬间变成一朵血灵芝。 与此同时,窗台上那盆长势正盛的兰草却突然枯萎,原本绿色的枝叶突然黄的透透的。 【希望爹爹和娘亲能猜到,那盆兰草是被吹散的粉末毒死的。】 【兰草兰草对不起,偶会把你的木魂移植到太乙仙境,让你变成仙草哒~】 眼见戏演得差不多了,渝帝偷偷将眼皮撕开一条缝,故作惊喜地喊道:“皇后皇后,神仙真的显灵了!显灵了!” “哇,还真是神仙显灵啊,一点血燕的痕迹都没有了,血灵芝就跟真的一样。”萧皇后睁开眼睛,和渝帝一样“惊喜万分”。 “要朕说,这神仙肯定是闺女招来的,自从闺女降生后,身边的好事一件接一件,尤其是娴妃毒害宸儿的事,那可不就是菩萨显灵,才会被咱们发现的吗?” “是是是,咱们的钰儿就是天赐的宝贝。” 拍完糯米团子的彩虹屁,萧皇后故意抬眼看了一眼窗外,“诶,这盆兰草怎么突然枯萎了?今早还给它浇过水的。” “不是吧!朕刚才进门时,它都还好好的。” 渝帝作势走到窗前,假装要研究一下兰草的“死因”。 “皇后你看,这盆景的边缘和土里都有红色的粉末,看样子,有点像血燕的粉末。” “真的?”萧皇后故作不信地走到渝帝身侧,也开始“研究”枯萎的兰草,“经皇上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莫非,那白胡子仙翁说的是真的?母后真的想害我?” “今后还是提防一下母后吧,你明天就把血灵芝给母后送过去,如果血燕真的有毒,那母后也算咎由自取。” “嗯,我明天就去。” 【爹爹和娘亲终于发现老妖婆的恶毒了,欧耶欧耶欧耶耶——】 【现在已经揭穿了娴妃和老妖婆,就剩一个淮王了,偶一定要快快长大,让爹爹看清淮王的真面目!】 【可是诶,淮王藏得很深,下毒害人这种事从来不会自己干,要想揭穿他,非要来个劲爆的才行,可是什么事才算劲爆呢?】 【要不,等偶以后会走路了,故意带着爹爹去娴妃寝宫,恰好撞见淮王和娴妃滚床单?】 【这个办法可以是可以,但是,爹爹承受得住吗?自己的妃子和自己的兄弟搞在一起......这个画面想想就很刺激哇~】 【嗯......偶还是再想想吧,万一爹爹真的承受不住,那该肿么办?】 渝帝:......闺女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西陵钰想着想着,小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咕咕咕”的声音,肚子一空,生理反应立马就控制不住了。 黑溜溜的大眼睛蓄满泪水,两瓣小红唇突然下撇,“呜哇呜哇哇呜——呜哇呜哇哇呜——”。 【好饿好饿好饿啊——呜啊......呜啊......呜啊......】 “宝贝不哭......宝贝不哭......” “是不是饿了?娘亲给你喂奶奶好不好?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不哭不哭不哭......” 萧皇后赶紧抱起女儿轻轻哄着,心里却在暗自好笑:原来神仙下凡后,也怕饿肚子呢。 喂完奶、哄睡女儿之后,萧皇后又和渝帝合计了一下给太后和娴妃“送礼”的事,为了防止娴妃起疑,渝帝最后还是决定去御书房渡过自己的漫漫下午。 静岚宫内,娴妃正在亲手为儿子布菜。 “旭儿,你平日读书辛苦了,今日难得过来看望母妃,一定要多吃些。”看着脸色略微苍白的儿子,娴妃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心疼。 “母亲言重了,好好读书是儿臣分内之事,只期望有朝一日,儿臣也能为父皇分忧。” “旭儿能有这份心,你父皇一定很高兴。” 听着西陵旭的话,娴妃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如果有一天,儿子发现自己的父亲另有其人,而生父正准备干掉“父亲”,他又会作何感想...... 而就在娴妃坐定,准备陪儿子一起用午膳时,吴嬷嬷走了进来,她在娴妃耳边低语几句之后,方才还神色柔和的娴妃,脸色突然间变得乌云密布。 娴妃其实也想过放手,反正西陵宸已经废了,西陵轩是个不成器的,西陵沐尚小,就算以后开始冒头,自己也能像处理西陵宸那样,把他处理了。 如果日子照此过下去,儿子称帝也并非毫无希望,毕竟谋逆是死罪,就算将来成功,自己带着儿子归顺淮王,也会被万夫所指。 第23章 惊天动地的诅咒 可西陵渊太过宠爱萧音宁,两人看起来打打闹闹,经常吵架,可娴妃心里很清楚,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的感情才是真感情。 西陵渊每每在自己面前都恪守本分,哪怕自己故意激怒他,他也不皱一下眉头,因为不在乎,所以不生气呀! 昨日西陵渊和萧音宁大吵一架,西陵渊更是当着太后的面直言要废后,可把自己激动了一把。结果不过几个时辰,西陵渊又“摸”到萧音宁那去了,连早上散朝后都直奔凤仪宫,直到方才才走。 “凭什么?就凭她萧音宁家世比我好吗?论琴棋书画,萧音宁哪一样比得过我,可是西陵渊,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 “既然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我,那就别怪我狠心!” 娴妃在心里愤愤的想,既然得不到西陵渊的爱,那得到他的帝位也不错,淮王对自己千依百顺,如果来日登上帝位,自己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儿子更是下一任储君,荣华富贵搓手可得。 千夫所指又怎样,只要坐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看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看着眼前低头用膳的儿子,娴妃眼中的狠戾很快没于眼底,“吴嬷嬷,去把内务府上午送来的三匣雪莲片拿来。” 刚才光顾着生气,竟把正事给忘了,天山雪莲片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好在西陵渊还算有点良心,心疼旭儿读书辛苦,知道用雪莲片来弥补一二。 可如今弥补又如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西陵渊啊西陵渊,你绝对想不到,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帮你分忧,想帮你挑担子的儿子,竟然和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呵——呵呵呵—— “娘娘,雪莲片在此。”吴嬷嬷捧着三个漆木雕花的小匣子进来,将它们依次摆到娴妃面前。 “你先下去吧。” “是。” 吴嬷嬷走后,娴妃才把匣子打开,其实内务府是准备将雪莲片直接送到西陵旭宫中的,可她担心其中有诈,才特意差吴嬷嬷去拦了一下。 随手拿起一片雪白的莲片,娴妃放在指尖轻轻捏了捏,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她才轻声开口。 “旭儿,你父皇念你近日读书辛苦了,特意给你送了天山雪莲片,待你回去之后,记得吩咐下人每日早晚各熬一片,也好补补身体。” “父皇给儿臣送了天山雪莲片?”西陵旭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连忙拿过娴妃面前开启的匣子,想要一看究竟。 娴妃将儿子眼里的震惊与欣喜看在眼里,胸口微微一滞。一直以来,西陵宸都是渝帝心中不可动摇的第一。 哪怕如今成了废人,再也无法和西陵旭相比,渝帝对西陵宸的宠爱也从未停止,而这一切的根本,就是西陵宸是从萧音宁的肚子里出来的。 而她的儿子西陵旭,明明不比西陵宸差,可即使旭儿再努力再优秀,也入不了渝帝的眼。 熬了几天几夜背书,月考终于得了第一,渝帝就是轻飘飘一句:“真棒!”可旭儿却能为这句“真棒”高兴好几天,然后再继续不眠不休地读书。 想到这里,娴妃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起来,我的旭儿如此努力用功,为何渝帝从来都看不到! “父皇可还有说别的?”收到雪莲片的西陵旭很开心,可他更想得到父皇口头的肯定。 “他......你父皇让你好好用功,别把身体累坏了。”娴妃不忍儿子失望,只好搪塞过去。 “多谢父皇,儿臣记下了。” 母子俩用完膳,西陵旭便回学堂了,娴妃也拿出早已备好的画像,稍稍整理仪容之后,便由吴嬷嬷搀着,朝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凤仪宫内,萧皇后坐在上首,一袭凤纹绣花的金丝大红锦裙将她衬托得雍容华贵,反看一身素色衣裙的娴妃,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姐姐,这是臣妾特意搜罗的一些贵女画像,还请姐姐过目。” 接过芷薇递上来的画像,萧皇后开始一张一张的认真翻看。 “有劳妹妹了,这些贵女看起来都不错,本宫都挑花眼了。” “姐姐平日里要照顾小公主,本就费心,其实在来姐姐寝宫之前,臣妾就挑中了几个,姐姐可有兴趣?” “妹妹请说。” 听到萧皇后的许可,娴妃的眼底闪过一抹冷笑,随即轻提裙摆,走到萧皇后身侧,微微躬下身,准备挑出自己中意的贵女,再和萧皇后一一解说。 往常这个时候,萧皇后总会吩咐人拿张椅子过来,让娴妃坐在旁边,可今日的萧皇后却没有半点赐座的意思,可怜娴妃就这么躬着身子,一张一张地挑画像。 可能躬着腰实在有些累,娴妃在讲解完其中一个贵女后,故意站直了身子,锤了锤酸痛的后腰,可萧皇后的目光始终没离过画像,对娴妃的小动作置若罔闻。 “妹妹,这个京府通判的嫡女尹琪,样貌看起来虽然不错,但出身也太低了些,区区六品官的女儿,怎么配得上皇子。” 萧皇后故意强调“六品官”这三个字,也是存了让娴妃难堪的心思,毕竟她就是以六品官女儿的身份抬进太子府的。 听完萧皇后的话,娴妃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太好看,“姐姐,臣妾以为,娶妻当娶贤,而不应过分看重门第。这尹琪......” “妹妹此话差异,娶妻娶贤只适用普通人家,天家的婚事就是要注重门第,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鼠目寸光、包藏祸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易纳入后宫。” “宸儿的未来岳丈,官职不得低于三品,如果这里有三品以下的官员女儿,就先把她们摘出来吧。” 萧皇后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得娴妃心口生疼。果然,你萧音宁平日里对我客气有加,骨子里还是瞧不起我的出身! 娴妃在萧皇后身后默默低下头,温声道了句“知道了”。 这句话听着波澜不惊,可此时的娴妃心中却充斥着骇人的杀意。 萧音宁,就让你再嘚瑟几天!反正再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毒发身亡,你的宝贝儿子宝贝女儿也会一个个下去陪着你,对了,还有那个独宠你的西陵渊,他很快就要疯了,你们一家六口就到阴曹地府团聚去吧! 【这个娴妃真是恶毒,居然这样诅咒我们,既然你的诅咒被本宝宝听到了,那本宝宝也回你一道诅咒~】 【可是太恶毒的诅咒会遭反噬,该送什么好呢,让偶想想——让偶想想——】 【有了,本宝宝暂且就送你一道“惊天动地”屁吧~】 【嘛呢嘛呢去——嘛呢嘛呢去——】 第24章 这些画像都好丑 看着怀里手舞足蹈的糯米团子,萧皇后也开始跟着幸灾乐祸,嘿嘿嘿.......好想知道这个“惊天动地”屁是怎么回事呀。 “姐姐,臣妾已经把父亲官职在三品以下的贵女挑出来了,只是有一位,臣妾有些拿不准,想问问姐姐的意见。” “妹妹但说无妨。” “是这样,之前与北戎一战时,定远将军郑昊天为国捐躯,他死后独留一个女儿郑明慧,当时出征的平北侯见孤女可怜,便将她带回京城,暂住平北侯府,这事皇上也是知道的。” “平北候看他一个姑娘家在诺大的京城举目无亲,长期住在别人家中恐遭闲言闲语,便想着为她寻门好亲事。” “家父与平北候素有往来,几番接触之后,发觉郑明慧很有将门之风,而且为人知书达理,完全没有小家小户的惺惺作态,便帮忙留意着。” “恰巧臣妾托人在京中打听贵女的事被家父知晓,家父就向臣妾推荐了郑明慧,臣妾也私下打听过,觉得此女确如家父所言,而且性情与姐姐也颇为相似。” “只是......只是定远将军死前身居六品,若按姐姐所言,怕是配不上大皇子。” “定远将军为国捐躯,她的女儿也定是巾帼不让须眉,若这个郑明慧真如娴妃所言,嫁入天家也不是不可,容本宫考虑一二。” 萧皇后没直接把郑明慧排除在外,说明她是动了心思,想要私下查探一番。娴妃听后也没步步紧逼,赶紧向萧皇后介绍其他贵女。 两人一番商量之后,最终定下四个候选人。 “宸儿的婚事,让妹妹费心了。” “姐姐哪里话,臣妾是看着宸儿长大的,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半个儿子了,能帮宸儿选妻,臣妾求之不得呢。” 哼!好一个看着宸儿长大,把宸儿当半子!宸儿对你恭敬有加,你却在算计他的性命。你到底是把宸儿当半子,还是把他当成眼中钉!? 萧皇后看着眼前这张真诚伪善的面孔,强压住心头的不适,俯身抽开矮几的木屉,从里面掏出一个做工精美的圆盒。 “本宫前些日子出宫省亲,顺道去街上逛了逛,这是元宝楼新出的荷玥香膏,涂在身上温润丝滑,还能安眠。” “听说妹妹近来睡眠不好,太医院的药也不见效,于是本宫就买了两盒,想着自己先试试,如果真的好用就给妹妹送一盒。” “这不,本宫也用了好几日了,觉得效果相当不错,昨日当着母后的面,本宫没好意思拿出来,特意等着今日,好私下送给妹妹。” 萧皇后之前也经常给娴妃送东西,今日不过是一盒香膏,娴妃不疑有他。 这元宝楼娴妃也是知道的,它在京中名声甚旺,宫中好多女官不喜欢珍宝司发的胭脂水粉,都是特意托人从元宝楼采买。 “多谢姐姐,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拿着拿着。” 萧皇后亲昵地拍拍娴妃的手背,示意她赶紧收好。 这香膏可是自己特意为娴妃调制的,用了之后不仅能安眠,还能做“春梦”,到时候淮王暴症病发,两人刚好可以上演“活春宫”。 娴妃收下香膏后,又和萧皇后寒暄了几句,方才起身离开。 眼见娴妃走远,萧皇后方又拿起面前的一叠画像,一边翻看一边蹙眉。 【这些画像都好丑哦,根本配不上偶玉树临风的大哥哥,娴妃是故意的吧,他故意把好看的贵女给自己儿子留着,选些次品来给娘亲看。】 【偶对这些画像一点兴趣都没有,要是能把这些小姐姐集中到一起就好了,偶可以一个一个慢慢看。】 【还有那个郑明慧,听着好可怜哦,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如果真像娴妃说的那样,偶帮帮她也是可以哒~】 【但偶肿么觉得,“郑明慧”这个名字,不像是六亲缘浅,倒有点家大业大,子孙繁茂的赶脚?】 【真想快点学会走路哇......哇哇哇哇哇——】 萧皇后对今天选的贵女其实一个都不满意,总体想法和闺女是一样的,一个个都画的歪瓜裂枣,根本配不上宝贝儿子。 如今听闺女这么一说,倒是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要么是娴妃故意将贵女丑化,要么就是真正的人选不在其中...... 今日初选的贵女中,除了郑明慧,还有刑部尚书的二女儿、国子监祭酒的嫡女、文禄候的嫡孙女和宋国公的小女儿。 说起来京中适婚的女子也就那么多,掰指头算算也能数得过来,所以娴妃心中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渝帝晚上回房之后,萧皇后和他说了下午贵女的事,两人商量着应该为西陵宸举行一场“选妃宴”,一来看看未来媳妇儿的言行举止,二来嘛,也是想多听听闺女的“意见”。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滑到了五月头,此时距离西陵钰出生,已将近一个月了。 五月的天气也渐渐燥热起来,快要满月的西陵钰长开了一些,也变得更加“圆润”了。白白嫩嫩的胖娃娃四肢朝天躺在床上,任谁看了都想好好捏一把。 “儿臣向母后请安。”西陵宸停掉毒参汤将近一个月,身体已然明显好转,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依旧时不时咳嗽两声。 “宸儿近日身子可好?” “回母后的话,儿臣现在已经不再咳血,体力也在渐渐恢复。” “那就好,那就好。” 萧皇后今天喊西陵宸过来,其实是为了选妃的事。皇长子体质羸弱,满朝皆知,谁都不想把闺女嫁给病秧子,就算有那么点心思的,也是冲着西陵宸的皇子身份来的,绝不会真心待宸儿。 萧皇后本想等收拾淮王之后,再让西陵宸以康健之体选妻,但渝帝却说康健不如病体,若是病中都能对西陵宸不离不弃,这才是患难真情。 萧皇后想着渝帝的话也有道理,加上西陵宸已近弱冠之年,说不定已有意中人,不如先探探儿子口风,若是真有意中人,自己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宸儿你年岁也不小了,你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当爹了。” “母后想着,你现在身体也快恢复了,不会再耽误人家姑娘家,所以想问问你,可有什么中意的姑娘?” 听明白母后问的是娶妻之事,西陵宸陡然红了耳根,“儿臣......儿臣还不曾有喜欢的姑娘。” 第25章 大哥哥的心上人 【大哥说谎谎,大哥有意中人,娘亲别信大哥哥的谎话~】 【大哥哥也真是的,这有什么好害羞哒。人间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意中人怎么啦,这不是很正常吗,偶以后的驸马还要自己选呢~】 “宸儿真的没有喜欢的姑娘?” 母子俩都听到了闺女的心声,知道儿子脸皮薄,于是身为母亲的萧皇后,决定再给儿子一次机会。 西陵宸难堪地坐在一边,狠狠地抠着脚趾头,心里羞羞地埋怨着糯米团子,当着母后的面被揭穿心事,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既然大锅锅不好意思,那偶就自己康康啦,康康——康康——】 【啊哈!有了,是——】 “是凉州太守的女儿叶流萦。”生怕小妹揭穿自己的心事,西陵宸干脆自己承认。 “那年凉州太守回京述职,父皇安排了一场赛马,儿臣虽未能参赛,但一直在旁观战,也就是那次认识了叶流萦。” 经儿子这么一说,萧皇后也依稀想起来。那年凉州太守叶守正因平叛有功,渝帝特意恩准他携带家眷回京述职。 后来为了给叶守正接风,渝帝在皇家马场特意安排了一场赛马,那次赛马的前两名,正是叶守正的一双儿女。 “叶流萦是那次赛马的第二名?” “是。” 【虽然偶没有见过这个叶流萦,但从大哥哥的记忆中,可以隐约看到那个穿着红衣,潇洒肆意的大姐姐。】 【这个大姐姐骑马的样子好帅气呀,偶以后也要学骑马,也要穿红衣,嚯嚯嚯嚯嚯——】 听到小妹的心声,西陵宸不禁陷入对叶流萦的回忆中。 那天的她不同于京中任何一个闺阁女子,京中的女子大多婉约含蓄,矜持得体,即使骑马,也是骑那种温顺纯良的小马驹。只有她,上场就是一袭红衣,还指明要有塞外血统的烈马。 自己当时在坐席上观战,对这个与众不同的红衣姑娘非常好奇,在得知她选了一匹烈马后,还在暗暗为她担心。 谁知马上的她是那样耀眼夺目,把烈马驯得服服帖帖不说,那一袭张扬的红色,在马场上就像一个移动的太阳,照亮了这片马场,也点燃了他的心。 那么青春肆意、那么无拘无束,看到骑在马上驰骋的她,西陵宸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心动其实不需要理由,很多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让旁人沦陷其中...... 赛马结束,叶流萦无疑成为全场的焦点,自己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她,可围在她身边的优秀男子众多,自己当时身患疾症,即使贵为皇子,却也不敢上前。 【原来大哥哥就是被叶姐姐那天的潇洒肆意吸引的,可惜大哥哥当时不能骑马,也不知道叶姐姐还记不记得大哥哥~】 【不过没关系,大哥哥应该很快就能康复咯~】 【好想知道大哥哥和叶姐姐有木有后续呀,要是大哥哥能把手伸过来就好了,这样偶就能摸摸他的姻缘脉啦~】 “钰儿又把手塞进嘴里了,让哥哥帮你拿出来。” 西陵宸非常配合地捏起西陵钰的小胖手,既然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了,那他也不再藏着掖着。谁让他是真的很喜欢叶流萦,希望自己和她有缘分才好哇。 看到向来对感情之事兴趣缺缺的长子竟主动把手递到闺女手边,萧皇后心里也是一喜,看来儿子这回是动真心了,枉费自己忧心多年,还怕儿子因为身体原因不喜女色呢。 宸儿放心,只要叶流萦尚未婚配,这门亲事,母后说什么都会帮你争取到,实在不行,就让父皇直接下圣旨为你赐婚。 此时的萧皇后心中大大的高兴,而西陵钰心里也是大大的高兴。看到目若朗星、芝兰玉树的大哥哥对着自己笑,西陵钰竟然开始发花痴,嘴角也在开始不自觉地流口水。 【好帅呀好帅呀,偶的大哥哥比行止神君还要帅呢~】 【他捏偶的小手手啦,他捏偶的小手手啦,好开森好开森啊,啦啦啦啦啦——】 【让偶捏捏大哥哥的姻缘脉哈,康康大哥哥和叶姐姐有木有缘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呐~】 【嗯?大哥哥的姻缘脉肿么这么奇怪呢?】 【脉相显示,大哥哥今生会和两个将门之后有所牵扯,但一个是善缘,一个却是孽缘,至于叶姐姐是善缘还是孽缘,偶......暂时还康不出来耶~】 听到心声的西陵宸暗自垂下头,有些不确定地抿抿嘴,原来是这样,那我跟她是善缘还是孽缘呢? 【如果能看到叶姐姐本人,偶倒是可以看出她和大哥哥的缘分是好是坏,不过,偶也好想看看其他的小姐姐哇,要是娘亲办个赏花宴什么的就好啦,让那些年轻的小姐姐都来抱抱偶~】 【年轻的小姐姐阳气足灵气盛,偶被她们多抱抱,长得也会快一些,重要的是,偶每天在这宫里都快闷得发霉了,好想多见几个人,多热闹一下下呀~】 萧皇后被女儿的心声逗乐了,敢情自己这闺女不光喜欢大帅哥,还喜欢大美女,真是男女通吃啊。 既然闺女这么有能耐,那为娘就满足你这个小小的心愿吧,只是闺女的满月宴马上也要办了,是先办赏花宴还是先办满月宴呢? “宸儿,听说叶守正马上又要进京了,好像就在这几天,要不安排你和叶小姐见上一面?” “先探探人家姑娘口风如何,虽然咱们是皇家,但也断没有强迫姑娘家的道理。” 儿子的婚事下道圣旨的确可以解决,但若是人家姑娘早就有了心上人,那咱也不能仗势欺人呐。 “此事全凭母后做主。”叶流萦对自己来说本是天上的星星,如今有机会接触星星,西陵宸哪还会挑三拣四。 “我想趁叶太守进京期间,办个赏花宴,邀全城的适龄贵女都到宫里来,当然啦,主要是为了邀请叶流萦。” “只是钰儿的满月宴也快到了,母后在想,到底是先办赏花宴呢,还是先办满月宴呢?” 既然赏花宴和满月宴都是为闺女办的,那就让闺女自己选吧。 萧皇后的偏心这会体现得淋漓尽致,说满月宴是为闺女办的还说的过去,可这赏花宴,关糯米团子什么事,她不过是想趁机多看几眼小姐姐,再顺便吸点灵气罢了。 “既然小妹满月在即,那自是要先办满月宴。” 【不用不用,大锅锅你可千万别谦让,偶要先看小姐姐,让小姐姐多抱抱偶~这样,偶才能在满月宴上,当一回万众瞩目的漂亮宝宝~嚯嚯嚯嚯嚯——】 第26章 臭气熏天的娴妃 一阵略带魔幻的笑声自西陵钰心中发出,萧皇后暗自撇撇嘴,“啧啧......”闺女这脑回路果然和其他小娃娃不太一样,才这么点就想着万众瞩目了,以后长大还得了。 这万一被她的亲亲父皇宠坏了,由福宝公主变成魔宝公主,那就不好玩了...... “依我看,还是先办赏花宴吧。”萧皇后一边吐槽闺女,又一边迁就闺女。 “叶太守在京里不会呆太长时间,若是先办满月宴,只怕叶小姐会赶不上赏花宴。” “而且之前听你父皇提起,说轩儿快要回京了,我想多等他几天,若是他能赶上钰儿的满月宴,就再好不过了。” “母后说的可是真的?二弟要回京了?” “当然,母后哪能骗你。” 这话当然是真的,闺女的预言哪次错过。 “那就先办赏花宴,多谢母后成全!” 西陵宸对着萧皇后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心里又默默对西陵钰说道:“谢谢你小妹,大哥这次能大胆表露心迹,都是多亏了你帮我解毒,否则,我绝没有勇气去追求心里牵挂的那个人。” 相较凤仪宫的其乐融融,静岚宫则是一片愁云惨雾。这半个月以来,娴妃每天都会定时“排毒”,而且每次排出的“毒气”都奇臭无比,响声震天。 “娘娘,您还是喝点粥吧。”吴嬷嬷端着白米粥走到蜀绣金丝软榻旁,将手里的小碗递到神色恹恹的娴妃眼前,“太医说您脾胃虚弱,有些滞泄,过段日子就好了。” “你端走吧,本宫不需要。” “可是娘娘,您这样每天不进食怎么行呢?这才半个月,您就已经......” 剩下的话吴嬷嬷不忍说下去,她是娴妃的乳母,是看着娴妃长大的,早已将娴妃当成了半个女儿,当年娴妃如何嫁的西陵渊,又是如何生的西陵旭她都一清二楚。 她知道娴妃如今因为“放毒”的事难为情,所以不肯进食,每天只喝点参汤续命,可人是铁饭是钢,完全不进食哪能受得了呢。 这不才半个月,娴妃就瘦脱了相。原本丰盈的脸颊如今都凹了进去,红润的嘴唇也开始干涸苍白,整个人形容枯槁、脸色蜡黄,活脱脱一副底层市井妇人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柔美盈绰的影子。 “本宫就算饿死,也绝不被人笑话死,端走!” 娴妃这段时间真是有苦说不出,她本是宫里人人崇敬的娴妃娘娘,可这半月以来却羞于踏出院门,连儿子探望自己都只能托病不见,每天就窝在屋子里,和这满屋的臭气为伍。 如果“排毒”只是气味难闻也就罢了,可偏偏排的时候还响声震天,这静岚宫地处皇宫西北角,位置偏僻,按理说就算有些声响也不至于影响他人。 可自从那天起床放出第一个“毒弹”后,不光吓到了自己宫里的下人,就连当时正在早朝的群臣也全都被吓到了。 皇城里的禁卫军被这声“惊天动地”的响声震到,以为是宫里有人私藏火炮,引发爆炸,之后京师指挥使萧云澈亲自带兵在宫里搜查,这才查到了自己这里。 堂堂后妃竟被一群侍卫围观,还是因为这等羞于启齿的事,娴妃如何受得住,当天就把太医院院判给找来。 结果院判诊断半天,只说自己是积食导致的脾虚,然后开了点促进消化的药,嘱咐自己的饮食以清淡为主,之后就再无其他。 面对诊断结果,娴妃其实很无语,谁家的积食会放这么臭的屁,谁放的屁又会像火药一样响彻宫禁呢! 娴妃刚开始还喝点粥,后来发现喝粥也止不住那惊天动地、臭气熏天的“毒气”,而且还是喝一次“排”一次,在被下人和群臣连续嘲笑三天之后,娴妃痛定思痛,连粥都戒了。 自从把白米粥改成参汤后,娴妃“排毒”的次数确实有所减少,但人也真的被吊的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你快走,你快走,本宫又......” 娴妃的话还未说完,只听榻上又传来一阵暴响,随即而来的是一阵令人窒息的闷臭。 “嗯......嗯......”吴嬷嬷先是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后来发现鼻子更需要她的帮助,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那......娘娘......嗯......老奴就先出去了。”吴嬷嬷强忍臭意向娴妃回话之后,放下白粥就赶紧退出房门,没办法,实在是太臭了...... 结果吴嬷嬷刚出房门,就看到萧皇后抱着小公主走进院门,自从娴妃“生病”后,她就把下人都打发走了,院里独留吴嬷嬷照顾自己,于是乎现在皇后进院,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娴妃妹妹可在里面?” 不等吴嬷嬷通报,萧皇后就自己走了进来,关心地询问娴妃的情况。 “回皇后娘娘的话,娴妃娘娘是在房里,只是......” 娴妃的病想必皇后也知道,不用自己多说,如今娴妃刚“排毒”,连院子都臭气熏天的,难道皇后娘娘要进去? 吴嬷嬷的欲言又止萧皇后当然明白,这里臭是臭了点,但能看到仇人落败的样子,这点臭算什么! “你先下去吧,本宫知道妹妹近来心情不好,所以特意把小公主带来,就是想陪妹妹说说话,让她放宽心。” “老奴代娴妃谢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吴嬷嬷被萧皇后这段“姐妹情深”的话感动得不行,此时的她觉得娴妃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一直朝“好姐妹”下毒手。 不行,等娴妃这次病好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劝劝她,男人的爱算什么东西,女人何苦女人。 【这里是娴妃的寝宫吗?果然好臭臭呀~】 【看来偶的“惊天动地”屁威力不减,还是想和当年一样厉害~嚯嚯嚯嚯嚯——】 【哬......哬哬......果然很臭哇,偶被熏得有些受不了啦,估计娘亲也快被熏晕了吧~】 看了眼单手捂鼻,秀眉紧蹙的娘亲大人,西陵钰知道,向来养尊处优的娘亲大人肯定也快被熏到极限了。 【娘亲你可千万要忍住,偶今天可是特意来看娴妃笑话的,你可千万别被熏跑了~】 【对了对了,偶可以来个“香香决”缓解一下嘛,看偶这脑子~人太小果然脑子都不好使~】 【嘛呢嘛呢出——嘛呢嘛呢出——】 随着西陵钰的心声落地,一阵馨恬的香味儿瞬间包裹住萧皇后和糯米团子。 “咦?刚才还那么臭的,怎么突然间这么香了?”萧皇后明知故问地望天望地,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怀里的襁褓上。 【呀!娘亲盯着偶做什么?难道施法被她发现了?不会吧~娘亲怎么可能看见偶的法术泡泡呢~】 “这阵香味儿好像和钰儿身上的体香有点像。”萧皇后作势把西陵钰往怀里紧了紧,又嗅了嗅她的周身,自顾自地点头道,“嗯,本宫就说嘛,肯定是钰儿身上的体香。” 【好险好险~吓到宝宝了,既然娘亲说是体香,那就是体香咯,本宝宝以后除了叫“玉麒麟”,还阔以叫“香麒麟”,哇哈哈哈哈哈——】 第27章 真话水 妹妹,你在房里吗?” “皇后姐姐?” “对,本宫听说你病了,心情不好,于是特意带着钰儿来看看你。” 本宫确实是来“特意”看你的,想看你如今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姐姐还是请回吧,臣妾现在不便见客,加上这院里有病气,臣妾恐把病气传给小公主。” 娴妃刚刚“排毒”完毕,根本没有心思应付萧皇后,只想让她快点离开,不希望自己这幅颓废样落在她眼里。 “妹妹这是哪里话,本宫每次生病你都会探视,如今你病了,本宫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再说了,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便不便的。” 萧皇后知道娴妃不想见自己,可眼下由不得她,堂堂皇后探视嫔妃,岂能被嫔妃打发,你娴妃越是狼狈,我就越是要看看! 不等娴妃开口,房门就已被推开一条缝儿,萧皇后身着火红的金丝蜀绣缎纹锦衣踏进房门,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她手里的糯米团子。 相比斜靠在软榻上,只随便穿了件外袍,发髻凌乱、面容憔悴的娴妃的来说,今日的萧皇后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那当然,萧皇后今日来见娴妃可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她萧音宁从来都不是善茬,再说了,对仇人落井下石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娴妃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萧皇后母女了,今日一见,发觉萧皇后的气色越发红润,想到自己如今这般模样,娴妃猛地以手捂面, “臣妾今日未曾梳妆,恐怕污了姐姐的眼,还请姐姐先行移步,等臣妾病愈之后再去道谢。” “皇上又没来,妹妹梳妆给谁看呢?” 谁说萧皇后有勇无谋,谁说萧皇后只会嚷嚷,这句“刀”真是砍在了娴妃的心坎上。 可不是吗?后宫的女人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不就是为了帝王那惊鸿一眼吗?如今皇上又没来,有什么好打扮的。 萧皇后的话的确刺到了娴妃,可她现在是真没心情和萧皇后周旋,只想快点打发了眼前这位“碍眼精”。 “臣妾的疾病气味儿难闻,恐污了姐姐和小公主的身体,姐姐的好意臣妾心领了,还请姐姐为了小公主的健康着想,赶紧离开吧。” 娴妃这句话是下了狠手,拿西陵钰当幌子逼萧皇后离开。 可萧皇后此时正被团团“仙气”包围,鼻子舒坦得不得了,哪里会管娴妃怎么想,一副“你不让我看,我非要看”的架势。 “妹妹之前‘排毒’朝臣皆知,自禁卫军搜查后,妹妹的病各个宫里都知道了,皇上为了严防‘病毒’扩散,特意下旨太医院连夜赶制抗毒药粉,如今不光宫里各处撒,就连城中也是沿街撒,所以妹妹大可放心,你的‘毒气’不会过给钰儿的。” 【娘亲威武——娘亲威武——娴妃肯定气死了,哈哈哈哈哈——让你以前坏事做尽,让你害偶全家,活该活该活该——】 【要不是偶现在还小,偶会送你一份更大的“惊喜”,这次算你运气好,哼——】 萧皇后现在也是神清气爽,她就是知道娴妃最怕自己的“病”被传扬出去,才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今日就是特意来“安慰”她的,告诉她渝帝已在全城紧急“排毒”,让她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招釜底抽薪果然管用,娴妃听到自己“排毒”的事全城已知后,整张脸都绿了。 京城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既然全城已知,那要不了多久,整个大渝都知道了。这让自己以后还如何做人!她也再做不回从前那个谦和柔美的娴妃娘娘了。 还有!既然整个京城都知道,那淮王肯定也知道了,他会不会有心理阴影,以后见面时,他会不会...... 娴妃不敢再想下去,这都是些什么事,大渝建国几百年,还从未遇过她这样的病症,她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见过丢人的,可没见过像她这么丢人的...... 想到这,娴妃颓然地松开手,不再遮掩憔悴的病容,反正全天下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姐姐说的是,如此一来,妹妹也就不担心了。”当然不担心了,全天下都知道了,她还担哪门子心! 看着红光满面的萧皇后,娴妃突然想到太后给的“血燕”。不是说服下血燕后,萧皇后只能活一个月吗?可如今半个月过去了,她哪有半点不适的样子,莫非哪个环节出错了? 萧皇后见娴妃盯着自己看,猜到她是在疑惑血燕的效用,决定下狠心逗逗她,反正自己现在天天待在宫里也无趣的很。 “前些日子,母后给了本宫一些血燕,本宫熬了一盏喝过之后,觉得气血上涌却又身轻如燕,想着肯定是好东西,于是没舍得继续喝,刚好妹妹这次病了,本宫就想着拿些血燕过来,给妹妹滋补一下身体。” “因着熬制血燕讲究一定的方法,本宫担心妹妹宫里的人第一次熬没经验,会糟蹋了血燕,所以就让自己宫里的人熬了一碗,一会啊,就有人送过来了。” “不用不用,臣妾是脾虚,不宜食用过于滋补的东西,血燕那么金贵,还是姐姐自己留着吧。” “妹妹客气啥,你之前给本宫送了那么多‘好东西’,本宫都还没感谢你呢。”皇后抱着西陵钰坐到娴妃身边,看着吴嬷嬷刚才留下的白粥,略带嫌弃地用勺子搅了搅。 “白粥哪有营养,这吴嬷嬷也真是的,明知妹妹病了,还用白粥打发你,下次本宫给你拨个可靠的人过来,这些个老奴才,就喜欢仗着资历压人。” “天天喝白粥,哪有病好的道理,还好本宫今日命人熬了血燕,妹妹一会可要多喝点。” 【偶以前怎么没发现娘亲这么会演戏,看把娴妃吓得,嘿嘿嘿——】 【诶,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东东,如果把‘真话水’给娴妃服下,会有什么效果呢?】 【可是‘真话水’是偶的口水耶,偶总不能把口水吐在娴妃的碗里,再让她吃下去吧~】 西陵钰只是小但不是傻,她知道没人会喜欢吃别人的口水,就算是亲亲娘亲,看到自己沾满口水的小手手,还要费心地擦一擦再把自己抱起来呢。 萧皇后此时也被闺女这段心声吓到,还好还好,每次用膳喝水前,自己都把宝贝闺女的口水擦得干干净净,以后要更加注意才行,万一哪天不小心沾上,自己怕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吧。 想想那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自己,萧皇后就狠狠抽了抽嘴角,闺女本事太大也不是件好事,为娘有点扛不住哇...... 第28章 天上真没意思 “姐姐多虑了,是太医嘱咐臣妾这段时间多喝白粥的,血燕还是留给姐姐吧,姐姐刚生产,比臣妾更需要滋补身体。” 白粥和“血燕”比起来,娴妃还是乖乖选了白粥,毕竟丢脸和丢命比起来,还是丢命事大。再说了,只要先把萧皇后应付过去,等下自己喝不喝,她也不知道呀。 “既是如此,那姐姐就来喂你吧。”萧皇后一眼就看穿娴妃的小心思,她把西陵钰往身边的软榻上一放,端起瓷碗就准备“投喂娴妃”。 “粥有点烫,臣妾想过会再喝。” “哪里烫?这粥刚好温温的,再凉就过了。” “姐姐万金之躯,哪能劳烦姐姐亲自动手喂臣妾呢?” “都是自家姐妹,什么劳不劳烦的,姐姐今天啊,就是想喂妹妹。” 我今天就是要喂你,不光要喂你喝粥,还要喂你“吃口水”...... 早在西陵钰心声“真话水”的时候,萧皇后就计上心头,想着一会要在闺女面前好好露一手,表演一场“口水大战”。 娴妃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面前“笑颜嫣嫣”的萧皇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活该”,只好不情不愿地坐直身子,认命地接过装着白粥的碗。 此时的她特别后悔,以前干嘛总是有事没事去萧皇后面前刷好感,如今倒好,人家巴心巴肝地上前还“人情”,自己真是迎风吐唾沫——自作自受。 “不劳姐姐费心了,还是臣妾自己来吧。”接过萧皇后手里的碗,娴妃头一次觉得白粥这么刺眼。 报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娴妃安慰自己:喝吧,不过是再排一次“毒”而已,不过是再“大爆炸”一次而已,这些天经历了那么多次,如今再多一次又何妨! 很快,白粥就去了大半碗,娴妃放下未尽的粥,准备将碗搁到矮几上。 “还剩小半碗呢,妹妹不喝了?” “臣妾近来胃口不好,实在喝不下了。” “不喝就不喝吧,妹妹刚喝了粥,要不要再喝点水润润喉?” 娴妃看着一脸闲适的萧皇后,头一次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自己三番四次下逐客令,她不走也就算了,如今粥也喝了,人也看了,她还想怎么样? 难不成还要在这里继续跟自己唠叨家长里短的,再顺便在自己心口上“捅”几刀?! 萧皇后看出娴妃越来越沉的脸色,只是装作不知,谁让她刚喝完粥还没发作呢,根据之前的情报,娴妃喝粥后必定在半盏茶之内“放炮”,为了闺女的“真话水”,自己不介意再多当一会“碍眼包”。 “不用了,臣妾刚喝了粥,不想喝水。姐姐出来这么久,小公主怕是也累了,要不姐姐先回宫吧。” 换作以往,娴妃肯定会在后面加一句“有空再来”,但如今还是算了,她是真的不希望萧皇后再次登门了。 【偶不想走,偶不想走,偶还没有见证一下“惊天动地”屁的威力呢~】 【娴妃做了那么多坏事,这屋子里肯定会留下一些证据,要是娘亲能把偶抱起来转一圈就好啦~】 【偶最喜欢参观别人的屋子了,嘿嘿嘿嘿嘿——】 一连串奶声奶气的奸笑声传进萧皇后的耳中,看着襁褓中一边“吱呀吱呀”说着话,一边用两只小胖手“对战”的糯米团子,萧皇后突然觉得一阵好笑,闺女喜欢“参观别人家”的习惯确实不太好,但如果是娴妃,那就另当别论了。 “钰儿乖,你还是第一次来娴妃姨姨这里吧。来——母后带你参观一下哦——” 萧皇后抱起被“冷落”半天的闺女,一边指着娴妃向闺女介绍,一边抱着闺女四处溜达起来。 娴妃真是快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搞疯了,她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若不是萧皇后今天过来只带了西陵钰,而且现在仅仅是抱着女儿“参观”一下屋子,没有伸手触碰房里的摆设,娴妃真的以为萧皇后其实发现了什么,这次就是来搜集证据的。 其实娴妃猜的一点不错,萧皇后这番就是来搜集证据的,只是嘛,这种大事只带闺女一个就够了,其他人来了反而碍手碍脚。 娴妃的寝殿不大,这种规模的宫殿其实与她的妃位并不匹配,萧皇后以前曾提过几次给娴妃换住处,可娴妃每次都以“后妃宜简不宜奢”为由拒绝了。 当时的萧皇后还觉得娴妃知书守礼,即使入了宫也没有染上坏习气,直到后来才知道,敢情娴妃不愿搬家就是看中这里清净人少,远离皇宫中心,方便她和淮王幽会。 【等等,这个大瓷瓶后面的墙壁有问题,里面是空的,后面有个小房间!】 【娘亲稍微再走近一点就好啦,这里有个暗门,偶要离近一点才能看出暗门的机关在哪~】 “这个青瓷花瓶真不错,颜色绿中带柔,图案也和瓶身的底色交相呼应,连带着画的青山绿水都那么栩栩如生。” 萧皇后对这个大瓷瓶“爱不释手”,左摸摸右摸摸,上摸摸下摸摸,惹得娴妃一阵心惊,那个瓷瓶的后面可是她和淮王“干坏事”的地方,连西陵旭都不知道。 “若是姐姐喜欢,臣妾就把瓷瓶赠给姐姐,不过一个瓶子而已。” 是啊,不过一个瓶子而已,求您高抬贵手不要再摸了,我送您还不成吗?拜托您离那个瓶子远点,那瓶子后面可有大秘密。 此时的娴妃内心在低嚎:祖宗姐姐,求您快点走吧,我这里这么臭,您为啥非赖着不走呢!!! 【哦嚯!找到了,大瓷瓶后面左边的第二块地砖,就是暗门的开关,只要对着地砖连踩三下,门就能打开~】 【好想踩一踩哦,人间竟然有这么多鬼斧神工的杰作,一个小小的开关竟然能控制一道暗门,不像天上什么都是变变变,实在忒没意思了~】 “不用不用,本宫哪能夺人所好呢,就是看着新奇,妹妹的心性儿一向很高,你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既然闺女找到了暗门,萧皇后也不再傻摸瓶子,赶紧抱着闺女坐回娴妃对面。 【娘亲娘亲,坐在这里别动,娴妃马上要发作了,偶想亲自感受一下“排毒”的威力。】 【一次就好一次就好,偶不贪心哒】 【对了,“排毒”时声响太大,娘亲会被吓到的,偶来帮帮娘亲吧,嘛呢嘛呢去——】 随着闺女的心声落地,萧皇后顿时觉得周身一片宁静,此刻竟然连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都清晰可现。 第29章 有其女必有其父 【来啦来啦,做好准备,倒计时:一、二、三!放——】 只听“噗”的一声巨响,娴妃体内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臭气熏天的浅黄色气体。 萧皇后虽然有闺女给的马甲,但看到大片大片的黄色“毒烟”弥漫室内,心下也是一阵恶心。 怀里的白玉团子倒是很开心,她像看稀奇一样地看着阵阵黄雾,兴奋地手舞足蹈。 萧皇后有些无语地看看天:闺女这都是些什么习惯,难道天上的神仙都有这么无聊的恶趣味? 对了!被黄雾恶心到的萧皇后突然想到了正事,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放在闺女的嘴边擦了擦,一边擦一边说: “钰儿不臭臭,娘亲用香帕帕帮你捂嘴嘴,再顺便帮你擦擦流出来的小口水。” 萧皇后用“口水”两字暗示闺女,提醒她使用“真话水”,同时祈祷她们真的母女连心,闺女能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西陵钰就这么被自家娘亲莫名其妙地捂住了嘴巴,香帕帕还在嘴边不停地拭来拭去。饶是西陵钰贵为麒麟转世,也没弄懂亲亲娘亲到底想干嘛。 可很多事情做起来不需要理由,冥冥之中自会有一股力量推着我们前进,比如现在,西陵钰也不知是哪来的心电感应,突然朝着手帕上狂吐口水,因为直觉告诉她,就该这样做! 萧皇后摸着渐渐有些湿润的帕子,心里满意地给闺女竖起一根大拇指。娴妃呀娴妃,上次是女儿给你下咒,这次轮到我了,好好等着吧。 再次将西陵钰放到身边的软榻上,萧皇后一脸焦急地看着趴在榻上,浑身无力的娴妃,拿起手中的帕子,直接将其压到娴妃的口鼻处。 “妹妹,你被熏到了吧,这是本宫给钰儿准备的香帕,也给你试试。” 萧皇后说是试试,可手中的力道却完全不减,加上从小喜欢舞刀弄枪,萧皇后在力气上是完全碾压娴妃的。 不顾手帕下挣扎不已的人,萧皇后将帕子在娴妃的口鼻处使劲儿拭了几下,直到娴妃几乎要崩溃地怒吼才停手。 “唔......唔唔......” “臣妾......臣妾......唔......唔唔......” “嗯——” 随着娴妃不顾一切地闷着口鼻大喝一声,萧皇后这才停手。 好吧,今天也算把娴妃整得够呛,再闹下去怕是不好收场了,加上刚才捂了半天,怎么着也该进去了一点吧。 萧皇后看着满脸怒意、赤目圆瞪的娴妃,悻悻地收回手。 “本宫刚才力道大了点,没伤到妹妹吧。” “姐姐请回吧,臣妾要休息了!” 娴妃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一改平日的柔声细语,直接对着萧皇后下了逐客令。 “嗯......”萧皇后继续装傻,“无辜”地看着满脸不悦的娴妃。 “姐姐请回吧,妹妹就不送了。” 看着依旧“不想走”的萧皇后,娴妃的耐心已被耗尽,她直接扭头躺回榻上,不再理会“一脸懵懂”的萧皇后。 自知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萧皇后只好略带“委屈”地开口:“那好吧......那妹妹好生休息,本宫今日就先走了。” 哎,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成没成,闺女还没说要如何验证“真话水”呢。 萧皇后一边推门一边在心里惋惜,要是等闺女确认之后再走就好了...... 【嗯......刚才偶吐了那么多口水在手帕上,娘亲又捂了半天,也不知道娴妃有没有吸进那么一点点~】 【偶的“真话水”很管用哒,只要一点就能就见效~真的只要一点点哦~】 【不如现在试试吧,刚好还在娴妃院子里,嘿嘿——偶真是个勤劳的好宝宝。】 【娘亲娘亲走慢点,偶现在灵力有限,不能和受力对象离得太远~】 “这静岚宫被娴妃妹妹打理得真不错,盆栽可比凤仪宫长得好多了,下回也让芷薇过来取取经,看娴妃妹妹都是如何打理花草的。” 萧皇后看着还剩几片叶子的芍药盆景“由衷”地“赞叹”着,“情到浓时”干脆停下脚步,驻足“欣赏”。 就在萧皇后默默欣赏娴妃院里的花草时,房门里突然传出一句话:“我很讨厌放臭屁!” 【啊哈——成功啦!娴妃已经被偶成功灌下真话水啦,三个月内,只要偶的小指头动一动,娴妃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哒~】 【偶真是个天才——嚯嚯嚯嚯嚯——】 听着闺女得意洋洋的心声,萧皇后的嘴角也终于浮起一个弯弯的弧度,然后大步流星地踏出静岚宫。 御书房内,渝帝正在怼天怼地的批改奏折,心中哀怨无比地想“今天的折子怎么这么多,屁股都坐疼了,为何批了这么久,面前的奏折还是像小山一样高,害得朕都不能回去逗闺女,宸儿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朕就可以退居幕后了......” 就在渝帝的内心怨声载道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报:“报——西北边境战报——” 咦,西北边境不是萧云枫驻扎的地方吗?难道是...... “呈上来!”渝帝合上手中的奏折,赶紧接过内监呈上来的战报,心想着肯定是大舅哥传来好消息了,心里一阵兴奋。 “哈哈哈哈哈——”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刚才还烦闷不已的西陵渊此时在心里发出魔幻的笑声,如果周围的下人听到凶巴巴的皇上也会这样笑,肯定会惊掉大牙。 “好——很好——非常好——”看到战报的渝帝欢心不已,不愧是大舅哥,他不仅当场抓住了正欲同敌军交换粮草的赵立明,还搜出了淮王指使赵立明勾结北戎的书信,另外还通过昌武侯府,控制住赵立明远在京城的家人,如此三管齐下,赵立明已同意在大殿上指证淮王谋逆。 “太好了!” “可是萧将军又打了胜仗,让皇上如此高兴?” 大内总管王福兴一脸期待地看着渝帝,似乎也想分享一下帝王的乐趣。 “没什么,这不是萧将军来的信,与战报无关。” 哼——当朕好骗吗?这个时候打听西北战报,是想给外人通风报信吧。 渝帝长时间听闺女心声,人也变精明了,换作以往,他肯定会同王福兴分享好消息,但如今嘛,人还是要多留个心眼,在被闺女刻上“好人印”之前,谁都不能信。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先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被渝帝“请”出去的王福兴王公公,此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渝帝身边的老人了,在渝帝还是皇子时就跟着他,多年来一直深受渝帝信任,可如今,渝帝好像开始提防他了,难道那件事,被渝帝发现了? 第30章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赶走王福兴之后,渝帝又把萧云枫的战报拿出来细细品读了一遍,真是越读越开心,要不是碍于自己皇帝的身份,渝帝真想仰天长笑三百声。 不行,这个好消息要赶紧告诉媳妇儿和闺女,好让她们安心。 想到这,渝帝拿起战报就冲出房门,一边冲一边给自己洗脑:今天是个好日子,朕给自己放一天假并不为过吧。 凤仪宫内,萧皇后也在哼着小曲给女儿换尿片,脸上的神清气爽、春风一度藏都藏不住,惹得曹嬷嬷一阵狐疑。 “娘娘,今日何事这么高兴啊?” “没什么,只是本宫刚发现小公主又长大了一点儿,心里头高兴。” 萧皇后这个说法勉勉强强说的过去,为娘的看着儿女成长,的确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乐事。 可长期跟着萧皇后的曹嬷嬷却不这么想,自家娘娘又不是第一次养孩子,之前养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可从没见娘娘这么高兴过。 不过眼见主子高兴,自己心里也跟着开心,或许小公主真的是娘娘心尖尖上的心头肉,比皇子金贵得多。 虽然萧皇后信得过曹嬷嬷,但有些事嘛,还是低调为妙,要是把人吓到可就不好了。 想到今天给娴妃喂了真话水,娴妃以后任由自己把控,萧皇后真是越想越痛快,心中那蹭蹭蹭往上冒的小烟火,差一个契机就可以彻底爆出来。 这不,契机来了。 “皇后皇后,有好消息。”渝帝一踏进凤仪宫的门,就迫不及待地呼唤媳妇儿,生怕声音不够响亮,媳妇不能第一时间听到。 “娘娘,是皇上来了。”曹嬷嬷听着渝帝兴奋的声音,心想着夫妻二人还真是妇唱夫随,娘娘这厢正高兴着,皇上那厢就有好消息传来。 “嬷嬷,把小公主带下去仔细擦擦身子,下午在娴妃那里呆了大半天,钰儿身上恐有毒气。” 萧皇后为闺女换好尿片,重新用襁褓包好后,将她小心翼翼地递给曹嬷嬷。其实闺女擦不擦身体都无所谓,关键是她现在有“要事”要和大猪蹄子商量,才不得已把女儿支开。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给小公主好好擦擦。” 曹嬷嬷接过西陵钰,朝萧皇后微微点了点头。 “老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嬷嬷先去忙吧。”看到曹嬷嬷手里的西陵钰,渝帝知道是媳妇儿故意要将女儿支开,于是会意地让曹嬷嬷离去。 待曹嬷嬷走后,渝帝赶紧从怀里掏出西北的战报,献宝似的在萧皇后面前晃了晃:“萧将军来消息了,皇后要不要看看?” “大哥来消息了?叛党是已经被抓住了吗?” “看看不就知道了!”渝帝特意卖了个关子,有些事还是自己看最好,旁人的转述都差那么点意思。 接过渝帝手中的战报,萧皇后迫不及待地打开读了起来,当她看到信上说“赵已被控制,不日即将回京指控淮王谋逆时”,整个人差点兴奋地大声叫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如此一来,就能把淮王连根拔起了,娴妃、太后也不用再留在宫里碍眼了,终于可以把坏人一网打尽了,真是多亏了闺女! 虽然没敢大声叫出声,但萧皇后还是扑到了渝帝怀里,那种手刃仇人的快感,必须找个人分享一下。 陡然被媳妇儿抱个满怀,渝帝明显没反应过来,手一直停留在萧皇后后背的上方,迟迟没有落下,成亲这么多年,媳妇儿还是头一次这么主动,渝帝表示现在的情况从没遇到过,他不适应啊。 “太好了,只要赵立明愿意出面指控,淮王这次肯定跑不掉。” “是,只是这事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眼下最要紧的,是要保证萧将军他们能安全回京,如果赵立明被抓之事被淮王知晓,他们一路上就会危险许多。” “对了,臣妾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皇上,娴妃以后,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什么意思?” 渝帝一脸莫名地看着萧皇后,难道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萧皇后这次也没卖关子,直接把“真话水”的事告诉了渝帝,最后还强调了一句:“闺女的口水可不是普通的口水,日后一定要当心。” 看着媳妇儿略带揶揄的眼神,渝帝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哎,谁叫闺女那张粉嘟嘟,肉墩墩的小脸长得跟馒头一样,自己看到总是忍不住亲一下呢,这以后还真得注意,亲之前一定要把闺女的口水擦干净,这万一亲到了口水,可就不妙了...... “噢,对了,今日在娴妃的寝宫,又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今日除了“真话水”,还有其他重大发现!? 渝帝一脸震惊外加羡慕的看着萧皇后,心想媳妇这日子真是过得爽歪歪呀,每天跟着闺女到处“破案”,日子精彩无比,可怜苦逼的自己只能和干巴巴的奏折为伍! 抗议抗议,严重抗议!等西陵宸那小子身体康复之后,朕就把朝政全部交给他,让他子承父业,背上那一大堆费心费脑的破事儿,到时候朕就可以抱着闺女去四处“破案”,过上新奇又有趣的日子啦! 哈哈哈哈哈——渝帝心里越想越兴奋心,还暗自给西陵宸确定了“亲政”的时间。 “娴妃的寝宫内有一个暗室,这是她和淮王私会的地方,里面可能藏有大量证物。” “钰儿已经探出暗室的开关在何处,只等时机一到,打开暗室即可。” “暗室?”渝帝若有所思地念着这两个字,“里面有什么并不重要,既然如今已知暗室的开关,那里面有些什么,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萧皇后听完渝帝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一眼“大猪蹄子”,忽然觉得自己十几年来都没看透他,原来“大猪蹄子”这么有心眼,竟然还懂做伪证! “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百分百支持!” 萧皇后的眼里开始冒小星星,如今的“大猪蹄子”真是越看越顺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迷人,果然是老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嘿嘿—— 两人又“深情”对望了一番,之后萧皇后向渝帝透露了西陵宸心悦叶流萦,自己打算办赏花宴为儿子探口风的事。 渝帝更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同在宫里,为啥媳妇儿的日子如此精彩,而自己却如此憋屈呢? 第31章 王福兴的怀疑 深夜来临,在京中一处大宅子里,王福兴正在浴池中舒舒服服地泡着澡。说是泡着澡,其实是在等人,想着片刻后就能触摸到滑嫩的玉肌,王福兴不由得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门口的大红灯笼高高地挂着,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醒目,不多时,一辆青布马车便缓缓出现在了门口。 车夫勒马后,轿中缓缓走下一个人影。只是这个人披着暗色的斗篷,看不清具体样貌,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名女子。 人影走到门口,拉下门上的环扣连敲三声,门立马微微裂开一条缝,锥帽下的人影环顾四周,确定附近没有旁人后,立即闪进了院内。 门顷刻间再次关上,马车此时早已没了踪影,大红灯笼依旧静静地悬在门口,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身着暗色斗篷的女子跟着侍者绕过大厅,走到一所灯火辉煌的屋子前,屋子虽亮着灯,但纸窗上却是雾蒙蒙的一片,门缝里还时不时透出一点儿热气。 朱氏脱下斗篷,就着门缝儿往里微微看了一眼,就把斗篷交给侍者,自己则推门走了进去。 “你来了,今日怎么稍微晚了点?咱家还担心你来不了呢。” 王福兴靠在浴池边,双臂撑着水下的台阶,独留一个脑袋探出水面,像盯着猎物一样看着眼前缓缓走来的身影。 朱氏脱掉外衫,身上独留一件亵衣,她打着赤脚在湿滑的地面上试了几步之后,就缓缓踏入浴池。 “今日四皇子睡得有些晚,所以耽误了。” “那就好,咱家还以为皇后发现了什么,害得你不敢出来了。” “哪能啊,萧皇后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小公主身上,根本没有时间顾及旁人。连曹嬷嬷都被冷落了,哪还轮得到我。” 朱氏一边说一边踩在池底的玉石地砖上,趟着水一步一步地朝王福兴走了过去。许是穿着亵衣的缘故,她走得特别慢,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栽倒在水里。 “不是就好,想死杂家了。”王福兴陡然出手,猛地将在水里走得小心翼翼的朱氏拉进怀里。 “啊——” “有没有想咱家?”王福兴让朱氏坐到自己腿上,开始解她亵衣的带子。 “你说呢?”朱氏回搂住王福兴的脖颈,一脸“含情脉脉”地回望他。 朱氏原是大皇子的乳母,后因哺育大皇子有功,渝帝便将后来出生的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交给她哺乳。 但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淮王的情人,这个秘密,连娴妃都不知道。可怜娴妃以为自己是淮王的唯一,却不知淮王有那么多“唯一”。 其实朱氏“勾搭”王福兴,也是淮王的主意,淮王说王福兴是皇上的知心人,知道很多皇上的秘密,只有把他这条线搭上,自己才能运筹帷幄,早日“一统大局”。 朱氏原先是不愿的,她可是淮王的“人”,怎么可能出卖色相去勾搭太监,后来是淮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许诺事成之后让她位列妃位,她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褶子、满身肥肉的老“男人”,朱氏强忍下心头的不适,继续腆着笑脸,用动作回应他。 两人一番温存之后,朱氏和王福兴将“战场”从浴室转到室内的床榻上。温柔乡内,朱氏红唇微启:“最近皇上的心情还好吗?在皇上身边当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皇上近来是有些异样,今日北边战场上不知传来什么消息,皇上看了非常高兴,可咱家问他时,他却什么都不说,也不知传来的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不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吗?皇上竟然还瞒你!”朱氏一边替王福兴按着肩,一边故作不解地为王福兴鸣不平。 “哎,咱家也只是个奴才,皇上有事瞒着咱家那也正常。”王福兴微微叹了口气,想着自己跟了渝帝这么多年,可渝帝还是不信任自己,心里难免有所失落。 果然,奴才终究只是个奴才啊。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以后皇上若是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说说,我好歹也是皇子的乳母,在皇后面前还能说上一两句,兴许能帮上你的忙呢。” “多谢你咯,咱家能有你,也算三生有幸,要不,咱们的事我还是跟皇上说说吧,总让你这么没名没分儿、偷偷摸摸的,咱家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还是觉得不合适,你一个大内总管,我一个皇子乳母,咱们的身份都有些敏感,若是让主子知道了,说不定他们会怀疑什么呢。” 自从王福兴和朱氏结为对食后,王福兴就不止一次地提过把他俩的事告诉渝帝,一来是不想委屈朱氏,二来也是想提前备案。 正因为他俩身份敏感,才更该提前告知主子,若是哪天他俩的关系被外人揭穿了,那才是有理说不清呢! 可每次王福兴一提这事,朱氏就开始推脱,王福兴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是今日听了朱氏的话,王福兴的心里头开始打鼓:既然朱氏知道两人身份敏感,会让人多想,那为何不提前防范于未然呢? 朱氏当然不愿公开,若是她和太监对食的事公开了,日后还怎么当皇妃,就算淮王不介意,那些朝臣的唾沫星子,也能把她给淹死。 等淮王一统天下之日,也就是王福兴的死期,所以这自己和他的这点破事,绝对不能公开。 王福兴毕竟上了年纪,和朱氏“打闹”一番之后,就沉沉睡了过去,可怜朱氏心中的欲火刚被点燃,这个老“男人”就扛不住了,她心里真是幽怨的不行。 夜深了,王福兴在旁边睡得打呼,可朱氏却是没有半分睡意,她实在不想再继续伺候这个老太监了,如果王福兴不在这个位置上,自己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等等,如果提前除掉王福兴,让淮王在王福兴的位置上安插自己人,那她岂不是能功成身退了?! 至此,朱氏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她决定铤而走险。 次日天刚蒙蒙亮,王福兴就和朱氏起床梳妆,没办法,谁让两人都是帝后面前的忙人,每天都要露面呢。 “皇上上朝起得早,咱家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聚聚。” “你去吧,路上小心,我把东西收拾收拾,也准备走了。” 待王福兴走后,朱氏在房里转了几圈,又打开各个抽屉看了一番,最后选了几件能证明王福兴身份的东西,偷偷藏在袖子里后,才施施然离开。 待王福兴和朱氏全都离开之后,在宅院旁边蹲守一夜的黑影才缓缓出现在路边,他围着院子走了一圈,选了个没人盯梢的死角,“嗖”地一下翻入院墙。 第32章 我是妹妹的绿叶? 朝堂之上,凉州太守叶守正正在述职。 凉州地处边关,与西域一带接壤,是大渝重要的边防城镇之一。凉州太守叶守正常年驻守于此,从初次就任到如今已有十余年。 其实根据朝廷吏律,地方官员在当地最多连任两届,每届三年。可因为叶守正为人正直、深受百姓爱戴,且屡屡击退进犯的贼兵,是以渝帝一直没下调令。 而叶守正也因常年驻扎凉州,对那片土地产生深深的眷恋,于是也没请旨回京,这一呆就是十多年。 渝帝于高座之上“认真”地倾听着叶守正的述职汇报,其实心里一直都在关注闺女的心声。 自从知道大儿子看上叶守正的嫡女后,渝帝就对这位忠诚不二的好官更加关注,也想借着闺女心声多了解了解未来亲家。 【呜啊——偶这是在哪?】 【好像......好像爹爹在抱偶上朝耶......真搞不懂,为啥爹爹老是喜欢抱偶上朝?上朝有什么好玩滴~】 “叶爱卿驻守凉州多年,为我大渝守边立下汗马功劳,实乃百姓之幸、大渝之幸。” “如今叶爱卿年事已高,此次朕恩准叶爱卿在京中逗留三个月,以告爱卿思乡之情。” “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公公,散朝之后你去内务府走一趟,传朕口谕,要内务府在驻地官员回京述职赏赐的基础上,再加一倍赏给叶太守。” 跪在下首的叶守正听到皇上的赏赐如此丰厚,顿时受宠若惊、赶紧磕头:“臣惶恐,臣何德何能,不敢受吾皇如此恩宠。” “凉州不比其他地方,那里蛮夷众多,易攻难守。这些年凉州能相安无事,都是爱卿的功劳,这点赏赐爱卿无需推辞。” 渝帝把话讲到这个份上,叶守正也不好再推辞,于是赶紧磕头叩拜、谢主隆恩。 其实叶守正此时回京,也确实想多呆一段日子。因为常年驻守凉州,一双儿女也是养得“豪情万丈”,尤其是女儿叶流萦,那真是“女中豪杰”,哪怕在凉州,也没几个男子敢惹她。 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儿子被黄沙浸润成铮铮铁骨,倒也不算什么,找个媳妇儿也不是难事。愁就愁在女儿叶流萦,成天舞刀弄枪,骑马溜边,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如今都十七了,婚事还没有着落,可把叶家夫妇急的...... 好在女儿长相不错,虽然养得不如京城的姑娘的水嫩,但胜在眼神灵动,也是一个妥妥的美人胚子。叶家夫妇就想趁着此次回京把女儿的婚事先定下来,就算不能立即完婚,但至少也要有女婿的人选。 【凉州......凉州......这个地名好耳熟,好像不久之前刚听过,是在哪里听的呢?】 “听闻叶爱卿此次回京也带了一双儿女,叶公子叶小姐都是少年英才、他们三年前的赛马英姿,朕可是历历在目呢,如果叶夫人有空,可以带他们进宫来陪皇后说说话,皇后闺阁时,也十分爱好马术。” “臣遵旨,回府之后,臣定要夫人带犬子小女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个说话的人就是大哥心上人的爹爹,偶要看看......偶要看看......】 西陵钰扭动着小脑袋,示意渝帝把她直着抱起来。 【大哥哥的眼光不错耶,这位叶大人的头顶自带金色光圈,想必做了很多造福百姓的好事,以后就算升天了,也至少是一方的土地爷。】 【还有哇,这位叶大人不光是个好官,还是个好夫君、好父亲,是个难得一见的正直之人,虽然看不清他的女儿叶流萦,但为父如此,女儿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既然叶姐姐是个好人,那对大哥哥不利的人又是谁呢?】 糯米团子停止了心声,开始思考西陵宸的姻缘问题。渝帝可没闺女想的这么多,既然儿子中意的姑娘人品没问题,那他就放心了,至于其他的,就交给皇后啦。 当天下午,叶夫人就带着一双儿女进宫来了。 “臣妇携犬子叶鹰扬、小女叶流萦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夫人免礼,快快请坐。” 萧皇后知道渝帝邀请叶夫人进宫的事,但没想到叶夫人会来的这么快。 叶夫人也是将门之后,她和叶太守相识于凉州,骨子里也颇为大气爽朗。萧皇后只和叶夫人聊了几句,就有种故人相见,惺惺相惜的感觉,要不是闺女心声催促,萧皇后只怕是要忘了儿子的正事。 【未来的嫂嫂一看就很厉害,偶喜欢!她和大哥绝对是良配!】 【嫂嫂周身紫气环绕,身手应该很好,她身上的正气和大哥哥身上沾上的阴气刚好互补,哇哇哇——正缘正缘,这绝对是正缘!】 【至于那个孽缘嘛......偶还不知道是谁,不过没关系,只要偶拼命撮合叶姐姐和大哥哥,就没孽缘什么事啦!】 “这位就是叶小姐吧,长得真是标致,不知今年芳龄?”萧皇后听完闺女心声,方才想起自己冷落了今日的主角。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女叶流萦年方十七。” 十七岁呀,那真是太好了,和宸儿一样都是大龄青年,萧皇后心里暗自一喜,嘴上脱口而出,“不知叶小姐可有婚配?” 萧皇后此话一出,在座的顿时都是一副“我懂了”的表情,饶是叶流萦“豪情万丈”,此刻也有些烧红了脸。 还是叶夫人反应快,想着如果皇后要给女儿说亲,那也是好事一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回娘娘的话,小女尚未婚配,连婚约都没有。”叶夫人生怕皇后没听明白,把叶流萦的姻缘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那......那是姻缘还没到,叶夫人莫急。”萧皇后本来想说“那刚好”,好在话到嘴边过了下脑子,才没有贻笑大方。 “如今春景正盛,本宫寻思着过几日办个赏花宴,邀请京里的贵女都到宫里来聚聚,也好陪本宫说说话,叶小姐不如一起来吧,年轻姑娘们凑在一起,也好热闹热闹。” 萧皇后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是某位王孙公子到了适婚年龄,要萧皇后帮着相看对象,而且那位王孙公子大概率是对叶流萦情有独钟,所以皇后娘娘特意嘱咐叶流萦要参加“相亲会”。 叶夫人是过来人,她秒懂了萧皇后的意思,用一副“正合我意”的口吻替女儿答道:“小女刚好说京中无聊呢,参加赏花会不仅可以打发时间,还能结交新朋友呢,如此好事,老身替萦儿应下了,那天一定到场。” 叶流萦:娘啊,你啥时变得这么自来熟了?迫不及待地要把女儿卖出去! 叶鹰扬:那我今天是来干嘛的?来充当妹妹绿叶的吗?我可是兄长,我都还没娶亲呢! 第33章 他,中意我? 确认叶流萦尚未婚配之后,萧皇后就一门心思办起了赏花宴,想着赶紧敲定儿子的终身大事,再操办闺女的满月宴。 这次赏花宴只邀请了京中未婚配的适龄少女,其目的不言而喻。宫里一共只有四个皇子,除了三皇子在外云游、四皇子年岁尚小之外,只剩大皇子和二皇子,可二皇子是娴妃所出,萧皇后没有理由帮别人的儿子相看对象,于是答案呼之欲出。 众人猜到真相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觉得大皇子虽然深得渝帝疼爱,但身子骨有些弱,并非良配;可也有人认为,大皇子虽然体弱,但性命无忧,若是嫁入皇家,以后至少也是皇亲国戚,嘱咐女儿放手一搏。 而身为女主角的叶流萦此时正在房里急得抓耳挠腮,明天就是赏花宴了,按着皇家挑媳妇的流程,明天肯定又是一轮“才艺大比拼”,可自己除了骑马、射箭、甩鞭子以外,啥都不会呀...... 其实明天选不上事小,毕竟皇家挑媳妇是万中挑一,选不上也正常,麻烦的是自己若是才艺比试次次垫底,那该多丢人呐! 思及此,叶流萦不禁万分悔恨,过去十七年,自己为啥一点才艺都没学呢?就算不会诗词歌赋,可哪怕写的一手好字,她也能稍微挽回一点颜面啊...... “小姐在房里吗?”叶夫人想着女儿明日要进宫,于是晚上特意过来“提点”女一二。 “在呢,夫人请进,只是小姐......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青禾指了指房门,压低声音回复道。 叶夫人会意地点点头,她就知道,女儿定是在为明日的花宴发愁。 “萦儿,娘来给你送明天要穿的衣裳,你开开门。” 叶夫人在门口稍稍驻足,可房间里没有传来预期的回应,猜到女儿可能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于是轻轻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女儿叶流萦正一脸沮丧地抱着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是在为何事烦恼。 “来试试,这件衣裳是娘特意给你新做的。” “娘放在一边就行了,女儿现在不想试。” “你这孩子,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身?这种样式的衣裳你去年缠着娘亲要了好久,怎么,你都忘了?” “去年?”叶流萦听完叶夫人的话猛地回头,看到娘亲手里的大红紧身衣裙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娘,我明天是去参加赏花宴,又不是去赛马,穿这种衣服不合适吧......” “你怎么知道明天不用赛马?就算明天不用赛马,也肯定有射箭!” “啊......”叶流萦彻底被自家娘亲的话搞懵了,赏花宴上射箭?难道宫里都是这么玩的??? “萦儿,你有没有想过,大皇子其实本就中意你,赏花宴只是个幌子呢?” “中意我?娘,您开什么玩笑呢?我连大皇子的面都没见过,他怎么可能中意我?”叶流萦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家娘亲,莫非娘亲想女婿想疯了,开始出现妄想症了? “还记得三年前咱们回京时,你和你大哥参加过一场赛马比赛?” “记得,那次大哥第一,我第二。”叶流萦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样光荣的战绩她怎么可能忘了。 “大皇子那次就在马场观赛,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参赛。” “那又如何,难不成他对我一见钟情?” “咳咳!”叶夫人佯装恼怒地看了一眼闺女,示意她隔墙有耳,说话要注意分寸。 “他对你,应该是有好感,否则萧皇后,不会特意邀你进宫。” “那天见面时,萧皇后一直在和娘亲谈论骑术和射击,明显就是冲着你的喜好去的,后来又特意问了你的婚配情况,娘是过来人,看得出来萧皇后很中意你。” “可是萧皇后中意我,不代表大皇子也中意我啊。” 叶夫人看着闺女这一根筋的脑袋,真是哀叹连连,只好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大皇子年近二十,早就过了娶亲的年纪,京城里那么多名门贵女,如果是萧皇后想挑媳妇儿,那她的孙子现在估计都会走路了,哪轮的到你。” “这明显是大皇子中意你,托萧皇后当说客,来探探你的情况。” 听完娘亲的话,叶流萦方才如梦初醒,大皇子?既然他那天也在马场,那么以他的身份,定是坐在前排的位置,那他会是谁呢? 叶流萦仔细回忆着赛马那天的情形,想着坐席上当时都有哪些人...... 当时在渝帝的旁边,好像真坐了一个年轻人,只是那个年轻人看起来身体不太好,自己领奖上台领奖时,他好像连着咳了好几声,但面容真是一等一的俊朗,只是往那一坐,风采便盖住周围所有的人,否则自己也不会在众多人中独独注意到他。 他,真的会是大皇子西陵宸吗? 想到那个面冠如玉的青年可能中意自己,叶流萦的脸上微微一红,心里也跟着荡起微微的柔情。 看到女儿一副思春的样子,叶夫人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女儿也是中意大皇子的,她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娘这番话,莫不是在安慰女儿?”虽然已经信了大半,但叶流萦还是有些忐忑,没想到这种天上掉元宝的好事,竟会真的砸到自己头上。 “娘安慰你做什么,我的女儿骑马射箭样样不比男儿差,能被大皇子看中,那是他眼光好。” 叶夫人打趣似的安慰女儿,见女儿悬着的心放下后,才又嘱咐了几句,方才缓缓离去。 ...... 翌日一早,宫门口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马车,因为马车太多,宫卫处的登记太监一时忙不过来,于是造成了宫门“大堵车”。 反正还要再等一阵,有些自恃貌美的贵女们便主动走出轿门,好提前给对手一个下马威。 “宋姐姐真巧呀,昨天想着去国公府看你呢,今天就遇上了。” 刑部尚书的小女儿沈月琳凑到宋国公府嫡女宋清灵身边,热络地打着招呼。 “沈妹妹今天真漂亮,头上的青玉流苏簪,是在元宝楼新买的吧。” “宋姐姐好眼力,可比起姐姐这身五色蜀锦织成的留仙裙,我这簪子实在上不得台面。听说这五色蜀锦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看来宋姐姐为了置办这身行头,可是下了血本。” 沈月琳见宋清灵挖苦自己“争奇斗艳”,也毫不示弱地讽刺回去,这明晃晃的嘲弄,说得宋清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第34章 大锅锅威武 相较于沈、宋两人的互相挖苦,国子监祭酒的嫡女崔慕婉和文禄候的嫡孙女管元徽就显得真诚许多,她们早已从家人那得知今日赏花宴的真实目的,但两人的家世都一等一的好,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皇子妃的头衔争得面红脖子粗。 大皇子能看上自己,那是自己的福气,若是大皇子中意其他人,那就是自己缘分未到,这份豁达,不是一般小门小户可比的。 “这辆马车有些眼生,崔姐姐可知是谁家的?” “不太清楚,许是京中又来了什么贵客,是咱们没听过的吧。” 管元徽和崔慕婉看着停在最后的一辆马车,都有些好奇,因为这辆马车与京中的马车略有不同,京中的马车讲究韵致,车舆和车窗上都有雕花,可眼下这辆马车上不仅没有雕花,还浑身“带刺”,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今日的赏花宴叶流萦本来打算一个人来,可大哥叶鹰扬今日不知抽什么风,非要充当“护花使者”。 叶家夫妇知道儿子是想看“妹夫”,也就没拦着。关键是,这次赏花宴会来许多姑娘家,说不定儿子也能拐个媳妇回来呢。 带着爹娘的“殷殷”期许,叶家兄妹就这样出了门,至于那辆被管元徽和崔慕婉“另眼相看”的马车,就出自叶鹰扬的手笔。 “哥,咱们也下车透透气吧,这车上好热呀。”叶流萦摇着扇子,撩开车帘,望着前面一望无际的队伍暗自兴叹。 “今天来的都是姑娘家,你哥一个大男人,下去还不成了“稀有”动物,不去不去。” “臭美吧你,明明就是懒,还非要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叶流萦毫不留情地揭穿自家哥哥的谎言,独自一人下车透气。 看到“别具一格”的马车中走下一位“别具一格”的姑娘,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被吸引过来。 “嗤——这宫里的门槛是越来越低了吗?怎么这种乡下货色也能来参宴......” 沈月琳鄙夷地看了一眼一身大红的叶流萦,笃定京中没有这样打扮的高门大户,于是放心大胆地讽刺起来。 一旁的宋清灵自恃国公府嫡女,身份高出沈月琳不少,自是没有接沈月琳方才那番冷嘲热讽的话,但心底却十分认同沈月琳的说辞。 叶流萦虽下了马车,但周围的人一个也不认识,其他姑娘家都在和自己相熟的人聊天,自己也不好过去打断别人,只好无聊地围着马车转圈圈。 “这位小姐可是外地人士,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崔慕婉见叶流萦在一个人无聊地绕圈圈,猜想她肯定是无人相熟,于是主动过去打招呼。 看到有人主动和自己说话,叶流萦很高兴,也开始自报家门,“我叫叶流萦,我爹是凉州太守,之前一直住在凉州,是最近才回京的。” 听到“凉州太守”几个字,崔慕婉微微怔了一下,再看眼前红衣似火的姑娘,心中一片了然。原来大哥提到的姑娘就是她呀,果然和京中的女子不太一样。 “你们在聊什么?”管元徽看到好友在和红衣姑娘聊天,也走过来凑热闹。 “没什么,见叶小姐不似京城人士,就过来探听一二,若是等下选不上,回家也好对爹娘有所交代呀。”崔慕婉打趣地回了管元徽,三人都被她的话逗乐了。 “我叫崔慕婉,我爹是国子监祭酒,这位是管元徽,她是文禄候的嫡孙女。” “原来是崔小姐和管小姐,叶流萦有礼了。” 叶流萦礼貌地向两位新朋友微微欠身,暗自庆幸京城的贵女也没有传言中那样难打交道。 可就在三人相谈甚欢时,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突然从旁冒了出来,“这是哪家的小姐,衣服穿得这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请来的戏班子呢。” 看到“上不得台面”的姑娘和京城两大贵女聊得火热,沈月琳有些眼红,赶着趟地过来刷存在感。 “这位是?”叶流萦不认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贵女,虽然她的通身打扮看起来温婉娴熟,但刚才那句话却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她是刑部尚书府的二小姐沈月琳。”不等沈月琳开口,管元徽就主动帮新朋友介绍起来。 “只是沈小姐的闺中密友不是宋国公的嫡女宋清灵吗?怎么今天有空过来和我们闲聊,不怕宋小姐生气? 管元徽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噎死人,文禄候是朝中实干派的代表,他的嫡孙女自是得到了他的真传。 “我和谁聊天是我的自由,管小姐还是不要干涉为好。”虽然沈月琳一来就碰了钉子,但她丝毫没有退缩,反而“越战越勇”。 “这位小姐的马车是定制的吗,上面怎么都是铁钉,难不成,小姐的业余爱好是打铁?” “嗤——呵呵......” 沈月琳一边说一边用手捂着嘴轻笑,那样子特别欠扁。可就在她笑得正欢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自耳后响起: “堂堂刑部尚书的女儿,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别人,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的气度吗?” 【欧耶~大锅锅威武!偶最喜欢英雄救美的桥段了,嘿嘿嘿嘿嘿——】 看到心上人被当众羞辱,躲在宫门后的西陵宸再也忍不住,不顾手上还抱着糯米团子,就直接杀了出来。 “见过大皇子——” 西陵宸虽然甚少露于众人前,但眉宇间和渝帝十分相似,再加上怀里的大胖娃娃,众人稍一揣测,便不难猜出身份。 “大皇子......”沈月琳在口中喃喃自语,她没有见过大皇子,只听说大皇子面容俊秀,可眼前芝兰玉树的青年,何止是俊秀? 想到自己方才那番傲慢无礼的话,沈月琳瞬间羞红了脸,“大皇子......我......民女刚才有口无心,还请大皇子不要误会......” 沈月琳说得结结巴巴,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以至于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我是否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叶小姐是否误会?”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聚向叶流萦,崔慕婉和管元徽更是心如明镜,敢情自己是过来当绿叶的。 【咦?好奇怪......这个沈月琳是谁?她的气息偶很熟悉,可是偶以前没见过她呀......】 【会不会是和她有关的人见过偶,或是抱过偶呢?让偶想想.....想想.....】 【有啦,沈月琳是二舅母同父异母的妹妹,难怪偶会觉得沈月琳熟悉~】 【可是二舅母那么温油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傲气”的妹妹?】 【嗯......这里头肯定有故事!哇哈!又有故事看了,偶最喜欢看故事了,嚯嚯嚯嚯嚯——】 第35章 宝宝外交 “大皇子,其实说起来你我还是亲戚呢。” “我大姐沈月曦嫁给了昌武侯府的二公子萧云澈,她是你的二舅母。你忘啦?” 就在沈月琳苦恼眼前的危机时,她突然想到姐姐和萧皇后的那层关系,霎那间眼前一亮,腰杆子也突然挺直了。 “可我倒是听说,你和你姐姐同父异母,而且你娘还是小妾上位。” 西陵宸本就厌恶沈月琳,结果沈月琳还死皮赖脸的上来攀亲戚,于是脸色一沉,直接来个杀手锏。 “小妾果然是小妾,就算成了正经的尚书夫人,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是不会变的,所以嘛,养出来的女儿也和嫡出的大不相同。” 管元徽本就看不惯沈月琳那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如今借此机会,刚好修理一下她。 “你们!” “我娘是堂堂正正的尚书夫人,我是正儿八经的尚书府嫡出小姐,你们竟敢如此出言污蔑?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 沈月琳其实很想说“仗势欺人”,但话到嘴边过了下脑子,毕竟人家是皇子,就算真要欺负人,也只能受着,于是干脆哭起来。 “沈小姐,如果我是你,要么就止住哭声,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或许还能挽回一点颜面,再或者就直接回家,不参加这个赏花宴了。” 看到好友卷入其中,崔慕婉只能好心地帮忙“解围”,如果真让沈月琳在宫门口大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咦,这个姐姐是谁?偶也很喜欢她耶~要是她能抱抱偶就好了......】 【偶还可以趁机探探她的姻缘脉,说不定啊,还可以帮着撮合撮合,嘿嘿——】 西陵钰看着前面的崔慕婉,眼里冒起了小星星,如果她现在会走路,肯定会扑上去主动求抱。 西陵宸听着糯米团子的心声,无奈地撇撇嘴,突然觉得有个无所不能的妹妹也不是件好事,比如妹妹乱点鸳鸯谱,那该肿么办? “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沈月琳的随身丫头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赶紧远离“战场”,她一个丫头都能看出大皇子心仪叶流萦,那她家小姐如果继续呆下去,岂不是成为众人的笑柄吗。 “滚,本小姐不需要你教训。”沈月琳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不顾早已花掉的妆容,狠狠甩掉丫头的手,执意继续“丢人现眼”。 “马车是我定制的,凉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一路上颠簸不已,寻常马车走上几天就要散架,若不用铁钉加固,我们一行根本无法抵达京城。” 落满铁钉的马车中,缓缓走下一个男子,他一身黑衣劲装,勾勒出完美的身形,面孔虽有些黝黑,但五官俊美,线条分明,清亮的眼眸扫向在场的贵女后,有些人的脸上已泛起阵阵红云。 “哥,你舍得下来啦?” 叶鹰扬瞥了一眼笑得狗腿的小妹,揶揄地开口,“谁让你连架都不会吵,害得我只好亲自出马。” “多谢大皇子出言维护小妹,我叶鹰扬在此谢过。” 见叶流萦还在冲自己傻笑,他只好干咳一声,示意小妹还要感谢“旁人”。 “多谢大皇子。”对上西陵宸的目光,一向大大咧咧的叶流萦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叶小姐不必客气。” 【太好了太好了!叶姐姐脸红了,叶姐姐肯定也是喜欢大锅锅哒~偶就要有大嫂嫂了,耶耶耶耶耶——】 【现在大嫂嫂有了,刚才那个小姐姐,要不就做偶的二嫂嫂吧,嚯嚯嚯嚯嚯——偶果然是天下无敌大聪明!】 听着心声的西陵宸虽然有些讨厌糯米团子的“瞎折腾”,但知道心仪的姑娘原来也心仪自己时,还是兴奋的不能自已,他恨不得当场宣布赏花宴取消,直接牵着心爱的姑娘去向父皇求旨赐婚! “嘿嘿——”同西陵宸道谢后,叶流萦尬笑两声,看向一旁“唱戏脸”的沈月琳,“沈小姐,打铁是我哥的爱好,我的爱好是打人,要不下次咱们切磋一下,不打不相识嘛。” 虽然没有当场让沈月琳难堪,但吓唬一下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叶流萦自认为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好意思叶公子,方才是我失礼了,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沈月琳没有理会叶流萦的话,此时的她一改方才的骄横无礼,眼睛都放在叶鹰扬身上,顶着一张五彩斑斓的脸,用一副标准的贵女姿态向叶鹰扬行礼。 叶流萦:哇!这是几个意思......难道大哥看起来比我顺眼??? 【有意思有意思,刚才还对大锅锅芳心暗许的沈月琳,怎么突然看上叶鹰扬了?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 【不行不行,就算沈月琳和叶鹰扬看对眼,偶也一定要阻止这场姻缘,偶才不要这么拉胯的亲戚!哼——】 较于沈月琳的主动,叶鹰扬则冷淡许多,他没有理会沈月琳的讨好,反而上了马车准备打道回府。 ...... 赏花宴设在湖边的花厅里,如今已然立夏,日头也逐渐毒辣起来。巳时过后,阳光晒在身上就会感到阵阵灼热,好在湖边的风可以缓解暑气,加上花厅有一个硕大的顶棚,不至于晒得难受。 【哇哈哈——赏花宴终于要开始哒,欧耶耶——】 【偶要抱抱——偶要小姐姐都抱抱——快带偶去,快带偶去——】 襁褓中的西陵钰听说贵女入场之后,赶紧挥舞着小胖手,蹬着小胖腿,强烈要求娘亲抱她去看看小姐姐。 糯米团子一边求抱一边吐槽西陵宸: 【刚才在宫门口,直接把偶交给大嫂嫂不就好了吗,这样一来,偶早就被“团抱”了!】 【连这么基础的“宝宝外交”都不懂,大锅锅能娶到媳妇儿,还真是月老保佑~】 看着怀里被西陵宸“气”得圆鼓鼓的糯米团子,萧皇后一阵哑然失笑,既然闺女这么“欠抱”,那就赶紧去吧。 阳光普照,和风正暖,萧皇后走在去花厅的路上,心情真是一片大好,娴妃还在“养病”,今天不会出现,大哥也要回来了,等他回来的那天,就是淮王垮台的那天,宸儿的病也好了,连媳妇都快有了,轩儿也快回来了,爹也重新站起来了...... 身边的好事一件接一件,以前那些恼人的问题,都在慢慢消失不见,真不愧是“麒麟送福”,自从钰儿出生后,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奔头了。 第36章 原来是二嫂嫂呀 众贵女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红色身影后,猜测是萧皇后来了,赶紧纷纷起身,准备行礼。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奶声奶气的笑声,笑声不大,但仿佛带有魔力,一听到笑声,众人的心也跟着安定、愉悦起来。 “大家随意些,都坐吧。”走近的萧皇后一身镶凤的华服便衣,领口和袖口的金丝绣线在阳光闪闪发亮。 “咯咯咯——咯咯咯——” 萧皇后还未落座,怀里便又传来一阵奶声奶气的笑声,自从西陵钰出生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看的小姐姐,在襁褓里兴奋地手舞足蹈,嘴上也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是刚出生的小公主,她在和大家打招呼。”怀里的糯米团子咯咯咯咯笑个不停,萧皇后只好帮“花痴”女儿找个台阶下。 “皇后娘娘,臣女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女崔慕婉,今日有幸参加娘娘举办的赏花宴,先在此谢过娘娘。”崔慕婉款款起身,对着萧皇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叩首礼。 “原来是崔大人的女儿,果然气度不凡。”萧皇后对崔慕婉方才行的世家之礼非常满意,心里暗叹不愧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女,这容貌这气度,果然是一等一的。 听完称赞的崔慕婉并没有立即落座,而是朝萧皇后怀里的襁褓微微看了一眼,“臣女曾听父亲提起,说小公主降生时天降异象,是大渝的福星,所以臣女斗胆,想上前看看小公主,不知皇后娘娘可否应允?” 【可以哒可以哒——娘亲快点同意快点同意,偶喜欢这个小姐姐,偶要这个小姐姐抱抱~】 萧皇后对崔慕婉的印象还不错,既然闺女强烈求抱,那她这个当娘的就顺水推舟了。 “可以的,你上前来。” “谢皇后娘娘。” 崔慕婉提起裙摆,缓缓走到萧皇后的凤座旁边,对着襁褓中的白玉团子轻轻打了声招呼,“小公主,你好呀,你长得好可爱。” 【蟹蟹,漂亮姐姐你好呀,你也好好看呐~】 西陵钰看着崔慕婉,笑得那叫一个花痴,口水都流出来了,萧皇后看着女儿亮晶晶的口水,心里实在有些无语,这闺女怎么男女通吃呀...... 看着面前的白玉团子,崔慕婉突然很想伸手抱抱她,这个愿望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强烈,最后脑子压不住嘴巴,一个声音脱口而出:“皇后娘娘,我可以抱抱小公主吗?” 话一出口,崔慕婉就后悔了,自己是区区臣女,哪有资格抱小公主,怎么今日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以呀,你来抱抱吧,只是钰儿有些沉,你要当心点。” 亲切温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崔慕婉不可置信地抬头,只见萧皇后将西陵钰的襁褓紧了紧,随即便将女儿放到她的怀中。 “多谢皇后娘娘!”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崔慕婉惊喜地接过小公主,兴奋地向萧皇后致谢。 被崔慕婉抱着的西陵钰此时也是开心的不得了,咧着嘴“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姐姐,偶对你一见如故,想让你做偶嫂嫂,嘿嘿——让偶来探探你的姻缘脉哈~】 【哇哦!你和二哥哥真的有缘分,二哥哥的前世就是被你埋的,你们的缘分今生逃都逃不掉,真真是只需一个眼神,他就能确定你是对的人!】 【真是太开心啦,太开心啦!偶不光有大嫂嫂,还有二嫂嫂了,嚯嚯嚯嚯嚯——】 萧皇后听了闺女的心声,也不禁多看了崔慕婉几眼,眼前的少女通身青色衣裙,书卷气韵浓厚,想着自己那个成天“不学无术”的儿子终于有人管了,萧皇后看崔慕婉真是越看越满意,恨不得当场就把崔慕婉留下来,好帮老二刷刷好感。 【年轻的小姐姐就是阳气足灵气盛,偶现在浑身暖洋洋的,好舒服哇——要是在场的每个小姐姐都能抱抱偶就好啦~】 西陵钰在崔慕婉怀里眯着眼,小嘴咧开一条缝儿,笑得傻乎乎,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崔慕婉的心都快被小可爱融化了。 “既然都说钰儿是有福之人,那本宫倒是有个想法。” “今日赏花宴的各位贵女都出自大渝的肱骨之家,不如让大家都抱抱钰儿,也好将福气带回家中。” “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听到萧皇后的提议后喜出望外,她们早就听过小公主的“福星”之名,刚才看到崔慕婉抱着小公主,早就羡慕的不行了,如今有机会抱抱小公主,那自是求之不得。 “多谢皇后娘娘——” 就这样,天下第一无敌可爱的麒麟宝宝西陵钰,像只蜜蜂一样在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中来回“穿梭”,“咯咯咯咯”地笑声在花厅中不停地荡漾,久久无法散去。 【叶姐姐也是心仪大哥哥哒,他们俩是良配,放心成亲吧——】 【管元徽的命定人......命定人是叶鹰扬?两人还是今天刚看对眼的?看来这次赏花宴成全了不少姻缘呐,偶又要功德加身啦,哈哈哈哈哈哈——】 【呀!沈月琳竟然不是真正的尚书小姐,她其实是她娘和管家的“产物”!】 【她的命定姻缘......命定姻缘竟然是淮王世子!可她被淮王世子折磨得很惨,最后死于难产~】 【哎,沈月琳虽说跋扈了一点,但也是个可怜人......】 【咦,这个人是谁?她的姻缘线竟然也和大哥哥相连,莫非她就是偶之前摸出来的孽缘?!】 【她还真是!原来大哥哥的孽缘就是郑明慧,而且她根本不是定远将军的女儿,她是北戎大将军府的二房庶女,也是淮王准备安插在大哥哥身边的眼线!】 【哇呜——这个郑明慧太坏了,要不是偶降生在大渝的皇家,大哥哥就会被她害死了!】 【她会主动要求嫁给大哥哥,然后继续喂大哥哥更猛的药,害的大哥哥不举,最后在大哥哥病入膏肓的时候,再和淮王世子私通,然后故意被大哥哥撞见,大哥哥最后是被活活气死的!】 【郑明慧,你真是太坏了!既然你计划让大哥哥不举,那偶也计划让你变成“万人尝”!】 萧皇后知道郑明慧的阴谋后虽然生气,但这些天来她已经听过不少“爆料”了,这次的反应倒是很平静。 就在萧皇后思付着怎么教训郑明慧时,闺女又开始啪啪啪地打歪主意。 【郑明慧这次难得进宫,如果只是让她出点洋相,未免太便宜她了,怎么才能好好整一整她呢?】 【偶还是太小了,很多整人的办法现在使不出来,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不行不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的心思这么毒,怎么能算了?让偶想想......让偶想想......】 第37章 祖传的红宝石头面 “咿咿呀呀”的西陵钰又回到崔慕婉怀里,崔慕婉此时就在郑明慧的斜后方,于是糯米团子一直盯着郑明慧的后脑勺,两颗黑眼珠一直眨巴个不停。 【这个郑明慧长得其貌不扬,但是整体看着还不错,尤其是头上的红宝石头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好漂亮哇~】 【诶?她这套头面价值不菲吧,每一颗红宝石起来还都很饱满,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可她在北戎也只是庶女出身,哪来的钱置办行头?】 【难道是淮王为她准备的?不对矣......淮王那么小气的一个人,怎么舍得买这么贵重的宝石头面?】 【不对不对,这个红宝石头面肯定有问题,偶要好好研究一下下......】 糯米团子的心声戛然而止,应该是研究宝石头面的“前世今生”去了。 萧皇后此时也注意到郑明慧的红宝石头面,虽然她离郑明慧有点远,但郑明慧的发髻在阳光下不停地闪着若有若无的光线,可见这宝石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货。 【郑明慧这套头面不是买的,是有人给的,而且那个人,好像还是宫里的人......】 【那个人是......是......是宫里的一位女官,啊哈——知道了!这套头面是珍宝司的掌事女官沁蕊姑姑给她的!】 【偶明白了!淮王想把其貌不扬的郑明慧“包装”一下,可又舍不得银子,于是找来相好徐沁蕊,要她从珍宝司弄点好东西,等郑明慧和大哥哥的亲事定下来以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还回去。】 【这套红宝石头面其实是南洋进贡的贡品,只因娘亲不喜欢首饰,娴妃又总是装勤俭,加上宫里也没有其他女眷,导致这套头面只能在箱底落灰,最后才被徐沁蕊盯上~】 【如果把郑明慧勾结珍宝司女官,偷戴贡品的事揭发出来,她以后肯定没脸见人了,还能顺便将她治罪,那个吃里扒外的徐沁蕊也能被顺理成章地赶出宫去,真是一举两得!】 【嗯......可是怎么才能让娘亲发现,这个红宝石头面有问题呢?】 西陵钰一直盯着郑明慧的后脑勺,仿佛想用“注目礼”的方式,让镶嵌在乌发上的红宝石主动掉一颗下来。 “小钰儿,你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萧皇后轻声走到崔慕婉身边,躬身看了看被“二儿媳妇儿”抱在怀里的闺女,主动出声引导。 “多谢皇后娘娘,小公主真可爱。”一直逗着小可爱的崔慕婉没有注意萧皇后的走近,直到听到声音,她才起身,主动将小可爱还给她的娘亲。 “钰儿在你的怀里笑得这么开心,说明她也很喜欢你呢,以后没事可以常来宫里看看钰儿,本宫平时一个人也闲的慌。” 能得到萧皇后的主动邀请,崔慕婉有些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多亏好友管元徽及时拉了拉她的裙摆,才让她回过神来,“多谢皇后娘娘抬爱,臣女若是有空,一定进宫探望小公主。” 【嚯嚯——娘亲真上道啊,真是和偶心有灵犀一点通,竟然主动邀请崔姐姐进宫玩耍,二锅锅,你要快点回来呀,你的媳妇儿偶都替你看好啦~】 萧皇后接过崔慕婉怀里的糯米团子,又故意顺着糯米团子的目光看去,那一颗颗圆满硕大的红宝石果然很刺眼。 “郑小姐头上的红宝石头面真漂亮,饶是本宫,也没见过这么大颗的红宝石,不知是从何处购得?” 听到萧皇后主动问起宝石头面的事,郑明慧吓得一个哆嗦,回话都有些吞吞吐吐,“回禀......回禀皇后娘娘,这套宝石头面,是......是祖上传下来的。” 惊慌过后的郑明慧很快镇静下来,企图用“祖传”搪塞过去。 可萧皇后哪里会放过她,越过崔慕婉,萧皇后抱着糯米团子径直走向郑明慧,装作对红宝石很感兴趣的样子,对着郑明慧的发髻研究起来。 “这些宝石每一颗的水色都很好,看着就跟新的一样,若真是祖传的,那郑家祖上定是没人戴过这套头面,” 经萧皇后这么一夸,众人也纷纷看向郑明慧的发髻,有些不服气的贵女更是开始小声议论,说郑家祖上就是农户,郑昊天的家业都是靠他在战场上挣军功一点点攒起来的,哪里会有什么“祖传”的宝贝。 这些议论让郑明慧的脸上红白一片,眼下真是辩解也不是,不辩解也不是。 “曹嬷嬷,本宫今日看到郑小姐头上戴的红宝石头面,突然记得南洋之前也曾进贡过一套类似的,想来也是好东西。” “你去珍宝司问问,要掌事姑姑把那套头面找出来,本宫一会想赏给有缘人。” 萧皇后话中的“有缘人”,不言而喻就是未来的大皇子妃,贵女们一听今日的彩头竟然这么大,都开始跃跃欲试。 烈日当头,花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可郑明慧的后背却越来越凉,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沁蕊姑姑此次能应付过去,否则,自己别说完成任务,就连性命可能都难保。 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郑明慧,萧皇后在心里冷笑两声,便也不再理她。今日的主要任务是让叶流萦拔得头筹,可如今貌似还加了两条支线任务:让郑明慧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让珍宝司掌事徐沁蕊露出真面目。 “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宣布,今日的赏花宴正式开始。” 随着萧皇后一声令下,早已等候两旁的宫女鱼贯而出,一盘盘水果、小食、还有解暑的饮品尽数端上贵女们的桌前。 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大多数人只是象征性的偿了一点,还有一小部分人连偿都没偿,比如郑明慧,此刻的她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大渝立国,便是以武力推翻旧朝,夺了天下。加上近年来周边小国蠢蠢欲动,北戎更是三番五次地挑衅,虽然最后都被化解,但武力强国,仍是大渝不可动摇的国本。” “本宫亦出自武将之家,入宫前更是能骑善射,诸位虽是闺阁女子,但保家卫国之事,不应只由男子承担,女子也应略尽一份绵力,是以今日赏花宴的主题便是‘猎花’。” 第38章 她和皇宫犯冲 萧皇后说完,便用眼神示意大宫女芷薇细说比赛规则。 “第一场‘猎花’是射击,参赛者射中前方的绣球花便算获胜,如果只是射落花瓣,那也不可作数。” “当然了,考虑到大家都是名门闺秀,平日可能接触不到弓箭,所以射击不要求人人都参加,有兴趣的可以上前一试。” 芷薇话音刚落,便有宫女抬着大盆的绣球花上前,将其置于花厅的侧面。 叶流萦虽然昨天就被母亲提示过,但看到今日的比试竟和母亲的猜测所差无几时,心中除了惊叹,更多的是甜蜜。 相较其他贵女震惊的眼神,崔慕婉和管元徽倒是平静许多。之前大皇子在宫门口“英雄救美”,如今萧皇后又特意安排射击比赛,如此明显的用意,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微微侧目,红色衣裙的少女脸上也氤氲着几分浅浅的红霞。 看到这张略显英气的侧脸,管元徽的脑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张与此相似的脸,只是较于女儿家,那张脸更加硬挺俊朗,也更加令自己心生遐想...... 既然已知萧皇后的用意,崔慕婉当下决定化身吃货,好好尝尝这宫里的美食。 “管姐姐,此次射击你准备参加吗?”崔慕婉往嘴里拨了一颗葡萄,顺口问一旁的管元徽。 “我对射击不感兴趣,不打算参加。”管元徽随意扫了眼周围跃跃欲试的贵女,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也是,长这么大,我还没碰过弓箭呢,今日就当出门玩了一趟吧。” 就在两人边吃边聊的时候,已有好几位贵女出列应战,除了叶流萦、郑明慧外,还有其他几位武将的女儿。 这些人出战倒是不奇怪,可沈月琳出战就有些怪了。 据沈府一些嘴长的婆子说,沈月琳每日在家里除了“吟诗作对”,就是“泼墨抚琴”,还总是以才女自称。 可她今日一改“才女”做“武女”,实在让人惊掉大牙。 【明明是一个弓都拉不好的弱女子,却偏要在未来“小姑子”面前露露脸,装出一副很喜欢射击的样子,这到底是痴情还是傻呢?】 【人间的女子好奇怪,这个沈月琳只见了叶鹰扬一面,就移情别恋了,难道大哥哥不如叶鹰扬帅?】 【可再帅也不能只见一面就非他不嫁吧,女人的感情还真是来如影去如风~】 萧皇后虽然不喜欢沈月琳,但刚才在宫门口她已经被教训过了,所以现在嘛,她没打算再出手。 根据抽签,郑明慧、叶流萦和沈月琳分别排在正数第一、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的位置,除开这三人,还有另外五名贵女参赛。 郑明慧是将门之后,又常年生活在战场,按理说射枝花应该是小菜一碟,可她偏偏射歪了,连花瓣都没碰到。之后的参赛者要么连花都没碰到,要么就只打落了花瓣,反正无一胜出。 轮到叶流萦时,她非常利落地举起手中的弓箭,再缓缓拉开弓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再加上那套与众不同的红衣,更加衬得她英姿飒爽,与众不同。 “嗖”的一声,弓箭飞一般地朝前方的绣球扑了过去,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完好的绣球就开始下起了“花瓣雨”。 【好耶好耶~不愧是偶大嫂嫂,果然一击即中,娃哈哈——娃哈哈——】 萧皇后抿着嘴,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糯米团子,看着小家伙的小胖腿小胖手又开始不老实了,只好无奈替她拢拢小被被。 叶流萦对胜出倒是没多兴奋,日常的训练比今日严苛多了,射中绣球也是情理之中,于是随手将弓箭递给身后的沈月琳。 见沈月琳握上弓箭,叶流萦就松了手,可还没等她转过身去,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巨响,弓箭竟然砸到沈月琳脚上,而沈月琳也“啊”的一声跌坐在地,再次大哭起来。 “好疼啊......好疼......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沈月琳坐在地上痛哭不止,可能是脚真的太痛了,此刻的她早已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仪度涵养,只期望通过哭声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芷薇,你去把太医找来,看看沈小姐伤势如何,再顺便打听一下沈大人,如果他在宫里,可以通知他沈小姐受伤的事。” 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沈月琳,萧皇后开始狐疑刚才的事件是否出自闺女的手笔,弓箭虽重,但也不至于重到连拿都拿不起吧...... 【这个沈月琳可能真的和皇宫犯冲吧,宫门口哭一次,进来了又哭一次~】 【连把普通的弓箭都拿不起,还想在叶姐姐面前刷好感......】 【人果然不能死读书不活动,十四五岁的大姑娘家拿不起弓箭,说出去真丢人......】 “娘娘,娘娘,老奴有事禀报。” 从珍宝司回来的曹嬷嬷一脸焦急地走向萧皇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竟有这种事!?”听闻南洋进贡的红宝石头面在珍宝司不翼而飞,萧皇后故作震惊的反问。 “是啊,珍宝司掌事沁蕊姑姑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那套红宝石头面,眼下正准备向您请旨,好再去各宫搜查一遍呢。” “去各宫搜查?”萧皇后不悦地喃喃自语道。 管辖的珍宝司里丢了东西,这个徐沁蕊不仅不来请罪,反而找她这个皇后下旨,说要搜查六宫,真是正大光明的狐假虎威! 要自己当恶人不说,这个徐沁蕊反而能借着懿旨大捞一把,最后事情不仅完美解决,她还得了美名。 真是好手段啊好手段! “曹嬷嬷,要沁蕊姑姑别再找了,让她直接过来。” “是。” 吩咐曹嬷嬷后,萧皇后对于“宫中失窃”一事也不再隐瞒,用略微严肃的语气对前方的一众贵女道: “诸位,本宫刚刚得知一件大事,方才本宫提到的贡品红宝石头面,在宫里的珍宝司中不翼而飞。” “宫中失窃,事关重大,本应交给大理寺或刑部来审理此案,但珍宝司地处后宫,属于本宫的管辖范围,而且本宫刚才已许诺,要将那套红宝石头面赠与今日的有缘人。” “本宫乃大渝皇后,说话一言九鼎,那套失踪的红宝石头面今日必须找出下落,如此一来,可能会耽误今日的花宴,是以本宫在此先对各位贵女说声抱歉,耽误大家赏花的时间了。” “一切仅凭娘娘吩咐。” 第39章 坏女人徐沁蕊 在座的贵女本就对骑射不感兴趣,刚才看完射击后,早已兴趣缺缺,只想快点结束。如今萧皇后愿意请她们看一出“审案”的好戏,她们自然求之不得。 “那就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萧皇后冲着众人微笑点头,之后微微侧首,“芷薇,传本宫口谕,今日在场的每位贵女,每人都赐锦缎一匹。” “是。”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听说有赏赐,大家心里都乐开了花,今天不仅不用比试,还有礼物收,就算最后没被选上,回家也能对爹娘有所交待了。 “启禀皇后娘娘,珍宝司掌事姑姑带到。” “臣徐沁蕊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劳曹嬷嬷了。”萧皇后冲曹嬷嬷点头,示意她站回自己身边。 可曹嬷嬷身边的徐沁蕊,萧皇后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 “本宫听说,珍宝司丢东西了,丢的还是南洋进贡的贡品红宝石头面,不知掌事姑姑作何解释?” “回娘娘的话,失窃一事,臣自知万死难辞其咎,但当务之急是找回红宝石头面,待找回之后,臣自会来向娘娘请罪。” 徐沁蕊说话时虽然一直躬着身子,看起来毕恭毕敬,但言语间却没有任何惊恐或自责,反而语气一直波澜不惊,好像宫中失窃只是小事一桩。 【这个徐沁蕊,仗着自己是淮王的枕边人,根本没把娘亲和爹爹放在眼里,当着娘亲的面,还在做着“封后”的大梦呢。】 【她比沈月琳和郑明慧可恶多了,偶就喜欢和这种有胆有谋却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斗法,这样才能体现本宝宝机智过人呐~】 【刚好偶今日被这么多小姐姐抱过,现在神清气爽,体内有股热力不停地想要出来,那么今天,偶就拿这个徐沁蕊练练手!】 【娃哈哈——灵力大增的感觉就是好,今天不需要娘亲帮忙,偶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她!嚯嚯嚯嚯嚯——】 萧皇后本来对徐沁蕊傲慢狂妄的态度有些气恼,但听完闺女的心声后,心情顿时大好,她也很想知道,闺女今天会如何大展神威,在襁褓里收拾这个坏女人。 不过嘛,闺女的帮忙算闺女的,这口把她当傻子的恶气,她一定要狠狠地出。 “徐姑姑,你把如此贵重的宝石头面弄丢了,可现下就是轻飘飘地一句先找回来再说,本宫看你是在宫里呆的太舒服,不知道玩忽职守该受什么处罚吧。” “来人,珍宝司掌事姑姑徐沁蕊玩忽职守,案发之后毫无悔过之心,先掌嘴二十。” “娘娘明鉴,臣没有玩忽职守,更不是毫无悔过之心,臣是正三品女官,就算要受罚,也要先告知陛下,征得陛下同意,否则,娘娘无权随意处置臣。” 徐沁蕊原以为萧皇后喊她过来问话就是装装样子,根本没往心里去,如今发现萧皇后动了真格,顿时心里一慌,据理力争起来。 “朕对皇后的决定没有意见,忤逆皇后,罪加一等,掌嘴四十!” 渝帝说完这句后,得意地看了萧皇后一眼,示意媳妇儿用爱的眼神抱抱自己。 看着眨眼睛的渝帝,萧皇后心头一暖,随即会意地一笑,之后就抱着西陵钰起身向渝帝施礼。 “臣妾恭迎皇上。” “皇后免礼。”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 “沈爱卿,去看看你女儿怎么样了,严重的话,可以让汪太医出宫随诊。” “谢皇上,臣这就带小女回府。” 跟随渝帝同来的沈权,早已从通传内监的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此时看到一脸鼻涕兮兮,委屈巴巴坐在地上的女儿后,更是气不打一处使。 明明告知她要量力而行,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更不要为了显摆自己,硬往不擅长的项目上凑,如今好了,丢脸不说,还把自己弄伤了。 略带厌恶地看了眼不堪入目的小女儿,沈权无可奈何扶起她,然后冲渝帝微微颔首,才一步一步地朝宫门口走去。 “珍宝司保管的红宝石头面失窃了,臣妾正在审理此案,可徐姑姑觉得本宫审案不公,冤枉了她,皇上既然来了,要不一起坐下听听吧,也好帮臣妾把把关。” 渝帝本就想过来看看未来儿媳妇到底何方神圣,能让清心寡欲的大儿子惦记这么多年,可惜没找到借口。直到听说刑部尚书沈权的女儿在赏花宴上受伤了,才赶紧趁机过来。 【嘻嘻——原来爹爹和偶一样喜欢凑热闹,一直惦记着未来儿媳妇儿长什么样,嘿嘿嘿嘿嘿——】 【那如果爹爹知道他的二儿媳妇儿今天也在这里,会是什么表情呢?】 西陵钰躺在萧皇后怀里一边吮手指一边浮想联翩,萧皇后看了一眼正在“欣赏蓝天”的渝帝,又瞥了眼表面风轻云淡的闺女,心里一阵哑然失笑: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父呀。 花厅的侧边小径上,就是徐沁蕊受刑的地方,其实宫里的女官受罚一般会选在无人的偏僻宫殿,一来不会影响旁人,二来也是为女官们留点颜面。 而萧皇后今天铁了心要把这个徐沁蕊搞死搞残,所以故意选在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嗯——嗯——” “啊——啊啊——” ...... 徐沁蕊的闷哼声从最开始的隐忍微弱,再到后来的放声爆发,在场的人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份痛楚,虽然巴掌没打在自己脸上,可光听着那一声声惨叫,就已经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过了多久,掌嘴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 原本妆容精致的三品女官此刻像个臃肿破败的“大头娃娃”,脸颊上布满血痕,腮帮子已经变得青肿不堪,发髻早就乱成一团,用于固定发髻的发簪也早已不知所踪。 “把她带过来。” 虽然此刻的徐沁蕊很狼狈,但萧皇后的心里依旧不解气,自问对这位徐女官向来礼遇有加,可人家偏偏不知足,不仅看上自己的位置,还想要改朝换代取而代之,那么,她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珍宝司是宫中专门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每件存放的物品想要带出珍宝司的大门,都必须经过三道岗,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有东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可若是有人监守自盗、里应外合,那可就不好说了。” 萧皇后看着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徐沁蕊,一字一句地慢慢道,似乎担心她刚被掌了耳光,耳朵不好使,是以这段话说的特别慢,好让她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40章 认识路的风 “皇后娘娘,您虽是后宫之主,但不代表您可以随意污蔑臣,臣自出任珍宝司女官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可您如今无凭无据,就怀疑臣监守自盗,臣不服!” “臣恳请陛下将臣移交刑部,由刑部来断案。” 【这个徐沁蕊果然有点脑子,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成为珍宝司掌事女官,还能爬上淮王的床,有点意思......】 【只可惜她遇上了无敌聪明的本宝宝,只能自认倒霉了~】 【爹爹呀,你可千万不能犯傻。徐沁蕊之所以绕开娘亲来求你,就是觉得你平时待她还不错,又仗着有几分姿色,觉得你会怜香惜玉。】 【还有还有,她之所以主动要求去刑部,就是想通过刑部的人和淮王搭上线,所以千万不能放她走!】 【关键是,偶还没开始“表演”呢,主角要是走了,偶还怎么“表演”?不行不行不行行——】 糯米团子又在萧皇后怀里开始踢腿抬手表示抗议,希望爹爹能关注到她此刻的“不对劲”。 渝帝和萧皇后对视一眼,见媳妇儿的眼神满是戏谑,心里开始暗暗咒骂徐沁蕊:让你乱咬,让你乱咬,朕才不管你,哼—— “珍宝司失窃是后宫之事,皇后统领六宫,理应由皇后审理此案,徐姑姑配合皇后即可。” 渝帝说完,就随手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用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面向众人。 “既然皇上如此信任本宫,那本宫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来人,珍宝司掌事姑姑涉嫌监守自盗,为找出罪证,现剥掉她的外衣,再开始搜身!” “慢着!臣好歹也是宫里的正经女官,不是一般的干事宫女,皇后娘娘您今日无凭无据,罚臣掌嘴不说,如今又命人剥掉臣的外衫,命人搜身,如此违律之举,臣不服!” “皇上,臣是您一手提拔的女官,就算皇后娘娘统管六宫,也绝无侮辱女官的权利,臣恳请皇上为臣做主!” 这里虽没有外男,但她一个正三品的掌事姑姑,若是当众被剥外衣搜身,以后还有何颜面呆在宫里,即使最后“罪名洗清”,她也成了“失节”之人。 说话间,她还尽量挺直身子,故意展现出美好的曲线,好让某帝看见。 “朕觉得徐姑姑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已不能胜任珍宝阁掌事一职,皇后,你一会重新换个人选。” “臣妾遵旨。” 徐沁蕊:这什么情况?我不过求了两声皇上,就被撤职了!!! “徐姑姑,哦不,徐宫女,现在你已经不是女官了,总没有顾忌了吧。来人,把她按在地上扒外衣,搜身。” “哦,对了,你们先把衣服剥了,搜身暂缓,毕竟徐宫女还是‘姑娘’家,还是注意点好,本宫先到后面对曹嬷嬷交代一二,之后再由曹嬷嬷搜身。” “皇上,本宫要向曹嬷嬷交代事情,不方便抱着钰儿,你先抱抱吧。” 渝帝一直觉得手上空空不适应,想找萧皇后讨女儿,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好意思开口,如今女儿送上门来,渝帝岂有不要之理。 “皇后放心吧,朕一定把女儿抱的稳稳的。” 接过女儿的渝帝向爱妻扯了个笑脸,示意她放心“搞事业”。 此刻的徐沁蕊已被剥了外衣,独留里面的白色里衣,虽然裹得也算严实,但白色的纱衣又薄又透,在阳光下那么一照,里面的大红肚兜隐隐可现。 不知徐沁蕊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是对自己信心爆棚,她眼见萧皇后不在,又开始对渝帝声泪俱下、暗送秋波。 “皇上,我真的没有偷红宝石头面,自升任珍宝司掌事姑姑以来,您每年都会赏赐不少好东西,可我全部都好好的收在箱子里,平日戴的也只是一根银簪。皇上您想想,一个一年到头只戴银簪的人,又怎么会肖想红宝石头面呢......呜......呜呜......” 【啊呀——这个女人太可恶了,竟然背着娘亲勾引爹爹!】 【你当然只戴银簪了,因为只有在淮王面前,你才会好好打扮一番,平日里素面朝天,就是故意做给别人看哒~】 【气死啦气死啦——偶今天非要教训你一顿,啊不!偶现在就要教训你,让你恶心人......让你勾搭人......让你......啊啊啊啊——真是气死偶啦——】 渝帝本以为糯米团子发怒无非就是像往常那样踢踢腿挥挥手,再“吱呀吱呀”地乱叫一番。 不料心声刚落,周围就刮起一阵狂风,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顷刻间就飞沙走石,黄沙漫天。 花厅周围的树木“吱嘎吱嘎”地晃动着枝干,方才专门用来射击的一盆盆绣球,此刻被吹得只剩一根光杆儿。 众人都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邪风吓到,赶紧抱头趴在位上,生怕被这股邪风吹散了妆容。 可这股邪风好似有灵性,只围着花厅外围吹,并没有伤及花厅里的人。 就在大家惊叹邪风“懂事”时,一股狂风突然携带着砂石闯进花厅,但这股风也奇奇怪怪,它竟然自己绕过叶流萦和管元徽,直接冲向郑明慧。 “啪——” “啊......啊啊......我的脸......呜呜呜......好疼啊......” 郑明慧面前的木桌被狂风掀翻在地,而她自己也趴在一片狼藉之上,脸刚好蹭到瓷盘碎片,血痕处已涌出一道道鲜血。 郑明慧捂着脸一边哭一边喊疼,可最奇怪的是她的发髻,用簪子固定的发髻就算被风吹散,也不至于散的像她这么彻底。 满头乌发从头顶开始散开,发簪全部掉落,镶嵌的红宝石颗粒全部落在地面,和地上的水果残渣、瓷盘碎屑混合在一起。 而花厅外的徐沁蕊就更惨了,怪风混合着泥浆、砂土还有各种植物残叶全部向她袭来,她的头上、脸上、身上全都沾满了污秽,原本裹得紧紧的里衣此刻也被吹开,露出里面大红的肚兜。 好在怪风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当这两人满身狼狈后,怪风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嗯啊——活动了一下果然神清气爽,偶要快快长大才行,天天躺在小被被里,发起功来都不利索~】 【好啦~今天的大戏正式拉开序幕,徐沁蕊被吹成泥人,连肚兜都被露出来了,看她还好意思勾引谁!】 【至于郑明慧嘛,既然宝石头面都被吹落了,那等会娘亲随便找人收拾一下,应该就能看出刻在上面的大内印记了!】 【今天可真开心呐,好咧!任务完成了,偶等着看戏就好啦!哦啦啦啦啦——偶最喜欢看戏啦——】 第41章 娘亲变聪明了 “娘娘小心,刚才那阵风实在太怪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看见人还会绕个圈儿,真是连风都成精了。” 曹嬷嬷扶着萧皇后从后面走来,待萧皇后落座后,她才走向趴在地上的徐沁蕊。 落座后的萧皇后看着眼前“泾渭分明”的格局,狐疑地瞅了渝帝一眼。渝帝心领神会地冲她眨眨眼:媳妇儿,都是闺女干的,闺女给你出气呢! 躺在地上露出肚兜的徐沁蕊,此刻羞得有些没脸见人,只好闭上眼睛躺尸。 曹嬷嬷一眼就看出徐沁蕊在“装死”,于是二话不说,首先要人端上一盆凉水。 “啊......啊啊......” “你们......你们干什么!” 徐沁蕊被凉水泼了满身,眼见装死不成,只好被迫睁开眼睛。 “徐宫女昏迷不醒,老奴无奈,只好用水泼了。”这不,一泼你就醒了。 “你......” 徐沁蕊被怼的说不出话,只好紧紧地攥着拳头,暗暗咒骂这一群“死到临头”的人。 【这个女人还真是讨人厌啊,都被剥的只剩肚兜了,还在诅咒我们一家人,真是气死偶啦气死偶啦气死偶啦——啊啊啊啊啊——】 怀里的糯米团子看样子是真被气到了,两瓣小圆脸涨的通红,小脑袋不停地晃来晃去,萧皇后一摸,竟然连后背都湿透了。 为了安抚气到不行的女儿,萧皇后附到渝帝耳边,用只有她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渝帝说: “暗卫查到,这个徐沁蕊是淮王的情妇,就是她把珍宝司的红宝石头面偷偷交给郑明慧戴的,我今天就是要收拾这两人,一会先把徐沁蕊不洁的事情抖出来,然后再把郑明慧私自盗用宫中之物的事爆出来,咱们一会唱双簧。” 【哦——原来娘亲知道徐沁蕊和郑明慧的事啦,啊呜——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气了不气了,等着看戏就对了,人间不是有句话吗?爱生气的女人容易老,偶才不要做爱生气的女人~】 萧皇后:闺女也算女人??? 渝帝:果然天底下的女人都是怕老的,即使小婴儿也一样...... “启禀娘娘,老奴有重大发现,恳请娘娘让老奴带徐宫女到旁边的阁楼仔细检查。” “去吧,有劳嬷嬷了。” 【哈——娘亲变聪明了,给徐沁蕊搜身肯定是娘亲的主意。】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偶娘亲,现在也会略施小计了,嘿嘿嘿嘿嘿——】 萧皇后:......难道我以前很傻吗? 不多时,曹嬷嬷便押着徐沁蕊出来了,她把徐沁蕊往地上狠狠一推,眼里闪现出从未有过的嫌弃与狠戾。 “启禀娘娘,徐宫女淫乱宫闱,已非处子之身,只是不知她的淫乱对象是谁,如此不贞不洁之人,如何处置还请娘娘定夺!” “此话当真?!徐宫女竟非清白之身!本宫记得徐宫女入宫时并未婚配,这些年也未曾听说有相好对象,莫不是嬷嬷弄错了?” 萧皇后装作震惊不已的样子,想要极力为徐沁蕊“洗刷清白”。 可这种事吧,越描,只会越黑! 在场的一众贵女听说宫中风仪绰绰的徐姑姑竟然不是清白之身,一个个都震惊地张大嘴巴。 也难怪她们震惊,徐沁蕊出自越州赫赫有名的书香之家徐家,徐沁蕊当年入宫时,因着良好的出身和姣好的外貌,被直接安排进内务府,那可是新入宫的宫女进不去的地方。 后来凭借自身的“优越条件”,徐沁蕊更是步步高升,直到三年前出任珍宝司的掌事姑姑位列三品,更是风光一时。 只是可惜呀可惜,如此“前途大好”的徐姑姑,到底是哪里想不开,非要和男人苟且? “回禀娘娘,老奴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知晓此事的厉害,更不会拿此事胡言乱语,老奴愿以性命担保,徐宫女绝非完璧之身。”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徐沁蕊失贞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皇上,宫女淫乱宫闱是大罪,是否需要移交掖庭拷问?” 萧皇后“斟酌”着请示渝帝的意见,等着他发话。 “不必了,失洁的宫女就是娼妇,皇后看着办就行,不必发配掖庭。” 徐沁蕊此时正衣冠不整的躺在地上,脑子还是懵的。 她就不明白了,一个时辰之前,她还是宫里人人敬仰的徐姑姑,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娼妇“徐宫女”。就算萧皇后因头面遗失迁怒自己,也不至于下如何狠手吧。 “徐沁蕊,本宫给你一次机会,把与你苟且之人交代出来,本宫或可网开一面。” “我无话可说,但求娘娘将我收监。” 【这个徐沁蕊果然是个人物,都这时候了,还在想着推延时间,好等淮王来救她。】 【根据淮王的说法,爹爹和娘亲都只剩半个月的寿命了,她盘算着就算现在被关起来,熬半个月还是没问题哒~】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偶又开始手痒了,啊啊啊啊啊——】 “既然徐宫女不愿供出苟且之人,那本宫就按宫律发落了。来人,准备鞭刑和虫刑。” 本以为认罪就“万事大吉”的徐沁蕊,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萧皇后竟会用宫刑对待自己,脸色陡然大变。 “启禀娘娘,奴婢也有发现。”正在收拾花厅残局的芷薇神色凝重,她举着一支红宝石头簪,向萧皇后请示。 “何事?” “这根头簪是奴婢从地上捡起来的,簪上印有宫印,应是宫中之物。”芷薇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扫向一旁捂脸的郑明慧,其含义不言而喻。 “呈上来。” 随着芷薇一步一步走近萧皇后,徐沁蕊和郑明慧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尤其是郑明慧,方才还有血色的嘴唇此刻已是惨白一片,再配上那张布满血痕的脸,大白天看着都阴森恐怖。 接过头簪的萧皇后看了眼簪尾,便随手递给一旁的渝帝。 “皇上,这簪子确为宫中之物。只是臣妾记得,皇上赐给郑将军的赏赐多为宅子和田地,并未有过头面呀。” “郑爱卿不喜饰物,朕的确未给他赏过头面。”接过萧皇后递来的头簪,渝帝装模作样地看了又看。 “皇后,这会不会是宫中失窃的那套?朕自登基以来,只收过一套红宝石头面的贡礼,当时想着要留给以后的女儿,所以一直没有赏赐出去。” “啊——皇上此话当真?”萧皇后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本宫一语中的,徐宫女真的监守自盗?!” “来人,去把珍宝司的梅姑姑找来。当年那套头面,朕记得是由姑姑入库的。” 【原来那套头面是偶的,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看的红宝石,那么闪那么闪,呜呜呜呜呜——】 【娘亲偏心,给大嫂嫂准备那么好看的首饰,可自己的闺女啥都没有......】 【偶唯一的黄金锁还是姑姑给的,呜呜呜呜呜——】 【不是说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数不清的好看衣服和闪花眼的首饰吗?为什么偶这么穷,呜啊——呜啊——呜啊——】 糯米团子想到伤心处,竟然不由自主地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撇着嘴“吱呀吱呀”地抗议。 第42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渝帝看着被闺女“冤枉”的爱妻,想笑又不敢笑,萧皇后瞪着偷偷看热闹的渝帝,用眼神警告他:不许笑,现在罚你跟闺女说实话! 强压下心中的笑意,渝帝清了清嗓子,开始“自言自语”:“其实那套红宝石头面毁了就毁了,也没什么,咱们钰儿的嫁妆可是历经了四代帝王,准备了三百多年呢!” 【什么意思!?偶的嫁妆竟然从三百多年前就开始准备???那里面岂不是有很多老古董?那偶戴着古董出嫁,岂不是要被笑话死!呜呜呜呜呜——偶不要偶不要偶不要——呜呜呜呜呜——】 听完渝帝的“安慰”后,糯米团子哭得更厉害了,萧皇后看着一脸无语的大猪蹄子,心情大好:嘿嘿!真是风水轮路转,让你嘚瑟——让你嘚瑟——让你嘚瑟—— 可是乐归乐,闺女还是要哄哒~ “皇上,听说当年大渝开国的老祖宗,特别渴望有个女儿,所以把从各个地方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全都放进了‘公主阁’,象征公主的嫁妆,有这回事吗?” “皇后说的没错,‘公主阁’是历代帝王专门为大渝的第一位公主存放嫁妆的地方,里面有无数奇珍异宝,比朕的珍宝司还要多上许多呢!” 【噢?真的?偶真有介么多嫁妆?比珍宝司里面还多!】 【耶耶耶——偶要去看嫁妆——偶要去看嫁妆——偶有好多好多宝贝——】 糯米团子一高兴,瞬间止住了哭声,还用五音不全的小嗓子哼起歌来,弄得帝后两人哭笑不得,真不知有个财迷闺女到底是好还是坏。 下方的一众贵女也被小公主的魔幻“形态”逗笑了,原来小婴儿真的是一秒变脸呀。 “咳咳,虽然钰儿不缺嫁妆,但若是真有人惦记上宫里的东西,监守自盗,朕也决不轻饶!” 渝帝方才把闺女弄哭了,此时开始“戏精”附体,痛心疾首地呵斥偷盗之人,顺便在闺女面前刷刷好感。 萧皇后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这大猪蹄子还真是时刻不忘“好爹”人设,任何机会都是逮着就上。 “报——珍宝司梅姑姑带到。” “珍宝司梅佑娘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今日找梅姑姑前来,是想请梅姑姑辨认一件器物。”渝帝拿起红宝石发簪,示意梅姑姑上前。 “这是?” “朕记得当年南洋进贡过一套红宝石头面,是由姑姑收入库房的,那这根簪子,可是一起收入的?” 梅姑姑接过发簪,将它举在头顶仔细看了又看,当目光落到簪尾的小小标记时,突然开口道,“臣确定,这就是当年那套红宝石头面里的,这簪上的标识,是臣亲自刻上去的。” “只是,这根发簪怎么会在这里?”梅姑姑盯着簪子,似乎有难言之隐。 【梅姑姑倒是个老实人,就是太容易被骗了,其实徐沁蕊从珍宝司带走头面,是需要梅姑姑同意的。】 【徐沁蕊说头面常年在库里,宝石的光泽度不如以往,说想趁着天气好,拿出去见见太阳。】 【这个理由一听就很扯蛋吧,可梅姑姑偏偏就信了,而且自徐沁蕊拿出去后,她再也没过问此事,说起来,被盗的事她也有责任呢。】 “怎么?”萧皇后一边“明知故问”,又一边“潺潺引导”,“梅姑姑有话不妨直言,不瞒姑姑,那套红宝石头面失窃了,可这根发簪却出现在郑小姐的头上,本宫和皇上怀疑,珍宝司里有人监守自盗。” “臣有罪!当日徐姑姑说头面蒙灰、缺少阳气,需要拿出去晒晒,臣觉得有理就同意了,因为相信徐姑姑的为人,臣后来并未追踪头面是否入库。这才让头面流落在外,臣有罪!请皇上、皇后娘娘责罚!” 梅姑姑确实是个老实人,直接就把实情说出来了,连一点为自己开脱的说辞都没有。 糯米团子看着老实人梅姑姑,突然想到人间有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是梅姑姑今日因头面被盗而受罚,那也是自找的,谁让她过于信任别人呢? 听完梅姑姑的话,在场的人更是刷新了认知,原来看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比如宫里人人敬仰的徐姑姑,不仅是个毫无廉耻之心的娼妇,还是个监守自盗的恶贼! 虽然梅姑姑已经证明了郑明慧头面的来历,但有些事还是必须由当事人自己承认。 “郑小姐,你之前说这套头面是祖传的,不知可有族谱记载,是祖上哪一代传下来的?” “大渝建国三百余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要追溯三百年的家族史,还是没有问题的。郑小姐,你说呢?” 郑明慧在北戎就是抬不起头的庶女,长期生活在嫡母的阴影下,遇到一点事就开始手忙脚乱。 如今化成细作潜入大渝,骨子里的胆小怕事自然也没变。 自梅姑姑把偷盗头面的事揭发后,她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一直在想怎么圆过去,如今又被萧皇后逼问,顿时急得六神无主,刚才想到的理由也忘得干干净净,只想先保住小命再说。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这套头面的确是徐宫女给我的,但臣女绝对不知此乃宫中之物,要是臣女知道,就算给臣女一万个胆子,臣女也断断不敢要的。” 郑明慧想的很简单,反正徐沁蕊也因“失贞”一事要受处分,那把她供出来挡枪,无非是“挡一枪”和“挡两枪”的区别。 而自己则不同,若是明知宫中之物却占为己有,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客死异乡! 而徐沁蕊却有些欲哭无泪,心里怪了淮王无数遍: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蠢货! 帝后现在无凭无据,只要自己和郑明慧一口咬定头面失窃的事不知情,那仅凭梅佑娘一面之词,帝后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 可现在倒好,郑明慧不仅供出了自己,还让帝后摸到“瓜藤”。若之后问起她们之间为何会有这个勾当,那这个蠢货又该如何作答? 如果郑明慧再次大脑短路把淮王供出来,那就真翻船了! 第43章 虫刑 果不其然,听说红宝石头面是徐沁蕊主动给的后,萧皇后立马就“奇怪”道:“徐宫女为何要给你红宝石头面?你们二人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这......”郑明慧再次犯傻...... 她下意识地看了徐沁蕊一眼,希望对方能帮自己解围。可徐沁蕊因为她自身难保,哪有功夫再淌这趟浑水。 “她欠了你银子,所以用宝石头面抵债?”渝帝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其实是故意帮郑明慧找了个理由。万一这傻妞直接把淮王供出来,那后面的大戏该怎么唱...... “对对对,徐沁蕊欠了我家很多银子,就用宝石头面抵债!”听完渝帝的话,郑明慧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赶紧附和。 “这......”,帝后略微“犯难”地对视一眼,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置比较好。 须臾,只听萧皇后开口:“你身为定远将军的遗孤,本宫若是取你性命,恐令忠臣寒心,可你私拿宫中贡品,若是不惩治一二,也实在难以服众。” “这样吧,你和徐宫女一道受鞭刑和虫刑,受刑之后,本宫就不再追究此事。” “至于徐宫女嘛......监守自盗,罪大恶极,待今日受刑之后,本宫再作定夺。”萧皇后之所以说“再做定夺”,完全是因为担心徐沁蕊会撑不过去,那可是虫刑呀~ 鞭刑顾名思义,就是用鞭子抽,那虫刑是什么?难道是让虫爬?被虫咬? 郑明慧在脑中思考着,想着无非是受个刑而已,又不会要命,就爽快答应了。 较于郑明慧的爽快,徐沁蕊简直是乐观,她没想到失窃一事竟能用“还债”的说辞如此轻易地糊弄过去,这对帝后果然没脑子,如此一来,淮王君临天下真是指日可待! 【徐沁蕊又在嘲笑爹爹和娘亲了,其实偶也觉得,只让这两个坏女人受刑真是太便宜她们了~】 【可是爹爹和娘亲都知道真相了,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坏人吧~】 【嗯......偶还是先看看吧,如果觉得教训得不够,那偶再出手也不迟呀!】 不一会,侍卫就将一个大木桶和一个小木盒拿了上来。大木桶里浸泡着青色的藤蔓,走近之后还闻到一股浓浓的醋味儿,小木盒虽然没打开,但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虫子吧。 看着桶里青青的藤蔓,徐沁蕊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身为女官,她自是知道浸过醋的青藤意味着什么。 普通青藤虽表面带刺,但只是看着疼,因为藤蔓坚硬,除非执刑者使大力,否则受刑者也只是皮肉伤。 可青藤浸醋之后却不一样,醋能软化青藤,执刑者抽起人来不仅更加轻松,藤上柔韧的尖刺也能让受刑者痛苦加倍。 难道,是自己低估了萧皇后? 两名侍卫放下工具后,粗暴地将徐沁蕊和郑明慧按在地上,之后又上来四名侍卫,将地上人的四肢和头部紧紧按住,看架势,倒不像是要抽鞭子。 只见其中一名侍卫缓缓抽开小木盒,用铁钳从中夹起一条“小虫”,缓缓走向徐沁蕊。 饶是徐沁蕊“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刑罚,她平时最讨厌虫子,看见蚯蚓都要绕道走,如今用“虫子”对付她,真是大大滴合适! 可当侍卫走近,徐沁蕊看清铁钳上的“虫子”究竟为何物时,突然开始疯狂地大叫。 “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把蜈蚣拿开——拿开呀!啊——啊啊——”被按在地上的徐沁蕊狂叫不止,整个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只是身体被死死地按住,任她如何尖叫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侍卫夹着蜈蚣在徐沁蕊的头边蹲下,徐沁蕊以为是要用蜈蚣咬脸,顿时叫得更狠了。 只可惜,她错了...... 侍卫将蜈蚣在徐沁蕊的耳旁比划了几下,然后将其塞进那个黑黑的小洞...... 一阵冰凉而瘙痒的触感自耳腔袭来,徐沁蕊趴在地上疯狂地摇头,凄厉地惨叫,那声音,足以划破天际、直达云霄! 原来,蜈蚣不是用来咬人的,而是用来“吃人”的...... 不知过了多久,狂叫不已的徐沁蕊终于安静下来,或许是她再也叫不动了,也或许,是她认命了。 这道刑罚徐沁蕊曾在宫里的古书上看过,说蜈蚣喜吃人脑,从耳洞进入大脑后,人刚开始没有感觉,但随着脑髓被吃光,头会越来越疼,最后的结局就是一死。 “萧音宁,你不得好死!就算我化作厉鬼,也一定会回来找你索命!”自知死路一条的徐沁蕊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开始口不择言地咒骂萧皇后。 “好呀,那本宫就在这等着你。” 胜利的滋味真是太爽了,萧皇后已经爱上了这种手刃贱人的感觉。有本事你就化作厉鬼,有本事你就来索命,本宫有宝贝女儿在手,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把她拖下去,继续行刑。”旁边的青藤又不是拿来当摆设的,徐沁蕊今天就算能活下来,也绝对只剩半条命了。 花厅旁的青砖地上不时传来惨烈的尖叫声,有些胆小的贵女此时都捂上了耳朵,仿佛那一鞭鞭是抽在自己的身上。 其实萧皇后今天让众人看这场戏也是存了警告的意思,徐沁蕊的下场明天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尤其是虫刑。 她萧音宁以前客气好说话,都是为了维护皇室的颜面,才刻意装大度。但以后若是有人再敢欺负她的家人,她也绝不手软! 【娘亲威武!虫刑真是太绝了,不会让坏人一招毙命,但那种恐惧的心情会折磨她一直到死。真是大大的“好主意”呀!】 刚才受刑的虽是徐沁蕊,可郑明慧也被吓得不轻,想到一会有蜈蚣钻进自己的耳朵,那种感觉真是......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来的痛快! “皇后娘娘,其实......” “郑小姐不必担心,这种会钻耳朵的蜈蚣并不好养,宫里现在只有一只,而且你的罪过比徐宫女轻得多,虫刑也和徐宫女不太一样,本宫说过,会保住你的性命。” 萧皇后及时拦住想要“坦白从宽”的郑明慧,倒不是她心软舍不得下手,而是闺女说过,这种人是要被“万人尝”的,如果就这么死了,就太便宜她! 第44章 我好冷,我们背靠背 等待郑明慧的虽不是蜈蚣,但也比蜈蚣好不了多少。看到侍卫从小木盒中夹出一只蝎子时,郑明慧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人是晕了,但刑罚却不能少,因担心郑明慧被凉水泼醒后会吓得主动“坦白”一切,萧皇后“好心”地让郑明慧在“睡梦中”被罚了。 被蝎子蛰过的手臂需要解毒,为了确保郑明慧无性命之忧,萧皇后先命太医为郑明慧看诊,待毒素清除后,才安排鞭刑。 虽然暂时死不了,但也绝对会掉层皮,被吓晕的郑明慧就是被一鞭鞭的藤条给抽醒的。 有趣的是,当郑明慧看到自己已经熬过虫刑进入鞭刑时,竟然大喜过望,整场鞭刑下来都没有大哭大叫,远比徐沁蕊“坚强”多了。 眼看媳妇也有了,恶人也罚了,威信也立了,今日的赏花宴也该正式落下帷幕了。 “今日事出意外,让大家受惊了。虽然偷盗之人已抓获归案,但红宝石头面已毁,也可惜了这大好的花宴,本宫在此向大家道歉了。” 惩治贱人之后,萧皇后又恢复成那个雍容华贵、温和大度的六宫之首。 “宝石头面虽毁,但叶小姐的赏绝不会少,本宫已安排好,待叶小姐回家后自会知晓。” 【啧啧啧......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一听说媳妇的头面没了,大锅锅马上安排内务府重新购置,都没心疼一下娘亲忙不过来......】 【其实,偶好羡慕叶姐姐哦~以后,会不会也有一个人对偶这么好呢?好期待呀......】 看完戏的糯米团子开始思春,帝后听着闺女的心声脸上微微发抽:闺女是不是太早熟了,她还没满月呢,就惦记起未来那个谁了...... “流萦谢皇后娘娘赏赐。” “谢过皇后娘娘——” ...... 那晚,萧皇后和渝帝都做了美梦,因为以前的报复都是小打小闹,只有这次,是真真正正地出了一口恶气! 西陵宸的欢喜就不必说了,他和未来大舅哥畅聊一下午,赏花宴结束后,又以叶家马车“暴晒过久,暑气太重”为由,强行送叶家兄妹回府,还同叶流萦说了几句话,现在还在独自兴奋呢!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凤仪宫这边是“夜晚真美好”,可静安宫就不一定了,苏太后今夜又做噩梦了,梦里的大宫女流墨一直要和苏太后“背靠背”,害得苏太后点了一夜的灯,整个静安宫的下人也都没能睡觉。 次日一早,大猪蹄子就抱着尚在呼呼大睡的闺女上朝去了,刚整过人的萧皇后心情大好,对于渝帝的“合理要求”也就没拦着,起床之后,独自一人悠哉悠哉地吃着早膳。 “娘娘,您听说了吗?苏太后好像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正在四处找道长除妖呢?” 端着托盘的曹嬷嬷走了进来,一边将托盘里的燕窝放到萧皇后面前,一边告诉她宫里的最新的“八卦”。 “母后为何这样说?”萧皇后这些天一直在忙赏花宴的事,没太在意苏太后的动静,不曾想竟听到这么个大新闻。 “听静安宫的桂嬷嬷说,太后最近连着几天都梦到同一个‘失踪’的宫女,吓的不敢睡觉。” “母后梦到谁了?” “这个桂嬷嬷没说,但老奴猜测,应该也是静安宫的人。” 萧皇后的想法和曹嬷嬷相同,宫里“失踪”的人一般就是死人,苏太后估计是坏事做多了,所以被“老友”上门找麻烦了,可是“老友”早不找晚不找,为何非要现在找呢?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等会下朝之后把闺女抱过来,去静安宫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咯咯咯——咯咯咯——”一阵奶声奶气的笑声自院门传来。 早膳过后,萧皇后就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顺便等大猪蹄子抱女儿过来,如今听到这阵魔幻而又奶味十足的笑声,萧皇后断定是闺女回来了。 “钰儿回来啦!唷唷唷——让母后抱抱~”看到大猪蹄子进院,萧皇后“毫不客气”地抱过女儿,这才一个时辰没见,她都想死亲亲宝贝了。 “钰儿饿了没,母后来喂奶,来来来——” 【好耶~好耶~虽然偶还不是太饿,但是娘亲的奶奶越来越香了,偶喜欢偶喜欢!】 “嘿嘿,皇后最近气色不错嘛......”渝帝有些欠扁的来了句毫无边际的话,但萧皇后秒懂某人的意思。 “托皇上的福,臣妾的气色的确还不错,只是听说母后好像最近不太好。” 【诶,老妖婆气色不好?这是肿么回事?】 【难道是毒灵芝起作用了?不对不对,还没到时间呢......】 【嗯......那又是为什么呢?娘亲快说娘亲快说,偶都急死了——】 正在吃奶的糯米团子听到有老妖婆的八卦后,顿时竖起了耳朵,连嘴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听说母后近来总是睡不好觉,担心是邪祟作怪,正准备请道士作法呢。” “真有此事?” “具体的臣妾也不清楚,正准备一会去看看母后。” 【偶也要去偶也要去!如果真有邪祟,偶一定要求邪祟多整一下老妖婆~嚯嚯嚯嚯嚯——】 看了眼怀里的糯米团子,萧皇后满意地冲渝帝眨了眨眼。 “都说钰儿是大渝的福星,臣妾一会把钰儿也带上,也好为母后祈祈福。” “皇后有心了。” ...... 静安宫里,苏太后正躺在床上补眠,已经五天了,她每晚都能梦到流墨,有时是她赏赐流墨的场景,有时是责罚的场景,而更多的,则是那天夜里,她把流墨推入井中的场景。 流墨那句“我好冷,我们背靠背”,更是把苏太后吓得魂不守舍,不管流墨的冤魂是不是真的回来索命,她都一定要请个道士来作法,给这静安宫好好做下“卫生”。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本宫听说母后近来夜不能寐,担心她凤体有损,特意带着小公主前来探视。” “皇后娘娘稍等,容老奴去通传一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桂嬷嬷轻手轻脚地走到苏太后床前,“太后,皇后娘娘带着小公主来了,您可要见见?” 苏太后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本是不想见的,但话到嘴边又突然改口:“让她们进来吧,要人伺候哀家更衣。” 楠木雕花案几前,萧皇后一袭红色纹凤锦服坐在苏太后身边,同苏太后一起逗着怀里的糯米团子。 “母后,听说您近来身体有些不适,需要臣妾做什么吗?”萧皇后非常委婉地询问苏太后被骚扰的事,就怕太直接会被轰出来。 “也没什么,只是哀家近来老是梦到一个失踪的宫女,如今她连着入梦,哀家恐她已遭遇不测,想着她早年伺候哀家也算尽心尽力,于是想请道长为她做场法事,也算了结这场主仆情缘。” 第45章 冒黑气的古井 【老妖婆又在说谎了,她梦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失踪的宫女,而是被她害死的宫女!】 【那个宫女......叫......应该叫流墨,早年是她的心腹,曾帮她干过不少坏事,最后被她杀人灭口!】 【嗯......可是流墨为什么找上老妖婆,偶目前还看不出来,除非,老妖婆抱抱偶——】 【不行不行——还是算了吧,偶才不要老妖婆抱抱,被这种大坏银抱,会折本宝宝的福禄哒~】 【可是,真的好想知道老妖婆和流墨之间发生过什么哦,啊啊啊啊啊——肿么办呢?】 “母后,儿臣有一事不明,既然流墨只是失踪,那为何母后会觉得她已经丧命呢?或许,流墨还尚在人世呀......” “啊......这......哀家也只是猜测,流墨失踪后,哀家一直多方打探,都没有寻到她的消息,后来连她的家人都搬走了......” 苏太后说着说着就开始掉豆豆,“呜......呜呜......哀家的流墨呀,伺候哀家那么多年,哀家都当她是干女儿了......可她竟然就突然消失了......呜呜......呜呜......” 【嗯......这里有股水草的腥臭味儿,应该就是邪祟留下的,但那个邪祟每次逗留的时间都不长,没有留下什么关键的线索。】 【邪祟的根据地应该离老妖婆的寝宫不远,要是能去周围转转,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母后快别难过了,流墨定是也‘惦记’您了,才会到梦里来看您的。”萧皇后拿出帕子“体贴”地帮老妖婆拭泪,心里却在暗爽:坏事做多了,所以报应上门了吧,活该! “既然母后没有休息好,那儿臣就不多打扰了,母后好生歇着,记得多喝灵芝参汤,儿臣瞧着母后脸色蜡黄,心里头着急呀。” 既然闺女要去外面转转,那就事不宜迟赶紧撤吧,再顺便帮“血灵芝”刷刷存在感。不得不说,在糯米团子的调教下,萧皇后在下套方面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皇后有心了,哀家今日也不留你,这些天老梦到流墨,哀家心里头一直不是个滋味儿,晚上一直没睡好,就指着白天补补觉。” “母后万安,儿臣先告退了。” 【呜哇,终于出来了,老妖婆的寝宫里阴气团团,虽然没看到邪祟,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偶一定要想办法提醒爹爹和娘亲,以后没事别来这里,容易折运~】 【诶,都说“木藏精魂”,但是看这院里的树,好像都挺正常,没啥问题~】 “娘娘这是要走了?老奴送送您吧。”看见萧皇后走出寝殿的门,桂嬷嬷赶紧迎上来,准备送萧皇后出门。 “不劳嬷嬷了,您还是快进去照顾母后吧。” “那老奴就不远送了,皇后娘娘慢走。” 【偶还想去周围转转,不知娘亲能否和偶心有灵犀一点通......】 【邪祟的藏身处肯定就在静安宫附近,偶能感觉到哒,可是具体在哪呢......】 “今日天气不错,你们随本宫在四处走走吧。”萧皇后踏出静安宫后,随口向身边的侍女吩咐道。 【欧耶~娘亲贴贴~嗯嘛!嗯嘛!钰儿最爱娘亲了!果然是母女连心呐~哈哈哈哈哈哈——】 怀里的糯米团子又是一阵“咯咯咯咯”的笑声。 奶声奶气的笑声迎上扑面而来的阵阵清风,再配上那一丝丝花草香味儿,身上的每个毛孔都畅快到不行。萧皇后走在轻风暖阳,绿树红花的小径上,真是一阵神清气爽。 【咦?那口井好像有问题,大白天的,都能看到上面冒出的黑气,里面肯定有古怪......】 怀里的胖娃娃在一口古井旁突然发出了心声。 【这口井离静安宫不远,而且位置有些偏,若是老妖婆想杀人灭口,把人投井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想知道井里都有什么呀......好想下去好想下去——嘿嘿嘿嘿嘿——】 【可是吧......】 本来在挥舞小胖手的糯米团子突然安静下来,她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瞧了瞧娘亲,又瞧了瞧周围的侍女,微微撇了撇小嘴。 【虽然偶现在可以元神出窍,但这大白天的,万一把邪祟从井底引出来,吓到他们怎么办?】 【尤其是有些特别胆小的,看到邪祟直接吓的去见阎王了,那偶岂不是罪过罪过......不行不行——】 【诶!白天不行,晚上总可以吧......嘻嘻嘻——】 西陵钰想到此,大眼睛忽地亮了亮,可又瞬间黯了下去。 【这里离娘亲住的宫殿有点点远,偶的元神虽然能凭黑气找到这里,但是......但是不一定认识回家的路~呜啊——呜啊——】 【要是晚上有人能抱偶来这就好啦。可是大半夜的,谁会干这种事呢?】 萧皇后听着闺女的心声,心也一直跟着起起浮浮,听到此处也犯了难,别说大半夜没事抱个小娃娃出来溜达,就算半夜真的需要溜达,一般人也不会靠近水井吧。 想想那些画本子上的志怪传说,萧皇后一阵鸡皮疙瘩,要不,回去和大猪蹄子商量下?他不是天子吗,他总该有神灵护体吧! 【要是二哥哥能回来就好了,他肯定喜欢干“子夜惊魂”的事。】 【嗯......话说他都走了大半个月了,怎么样都该到京城了吧,为何还不进宫呢?】 听完闺女的疑惑,萧皇后突然一阵惆怅,是啊,轩儿回京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可万一,他不敢回来怎么办? 因着白天探不出邪祟的踪迹,加上又因西陵轩未归之事忧心,萧皇后神色恹恹地回了凤仪宫,连带着西陵钰都能感受到娘亲的闷闷不乐。 可即使感受到娘亲的闷闷不乐,该饿的时候还是会饿,这不,刚回凤仪宫,西陵钰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呜啊——呜啊——本宝宝饿啦——吃奶奶——要吃奶奶——】 【呜哇哇哇哇哇——呜哇哇哇哇哇——】 “哦哦哦——钰儿不哭——钰儿不哭——母后在这儿,在这儿,马上吃奶——马上吃奶——” 萧皇后刚刚坐定,还没有来得及喝水换衣服,就被闺女的哭声惊到,忙不迭地开始喂奶。 第46章 喝坟塚水长大的青头将军 晌午过后,渝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又伸了个懒腰,决定小憇片刻。 结果刚一闭眼,就想起媳妇儿早上去静安宫“探秘”的事,因为实在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渝帝当下扯了个理由,脚底抹油地离开御书房。 午膳过后,萧皇后因西陵轩迟迟未归的事心情有些郁结,遂把西陵钰交给曹嬷嬷哄睡,自己则躺在床上两眼望天。 随着内侍一声“皇上驾到”的通传,萧皇后方才回过神来。换做往常,她定会起身迎接渝帝,两人虽然私底下耳鬓厮磨,但该给的体面和尊荣,萧皇后一定会给。 可今日,萧皇后真的有些没心情,来了就来了吧,刚好两人一起午睡,再顺便聊聊静安宫和轩儿的事。 渝帝推开门后,没有看到幻想中那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反而房间里昏暗寂静,推门后如若无人。 “音儿,你在吗?”渝帝试着开口,想确定萧皇后是否在房里。 “阿渊,你来啦。” “出什么事了吗?钰儿呢?” “没什么事,来陪我睡会吧。” “啊......好,你等会......” 媳妇儿今天有些不对劲啊,难道是老妖婆使坏了?不会呀,有闺女那个大聪明在,媳妇儿不会吃亏才对呀...... 迅速脱掉鞋袜,渝帝轻轻掖开被子的一角,和萧皇后躺到了一起。 “音儿,你今天怎么了?”房里光线很暗,渝帝看不清媳妇儿脸上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中,萧皇后一直都是大大咧咧、乐乐呵呵的,很少会出现这种小女儿的神态。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早上钰儿提到轩儿为什么还不回来,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轩儿以前在宫里时,我很少给他好脸色,如今他一走就是三年,也不知他若是回来了,还认不认我这个母后,甚至于,他还敢不敢回宫......” “我......我就是觉得欠轩儿很多,身为母亲,我没有给他足够的理解和关爱,我......我就是很自责,很后悔......觉得很......很对不起他......” 说到最后,萧皇后已泣不成语,用被子蒙着头轻声抽泣起来。 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西陵轩都走了三年了,最悔恨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但萧皇后今日就是觉得格外感伤,格外对不住儿子,格外想要弥补...... 轻轻搂过爱妻的后背,渝帝也长叹一声,说起理解和关爱,他这个做父亲的,给的更是少之又少。 只是男人很少像女人那样感情外露,其实他内心的自责和后悔一点都不比萧皇后少,可这份遗憾他却很少说出口。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西陵渊将下巴抵在妻子的头顶,锦被下的大掌早已紧紧握住纤嫩的柔夷,西陵渊将低声抽泣的妻子抱在怀里,希望自己的怀抱能让她有所慰藉。 “我等会就派人打听一下轩儿的下落,如果他已经到了京城不肯回宫,那我就算是去求他,也一定把他带回来,谁让,这是我们欠他的呢.....” “阿渊,谢谢你......” ...... 整个下午,凤仪宫都很安静,由于帝后在房里午睡,小公主西陵钰就由曹嬷嬷和芷薇带着玩。曹嬷嬷和芷薇怕吵到帝后休息,是以一直在和小公主玩比较安静的游戏,而西陵钰仿佛也知道爹爹和娘亲在休息,一直没有发出魔幻般的笑声。 京郊的一家客栈里,西陵轩正在客房兴高采烈地和某位白胡子老翁斗蛐蛐。 “杀!杀!杀!哎——” “我说‘青头将军’,你怎么每次都差那么一步呢!” 西陵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瓷盆里的青眼獠牙的大蟋蟀,一顿捶胸顿足。 “我怎么又输了!老头,我都和你斗了好几天了,除了刚开始赢过几盘之外,之后都是你赢,我不服!不服!” 仙风道骨的白发老翁捋了捋下巴上的长胡须,一脸得意地将盆里的“红毛龟”挑起来放回虫笼。丝毫不理西陵轩的不服气。 “不对,老头,你肯定有什么秘密武器是我不知道的。不然就凭你那只细胳膊细腿的‘红毛龟’,能斗过我威风凛领的‘青头将军’?” “你肯定有法宝,快点拿出来,不然我要来抢啦!”眼见一阳大师不理他,西陵轩干脆耍赖皮,作势要上前搜身。 “你个小兔崽子,竟敢搜师傅的身,脑子去哪了?被狗叼走啦!”一阳佯装生气,用弯曲的食指指骨狠狠敲了敲西陵轩的脑袋,示意他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嗷——嗷——师傅你轻点,我哪敢搜你呀,谁叫你刚才故意不理我!” “是我不理你吗?咱们刚开始斗蛐蛐时,我就告诉过你,说你的‘青头将军’斗不过我的‘红毛龟’,你自己不信,怪谁!” “我......我还以为师傅跟我开玩笑,一只大蛐蛐一只小蛐蛐,谁见了都会说大蛐蛐赢吧。” 西陵轩一脸的无可奈何,这几天斗下来,他的头上已经遍布小揪揪了,虽说愿赌服输,但天天这么扎辫子,再闷骚的汉子也受不了啊。 “告诉你啊,‘青头将军’虽然个儿大,但它是喝坟塚的阴水长大的,心气高胆子小,尤其吃不得败仗,‘红毛龟’则相反,它是从向阳的土里爬出来的,天生不服输,而且越战越勇。” “所以你小子以后可别以貌取人,别看这种‘红毛龟’个儿小腿细,但它后劲儿足!” “师傅,您老啥时候开始研究蛐蛐的祖宗十八代啦~”西陵轩眯着丹凤眼,斜瞥了眼一本正经的老头,觉得他胡说八道的本事见长。 “嘿——你小子不信是不是?” “我信我信,师傅您果然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连胡说八道的方式都和别人不太一样。 师徒两人打闹一阵之后,一阳换上一副正儿八经的面孔,“你小子,准备啥时候回去?” “我......还没有想好......” “回去看看吧,他们应该也很想你,不然你爹他,当年也不会派人追了你三年。” “他才没有想我,他就是讨厌我,觉得我没给他长脸,要把我抓回去一顿揍呢~” “他们也不容易,你大哥身体不好,弟弟又太小,只剩一个你可以指望。” “可我真的很不喜欢那些‘之乎者也’,它认识我,我又不认识它!” “而且,我怕这一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听我老头子一句,回去看看,其实你爹娘他们,这几年也很后悔,我老头子向你保证,如果你爹再把你关起来,我一定把你弄出来,怎么样?” 听到老头这句保证,西陵轩一下乐了,“此话当真,师傅真的不会丢下我?” “当真!为师和你一道进宫,你总该放心了吧!” “噢耶——那我明天就回宫!”西陵轩得到一阳的保证后,潇洒地甩了甩额前的一撮头发,满脸的沮丧顿时化作满眼的期待,爹、娘,大哥、三弟,我回来看你们了,还有小妹,你的礼物,其实二哥早就准备好啦! 第47章 宫门口的痞子 翌日一早,正抱着闺女早朝的渝帝突然得到一个惊天消息,一个穿着红衣,痞里痞气的“二流子”正在宫门外候着,他自称是三皇子西陵轩,想要回宫“探亲”。 【是二哥哥回来了吗?偶好想去看看,可是爹爹正在早朝,该肿么办呢?】 【哎——以后还是不跟爹爹来早朝比较好,害得偶错过了这么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 “朕去看看,你带路。” “诸位爱卿,请在此稍后,朕去去就来。” 渝帝听到通报时,就猜测是西陵轩回来了,他很想当场宣布散朝,但又怕这样做动静太大,惹得群臣非议,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所以一直在犹豫。 直到闺女心声责备,渝帝才终于下定决心,吩咐内监带路,好和闺女一起去见证一下“历史时刻”! 【呜啊——呜啊——爹爹棒棒!呜啊——呜啊——爹爹贴贴!呜啊——呜啊——偶爱爹爹!】 嘿嘿嘿——爹爹也爱你—— 被闺女“表白”的渝帝开心到飞起,顿时脚底生风,疾步朝宫门走去,惹得小太监一阵小跑,“诶,皇上等等奴才呀,皇上您等等——” 渝帝三步并作二步地走到宫门口,发现萧皇后也从另外一个方向赶来,两人一见面,马上默契地定了定神,再一起朝门口走去。 宫门外,一身红衣的西陵轩格外惹眼,引得路人频频围观。 “师傅,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晒得太黑了?万一他们没认出我,说我是冒充的怎么办?”西陵轩摇着蒲扇,一脸不自信地问旁边的白胡子老翁。 “没认出你还不好,刚好不用回去了。” “诶,师傅,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开玩笑,我是真的有些担心。” 西陵轩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红衣,又捋了捋额前那一撮头发,虽然他很满意目前这幅形象,但不代表父皇和母后也满意呀。 尤其是父皇,等会看到他这幅“痞子”打扮,会不会直接在宫门口赐“鞭刑”? “该来的总会来,宽心宽心,如果你爹娘不认你,我老头子收留你。”一阳大师拍拍西陵轩的后背,打趣般地安慰了他几句之后,就坐到一旁的树荫下开始打坐。 被安慰的西陵轩没好气地瞪了老头一眼,心里默默嘀咕道:您这话,真是说了还不如不说...... 虽还没到盛夏,但天气已经开始炎热,在大街上稍走一会,后背就会浸满汗液。 西陵轩已在宫门口等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后背早就全汗湿了,而那撮他最“引以为傲”的刘海,此刻正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远远看着倒有些像是画上去的。 就在西陵轩摇着扇子抱怨天热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本就忐忑不安的西陵轩听到声音赶紧躲到师傅身后,“师傅师傅,醒醒、醒醒......” “怎么?”一阳闭着眼,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人来了,您快点起来。” “快点快点,他们好像到了......” 就在西陵轩和一阳拉拉扯扯的当口,帝后已双双出现在宫门口。 【啊哈——这肯定是偶二锅锅无疑啦,和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还是一样的红衣,一样的“刘海”,还有一样的“痞里痞气”~】 【诶,二锅锅旁边那个老爷爷是谁呀,那天偶也看见他了,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而且他身上的气息,偶有那么一点点熟悉耶~】 【嗯......他会是谁呢?偶一定要找机会,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厉害的老爷爷!嘿嘿嘿——】 “轩儿......” 虽然西陵轩现在的装扮和以前完全不同,但母亲哪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这么多年,你终于肯回来看看母后了。” 那一声“轩儿”,将躲在一阳身后畏畏缩缩的西陵轩震了出来,他慢慢直起身,用余光偷偷扫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两道身影,但始终不敢抬头,脚下更是灌了铅,就是迈不出那一步。 “轩儿,你回来就好,以前......以前都是父皇不好......父皇不该逼你,更不该动不动就打你......” 渝帝看着儿子哆哆嗦嗦的样子,心下一阵叹息,如果早知轩儿会和他如此生分,那当初绝不会勉强他。 “还愣着干嘛?快去呀,你爹、你娘,叫人呐——”一阳又恢复那副老顽童的形象,一把将脚底灌铅的西陵轩推出身后。 “父皇......母后......儿臣......儿臣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萧皇后早已红了眼眶,听到这声母后,她再也忍不住,直接冲上去抱住西陵轩,“轩儿,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以前都是母后不好,是母后总逼你做些你不愿的事情......” “你放心,母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只要是轩儿愿意做的,母后一定不会干涉。” “呜......呜呜......” 抱着爱子明显比之前伟岸的身躯,萧皇后一时间悲喜交加,终是不顾国母形象地泪流满面。 抱着糯米团子的渝帝此刻也没好到哪去,其实他也很想像妻子那样,把儿子搂入怀中,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再告诉他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都过去了。 可是,儿子还会愿意吗? “轩儿,这些年,你受苦了。”渝帝虽然没像妻子那样抱住儿子,但他内心的激动绝不比萧皇后少,如今和儿子说话,堂堂一国之君,竟有些吞吞吐吐。 “以后就回来吧,不要再出去了,父皇绝不再干涉你。” 【其实二哥哥已经在京郊呆了三天了,想回又不敢回来,哎......真可怜呐......】 【真是多亏了那位老爷爷,要不是他说服二哥哥,二哥哥还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呢~】 被萧皇后抱住的西陵轩猛地听到一阵奶声奶气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就发现了渝帝怀里的糯米团子。 西陵轩不可置信地看向渝帝,希望从父皇的脸上找到答案,渝帝心领神会地冲他点点头。 果然,刚才听到的是小妹的心声! 这三年来,西陵轩也见过很多怪事,但听人心声这种事还是头一次遇到。 之前在外游历时,他就听路人提起,说皇后生公主时天降异象,小公主是福兆、是祥瑞,是大渝的福星,所以当母后写信要他回宫时,他才下定决心回来看看。 今日一见,才知小妹原来真有异能! 第48章 二哥哥是阴童 “母后,你给儿臣写的信,儿臣收到了。儿臣还没见过小妹呢。” “对对,看我这脑子,怎么把钰儿给忘了。”萧皇后拭了拭脸上的泪迹,抱过渝帝手中的闺女,再小心翼翼地交到西陵轩手上。 “钰儿乖,这是你二哥哥西陵轩,来,冲哥哥笑一个好不好?” “咯咯咯咯(哥哥哥哥)”西陵钰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拳头,两瓣小嘴也在咿咿呀呀地叫着,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二锅锅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偶跟你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嘿嘿,二哥哥,你眉心的那颗痣长得可真好,一看就很有福耶~】 【忍不住啦忍不住啦——偶好想看看你的未来呀,别动哈别动哈,一会就好~】 西陵轩虽然表面看着有些痞里痞气,但内心就像个大孩子,听见小妹要帮他预测未来,他赶紧把宝贝妹妹端端正正地抱好,生怕怕歪了影响预测结果。 【有啦,二哥哥天生慧根,有仙缘,那位白胡子老爷爷就是他命里的贵人。】 【诶,不对,二哥哥的命里除了眼前的老爷爷,应该还会遇到另一位“贵人”,只是那位“贵人”修的是邪道,他看中二哥哥的仙缘和阴童体质,所以故意接近他、帮助他,可最终目的却是为了吃掉他。】 【诶,其实偶也是第一次遇到阴童,原来那些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偶还以为那些人天生自带煞气呢~】 【啧啧——好怕怕哦,居然有人想吃二哥哥——】 想到这里,糯米团子脑补了一下血肉模糊的场景,下意识地瞅了一眼皮黑肉结的西陵轩,最后慢悠悠地吐出一句心声: 【真搞不懂人间,这么糙的肉,有什么好吃哒~】 饶是西陵轩见多识广,也从未听过会吃人的“人”,内心早就凉了半截,都说人难逃一死,可他这死法也太惨了吧。 抬头看了看天,即使现在日头正盛,即使现在臭汗满身,可西陵轩的寒毛依旧立了一身。 渝帝和萧皇后自然也听到了闺女的心声,他们原以为要害他们一家的不过是类似淮王的奸人,可未来那位要害西陵轩的,却是个会吃人的“人”,真是心有余悸。 还好有闺女呀,不然我们一家早就死翘翘了。 “轩儿,这位是?”萧皇后看向在一旁挺尸的一阳,刚才已心声得知一阳是儿子的贵人,是以萧皇后对一阳的态度也格外亲厚几分。 “哦,这是儿臣的师傅,人称一阳大师。” “这位就是一阳大师?”渝帝震惊地看着前面路面上躺着的老头,一脸不可置信。 传说一阳大师是位真正的得道高僧,不仅精通佛法,道法,就连仙法和武学都有很高的造诣,只是居无定所,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遇见他是门玄学。 先帝在位时就想请一阳大师来宫中讲几天佛法,可人派了好几拨,硬是连一阳的衣角都没摸到,如此几年之后,先帝也只好作罢。 却不曾想,自己眼里最不中用的儿子,竟是一阳大师的关门弟子,而先帝几次三番请不来的贵客,却因儿子的缘故,自己竟在有生之年得以见之。 “皇上不必多礼,我老头子随意惯了,那套磕头行礼我受不来。” “师傅,你随我入宫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眼见老头子有些不习惯,西陵轩赶紧狗腿地去扶师傅,生怕师傅趁自己不注意,眨眼就溜了。 “大师,您的大名朕仰慕已久,既已来此,不如小住一段时日,朕会在宫里为您专门安排一座偏僻的别院,绝不让外人扰您清修,院里的一切都由您说了算,朕绝不干涉,不知您意下如何?” “是啊,师傅,您老天南地北都玩遍了,可没在宫里玩过吧。”西陵轩冲一阳眨眨眼,一语说中老头子的心事。 “看把你小子急的,你师父我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吗?”一阳一把拍掉抓着他衣角的大脏手,随即朝渝帝和萧皇后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老头子就不客气了。” “大师言重,快请快请!” “师傅你看,这是我妹妹,可爱吧......” 西陵轩献宝似的把西陵钰举到一阳面前,看着是炫耀,实则是想试探一下师傅能否听到妹妹的心声。 “可爱......可爱......如此福泽深厚的胖娃娃,我老头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一阳捋着白胡子,仔细凝视着西陵钰,眼里藏着深深的笑意。 【老爷爷看着偶笑耶~偶就说嘛,偶是人见人爱的小娃娃,啦啦啦啦啦——】 【可是老爷爷一笑起来,偶真的觉得他好眼熟,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嗯,算了,不想了,等偶以后长大了,自然就能认出他是谁了~】 “其实你能拜在我老头子门下,都要多亏这个胖娃娃。”一阳捏了捏西陵钰的胖胳膊,若有所思地对西陵轩说道。 “那天在扬州城外遇到你,就是因为我看到了北方天空的异象,想赶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机缘巧合收你为徒。” “却没想到,你竟是胖娃娃的哥哥,真是缘分呐!” 听了师傅的话,西陵轩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能遇上一阳大师是妹妹的功劳,都是妹妹在暗中穿针引线,才让自己得此机缘。 看着怀里依旧乐呵呵的白玉团子,西陵轩轻轻地将襁褓托至胸口,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钰儿,谢谢你。” 【不用蟹不用蟹,谁让麒麟生来的使命就是送福呢,你是偶的二哥哥,偶给你送福也是天经地义哒~】 【可是二锅锅,你为钰儿准备的礼物在哪里呢?钰儿好期待你的礼物呀~】 刚才还乐呵呵的西陵钰,此时憋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盯着西陵轩,那样子像是在谴责他:快给偶礼物——快给偶礼物—— “钰儿放心,二哥哥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就给你。” 听到西陵轩的承诺,西陵钰撇着的小嘴瞬间舒展开来,又开始“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第49章 被嫌弃的西陵钰 迎回西陵轩和一阳大师,渝帝早就无心早朝了,他要王福兴传了口谕,说宫里来了贵客,今日若是有本,可以下午来御书房议事,上午就此散朝。 在朝堂上苦等半天的朝臣们,听到渝帝的口谕后,又开始面面相觑:到底来了什么大人物?竟能让皇上直接罢朝! 中午,帝后一家外加一阳大师,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团圆饭,这顿饭是渝帝和萧皇后这三年来吃得最香的一顿。 午膳过后王福兴来报,说淮王在御书房等渝帝,说要商讨北戎的战事,于是渝帝只好带着恋恋不舍的目光,不情不愿地踏出凤仪宫大门。 北戎哪有什么战事,无非是赵立明失败的消息被萧云枫封锁起来,淮王收不到消息干着急,想派人去探探情况罢了。 想到此,渝帝在地上狠狠地跺了跺脚,又在心里懑懑地咒了几句淮王:就让你再嘚瑟几天,哼—— 凤仪宫内,糯米团子被西陵轩抱在怀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会唱歌的小木盒。 【哇!这是什么?偶以前从来没见过,居然还有会唱歌的木盒子,哇哇哇——偶好喜欢呀!】 【再唱一句——再唱一句——哇哇哇——哈哈哈哈哈哈——】 西陵钰看着会唱歌的八音盒笑得像朵喇叭花,白玉胳膊小胖腿全都跟着节拍舞动起来,长长的睫毛也随着眼皮的开阖而不停颤动,嘴角边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西陵宸和西陵沐都来了,尤其是西陵沐,他今日本来是要在学堂上课的,可一听说二哥回来了,他就赶紧向夫子告假,也不管渝帝和萧皇后是否同意,直奔封凤仪宫而来。 而当西陵轩听说西陵宸是被娴妃下毒,才蹉跎了这么多年时,眼睛顿时通红,“大哥,我去把那个贱人砍了!反正我是出了名的离经叛道,就算再加上一条罪过也无所谓!” “轩儿,你先冷静下来!那个贱人不值得你这样做。”萧皇后拉住愤怒不已的儿子,示意他先坐下,“你大哥的事母后自有安排,当务之急是你先稳住,不要意气用事。” “可是......” “二弟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体在‘太医’的调理下已日渐康复,而且很快......很快就要大婚了......”西陵宸提到叶流萦时有些羞赧,微微泛白的脸颊已浮起丝丝红云。 “真的吗?大哥要成亲了?我要有大嫂了!” “当然是真的,自从钰儿出生后,家里的喜事一件接一件呢。”萧皇后逗着怀里的糯米团子,面带喜色地说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西陵轩上前抱住自己的兄长,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今日这场泪,西陵轩是必须洒了。 今天下午是萧皇后十几年来最幸福的一个下午,健康的长子、乖顺的次子,还有懂事的三子,外加心肝肝的宝贝女儿,萧皇后开心的一下午都没合拢嘴。 晚膳时分,渝帝也回来了,一家人再次其乐融融地吃了团圆饭,直到月上梢头,西陵宸和西陵沐才告退离去。 其实西陵轩本该和西陵宸他们一起告退的,可他想求渝帝,让他和一阳大师住一起,于是稍微迟了一下。 【晚上到了耶~二锅锅也回来了耶~偶好想去破案呀!】 【可是,这件事该怎么让二锅锅知道呢?偶总不能指着月亮,逼他抱偶去赏月吧,再说了,就算他愿意抱偶去赏月,也不一定会去那口井边吧.....】 【哎,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小宝宝就是麻烦,如果偶会说话会走去,自己就能去了......】 【肿么办呢......该肿么办呢......肿么办呢.....好想去呀......】 听到女儿的心声,萧皇后方才想起静安宫“闹鬼”的事,她冲渝帝使了个眼色,示意由他挑头。 “咳咳——轩儿,你今日回来的正好,父皇刚好有件棘手的事,正好需要你这样的异士。” 西陵轩刚才也听到了小妹的心声,但听得云里雾里,突然被渝帝这么一招呼,立马明白父皇是要他顺着往下说: “哦?不知父皇所遇何事,竟然需要异士相助。” “你皇祖母近来夜不能寐,说是连着几天都梦到同一个宫女,皇祖母担心是邪祟骚扰,于是想请道士做法化解。” “宫里竟有这样的事!” 这三年来,西陵轩也遇到过不少邪祟,深知邪祟所在之处定是发生过见不得光的事,可父皇登基以来治吏严明,若说见不得光? 西陵轩忽然想到娴妃,难道太后也...... 渝帝似是看出了儿子的疑惑,微微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开口:“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后宫看起来干净,可真面目到底如何,朕也说不清。” 渝帝的话一语双关,懂的人都懂。 “儿臣愿为父皇排忧解难,除皇祖母之忧。”西陵轩朝渝帝非常郑重地拱了拱手,随即望向坐在一旁的一阳大师: “师傅,你今晚先回去休息,等弟子的好消息。” “行,我回去歇着,等你的好消息。”一阳信心满满地看着西陵轩,还对他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 “弟子多谢师傅。”向屋内众人拜别之后,西陵轩斗志昂扬地拿着七木剑转过身去,准备前去一展身手。 【还有偶啊——还有偶啊——偶也要去——偶也要去——】 看到西陵轩即将踏出房门,糯米团子急得都快哭了,顿时在萧皇后怀里拳打脚踢。 “那个......轩儿啊......你把钰儿也带上吧,她......她自带福气,应该能助你一臂之力。” “啊......”突然被叫住的西陵轩顿时愣在了原处,刚才小妹心声说要去井边转转,他还以为是小孩子不懂事要凑热闹,结果母后大人竟然特意叫住他,要他把小妹带上。 西陵轩:谁家去捉妖还抱着胖娃娃呀——呜呜呜呜呜—— “轩儿,你把你妹妹带上吧,你妹妹的‘福宝’之名,可不是乱叫的,听话听话,带上......带上......” 一向老不正经的一阳大师突然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用略带严肃的口吻对西陵轩说话,这种肃穆的表情西陵轩还是头一次见。 西陵轩似有不耐地撇撇嘴,好吧,既然师傅和母后都提议带上小妹,那就带上吧。认命地接过糯米团子,西陵轩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糯米团子的小胖脸,“带你......带你......小祖宗......” 第50章 阿飘,哪里逃! 两人出发时子时刚过,四周寂静得可怕,但一路和风送暖,月明星灿,时不时还飞过一两只萤火虫,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西陵轩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似乎那个邪祟他早已志在必得,倒是怀里的糯米团子一直安安静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着走着,周遭的温度开始逐渐降低,原本温柔的暖风也透出微微的凉意,尤其是靠近古井后,周围的气流陡然变凉,连路上叫唤不断的虫鸣都消失了。 看着虚空中不断自井口升腾而上的黑雾,糯米团子嘟起两瓣小粉唇,开始嗦起胖手指。 【嗯呐......嗯呐......手指真甜呐——】 【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西陵轩把用绳子西陵钰绑在怀里,站在古井旁边,左手拿着黄符纸,右手提着七木剑,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四下依旧一片寂静,但越是寂静,则越不正常。西陵轩睁大眼睛,将木剑置于胸前,仔细审视着身边的环境,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就在西陵轩转头凝视身后时,井口方向突然刮起一阵大风,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自井口窜出,“哈——哈——哈哈哈——” 影子带着诡异的尖笑在西陵轩头顶不住停地盘旋,“哟——哪里来的小哥哥,长得还挺俊呢,嘻嘻嘻——嘻嘻嘻——” “奴家生前都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哥哥,死后倒是有艳福了......嘻嘻嘻——嘻嘻嘻——” “大胆妖邪,你不在井底好好呆着,却非要来人间为非作歹,小爷我今天定要收了你!” “呵——妖邪?小哥哥,你真是太嫩了,其实这世间有许多人,远比妖邪可怕得多,哈——哈哈哈——” “少废话,看招!” 西陵轩举起七木剑看准时机,双腿一跃,对着盘旋在空中的“阿飘”就是一劈。 “小哥哥,你想对付我,好歹也拿出点诚意吧,就凭这根烂木头也想收服我,少异想天开了!” “阿飘”躲开七木剑,朝西陵轩攻击的方向轻轻挥了下袖子,顷刻间,七木剑在西陵轩手中化成桃木粉。 “还有什么,尽管拿出来吧。” 白衣阿飘捣毁七木剑后,怡然自得地飘到井边,曝出的眼珠似笑非笑地盯着已然色变的西陵轩。合不拢的嘴大大地张开,像是随时准备把人吞掉一样。 失去武器的西陵轩也变得谨慎起来,他原以为溺亡的宫女不过是一个低配版阿飘,但看她轻轻松松毁掉七木剑的样子,倒有点像个有修为的鬼。 【嗯,这个邪祟还有点实力,这么轻易就毁了二锅锅的武器,有点意思......】 【看她身上的气息,她背后应该还有个大妖怪,而且,她是偷偷溜出来的~】 【咦?她体内好像还有点不属于她的修为,嗯......哦,原来得了一点儿大妖怪的真传,难怪一般的除妖工具伤不到它呢。】 【不过呢......二锅锅的符纸也很厉害,如果能贴到她的印堂上,应该还是有机会的赢的。】 符纸!西陵轩一拍脑门,是啊,怎么把它给忘了! 黄色的符纸已被汗液微微浸湿,上面的画符也变得有些模糊,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它的功效。 偷偷抓紧符纸,西陵轩突然赤手朝女鬼冲过去,女鬼倒是一脸不在意,就坐在井边等着西陵轩。 就在距离女鬼大约三尺时,西陵轩突然拿起符纸,一边朝女鬼的头猛扑过去,一边在嘴里大声念着:“天地自然秽,八方威神显、助我斩妖邪、急急如律令——”。 女鬼看见符纸上闪烁的紫光后大眼珠凸了凸,之后赶紧后仰,并准备再次飘走。 可就在火光电石间,西陵轩的动作比女鬼快了那么一点点,顿时,一阵响彻天地的凄厉叫声自虚空传来。 “啊——啊啊——啊啊——” 女鬼坐在井边不停地晃动着身体,拼命想要摆脱符纸的束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你到底给我贴了什么!贴了什么!” 女鬼一阵乱叫之后,突然安静下来,她恶狠狠地盯着西陵轩,“既然你们非要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哈哈哈——哈哈哈——” 方才凄厉的惨叫陡然变成狂妄的大笑,女鬼笑着又咆哮着、凸起的大眼陡然变红,原本大张的嘴中渐渐生出一条黑色的舌头,连带整个人都开始由白变黑。 【不好,她要戾化了!二锅锅快跑!千万不要被她的黑气碰到!】 西陵钰心声刚落,女鬼身上的黑气就四散开来,之前溺死的宫女面容虽然也很难看,但现在看起来更加恐怖,甚至是恶心...... 西陵轩听到小妹心声后,只是迅速躲开蔓延而来的黑雾,却没有远离现场的打算,因为他和一阳大师之间有特殊的哨声传音法,若是危险将至,自己一个哨声,大师就会赶来帮忙。 【这个女鬼到底跟了什么妖怪?难道那个妖怪爱吃虫子?】 【好恶心好恶心——偶要看不下去了!】 虚空中,各种不知名的小虫子从女鬼的眼眶、鼻孔、嘴角,以及脸上裂开的地方一扭一扭地蠕动出来,一边蠕动还在一边吸吮女鬼的“肉”。 【这个女鬼不惜散尽妖怪给她的修为也要戾化,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就在糯米团子持续吐槽女鬼的恶心,并猜测她的想法时,女鬼的眼中突然迸射出两道红光。 【不好!二锅锅有危险!】 虽然听到了心声,但西陵轩却没当回事,反而觉得糯米团子胆小。 那可是暮丘道长给的符纸,别说一个阿飘,就算来了一群阿飘,这张符纸也能顶住。 可事实证明,西陵轩真的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就在红衣少年洋洋得意时,井边黑化的女鬼好似发起疯来,不顾一切地冲破纸符的禁锢,朝西陵轩猛扑过来。 “叭(跑)!” 虽然西陵钰喊出了声,虽然西陵轩已经拔腿就跑,但跑的哪快的过飞的,眼看女鬼就要抓住西陵轩,怀里的糯米团子就是一声: 【定——】 嗦了半天的小胖手朝着女鬼的方向就是一指,一道白色的光线瞬时进入女鬼的身体,而原本张牙舞爪的女鬼也再次被迫停了下来。 “啊——啊啊——你到底是谁!竟然会用禁神术?” 第51章 大佬竟是胖娃娃 黑衣厉鬼看着襁褓中飘出的金色小身影,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它的目标一直都是那个红衣少年,没想到真正的大佬竟是他怀里的胖娃娃。 胖娃娃此刻正悬在女鬼头顶,一边嗦手指一边打量她,“嗯......你就是流墨吧?” “你认识我?” “不认识,猜的。不过老妖婆说你总吓唬她,正在找道士收你呢。” “你说苏太后想抓我?”流墨看了眼一脸痞样的西陵轩,又瞅了瞅同为“阿飘”的西陵钰,显然误会什么。 “哼——既被你们抓住,我也无话可说,反正那个老东西年纪也大了,早晚被天收。” “嗯......我没打算抓你,就是想弄清你和老妖婆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嘻嘻——。” 白玉团子在虚空中换了舒服的姿势,也换了根手指继续嗦。 “诶,老妖婆为什么要害死你呀?你都帮她干过哪些坏事,嗯......不用全部说,说那么几件大事就行了。” 西陵钰以前在天上最喜欢看的就是人间的八卦传奇,如今置身其中、焉能错过!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女鬼发现胖娃娃的关注点有些与众不同后,她也开始卖关子。 “其实吧,偶今天不是来抓你的,是来......合谋哒~刚才嘛,就是想试试你的身手,嘻嘻嘻——” “合谋什么?”女鬼听到胖娃娃也有事求自己,顿时有了底气。 她挺了挺胸脯,再用黑色的长指甲拭掉脸上的一堆虫子,还顺便理了理仪容。 “诶,你跟老妖婆有仇吧,偶也和她有仇,要不,你继续吓唬吓唬她?” “就只吓唬她?”流墨原以为小娃娃想要苏太后的命,结果搞了半天,就只是吓唬她而已,顿时觉得小孩就是小孩,一点见识都没有。 可是糯米团子显然没发觉流墨的鄙视,继续自顾自地道:“偶听老妖婆说,你总在梦里要和她背靠背,偶觉得这个吓法太轻了,要是能把她吓得疯疯癫癫,就再好不过了!” “你和她到底什么仇?” “她给偶娘亲还有姑姑下毒,想要偶们一家的命,你呢,你都帮她做过哪些坏事?” “我......我帮她害过不少人......”说到这里,流墨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可能是我生前干的坏事太多了,所以老天才惩罚我不能投胎吧.......” “投胎?这个容易,如果你把老妖婆吓得疯疯癫癫的,我就去跟阎王打个招呼,让你下辈子投个......投个普通人家,平平安安过一生。” 虽然西陵钰是个有恩必报的好宝宝,但流墨生前犯下的罪孽不能因为这一次小小的帮忙而一笔勾销啊,投胎到普通人家,清清白白做人,已经够对得起她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糯米团子在虚空中一边嗦着手指,一边拍着胸脯。 看着胖娃娃胸有成竹的样子,流墨点点头,算是信了她的话,毕竟会用禁魂术的,三界之内不超过十个,这胖娃娃,绝对大有来头。 可是...... 想到正在井中闭关的那位,流墨不禁头皮发麻,看了眼头顶的胖娃娃,有些犯难地开口:“吓唬老妖婆简单,但我出井可是冒了好大风险的,万一被玉面大王发现,那可就......” “玉面大王是谁?”糯米团子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称号真是起的一点水准都没有...... “就是把我困在井底,不让我投胎的那个。” “带偶去找它,偶帮你摆平。” “啊......” 流墨原以为胖娃娃会再多许她一点好处,让她冒险出来吓唬苏太后。不曾想,这胖娃娃的脑回路果然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竟是直接“直捣黄龙”! 原就张着的血盆大口此时张得更大了,流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空中的胖娃娃,难不成,她要去单挑玉面大王! 西陵轩一直被两人晾在一旁,虽然看不见飘在空中的小妹,但他能听见两人的对话,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妹不是一般人。 可是,今晚是他来捉妖耶,就这样被晾着,真的好吗? “走吧,走吧,啊呜——”西陵钰无所谓地对流墨摆摆手,示意她在前面带路。 自己则在虚空中对着西陵轩所站的地方画了一个小圈圈,“二锅锅,你把钰儿抱好了,呆在这里别动,钰儿现在要睡会,睡醒了妖怪就抓住了。” “小妹,那你......你好好休息,二哥就在这里站着,会一直抱着你的。” 西陵轩本想要糯米团子带他一起去,可想到化成粉的七木剑,还有自己稀烂的水性,话到嘴边只能硬生生地改口。 就这样,在大渝皇宫的某天深夜,一个一袭红衣、长发披散的少年怀抱一个奶娃娃,站在一口古井边数星星,还好当夜没有人路过,否则第二天的皇宫又会盛传“红衣的故事”。 “嘻嘻嘻,小娃娃,你到底是谁呀?不仅会禁神咒,还会金刚圈,倒是有两把刷子。”流墨方才和西陵钰聊过几句之后,俨然已把她当成熟人,说话也随便起来。 “我是老妖婆的孙女,你可以叫我钰儿。” 糯米团子一边欣赏着井底的“美景”,一边继续吮手指,还顺便吓唬了流墨一把。 “什么!你是苏太后的孙女?那你......你是西陵沧的女儿?!” 方才还和颜悦苏的流墨顷刻间凶相毕露,再次变成之前的厉鬼模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快说,不然我不带你去!”流墨突然转过身体,用恐怖至极的脸对着西陵钰,一副要和她同归于尽的样子。 “偶不是西陵沧的女儿,偶是西陵渊的女儿,快走吧快走吧。”若无其事地推了把挡道的流墨,糯米团子又开始吮手指,呜啊——呜啊——,今晚的手指真香。 “真的呀?那你找我帮忙可算找对人了,其实你的亲祖母就是被苏太后害死的。” “诶诶诶——你别走呀,等等我,我告诉你呀......” 自从流墨知道西陵钰是西陵渊的女儿后,脸色马上由阴转晴,换上一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模样,把知道的苏太后的坏事全部添油加醋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原来偶的亲祖母是被苏太后毒死的,那她为什么没把爹爹也毒死?” “据说是要毒死的,结果南宫皇后临死前发现了什么,让苏太后不敢动手。” “还有还有,其实先帝爷本来有三个儿子的,但是最小的皇子得瘟疫死了,其实那根本不是瘟疫,是中“邪”啦,‘邪’就是苏太后请来的。” “别看苏太后看着温良贤淑,其实浪的很,她的宫殿下面有间密室,里面养了好多面首,每晚玩得那叫一个疯啊......啧啧啧......” “面首?”糯米团子第一次听说这个词,黑眼珠眨了眨,似在思考面首这个词的含义。 “面首是什么?是新奇的玩具吗?” “咳咳......这......这个......” 流墨在心里暗暗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没事跟奶娃娃说这干嘛,她又听不懂! 第52章 井下帝王 两人在黑黢黢的井底七绕八绕,流墨避开“面首”,继续向西陵钰揭露各种皇室八卦,糯米团子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一路上,两人友谊的小船开始正式起航。 不知过了多久,流墨突然指着前方一个黑黑的洞口对西陵钰说道,“就是这里!玉面大王闭关的地方就在前面。” 顺着流墨手指的方向,一个大大的洞口赫然呈现眼前。 “就是这里?”西陵钰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心里开始吐槽,闭关不是讲究安静吗?可这个闭关的地方怎么连门都没有...... “诶——你慢点,等等我......别乱闯......” “玉面大王很厉害的!” ...... 两人朝洞口飘了一阵之后,终于在洞口前停了下来。 “玉面大王就在里面闭关,你,要直接冲进去?”流墨这一路上已然把西陵钰当成朋友,虽然很希望西陵钰能立刻把玉面大王就地正法。 可西陵钰毕竟还是个奶娃娃,流墨担心新朋友贸然闯入会出事。 “嗯。呜啊呜啊——”糯米团子掏出嘴里的手指,朝着洞口的方向轻轻一点,两人的眼前瞬间出来一幅巨大的画面。 画中,一个超级大蚌壳静静地躺在洞里,看样子不像是闭关倒像是在睡觉。好在身周时不时冒出几串水泡,显示这个蚌壳是活的,而且从冒泡的密度来看嘛,这个大蚌精睡得还挺香。 “这是玉面大王?” “对,就是他,本来我被老妖婆害死后是要去投胎的,结果这个大蚌精给我下咒,把我困在井底,还让我做了......做了他的‘后妃’......” 说到这里,流墨的大嘴向里缩了缩,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我早就想去吓唬老妖婆了,是大蚌精一直困着我,不让我出去。” “直到他前几天闭关,我才有机会溜出去的。” “后妃?”糯米团子在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井里那堆白骨,都被他收为后妃了?” “是啊,他给自己建了一座水下宫殿,像人间的帝王那样坐拥三宫六院,啧啧啧——怎么不美死他——” 流墨对于自己被迫伺候大蚌精的事早就耿耿于怀,如今有机会脱身,当然要好好吐槽一番。 “哦。那咱们进去吧。” “我......我在门口守着吧,我功夫差,进去了也帮不上忙,还会扯你的后腿,嘿嘿嘿——” 流墨朝西陵钰尴尬地笑了两声,站在洞口迟迟不愿迈步。 “嗯。那你等我。呜啊——” 西陵钰对流墨的不仗义表示理解,对着流墨点点头后,糯米团子把大拇指放进了嘴里,然后飘了进去。 洞里,大蚌精川呆正在“闭关”,他打着大大的呼噜,合着蚌壳睡着正香。 “哪来的胖娃娃?长得真可爱。” 川呆感受到西陵钰的气息后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飘在半空的金色小身影,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要不要吃手指,很甜哒~嗯?” 见胖娃娃朝自己伸出了白白的小胖手,川呆蚌壳一开,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扑。 咦?不是在做梦吗,为什么手指有温度,一咬,还咬不动! “啊!是谁!本座在此闭关,谁敢打扰!” “嗨——你好呀,你壳里的粉珍珠真漂亮,能送给偶吗?”西陵钰的小胖手还留在川呆的壳里没拿出来,但这并不妨碍她向蚌精打招呼。 “哪里来的小娃娃,真是找死!” “嗯......小是小了点,不过嘛,灵体应该挺嫩的,刚好给本座打打牙祭。” 川呆含着西陵钰的小胖手不肯松开,反而大蚌身开始挪动,想要和小娃娃先“玩”会。 “你的粉珍珠可以送偶吗?” 西陵钰仿佛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她非常执着地向川呆讨要那颗粉珍珠。 “可以呀,只要你愿意自己来取,这颗珍珠就归你。” “这可是你说的,大人说话要算话!” “那是当然,来吧来吧。” 川呆“守信”地张开大蚌壳,一颗闪着粉色光华的大珍珠跃然呈现。 “好漂亮!”果然天下的女人都爱珠宝,饶是还没满月的小女娃,看到大珍珠也爱不释手。 西陵钰欢欢喜喜地跳进蚌壳里,伸手就去抱珍珠。 可她还没等她的手触到珍珠,四周的光亮就陡然消失。 “哈哈哈——果然是奶娃娃,既然你想要本座的内丹,就要拿命来换!” 就在川呆发动内力,准备饱餐一顿时,丹田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什么!她......她居然真的拿走了我的内丹!” 处在黑暗之中的西陵钰丝毫不理会周围奔涌而来的绿色浆液,她爱不释手地趴在大珍珠上,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哇哈哈哈——好大好大的珍珠呀,好闪!好亮!好好看!偶要把它抱回去,当偶的嫁妆,欧耶——” 洞外,流墨正在不住地来回转圈,“也不知道钰儿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哎,刚才就该和她一起进去的,说不定还能帮帮她。” 流墨见洞里迟迟没有动静,心越发提到嗓子眼,开始猜测无数个“万一”。 突然,一声石破天惊的痛呼猛地自石洞传来,这声凄厉无比的“啊”差点把流墨的耳膜震破。 “难道钰儿得手了?哈哈哈——我再也不用受气了!” 诶,不对,流墨刚想冲进去却又突然停下,“如果钰儿得手了,为什么她不出来呢?难道刚才那声惨叫是钰儿的?” 流墨在洞口张望许久,却迟迟不见胖娃娃的身影,连玉面大王都没有出来,“难道,他俩同归于尽了!” “豁出去了——钰儿,我来帮你!” 流墨咬着牙进去了,本以为洞里的一大一小要么战得难解难分,血腥暴力,要么两人都在2“躺尸”,可眼前的场景却让她的三观尽碎。 西陵钰翘着小胖腿,抱着大珍珠,坐在石桌上嗦手指,化成人形川呆小心翼翼地跪在西陵钰脚边,轻轻地帮她锤着胖腿上凸起的小肥肉,一脸谄媚地笑。 “小仙姑,我这里都是虫子,实在没啥好吃的,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偶要喝奶,你这里有奶吗?” “奶?”当了千年蚌精的川呆,还是第一次听说“奶”这个词,水生生物都吃水虫水草,哪来的奶? “小仙姑,我这里没有奶,要不,我把这块大宝石送给你吧,你看你看,可大一块了。” 川呆想着糯米团子喜欢珍珠,应该也喜欢大宝石,赶紧献宝似的指给她看。 “呜哇——好大的黄宝石!”顺着川呆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块金光闪闪的黄宝石躺在地上。 第53章 蚌族王子川呆 看到大宝石的西陵钰眼睛都直了,她麻溜地放下珍珠、飘下石桌,围着宝石转来转去,小嘴还不时地发出“哇哇哇”的声音。 “那小仙姑,我把大宝石送给你,要不你把珍珠还我?” 川呆可怜巴巴地缩在一边,极尽讨好地和糯米团子讨价还价。小祖宗,那颗珍珠可是我的内丹呐,我还不想告老还乡,呜呜呜呜呜—— “不还!”糯米团子很干脆地拒绝了,谁都不能和她抢大珍珠,哪怕是这么大的黄宝石也不行。 看着油盐不进的西陵钰,川呆心里在暗暗叫苦,早知道来的是这位小祖宗,自己一定躲得远远的,哪怕卷铺盖搬家,都绝不和她打照面! 其实川呆并非普通蚌精,他原本也是有名有姓的蚌族王子,结果族里的姐姐不知为何得罪了天界战神,战神率兵攻打他的家族,最后家族惨败,而他也作为俘虏被带上天庭,天庭的御澜池就是囚禁他的地方。 那时候仙界有个混世小魔女,是麒麟家族最小的女儿,名叫玉麒麟。这玉麒麟生得粉雕玉琢,看着人畜无害,化成人形后也十分讨喜,活脱脱一个年画娃娃,可实际却顽皮的不得了。 按理说麒麟只是神兽,地位不如仙君,可天上的仙君见了玉麒麟都恭恭敬敬,连帝君都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像太上老君、太白金星、南极仙翁、月老,还有好多好多他不认识的神仙,都被这玉麒麟拔过胡子。 别看那些老头平时一本正经,不拘言笑,可一见到那个胖娃娃,就赶紧凑过去东捏一下,西掐一下,最好还能把娃娃的小脸蛋揉一揉。 要不是玉麒麟的爹不让别人抱他的宝贝女儿,那些个老头儿肯定还会因“争宠”大战一番。 玉麒麟对老神仙只是拔拔胡子,可对他们这些“宠物”就没那么客气了。 红尾虾被拔过胡须、大红尾巴也只剩一半了; 红白锦鲤全部都被拔过鳞片、有些受伤严重的,直接从红白锦鲤变成“灰白”锦鲤了; 并蒂莲被摘花瓣只算小伤,只求这位小魔女别将它连根拔起,就谢天谢地了; 就连天庭的“老人”寿龟爷爷都被她用石头砸过龟壳,还好路过的仙君及时制止,不然龟爷爷估计就要“交代”了...... 当年川呆还只有幼童手掌那么大,而且喜欢埋在淤泥里,总算躲过几次“浩劫”,可即便如此,最终也没能逃过被撬壳的命运...... 而且!他当年孕育出的第一颗小珍珠,就是被这个小魔女抢走了,真是说起来都是泪...... 可以说,这位粉粉嫩嫩的天庭小魔女是他童年最大的噩梦没有之一。可偏偏几百年后,自己又再度遇上了她! 川呆在内心疯狂呐喊,天道不公——天道不公——求天道饶了我吧,我只想好好做个逍遥妖精! “小仙姑,您大人有大量,就把内丹还给我吧,我真没干过坏事,刚才想吞你,那是.......那是以为你是妖怪......” 川呆在心里暗戳戳地喊冤,能飘到他这洞府的,当然不会是“人”了,他只是想收个妖,他有错吗! 川呆在糯米团子面前陪着笑,卑微地乞求麒麟宝宝能把内丹还给他。他是真没吃过人、没干过坏事呀,谁能来帮他解释一下,呜呜呜呜呜...... “钰儿,要不就把玉面大王的内丹还给他吧,我一定把老妖婆吓得屁滚尿流、帮你狠狠出口恶气!” 流墨在一旁听了半天,也算明白了大概,胖娃娃果然厉害,一出招就把川呆收服了,真是救她于水火,嚯嚯嚯嚯嚯—— 可如果救她的代价是让川呆打回原形,流墨也有些于心不忍,虽然不太喜欢大蚌精,可大蚌精也确实不是坏人,囚禁自己的同时,也传了一部分修为帮她固本。 刚才被西陵轩的符纸贴上,要不有大蚌精的修为撑着,自己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那个......其实玉面大王也没有那么坏,他除了后妃多一点之外,还真没干过什么坏事。” 想到川呆即被打回原形,流墨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刚才吐槽大蚌精折磨自己,不过是大蚌精有点洁癖,老吩咐自己打扫宫殿卫生而已...... 虽然流墨出面帮忙求情,可糯米团子对珍珠的执念很深,她就是觉得珍珠是天下最好看的宝贝,更何况是颗这么大的粉色珍珠耶。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川呆继续帮小魔女锤腿,流墨后来也加入了捶腿的行列,糯米团子满足的抱着大珍珠,一脸幸福的笑。 只是可怜了地面上被蚊子咬得浑身瘙痒的西陵轩,因为抱着西陵钰,他腾不出手来赶蚊子,可即便如此,他心里对西陵钰的愧疚仍然大大的,要不是自己学艺不精,也不会害得小妹去独自面对妖邪! 如果西陵轩知道糯米团子之所以一直没上来,是因为睡着把他忘了时,会不会气得牙痒痒...... 洞里,西陵钰要求川呆化为蚌身,自己则抱着大珍珠躺在蚌肉上睡觉,流墨则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西陵钰,时不时锤个腿,时不时喂个水,只希望把这位小祖宗伺候爽了,好把玉面大王的内丹还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蚌壳里突然传来一声“哇哇哇——”的哭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虽然糯米团子神通广大,可她到底是个小婴儿啊,这种饥饿的生理反应她无法避免。 可就在川呆和流墨急得手足无措时,这阵哭声又突然戛然而止。 糯米团子睁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眼怀里的粉色大珍珠,又瞅了瞅不远处的黄色大宝石,突然眼前一亮,“大珍珠可以还你,但是大宝石你要送给偶,还有,偶要吃烤牡蛎。” 糯米团子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一脸哀怨,娘亲派偶来帮忙,也不提前把偶喂饱饱。 川呆正琢磨着把这些年攒下的金银财宝全部送给眼前的姑奶奶,只求她饶自己一条小命,不曾想小魔女竟要烤牡蛎?! 川呆真是欲哭无泪,别说这道菜他没听过,可就算听过,也不能吃同族呀。 “来,给你看看。” 看出川呆的一脸懵逼,糯米团子胖手一挥,一幅奇异的场景顿时呈现眼前。 画面里的男人头发很短,穿着奇奇怪怪的短衣、短裤,面前是一个类似牲口食槽的架子,上面摆满了撬成两半的牡蛎。 架子里面还有红红的炭,男人一边往牡蛎壳上洒粉末,一边用刷子不停地来回刷牡蛎肉。一边刷还一边用鼻子嗅着架子上飘出的阵阵青烟,嗅完之后一脸满足。 “看清楚了吗?”糯米团子虽然没吃过,但不代表她眼神不好,这幅场景是当年在时光隧道里穿梭时看到的,那时要不是被墨麒麟狠狠拽着,她肯定会跑过去尝一尝。 【啊——真香啊——】 糯米团子独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吃法的可行性。 第54章 歪瓜裂枣的后妃 “这......这个......”川呆看着小魔女一脸期待的神情,顿时面露难色,虽然他是个妖怪,可让他残杀同胞苟且偷生,实在有些做不到呀。 “牡蛎也算我的同族亲戚,若是把它们烤了,我......我有些......于心不忍,要不小仙姑换个别的?” “你放心,这些死掉的牡蛎,偶会帮它们投生为人,让它们来世再也不用东躲西藏。” 嗯......这个......好像也可以哈,川呆听完糯米团子的话,小眼睛眨了眨,觉得这个方法或许行得通。 他的同类自出生以来,就一直被人类残害,可偏偏它们又不像有腿有脚的动物可以逃,就算知道有人来抓它们,也只能被动的接受命运...... 若是有机会投胎为人,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行,我答应小仙姑了,只是筹备食材需要一段时间,小仙姑可否下次再来赏光品尝?” 投胎为人是个喜事,指不定有多少同族报名呢,他要先回去筹划筹划。 “可以,那你准备好了通知我,哦,不对,最好能把烤好的牡蛎直接送到凤仪宫,偶住在那里。” 糯米团子突然想到爹爹娘亲和哥哥们,他们虽然吃过烤肉,但肯定没吃过烤牡蛎,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嘛。 “大珍珠还你,我把黄宝石带走啦。”和川呆谈好条件后,糯米团子很大方地将粉珍珠还了回去。 面对如此好说话的糯米团子,川呆有些反应不过来,暗叹人间真是好地方啊,竟能把混世小魔女改造成通情达理好宝宝。 “那个,小仙姑啊,您看,今晚还需要我去骚扰老妖婆吗?” 眼见小祖宗抱着黄宝石准备离开,流墨担心自己受罚,赶紧把吓唬老妖婆的事当着川呆的面说出来。 “嗯......今晚就算了,天都快亮了。”糯米团子数着手指,算着大概的时间。 “对了,你以后不许拦着她出井,你的‘后宫’也要散尽。” “后宫?”川呆被西陵钰的话惊到,他的后宫?好吧,如果那也能算“后宫”的话...... “请小仙姑放心,我马上放人,今晚就放,绝不多留一个!” 川呆悻悻地看了流墨一眼,知道肯定是她多的嘴,微微有些不悦。 他的“后宫”哪能算后宫,一群张牙舞爪又歪瓜裂枣的后妃? 井里的很多冤魂因为怨气太重无法投胎,可若放任冤魂的戾气越积越重,只会变成厉鬼祸害人间。 于是乎,他只好假装逼它们留在井底,等戾气化尽,再送它们去投胎......而他也因收留的冤魂太多,而被迫成了流墨口中“坐享三宫六院”的“井下帝王”。 地面上,西陵轩抱着“沉睡”不起的西陵钰,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他其实很想四处活动活动,但又担心给小妹添麻烦。 好吧,既然二哥帮不上你,那好好呆着就是帮忙了。 【唔啊——还是被人抱着最舒服——】 听到怀里传来糯米团子的心声,西陵轩赶紧低头,眼见西陵钰在襁褓中扭了扭圆圆的小身体,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又舒展了一下胖胳膊胖腿,伸了一个无比可爱的懒腰后,这才缓缓睁开大眼睛。 【啊呜——看了一晚上妖怪,终于看到个人啦~】 【以前觉得大锅锅最帅,其实二锅锅也很帅嘛,嘻嘻嘻——】 【呜啊——好困啦——不是刚睡醒吗......怎么一回归肉身,又开始犯困了——】 【不行......不行......眼皮睁不开了......睁不开了......】 【记得......偶的......偶的宝石......啊呜......啊......唔......】 刚回归肉体的西陵钰又睡着了,睡之前还念念不忘她的大宝石。 西陵轩望着睡着的西陵钰,又看了看四周,觉得周身的空气比之前暖了好几分,蝉又开始在树上鸣叫、草丛中也出现了萤火虫,真是风也温柔,云也娇羞,连月亮都变亮了。 西陵轩把妹妹又往怀里紧了紧,他把脸贴到妹妹的小脸上,轻轻说道:“谢谢你小妹,要不是你,恐怕我今晚就没了。” 睡着的糯米团子自然不知道二哥哥这温情的贴贴,她正在做美梦,梦里的她一手抱珍珠、一手抱宝石,嘴里还有川呆喂的烤牡蛎,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 西陵轩抱西陵钰回凤仪宫时,里头的宫灯还是亮的,可见里面的人一直都在等他们。 可就在西陵轩踏上宫门口的石矶时,身边突然出现一块巨大的闪闪发亮的黄色石头。 随后虚空中出现一道男音:“这是小仙姑要的,劳烦公子帮忙交给小仙姑。” 饶是西陵轩见多识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石头和声音吓住,抚了抚略受惊吓的小心脏,西陵轩望着大石头犯了难,别说他现在抱着西陵钰,就算他手上没东西,也断然抱不动这么大的石头啊。 “轩儿?轩儿?是你们回来了吗?” 萧皇后听到门外的动静,和渝帝一起走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渝帝一出门,就看到了西陵轩脚边的大石头,有些不确定儿子的力气竟有这么大,居然能一手抱娃一手搬石头。 “这是小妹今晚的战利品。”这里是院门,说话多有不便,西陵轩简单回答了几句,就示意父皇母后进屋再聊,而那块亮闪闪的大石头,也被一起抬到了屋里。 “快坐下,来,喝口水吧。”萧皇后将睡着的糯米团子放到床榻上,又帮父子两一人倒了一杯水,然后用俏皮的口吻冲渝帝说道,“平时要你多锻炼,你装作没听见,现在知道了吧,还老当益壮呢!” 气喘吁吁的渝帝自认理亏,但他抬头看了眼同样气喘吁吁的儿子,顿时来了底气,“轩儿也很吃力呀,朕能和轩儿一样喘气,那就是老当益壮。” “行行行,老当益壮——老当益壮——”萧皇后好笑地看着和自己争辩的大猪蹄子,突然觉得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当年渝帝还是太子时,他们也经常这样拌嘴。 “轩儿,今晚是什么情况啊,跟我们说说吧。”停下调侃,萧皇后用好奇而又严肃的表情看向西陵轩。 “今晚我啥都没干,光坐了一晚上,妖怪是小妹收的,石头也是她的战利品,我只知道骚扰皇祖母的邪祟就在井底,好像叫......流墨,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钰儿一个人收妖,你一点忙都没帮上?”渝帝虽然知道闺女厉害,但没想到厉害到这个程度哇,她还是个娃娃! “我......我也不是一点忙没帮上,我用符纸镇住了邪祟,之后小妹就和邪祟到井里面去了。” 西陵轩说的吞吞吐吐,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很没用,武器没了不说,连邪祟怎么收的都不知道,这几年学的功夫和妹妹比起来真是弱爆了。 第55章 专坑儿子的爹 这夜,凤仪宫的宫灯彻夜未熄。西陵轩把他参与过的捉妖经历全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可井下最精彩的那部分,只能等西陵钰睡醒之后再揭晓答案。 当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时,渝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微微泛疼的太阳穴,又拍了拍同样犯困的萧皇后和西陵轩,示意他们赶紧去休息,而他,则要去上朝了。 “父皇,不如要王公公通知延迟早朝吧,您也是通宵未眠,如果这么直接去上朝,儿臣担心您的身体吃不消。” “是啊,轩儿说的有理,不如休息一个时辰再去。” 萧皇后本已拿起渝帝的朝服,准备帮他换装,可听完西陵轩的建议后,就停下手上的动作,希望渝帝能先休息一会。 “不必了,昨天朕因为轩儿回宫之事临时罢朝,有些人又开始唱幺蛾子,今早若是再推辞,那些人还指不定会说什么呢。” “又是西陵沧?” “是,他们那一伙的几个人,不过也没什么,反正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渝帝昨天就已收到萧云枫传来的密报,说他们已带着赵立明秘密抵京,只等找一个好时机,把那伙人一网打尽。 “对了,还有件事没跟你说。”萧皇后一拍脑门,想着昨天上午暗卫传来一个重大消息,可是后来西陵轩回来了,萧皇后一高兴就把这事给忘了。 “昨日血影来报,说静岚宫附近有火石的气味儿,可他们把附近搜了个遍,还趁夜色探过静岚宫内部,全都一无所获,所以臣妾想着,那些火石会不会是......” 自从知道娴妃和淮王的事后,渝帝就派人盯着静岚宫,一直在等他们露出马脚。 “很好,鱼儿开始着急了,恨不得马上露出水面吐泡泡。” 渝帝的嘴弯勾起一丝冷笑,如果不出意料,那些火石就在静岚宫的密室之中,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火石运进皇宫,说明密室内有通道可以通到外面。看来,是时候要探探密室了。 “轩儿,你一会随朕去上朝。” 渝帝话锋一转,突然提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啊......”西陵轩被渝帝的话震得当场石化,父皇不是答应他,以后不干涉他的自由吗?怎么回宫第一天,就要带他去上朝? 父皇啊,你不带文武双全的大哥,带我做什么。 西陵轩一脸幽怨地低着头,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你放心,父皇说到做到,绝不勉强你做任何事,至于‘上朝’,你去了就明白了。” 知子莫若父,西陵轩那点小心思西陵渊哪能不知道,虽然这办法有那么丁点儿损人,但为了一劳永逸、铲除后患,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萧皇后看看夫君,又看看儿子,心底也是一片狐疑,但她仍选择站在大猪蹄子这边。 “轩儿,信你父皇一次,不就上个朝吗,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嗯?” 西陵轩欲哭无泪地看着昨日刚刚信誓旦旦的亲爹亲妈,心底一阵泪涌,呜呜呜——难道是我昨晚表现的太积极了,才让他俩误会了什么?呜呜呜——呜呜呜—— ...... 朝觐殿上,渝帝安排西陵轩站定后,便独自走向龙椅,早朝也正式开始。 朝堂上,西陵轩百无聊赖地站着,他实在搞不懂父皇到底喊他来干嘛? 他这身打扮还是昨日进宫的打扮,虽然当时看着精神抖擞,可经过一夜的混战,原本鲜亮的大红色早就变成灰土土的暗红,连带那撮标志性的刘海都不复之前的俏皮,只能怏怏地搭在脑门上。 由于形象太差,西陵轩一直像小媳妇样儿低垂着头,只希望大家都当他是隐形人。 可渝帝今天就是专门来“坑”儿子的,哪能让西陵轩就这么干站着。 “今日,朕有一件事要宣布,三皇子西陵轩在外游历三年,师从一阳大师,现已学有所成,朕决定让他供职钦天监,任五官灵台郎,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渝帝此话一出,简直就是把西陵轩架在火上烤,不仅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就连西陵轩都大吃一惊,在心底暗戳戳地责怪父皇。 呜呜呜呜——父皇,这就是你说的不干涉吗?把我往钦天监一塞,你确实不用再干涉啦,反正多的是人干涉我! “启禀皇上,臣以为三皇子现下不适合任职钦天监,还望皇上三思。” “哦,顾御史何出此言?”渝帝微微眯眼,似有不悦地看向顾明德。 “我朝的钦天监延自前朝,里面的官员都是从幼时开始培养、选拔,长大后再参加统一考核,通过后方可入职钦天监。” “虽说三皇子在外游历学了一些本领,但这些本领能否为钦天监所用却未尝可知,若是皇上执意要让三皇子供职钦天监,那微臣建议三皇子先入钦天监的私学,待来年考核通过后,再入也不迟。” “三皇子师从一阳大师,难道水平还比不上一个钦天监?”渝帝面露不悦地看向顾明德,声音已不复方才的亲和。 “臣惶恐,臣绝无此意,只是朝纲如此,望陛下三思。” 顾明德眼见渝帝即将发怒,却也没有松口,身为御史,职责就是拨正朝纲,谏言圣上的不当行为。 “启禀皇上,关于三皇子供职钦天监之事,臣弟也有些顾虑。” “哦?淮王也有顾虑?但说无妨。”一反方才即将发怒的势态,渝帝的语气突然柔和下来,似乎对这个弟弟的意见尤其看中。 “皇上方才说三皇子师从一阳大师,可臣却听说,一阳大师常年云游,居无定所,无人见过其真容。臣弟想着三皇子年幼,恐有......恐有被骗之嫌。” 淮王说的委婉,但在场的都听懂了。尤其是西陵轩,他气得一反刚才的窘态,直接用灼灼目光盯着淮王,恨不得把这个人面兽心的叔叔当场灼穿。 “你们若是觉得我师父是骗子,那我直接把他老人家请来就是。” 西陵轩虽说不想供职钦天监,但不代表别人可以随便侮辱他师傅。他不供职是他的事,可质疑师傅却是万万不行的。 一声长哨自西陵轩的口中响起,这声哨是他和师傅的联络暗号,师傅说过,只要哨声一响,他无论身处何方,都一定会即刻赶来。 果然,就在朝臣疑惑西陵轩又在玩什么把戏时,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翁突然飞进了朝堂。 “怎么了?找我老头子干嘛?”一阳看见朝臣后并没有吃惊,而是仿如意料之中一般,随意地朝西陵轩努努嘴。 “师傅,有人说您是骗子,弟子气不过,就把您叫来了。” “哦,骗子就骗子了,我老头就是个骗子,还不是拐了你这个皇子。”一阳听了西陵轩的话,无所谓地笑笑,示意西陵轩稍安勿躁。 “见了皇上还不下跪,找死!” “我老头子散漫惯了,没有跪人的习惯。嘻嘻嘻——” “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淮王话音刚落,就突然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剑,“嗖”地朝一阳掷了过去。 淮王距离一阳并不远,这种距离哪怕不是习武之人,也能将对方轻轻松松地刺中。可剑还没有靠近一阳,就突然在空中化成了粉末。 第56章 货真价实的大师 “来人,将这个妖道拿下。”眼见投出的剑成了粉末,淮王顿感颜面尽失,他气急败坏地开始指挥身边的侍卫,要他们把一阳拿下。 其实按照身份,淮王根本无权指挥大内禁军,可渝帝待他极好,对他完全没有防备之心,甚至于宵禁之后,他也能随意出入皇宫。所以他才敢在大殿上明目张胆地抓一阳。 “此人目无王法,见到帝王也不下跪行礼,还蛊动皇子,同他一起行大逆不道之事,如今更是公然藐视朝廷律法,当庭反抗,此等妖人,若是放他离去,必然祸害天下!” 淮王说的言之凿凿,就差直接上了,奇怪的是渝帝也没有出声制止,就任由淮王这么胡闹。 很快,禁卫军就包围了一阳和西陵轩。 “师傅,对不起,都是徒儿的错,害您蒙此不白之冤。”西陵轩看看这周围密密麻麻的禁军,非常后悔把一阳喊来。 “没事,我老头子好久没遇到过这种大场面了。” “你们想怎么玩?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啊?” 禁军侍卫长方才见识过一阳化铁为粉的本事,拿着剑迟迟不敢上前,其他侍卫见老大没有动作,自然也不敢冒进抢功。 “怎么?不敢玩?” 禁卫军虽然把一阳和西陵轩围在中间,但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不知底细的“高人”,他们也不敢随意拿命来堵。 “一群饭桶,你们倒是上啊!”淮王见禁卫军迟迟不动,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上前随意抽出一把侍卫的佩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名侍卫捅死。 “看见没!如果你们不把这个妖道拿下,下场就和他一样!” 看见同伴无辜遭殃,整个禁卫军都敢怒不敢言。罢了,豁出去了! 禁军侍卫长一咬牙,直接拿剑朝一阳砍了过去,其他禁卫军看到老大带头了,也纷纷向前冲。 看着蜂拥而至的提剑士兵,一阳无所谓地冲西陵轩笑笑,随即白袍一挥,那些冲向他们的禁军顿时全部倒地,连带武器也都化成粉末。 一阳轻轻松松处理完一堆禁卫军后,调皮地冲淮王笑笑,“怎么样,淮王殿下,你还觉得我老头子是假冒的吗?要不,您自己上?” 淮王之前一直觉得一阳是个冒牌货,因为在他心目中西陵轩就是个废材,根本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一阳大师的弟子,只是如今嘛...... “是本王有眼无珠,不识大师真容,还望大师见谅。” 在一阳轻松撂倒一众禁军后,淮王再也不敢小看这个老头儿,因为哪怕他不是真的一阳,也绝对是个狠角色。 “好!大师的武学造诣果然名不虚传,轩儿能拜您为师,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朝堂上虽然一片“兵荒马乱”,但渝帝的心情却很好,当着众臣的面开始给一阳戴高帽子。 “既然轩儿有一阳大师这么厉害的师傅,那不进钦天监也罢。” 渝帝突然间的“一进一出”,让刚才据理力争的顾明德顿时傻了眼,按渝帝的说法,钦天监一帮人还不如一阳一个人呢! “顾爱卿方才劝谏有功,朝廷就需要像顾爱卿这样敢于仗义执言的人,朕此番重重有赏,稍后会有专人将赏赐送到爱卿府上。” “臣谢主隆恩——” 还没缓过神来的顾明德被从天而降的赏赐砸晕了,腰杆顿时直了直,扬眉吐气地看了眼一旁的同僚:哼,让你们平时嫌我话多,现在知道了吧,皇上就喜欢我这样的。 淮王也被眼前局面弄的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眼高坐上睥睨群臣的渝帝,又用余光扫了扫东倒西歪的侍卫,突然发觉这个哥哥,好像也没那么傻...... 散朝后,西陵轩和一阳一道走,渝帝则和王福兴一道走,而且两队去的方向完全不一样。渝帝要去凤仪宫看糯米团子,西陵轩则想和一阳回去收拾东西,好随时准备开溜。 凤仪宫内,萧皇后正在喂女儿,糯米团子昨晚可能累坏了,睡了一上午才醒,这不才刚醒,就大哭着要吃奶。 “钰儿乖乖,不着急,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啊呜——啊呜——好吃,好吃~】 【嗯嘛——嗯嘛——嗯嘛——嗯嘛——】 “皇上驾到——” 随着王福兴高亢的嗓音,渝帝也快速踏进殿门。 “皇上来啦,诶,怎么不见轩儿,他是回去了吗?” 萧皇后此时还不知道渝帝坑儿子的事,她说的“回去”是指西陵轩回到自己之前的寝宫。 “哎,朕怕是又把儿子得罪了......” “什么意思?”萧皇后一听渝帝的语气,就知道刚才上朝肯定有问题。 “你说呀,你今早为什么突然要轩儿上朝去?” 面对爱妻的咄咄逼问,渝帝就把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还顺便说了下自己原本的打算。 “这么说,你故意在朝上当着众人的面要轩儿进钦天监,是为了激怒淮王,引出一阳大师?” “是,只有一阳大师在众人面前承认轩儿的身份,同时也证明自己的身份,轩儿才能在宫里呆得安稳,否则,那些个言官的唾沫星子,早晚会把他淹死。” “可这事你怎么不对大师直说呢?兜了这么个大圈子,最后还害的......”萧皇后没有再说下去,她也很想挽回这段岌岌可危的父子之情,可大猪蹄子这次利用儿子,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音儿,世人都知大师不喜俗事,若我执意把大师推到众人面前,大师他......他会同意吗?” 直接向大师言明,渝帝不是没想过,但他担心如果真这么做了,一阳大师恐怕就要走了。 “可你也不能这样啊!”萧皇后此时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之前说的好好的,轩儿回宫之后,要把轩儿自己的想法放在第一位,可眼下大猪蹄子虽是为轩儿好,但做法实在有些不地道。 而且发生这样的事,依照儿子的性子,恐怕会再次逃离。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一阳大师什么都明白,他不会走的,更不会带着二哥哥一起走~】 【嘿嘿——不愧是千年大灵石,偶才吸了那么一点灵气,就不用面对面感应了,用大灵石换大珍珠,偶赚啦,哈哈哈哈哈——】 “啊,对了皇上,昨晚轩儿回来时,你和他不是搬了一块大石头吗,你后来命人放哪了?” “就在隔壁偏殿,那块石头太大,放在这里占地方。” 渝帝听完萧皇后的话,立即心领神会地接过去,如果此刻带女儿去看大灵石,让她再吸收一点灵气,是不是就能知道更多西陵轩的想法呢? “咱们去看看吧,那块石头发出的光好闪,昨晚回来时,整个院子都被照亮了。” “是啊,轩儿还说石头是钰儿的战利品,昨天太晚了,我都没好好看看呢。” 第57章 羞羞脸的西陵钰 萧皇后抱着糯米团子,渝帝紧随其后,两人遣散下人,独自抱着宝贝闺女来到偏殿。 【哇——没想到这块大灵石白天看起来更有灵气,真是多亏小蚌精不识货,被偶捡到大便宜了,嚯嚯嚯嚯嚯——】 一进偏殿,糯米团子就放下口中的粉红头头,努力侧脸看着那块大灵石。 【哎呀......哎呀......头有点转不过来,要是能正对大灵石就好了。】 “来,钰儿好好看看,哥哥说这是你的战利品。”萧皇后顺势把糯米团子转了个身,让她能正对大灵石。 【蟹蟹娘亲,娘亲贴贴——介么多灵气啊,哈哈哈哈哈——】 想着自己立马就能功力大增,糯米团子的心里顿时乐开花,结果一个忘形,不小心呛到奶,咳得白玉小脸变成红玉小脸了。 抱着糯米团子的萧皇后自是不知道小家伙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看到女儿涨得通红的脸,她还以为女儿是热的,赶紧帮她把小衣服解开,露出光光的小屁屁,还对着屁屁猛扇了几下风。 就这样,西陵钰露着光屁屁,吸完了大灵石上所有的灵气,吸完之后,还打了一个响屁。 【好丢脸哦,也不知道偶放的屁屁臭不臭,虽然小宝宝放屁屁是排毒,是好事,可偶真的觉得好丢脸哦,呜呜呜呜呜——】 听着闺女心声的萧皇后一脸好笑,她轻轻拍了拍西陵钰的小屁股,“嗯,钰儿肯定又长大了一点,都说放屁养人呢。” 渝帝看着之前还亮光四射的大宝石,在闺女进来之后变成了一堆烂石头,实在有点心有余悸。 虽然大渝的峯机大人就是神体,可人家一直都高高在上啊,从不与他们这些凡人乱联系,可钰儿不一样,天天被媳妇抱在怀里,天天吐心声帮他们排忧解难,虽然知道钰儿神通广大,但这种神力一旦被他们亲眼目睹,还是有些后怕的。 【爹爹不担心,虽然钰儿很厉害,但钰儿绝对不会伤害你们,钰儿可是有节操哒。】 渝帝本来盯着那堆烂石头发呆,陡然听到糯米团子的心声后,眼皮突然一抬,钰儿,竟能看穿我的想法。 【是哦,爹爹,从此以后,钰儿和你们就“心照不宣”啦~】 “钰儿,你......”听到女儿心声的渝帝震惊不已,闺女刚才竟然在用心声和自己对话。 【爹爹怕什么,刚好钰儿还不会说话,这样交流多方便呐,偶都没怪你们偷听偶心声呢~】 【其实这样最好不过了,真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啦啦啦啦啦——】 看着怀里冲他们眨眼睛的糯米团子,渝帝和萧皇后不知是喜还是忧,喜的是以后和钰儿说话再也不用藏着掖着,反正钰儿都能明白,忧的是钰儿知道自己的心声能被他们听见,那以后还会说实话吗? 【娘亲不怕,钰儿有事绝对不会瞒着爹爹娘亲哒~】 【诶,对啦,如果你们能听到偶的心声,那偶以后就不用学写字了,哇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啦——】 萧皇后:......那我宁愿听不到 这天下午,帝后两人一直在和闺女的心声对话。不得不说,这样直来直去就是方便,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行,不用再拐弯抹角了。这种方法对于耿直冲动的渝帝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 “原来母后是被苏清怜害死的,原来苏清怜当初把我接到膝下抚养,就是为了培养我和西陵沧的感情,好让西陵沧日后在背后砍我一刀!” 渝帝知道南皇后的死因后,气得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梨木雕花案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居然认贼作母这么多年,真是愧对生母!” “阿渊,你别太难过了,现在知道真相也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苏清怜当初给母后下毒,如今我们也给苏清怜送了毒灵芝啊,她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是啊,爹爹,偶和流墨说好了,要她以后每晚都去吓唬老妖婆,把她吓得疯疯癫癫最好,如果只是轻轻松松把她毒死,那就太便宜她了!】 【还有还有,淮王最近会有大动作,爹爹一定要小心!还有外公他们,淮王可能要设陷阱害他们了~】 “钰儿放心,爹爹会派人监视淮王,也会通知你外公他们,让他们做好防备!” 【呜哇,这样说话真是太方便了,哈哈哈哈哈——偶终于不用为不会说话发愁了!】 【既然爹爹和娘亲都能听到偶的心声,那偶一直当个宝宝也不错啊,被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诶,不行不行,被人抱着哪有自己走路来得自在,等偶会走路了,偶就要去游历天下,人间可不能白来一场!】 帝后两人听完女儿心声后,都默默在心里回了一句:那还是当个宝宝吧,爹爹\/娘亲愿意抱你一辈子...... 西陵钰毕竟还太小,加上昨晚没怎么睡,所以和帝后玩了一阵就开始呼呼大睡。 井底,川呆和流墨在忙着登记想要投胎为人的牡蛎名单,“下一个,报名字。” “草四。” “家里族亲可同意?” “俺家族亲全都来了。” “行了,下一个。” ...... 忙活了半天,流墨终于把一本登记完整的名册交到川呆手里,“玉面大王,这是登记好的名册,请过目。” 川呆揉了揉头顶发胀的触角,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名册,“太好了,有这么多牡蛎愿意加入投胎计划,我终于能向小祖宗交差了。” “大王,您的后宫还没散尽呢!”看着川呆心满意足地样子,流墨适时补刀。 “哎,他们还不走吗?”想到那群歪瓜裂枣的“后妃”,川呆就是一阵头皮发麻,昨夜小祖宗走后,他立即召开了遣散大会,还用自己的修为帮那些戾气太重无法转世的阴魂驱散了戾气,可好多冤魂就死赖着不走。 川呆无奈,只好要流墨去暗地里打听一下,结果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原来大家不走的真实原因是井底的日子太舒服了。每天除了做做卫生以外,就是遛弯和吹水,日子过得真是比人间还舒服,哪还愿意去投胎。 而且这些阴魂生前的身份大都类似于流墨,是主人手上的一把刀,或多或少都干过坏事。若是去到阴曹地府,保不准还要被油煎火烹一番,即使去投胎,也没什么盼头。 于是他们齐心协力,共同抗议,对川呆发出的遣散令充耳不闻。 “要不大人,您直接把情况告诉钰儿吧,他们不走也不是你的错呀。”流墨看出川呆的无奈,再次好心建议。 川呆横了流墨一眼,那闪亮的眼白仿佛在说:我本来带着一大伙孤魂野鬼在井下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可你,为什么非要去吓唬人,吓唬人也就算了,干嘛要挑衅那个奶娃娃,还把她带来见我! 流墨看着川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知道玉面大王此刻是真的有些不高兴,加上自己昨晚的“叛主”表现,流墨缩了缩合不拢的大嘴,主动飘出洞口...... 第58章 什么东西,这么香! 当天晚上,凤仪宫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一堆怪怪的牡蛎,这些牡蛎被十个木质托盘分别放在地上,每盘大概三十个。 每个牡蛎都只有一个壳,壳上连着雪白的牡蛎肉,可不知这些牡蛎肉经过什么特殊处理,闻起来异香扑鼻。 华阳宫里,一阳和西陵轩又在斗蛐蛐,一阳正在指挥“红毛龟”再次把“青头将军”杀个片甲不留。 突然,一阳的鼻子缩了缩,“好香啊——” “师傅,您的臆想症又犯了吧,哪来的香味?”西陵轩自早晨被亲爹坑了一把之后,一整天都和师傅待在一起,生怕师傅丢下他独自跑路。 看着一阳对着虚空一个劲儿地嗅鼻子,口水都差点滴出来的样子。西陵轩微微皱了皱眉,当下做出一个决定:明天还是去偷偷找母后吧,求她把老头子的伙食再提升一个标准。 “不是,是真的很香,一种我从没闻过的香味儿。” “真的?”西陵轩看着老头一本正经的表情,也学着他用鼻子使劲嗅,但是嗅了半天,依旧什么都没闻到。 “好香好香好香,受不了啦——” 就在一阳大师盘腿定坐,准备追寻这阵异香的来源时,一阵略微尖锐的声音自殿外响起:“请问一阳大师可在里面?” “在,什么事?”西陵轩听出这是王福兴的声音,王福兴是大内总管,只听皇上差遣,可是这么晚了,父皇找师傅做什么? “皇上口谕,说今日天降美食,还请大师和三皇子前往凤仪宫一同品尝。” “多谢皇上,请公公赶紧带路吧。”听到渝帝口谕后,一阳一个箭步跳了起来,拉着王福兴就往外走。 “诶,师傅,您慢点,等等我呀——没准不是您闻到的香味儿呢~” 王福兴踉踉跄跄地被一阳拉着往前走,西陵轩则跟在后面一脸哀怨,他一边为踩坏的野草野花善后,一边小声嘀咕师傅的不靠谱,还连累他这么没面子。 凤仪宫的院子里,帝后抱着糯米团子坐在一张大大的木桌前,木桌是四方形,帝后坐在一边,另外两边分别坐着西陵宸和西陵沐,还有一边空着的位置自然是为一阳和西陵轩留的。 川呆给西陵钰送烤牡蛎时,西陵钰当即就闻到了香味,赶紧心声要萧皇后抱她出来。 萧皇后看到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牡蛎后,第一感觉是恶心,但恶心感还没下去,她就闻到一股异香,这是一种任何菜肴都没发出过的香味儿,勾得人忍不住地使劲去嗅,而且越嗅还越香。 跟着媳妇出来的渝帝也被这阵香味给惊住,执掌大渝多年,他也算见过不少新奇玩意儿,可如现在这般的香味,他还是第一次闻到。 “好香啊——” 【哈哈哈——耶耶耶——偶的烤牡蛎来啦——】 【好香好香,嗯嘛——好香好香——】 “这个,可以吃?”萧皇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闺女,虽然她没吃过牡蛎,但这么香的东西,如果只能看着,那也太可惜了。 【可以哒可以哒,还可以把大哥哥、三哥哥都叫来,还有一阳大师,二哥哥就在一阳大师那里。】 【二哥哥觉得很对不起一阳大师,如果请一阳大师吃一顿牡蛎大餐,那就啥事都没有了。】 于是在糯米团子的力荐下,渝帝去请了一阳大师,当作是为早上的事赔罪,只要把大师哄好了,儿子早晚回归。 西陵钰还太小,吃不了烤牡蛎,只能使劲闻着香味儿,她看着旁边吃的津津有味的家人们,大眼睛里蓄满了亮晶晶的水滴:当时找川呆要吃的,怎么就没想过自己根本不能吃这个问题呢...... 看着怀里委屈巴巴的糯米团子,萧皇后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然后重新剔了一个牡蛎肉,夹到西陵钰面前。 “钰儿舔舔吧,等你以后长大了,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在等你哦。” 【哇——蟹蟹娘亲,娘亲贴贴——钰儿最爱娘亲了】 听着闺女心里的表白,萧皇后心里美滋滋的。 “来,钰儿,父皇给你挑了一个肉多个大的,快舔舔。” 渝帝看见爱妻“投喂”牡蛎后得了表扬,于是赶紧向闺女献宝,希望自己也能得到表扬。 可粉嫩嫩的小舌头刚贴上渝帝递来的牡蛎肉后,大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随后小喉咙发出了几声“咳咳咳”的声音。 【这个调料味儿太重了,有点辣,咳咳咳——咳咳咳——】 【偶要喝水水,偶要喝水水,咳咳咳——咳咳咳——】 萧皇后看着渝帝“偷鸡不成蚀把米”,忍不住闷笑了两声,但她还是帮渝帝解了围,“钰儿,父皇怕母后给你挑的不够大,所以才给你又挑了一个,父皇不是故意的。” 【嗯呐......嗯呐......偶知道哒,爹爹也很爱钰儿。】 【哇哈哈——一家人一起吃饭真开心,啦啦啦啦啦——】 ...... 较于凤仪宫的热闹祥和,静岚宫则静得有些出奇,自从娴妃“生病”后,她就遣散了下人,身边独留吴嬷嬷照顾她,连儿子西陵旭都不见了。 可母亲不见儿子,不代表儿子不会思念母亲。 渝帝在凤仪宫宴请一阳大师,顺便让西陵宸、西陵轩、西陵沐作陪的事,西陵旭都知道了。可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父皇连西陵轩和西陵沐都叫上了,为何偏偏不叫他? 大哥西陵宸虽然身体抱恙,但他在父皇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自己也就不去争那个宠了,可为什么西陵轩、西陵沐都能在的场合,他却没有份。 西陵轩自幼顽劣,不学无术,当年私逃出宫后,他暗暗松了口气,庆幸宫里终于少了颗老鼠屎。 可他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回来也就罢了,反正他那副德行,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结果人家偏偏成了一阳大师的关门弟子。 今天早朝的事,整个宫里都传遍了,说一阳大师一人能敌千军万马,说三皇子西陵轩能拜在半仙门下,前途不可限量。 他是中午下学用膳时听到这句话的,要不是当时有旁人在场,他恨不得当场掀桌子。 一直以来,他都看不起西陵轩,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遥遥领先西陵轩,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草包竟然能异军突起,直接从蚯蚓变青龙,重获父皇青睐! 白天受了刺激的西陵旭,晚上也无心温书,加上自己近来也不知为何,温书总是看不进去,索性放下书本,独自在宫里溜达起来。 第59章 不甘心的西陵旭 不知不觉间,西陵旭竟走到了静岚宫附近。想着自己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母妃,于是西陵旭推开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宫殿很黑,除了檐角处悬挂了几盏昏黄的宫灯外,殿里一片寂静,连个打杂看门的下人都没有。 想到母妃之前的怪病,西陵旭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母妃,你在吗?母妃?” 西陵旭在门口喊了许久,迟迟听不到娴妃的回应,“这么晚了,母妃能去哪?”莫非,有什么意外? 看了看荒凉的四周,西陵旭越发肯定内心的猜测,“母妃!你在吗!”猛地推开寝宫的门,西陵旭又朝着黑漆漆的屋子大声喊了一句,可依旧无人回应他。 西陵旭摸索着点燃桌上的烛台,才算看清屋里的情况。 一切都很正常,和他以往每次来的摆设都一模一样,而屋里也确实没有娴妃的身影,看了眼烛台旁未尽的半盏茶,西陵旭猜测母妃可能是散步去了。 按照西陵旭以往的习惯,只要娴妃不在,他就会直接离开,可今晚的他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干脆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静等母妃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西陵旭也不知到底等了多久,壶里的余水已被他喝尽,可娴妃依旧没有出现。 眼见月上梢头,西陵旭暗叹一声,“或许,母妃被某处的夜景迷住,所以耽误了吧。” 伸了伸略微发硬的胳膊,西陵旭直起身子,准备抬脚离开。可就在他即将推门而出时,猛地瞥见地上有一片落叶。 母妃最是讲究,怎么会留下一片落叶在屋内? 西陵旭越想越不对,总觉得母妃迟迟不归可能是出事了,可他现在无凭无据,也不好随意声张,只能继续回到房中暗自寻找线索。 落叶掉在大瓷瓶后面,说明这个位置肯定有人走过,可是瓷瓶后面就是墙,那人为什么要往墙面走呢? 脚不自觉地在发现落叶的地面踱了三踱,就在西陵旭暗自揣测之时,原本光滑的墙面突然出现一道裂痕,紧接着,裂痕越来越大,在墙上形成一道门的形状后,这扇门自动打开。 西陵旭看着眼前的奇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母妃知道自己的寝宫里有暗门吗?歹人会不会是从暗门进入,把母妃抓走了! 西陵旭不敢再想下去,他撩起袍子,直接冲了进去...... 凤仪宫的院子里,众人都吃得站不起身了,最夸张的当属一阳大师,他直说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非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最终,他是真的被撑得横地上了...... “谢谢你,小娃娃,我老头子知道,这顿牡蛎,是你弄来的,嗝——” 【哈——这老爷爷挺神的,连这都能看出来,偶要去他怀里,偶要去他怀里~】 萧皇后此时也吃撑了,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可闺女的要求,哪能不答应呢。 “一阳大师,小女好像很喜欢你,你抱抱他行吗?” “不行不行,我老头子这辈子都没抱过娃娃,更何况是小公主这么金枝玉叶的娃娃,不行不行,抱坏就不好了。”躺在地上的一阳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萧皇后的请求,弄得萧皇后也有些尴尬。 听到一阳的拒绝,西陵钰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自出生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不肯抱,糯米团子觉得自尊受到了严重伤害,第一次因为吃奶以外的事哭了起来。 “师傅,其实你不用抱钰儿,让钰儿在你的肚子上滚一圈就行了,嗯哼?”西陵轩能听到糯米团子的心声,自是知道糯米团子是想探探师傅的前世今生,赶紧帮忙附和。 一阳本来又想拒绝,可他看了看西陵轩、又看了看大哭不止地西陵钰,突然释怀般的大笑一声,“行,就让小娃娃在我老头子的肚上滚滚。” 得逞的西陵旭拍着小胖手,欢天喜地地趴到一阳身上,可还没高兴多久,大眼睛就眯起来了,连到着樱桃小嘴都嘟得老高。 【咦?这个老爷爷的过往生平,偶竟然看不清!难道是之前收妖累到了?】 【不会呀......那晚偶根本没使多大力,而且后来还吸了那么大一块灵气,没理由看不清凡人的生平呀?】 【等等,“凡人”?难道说,这个老爷爷和偶一样,是有凡人躯壳的神仙?!】 想到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翁可能和自己是同类,西陵钰不自觉地想要翻身,最好能去老翁的鼻头感应一下他的气息。 无奈临近满月的小娃娃实在力气有限,哪怕糯米团子翻得小脸通红,满头大汗,也依旧只能四脚朝天地仰着。 旁边的西陵沐看着妹妹努力翻身的可爱模样,决定帮她一把。可能男孩子天生就不如女孩子爱干净,西陵沐吃完牡蛎后满手是油,可他连擦都不擦,就直接抱起圆滚滚的西陵钰。 最后西陵沐手上的油都蹭到西陵钰粉粉嫩嫩的小裙子上,之后小裙子上的油渍又蹭到一阳大师的身上,最后还是糯米团子发现小裙子变脏了,强烈呼唤娘亲过来抱她起来。 “大师,早朝之事,是朕不好,朕的原意是想请您帮轩儿立威,但方法确有不当,还请大师大人大量,原谅朕这一次。” 渝帝看着吃得满嘴流油的一阳大师,赶紧趁机道歉,只要大师不生气,儿子的气自然就消了。 “没什么,我老头子能理解,但是,下不为例。”一阳无所谓地摆摆手,继续在地上躺尸,“今后若还有类似的事,皇上可直接告知,我老头子一定帮忙!” “师傅......” 其实早上回到华阳宫后,一阳就把渝帝的本意剖析给西陵轩了,可西陵轩还是觉得渝帝这事做的有点缺德,所以一直没理他。 如今听到一阳为了自己竟然愿意参与那些红尘俗世,心里大为感动,如今在他心里,师傅真是比亲爹还亲呐。 “多谢大师谅解,朕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了!”渝帝赶紧见好就收,如今的他在闺女的调教下,也学会能屈能伸了。 今晚的凤仪宫其乐融融,笑语不断。就连月亮都特别给面子,原本躲在云层中的它,不知是被人间的真情感染,还是被江川沃野的烟火气所吸引,在跃跃欲试多次后,它终于大胆穿破云层,将银白色的光洒向大地。 可古语说得好,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相比西陵宸的苦尽甘来,西陵旭则不太好过。 因为担心娴妃被歹人挟持,伤及性命,他进入暗门之后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暗门后是一条又长又曲的台阶,周围的岩壁上也没有烛火,里面漆黑一片,他来时没有随身携带火折子,又加上害怕触到机关,所以走得特别吃力。 直到眼睛慢慢适应黑暗之后,他才渐渐看清周围的一切,这就是普通的石阶,只是越往下越黑。 西陵旭从小养尊处优,何曾走过这么黑的路,虽然心里害怕,但他为了娴妃,还是拼命压抑恐惧,壮着胆往下走。 只可惜...... 第60章 滴血请邪 不知下了多少石阶,西陵旭的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铁门,门就是普通的门,上面的锁闩就那么垂着门上,明显有人进来过。 西陵轩刚想推门而入,里面却突然传出一阵娇喘。 “嗯嗯......啊啊......” “嗯啊.....嗯啊啊......” 里面的两人貌似正情到浓时,双方的喘息声真是“震耳欲聋”。而刚才那阵淫荡的女声,明显就是娴妃发出的。 瞬间,西陵旭的心中有个东西碎的四分五裂!他恨不得立即冲进去,质问母妃为何要这样做!再顺便看看,那位得母妃“青睐”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是什么人能让母妃放弃一世贤名,也要同他厮混在一起! 可在门口挣扎许久之后,西陵旭最终还是败给了人性。 如果不推开门,母妃就还是以前端庄贤淑的娴妃娘娘,自己也还是光华霁月的大渝国二皇子,现在的一切都会照旧,可这扇门一旦被推开,那就...... 无力地垂下搭在门上的手臂,西陵旭最终还是选择了装聋作哑。 里面又是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喘,西陵旭再也听不下去,撩起袍子,转身就跑。 ...... 由于昨夜的牡蛎吃的有点多,是以萧皇后睡得较晚,等第二天醒来时,发现糯米团子也在身边睡的冒泡泡,想着闲来无事,萧皇后刚想翻身补眠,可门外却传来静安宫桂嬷嬷求见的通报。 无法,萧皇后只能匆匆梳洗,接见静安宫的“贵客”。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桂嬷嬷免礼,可是母后有什么事?” “回禀皇后,太后最近确实遇到了一点麻烦。” “哦?”萧皇后面露疑色,放下手中的茶盏示意桂嬷嬷继续说下去。 “这......”桂嬷嬷看了眼正在布餐的芷薇,开始面露难色。 “芷薇,你去小厨房看看燕窝炖的怎么样了?你们也先下去吧。” 直到萧皇后身边的侍女全都退下之后,桂嬷嬷才斟酌着开口,“皇后娘娘,之前那个邪祟又来啦!” “什么!母后不是昨天还说邪祟已除吗?她还准备赏赐轩儿除邪有功呢,怎么又来了?”萧皇后端起茶盏,开始明知故问。 “老奴也不知具体怎么回事,轩皇子降邪那夜,邪祟确实没来,但昨晚又出现了,而且比之前闹得更凶。邪祟之前只是入梦骚扰太后,可昨晚却现身了!” “现身?” “是啊,就是现身!但那个邪祟很狡猾,只让太后一人看见,老奴和其他人什么都看不见,太后昨夜被邪祟折腾了整整一宿,今早直接昏过去了!” 萧皇后之前就听闺女提过要利用邪祟吓唬苏太后的事,如今听到苏太后真的被吓晕,心里一阵痛快,面上也开始装傻顺带补刀,“赶紧要母后好好休息,这邪祟恐怕今晚还得来。” “这......”桂嬷嬷以前只知萧皇后好说话,没想到真的有点“傻”,哪有这样诅咒人的。 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桂嬷嬷虽然对萧皇后的话有些不满,但还是面带笑容,“哎,太后之前还以为轩皇子把邪祟降服了呢,谁知又来了。” “不知嬷嬷此话何意?”萧皇后听完桂嬷嬷的话,不悦地眯起眼,脸上写着“既然你们觉得轩儿无能,那就自己另请高明。 “哎呦,娘娘您可千万别误会,老奴绝没有怪罪轩皇子的意思,只是......只是那个邪祟道行高深,可能轩皇子降不住。” 桂嬷嬷说到此顿了顿,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萧皇后的反应,确定她没有发怒才继续开口,“老奴想着,既然轩皇子是一阳大师的弟子,而且大师现在就住宫里,不如请大师作法收服,也好早日解除太后之忧。” 看着桂嬷嬷讨好的笑脸,萧皇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冷笑。 行啊,既然你们想请一阳大师,那本宫定“好好”帮帮忙...... “一阳大师是世外高人,即使是皇上相请,也要看大师自己的意思,这个,本宫做不了主呀。” “可母后向来宅心仁厚,比本宫和皇上的福泽都深厚许多,不然,让母后自己去请大师吧。” “太后自己去请?”桂嬷嬷看着萧皇后,面露犹豫。 “嬷嬷不必担心,大师很好说话的,本宫也会同轩儿通个气,让他在大师面前美言几句。” “这......”桂嬷嬷本对萧皇后的推脱有些不悦,但一听西陵轩会“帮忙美言”后,也就信了萧皇后不好做主的说辞。 “如此一来,老奴就替太后谢谢娘娘了。” “嬷嬷客气。” 送走了桂嬷嬷,萧皇后就把西陵轩叫了过来,把早上桂嬷嬷说的事同西陵轩说了一遍,还嘱咐他,请大师务必“帮忙”。 西陵钰方才一直躺在内室睡觉,但桂嬷嬷进来后她就醒了,只是一直没吭声,躺在里面偷听,就连后来萧皇后吩咐西陵轩的话也被她听到了。 【偶就说嘛,娘亲以前是没开窍了,如今开窍了,还不把老妖婆往死里整,嚯嚯嚯嚯嚯——】 【不愧是偶娘亲,这整人法真是绝啦,嗯......这么损的办法偶都没想到呢,嘿嘿,为了万无一失,偶决定每天都去“看看”老妖婆。】 桂嬷嬷回到静安宫时,苏太后已经醒了,只是人有些虚脱,躺在床上也有气无力。 其实请一阳大师不是桂嬷嬷的主意,是苏太后昨夜情急之下吩咐的,如今听说桂嬷嬷已经此事跟萧皇后说了,赶紧要桂嬷嬷到床边来汇报。 “萧音宁真这么说?”苏太后听说萧皇后没有直接答应,气得挣扎着坐起身。 “是啊,可能这位一阳大师真的不好请吧,可皇后也说了,会让轩皇子帮忙说情的。” “哼——什么不好请,明明就是不想管!咳——咳咳——”苏太后的手掌重重地拍在锦被上,气得猛咳了好几声。 喝过桂嬷嬷递来的水稍稍润了润嗓子后,苏太后依旧余怒未消,“萧音宁,你当哀家老糊涂了是吧,竟然用这种推脱之词来搪塞哀家。你们真以为哀家拿这个邪祟没办法吗?” 苏太后并非第一次遇见邪祟,正如流墨所言,她,其实是请过邪祟的。 沉思片刻,枯瘦的手干脆地伸进胸口,苏太后从脖子上取下携带多年的观音玉像,又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在观音像中间,血滴很快渗入玉石,随后苏太后又对着观音像默默念了几句,方把玉像交到桂嬷嬷手中。 “你去重光寺,将此玉交给普玄大师。” 桂嬷嬷是认识这块玉佩的,她跟随苏太后多年,自然知道“滴血请邪”意味着什么,“太后,您......当真要这样吗?” 面对忠仆的欲言又止,苏太后闭上了眼,只轻轻道了声,“去吧。” “是。” 听着房门开合的声音,苏太后闭着的眼又徐徐睁开。那块玉,到底还是又用上了。 第61章 入局的老妖婆 自从桂嬷嬷那日上门之后,静安宫就一直没有动静了,苏太后那边也没再传出被邪祟骚扰的事,倒是淮王妃,自桂嬷嬷那日突然“回家省亲”之后,就搬入静安宫,和苏太后同住。 萧皇后这些天一直在准备糯米团子满月的事,也没功夫搭理不相干的人。倒是糯米团子,每晚子时之后都开始呼呼大睡,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天晚上,糯米团子照例元神出窍,飘到静安宫附近观看流墨吓唬老妖婆。这几天,流墨一直准时过来“履行任务”,不光老妖婆,连淮王妃都被吓的屁滚尿流。 可淮王妃不知从哪弄来个法器,这个法器虽不能防流墨,但能防声音。是以静安宫每晚虽惨叫不断,但外面却丝毫听不见。 “老妖婆还挺有办法的嘛,弄了隔音罩过来遮羞。” “是啊,每晚叫得那么惨,外面却听不见,真是害我白费功夫。” 流墨想过很多办法把“隔音罩”弄走,她每晚这么努力的吓唬老妖婆,已经不光是为了履行承诺,更重要的是,她想让整个皇宫都知道老妖婆因为坏事干多了,所以自作自受。 “放心吧,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之前因为不确定法器是什么,所以我没有贸然施法,但现在看明白了。”西陵钰冲流墨眨了眨眼,然后掌心翻飞,一道金色的光线顿时朝静安宫飞去。 “今晚一定要好好表现,整个京城都会因你而沸腾起来,嗯哼——” “好咧,看我的!”听到糯米团子的承诺,流墨顿时来了精神,她冲西陵钰扯了个大大的笑脸,顿时画作一阵戾风朝老妖婆的寝宫飞去。 不多时,静安宫里就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 “走——走开——” “不要以为哀家怕你,哀家——哀家已经去请高人了,你——你猖狂不了几天了——啊——啊啊——” “别以为你自己多干净,哀家做的那些事,有几件是你没参与的,你如今变成鬼了还来吓唬哀家,就等着下地狱吧,啊——啊啊——” 苏太后的话虽然简短,但懂的人都懂,可她以为这些话只有静安宫的人才能听见,却不知,她这番略带哭腔“剖白”以及阵阵凄厉的惨叫,不仅飘荡在整个皇宫,连带整个京城都未能幸免。 第二天一早,整个皇城都人心惶惶,街头的小乞丐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歌谣,天一亮就开始沿街嚷嚷: “太后作恶被邪缠, 累及大渝遭国难。 唯有叩首至重光, 方能求得我佛怜。” 早朝上,渝帝已经接到数封请求祈福的折子,上奏的大臣虽没有言明如何祈福,但字里行间都指向苏太后。 “启禀皇上,昨夜宫中邪祟之事闹得皇城一片动荡,若是继续放任流言蔓延,恐会伤及国本。” “启禀皇上,臣不认为昨夜之事是流言,昨夜宫里传出的惨叫声,整个皇城都听见了,若不是太......当事人惊恐万分,何至于叫声如此凄厉。” “臣认为当务之急,是皇上想办法祛除邪祟,安定民心。” “臣附议,臣也认为祛除邪祟是当务之急,还请皇上即刻安排,前往重光寺祈福。” “臣附议。” “臣附议。” ...... “淮王,此事你如何看?”渝帝没有回应群臣的意见,而是把目光投向苏太后的亲子西陵沧。 “回禀皇上,臣弟以为流言之事不可信,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借题发挥。”淮王看了一眼对面附议的群臣,意有所指道。 “历朝历代,从未听闻人的叫喊声能如火石那般,响彻整个宫闱不说,还能贯穿全城!若叫喊之人真有如此神力,又怎会惧怕邪祟,所以臣弟以为,此事是有人蓄意谋划,意图动摇我大渝国本!” “淮王此言差矣,人在惊恐万分的状态下,激出一些异能也是正常的,若有邪祟骚扰淮王,恐怕您的叫声也不会小到哪去吧。” “你......” 西陵沧被吏部尚书谢瑾年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暗暗给党羽使眼色,可他的那些党羽全都当做没看见,不是在拜地就是在望天。 太后被邪祟骚扰是板上钉钉的事,谁愿意为邪祟开脱? 淮王当然知道邪祟的事是真的,可太后请的高人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他当时就是担心事态扩大,才会花重金请了一张“万物静”的符纸,谁知那符纸质量那么差,没用几天就失效了! 就在众人等待渝帝的最终裁决时,文禄候管征突然开口。 “启禀皇上,臣倒是有个办法,即可免去祈福,又能去除邪祟。” “爱卿请说。” “臣听闻一阳大师仍在宫内,不如请大师收服妖邪。” 渝帝赞许地点了点头,“好办法,管爱卿不愧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传朕旨意,请一阳大师觐见。” “吾皇圣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朝觐殿内,渝帝和一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很快就“默契十足”地达成一致,约定下朝之后就前往静安宫驱邪。 关于前往静安宫其实还有一个小插曲,渝帝的本意是只让一阳大师独自前往,可一阳却说大渝的中流砥柱全在朝堂之上,这些大臣蕴含淳淳正气,如果全都过去,对驱邪有奇效。渝帝和群臣都觉得此话在理,于是不顾淮王的强烈反对,决定下朝后直接前往静安宫。 静安宫内,苏太后和淮王妃还不知道外面已经闹得天翻地覆。虽然静安宫的下人都知道太后被邪祟缠身的事,但苏太后下了严令,任何人都不许向外吐露半个字,违者直接处死,所以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一到晚上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不过大家都觉得那个邪祟很讲道义,因为她只骚扰苏太后,从没吓过旁人。 苏太后经过这些天的惊吓,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儿了。晚上被骚扰不说,白天补眠也总被噩梦惊醒,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人就只剩一堆皮包骨了,只好每天喝“血灵芝”续命。 当内监通传的声音从静安宫外响起时,苏太后和淮王妃正在喝“血灵芝”熬的补汤。 听到“皇上驾到”的通报声时,苏太后还在窃喜,想着刚好让渝帝看看她现在这幅样子,还能借机告告萧音宁的状。 趁着渝帝还没进门的空档,苏太后赶紧翻出一件秋香色的暗袍披上,又把本就蓬乱的发髻弄得更加凌乱不堪,然后整个人无精打采地斜靠在床上,一幅行将就木的模样。 “儿臣给母后请安。” 苏太后刚布置好现场,门口就传来渝帝的声音,刚想回应,后面又传来一阵洪亮的请安声:“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听到这阵洪亮的请安声,苏太后顿时慌了神,如果这幅样子让百官见到,该如何自圆其说! 第62章 戏精帝后 可不等苏太后反应,门就被渝帝自行推开,看到母后“奄奄一息”地半倚在床上,渝帝一声痛呼,三步化作两步扑到苏太后面前,“母后,朕来晚了,您被邪祟折磨了这么久,怎么不早点告知朕呢?” 顺着渝帝的身影,众人很快就看到斜靠在床上的苏太后,虽然内室挂着幔帐,但白日里光线充足,静安宫的内寝又是四面透光的,所以苏太后的病容大家也能隐约看到。 难怪太后刚才连“免礼”两字都说不出来,竟是被折磨成这样了! “母后,您怎么变成这样了,呜呜呜——呜呜呜——” 看到形容枯槁的苏太后,一同前来的萧皇后立刻把怀里的西陵钰往芷薇手里一塞,又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边哭边扑到苏太后身边,和渝帝一起跪倒在地。 “都是儿臣不孝,上次桂嬷嬷来找儿臣,说母后被邪祟骚扰,要儿臣帮忙请一阳大师时,儿臣就该立即安排的,可......可是......”萧皇后“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快说不出了。 “可儿臣觉得母后是后宫典范,不可能引来邪祟,所以没太当真,却不曾想,母后竟被邪祟折磨至此!” “如果早知如此,儿臣哪怕去向一阳大师磕头,也一定会把大师请来,呜呜呜——呜呜呜——都是儿臣的错,害得母后受了这么多天的无妄之灾!呜呜呜——呜呜呜——” 苏太后看着“痛哭不止”的萧皇后,真想一脚把她踹开,苏太后以前觉得萧音宁又傻又蠢,直到今天才发现萧音宁演起戏来真是一点不输自己。 “哀家只是年纪大了,身体有些不对付,休息几天就好了,你们口中的邪祟,是什么意思呀?”苏太后此时还在强撑,觉得邪祟之事没几个人知道,这对逆子逆媳是在诈自己。 “母后,您就别再隐瞒了,朕都知道,您是怕朕为邪祟之事分心,才一直秘而不宣。”渝帝抚上苏太后青筋暴起的右手,“痛心疾首”地说道,“您昨夜受苦了,听着您那一声一声的惨叫,朕真想替您受过。” 渝帝一边说一边适时“红”了眼眶,“母后,您身为大渝太后,就算之前真做过什么不光彩的事,朕也能理解,只要您身体安康,就算让朕代您受过,朕也绝无怨言。” 【哇,爹爹娘亲,你们真是越来越会演了,果然人生如戏!】 【诶,还是娘亲的演技比较好,爹爹光红眼眶,不掉金豆豆,总觉得有点不够到位耶~】 【嘻嘻,偶还是来帮爹爹一下下吧——】 其实渝帝也很想掉两颗金豆豆,可惜实在酝酿不出来,看到苏太后如今这副德行,渝帝忍住没笑就很不错了,方才的“红眼眶”其实是进门前偷偷闻了点辣椒水...... 糯米团子说帮就帮,心声刚落,渝帝就感觉眼睛受了刺激,眨眼之后,竟然非常顺利地掉出大滴的金豆豆。 看到帝王为自作自受的后娘落泪,在场的大臣无不感动,文禄候更是直接率领众臣跪下磕头,“皇上的孝心定会感动天地,还望皇上保重龙体,请一阳大师帮太后驱邪。” “请皇上保重龙体——” 渝帝擦了擦眼泪,回头对着跪地的众人微微颔首,“大家快起来,古语说得好,母债子偿,既然母后有错在先,那邪祟就算要报复,也应报复在朕身上,怎能伤害太后呢?” “皇上此言差矣,自古冤有头债有主,或许邪祟生前就被太后折磨,故而死后才会骚扰太后,凡事讲求因果,皇上切莫过于自责。”一阳大师看见渝帝“悲恸难耐”,赶紧适时安慰一二。 苏太后听着众人越来越偏离主题的对话,又看着跪在脚边低泣的萧皇后,还有被群臣尊为“孝子”的渝帝,瞬间明白自己是被这对“孝子孝媳”算计了,恨不得直接将眼前这堆人轰出去。 一旁的淮王也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今日过来明明是请一阳大师为母后降邪的,怎么就变成“太后批斗会”外加“孝心”名利场,母后还成了这对“孝哥孝嫂”的垫脚石。 “皇上,还是赶紧请一阳大师帮忙看看吧,早日祛除邪祟才是要事。”淮王眼见亲娘被“围攻”,赶紧转移话题。 “是是,看朕这脑子,一伤心就什么都忘了。一阳大师,麻烦您帮母后看看,如何才能驱除邪祟。” “回禀皇上,其实老身刚才一进屋就仔细观察了一番。骚扰太后的邪祟应该是一名宫女,这名宫女因死于太后之手,所以才想着报复太后。老身驱邪,讲究一个道义。既然太后有错在先,那如今,也只能请太后用行动化解邪祟的仇恨。” “大胆,竟敢口出狂言,太后岂有向宫女道歉的道理!”淮王听完一阳的话,突然气急败坏,“一阳妖言惑众,污蔑太后,请皇上降旨,将其驱逐出宫!” 一阳没有理会淮王的话,而是别有深意地冲幔帐后的人影笑了笑,“此邪祟生前名叫流墨,是静安宫的一等大宫女,后无故失踪......哎,说起来,那流墨死的可真冤啦,她生前可帮太后......” “一阳大师,敢问该如何驱邪?”听到这里,苏太后也知道这位一阳大师绝非浪得虚名,只能厉声打断,防止他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自己的老底。 可话说到这,该懂的都懂了,越是遮掩反而越显得心虚。 “这事,简单又不简单。”一阳卖了个关子,看了一眼幔帐内的老妇,又徐徐开口, “首先,从井里捞出流墨的尸骨,将她好好安葬,太后写忏悔书,全城张贴。之后,太后需亲自一步一叩首地跪拜至重光寺,在我佛面前亲口承认错误,如此方能化解冤魂的仇恨,保我大渝江山稳固。” “一派胡言!区区一个邪祟,哪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本王看你是没有真本事,只能在此妖言惑众!”淮王听完一阳的话,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怒火。 这个一阳,根本就是来拆台的! “重光寺距京城六十余里,乘坐轿辇尚需整整一日,如今太后年事已高,凤体抱恙,如果真一步一叩首地跪拜至重光寺,最后即使到达,又岂有活路?” 淮王说完便朝人群中的右监察使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接话,又对跪地的渝帝拱手道:“此事还请皇上三思,切勿让母后受无妄之灾。” 可惜这两人都让淮王失望了,右监察使傅博兴继续表演“望天”,渝帝则继续在太后榻前“低泣”,权当他是透明人。 倒是一阳,面对淮王的数次挑衅,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尤为体恤地再度开口,“淮王殿下言之有理,是老身方才疏忽了。既如此,太后娘娘可将流墨的画像附上背上,一步一叩首至京郊的玉塔山,在山顶朝着重光寺的方向磕三个头,也能消除流墨的怨念。” “你!”淮王被一阳的建议气得火冒三丈,敢情现在不光要一步一叩首,还要“光明正大”地背着邪祟一起磕! “淮王稍安勿躁,臣倒认为,一阳大师的建议很好。”文禄候管征听了半天,已经确定太后的确干过那些龌龊事,而淮王因为担心亲娘受罪,于是一直“据理力争”。 可错了就是错了,焉能因为做错事的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就一笔带过呢! 第63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臣恳请太后娘娘,为了大渝百年基业、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能接受大师提议,为大渝为百姓叩首祈福!” 管征将膝盖重重往地上一磕,朝着幔帐方向厉声叩首。 “恳请太后娘娘,为大渝为百姓叩首祈福!”看着文禄候跪下为民请命,御史顾明德也跟着下跪疾呼。 “恳请太后娘娘,为大渝为百姓叩首祈福!” “恳请太后娘娘,为大渝为百姓叩首祈福!” “恳请太后娘娘,为大渝为百姓叩首祈福!” ...... 跟来的朝臣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皇上虽然一直没表态,但没表态也是一种态度。何况如今只需叩首到京郊,路程少了一半,只要叩慢点就不会真要命! “你们大胆!太后年事已高,怎可受如此煎熬?朕还是刚才那句话,要代母受过!”跪在帐内的渝帝看着外面那帮“不懂事”的人,赶紧出言喝止。 这时,一直未发言的京师指挥使萧云澈突然出列,他看了眼殿内的帝后和淮王,又看了看跪了一地的朝臣,似有斟酌地开口, “臣今早在到职的路上,听到百姓已对太后招邪之事颇有怨言,甚至民间还流传出一首对太后不敬的歌谣。臣......臣担心若是无法平息民怨,恐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皇上的孝心虽诚动天地,但百姓却不理解,他们只想看到他们想看的......”萧云澈点到为止,不再说话,只是默默跪了下来。 “恳请太后娘娘,亲自为大渝为百姓叩首祈福!”跪地的大臣中,不知是谁突然带头喊了一句,紧接着,群臣的请求声接踵而至。 “恳请太后娘娘,亲自为大渝为百姓叩首祈福!” “恳请太后娘娘,亲自为大渝为百姓叩首祈福!” “恳请太后娘娘,亲自为大渝为百姓叩首祈福!” ...... “好了!哀家答应就是了!如是无事,哀家想休息了!” 对面群臣此起彼伏的请求声,苏太后再也无法保持沉默,简单回应之后,她就躬身钻入锦被,不再理会泪流满面的“孝子孝媳”。 【哈哈哈——笑死啦!老妖婆肯定气死啦,嚯嚯嚯嚯嚯!】 【爹爹威武,娘亲棒棒,耶耶耶耶耶——】 ┄┄┄┄┄┄┄┄┄┄┄┄┄┄┄┄┄┄┄┄┄┄┄┄┄┄┄┄┄┄┄┄┄┄┄┄┄┄┄ 五月二十五对渝帝一家来说是个好日子,因为这天的苏太后只能如阶下囚一般匍匐在地,一步一叩首地跪着去玉塔山。 大渝帝后一家作为“孝子孝媳孝孙”的典范,自然要时刻紧跟其后,但有御史谏言说太后不能越过皇权,强烈要求皇辇在前,太后在后。是以渝帝一家只能“被迫”欣赏苏太后咬牙切齿地跪完全程。 此事之后,苏太后和大渝帝后正式开撕,可她却不知道,这只是好戏的开始。 虽有人霉运缠身,可也有人否极泰来。比如做了多年亡魂的流墨。 这几天的流墨心情很好,整天用她那公鸭嗓子到处哼哼唧唧,不光她,连带川呆和井底的所有亡魂都挺高兴,井底世界这两天一片欢腾。 原来侍卫在打捞流墨的尸骨时,意外发现井下尸骨太多,无法辨别哪一具是流墨的,于是渝帝大笔一挥,命人把所有尸骨都捞上来。 之后为了“减轻”太后的罪孽,渝帝决定为井下所有的亡魂超度,还为他们建了一个大型坟茔,之后群臣又再度“建议”太后统一祭拜,太后无奈,只能拖着病体“万分虔诚”地当着百官和百姓的面对墓碑叩首,渝帝最后还请了高僧为他们统一超度。 结果此举意外帮助川呆解决了困扰他多时的“后宫”问题,因为超度之后,那些亡魂不走也得走了。 但要说最开心,当属昌武将军府了。 萧老将军通过这段时间坚持不懈地努力复健,如今已能正常行走了,虽然步行速度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这已经是一个惊喜了,他还准备在外孙女的满月宴上一鸣惊人呢! 还有萧云澈,妻子沈月曦昨夜偷偷告诉他,自己的月事已经推迟两天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请个郎中来看看了。 还有萧云楠,自上次与阿七一别后,他整日都在钻研医术,就想早日实现开医院的愿望,而阿七也时不时从太乙仙境帮他捣腾点药材出来供他研究,两人如今正心照不宣地“秘密交往”。 萧云枫自回京后,一直在暗中和渝帝联系,但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回京的事也没同家里说过,倒是渝帝担心萧老将军夫妇担心,托人传过一句“一切平安”的口信。 这晚,萧云澈陪妻子睡下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睡不着,于是偷偷披衣起身,到院中踱步。 前些日子,萧云澈就接到渝帝密报,说有人恐要陷害将军府,要他注意一下府中的下人。自得到密报后,他早已在各院秘密安排了人手,将整个将军府守得水泄不通,就算苍蝇飞进来也能被发现。 如今已过子时,府中人都睡下了,四周除了树叶发出的唦唦声和草丛中虫鸣声外,再无其他。 不知不觉间,萧云澈竟踱步到父亲的书房附近。父亲未瘫之前,这个书房是府中的禁地,未经父亲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半步,但如今却成了摆设。 看了看院里满地的杂草,萧云澈轻轻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去。 可就在萧云澈抬脚之时,房里却似传来一阵纸张翻阅的声音,声音很轻很轻,若不是现在四下无人,萧云澈绝不会听见。 “唦唦......唦唦......” 如果刚才那阵声音是萧云澈的幻觉,那现在这声绝对是真真实实的。父亲的书房即使被荒废,也不是可以随意进去的,四周的窗子都被掩得严严实实,哪来的声音呢? 等那阵声音完全消失之后,萧云澈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萧云澈细细观察了一番屋内的情况,房间没有任何被翻动的迹象,四面的窗子也都锁得好好的。 许是自己多心了吧,萧云澈拿着火折子在房内环视一周之后,终是踏出了房门。 第64章 满月宴各就各位 众人在一番忙忙碌碌后,终于迎来了小公主西陵钰的满月宴。 西陵钰是大渝建朝三百年来唯一一位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是隆重隆重再隆重啦。 渝帝为了宝贝闺女的满月宴,当天直接罢朝,同时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受邀来宫里参加宴会。 萧皇后本是准备将满月宴安排在花厅,但对着名单细数之后发现花厅太小了,若是安排在祭祀台,位置倒是够大,可眼下天气热,长时间呆在户外会把宝贝闺女晒黑的。 于是帝后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就在朝觐殿安排闺女的满月宴。 为了迎合糯米团子爱财又爱美的喜好,宫人们在前一天散朝后,连夜把朝觐殿布置的“金碧辉煌”,进门处的石矶、大门、地砖、立柱都被糊上一层薄薄的金箔,整个殿堂的四周也都挂上粉绸与金线交织而成的丝幔。 悬挂的宫灯也是特质的金色琉璃混合银色粉末而成,灯的四周还雕刻了各种小动物的形状,点灯之后,小动物的影像就会透过灯壁的镂空投射到整个大殿,会场因而显得豪横又梦幻。 【偶想去康康,偶想去康康,偶还不知道金箔长什么样呢~现在时辰还早,娘亲先抱偶去看看嘛。】 粉嫩嫩的樱桃小嘴嘟了起来,糯米团子昨天就知道今日的宴会大厅到处都是“金子”,所以一早醒来后连奶都不吮,一直可怜巴巴地哼哼唧唧,央求萧皇后先带她去过过眼瘾。 萧皇后虽然疼女儿,但现在实在太忙了,只好先翻出珍珠八角帽诱惑小财迷,“钰儿乖,你今天可是要万众瞩目的,不打扮好不能随便出门。这顶帽子上的珍珠看见没,八颗粉色的大珍珠,闪不闪?” 萧皇后的手里摇着明晃晃的珍珠帽子,试图转移女儿的注意力。 【哇哦,又是粉色的耶~虽然没有川呆的内丹那么大,但也比娘亲的耳坠子大多了,还有这么多颗,哈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萧皇后:......果然,财迷就是好哄~ 就在西陵钰抱着帽子研究珍珠时,西陵宸、西陵轩、西陵沐都一起到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你们都来啦!快进来吧。” “诶诶诶,不要用嘴舔,小心珍珠卡喉咙。”今日的西陵轩依旧是一袭闪亮的红衣,外加那撮飘逸的刘海,当他看到糯米团子正用没长牙的小嘴偷偷舔帽子上的粉珍珠时,赶紧把帽子从小财迷的手中抢了过来。 “呜哇——呜哇——”看到大珍珠被抢,西陵钰顿时撇着嘴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用心声痛斥西陵轩。 【坏锅锅坏锅锅,你抢偶帽子,偶下次把你的刘海弄乱~不,现在就弄!】 糯米团子一边瘪着嘴掉豆豆,一边对着西陵轩张牙舞爪“啊啊啊”,可惜小胖胳膊小胖腿实在太短了,如何使劲儿都够不到西陵轩半分,只好再次崩溃大哭。 萧皇后佯装生气地低喝西陵轩一声,等闺女气顺了再轻声把她哄好,最后选择把她塞到西陵宸怀里,让稳重的长子带头帮忙照顾一下妹妹。 三个英挺不凡的少年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玩闹一番之后,满月宴终于正式开始了。 除了苏太后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出席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到了。 待宾客坐定之后,帝后一家抱着小公主西陵钰才缓缓出现在宴会大厅。分别身着黑红两色龙凤金丝绣纹朝服的大渝帝后,怀抱小公主西陵钰缓缓步入高座,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三位风姿各异却又各有千秋的皇子。 西陵旭因为不是嫡出皇子,所以没能跟随其后,如今眼见他一向瞧不起的西陵轩竟能以不伦不类的打扮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心里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眼前的酒一饮而尽,西陵旭觉得意犹未尽,于是拿起紫砂墨玉壶准备再斟一杯。 “旭儿。”娴妃看出爱子的不快,向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放下酒盏。 这是自那晚之后,西陵旭第一次见到母妃,看到娴妃的一霎那,西陵旭下意识地想要别过头去,那晚的事他还没能完全消化,如今更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母妃。 娴妃倒是没觉察出儿子的不对劲,她以为西陵旭只是不甘心落于人后,于是轻轻在儿子的手背上拍了两下,随后又说了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一会看着就好。” 酒过三巡后,整个会场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帝后自不必说了,抱着宝贝闺女的渝帝早就乐不思蜀了,连闺女拔胡子都觉得是在挠痒痒。 其次是萧老将军萧道坤,这是他瘫痪以来首次参加宫宴,昔日同他交好的同僚全都上前恭贺,尤其是文禄候管征,两人昔年同朝为官时就是心心相印的“战友”,最是擅长共同在朝堂上“狙击敌方”。 管征虽然之前就听说老友能站起来,可如今亲眼看到,仍不免红了眼眶,要不是碍于场合,管征怕是直接泪洒现场了。 “萧老,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看到老友同多年前一样行动自如,管征恭贺时有些哽咽,最终万般言语只化作肩头的轻轻一拍,“站起来就好!” 就在会场一片祥和之时,一名家丁打扮的小厮突然从侧门躬身进入会场,直奔镇国公的坐席,正和邻座同僚畅饮的镇国公听完家丁的汇报后,脸色陡然一沉,随即对家人交代一二,就立即离开了会场。 淮王看着镇国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站着和管征对饮的萧道坤,嘴角暗暗勾起一抹冷笑。 不多时,镇国公就回到座位,可归来后的他脸色煞白,冷汗淋漓,整个人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连带着邻座的两位同僚都看出不对劲,可询问之后,镇国公却是什么都不说。 “砰——” 满装美酒的紫金玉壶乍然落地,原本热闹喧嚣的会场陡然安静下来,看着地上碎的四分五裂的酒壶,镇国公赶紧撩起袍子,跪到满地的碎渣旁边,“臣有罪,请皇上息怒——” 正在逗闺女的渝帝自然听到了方才那声巨响,他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似有不悦地看了镇国公一眼,“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朕没打算处罚人,爱卿小心些便是。” “臣......臣谢主隆恩——”虽然得到帝王的谅解,可跪地的镇国公貌似依然惊恐万分,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接着往外淌,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嘿嘿,好戏开始了——难得镇国公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被淮王安排着演戏,啧啧啧——真不容易啊~】 【爹爹,让他说让他说,偶现在对他比对满殿的金子还感兴趣——】 第65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高座上的帝后对视一眼,萧皇后低头偷偷酝酿了一下情绪,渝帝则是清了清嗓子,“咳咳,爱卿为何如此惊慌,不过失手打碎一个酒壶而已,朕又没怪罪于你。” “皇上,臣......臣是......”镇国公听到渝帝宽慰的话,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头也低的更下了。 “爱卿可是有话想说?” “臣......臣的确有事想要禀告皇上,只是......”镇国公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高坐上的帝后,又环顾了四周盯着他的群臣,突然豁出去一般低下脑袋,朝着渝帝磕了个响头。 “启禀皇上,今日是小公主大喜的日子,臣本不该说此事,可若是不说,臣这心里实在坐立难安,觉得愧对皇上,愧对先皇,还请皇上恕臣不敬之罪。” “是何事让爱卿如此忧心,但说无妨。” 此刻的宴会上鸦雀无声,群臣早已规规矩矩坐回自己的位上,静静等待镇国公的“大瓜”。 “方才,臣府上的管家突然进宫,给臣看了样东西。”镇国公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臣看后大惊失色,所以才会坐立难安。” 渝帝心里暗笑两声,但面上却是一脸疑惑,“书信?与朕有关吗?” “请皇上过目。”镇国公将信举过头顶,等着渝帝主动“翻牌子”。 “去把信拿上来。”渝帝对着身边的王福兴吩咐道。 很快,信就呈到高座之上,渝帝“不明所以”地掏出信件通读一番后,脸色直接“由晴转雷”。 看完信的渝帝将信纸往御座的椅撑上狠狠一拍,整张脸突然间涨得通红,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模样,“这封信,你的管家是如何得来的?!” 镇国公看见帝王发怒,赶紧“诚惶诚恐”地从实招来,“回禀皇上,臣府上的管家是当年北宁之战中幸存的伤兵,这两封信,便是他同为伤兵的堂弟所给。” “他的堂弟是谁?” “这......”镇国公往高座上看了一眼,但目光的焦点却并非渝帝。 “是谁!快说!”看见镇国公吞吞吐吐,渝帝“急”得又连拍两下椅撑,连萧皇后都被这阵响动给“吓”住了。 “是......就是昌武侯府的管家!他们弟兄俩同为北宁之战中幸存的伤兵。” “昌武侯府?”渝帝听完后“愣”了一下,与萧皇后对视一眼,“那昌武侯府的管家可说过此信的来源?” “回禀皇上,臣收信时因时间匆忙,没有细问,但那名管家就在宫外侯着,臣原想宴会结束后向您秉明此事,便没有让他离开。” “宣他进来!” 相较渝帝的疾言厉色,台下的群臣更是云里雾里,那两封信和昌武侯府有关?可昌武侯府的信怎会落到镇国公手上? 不多时,一名青衣黑裤的小厮便被禁卫军带了进来。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渝帝看见小厮模样的人进来后,反而不似刚才那般急迫,他没有追问信件的来源,而是把头转向下首的另一侧,“萧老将军,烦请您看看,这位是否为府上的管家?” 萧家人自管家李汀步入会场之后,眼睛就一直紧随其后,这个叛徒,当初看他沦为伤兵孤苦无依,才让他进府谋得一份差事,可他竟然吃里扒外,帮着外人害恩人,真不是个东西! “回禀皇上,此人确为老臣府上的管家。”萧老将军知道此人来者不善,但他一生行得正站得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被区区小人吓倒。 “将军请坐。” 渝帝得到确认后一反常态,非常客气地请萧老将军落座。之后又将头转向跪在地上的管家,用不怒自威的声音沉声问道:“这位管家,你是如何得到这些信的。” 跪在地上的李汀有些紧张,不知是因第一次得见天颜,还是因为其他,说话有些打哽,“回......回禀皇上,萧老夫人今早离府时,嘱咐小的抽空打扫一下萧老将军的书房。信......信便是小人在书房发现的。” “那你发现之后,为何会告知堂兄呢?”这也是众人疑惑的关键,下人随意翻看主人家的信件已是大不敬,更何况翻看之后还将信件交给外人,更是邪门了。 “回皇上,小人和堂兄都上过战场,知道通敌卖国意味着什么,这两封信事关重大,小人......小人一时情急......” “你一时情急,就能随意处置主人家的东西吗?!”李汀的话被殿外一阵铿锵有力的嗓音打断,“臣萧云枫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云枫?他竟然回来了?! 淮王看见萧云枫大步踏入殿中,左眼皮顿时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笼上心头。可他很快镇静下来,眼下那两封信已经到了渝帝手中,再加上候府管家的证词,即使萧云枫有命回来,他又能翻出什么浪花呢! “李汀,你身为侯府管家,竟然擅自将主人家的东西交给外人,你该当何罪!”萧云枫跪下叩首之后,便当场冲“叛徒”怒斥起来。 “将军这么生气做什么?难道是做贼心虚?!”镇国公不知何时已直起身子,由家人搀扶着坐回席面,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萧云枫。 “将军,小人......小人也是担心再现北宁之战的惨状,是小人有负侯府,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侯府恩情。” “做牛做马倒是不必,你也不欠侯府什么,只是你这种心有二主刁奴,我侯府是再也留不得了!” “哼——侯府眼下恐怕自身难保,将军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镇国公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看着地上一身戎武的萧云枫,眼里的幸灾乐祸快要藏不住了。 “启禀皇上,这两封信是本将从敌方手中所得,只是昨夜回城较晚,加上今日又是小公主的满月宴,臣才将此信传回府中,准备待来日禀告皇上,还请皇上恕臣延时之罪。” 从敌方所得?禀告皇上?延时之罪? 淮王琢磨着萧云枫的话,越想越不对劲,抬头看向镇国公,发现对方也一脸雾水地看着自己。 莫非,此信非彼信? “砰——”就在淮王思付着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时,面前的地上突然多出一个摔碎的酒盏。 渝帝一脸阴戾地看着“不知所以”的淮王,用寒如冰涧的声音沉声问道,“西陵沧,你该当何罪!” “崇德三十六年,北宁之战大败,朝中上下一片哀嚎,父皇当时只道是对方狡诈,可若他得知这场败仗的真正原因是他的亲儿子和敌方暗中勾结,你说,他会不会从皇陵里气得跳起来!” “你可真是朕的好兄弟呀......好兄弟!” 萧老将军就是在北宁一战中失去双腿的,萧皇后一听信上的内容涉及父亲的断腿,再也“不顾”后宫不得干政的吏律,直接夺过渝帝手中的信开始一目十行。 “西陵沧,你欠本宫的父亲一条腿!本宫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一向端庄有礼的萧皇后将西陵钰往渝帝怀里一塞,陡然起身、直冲下阶。 “皇后,朕一定还你,还萧老将军一个公道!”渝帝拉住“冲动”地想要砍人的爱妻,“竭力”平息她此刻的仇恨。 “爹......爹......呜呜呜——呜呜呜——” 第66章 傻大楞变聪明了? “皇上,可否让臣弟看一下信件的内容。” 众目睽睽之下,淮王依旧不动声色,他自信那样隐蔽的栽赃方式不可能被萧家人发现。所以猜测眼下还有另一种可能:信还是那封信,只是渝帝有意包庇萧家,才把苗头对准自己! 如今太后和渝帝夫妇已经撕破脸,而他作为太后亲子,渝帝此举完全有可能! “魏爱卿,你觉得以淮王之罪,该如何论处?” 渝帝没有理会淮王的请求,而是要王福兴把信交给御史中丞魏广和,示意他看看。 御史中丞历来是言官之首,魏广和此人只认吏律纲常,不讲情面,朝中清流皆以他为楷模,哪怕渝帝也对此人忌惮三分。 淮王看到渝帝将信交给魏广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信真的被掉包了! 【哈哈哈,淮王那个傻帽还在想当然,觉得爹爹在框他,觉得自己挖地道的事没人知道,嚯嚯嚯嚯嚯——】 【娴妃刚才还在做梦呢,觉得爹爹会一怒之下把娘亲打入冷宫,哥哥和偶也跟着失宠,然后她和冒牌皇子就可以上位了,啧啧啧——天下咋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真是偶不出手,天道都看不过去呀!】 想到这里,襁褓中糯米团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举起小胖手抬起小胖脚,朝着虚空倒腾了几下,似在向虚空中的天道讨礼物。 天道:偶不是人,偶是道,哪来的礼物! “启禀皇上,臣以为淮王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应被当街凌迟处死,且死后不得入葬皇陵!”看完信的魏广和气得浑身发抖,想不到谦谦君子的淮王竟是这般罪大恶极,那可是几十万将士的命啊,真是凌迟都算便宜他了! “让我看看!”淮王看出魏广和并非做戏,立马意识到事态严重,于是直接冲到魏广和面前,夺过信读了起来。 “镇国公,你不愧是我大渝的忠臣,朕平日看你和淮王走得近,还以为你们是一丘之貉,真是错怪你了,你此次举报淮王有功,朕重重有赏。” 镇国公自听完刚才萧云枫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生怕淮王东窗事发连累自己,如今渝帝的“表扬”犹如天上掉馅饼,镇国公当机立断,不仅和淮王划清界限,还顺便踩了他一脚, “臣惶恐,举报奸逆之人是臣的本分,臣万万不敢受此封赏。” “镇国公不必谦虚,这是你应得的。” “皇上,臣弟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信是伪造的,臣弟求皇上彻查此事,还臣弟一个公道!” 看完信的淮王内心是崩溃的,本指望上周才竣工的“侯府号”密道能将证据秘密“投递”,今日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穿”昌武侯府的真面目。不料结果临时反转,最终成了“垂死信中惊坐起,冤种竟是我自己”! 可淮王毕竟“叱咤”多年,也算是个人物,他很快就化“崩溃为悲愤”,既然证据掉包,战友投敌,那就赶紧喊冤磕头。 其实淮王是在赌,赌这位当了十几年傻愣的大哥,不会突然变聪明。 “启禀皇上,臣此次在边关还有一项重大收获,刚好可以还淮王殿下一个‘清白’!”一旁静默许久的萧云枫看着地上声泪俱下的淮王,暗暗吐了口唾沫,觉得时候到了。 “说。” “臣从边关带来一个人,恳请皇上让他上殿。” “准。” ...... 西陵沧还跪在地上哭诉,指望亲亲“大哥”能为自己主持公道,可当他听到殿外传来的请罪声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上殿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他派去陷害萧云枫的赵立明。 “罪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是随萧将军一起去了前线的赵副将?”渝帝看到赵立明一身负荆请罪的打扮,暗夸大舅哥会办事,可面上还是一脸震惊。 “正是罪臣,臣有罪!”赵立明面圣后没有多余的话,一直在强调自己有罪,可见被“调教”得相当好。 之后不等渝帝开口,赵立明就把淮王安排他和北戎偷换粮草,同时伺机陷害萧云枫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皇上,这是淮王托线人带给罪臣的书信,上面将整个过程交代得清清楚楚,罪臣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只求皇上放过罪臣一家老小,留他们一条活路!” 赵立明和北戎私下交易时被萧云枫逮个正着赖无可赖,他本想一死了之,最后是萧云枫承诺,只要他当场供出淮王阴谋,就保他一家老小。这才有了今日的“负荆请罪”。 “西陵沧,你还有何可说?” 高座上的帝王一脸威严地睥睨着跪在下首的西陵沧,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西陵沧都死了不下万次了。 “呵......呵呵......”原本跪在地上的西陵沧突然站起来,冲着上首的帝后一阵狂笑,“我的好皇兄,你想弄死我就直说嘛,费这么大劲做什么!” “昌武侯府是萧音宁的娘家,萧云枫是你大舅哥,你们两人满嘴仁义道德,匡扶社稷,其实就是看我和母后不顺眼,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你西陵渊千方百计布这个局,甚至不惜牺牲亲女儿的满月宴,也要置我于死地!” “狠......你可真狠呐......我西陵沧自叹不如!” 【哎呀呀,西陵沧还真是个人才,死到临头了还有办法反咬一口,一般人这时候早就下跪求饶了。】 【不过他刚才那番话确实很能煽动人心,立场不坚定的,恐怕会被洗脑耶~】 “启禀皇上,臣认为以上两件事都源于昌武侯府,证据确有伪造之疑,臣以为,应先把淮王收监,待查清之后再做定夺。” 刑部尚书沈权说起来和昌武侯府还是亲家,可他却被淮王洗脑严重,觉得帝后确有“设局”之嫌。 【偶觉得二舅母能长这么大真不容易,没娘疼不说,亲爹的脑子还这么不好使,哎哎哎——】 【好想知道,如果沈大人发现自己的夫人和淮王有那么二三事的话,会有什么反应呢~】 【人间果然什么样的人都有,比天上好玩多了,难怪大神们历劫之后都不愿再回天上呢,偶终于懂啦~】 渝帝瞅了一眼“乌鸦嘴”的闺女,又想起了当日赏花宴上“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沈月琳,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有重用沈权,这个人虽然政务还行,但脑回路和别人不太一样,难怪连媳妇都看不住,还生了一个花痴女儿...... 第67章 萧音宁的杀手锏 娴妃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席上,虽然面上看着事不关己,可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那晚“运动”时淮王就向自己承诺,说满月宴上定会将萧家置于死地,萧音宁届时会成为废后,除掉萧家之后,渝帝很快就会“暴毙”而亡,不出一个月,自己就会拥有新的身份,甚至他们能以“一家三口”的形式出现在世人面前。 娴妃从那晚直到方才一直在做封后的美梦,可情势却转眼间急转直下,娴妃不知到底是淮王临时改变了计划,还是事情提前败露,总之她现在坐立不安,总觉得要发生大事。 “母妃,可是身体不适?”西陵旭意识到娴妃的不对劲,虽然心有千结,但还是无法对生母不闻不问。 “母妃没事。”紧了紧袖中寒如冰涧的手,娴妃佯装镇定地回复爱子。可任她如何掩饰,那份惶恐却始终无法从眼底抹去。 高座上的萧皇后一直盯着娴妃的一举一动,倒不是担心这个女人会翻出什么浪花,她只是在等待合适的契机,合适动用杀手锏的契机。 淮王在灼灼证据前突然喊冤,且已经有大臣被洗脑成功,方才一边倒的势头已然被某些拎不清的人拉扯平衡,如果此时有位意料之外的人再度爆料,会有什么效果呢? 只是嘛......这事如果爆出来,某人的头顶会绿成一片大草原! 【爹爹,如果偶现在启动真话水功能,你会生气吗?】 黑溜溜的大眼珠盯着似笑非笑的帅爹,乞求中带了一丝渴望。 渝帝当然知道闺女想干嘛,其实这事昨天就和媳妇儿商量好了,只是如今事到临头,自己还是有点舍不下脸面。 似是看出爹爹的犹豫不决,糯米团子的大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缝儿,像小月牙一样挂在脸上,两瓣小粉唇不停地吧嗒吧嗒上下开阖,似在撒娇又似在搞怪,样子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渝帝轻声哄着闺女,真是败给这个小祖宗了。 【噢耶——爹爹棒棒——爹爹贴贴——爹爹为了大渝百姓不惜自掘脸面,钰儿代百姓谢过爹爹!】 渝帝:这......前两句爹爹接受了,后一句咱还是省省吧...... 得到帅爹的首肯,糯米团子立马开始行动,虚空之中,一道金色的光线飞向娴妃。 正在为淮王祈祷的娴妃突然觉得眼前有道闪电划过,之后脑子一空,嘴巴顿时不受控制,“西陵沧勾结北戎是真的,证据就在他的书房里,他想先铲除萧家,然后再害死皇兄西陵渊,自己夺位称帝。” “静岚宫下面有间密室,西陵沧经常来和我幽会,他为了害皇兄,偷运了很多火石进宫,目的就是想把皇兄炸死。” “西陵沧还许诺我,说等他登基为帝之后,就封我为后。” 娴妃一口气说完了所知道的全部内情,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此时的她紧紧捂着嘴巴,惊恐万分地环顾着空无旁物的虚空。 “母妃!你刚才说什么!” 西陵旭虽知母妃与人苟且,但他不知苟且的对象是淮王,而且这种不知礼仪廉耻、不顾道德纲常的事,难道不该藏着掖着吗?母妃怎能如此广而告之! 向来心高气傲的西陵旭无法接受旁人鄙夷的眼光,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当众失态,第一次不管不顾地夺门而去! 相较西陵旭的震惊和狼狈,淮王的反应则精彩许多,惊恐、愤恨、不可置信、憎恶、难以明状......这些情绪开始轮番在他的面部上演。 “贱人!你这个贱人!”淮王似是恨极,他的双眼像中邪一样突然爆红,捏成拳头的右手陡然按下束腰中部的凸起部分,嗖地从身上拔出一柄软剑,“贱人,去死吧!” 娴妃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刚才那番话导致的惊恐还弥漫心头,如今又被昔日的枕边人视为仇敌,脑子不够用的她直接愣在原地,连躲都忘了。 可就在娴妃要去地府报到的当下,一道银光突然打在那柄软剑上,萧云枫似乎早就料到淮王会有此一手,及时出剑拦截。 “来人,将淮王拿下!淮王意图谋逆、以下犯上、私通宫妃,淫乱宫闱、实在不配为王,即日起剥夺其宗王封号,从皇族除名。”渝帝一口气指出淮王的数条罪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只好停下来先喝口水,“将淮王收监并处以极刑,死后尸身喂狗!” “西陵渊,你不得好死!我今天就是反了!”杀红眼的西陵沧没能砍死娴妃,如今又听到西陵渊的诛心唾弃,顿时气血上涌,提着剑就往御座上冲。 在场的大臣都被这一幕吓傻了,印象中的淮王殿下从不发火,无论是对待同僚还是下级,西陵沧向来都是温和敦厚、谦和有礼,暴戾凶燥的永远都是西陵渊。可今日,两人的性格却是互换了! 虽然西陵沧的口号喊得叮当响,可惜水平实在不咋滴,人还没冲上台阶呢,就被禁军抓住了。 【爹爹,你那盆松柏真不怎么样,激了这么久淮王才上来砍你,下次跟偶说一声,偶给你换个厉害的,一句就狂,狂了后就像疯子一样乱砍,可比这劲暴多了!】 萧皇后捏了捏糯米团子的小胖手,“小姑娘家家的,成天乱砍啊,劲爆啊,小心以后没人敢要你......” 【娘亲,你诅咒亲闺女,呜呜呜呜呜——】 “那个,钰儿,大爆炸怎么还没来?” 渝帝对“换药”的话题不感兴趣,只好打岔搪塞过去,他其实很想告诉闺女:还是不要有下次吧,成天算计这个做局那个实在不是他的强项,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他的毕生梦想。 可渝帝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哪里瞒得过鬼灵精怪的糯米团子,【爹爹,你的毕生梦想已经实现了吧,嗯哼~】 萧皇后狐疑地听着一大一小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心里暗自腹诽:大猪蹄子不愧为糯米团子的亲爹,真是深得糯米团子真传,越来越“人老鬼多”了。 被强迫下跪的西陵沧此时仍在做困兽之斗,因为他还有一张王牌,哪怕这张王牌会让他粉身碎骨,但只要能拖着渝帝一家一起下地狱,那他也认了。 “啪——啪啪——啪啪啪——” “哎呀,这烟花怎么提前放了,皇上,都是臣妾没把事办好,说好晚上放的烟花,竟然提到白天了,害得钰儿都看不清楚。”萧皇后朝殿外看了一眼,又是遗憾又似愧疚地开始“自我反省”。 第68章 神鸟临世 烟花!?难道是...... 跪在地上的淮王听到“噼啪噼啪”的爆炸声后突然安静下来,他停下反抗的动作,赤红的双目紧紧盯着王座方向。 “砰......砰......砰......” 随着淮王的停手,整个大殿也跟着安静下来,除了殿外那一阵阵貌似烟花的爆炸声外,就只剩众人的心跳声了。 “哪里有烟花?”平伯候世子坐在殿门口,自听到萧皇后的“自责”后,赶紧朝殿外看去,可眼下青天白日的,哪有半点烟花的影子。 “许是阳光太烈了,所以看不清吧。”萧皇后自己也“盯着”外面看了半天,“无妨,本宫晚上会命人再放一次的。” 【娘亲说瞎话的水平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那哪是烟花,那明明是火石爆炸......】 【唉,可怜淮王还在做着同归于尽的美梦呢......嘿嘿嘿——让偶听听淮王在想什么哈......】 【噗噗——】糯米团子咧着嘴轻笑两声,【他果然正等着粉身碎骨呢。】 【坏银就是坏银,死到临头还在计划害人,爹爹肯定猜不到,淮王这会还在盘算下了地府该怎么向祖宗告爹爹的状呢,哈哈哈哈哈——】 渝帝瞟了眼幸灾乐祸的闺女,又给跪在下首的西陵沧狠狠剜了一记白眼,心中暗叹:果然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噼啪噼啪”的声音还在殿外持续不断,闭眼等死的淮王也越来越着急,心想这火石炸了这么久,怎么还没炸到朝觐殿? 渝帝很够意思地让淮王“享受”了一番等待死亡的过程,当殿外的“噼啪”声响尽之后,渝帝一声令下,“把这个逆贼压下来,连同淮王妃、淮王世子一起收监,等待凌迟!” “西陵渊,是不是你捣的鬼,我埋了那么多火石,那么多火石啊!”爆炸声尽,可朝觐殿却安然无恙,西陵沧再次发狂。 “娴妃早就把你埋火药的事告诉朕了,朕没有你这么丧心病狂的兄弟,为了一己私欲,竟要整个殿中的人为你陪葬!” “跪下!”西陵沧还在反抗,可萧云枫没给他这个机会,想到亲爹被眼前这个奸贼害得瘫痪十余年,萧云枫朝着西陵沧的膝盖骨就是狠狠一踹,“逆贼!” 渝帝看着如丧家犬一般的西陵沧,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只要把你办了,你亲娘、你情人、你儿子,通通都好解决,死了多容易,可朕偏要他们都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然后生不如死! “西陵渊,你不得......唔......唔唔......你们干什么!唔......唔唔.....” 萧云澈捏住西陵沧的下巴,让他不能再随便“咬”人,萧云枫则从小腿处抽出一把匕首,将冰凉而光亮的刀刃贴着西陵沧的脸比划了几下,“狗不听话又爱咬人,只好先把舌头割了。” 西陵沧陷害萧家可谓不遗余力,如今只是踹了一脚外加割掉一条舌头,真是太便宜他了。不过嘛,萧云枫已向渝帝请旨,西陵沧凌迟那日,将由他和萧云澈行刑。 “啊——” 惊天动地的惨叫自西陵沧口中发出,此时的西陵沧满嘴是血,大段大段的血瀑自他的下巴流向脖颈,再染红雪白的衣领,以及藏蓝色的盘龙朝服。 把宝贝闺女的满月宴弄得这么血腥并非是帝后的本意,而是糯米团子自己要求的,她觉得满月宴应该有点纪念感,最好来点轰轰烈烈的东西,如果只是吃吃喝喝就太没意思了。 看着唯一的手足神采奕奕的入殿却浑身是血的出门,渝帝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右手扶扶额甚是“心痛”。 因为“担心”床榻上的苏太后“无法”接受亲儿子谋逆的事实,渝帝赶紧要京师指挥使萧云澈去静安宫“慰问”一番,再顺便去看看“弃暗投明”的娴妃情况如何,连带摔门而去的“爱子”西陵旭,也要多“关怀关怀”。 好在淮王这出闹剧并没有影响众臣的兴致,关键是没有破坏西陵钰的兴致,看着最大的幕后黑手被抓起来,糯米团子的小胖腿跷得高高的,还在空中踢来踢去,一边踢还一边咧着嘴“咯咯咯”的傻乐。 西陵钰的满月宴持续到晚上才结束,萧皇后也非常守信地命人在夜间“重新”燃放烟花。渝帝左抱西陵钰,右搂萧皇后,旁边偎依着三个挺拔俊逸的皇子,俨然人生赢家。 就在众人沉浸在烟花的绚烂中时,远处的墨色天际突然出现一团金色的云,那团云越来越大,等它大到一定程度,众人才发现这是一只通身闪着金光的神鸟。 金色的神鸟拖着长长的尾羽飞到城楼上空,之后便在上空开始打转儿,一圈......两圈......三圈.....仿佛跳舞一般,神鸟转圈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道流星冲入天际。 【是阿荻姐姐,她知道今天是偶在下界的满月宴,所以特意来献舞哒。】 【偶以前最喜欢看她跳舞了,她身上的长羽毛,比凤凰还漂亮呢!】 【蟹蟹蟹蟹,等玉儿长大了,再飞到天上去看你~】 糯米团子看着消失不见的神鸟阿荻,以为她就此回去了,微微有些失落,以前在天界,阿荻姐姐都会驮着她到处飞着玩的...... 可就在西陵钰暗自神伤时,消失的神鸟却又突然出现,神鸟阿荻这次没有再献舞,而是直接朝着城楼飞来。 长长的金色尾羽拖在半空,神鸟在城楼上方盘旋,只是高度要比刚才低上许多,渝帝和萧皇后都是第一次看见神鸟,如今距离神鸟这么近,两人简直像做梦一样。 虚空中,西陵钰听到一句轻柔的女声:玉儿,你可要上来坐坐? “咿呀咿呀(要的要的)。” 听到阿荻姐姐的询问,糯米团子兴奋的手舞足蹈,嘴里也开始咿咿呀呀,可惜她还不会说话,只能将自己的意思通过心声传递给神鸟。 【要的要的,阿荻姐姐能带玉儿像以前那样在天上飞吗?】 “当然了,我驮你上来。” 就这样,渝帝怀中的糯米团子像云朵一样飘了起来,一直飘到神鸟的脊背处方才落定。看着天上缩成一个白点的闺女就那样躺在神鸟身上,萧皇后非常担心,生怕糯米团子摔下来。 可还没等萧皇后定神,神鸟就再度起飞,朝着不知名的远方展翅而去。 小公主当着百姓的面乘神鸟而去,也自然被百姓“封神”,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朝着神鸟远去的方向大喊一声:“神鸟显圣,公主赐福,是我大渝之幸。” 百姓闻声后全部齐刷刷的跪下磕头,嘴里也在重复方才那句话。城楼上的帝后看了一眼化作金点的神鸟,又默默对视一番,然后携三子一起跪下,朝着苍穹的方向跪拜。 只是他们跪的并非神鸟和闺女,而是那个将闺女赐给他们的神仙。 第69章 二舅母有喜啦 糯米团子回到萧皇后怀里时已近子时,神鸟凭借气流,将睡得冒泡的胖娃娃稳稳地送到萧皇后怀中,临走时还长鸣了两声。 那晚的西陵钰睡得特别香,梦里,她又回到了曾经生活了几百年的襕川仙境,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变化,独属她的小木屋、布满灵石又鱼虾成群的星河,永远碧蓝的天空,大朵大朵的蘑菇云,还有屋前屋后成片成片的辟合树...... 糯米团子在“家”欢腾地跑着,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她的家人,尤其是那个宠妹如命的墨麒麟,可她喊了好久找了好久,家人却一个都没出现。 “呜呜呜......呜呜呜......你们都不要钰儿了吗?” 萧皇后看着床榻上一会“咯咯咯”一会“呜呜呜”的糯米团子,心道她肯定是做梦了。 不多时,糯米团子便睁开了眼睛,看到头顶熟悉的金色幔帐和雕花栏架,她知道自己是做梦了。 虽然现在的爹爹和娘亲也很好,虽然现在也有了新的家人,但曾经的父皇和母后,为什么不来看看她呢,连阿荻姐姐都知道来看她,可最宠她的墨麒麟为何一次都没来过...... 一阵惆怅之后,糯米团子闭上眼睛,想要再回忆一下梦里的襕川仙境,可意识刚一打开,她就真的置身仙境之中了。 “哇哇哇,难道是因为偶满月了,所以空间被激活了吗?” 西陵钰看着这个同以前的家一模一样的空间,激动的又蹦又跳,这个空间里灵气十足,虽然西陵钰现在还是小婴儿,也能活动自如。 “啦啦啦,太好了,这里和襕川仙境真的一模一样。” 西陵钰光着脚跑进小木屋,里面的陈设一点没变,还是一张小木床,一个小木桌,还有满木屉稀奇古怪的符纸,这些都是她当初逼着墨麒麟画的。 赤着脚在星河里淌水,脚底细细碎碎的灵石踩得脚底板痒痒,随便抓起一只小螃蟹,再将它扔到岸边,让它自己爬进水里,五彩的锦鲤看见河里多出的胖脚丫,赶紧躲得远远的,就怕被这个小魔女惦记上...... 此时的西陵钰已然恢复成那个天界捣蛋鬼,要不是身体只有这么大点,她可以把空间搅得天翻地覆。 玩了一会之后,糯米团子突然想到萧皇后还在外殿,要是被她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急死,于是赶紧意识一转溜出空间。 自满月宴那天铲除淮王之后,渝帝就在朝堂上将淮王一党明升暗降控制起来,苏太后因为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反转剧情,直接病倒了,但她还寄希望于“血燕”和“血观音”,觉得害死她儿子的仇人一家离死期不远了。 而娴妃则因“自爆丑闻”已被渝帝打入冷宫,但由于她“举报有功”,所以暂且“留”她一命,虽然“封后”的梦没做成,但她还在做着将西陵宸拖下地狱的美梦,孰不知那毒参早就进到了亲儿子的肚子。 此时的西陵旭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骄傲如他,生母如此不检点,他断然再没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去学堂了。 至于淮王的另外几位红颜知己,除了被喂蜈蚣的徐沁蕊还在京郊的某间破庙里等着淮王来接她,帮她求取仙药续命外,另外两位暂时都没什么动静。 铲除了淮王这个心腹大患,萧皇后这几天又恢复到以前的“傻乐”模式,每天除了抱着糯米团子逛园子,就是想着如何再找理由出宫回家一趟。 那天在大殿上看到父亲站起来时,萧皇后就很想抱着闺女再去帮父亲确认一下,可那天时间紧任务重,自己作为堂堂国母又必须保持仪态,只好强忍冲动把戏演完,结果晚上看神鸟脑子又晕了,于是乎帮老父确认的事就只能寄托于出宫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糯米团子这段时间吃得好喝得好,每天有人陪着疯陪着闹,还时不时去空间溜两圈,简直不要太开心。 这天午后,萧皇后突然收到一封家书,读完之后就将和渝帝闹得正欢糯米团子一把抱起,狂亲不止。直到糯米团子“啊呜啊呜”地大叫才住口。 看着拿着信欢天喜地的媳妇儿,渝帝猜测肯定是有了天大的好事,而且和闺女有关,于是狗腿地凑到媳妇身边,咧着嘴问道,“音儿,可是有什么喜事,好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可不是吗,淮王收监时媳妇儿不动声色,见到神鸟媳妇儿也没多欣喜,倒是这封信能让她激动成这样。 “二弟妹有喜了,都是托钰儿的福。” 【二舅母有喜了?真的呀!啦啦啦啦啦——偶就说嘛,偶的送子本事绝不是吹的!】 【偶想去看看二舅母,还想出宫玩一趟,偶都满月了,还没见过这个花花世界呢~】 听到消息的糯米团子和萧皇后一样兴奋,二舅妈肚子里的小宝宝可是她送的,她这个当事人必须去看看! “皇上啊,那个......要不臣妾带着钰儿出宫一趟?”萧皇后语调轻柔,情意缱绻,以一种求人时才有的特定语气娓娓道来。 “去吧去吧,记得帮朕给萧老将军问声好。”渝帝倒也爽快,直接应下了,“只是,最多只能住一晚。” 看到媳妇儿笑靥如花的脸,渝帝知道他的音儿又是有事求他了,夫妻多年,如果渝帝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那才真是白瞎了,住一晚可以,但多了他可不答应...... “行,就住一晚。”萧音宁瞪了一眼大猪蹄子,这货什么时候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第二天一早,萧皇后就带着糯米团子回娘家了,萧家人还是像上次一样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口迎接皇后归宁,只是这次嘛,领头人由上次的萧老夫人变成了萧老将军。 “爹,你的腿完全好啦?”虽然满月宴上见过父亲昂首阔步的样子,但如今再次见到,萧皇后仍一阵激动,“爹,你快抱抱钰儿,看钰儿是不是长大了?” 【娘亲不急哒,偶现在长大了那么一点点,就算外公不抱抱,钰儿也能感受到外公的腿到底如何。】 看着一脸猴急的娘亲,西陵钰心虚地瘪瘪嘴,襁褓中的小胖手偷偷捏了捏圆圆的小肚子,暗叹这段时间实在吃的有点多,肉肉长了不少,要是外公一会抱不动,岂不是脸丢大了! “来喽,抱抱我的乖孙孙。”萧老将军非常顺手地接过糯米团子,“哎呀,还真有点沉呐。” 将糯米团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萧老将军迈着稳健的步伐,带着一家人进屋去了。 沈月曦因为刚有了身子,担心走得快被人撞到,所以一直落于人后,萧皇后这次出宫就是为了让糯米团子帮沈月曦看看身子,嘱咐一二,如今看到沈月曦小心翼翼地走在后面,也故意放慢脚步,与她同行。 “二弟妹,最近身子可好?” 沈月曦平日里话就不多,与这位皇后姑姐也不算熟稔,突然被这么一关心,反而有些受宠若惊,“多谢姐姐关心,我的身子还好。” “那就好,如果缺什么就直接跟娘说,若是不好意思找娘,就和云澈说,千万别苦了自己。” “嗯,多谢姐姐。” 两人又在后面絮叨了一会,这才缓缓进屋,糯米团子一见沈月曦,大眼珠就亮了亮,【两个小宝宝都很乖哦,二舅母与她的两个小宝贝都是善缘~果然是好人有好报!】 第70章 艮位之祸(1) 萧云枫和萧云澈都知道萧皇后今日归宁,于是一下朝就回来了,中午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吃了午饭,之后一众女眷又在一起话了话家常,而当众被神鸟驮走的西陵钰自然是大家的焦点。 “唷,让外祖母抱抱,我的乖孙孙,还好神鸟把你还回来了,要是她直接把你带到天上去,那外祖母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萧老夫人紧了紧怀里的糯米团子,生怕她又会被神鸟带走似的。 “音儿,你以后没事别抱钰儿出门,要是神鸟再回来把钰儿驮走怎么办?” 萧老夫人难得面带严肃地提醒萧皇后,弄得萧皇后有些哭笑不得,“娘,要是钰儿真被神鸟驮走,那也是咱们的福气,你想啊,那神鸟干嘛只驮钰儿不驮别的小孩呢。” 萧皇后这段时间已经见识到了糯米团子的神力,所以对此也见怪不怪,甚至随时做好了看糯米团子“羽化升仙”的准备。 就在众人击鼓传花般团抱西陵钰时,萧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采荷来报,“老夫人,卫国公夫人来了。” “快请她进来。” 卫国公夫人陶氏和萧老夫人是好友,前些日子听说萧家多年未育的二房媳妇有喜了,当天就带着儿媳姚氏前来取经。 当时沈月曦也在场,就如实说了自己当时抱西陵钰时的奇感,加上满月宴那天西陵钰被神鸟驮走的奇景人尽皆知,所以卫国公夫人断定沈月曦有喜就是托了大渝小公主的福。 今天得知萧皇后会带着小公主归宁,卫国公夫人就赶紧带着儿媳姚氏过来了。 “臣妇\/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 “国公夫人、少夫人不必多礼。” 【哈哈,娘亲,你不知道吧,我现在有名气了,国公爷婆媳今天是专门来看我哒~】 【国公府的少夫人多年不孕,国公夫人自听说二舅母怀上后就过来打听了,她们今天就是来求子哒~】 糯米团子躺在萧老夫人怀里得意洋洋的笑,不知情的老夫人也在心里沾沾自喜:乖孙就是喜欢我,在别人怀里都没见她笑的这么欢呢。 “国公爷最近可好?上次满月宴,怎么没见国公爷出席呢?”萧皇后拿起面前的茶盏,主动挑起话题。 “多谢娘娘关心,我家的老头子年纪大了,近两年身体越来越差,满月宴那天有点着凉,才让长庆去的。” “可有请太医为国公爷看诊?” “请了,可是......哎——”陶氏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老头子的病是心病,长庆成亲都这么多年了,可媳妇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着急呀。” 听到婆婆如是说,儿媳姚氏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娘,都是我不好,没能给长庆诞下一儿半女,爹着急,身体才会越来越差的。” “这事不怨你,子嗣之事是天注定的,你别往心里去。”虽然儿媳没能诞下孙子,但陶氏却从没嫌弃过儿媳,而是一直在帮忙求医问药。 “老妹妹莫着急,该来的总会来,刚好今天小公主来了,上次二房媳妇就是抱了小公主才有喜的,要不让你儿媳妇儿也抱抱?” 萧老夫人知道国公府的情况,同为主母,她也理解陶氏的难处。 其实这事说来也怪,国公府和昌武侯府都是帮着太祖打天下的开国勋贵,按理说是受神灵庇佑的。可昌武候府一直人丁兴旺,而国公府却逐代凋零,到了陶氏这辈只生了长庆一个儿子,其他几个姨娘只稀稀疏疏生了几个女儿。 现如今到了长庆这辈,直接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了。 “多谢老姐姐了,不瞒老姐姐说,我今天来,就是想沾沾小公主的福气,好让兰儿早日为府里开枝散叶。” 【其实国公府的少夫人命里有子,只是她亲娘年轻时打胎太多次,那些婴灵气不过才把怨气都发在她身上的~】 【诶,不对,有问题,姚氏和国公府世子成亲多年,就算婴灵再有怨气,也不可能干涉这么久,难道婴灵升级成邪灵了?】 糯米团子带着疑惑,已经安安稳稳的从萧老夫人手中过渡到姚兰儿怀里。看着怀中粉粉嫩嫩、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姚氏的心都快萌化了,好可爱呀,这就是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宝宝呀。 糯米团子也趁着当下,赶紧感受了一下婴灵的存在。 没有!姚兰儿身上根本没有婴灵!说明导致她不孕不育的原因和婴灵无关。 趁着姚兰儿轻轻摸小胖手的当口,糯米团子又掐了一下她的关脉,没有问题,关脉是通的,说明姚娘子身体状况无碍。 那这就怪了,又没有婴灵作梗,身体也没毛病,姚娘子怎么会怀不上呢? 姚兰儿抱着糯米团子爱不释手,一会摸胖手,一会捏胖脚,还偷偷掐了一下小屁屁,真是要多喜欢有多喜欢。 在被姚兰儿“上下其手”之后,糯米团子也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在姚兰儿周身围绕了一股至阴至寒的气流,就是它们才挡住了姚兰儿的“好孕”。 虽然有“寒流”,但麒麟宝宝明显没太当回事,她看得出国公府一家都是忠臣良将,不应断子绝孙,于是直接开启送子模式。 可是...... 【哬——哬——哬——】 【怪了,怎么塞不进去呢?】 西陵钰有点蒙圈,虽说麒麟送子说法不错,但如果有超脱自然的力量在阻止送子,那麒麟表示也无能为力。 一阵沉默之后,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谁这么坏,故意在国公府的艮位挖了个坑,还埋了一堆烂剑。】 【艮位是子嗣位,如果这里比其他地方低一截,子孙就不兴旺,如果再埋剑,那就是要对方断子绝孙呐~】 【娘亲,我想去国公府看看,国公爷的孙子我塞不进去呀~】 【这股力量很强大,就算这次强行把小宝宝塞进肚子,以后也会流产的。】 【我看不清艮位具体在国公府的哪里,也不知道那些剑还有没有其他效用,娘亲,你就带我去看看吧~还不好嘛~】 似乎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无礼,糯米团子不自觉地就开始撒娇。其实再使把劲儿,艮位和刀都不在话下,可西陵钰就是想趁机出去玩,虽然外祖家有这么多人抢着抱她,可被人抱哪有出去玩开森呢! 萧皇后听着奶声奶气的请求,心里犯了难,人家是来求子的,又不是来求参观的,何况国公爷现在还病着,自己怎么好意思非上人家府里走一趟呢。 第71章 艮位之祸(2) 想到“国公爷还病着”,萧皇后突然眼前一亮,如果自己借着探病的理由带糯米团子去趟国公府,好像也说得过去吧...... “国公夫人,皇上之前一直在念叨国公爷的病,总说要去看看,可又一直脱不开身,恰好今日本宫遇上二位了,不知是否方便,本宫想代皇上去探望一下国公爷?” 听到一国国母主动要去探望家里的老头子,陶氏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方便是方便,就是老头子常年病着,臣妇担心府里病气重,会伤了娘娘和小公主的凤体。” “国公夫人多虑了,国公爷一生为国为民,府中正气凛然,本宫和小公主才是沾了国公府的光呢。”萧皇后是真不怕什么病气,更何况有宝贝闺女在手,就算国公府阴气弥漫,也绝不在话下。 【多谢娘亲,钰儿终于可以出去玩啦,哈哈哈哈哈——】 【我要吃糖葫芦,看杂耍,画糖画,游湖听曲,还有猜灯谜看花灯......】 听到要出门,姚兰儿怀里的糯米团子兴奋地直蹬腿,心声顿时滔滔不绝地往外撒,作为大厅里唯一一个能听到闺女心声的人,萧皇后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抽抽嘴角。 这都什么跟什么,小妮子求她时说的是出门办事,如今真要出门,画风立马就变了,虽然自己也很想出门晃晃,但“诱骗”娘亲这种事,她可从来没干过! 国公府距萧府不远,为了满足闺女“看世界”的心愿,萧皇后特意换了身衣服,打扮成普通妇人模样,又弃了马车,打算抱着糯米团子边走边看。 除了萧皇后,还有大房媳妇姜氏和萧云楠一同前往,姜氏是作为萧府女眷陪同,至于萧云楠嘛,则是因为能听到糯米团子的心声,所以萧皇后才带他出来配合打太极。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国公府邸,陶氏本来想提前通知府里做好萧皇后的接待工作,可萧皇后拦了下来,说国公爷病着,没必要兴师动众。 一踏进国公府大门,糯米团子就五感全开,主动待在娘亲的怀里探查四周。 【其实国公府的风水还是挺好的,所以每一代都能出个人才,可进府后总有一股莫名的阴寒之气,嗯......果然有问题。】 【艮位属东北方,国公府的东北方......东北方是个小花圃,啊哈~花圃地下果然埋了断剑,好像还不少~】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陶氏正想带着萧皇后一行去探望老国公,可小公主却指着邻苑哼哼哈哈。 “国公夫人有所不知,钰儿自从被神鸟驮上天之后,回来后就对一些异象特别敏感,如今她指着邻苑,就定是发现了一些异状,不如先去看看吧。” 萧皇后半真半假地道出了糯米团子的神力,好让陶氏带他们过去。 陶氏本就对西陵钰的“福力”深信不疑,如今能得到偶像的指点,自然求之不得。 “这个院子是给下人住的,也放了一些府里的杂物,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陶氏将院子简单介绍一番之后,略有不解地回视众人。 糯米团子进来后眼睛就一直盯着角落里的小花圃,陶氏声音刚落,她就对着小花圃又踢又叫。 “花圃?小公主的意思是花圃有问题?”儿媳姚氏顺着西陵钰踢脚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小花圃。 【对对对,这个花圃有问题。它像个半球一样陷在地里,就象征了府里子嗣单薄。】 【再加上里面种的都是虎刺梅、月季,芦荟这种带刺的植物,就相当于子嗣位带煞。】 【而且,这个小花圃下面还埋了大量带血的残剑,可谓是煞中之煞。】 【啧啧啧,蒋长庆能活这么久算他命硬了。】 【不过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要把残剑挖出,花圃填平,再种点不带刺儿的植物,问题就能解决。】 糯米团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这可难倒了萧皇后,她该如何向国公夫人解释,自己的闺女还能兼职看风水呢? “啊......钰儿的意思是,花圃下面有东西,需要挖出来。”虽然无法言明,但萧皇后还是说了重点。 “有东西!?”陶氏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身旁的母女俩,心道小公主真乃神人,当初有个云游僧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她没往心里去,莫非就是这下面的东西,才导致府中子嗣单薄? 虽然老国公还健在,可府里如今已是陶氏当家,她当机立断,立即命人开挖花圃。 不多时,花圃下面的残剑就露出了痕迹,看着土里锈迹斑斑的短剑,陶氏气得咬牙切齿,原来府中子嗣单薄,还真有人从中作梗。 “谁这么缺德,竟然在府中埋这么晦气的东西!是时候好好清理一下府里人了。” 【这些剑是建府的时候被人埋的,娘亲快跟国公夫人说清楚,要她不要随便冤枉下人。】 萧皇后和萧云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道仙牌“代言人”难做,最终还是萧皇后开口, “国公夫人莫急,这些剑不像是本朝的,倒有点像是前朝的。依本宫看来,害国公府之人有可能是前朝余孽,在当初建府时混了进来,才会导致国公府多年来一直子嗣凋零。” 听了萧皇后的话,国公夫人方才如梦初醒,她当初刚嫁进来时就听国公爷提过,说开府后家里的人丁一代不如一代,原来原因就在这里。 “谢谢娘娘,谢谢小公主,臣妇代国公爷谢过两位大恩。” 挖出了残剑,下人们正准备恢复花圃的初貌时,糯米团子又开始指着挖开的土坑咿咿呀呀了。 “哋呀哋呀(填平填平)——” “哇(花)——嗲(拔掉)——” 看着萧皇后怀里急得满头大汗的糯米团子,陶氏一脸迷惑,难道把剑挖出来还不够,还有其他事? 萧云楠会意地上前,他指着花圃中的虎刺梅佯装询问糯米团子,“钰儿是说,这种花也不能再种了?” “咿嗯咿嗯(是呀是呀)——”糯米团子点头。 得到首肯的萧云楠又指了指花圃里的月季和芦荟,“钰儿是说虎刺梅不能种,还是说全部的花都不能种?” “啊呜(全部)——”糯米团子抡起小胖手比划了一个大圈圈。 这一人一娃的对话,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陶氏和姚氏。 陶氏:不愧是神鸟看上的,真是神仙娃娃。 姚氏:要是能再抱抱小公主该多好啊...... 之后的填坑问题萧云楠又如法炮制,西陵钰也如数作答。经过一番努力,原本生机盎然却又煞气弥漫的小花圃终于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无灾无害的小土堆了。 【好啦,大功告成,我要开始送子啦——】 【娘亲娘亲,把我送到姚氏的怀里吧~嘻嘻——】 糯米团子眼看万事俱备,又开始对着娘亲卖萌,咧着花瓣唇,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那个......蒋少夫人,钰儿好像挺喜欢你,刚好本宫抱着胳膊有点酸,你能帮着抱抱吗?”萧皇后这个理由其实很跛脚,萧云楠和姜氏都在一旁站着,如果真是胳膊酸,也该找自己家里人,怎么会找外人呢。 可姚氏心地纯良,根本没想那么多,再加上本来就想再抱抱小公主,于是迫不及待地将糯米团子接到怀里。 盯着怀里粉糯糯的白玉娃娃,姚氏越看越喜欢,盯着胖娃娃的大眼睛,姚氏突然很想许一个愿望:给我一个宝宝吧,一个和小公主一样的可爱宝宝~ 【欧耶——搞定——】 【国公府很快就有后啦,而且会有很多很多“后”哒,嚯嚯嚯嚯嚯——】 随着糯米团子心声落地,萧皇后知道今日的任务已宣告完毕。于是在摆平花圃,送子完毕之后,萧皇后最后才去探望老国公,可怜老国公面对皇后的突然造访感恩戴德,却不知自己只是个幌子。 第72章 吃独食的娘亲不是好娘亲 糯米团子帮了国公府这么大的忙,陶氏硬要留他们吃晚饭,其实萧皇后和西陵钰都想出去逛逛,在外面的小摊上解决晚膳问题,可无奈陶氏太过热情,热情到他们无法拒绝,没办法,最后只好留下了。 眼看晚膳后月上梢头,陶氏还舍不得放萧皇后离去,又是看茶又是逛园子的忙得不亦乐乎,糯米团子表示很生气,襁褓中的小胖手小胖脚开始使劲挥舞起来。 “国公夫人,今日实在有些晚了,钰儿晚上不习惯在外面呆着。”萧皇后看着怀里浑身不自在的胖娃娃,总算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辞行。 陶氏听见萧皇后辞行,又是一阵挽留,她是真把这对尊贵的母女当做家里的福星了,才会央求他们多留一会。 “国公夫人,今日姐姐难得归宁,家母定在家中期盼着同姐姐和外孙一道吃个团圆饭,如今已然错过晚膳,那我们也只能早点回去陪伴家母了。” 听到萧云楠如此直白的语气,陶氏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确实过于热情了,“瞧瞧我这脑子,倒把萧老夫人给忘了,今日是我不好,皇后难得出宫一趟,该让你们早点回去陪伴老姐姐的。” “国公夫人不必介怀,今日原就是本宫自己要来叨扰的。只是眼下时辰确实有些晚了,本宫就先走了。”萧皇后给了陶氏一个台阶下,同时也毫不客气地辞行。 【这么晚了,不知道街上还没有好吃的好玩的~】 糯米团子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心里无不遗憾,难得出宫一趟,竟然在国公府蹉跎这么久,呜呜呜呜呜—— “现在其实也不算太晚,谷雨街应该正是热闹的时候吧。”萧皇后表面上是说给糯米团子听,暗地里却是在打趣萧云楠。 “姐,我那时少不更事,才会和怀承一起去逛......去逛那种地方。”萧云楠说着说着脸都红了,自从那次“哥俩好”地去谷雨街逛花楼被萧老将军发现后,萧云楠硬是被打的一个月没法下床,从此再也不敢去了。 【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 【三舅舅,我可是帮你找了三舅母的恩人,都不带我去见见世面,小气!】 “我......”萧云楠很想反驳一下人小鬼大的糯米团子,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哪有舅舅和外甥女吵架的,更何况外甥女还是一个刚满月的小婴儿。 “谷雨街旁边的铜锣街应该有很多杂耍,现在天气热了,街上的小贩收摊晚,咱们去看看吧。” “这么晚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大房姜氏原以为萧皇后和萧云楠离开国公府后会直接回家,可两人看起来还想继续“遛弯”。 “大嫂,姐姐难得出宫一次,钰儿也没上街逛过,你看咱们出都出来了,就晚点回去吧。” “是啊大嫂,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铜锣街上的旗氏馄饨,要不,咱们再去尝尝?” 萧皇后未出阁前和姜氏关系最好,那时沈云曦还未过门,萧老夫人又是长辈,平辈中只有萧皇后和姜氏同为女子又年纪相仿,于是两人经常偷偷约着溜出来玩,而铜锣街就是她们那时最喜欢来的地方。 “走吧走吧,还犹豫什么呢,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姜笙柔了。”出宫后的萧音宁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用多年前一模一样的神情语调蛊惑大嫂陪她一起“干坏事”。 “好啦好啦,走吧走吧,但是今天这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不可告诉别人。”姜氏受不住萧音宁的蛊惑,很爽快地答应了,但同时也强调了不可告诉外人,其实她口中的“外人”特指萧云枫。 三人一娃开开心心地逛街去了,糯米团子因为是第一次逛街,小嘴全程就没合拢过,不是“咯咯咯”的大笑就是看着美食流口水。 【好红好红的大果果,外面的糖衣油亮油亮的,我要吃我要吃!】 糯米团子看着与她擦肩而过的冰糖葫芦,情不自禁地把小手手伸进了嘴里吮了两口。 她在天上就看过人间的小孩吃这种果子,也吵着母后给她做过,但是后来去仙果园问了才知,这种人间才有山楂仙界没有,因为仙界万物无欲无求,长不出酸酸甜甜的味道。 “馄饨店就在前面了。”萧皇后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旗氏”招牌对姜氏说道,“哇,多年不见,这家店竟然扩大了这么多,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街头小店了。” “可不是吗,咱们都十多年没来了,没想到这家店还在呢。” 【我要吃冰糖葫芦,还要画糖画,还要看杂耍,娘亲娘亲你骗人,你自己吃上了,却把我忘了,呜呜呜呜呜——】 糯米团子又开始在襁褓中抗议了,又是踢腿又是挥拳的,嘴里也在“啊呜啊呜”的乱叫。 萧皇后虽然平时很宠闺女,但这次却一反常态地选择忽视,哼,小丫头片子,就许你把亲娘忽悠出来,不许亲娘讨点印子钱吗...... “阿音,钰儿在哭,是不是饿了?”姜氏看着哭得可怜巴巴的糯米团子,有些狐疑地看着妹子兼好友。 “没事,她正在消食呢,咱们快尝尝吧。” 【呜啊呜啊——娘亲好狠心呐,竟然说我在消食,呜呜呜呜呜——吃独食的娘亲不是好娘亲!】 【哼——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糯米团子鼓起圆乎乎的小脸,小胖手小胖脚比刚才闹腾得更厉害了,为了那口吃的,糯米团子决定和亲娘死磕到底。 “嗯,馄饨的味道真不错。”萧皇后尝了一口馄饨后,整个眉眼都舒展开来,完全没理会正在怀里示威的胖娃娃。 不过亲娘总归是亲娘,在尝了几口之后,萧皇后拿起一个新的汤勺,从碗中盛起一小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又拍了拍糯米团子的小屁屁,示意她安静下来, “钰儿,来尝尝吧,这可是宫里尝不到的美食。” 看到娘亲没有真的忘了自己,糯米团子这才停下抗议的动作,努力地歪起小脑袋,用粉粉的小舌头舔了舔清淡的白汤。刚满月的婴儿没有发育味蕾,还尝不出味道,但西陵钰就是觉得这勺汤特别香。 【哈哈哈,有娘的孩子就是宝,我就知道娘亲肯定不会忘了我,嘻嘻嘻嘻嘻——】 “你还小,就喝这么点吧,娘亲已经要三舅去买糖葫芦和糖画了,你一会就能看到。” “原来三弟是去买吃食啦,我还以为他是忍不住要去看姑娘呢。”姜氏知道萧云楠当年的嗅事,随口打趣起来。 三人就这么边吃边喝边笑地等着萧云楠。 第73章 被迫收房的萧云楠 “姑娘,我好心救了你,你不能赖上我呀,在下虽没娶亲,但已经有了未婚妻,还请姑娘自重。” 铜锣街的另一头连着淮水,此刻的萧云楠正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淮水岸边,刚买糖葫芦已经彻底报废了,还有所期待的糖画此刻也没空去拿,想走又不能走的他颇为窝火地看着眼前同样湿漉漉的女子,心里已经暗骂自己无数遍了。 “呜——呜呜——公子已经抱了奴家的身子,还看了奴家的脚,奴家现在就是公子的人了,哪怕做牛做马,奴家也定要侍奉公子一生一世。” “我抱你是因为你不会凫水,我只有抱着你才能救你上来呀,至于看了你的脚,那也是因为你落水后鞋子掉了,加上你没有包足衣,我才被迫看的。” 萧云楠非常无语地向面前非要“以身相许”的女子解释着,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一时心善救了个人,怎么就惹上了一桩姻缘。 “再说了,现在这里有这么多男子都看到了你的脚,你为什么偏要赖上我呢?” “呜呜呜——这么说来公子是不肯要我了,既是如此,那奴家还不如死了算了。”被救上来的女子看出萧云楠不想娶她,于是又走到水边,准备再次跳河。 “这......诶,我说姑娘,你若是有难处,在下能帮的就帮一把,可你如此不顾性命,最后真正伤心的却是你的爹娘啊。”萧云楠眼见刚救上来的女子又要跳河,实在心有不忍,于是出声劝慰。 “萍儿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祖母也于上月去世,如今举目无亲,刚才投河只想一死了之。谁知遇上公子搭救,萍儿的命如今就是公子你的,如果公子不要我,那萍儿也只能再次投河!” “我......”萧云楠看着“一心求生”的萍儿,要说无动于衷那是假的,可他的“衷”也仅仅是恻隐之心,与情无关。 可自己若真把萍儿带回府,爹娘会怎么想,哥哥姐姐又会怎么想,关键是,阿七会不会误会什么呢...... “萍儿自知配不上公子青睐,若有来世,萍儿再报公子今日大恩大德。”眼见萧云楠没反应,萍儿又往河边迈了一步,一副随时都会投河的模样。 “看这个救人公子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把人家姑娘能收就收了吧,当个粗使丫鬟也不错呀。” “就是,这小姑娘可怜啊,被逼无奈投河自尽,好不容易遇上个好心救她的公子,结果人家连做丫鬟的机会都不给,啧啧啧,这才更让小姑娘寒心啊。” “可不是吗,一个大男人抱都抱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 ...... 围观的人群开始小声议论,舆论也顿时一边倒地支持萍儿,萧云楠此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公子,萍儿与你就此别过,望珍重。” 【三舅舅真好骗,我都提醒过要他注意王秀萍了,结果还是被赖上了,啊呜——】 【那个王秀萍根本就是在做戏,她之前跳河就是为了赖上三舅舅,如今又在煽动人群,意图逼三舅舅带她回府,啧啧啧,这戏演的还真是不赖呀,都快赶上爹爹和娘亲了——】 无辜躺枪的萧皇后悻悻看了一眼糯米团子,敢情自己在闺女心目中还成戏精了...... “这位姑娘,我看你还是大好的年华,为何非要寻死觅活呢?” 姜氏和萧皇后在馄饨店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萧云楠的身影,最后是糯米团子掐指一算,说同情心泛滥的三舅舅惹上情债了,她们这才急匆匆赶来,如今说话的便是姜氏。 听见有女子劝慰,萍儿自以为找到了同盟,赶紧又把萧云楠救她之事重复了一遍,意图再次用舆论的力量逼迫萧云楠就范。 “这位大姐,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同为女子,你应该明白一个‘失身’的女子,若是不嫁给害她‘失身’之人,那日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好奇怪呀,为什么人间的女子只要被男子抱过,就只能终身跟着那个男人呢?又不是没穿衣服抱的!】 【当初娴妃赖上爹爹也是这么回事,就因为爹爹无意中抱了被恶犬吓到的娴妃,就被迫娶她进门,还惹得娘亲为此大吵一架,这种陋习真害人呐。】 “同为女子,我劝你自力更生,这位公子好心救了你,你就该珍惜性命好好活下去。若他愿意收你那也就罢了,可他现在有难处,不方便收你,那你就该想办法自己活下来。你有手有脚,随便找户人家当个丫鬟混口饭吃总是没问题的,为啥非想着嫁人呢?” 姜氏虽听不见糯米团子的心声,但想法却和糯米团子出奇的一致,虽说这个时代对女子有些苛刻,女子的身体不能随便碰随便看,但凡事都讲一个理字,没道理救了人还反被缠上的道理,如果人人都像这个萍儿,那世上恐怕再没谁敢救人了吧。 “你......”萍儿原以为姜氏会帮她说话,结果姜氏却是劝她收手,不禁暗自恼怒起来,“看大姐衣着就知生于富贵人家,呵......呵呵......富贵人家的夫人,哪里懂我们这种穷苦百姓的生活,原是萍儿错信了......” 眼见姜氏和她唱反调,萍儿又开始“自怨自艾”,期待有人能带头帮她说话。 萧云楠见势也焦急起来,因为围观人群越来越多,自己的身份早晚会被暴露,如果有人拿昌武侯府说事,说侯府公子辱了姑娘清白却又不愿负责,那才是糯米粑粑掉地上——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方才劝诫萍儿的女子身旁,走出一个怀抱娃娃的美妇。美妇虽然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素色绸布衣裳,但通身的贵气却势不可挡,怀里的小娃娃虽然看起来才刚刚满月,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却如灿若星辰。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追随这对母女而去,反而忘了站在岸边正欲“跳湖”的萍儿。 美妇当着众人的面,走到一直不愿“收房”的湿衣公子身边,不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方才一直不松口的湿衣公子频频点头,最后竟大声冲着萍儿说,“既然你非要跟在下回府为奴为婢,那在下就勉强收下你,跟我走吧。” “真的吗?萍儿多谢公子。” 一场闹剧,终在萧云楠的妥协下收尾,当说客的萧皇后倒不是真的同情萍儿,而是听了闺女一句话:既然白狐要装京巴狗,那就让她装好了,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狐狸,无论是狐是狗,都好对付。 第74章 风乍起 出门时两女一男,结果回来就成了三女一男,萧云楠实在没脸解释,于是向萧老夫妇汇报情况的任务就落到了萧皇后身上。 “爹,娘,这个姑娘叫王秀萍,在淮水边投河时被阿楠撞见,阿楠心善,将她救了上来,我看她无家可归身世可怜,便将她带回府中,想着当个粗使丫头也好。”萧皇后介绍王秀萍时,“刻意”隐瞒了一些重点。 “老爷、夫人,你们唤我萍儿就行,萍儿别无他愿,只求侍奉阿楠公子。”王秀萍说着说着就突然跪下了,还非常“懂事”地给萧老夫妇磕了几个响头。 “这......”萧老夫人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女儿和三子,又将目光投向坐在身边的萧老将军。 “既是如此,那这个叫萍儿的姑娘留下吧,刚好阿楠也大了,房里是该多个丫头了。”萧老将军一改往日的不拘言笑,非常爽快地答应留下王秀萍。 “多谢老爷,多谢夫人,萍儿一定尽心侍奉阿楠公子,以报侯府大恩大德。” “你起来吧,先随采荷下去熟悉一下府里的情况。”既然老头子都答应了,萧老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纳闷儿,以老头子那个古板性子,今日怎么会答应往阿楠的房里添丫头呢? 【娘亲,你要赶紧向外祖他们说清楚,那个王秀萍是冲着二舅来的,只是现在二舅母有孕,她知道近不了二舅舅的身,只能先在三舅房里呆着,等以后时机成熟,她又会耍阴招的,像赖上三舅舅那样赖上二舅舅,一定要好好提醒他们才行。】 糯米团子没料到萍儿能留的这么顺利,以为外祖真的想往萧云楠房里塞人,于是赶紧提点娘亲。 萧老将军其实最见不惯“英雄救美”的桥段,若是换作平时,他绝不会留下这个来路不明王秀萍。 但一向“放任自流”的女儿今日却亲自开口留人,凭借对女儿的了解,萧老将军猜测里面定大有文章,这才松口。 果然,等采荷把王秀萍带走后,萧皇后就支开其他下人,房里独立萧老将军夫妇和萧云楠。 “这个王秀萍来者不善,她不知何故看上二弟,却又清楚现在进不了二弟的房,才退而求其次赖上三弟。” 萧云楠也从糯米团子的心声中得知王秀萍的真实目的,火气早就压不住了,“姐,你放心,既然她非要赖上我,那我也不客气。” “阿楠,这个女人心思深,你要当心。”萧皇后略有顾虑地看着弟弟,“姐姐之所以带她进府,就是怕她一计不成再生二计,可如此一来,你们在府中就更要当心才是。” “混账东西,竟敢赖上我萧家!”听了萧皇后的话萧老将军怒不可诉,一掌狠狠地拍在椅座上。 “爹爹息怒,王秀萍方才在淮水边以三弟抱过她为由,逼迫三弟带她进府,当时围观的人很多,女儿担心事情闹大,最终还是我萧家名誉受损,这才带她回府。”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萧老夫人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儿子真的看上萍儿了呢。 “我这里有张符纸,是一阳大师给的。” 萧皇后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张符纸,将它塞到萧老夫人手中,“这是追踪符,你们启用前先摸一下符纸上的符文,再让符文触碰到王秀萍平日穿的衣裳,这样就能感应到王秀萍都在做些什么了。” 【还有还有,这张符纸不能碰水,碰水之后萍儿的气息就会随着水流消散,追踪不到了,娘亲一定要说清楚。】 符纸其实是糯米团子给的,萧皇后根据糯米团子的“旨意”,又把注意事项跟父母和弟弟强调了一下,同时请萧老将军嘱咐大哥和二弟,要他们也对这个王秀萍避而远之。 ~~~~~~~~~~~~~~~~~~~~~~~~~~~~~~~~~~~~~~~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又到了一年的春季。经过一个严冬的洗礼,糯米团子快要周岁了,圆滚滚的小身体长大了许多,加上有灵石和星河水的滋养,未满周岁的小娃娃看着倒比满了周岁的大宝宝长开许多,也比之前更加精灵古怪了。 一阳大师上个月就离开了皇宫,临行前交给西陵轩一套心法,说学成之后能开天眼,同时将那只瘦瘦小小却又爆发力十足的“红毛龟”留给了他,说要给“青头将军”作伴儿。 大皇子西陵宸的身体已然恢复如初,且在年节当日,渝帝当着文武百官将其册封为太子,同时宣布了他和叶流萦的婚事,西陵宸如今每日都会跟着渝帝临朝听政,学习治国之道。 苏太后整日在静安宫“吃斋念佛”为淮王赎罪,娴妃也在冷宫卖苦力,西陵旭虽然回到学堂,但再也不复之前的神采。 昭阳郡主南宫绮已于三个月前平安诞下一子,沈月曦也快要临盆了,姚兰儿的身子和沈月曦相差一个月,日子也差不多了,自从多年不孕的两人相继有孕,再加上国公夫人的大力宣传后,大渝国宝西陵钰俨然成为新一代“送子观音”,无论少女少妇都想找机会抱上一把。 在如此国泰民安、一片祥和的大环境中,糯米团子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再顺便感叹一句人间真美好。 初春的清晨乍暖还寒、凉气尤盛,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京郊二头村的王婶便带着五岁的小儿子到村头的水井打水,五岁的小娃娃其实帮不了什么忙,只是现在家里没人,相公和大闺女昨天去较远的镇上赶集还没回来,独留小儿子一人在家王婶不放心,这才带出来。 满满一桶清冽的山泉从井底上来,王婶心满意足地扛起扁担准备挑水回家,但扁担刚一上肩,王婶就突然一阵内急,想着回去又要挑担子又要牵孩子,于是思索着要不就地解决。 环顾四周,眼下正好无人,王婶嘱咐儿子,要他站在水桶边别动,自己去去就来,说完就跑进了前方的林子。 可王婶方便完准备牵儿子回家时,原地却独留一个扁担,哪里还有儿子的踪影。 王婶起先以为是儿子贪玩,到林子里去追小动物了,可任凭她喊破喉咙,儿子也依旧不见踪影。她这才开始着急,最后还请村长发动全村一起找,可儿子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独有偶,自王婶报案后,京郊的几个村子也开始陆续陆续丢失孩子,官府接到报案后仔细对比,发现丢失的孩子都是三岁至十岁的男童。 京郊的村子属于京城的范畴,新上任的京城府尹汤书白对此非常头疼,他已经派出衙门里的所有人手在四处搜寻失踪孩子的踪迹,可如今半个月过去,却依然一无所获。 第75章 怪病来袭 早朝上,大理寺卿冯光义主动出列。 “启奏陛下,近来京郊的孩童失踪案越演越烈,报案的人家已从半个月前的三户增长到五十多户了,如今育有男童的人家都惶惶不安。臣请求陛下增派查案人手,争取早日破案。” “那冯爱卿可有合适人选?” “回禀陛下,臣愿意协助汤府尹破案,同时萧大人作为京师指挥使,也可协助查案。” 京城府尹汤书白是冯光义的爱徒,之前曾任大理丞,冯光义眼见爱徒有难,出手帮忙也情有可原,而萧云澈之前在掖庭任职,如今又负责整个京师的安保工作,挑这两个人协助破案,实在无可厚非。 “准了,即日起大理寺卿冯光义、京师指挥使萧云澈协助侦查男童失踪案,不得有误。” “臣遵旨——” 安排好眼下最棘手的案件后,渝帝抚了抚隐隐作痛的额头。 身边的王福兴看到帝王扶额,明白渝帝这是累了,赶紧宣布散朝。 下朝后的渝帝没去御书房也没回凤仪宫,而是去了养心殿,他最近总觉得有些累,想睡觉,但睡醒后依旧很乏,看了看自己依旧结实的身板,渝帝自嘲地笑笑,“果然岁月不饶人呐。” 虽已到春天,但天气依旧寒冷,加上早晚温差大,小宝宝容易生病,是以凤仪宫寝殿内一直烧着地龙,保证糯米团子能恒温“生长”。此时的寝殿内,萧皇后正和单衣单裤的糯米团子玩“强手”。 【哈哈,打不到我打不到我,哈哈哈哈哈——】 【娘亲菜菜,哈哈哈哈哈——】 糯米团子得意地伸着小胖手,灵活地躲开娘亲的每一次“进攻”,翻腾的小胖脚还时不时蹬两下,如果能“侥幸”踢到娘亲进攻的手臂,那就“大获全胜”了。 之前后宫里还有苏太后和娴妃,需要萧皇后应付一二,如今娴妃到冷宫去了,苏太后被软禁了,萧皇后于是彻底放飞自我,日子那就一个悠哉悠哉呀。 “娘亲要进攻了,小心——” “哈——咯咯咯咯咯——” 萧皇后说是进攻,手却出其不意地伸到糯米团子的肉脖子处,随着手指的一阵上下翻动,糯米团子开始一边打滚一边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痒,好痒痒,哈哈哈哈哈——】 就在萧皇后和糯米团子玩得带劲儿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娘娘,刚才王公公过来传话,说皇上今日头又有点疼,下朝后就回养心殿休息了,要您中午不用等他用膳。” “又头疼?”萧皇后停下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地回视曹嬷嬷,“那皇上除了头疼,王公公可还说了别的?” “王公公没说别的了。”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渝帝是一周前开始头疼的,但帝后都没当回事,以为是没休息好,所以这段时间渝帝一直都独自宿在养心殿,可如今这情况貌似愈发严重了。 萧皇后满眼期待地盯着闺女,希望闺女能变出什么法宝来治好大猪蹄子,有些人平时在旁边晃总觉得碍眼,可若是突然消失了,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娘亲别担心,钰儿刚感受了一下,宫里的气息很纯净,没有什么问题。爹爹头疼可能只是生病了吧。】 【钰儿有法宝,很快就能让爹爹康复哒~】 糯米团子安慰完娘亲,就赶紧进空间盛了一瓶星河水。星河是孕育灵石的河流,里面的水源灵力充沛,神仙喝了可以增减修为,至于凡人嘛,理论上能延年益寿,只是实际情况还有待考证。 糯米团子之所以一直没有给帝后喝过,就是觉得仙凡有别,凡人还是不要随便吃仙界的东西才好。 拿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小瓶水,萧皇后也见怪不怪了,这一年来糯米团子经常无故消失,而又突然出现,起初萧皇后和渝帝还会惊慌失措,后来才得知闺女是在一个称为“空间”的地方修炼。 想到闺女的神力会越来越强大,帝后从最初的焦虑不安,再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最后过渡成沾沾自喜,如今已能对所有怪事熟视无睹了。 其实有个无所不能的闺女也挺好,自己还能跟着沾光呢。 午膳后,萧皇后抱着糯米团子去养心殿看渝帝,又“顺便”把星河水给渝帝喝下。果不其然,喝水后的渝帝立刻神清气爽,腰不酸、头不疼,还能举着胖乎乎的糯米团子转好几个圈呢。 【早知道星河水这么有用,钰儿就早点拿出来了。嘻嘻嘻——钰儿最喜欢举高高啦!】 既然发现了星河水的妙用,糯米团子当天就盛出满满四大碗星河水,分别让萧皇后、大哥、二哥、三哥喝下,要不是她人小搬不动水缸,恨不得直接置个水缸在凤仪宫。 可萧皇后刚放心了没两天,渝帝的头疼就又犯了,而且更加来势汹汹。 早朝上的渝帝整个人都力不从心,要不是王公公一直在旁边撑着,渝帝恐怕连头都抬不起来。下朝回到养心殿,渝帝都快虚脱了,第二天的早朝都是由西陵宸代理的。 渝帝刚倒下,西陵沐也跟着病了,有天早晨起床后直喊头疼,身边的小内监向夫子告假后,赶紧来凤仪宫通知萧皇后。 太医给渝帝和西陵沐看诊后,都说两人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可能只是累到了,多多休息就好,可这一年来见了那么多稀奇事的萧皇后哪会相信这种敷衍人的话,渝帝和三子的病肯定有古怪。 而萧云澈和冯光义这边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增加了一倍的人手,但失踪的男童数量却在不断攀升,就连御史中丞魏广和年近七岁的小儿子也失踪了,御史夫人每天在家吵着闹着要上吊呢。 如今皇帝病重,孩童无故失踪,整个朝堂人心惶惶,市井居然还流传出“淮王冤死,恶魂索命”的谣言,一时间,整个大渝都有些风摇雨坠。 西陵钰自然也发现了这些事的诡异,虽然希望爹爹和三哥生病的事与失踪的孩童无关,但事情实在过于巧合,想要撇开都不行啊。 【宫里没有邪祟,爹爹的体征也很平稳,我实在看不出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呀~】 糯米团子趴在渝帝身上,从上爬到下,连头发缝儿都认真检查了一遍,也没看出哪里不对。 【好奇怪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按理说爹爹不该生病呀,他哪哪都正常的不得了~】 “钰儿,你父皇他真的没有问题吗?”萧皇后听到了闺女心声,她自是相信女儿,可眼下渝帝重病也是事实啊。 “唔唔——”糯米团子嘟着嘴无奈地向娘亲摇头,目前的她真的有些无能为力,要是能再长大一点,在空间里多呆一段时间,或许她能看出来吧。 第76章 那团黑雾...... 就在病情和案情都一筹莫展之时,西陵轩突然带来一个重大消息。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一阳大师留下的心法口诀,昨夜子时入定后,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黑雾,随后整个人都开始有些不对劲,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灵魂被束缚住了挣脱不开。 好在他嘴里一直在念师傅给的心法口诀,挣扎一段时间之后,那团黑雾似乎心有忌惮,这才缓缓抽离,感觉身体轻松下来的西陵轩赶紧睁开眼睛,只是等他再去探查时,那团黑雾早已无影无踪。 【一阳大师给的心法口诀正气浩然,所以黑雾害怕,那么黑雾就应该属阴~】 “钰儿可是想到了什么?”夫君和爱子都病了,还病的没有任何征兆,萧皇后急得有些六神无主,只能寄希望于宝贝闺女。 “洽啊(出去)——洽啊(出去)——” 虽然小奶音吐字不清,但西陵轩还是立马明白了妹妹的意思,“母后,钰儿的意思是要下人们先出去。” 待宫人们全都离开后,糯米团子的小胖手抚上西陵轩的眉心,大大的眼睛缓缓闭上,开始通过西陵轩的记忆探寻那团黑雾的由来。 【那团黑雾,是来借二哥哥气运的。】 【好奇怪耶,那团黑雾明明不同寻常,可它昨晚入宫时,我为什么会没有感觉呢?】 在西陵轩的记忆中探寻一番之后,糯米团子缓缓睁开眼睛。 “钰儿,可有什么发现?”萧皇后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有古怪,但我也不能确定那团黑雾就和爹爹他们的病有关。】 【二哥哥,还要辛苦你一下,我要把追踪符打入你的回忆,让它带着我找到黑雾的起源。】 “打入回忆?”西陵轩愣了一下,符纸还能这样玩? “娘娘娘娘,不好了,刚德宝来报,说太子殿下也出现了和皇上、三皇子一样的症状,现在也疼得起不了床呢!” “宸儿也病了?!”萧皇后先是震惊,而后又颓然地坐回椅子,“知道了,本宫一会去看看,你先回去照顾太子吧。” 房里的两大一小开始面面相觑,“那团黑雾昨天肯定也袭击了大哥,只是大哥没有心法护体,所以黑雾才能得逞,钰儿,你觉得呢?” 经过一年的“磨合”,西陵轩已然将糯米团子视为知己,完全没把她当婴儿,有事有想法都会和她说。眼下他正在等着糯米团子的回应,可等了半天却一直没声音,回头一看,才发现胖娃娃正闭着眼睛不知在干嘛。 “啊——”就在西陵轩猜测西陵钰的想法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二哥哥,你刚才没说不同意,我就直接把符打进去了,虽然会有那么点点疼,但我相信,这点小疼对你来说就是毛毛虫挠痒痒,对吧~】 西陵轩捂着胀痛不已的脑门,看着胖娃娃睁开黑乎乎的大眼睛,还咧只有一颗牙的小嘴对着他笑,内心不由一阵惆怅,老被妹妹坑,真是太丢脸了...... 【那团黑雾往城外去了,在一个小树林里消失,二哥哥,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轩儿,你和二舅去,钰儿还小,就留在宫里。”萧皇后自是也听到了闺女心声,可她这次态度非常强硬,不许女儿以身犯险。 “啊呜啊呜(不嘛不嘛)——”糯米团子开始嘟嘴卖萌,这段时间她都无聊死了,如今好不容易出了有点意思的事,她哪肯乖乖待在家里。 【娘亲啊,让我去嘛,让二哥哥抱着我,二哥哥每次遇到危险都溜得比兔子还快,钰儿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危险哒~】 西陵轩:溜得快?这算夸还是贬...... “不行,你还太小,如果轩儿不小心把你摔了该怎么办?”萧皇后这次毫不退让,她扶起正欲起身向她撒娇的糯米团子,“看看,你连路都走不稳呢,要是拖大部队后腿怎么办?” “呜哇——呜哇——呜呜哇——”听到娘亲说她拖后腿,糯米团子毫不客气地嚎啕大哭,心声也跟着哀怨起来。 【娘亲瞧不起人——娘亲瞧不起人——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糯米团子自觉自尊受到了无比巨大的打击,一顿失声痛哭,西陵轩心一软,开始帮着妹妹求母后, “母后,就让钰儿去吧,我一定会把妹妹保护好的,我把她......把她绑在怀里,绝不让她落单,再加上还有二舅舅他们,钰儿不会有事的。” 【是啊娘亲,二哥哥和二舅舅会照顾好我哒,再说了,那团黑雾不是凡尘之物,二哥哥现在功夫还不到家,二舅舅他们又都是凡人,去了还不是白白送死~】 【娘亲啊,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有事哒,我可是连阎王都不敢收的人,要是我去了地府,阎王一定会把我送回来哒,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奶声奶气的撒娇声一阵接着一阵,萧皇后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她看了眼委屈巴巴的闺女,一脸期待的儿子,最终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今日不早了,明日再去吧,母后也要通知冯大人和你二舅一声,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耶——娘亲贴贴——娘亲么么——嗯嘛——】 糯米团子高兴坏了,终于又可以出去玩啦!欧耶—— 第二天一大早,西陵轩就带着西陵钰出宫了,渝帝病着不能早朝,但人还算清醒,于是奏折都被送到了养心殿,王公公和萧皇后在旁照顾渝帝。 冯光义和萧云澈昨日就得到了指令,今日早就备好人马,准备等西陵轩同去郊外探查黑雾的所在。 眼见远处走来一位红衣少年,冯光义便知是西陵轩来了,正欲上前行礼,可走近一看,才发现西陵轩怀里还有个胖娃娃,“三皇子,你怎么把小公主也带来了。” “钰儿有异能,能帮我们探查黑雾所在。” “可小公主金枝玉叶,又如此年幼,万一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冯光义是出了名的耿直,虽知国宝公主福运傍身,但福运这个说法只能听听而已,今日是去查案,又不是游山玩水,哪能带小娃娃出来,这三皇子果然还和以前一样爱胡闹。 “冯大人,钰儿确实有些异能,那团黑雾就是她追踪到的,我虽然拜了一阳大师,但是时日尚短,功夫......功夫还没到家。”西陵轩面带惭愧地摸了摸后脑勺,小妹今日,他是必须带上的。 “是啊,冯大人,咱们做长辈的应该相信晚辈,还是快走吧。” 眼看舅甥两人一唱一和,都要带上糯米团子,冯光义也无可奈何,只好嘱咐西陵轩把绳子绑紧点,切莫伤了小公主。 第77章 兄妹二重唱 一路上密林丛丛,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阳光透过树叶投射到地面的光影非常有限。 【这个地方晚上肯定很热闹......】 热闹?这种地方大白天都不会有人来,晚上还会热闹? 糯米团子眯着眼,面带不屑地看着眼前飘着一撮刘海的大圆脸,【阳间有夜市,阴间有鬼市,这里大树这么多,最适合孤魂野鬼了~】 【啧啧......这都没听出来,功夫果然没到家~】 糯米团子咧着嘴,看了一眼正在“望天”的西陵轩,嘚瑟到不行。 “阿呜——” 【二哥哥欺负人,故意捏我屁屁!哼——】 西陵轩看着尾巴快要翘上天的糯米团子,决定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我才没有捏你,我是怕绳子松了,把你往上提一下。” 【我是小又不是蠢,二哥哥就是趁机报复,提和捏能是一样吗?】 “我就是这么提的。”西陵轩从小就被渝帝“调教”的脸皮贼厚,眼下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 “啊呀——” 手臂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西陵轩猝不及防地大叫起来。 “三皇子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冯光义不明所以地回看一眼突然大叫的西陵轩,以为发生了意外情况。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被一只大蚊子咬了,有点疼......呵呵......有点疼......” “嗯,没事就好。” 应付完冯光义,西陵轩又对着萧云澈傻笑两声,见两人没有怀疑后,才压低声音对糯米团子“威胁”道:“不许乱咬,你是人崽又不是狗崽,再咬,我就再捏!” 【就咬就咬,以为我年纪小没长牙好欺负是吧——哼——哪怕只有一颗牙,我也要“独孤求败”!】 糯米团子嘟着花瓣嘴,一脸挑衅地看着西陵轩,那样子仿佛在说:来呀来呀,就等你自投罗网! 一大一小大眼瞪大眼地对视一番之后,西陵轩首先败下阵来,可能发觉自己乃堂堂好男儿,和小奶娃计较有失身份,西陵轩主动柔了眉眼,捏了捏糯米团子的小胖脸,“算我错了,咱们言和吧。” 【嘻嘻——这还差不多,噗噗噗——】 年纪悬殊的兄妹俩一路上暗中打打闹闹,好不欢乐,大部队也在糯米团子的带路下,顺利到达预定位置。 【那团黑雾就在附近,我感受到了它的气息。阴气和怨气都很重,跟符纸上传递的情况一模一样。】 【可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黑雾能去哪里呢?】 听完心声,西陵轩也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如今他刚练到师傅留下的心法第三阶,可以运气感受阴阳,这里的阴气的确很重。 “三皇子可是有发现?”萧云澈看到西陵轩停下脚步,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这个地方他之前来过,因为林子茂密容易藏人,他最初也觉得这里很可疑,但反复搜寻几次之后仍旧一无所获,于是也就放弃了。 “暂时还没有,但这附近阴气很重,而且那团雾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既是如此,我们就在附近搜一下吧。”冯光义虽然不太相信西陵钰,但对西陵轩却有一股莫名的信服,可能因为一阳大师那天在朝堂上的表现太生猛,令冯光义佩服得五体投地吧。 糯米团子看看天又看看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刚好这时有个士兵抱怨了一句:“怎么一圈走下来,好像又回了原点。” 【我明白了,是障眼法!】 【二哥哥,你要他们都靠后,我要准备破障了。】 西陵轩听到小妹的心声,赶紧冲冯光义喊道:“冯大人,二舅,小妹要破障了,麻烦二位要大家先撤回来。” “一个奶娃娃能破障?”冯光义在心里暗自嘀咕,却又不好直接说破,只能要士兵先撤回来,再静观其变。 黑乎乎的大眼睛再次环视四周,糯米团子将小胖手置于胸前,按照一定的顺序交叉相合,嘴里轻声念了一句咒语,瞬间便有万条金线从虚空中倾泻而下。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洞口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冯光义看着突然出现的洞口大为震动,看向西陵轩怀里的糯米团子不由多了几分信服:难怪三皇子和萧指挥非要带上这个胖娃娃,看来她还真有两把刷子! 萧云澈听姐姐提过外甥女的身怀异能,对此倒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上前拍拍西陵轩的肩膀,又勾起西陵钰的小手,“钰儿真棒!” 【咱们快进去吧,不要耽误时间了。这林子有古怪,咱们速战速决的好。】 糯米团子对众人的崇拜不屑一顾,这种敬畏叹服又信奉的眼神她已经见了几百年了,不差这几眼。 山洞很大很黑,越往里走水流声音越大,每个人手上都举着一个火把,以防突然出现的险情。 【这里没有机关,大家往里走就行,那团黑雾在山洞的最深处。】 洞里就是普通的土路,岩壁上也没有人工雕刻的痕迹,虽有水流却未见水源,照明全靠火把。 “大伙小心,后面路窄,只能一个一个过。”郑广义走在最前面,他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通过一段窄路后,特意停下来嘱咐后面的人群。 “冯大人,这次跟咱们进洞的有一百多人,如果一个一个过恐会耽误时间,不如先带一小队精兵进去,余下的就守在这里吧,万一里面有个突发状况,咱们也好里应外合。” 萧云澈带兵比冯光义有经验,之前洞口大,可以容纳一百多人,而如今越来越难走,如果全部带进去,恐有意外发生。 “行,就这么办。”萧云澈的想法与冯光义不谋而合,于是一票通过。 糯米团子虽然安静地躺在西陵轩怀里,但一直在暗中观察周围的情况,山洞的确是天然溶洞,但明显有人活动的痕迹,加上此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个修炼的天然场所,被人光顾也就不奇怪了。 一伙人小心翼翼地侧身通过这段狭长的洞穴,路的尽头,一扇巨大的石门就出现在冯光义面前。 石门厚重,冯光义在石门附近检查一番之后,就准备试着推开。 “冯大人,还是让我来吧。” 西陵轩拦住正欲推门的冯光义,“这石门恐有机关,我曾随师傅学过一些奇门遁术,不如由我先试试。” “那就有劳三皇子了。”自洞门口的障眼法后,冯光义也发觉此地暗含异术,非常人能破解,于是也就退居二线了。 就在众人一个接一个到达的当下,西陵轩开始敲门、摸壁、听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门是被五行之气所封,要开门,就必须破解门口的封印阵法。 【哇哇哇——二哥哥好厉害,居然被你看出来了——棒棒哒!】 【我刚才还准备用蛮力踢门呢~】 糯米团子这话没夸张,她也看出这门的古怪,但她没西陵轩“斯文”,而是打算用“麒麟脚”直接踹门。 第78章 聚阴河洛大阵 听到奶娃娃的赞誉,西陵轩更加信心十足。他解下绳子,将宝贝妹妹交到萧云澈手中,又掏出一阳临走时留给他的“承影”,站到石门前的正中央。 “二舅,麻烦你先护好钰儿。”单独交代萧云澈后,西陵轩又对其他众人说道,“大家都蹲下身往旁边靠,一会破阵会有剑气,我担心伤到大家”。 【二哥哥加油,钰儿看好你哦!】 “那是!”心里暗暗回了一句糯米团子,又确定大家伙都蹲好之后,西陵轩这才开始运气。 只见空地中央的西陵轩将承影立于胸前,双眼紧闭,剑锋略高于头顶,嘴里轻声念着什么,之后脚尖离地,整个人悬到半空之中。 “唰——” 半空中的西陵轩陡然睁开双眼,以极快的速度旋动周身,同时将剑向虚空中的五个方向各刺五下,继而捏诀施术,一缕银色的剑气顿时自承影周身散发开来。 而剑气既出的同时,青、赤、黄、白、黑五色光线也同时从五个方向朝西陵轩席卷而来。 为躲避五行之气的攻击,西陵轩开始在空中不断变换招式,时而腾空而起,时而俯身下冲、时而侧身虚晃、时而主动出击...... 随着光线越来越密,普通的躲避已不能解决问题,西陵轩在空中快速旋转起来,借助承影的剑气在周身凝成一个银色的结界,用于抵抗无处不在的六色光。 没有剑气破除的六色光线很快形成一个巨型的六色茧,将空中飞舞的红衣少年紧紧包裹其中,周围人不禁开始为西陵轩暗暗捏汗。 就在观战的众人屏气凝神之时,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自“茧”中响起: “五行未泯,才吾成形,坤生不雠,坼陞乾罡。” “破——” 银色的结界随着红衣少年的“破”音陡然变亮,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原本包裹少年的“巨茧”从中间四分五裂,青、赤、黄、白、黑五色光线化作无数细短的光线洒向四周,最终消散于虚空之中。 随着五色光线的全部消失,面前的大石门也“轰”的一声碎成一大堆石块,刚经历了“破茧”和“破门”巨响的众人之前一直捂着耳朵,直到眯着眼看清西陵轩缓缓落地,而且石门真的坍塌之后,才松下紧绷的心弦。 【二哥哥好厉害,这套剑法耍的好帅好帅呀!】 “轩儿,这三年不见,你果真长进不少啊!” 抱着西陵钰走到西陵轩身边,萧云澈第一次用成年人的口吻对西陵轩说话,“好样的!二舅自叹不如。” “嘿嘿,二舅啊,下次一定要帮我在母后面前美言几句,我在宫里都憋坏了。” 方才破阵的西陵轩是个英武少年,如今一落地,就变成了半大不小的孩子,笑得痞痞的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似有不服地抱怨,“母后总说我还是小孩子,让我别乱跑。” “你个臭小子,引你二舅撞枪口是吧。” 萧云澈笑得灿烂,但也没手下留情,两人闹着过了几招,又互侃几句之后,就跟随众人进了洞内。 冯光义已先他们一步进洞,此时正站在石洞中央,对着一口玉色容器若有所思。 “西陵沧、韩青凤、西陵衡、徐沁蕊,这不是......” 走进石洞的萧云澈没有注意冯光义,而是首先关注到嵌入洞壁的牌位。 石洞的四壁供奉着四个牌位,分别是被凌迟的淮王一家和徐沁蕊,每个牌位前都点了一盏灯。 “竟然还有祭拜恶贼!”淮王一家被凌迟已近一年,萧云澈原以为此事早就翻篇,却没料到竟还有人在此暗自祭拜,顿时气血上涌,恨不得直接把这些牌位一锅端了。 【不要乱动!】 “轩儿!你干什么!”看见西陵轩拦下自己手中的剑,萧云澈有些恼怒,“这些都是你父王母后的仇人,难道你要让他们继续享受香火吗?” “二舅息怒!这里的情况十分诡异,恐怕不只是供奉这么简单,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虽然西陵轩听到了糯米团子的心声,但哪怕没有听到,他也会拦下二舅手中的剑。 根据多年游历的直觉,他断定这里绝不只祭拜这么简单。 被西陵轩猛然打断的萧云澈拍了拍脑门,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么生气呢......” 【这里怨气很重,稍有不慎,就会被怨气侵占灵魄,二舅舅方才就是因为看到仇人牌位引发旧恨,才会让怨气有机可乘的。】 冷静下来的萧云澈不再轻举妄动,但心中却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里供奉的都是姐姐姐夫的仇人,莫非是有人想借死人搞活人?! 西陵轩看到石洞内供奉的牌位后也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清楚石洞的诡异,但以他现在的修为,暂且还看不出这是什么阵法,只能寄希望于糯米团子。 【那团黑雾就是从这里出去的,这应该是一个被人隔空控制的法场。三哥哥,你先带着我在四处转转。】 洞里空无一人,布局也比较简单,石洞的正中央是一个玉质的八面形容器,容器表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底面整齐排列了二十八个小洞。 西陵沧、韩青凤、西陵衡、徐沁蕊的牌位被分别嵌在洞壁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每个牌位前面都燃着一盏红油灯。石洞的地面上按照一定的方位点了八个白色的烛台,将玉质的八面形容器围在中间。 【这是聚阴河洛大阵,设阵之人用自己的血和亡魂达成契约,让亡魂帮助自己吸收对应人的运和魄,而作为回报,设阵人也必须完成亡魂的一个心愿。】 【这种阵法属于邪修,与之交易的亡魂通常是含怨而死之人,而怨气越重的亡魂,吸收运魄的能力也越强。】 【这些地上燃着的都不是普通的烛台,而是用死者的尸体提炼的尸油,外加特殊的术法凝结而成,烛台的方位按照八卦图的八个方位分别摆放,灯在阵在,灯灭阵破。】 【牌位前的红油灯是死者的尸油和设阵者的食指血相融而来,能点燃则代表契约达成。】 【难怪爹爹和大哥、三哥的头疼查不出病因呢,原来是被吸了运魄。】 心声到这里顿了顿,黑溜溜的大眼珠眨了两眨,又再次陷入迷惘。 【这么邪门的黑雾进入皇宫,我竟然没有感觉到,这不正常!】 【难道人间出了一位法力高深的邪修?!】 听着小妹越说越邪乎,西陵轩的心也跟着下沉,但他毕竟年长一些,见过一些大风大浪,觉得眼下还是先破阵比较好,至于其他的,现在想多了也没用。 “那个小妹,咱们还是先破阵吧,你......行吗?”西陵轩虽然不想质疑糯米团子,但根据心声提示,此阵恐怕不容乐观。 【行,当然行,这个阵虽然很厉害,但刚好今日你我都在,于是小意思,嗯哼——】 怀里的奶音一改刚才的焦虑,突然变得亢奋起来。 什么叫“你我都在,于是小意思”,西陵轩表示脑子不够用...... 第79章 自残的糯米团子 【三哥,你现在要大家伙都站到洞门口,然后你抱着我退到烛圈后边,站定之后再拿出承影剑。】 虽然不明白糯米团子的意思,但西陵轩还是照做,萧云澈看到西陵轩吩咐大家退到门口,以为他又要开始做法,于是想要抱回糯米团子。 可西陵轩这次却驳回了萧云澈的好意,“二舅,这次是小妹破阵,不是我。” 经过方才洞门口的破障后,大家都见识到糯米团子的神异,此刻听说她要破阵,也就见怪不怪了。 西陵轩抱着西陵钰退到蜡烛外围,将承影剑立于身前,只等糯米团子发号施令。 【三哥哥,我要开始做法了,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痛哦,你忍耐一下下~】 “来吧!”西陵轩在心里默默的回应小妹,他知道,小妹能听见。 果然,西陵轩话音刚落,胸口便传来一阵刺痛,随后,一滴鲜红的血便破胸而出,自行落入承影的其中一道剑纹。 看着胸口的血自剑柄延至剑峰,西陵轩仿佛明白了糯米团子接下来要做什么,立即抱紧怀里的胖娃娃,同时大声说道,“不许伤害自己!” 可心意已决的糯米团子哪会听西陵轩的,而且对于神兽而言,取一滴心头血并非难事。 西陵轩虽然紧紧抱着糯米团子,但怀中的胖娃娃却依然不受控制的挣脱开来,此时的西陵钰仿佛被神灵选中一般,从西陵轩的怀里飘到半空之中,浑身散发出莹白色暖光。 小小的身体在空中纵身一跃,便轻松来到承影剑前,西陵轩握剑的手尚不及抽回,便见糯米团子将心口直接插入剑锋。 “钰儿!” “小妹!” “小公主!” 众人看到西陵钰的“自残”行为不禁大惊失色,这可是帝后的心头宝啊,要是出了半点差错,自己恐怕都得陪葬。 可空中的糯米团子在陡然“自残”之后,又轻松回身到半空之中,然后在空中如花瓣般转了几个圈之后,非常准确的落入西陵轩怀里。 【二哥哥,我就说没事吧,你还不信!陈血积太多对身体不好,偶尔放个血还能加快生长发育呢~】 糯米团子在西陵轩怀里说着俏皮话,也不知是真没事还是在装没事。 “钰儿,你吓死哥哥了!”西陵轩紧了紧怀里依旧敦实的胖娃娃,俊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 萧云澈和冯光义也被刚才那幕吓到,赶紧跑过来检查大渝的宝贝金疙瘩,确定糯米团子毫发无伤之后,两人才拍着胸口如释重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就在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西陵钰身上的同时,承影剑上的两道血纹却在不知不觉中交汇到一处,血滴本自上而下滴落,但汇集到一处之后却渐渐聚成一个血球,自下而上漂至半空。 【快到洞口去,阵要破了,快撤快撤!】 心疼小妹的西陵轩还在检查小妹的伤口,却猝不及防地被这一句心声惊到,赶紧冲着周围大喊,“快到洞口去,阵要破了,快走!” 话音刚落,半空中的血球便漂到八面形玉色容器的正上方,逐渐旋转起来,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整个球体如烧开的沸水般开始“咕噜咕噜”冒泡泡。之后,一簇耀眼的金光自球体迸射而出,直接投射到八面形容器的底端。 原本空无一物的八面形容器被金色的光芒照耀之后,顿时放出万道刺眼的白光,这些白光完全覆盖住迸射金光的血球,最后形成粗壮的光柱,直接射到山洞顶部。 白光既出,地上燃着的八方烛台也放出红色的光线,八道红光在地上快速流转,很快就形成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八卦图在地面流转片刻之后,竟然“嗖”的一声整体浮至半空。 自空中散落的白色光线落到悬空的八卦图中,卦象开始飞速变幻,变幻若干图案之后,卦中形成一个快速旋转的太极阴阳图。 四个牌位前的“红油”灯不知从何时开始腾起袅袅黑烟,并随之加入八卦图与其共同旋转起来。 【哇——西陵沧和徐沁蕊好重的怨气,竟能引发这么巨量的阴阳换界。】 西陵轩听不太懂糯米团子的意思,但目前他也没有心思深究,眼见血球转得越来越快,“咕噜”声也越来越大,八面形容器投射到洞顶的光柱越来越密,落到八卦图的光线也随之变多,整个空间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所牵引,随时都可能达到能量临界点。 “钰儿,这个阵是要破了吗?” 【快了,不过二哥哥不用担心,钰儿已经帮大家设好结界了。】 西陵钰也没有过多为西陵轩解惑,因为眼前的“胜景”实在太玄妙了,她在天上都很少见呢,更何况还是在人间,这次一定要好好看看。 就在众人胆战心惊的当口,空气中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虽然声音被巨大的能量对抗声掩盖,但还是被糯米团子听到了。 【不好,河洛玉海要爆炸了,整个山洞都会塌,我没料到西陵沧和徐沁蕊的怨气会这么重,能直接把这儿踹了!】 糯米团子心声刚落,整个山洞就剧烈摇晃起来,脚下的土地隐隐有开裂的痕迹,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听到的水流声也越来越大了。 【不好!洞要塌了,让大家都别动,我把结界加固一下,确保你们无性命之忧!】 西陵轩依照糯米团子的心声嘱咐下去,而他也紧紧抱着糯米团子,生怕把妹妹弄丢了。 “砰——砰砰砰——” “啊——啊——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众人的尖同时响起,整个山洞瞬间坍塌,被结界护着的众人随着塌方的落石一起,跌落到另一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西陵轩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刚才石洞坍塌时,他一直用身体紧紧护着西陵钰,可能因为洞底距地面太高,他在跌落过程中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到这了。 想到西陵钰,西陵轩赶紧摸了摸怀里,确认胖娃娃还在之后,又慌忙点燃火折子,想看看糯米团子有没有受伤。 还好还好,糯米团子身上一点擦伤都没有,呼吸也很均匀,应该就是睡着了。 “钰儿,钰儿?”西陵轩试着唤醒怀里的糯米团子,想确认她平安无事。 “醒醒......醒醒......” 【啊——呜——啊——呜——】 【谁在吵我,我要睡觉......】 心声自耳中响起,可糯米团子就是懒得睁眼,眼见胖娃娃又在怀里翻了个身,西陵轩决心下个“狠招”,右手往胸前的肉脖子里就是一塞,手指又顺势上下挠动几下。 “咯......咯咯咯......” 【哈哈哈——痒,好痒,哈哈哈——谁这么坏,讨厌讨厌讨厌——】 ...... 第80章 纯魄掩邪 兄妹俩打闹一阵之后,西陵轩安抚好宝贝妹妹,这才发现四周只有他们两人。 “冯大人,二舅,你们在哪里?” “冯大人,冯大人?二舅,二舅?” 【嗯......我们好像又进入了另一个结界~】 【刚才破阵的引子是我们俩的心头血,你极阴我极阳,这才引发强烈的能量转化冲破阵法,二舅他们没有参与中,所以到不了这里。】 醒来的糯米团子开始环顾四周,脸上丝毫没有落单的担忧。 “结界?”西陵轩听到“结界”二字,条件反射般地拿出承影抵在身前,今天真是和结界杠上了! 【二哥哥不担心,这个结界里没有邪气,反而有一股蓬勃盎然的元阳之气。】 【好奇怪耶,上面那么邪门,下面竟然,这么和谐!】 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了两眨,小嘴唇一吸一合,又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 【二哥哥,这里好像有小孩子,你身上还有火折子吗?】 方才叫醒西陵钰时,西陵轩点了一只火折子,但当时只顾着糯米团子,根本没注意周围。如今听到“小孩”,西陵轩马上联想到失踪的孩童,顿时一阵摸索,“有了!” 真是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一跳,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孩童,这些孩童全是男孩,躺在地上就像睡着了一样,身上没有伤口,但脸色都很苍白,只是几个年纪稍大的孩童,脸色微微有些发青。 “竟然有这么多孩子!”西陵轩望着地上成片的孩童一阵心忌,赶紧跑到离的最近的孩童身边检查鼻息。还好,呼吸尚在。 【青龙白虎,普告万灵。朱雀玄武,八方威神。】 怀里的糯米团子突然开始念咒,随着咒声落地,合十的小胖手中间突然飘出一阵黄白色暖光,温暖的光束在空中越积越多,随后轻轻抚过每个“睡着”的孩子。 暖光一阵飘舞之后,终回到西陵钰身边,在围着她和西陵轩打了个几个旋儿后,才又慢慢回到西陵钰体内。 【这些孩子都没事,只是陷入了吸魂的术法,我给他们使了稳心咒,他们一会就能醒来了。】 “吸魂?”西陵轩本着不懂就问的求学态度,开始“不耻下问”。 【这里应该是“聚阴河洛阵”的阵眼,那个邪修通过“炼魂术”,将这些孩子的元魄通过河洛玉海制成“盈彩”为邪雾掩盖踪迹,所以那团黑雾进入皇宫后,我才没有觉察到。】 想到这里,糯米团子突然抬头“望天”。 【邪修虽然不在这里,但总会留下一点线索吧,得把那个坏人找到才行,不然他还会祸害更多的人。】 顺着糯米团子的目光,西陵轩也抬头看去,可头上除了黑色还是黑色,哪有什么踪迹可言。 【诶,好怪耶,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一定在我们没看到的地方。】 一大一小围着偌大的山洞走了一圈,最后是西陵钰眼尖,发现在大石头的掩盖下,地上的一处角落里微微闪着光。 【那......那......有问题,我们去看看。】 糯米团子的嘴里发出“啊咦啊咦”的声音,小胖手也指着微微的亮光示意西陵轩过去。 两人走近之后,才发现发光的地方是个凹进去的小孔,孔的四周很光滑,绝非天然形成,远看是泛着银光,直到蹲下身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孔里其实有两束光线,孔壁四周是微弱的白光,凹进去的部分是蓝光,两束光在空中交汇之后,视觉上就是银光的效果。 “钰儿,这个孔会不会是邪修留下的?”如今的西陵轩已然把小妹当作无所不能的神仙,凡事都习惯先“请示”一番。 【不像啊,这束光有仙气,而且......而且我总觉得这个孔,看着有点眼熟......】 糯米团子也说不上来小孔到底是什么,但就是被它莫名地吸引,总觉得在哪见过它,对它很熟悉......很熟悉...... 突然,怀里的胖娃娃仿佛魔怔一般,情不自禁地伸出小胖手,对着凹进去的部分就是一按。 霎时,孔底突然涌出一股强大的蓝色光束将兄妹二人包裹其中,几乎也是一瞬,两人从原地消失不见。 结界外,萧云澈和冯光义正在巡视四周,因为有结界护体,众人跌落后都没有受伤,大家落定之后点了点人数,发现除了西陵轩和糯米团子,其他人都到齐了。 落地之处有很多骸骨,但明显已去世多年。冯光义凭借多年的断案经验,判定这些骸骨约摸有上百年以上。 拿起一节枝丫状的骸骨,冯光义叹息着摇头,“不知何种刑罚如此残忍,竟生生打断人的脊椎。” 萧云澈也捡起一个被削去上额部分的头盖骨,面色凝重道,“是啊,我记得大渝朝没有这种酷刑,凌迟已经算是最重的了。” “萧指挥,这里有可能前朝的墓场,你看这些黑色的丝帛。老夫记得,前朝的末代皇帝商宇最喜欢以杀人为乐,而每个垂死之人,都会被黑色的丝帛束紧双手。” 冯光义捡起脚边的一块黑布,虽已捏指成灰,但指尖残留的黑色碎屑却仿佛带着岁月的印迹,将遥远的血腥场面展现到后人面前。 冯光义的说法萧云澈也听过,据说前朝灭亡的原因就是由于统治太过残暴,国君商宇几乎每天都要看“杀人比赛”,而杀人方式别出心裁的那一方就是获胜者,反之失败方就沦为获胜方下一轮比赛的刀下亡魂。 因为死者太多,商宇担心百年之后会被怨魂反噬,于是听从高人指点,将死者的双手用黑丝帛捆绑起来,据说这样就能化解死者的怨气。 微微叹了口气,萧云澈将手中的骸骨重新放回地面,亡魂固然值得同情,但现在并非缅怀死者的好时机,西陵轩和西陵钰失踪了,若是不赶紧找到他们,他这个舅舅该如何回去向家人交代。 “冯大人,咱们还是先找三皇子和小公主吧。” “对,是老夫耽搁了。”冯光义听萧云澈这么一说,才记起眼下最要紧的事,见萧云澈紧锁眉头,冯光义知道他是在担心外甥和外甥女,于是出言安抚, “萧统领莫要太担心,三皇子和小公主都是身怀异能之人,咱们身上的防护结界还是小公主给的,咱们都没事,他们也定然不会有事,咱们一定能找到的。” ...... 第81章 水晶棺和蓝眼珠 西陵轩抱着西陵钰仿佛过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时空隧道,环绕周身的一帧帧画面虽然从未经历,但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而西陵钰的感觉也同样如此。 两人不知遨游了多久,蓝色的环形隧道终于从身边四散开来,可停下来的两人还没能完全消化刚才的奇景,就又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巨大的蓝色光圈中,有一口水晶棺,棺里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看起来像是一名男子。 【二哥哥,咱们快去看看吧,钰儿好久都没遇到过这么新奇有趣的事了,啦啦啦啦啦——】 “等等,你先别急,我要把承影拿好。”西陵轩虽然也对眼前的景象很感兴趣,但他明显比糯米团子理智许多,就算再感兴趣,也要先把小命护好。 身着青铜色盔甲的男子静静躺在水晶棺中,五官英挺,面色红润,若是细细观察,竟然还能看到胸膛在微微起伏。 【他身上,有神的气息!】 【可他明明已经死了呀,为什么看起来还和活人一样,还在呼吸呢!】 西陵轩虽无法感应到棺中男子的神息,但他可以确定这是个死人,除了与活人无异的面色、呼吸外,男子没有心跳,而且周身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阴气,一看就是去世多年。 “钰儿,别碰!”就在西陵轩疑惑的当下,糯米团子又像刚才按小孔那般,不由自主地去摸那副水晶棺。 此时的西陵钰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按理说作为稀有物种玉麒麟,即使是天界上仙也难以操控她的意识,可面对这个死去的男子时,她却有些不受控制,总觉得自己和他有某种关联,甚至是旧识。可在她两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呐。 小胖手碰到水晶棺的瞬间,男子突然睁开眼睛,只是男子并没有看她,只是单纯地把眼睛睁开而已。 原来,这个男子只有一颗眼珠! 西陵轩担心糯米团子触怒棺中人,赶紧把她抱回来,又忙着对睁眼的男子鞠躬道歉,生怕宝贝妹妹触怒“魔神”吃亏。 好在男子仅仅只是睁开双眼,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西陵钰总觉得棺中人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盯了一会之后,突然鼻头泛酸,小嘴一瘪,“呜哇呜哇”地低声抽泣起来。 “钰儿,你......”西陵轩看着糯米团子,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涌上心头,他见过宝贝妹妹各种各样的哭,饿了哭、生气哭、佯装哭......多种多样,应有尽有,可如今日这般隐忍伤情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仿佛此时的西陵钰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妹妹,而是一位神女,一位正为久别重逢的故人而伤情的神女。 糯米团子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她明明不认识眼前的男子,可看到他后却莫名地想哭,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体验,那种只想让眼泪尽情释放,让悲恸尽情发泄的感觉,真是既陌生又熟悉...... 一滴眼泪不小心顺着西陵钰的衣角滴落到水晶棺上,再借由联结棺木的缝隙滴落到男子的铠甲之上。 泪起不知缘,潮涌了无痕...... 男子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中突然汇出两道小溪,“溪水”顺着面颊流到下巴,最终落入棺中消失不见。 【你是谁?为何我这么难过,为什么我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西陵钰一世为兽、一世为人,都不曾哭得如此“酣畅淋漓”,在她的印象中,两世的人生都开心的不得了,即使偶尔有些伤心事,也能很快抛之脑后。 所以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水晶棺里的男子虽然没有回答,但突然涌出的泪水却说明了一切,他们,定是相识的!只是这段记忆被遗失在了某处...... 一死一活面对面哭过之后,男子的另一颗眼珠突然闪烁出微微的蓝光,随后眼珠自行离开眼球,准确的落入西陵钰手中。 眼珠虽是从死人眼里出来的,可握在手里却温润如玉,西陵钰的眼泪还没有干,可握上眼珠的一刹那,她似乎感到有人在安慰她,许久的哭泣就这么被莫名奇妙地止住了。 “钰儿,你还好吗?”看到眼珠自行飞到妹妹的手中,妹妹握着眼珠就立刻止住哭声,饶是西陵轩再神经大条,也能猜出棺中人和糯米团子定然有所关联。 【我......我没事......】糯米团子的心情很混乱,她也没想明白刚才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会不停的哭。 待糯米团子收好眼珠,止住哭声后,棺中人也再次闭上双眼,四周如之前那般寂静,仿佛刚才那一切从未发生过。 “钰儿,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去吧,这里实在有些古怪。”西陵轩虽然喜欢研究神异之事,但以他目前的修为还不敢带妹妹冒险,此刻的他,只想再次见到外面的蓝天白玉。 【二哥哥不用担心,钰儿总觉得这里很安全,而且,他会送我们出去。】 “他?”西陵轩暗自腹诽,妹妹啊,哥哥真不该带你来...... 可西陵轩还没抱怨完,他和糯米团子就被一阵白光所包围,而光芒消失之后,他们就回到了方才的结界之中。 看着满地的孩童,西陵轩突然一阵轻松:终于又回到人间了! “啊呜——” 【我好累呀,好想睡觉觉......】 【嗯......手抬不起来了......眼皮也睁不开了......】 刚才还哭得精神抖擞的糯米团子,一回到人间就开始犯困,睡前的标志动作流口水又再度上演。 “钰儿钰儿,你先别睡,你先告诉哥哥,这个结界该怎么破?”西陵轩虽然觉得指望妹妹很丢脸,但生死面前,丢脸只是小事。 【二哥哥,你......你把钰儿的手指划一下,让钰儿的血滴到剑上,然后......然后念一阳大师教你的心法口诀,你就能看到二舅舅他们了......】 “啊呜——” 糯米团子貌似困到不行,交代完就立马闭上了眼睛。 西陵轩看着“秒睡”的西陵钰,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倒不担心糯米团子睡着,反正有他这个哥哥在,就算天塌了也有人帮她撑着。 烦就烦在割手指,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动不动就要心头血、割手指,咱玩点不带血的行吗...... 心里在咆哮,可手还是不由自主抚上怀里的胖娃娃,这么多人被困山洞,活下来走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不能因为觉得对不起妹妹,就逞一时之气。 随身携带的匕首轻轻划过糯米团子的小胖指,血滴顺着匕首的刀刃滑到承影剑上。西陵轩抱着糯米团子盘腿坐在地上,承影被夹在西陵轩合十的双手之间,西陵轩闭上双眼,口中念决,开始打坐破界。 第82章 重见阳光的感觉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西陵轩突然听到萧云澈的呼唤声,“轩儿,是你吗?我找你老半天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冯光义和萧云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找西陵轩和西陵钰,两人来来回回搜寻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 后来冯光义发现洞壁和地面之间有条暗流,担心西陵轩和西陵钰落入水中被冲走,于是一人一边开始顺着水流找人。 萧云澈在上游搜寻后依旧一无所获,急得脸色惨白,只能回来找冯光义商量。 结果回来的路上,远远就看到一袭红衣的西陵轩坐在地上打坐,而地上除了之前的骸骨,还突然多出了无数孩童。 “轩儿......轩儿?”萧云澈见西陵轩一直没有回应,担心此“轩”非彼“轩”,于是小心翼翼地持剑上前。 “二舅,是我,西陵轩。” 萧云澈方才第一次呼喊时,西陵轩就听到了,只是他当时还在念咒,不能陡然停止,这才让萧云澈生疑。 萧云澈看到外甥回眸,确定是熟悉的嗓音和眼神后,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可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而与此同时,冯光义和其他士兵听到萧云澈的喊声后也开始往回赶。 “三皇子,您和小公主都没事吧。”冯光义赶到时,西陵轩已经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是以他没有萧云澈方才的怀疑和警惕。 “冯大人、二舅,我和钰儿都没事,只是钰儿累了睡着了。”西陵轩低头抚了抚糯米团子的小胖脸,用微笑安抚众人。 “这是......”因自醒来后目光一直放在众人身上,西陵轩直到方才低头才看到满地的骸骨,略微有些惊讶。 “我们也不确定这些死去的人是谁,只猜测是前朝人的遗骸。”萧云澈把之前的猜测同西陵轩简单说了一遍,而后又似有斟酌地开口:“轩儿,你和钰儿刚才到底去哪了?这里都被我们找了好几遍,始终没有发现你们,还有这些孩子,难道就是之前失踪的?” 西陵轩知道二舅心存疑虑,于是向大家细细讲述了自己和糯米团子的遭遇,还把孩童的事说了一遍,但有关水晶棺和蓝眼珠的事却只字未提,倒不是他故意隐瞒,而是西陵轩觉得这是妹妹的私事,不应有过多人知晓,说与不说,都应由妹妹自行决定。 “既是如此,那咱们就赶紧找出口吧。”萧云澈听完后倒也没继续怀疑,只是抬眼看了看睡得香甜的糯米团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赶紧吩咐找出口。 “可咱们还不知道迫害皇上的邪修是谁,这样出去未免有些可惜。”想到尚未查清是谁在后面捣鬼,冯光义就心有不甘,虽然他如今也是筋疲力尽,但仍不愿就此放弃。 “冯大人,咱们这次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刚才三皇子也说了,邪修在此地并未留下踪迹,继续找怕是徒劳无功,何况我们身上没有带干粮,坚持不了多久,强行留在这里恐怕凶多吉少。” “是啊,冯大人,咱们这次还是先出去吧,邪修此次失败,之后必然还会再想办法,咱们留意一下便是。”西陵轩抱着糯米团子,同萧云澈一起劝说冯光义,眼下这个情况,实在不宜久留。 “那好吧,咱们就先出去吧。”冯光义听完两人的说法,倒也没有过多纠结,他捋了捋下巴的长须,突然眼前一亮,“方才在下游寻人时,老夫发现一个有亮光的小洞,只是当时急着找人,没太注意。” “那真是太好了。”萧云澈刚才还担心出不去,如今听冯光义这么一说,心情大振,立即开始“指点江山”,“你们现在带一小队人过去探探,其余人留在原地待命。” “那这些孩子该怎么办?他们何时能醒?”虽然找到了出路,但上百个孩子若要一个一个背出去,也是一项大工程啊,冯光义不免有些担心。 “孩子过会就会醒,若是一时半会醒不了,我就在这守着,直到他们醒来,再把他们一个个带出去。只是钰儿要麻烦二舅先行送回宫了。” “不行,要守也是老夫来守,哪能劳烦三皇子呢?”冯光义不赞同地摆摆手,觉得这种差事不适合西陵轩来做。 就在两人推脱之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哭声:“呜呜呜——这是哪里?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顺着哭声望去,只见一位梳着“马子盖”的孩童无措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经他这么一哭,周围那些半睡半醒的孩童全部都醒了,小孩子看着黑漆漆的山洞,以及一大堆不认识的人,于是条件反射般的异口同声大哭起来...... 西陵轩看着满地大哭的娃娃,头皮一阵发麻:哎,真是和小孩杠上了...... 好在御史中丞魏广和的小儿子认识冯光义,主动过来求抱,这一举动引得其他孩子放下戒心,知道眼前人是“好人”,这才慢慢止住哭声。 待下游的小洞被凿出一个能供人通行的缺口时,一队人马才带着一大堆孩子顺着水流走出了山洞,看到久违的日光倾洒在脸上,每个人都有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 萧皇后今日一直在照顾渝帝,一会递水一会擦汗一会揉穴,忙得脚不沾地,竟一时忘了时间,直到曹嬷嬷来报,说皇宫的后山处突然多出一队人马和一大群孩子,萧皇后才意识到西陵轩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了。 “皇上,曹嬷嬷好像有事禀报,臣妾去去就来。”萧皇后担心加重渝帝病情,没有告知他西陵轩和西陵钰以身犯险的事,如今曹嬷嬷说后山有士兵和孩童出现,萧皇后便下意识地认为是他们凯旋归来。 得到渝帝同意后,萧皇后就跟随曹嬷嬷来到皇宫后门的城墙上,远处那一袭招摇的红衣在夕阳下泛着温柔的橙光,萧皇后心下一喜,赶紧吩咐宫人打开宫门。 可惜开城门没错,但随意开城门就不对了,孩群中不知是谁带头提起,说皇宫里面住了神仙特别好玩,现在有机会进宫,一定要好好玩一趟。 看着大开的城门,一群孩子兴高采烈地蜂拥而上,弄得站在门口迎人的萧皇后一阵慌乱,赶紧要侍卫帮忙抓孩子。 因皇宫的后门属于偏门,这里的侍卫不如正门口那么多,而且大多都是些即将退役的老兵,久未上战场的他们面对一大群突如其来的孩子,也着实为难了一把。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母后。” 冯光义、萧云澈、西陵轩看到孩童奔向宫门口,担心冲撞萧皇后,赶紧跟着跑过来请安,再顺便帮着“抓”孩子。 “平身吧,你们快把这些孩子安排好。”萧皇后被眼前的一大群孩子弄得手忙脚乱,没有精力细问前因后果,只想快点让小捣蛋鬼们安静下来。 第83章 脸比驴面还长的渝帝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这一大群孩子总算被安制下来,冯光义作为三人中最年长,官职也最高的人,将此前经历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 萧皇后心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听后只微微点了点头,便要冯光义去向渝帝汇报,至于这些孩子嘛,就交给萧云澈的禁卫军了,今日宫禁前能送回家的就送回家,不能送回家的就安排住处明日继续处理。 给冯光义和萧云澈安排完任务后,萧皇后才有空来看西陵轩和糯米团子,看到爱子怀中睡得正香的胖娃娃,萧皇后一脸关切,“钰儿没事吧,你们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母后放心,今日多亏了钰儿,若不是她,我们恐怕都会藏身山洞。”西陵轩把今日所遇之事全都跟萧皇后说了一遍,除了“水晶棺”和“蓝眼珠”,其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钰儿这么厉害,难怪都累的睡着了。”萧皇后听完西陵轩的汇报,真是既欣慰又心疼,她抱过西陵轩怀里的糯米团子,用下巴轻轻抵着女儿的小脸,“宝贝辛苦了,回家就好。” 虽然没能找到幕后借运吸魄之人,但捣毁阵法、救出孩童也是大功一件,渝帝听完冯光义的汇报后龙颜大悦,当晚病症就明显好转,第二天就能上朝了。 而西陵宸和西陵沐第二日一早也恢复了大半,他们都从下人口中知道了此次病症的前因后果,于是在能起身之后,就赶紧来向妹妹道谢。 可奇怪的是,糯米团子自昨日在西陵轩怀里睡着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萧皇后昨夜只当糯米团子累坏了,所以也没当回事,可直到今早,萧皇后喊了好几声,连“强手”挠痒痒都用上后,糯米团子依旧没有反应,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轩儿,钰儿这是怎么了,为何还不醒?你能帮着看看吗?”萧皇后抱着宝贝闺女心急如焚,闺女面色红润、呼吸均匀,性命应是无忧,但即使性命无忧,一直这么睡着也不是个事啊。 “轩儿,钰儿昨日一直没有什么异常吗?”西陵宸一早过来探望小妹,却不曾想小妹竟然昏睡不醒,他不了解昨日的情况,只能询问西陵轩。 “是啊,三哥,你再好好想想,妹妹昨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十一岁的西陵沐也抱着和大哥同样的心思,只是他对昨日的稀奇事更感兴趣,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听二哥描述一番也不错呀。 “钰儿昨日一直都很好,没有什么异常,睡前也是说自己困了,并非直接闭眼的那种。” 即使母后和兄弟询问昨日的情况,西陵轩也对“水晶棺”和“蓝眼珠”只字未提,虽然这种奇遇算得上怪事,但直觉告诉他,水晶棺里的人不会伤害钰儿,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 西陵轩看着一直沉睡的妹妹,心中也焦急万分,他也很想唤醒妹妹,可凭他那点修为,根本不足以看出糯米团子的“病症”,只能轻言安抚众人,自己再默默想办法。 半晌之后,西陵轩看着睡得冒泡的糯米团子实在没辙,于是心一横,用一种豁出去的口气向众人宣布:“我来找师傅帮忙。” ...... 此时的凤仪宫内鸦雀无声,安静的连蚊子煽翅都能听见,为了不打扰西陵轩凝神运气,萧皇后遣退院里所有的下人,自己和西陵宸、西陵沐也全都退出房门,生怕打扰到唯一的“救星”。 而房内的西陵轩也满头冷汗,虽然一阳大师临行前留了一道联络符给他,但那张符仅限于让一阳知道自己有难,向他求救,并非一阳当场出现。 可如今糯米团子醒不过来,若是等一阳过来看诊,还不知要等多久,西陵轩也担心期间会发生变故,于是只好大胆尝试心法的第四阶:隔空传信。 这种术法可以和一阳隔空传递消息,是眼下最适合糯米团子的疗法,只是嘛,自己的心法现在只练到第三阶,第四阶一直未能突破,可如今为了糯米团子,也只能试试了。 凤仪宫外,渝帝大步流星地踏进院门,心里还在犯嘀咕:“今天是怎么了?凤仪宫怎么静悄悄的,难道媳妇儿带闺女逛花园去了?” 想到萧皇后可能独自带着闺女逛园子,渝帝一阵吃味儿,这么好的事,也不等等他这个“病人”,哼—— “音儿,音儿——”洪亮的声音自院中响起,与此同时,三双“怨毒”的目光也同时射来。 “嘘——”萧皇后没给渝帝再次开口的机会,直接一只手上前反绑渝帝,另一只手则把渝帝的嘴死死捂住,“别说话!嘘——” 可怜渝帝大病初愈,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媳妇儿一阵“绑架”。 瞅瞅三双聚精会神、死盯房门的眼睛,渝帝一脸莫名其妙,心想闺女去哪了!?难道是闺女在和门口这仨儿玩躲猫猫? 虽然渝帝心里戏十足,但面上却再也不吭一声,旁边三人也不向他解释一二,只是静静的蹲着或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突然传出一句兴奋地惊呼:“我成功了,我终于联络到师傅了,哈哈哈——” 没等房里的“疯子”继续自嗨,萧皇后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去,“大师可有说什么?钰儿何时会醒?” “勿念,该醒时,自然会醒。”跟随萧皇后一同进来的渝帝依旧一头雾水,可他看到房中悬空的金色字迹后,就情不自禁念了出来。 “该醒时自然会醒?”这...... 西陵宸虽然也很敬仰一阳大师,但大师这话嘛,有点说了等于没说,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倒是西陵沐年纪小,见解与众不同,他安慰众人道:“大师说了勿念,意思就是要我们不用担心,妹妹可能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而已。” 萧皇后听了西陵沐的话,心中稍稍宽慰,她把目光从金色字迹上挪开,移到盘腿而坐的红衣少年身上,“轩儿,你觉得沐儿说得可有道理?” “母后尽管放宽心,既然师傅说‘勿念’,那钰儿就定然没事,可能只是施法消耗太大,钰儿身子受不住,才会陷入沉睡的。” 听完西陵轩的话,萧皇后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但看到身后脸拉的比驴面还长的渝帝后,突然暗道不妙,怎么把这厮给忘了! 第84章 问情出战 静安宫中,“久病不愈”的苏太后用勺子闲适地搅着面前的灵芝参汤,眼神却阴狠怨毒。 “好个西陵轩,竟然能发现藏在山里的阵法,哀家以前倒真是小瞧他了。” “太后莫急,他们只是捣毁了‘聚阴河洛大阵’,却没有发现贫道的踪迹,此次虽未能成功,但贫道也吸收了不少龙魄和皇族气运,修为大有长进。” 看着对面的青袍道人,苏太后的眼皮略略抬了一下,似有不屑道,“略有长进?莫非道长认为,你还能再设一次阵?” 恨戾又失望的神色从中年妇人的眼底一闪而过,苏太后回忆当时请暮丘的情景,仍心存遗憾。 当日将滴过血的观音玉像托桂嬷嬷带出宫去,就是想请眼前的暮丘道长来收拾流墨的冤魂,结果桂嬷嬷出发没几天,自己就被迫“祈福”,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叩首跪至玉塔山,回来后两个膝盖全都是血,人也只剩半条命了。 原以为淮王在满月宴上筹谋的事万无一失,自己因身子不爽也就没太过关注,结果半路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淮王被反咬一口不说,还被直接判处凌迟,连带着亲孙西陵衡也未能保住一条命。 若是知道满月宴上会出这么大的变故,苏太后哪怕被人抬着,也定然要去大殿保住淮王一家。 之后就是淮王下狱,自己去找渝帝哭诉求情,期望他能念兄弟之情,放西陵沧一条生路,谁知一向孝顺的西陵渊这次异常坚定,一副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态度,令苏太后毫无办法,后来联络和淮王私交甚笃的朝臣,想请他们出面劝诫,也无一人回应。 可怜自己最后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儿子孙子被凌迟处死,想着那利刃一刀一刀地割掉至亲之人的血肉,亲儿亲孙满身是血的模样,苏太后发了毒誓,此生和渝帝势不两立。 “设阵自是不行,但不代表没有其他办法,太后莫不是不相信贫道?”暮丘见苏太后话里有话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放下手中的瓷羹,苏太后冲着暮丘微微一笑,“道长哪里话,咱们相识多年,要不是因为信任道长,哀家又怎会冒如此大的风险接您进宫。” 苏太后此话倒是不假,当年的三皇子能“顺利”死亡,暮丘可谓功不可没,要不是当年之事“合作愉快”,苏太后又怎会冒如此大的风险接暮丘进宫呢。 “太后信得过贫道就好。”暮丘朝苏太后微微颔首,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近来贫道的修为略有增加,这是新炼制的‘问情’,可助太后一臂之力。” “问情?”太后接过暮丘递来的锦盒,扭开银色旋钮一看,只见一片约摸指片大小的透明薄片静静躺在明黄的绸布之上,“这是?” “‘问情’顾名思义,只能用于有情人之间,男女双方中的其中一人,将其在掌心焐热后,便可将其压入另一方的体内,对方一旦中了‘问情’,就会完全按照施入者的要求行事,包括取其性命。” “压入另一方体内?”苏太后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故又重复了一遍。 “将焐热的‘问情’直接压在对方的肉体上,‘问情’可直接消融于对方的血肉,但前提是,受压者必须爱慕施压者,否则‘问情’无法消融。” “呵......这小东西倒是有趣。”苏太后饶有兴致地拿起那小小的一片,似在脑海中想象‘问情’融于肉体的情景。 可眉飞眼笑的表情还没维持一会儿,苏太后又面露难色,“哀家已同西陵渊和萧音宁撕破脸,且西陵渊又独爱萧音宁一人,你让哀家上何处去寻一个西陵渊的有情人呢?” 盒中的薄片泛着莹莹微光,一看就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但东西再好,却不能发挥效用,那也是废物一个。 “太后,您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谁说这‘问情’就一定要融入西陵渊体内,只要在西陵渊的身边埋上一把刀,太后的大仇不就得报了吗?” “道长的意思是......”苏太后听完暮丘的话微微怔了一下,眉眼随即又舒展开来,“道长果然神机妙算,是哀家老糊涂了。” ...... 凤仪宫中,萧皇后携着西陵轩搭耸着脑袋,蔫巴巴地分立于渝帝两侧。渝帝昨天虽已从冯光义口中得知邪修设阵、救出孩童的事,但碍于身体还没有恢复,便没有细问情节。 直到今日来凤仪宫,撞见一群“鬼鬼祟祟”的人,这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那个......皇上,臣妾真不是故意瞒着您,实在是怕您担心加重病情。” 萧皇后以一种犯错时特有的说话方式吞吞吐吐地开口,虽然方才已经承认错误,但大猪蹄子并没有“会意”地表示谅解和支持,脸色依旧沉得可以拧出水。 “音儿,朕虽然病了,但若是知道这病需要自己的孩子涉险才能痊愈,那朕宁愿病着!” “呸呸呸!什么病不病的。”眼见好不容易恢复的渝帝又在诅咒自己,萧皇后一连吐了几个“呸”字。“阿渊,你不光是宸儿他们的父皇,你也是大渝的国君,你的肩上有整个大渝的担子,是万万不可出事的。” 萧皇后虽是女子,但因出身将门,骨子里更多的是家国大爱,听到渝帝如此儿女情长的话,不免有些生气,一改方才的小媳妇样儿, “皇上,钰儿虽然昏睡不醒,但若是让臣妾再选一次,臣妾也还是会同意让钰儿陪同轩儿前往,莫说钰儿,只要能让皇上龙体康健,就算是要我的性命,我也绝无二话!” “音儿,你怎么说到这上面了。”渝帝看着爱妻一副自甘牺牲的神情,不知是喜还是忧,喜的是得妻如此,夫妇何求,忧的是他作为一国之君,但若是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好,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音儿,朕知道你是为朕好,朕也不是在怪你,只是朕虽是大渝的国君,但也是钰儿的父亲,孩子以身涉险来救父,做父亲的哪能不知道呢。” 若是换做以前,渝帝此时早就炸毛了,两人估计又要吵得天昏地暗,可如今的渝帝脾气却在一天天好转,好像自从糯米团子出生后,他的暴脾气已经戒掉了。 听到大猪蹄子如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萧皇后心头一热,“阿渊,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哪怕明知你不同意,我也应该告诉你一声的。” “没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只是以后别这样了,好吗?”渝帝说到动情处,直接将媳妇儿搂到怀里,完全无视身边那三个亮得冒泡的“大灯笼”。 西陵宸:我要向父皇学习,和阿萦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相亲相爱过一生...... 西陵轩:啊......真是太好了,这次总算又过关了! 西陵沐:等小妹醒来,我一定要问清楚那个爱我爱得死去活去的姑娘是谁! 第85章 朱氏的美梦 因着徐沁蕊被剥夺女官身份,而在赏花宴上自甘请罚的梅佑娘便阴差阳错地接替了珍宝司掌事姑姑一职,而之前梅佑娘的职务便由皇子乳母朱氏接替。 朱氏接到皇后懿旨时简直是欣喜若狂,不敢相信这种好事竟会砸到她的身上,当时适逢淮王下狱,“封妃”美梦彻底破碎,可正当她担心渝帝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和淮王的那些事时,升迁的懿旨就到了。 懿旨是萧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曹氏亲自宣读的,宣读后,曹嬷嬷又特意告诉她,说皇后娘娘感念自己这些年来对皇子的精心照料,早就想将她升迁,只是苦于之前皇子们还小,离不得她,再加上宫里也没有合适的官职就任,这才委屈她这么些年。 曹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一般的女官根本不放在眼里,以前对自己也是客气不足冷漠有余,但这次的曹嬷嬷却一改往日的漠然态度,不光笑着宣读完懿旨,还用手心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背,可以说是在讨好自己了。 朱氏本来还觉得这道懿旨有些莫名其妙,担心是萧皇后对她明升暗降,但看到曹嬷嬷如此亲昵的态度后,朱氏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就彻底放下了,开始满心期待地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 西陵钰是在回宫后的第三天早上醒来的,最先发现她醒来的是芷薇。 醒来后的糯米团子肚子饿的咕咕叫,第一件事就是进空间找吃的,可把空间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发现除了星河水能稍微垫垫肚子以外,空间里真是啥啥都没有...... 躺在床上欲哭无泪的西陵钰本想哇哇大哭引起注意,可又突然觉得一岁的宝宝若是因为饿而哇哇大哭好像有些丢脸,于是强忍哭意,瘪着嘴尝试自己下床找吃的。 原以为下床肯定会跌倒,可不曾想大睡三天之后,糯米团子竟然“神力”大增,不光能自己踮着脚下床,还能稳稳地走路了,可惜小身板还不够高,够不到案几上的点心,尝试几次之后,不小心扯掉案几上的桌布,这才惊动在外屋打扫的芷薇。 “小公主,您醒啦!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去通知皇后娘娘。” 此时的萧皇后正在佛堂诵经,只因二弟妹沈月曦昨天夜里突然腹痛不止,没过多久下身就见红了。 因着沈月曦临盆本就在这几天,所以萧老夫人和萧云澈也没太过担心,可后来产婆接生了半天,孩子一直没露头,这才发现沈月曦胎位不正,恐怕难产,萧云澈一着急,赶紧连夜进宫找姐姐,帮忙请太医。 萧皇后虽是萧家人,但也不好随便出宫,只能在宫里等消息,早晨渝帝上朝后,萧皇后独自一人便有些胡思乱想,一阵坐立不安后便独自去了佛堂。 “钰儿,钰儿!”萧皇后听芷薇说糯米团子醒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佛珠赶回凤仪宫,一进门就看见西陵?馋猫坐在曹嬷嬷怀里,搭着两条小胖腿在吧唧吧唧地啃着桂花红豆糕。 “钰儿,你可有哪里不舒服?”虽然小馋猫啃得正欢,半点不像有病的样子,可萧皇后依旧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呢呀(娘亲)——呢呀(娘亲)——”小胖妞一边啃点心,一边唇齿不清地回应萧皇后。 听着糯米团子口齿不清地喊娘,萧皇后的心都碎了,太好了,宝贝闺女终于没事了。 【钰儿没事,娘亲不用担心,娘亲抱抱——娘亲贴贴——嗯嘛——】 “你都吓死母后了,还好没事。”萧皇后从曹嬷嬷怀里接过糯米团子,发觉闺女这几天虽然一直在睡觉,小身板却好像结实了不少,想起芷薇方才说过糯米团子是自己下的床,心中又是一喜,神仙就是神仙,连睡觉都能发功呢。 【娘亲娘亲,我当姐姐了,二舅母刚刚生了一对龙凤胎。】 【哇啦啦啦啦——好开心好开心,我当姐姐了,我当姐姐了,我要出宫去看弟弟妹妹!】 虽然还没有收到萧府的消息,但糯米团子这样说,就肯定八九不离十了,宝贝闺女哪次错过! 这不,在萧皇后帮糯米团子洗了个澡,又打扮一番之后,萧府的二少夫人喜得龙凤胎的喜讯果真就到了。 看着手里的喜报和怀里的糯米团子,萧皇后开始在心里打腹稿,如何才能让大猪蹄子同意自己带闺女回府一趟呢? 果然不出所料,渝帝听说萧皇后准备带刚醒的糯米团子回萧府时,举双手反对,“音儿,不是朕不通情达理,而是钰儿才刚醒过来,身体还比较虚弱,留在宫里比较好,这次你先一个人回去归宁,等过段时间钰儿身体好了,再陪你一起回去。” 萧皇后瞪了大猪蹄子一眼,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是长时间没能和闺女“亲密接触”,才扯了这么个理由不给放行,闺女身体好不好,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皇上,这次是钰儿自己要跟臣妾回府的,她说想看看弟弟妹妹。”明知渝帝不会轻易妥协,所以萧皇后搬出糯米团子,只要闺女和自己一条战线,大猪蹄子也没辙。 “嗯啊(是呀)......嗯啊(是呀)......”糯米团子靠在萧皇后怀里,拼命冲着渝帝眨眼睛。 【爹爹爹爹,你就让我去嘛,好不好嘛......钰儿想看看弟弟妹妹~】 【钰儿知道爹爹最好了,爹爹最疼钰儿了,爹爹一定会同意的,爹爹是天底下最心疼钰儿的人了......】 【嗯嘛——嗯嘛——嗯嘛——嗯嘛——】 糯米团子一边撒娇一边给渝帝戴高帽,希望他能同意自己出宫,上次回萧府还是二舅母刚有喜的时候,都已经好久好久了,还有那个王秀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好想回去八卦一下...... 听到闺女奶声奶气地求自己,渝帝的心都化了,虽然舍不得闺女出宫,但更禁不住闺女的“苦苦哀求”,罢了罢了,去吧去吧。 “嗯......那好吧,就住一晚,当天去当天回。” 心知回府一天是渝帝的最大让步,萧皇后赶紧抱着糯米团子谢恩,谢完了还不忘再给大猪蹄子继续“涂粉”。 第87章 西陵轩被惦记上了 因为沈月曦刚生产,身体还很虚弱,聊了一会之后,萧皇后就带着糯米团子出了房门。 堂厅中,萧老夫人和萧皇后聊着前些日子渝帝生病的事。那次行动虽然有萧云澈参与,萧老将军也从儿子的口中知晓一二,但这次见到女儿,还是不忘嘱咐一番。 “想不到西陵沧死了还不安宁,你们可有查到幕后主使是谁?” 萧皇后轻轻抿了手里的茶盏,示意父亲稍安勿躁,“爹,能给已故的乱臣贼子立牌位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事您就别操心了。” 听女儿这么一说,萧老将军恍然大悟,这事,估计还是和宫里那位脱不了干系。 “呵呵呵,亲家母,近来可好呀。” 就在萧老将军锁眉沉思之时,一声轻佻而又穿透力十足的女声穿堂而过,萧老夫人不悦地皱了皱眉,暗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有些人即使穿金戴银,可骨子里的东西却是决不会变的,例如亲家刑部尚书夫人柳氏。 柳氏是沈月曦的继母,原是刑部尚书沈权的妾室,后来因正室过世,独留女儿沈月曦,沈权想着女儿年纪小又尚未许人家,需要一个主母来教导女儿。 后来柳氏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仅成功当了尚书夫人,还害得沈权和沈月曦父女离心,沈月曦嫁入萧府六年,除了大婚那天象征性地来了一趟以外,这还是沈家人首次登门。 “挺好的,亲家母真是稀客呀。” 虽然柳氏从未登门,但能喊自己亲家母,话音又如此轻佻的,除了小妾上位的柳如芹,萧老夫人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淡淡回应之后,萧老夫人便开始“斥责”下人,“亲家母上门,你们也不知道通报一声,看来是侯府的日子太舒坦了,让你们连规矩都忘了!” 柳氏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最是擅长察言观色,她知道萧老夫人这是借题发挥,暗讽自己没规矩,可她倒也没生气,反而替下人打圆场,“不怪他们不怪他们,是我听说曦儿难产,担心她有个三长两短,才急急忙忙进来,不让他们通传的。” “老二媳妇儿是昨天夜里难产,又不是现在难产,如今孩子都落地了,亲家母才着急着过来,沈家的担心还真是与众不同。” “呵......昨日夜里听到消息时太晚了,我想着曦儿难产,你们也一定手忙脚乱,所以才没上门添乱,这不,今早老爷一走,我就带着月琳过来了。” 柳氏对萧老夫人的讽刺充耳不闻,一边说一边把站在身后的沈月琳拉到跟前,“这是曦儿的妹妹月琳,她听说姐姐生了龙凤胎,非闹着来看看。” 沈月琳之前在宫里出过洋相,如今见到萧皇后也有些扭扭捏捏,两只手将裙摆撰得皱巴巴的,看得出她并不是真心想来。 “月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月琳参见萧老将军、萧老夫人,祝二位身体健康,福寿延绵,月琳......月琳参见公主殿下,祝小公主如珠似玉,幸福常伴。” 沈月琳的姿势礼仪虽然无可挑剔,但浑身绷得紧紧的,缺少名门贵女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度,一看就是刻意练习过无数次的结果。 【哈哈哈,原来柳氏是来给沈月琳说亲的,哈哈哈哈哈——】 【只是沈月琳还惦记着大嫂嫂的哥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加上之前她在赏花宴上出丑,就更不愿来了。】 【别看这两人现在母慈女孝的,其实来之前刚刚大战一场,可惜沈月琳拗不过亲娘,最后还是跟来了~】 说亲!难道柳氏想把沈月琳嫁给萧云楠?让萧沈两家“亲上加亲”! 萧皇后听完闺女心声,面上陡然一冷,藏在水袖下的手紧紧纂成一团,暗骂这个柳氏真不要脸!如果目光能杀人,柳氏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之前爹爹瘫痪,空有官职却无军权,柳氏瞧不上昌武侯府的门第,加上自己那时和渝帝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长子西陵宸又一直重病,次子也不得渝帝欢心,柳氏还私下巴结过娴妃,觉得她问鼎后位指日可待。 想当初阿澈初次登门求亲,柳氏话里话外都是不同意,就差直接赶人了! 如今风水轮流转,柳氏看着侯府日渐兴盛,娴妃垮台,倒是“不计前嫌”,开始主动倒贴了。 【娘亲,你想错啦,人家柳氏还看不上三舅舅呢!】 【三舅舅一没功名,二没官职,除了有个神医师傅还能稍稍装点门面以外,哪里还有亮点?】 【嘿嘿嘿——娘亲你想啊,柳氏可是以小妾的身份挤走正室,又以少妇之姿爬上淮王床榻的人,一般人她还真看不上~】 糯米团子开始卖关子,故意吊着萧皇后的味口,就是不说答案。 不是三弟!那会是谁? 萧皇后知道闺女能看穿自己的想法,于是干脆“凶巴巴”地盯着闺女看,非要闺女给个说法。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等到闺女的心声,萧皇后反而先于老父受了柳氏一拜。 “这里是侯府,没有什么皇后娘娘,夫人不必多礼。”看着柳氏一脸跪舔的样子,萧皇后真想不顾形象地用鼻孔出气。 “参见萧老将军,见过小公主。” “采荷,带尚书夫人去房里看看二房媳妇儿吧。”萧老夫人不想和柳氏过多纠缠,直接命人带她过去,只希望她快点从眼前消失。 可柳氏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竟然拉着沈月琳自顾自地坐下了。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三皇子破阵的事,臣妇听家里大人说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呐,没想到三皇子才十五岁,竟有如此魄力,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沈夫人贵为正二品的尚书夫人,难道不懂后宅应偏安一隅的道理吗?朝堂之事沈大人同夫人提提也就罢了,夫人怎么还如拉家常一般同本宫聊起这种事呢?” 对于柳氏的刻意讨好,萧皇后表现得十分不屑,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出类拔萃,可再好也轮不到一个妾室上位的下作人来评头论足。 “呵......呵呵......”柳氏又是一阵尬笑,“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妇逾越了,还请娘娘恕罪。臣妇提到三皇子,其实是因为小女,小女自从那天听她父亲说起三皇子英勇破阵的事,就崇拜得不得了,很想亲眼一睹皇子风姿。” “可皇子哪是想见就能见的,这不,月琳一听说姐姐生了,还以为三皇子也会来探望弟弟妹妹,才非要跟着臣妇一起来呢。” “说来也巧,月琳今年刚刚及笄,和三皇子只相差一岁,也算年龄相仿,臣妇也想带女儿出来见见世面,也就答应了。” “娘,你......”沈月琳真是欲哭无泪,看着亲娘自以为谎话说得天衣无缝,还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沈月琳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上次在宫里丢了那么大的人,如今亲娘是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第88章 被气笑的萧皇后 堂厅的乳浊绿釉立耳鼎式香炉上飘着袅袅青烟,烟色的气旋儿在空中潇洒地打几个转儿后,便肆意地消散开来。 萧皇后归宁的愉悦心情此时已被柳氏破坏的一干二净,要不是碍于皇后身份,她能直接把这个又蠢又坏的贱女人给扔出去。 【嚯嚯嚯——这个柳氏好恶心呀,可她偏还自作聪明,觉得自己欲盖弥彰得恰到好处,哎,其实说起来,沈月琳有这种亲娘其实也挺可怜哒。】 【和管家私通生下的野种,柳氏却妄想她飞上枝头当凤凰,这是以为西陵家的人该有多蠢!】 【二哥哥可是有仙缘的人,不是普通人能肖想的,沈月琳福报不够,就算插队进来了,也会自己把自己作死——】 【哼——】 小胖妞一摇一摆地走到柳氏母女面前,柳氏误以为小公主喜欢自己,不禁喜上眉梢,赶紧伸出双手,准备迎接糯米团子爱的抱抱。 结果手刚伸到糯米团子面前,小胖妞就毫不客气地张嘴“亲”了上去。 “啊——小公主,你......” 柳氏以为西陵钰张嘴是想给她爱的亲亲,结果糯米团子使出吃奶地劲,用唯一的一颗牙咬向柳氏的虎口,柳氏顿时疼得惨叫一声,却又不敢斥责。 萧皇后正愁找不到办法整一整这个柳氏,如今看到闺女直接咬上去,恨不得让她再来一口。 结果糯米团子仿佛真的和娘亲心有灵犀一点通,咬完柳氏的左手,又接着咬了一口尚未收回的右手。 别看西陵钰只是个奶娃娃,但她的体质比同龄孩子更好,力气也更大,这两口咬上去,柳氏直接吓得缩回沈月琳身边。 原本就小的眼睛已经疼得眯成一条缝儿,但又要被迫维持尚书夫人的风仪,薄薄的两瓣唇微微启阖,柳氏忍着疼笑着玩笑道,“小公主的喜好,果然......果然与众不同......” “钰儿有个习惯,看到不合眼缘的人就喜欢咬一口,可能尚书夫人刚好和钰儿八字不合吧。”看到柳氏被咬,萧皇后丝毫没有斥责女儿,反而爱怜地将糯米团子重新抱回怀里,“小孩子不懂事,尚书夫人定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吧。” “呵......呵呵......娘娘言重了,小公主如此活泼可爱,臣妇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计较呢。” “咦,今天只有小公主和娘娘回来了吗,怎么不见大皇子他们?” 萧皇后看着柳氏,心知她还在惦记西陵轩,暗笑她不到黄河心不死,于是干脆来个霹雳弹,“轩儿已经有心上人了,不愿随便在姑娘家面前露面,沈小姐怕是见不到了。” “啊......有心上人了啊......”萧皇后的回答明显在柳氏的意料之外,桃色的双唇微启,柳氏面露疑色,似有不信,“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入三皇子的眼?臣妇怎么从没听过呢......” 萧皇后简直要被眼前这个蠢货气笑了,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打听皇家之事! 之前没猜中人选,那是因为萧皇后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被柳氏惦记上,不说她只是妾室上位,就算她是正室,以沈月琳的德行,也是断断配不上西陵轩的! “无论轩儿的心上人是谁,都与沈夫人无关,还希望沈夫人这种‘包打听’的毛病,不要带到别家才好。” 萧皇后说完掸了掸袖子,“芷薇,去帮本宫更衣,今日府里空气不太好,把本宫的衣赏弄脏了。衣赏换了之后就直接扔了,不用洗了,因为有些脏东西是洗不掉的!” 萧皇后意有所指一番后,向萧老将军夫妇微微欠了欠身,直接扭头就走,连个眼神都没给柳氏。 面对萧皇后的讽刺,柳氏心知肚明,但她不愧为“爬床高手”,有超乎常人的“坚忍”,那些难听的话被她当作耳边风般一笑而过,皇后走了,可皇后的爹娘不是还在吗。 “亲家母,曦儿自嫁入侯府后,我这个当娘的也没太过问,外界都传我是继母不疼曦儿,所以才不闻不问,可她们哪知我心里的苦,呜呜呜......呜呜呜......”柳氏方才还眉开眼笑,可突然就画风突变,一副水袖掩面,泫然若泣的模样。 萧老夫人虽也觉得柳氏碍眼,但身为侯府主母,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只好耐着性子同柳氏寒暄一二,“老二媳妇儿知书达礼,贤良淑德,对我这个老婆子也一直恭敬有加,是个难得的好儿媳妇儿,外面那些传言,莫理会就是了。” “亲家母能这么想真是再好不过了。”林氏拭了拭微红的眼眶,又重新理了理仪容,“曦儿亲娘走得早,我这个后娘也算是把她一手带大,琳儿和曦儿是亲姐妹,品行和姐姐也极像,如今已经及笄,我这个当娘只是希望琳儿和曦儿一样,能有个好归宿。” “既然亲家母觉得曦儿不错,那不如帮琳儿留意一下,看看京城里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呐?” 说到这里,萧老夫人算是明白这柳氏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了,刚想委婉拒绝时,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萧老将军突然开口,“沈二小姐的亲事,应该由沈大人做主,我们侯府不喜干涉别家的事,尤其是婚姻大事。” “亲家母不是要去看二房媳妇儿吗?那就赶紧去吧,府上刚添丁,我们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亲家母了。” 柳氏绕了那么一个大圈子,结果被萧老将军一棒子打回原点,自然心有不甘,刚想拉住萧老夫人继续周旋时,采荷就直接来“请”她了。 “亲家夫人请随我来。”采荷说完,就直接拦在柳氏前面,挡住了她欲继续上前的脚步。 沈月琳看出母亲心有不甘,但她实在不想再继续丢人现眼,赶紧暗地里拉了拉母亲的裙摆。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被连着拒绝两次的柳氏心情已然有些不太美丽,可眼下除了顺着台阶下,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 萧皇后更衣之后,就抱着糯米团子在府里四处闲逛,想要去去晦气。 【娘亲,咱们去看看三舅舅吧,还有那个王秀萍......】 糯米团子睁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萧皇后,她这次出宫,一方面是为了看小宝宝,而另一方面嘛,也是想看看王秀萍怎么样了。 王秀萍都进府大半年了,没理由一点动静都没有,如今二舅母又生产了,那个王秀萍肯定会开始作妖,想到这里,西陵?钰?八卦王的好奇之心开始蠢蠢欲动。 “芷薇,你先去三弟那里通报一声,就说本宫带着钰儿一会就到。” 既然闺女想去,那就去吧,刚好她也许久未见阿楠了。 第89章 萧云楠喜当爹 栖梧院中,萧云楠正坐在木桌前对着医书研磨药材,春分刚过,天气开始回暖,日照时间也逐渐变长,萧云楠便招呼着萍儿一起帮忙,他负责磨药材,王秀萍负责晒药材。 “公子,这些药为何又要晒,你已经晒过三遍了。” 萍儿一手一个装满药材的竹筛子,似有不愿地踱到院子中央,脚步在一片空旷的青砖地前停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去,再按照萧云楠之前的嘱咐,将竹筛里的药材按照一定的顺序陈列铺开。 “淫羊藿和附子都是阳性药材,要多晒几次才能充分发挥药性,生姜和艾草平日用的就更多了,过段时间谷雨来临,天气潮湿,到时要给府里上上下下准备姜枣茶,还有艾草......” “公子说的是,刚才是萍儿不懂事,多嘴了。” 王秀萍适时打断“念经”的萧云楠,这种话她已经听腻了,刚到栖梧院时,发现院中只有她一个婢女,王秀萍不禁欣喜若望,结果刚来第二天,萧云楠就把她领到药房,指着角落里满满一堆“稻草”要她搬到院子里去晒。 之后便是晒药、磨药、拣药,每次一抱怨,萧云楠就会搬出一大堆理由让她闭嘴,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敢再惹这个“爱念经的和尚”了。 为了早日达到目的,她刚来时就媚惑过萧云楠,觉得大老爷们只要裤子一脱,啥都不是事。 结果萧云楠对她的媚术不仅视若无睹,还害得她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天凉穿单衣故意往萧云楠身上靠,萧云楠会直接把她推开,再要她回去加衣,理由是男女授受不亲,且生病之人磨的药会染上病气。 用凉水故意把自己浇病,希望萧云楠能来房里怜香惜玉,结果萧云楠人是来了,可来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位老郎中。 夏夜在房中沐浴,故意打翻浴桶闹出动静,想引萧云楠进门,结果萧云楠没来,等来的却是萧老夫人身边的采荷,采荷把她批评一顿不说,还责令她穿戴整齐之后去院子里罚跪,理由是大惊小怪,惊扰主人。 ...... 其他诸如此类的事真是不胜枚举,王秀萍想起来就一阵头疼,最后为了留在萧云楠身边,也只能认命的磨药、晒药、分药、拣药...... “阿楠,你最近还好吗?” 一声轻快的女声突然打断王秀萍的思绪,回眸一看,只见一身烟青色便装的萧皇后怀抱胖娃娃,正闲适地站在院门口。 “姐姐快进来,我还以为姐姐午后会同爹娘闲话呢,怎么会想起到我这来。”萧云楠早上在门口迎接萧皇后时,就知她今日只呆一天,便没有拉着姐姐闲聊。 “萍儿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小公主,娘娘小公主万福金安——”看到萧皇后进门,萍儿赶紧丢下手上的药材,想去“恩公”面前刷刷脸,也好为即将到来的“喜事”铺路。 “没什么,下午和爹娘聊得正欢,结果突然飞来一只苍蝇,弄脏了我的衣裳,换了衣裳之后就想来看看你。”萧皇后刚被柳氏恶心到,继而对痴心妄想的王秀萍也没什么好感,便自顾自地随萧云楠进屋,完全不理会王秀萍的热络。 抱着糯米团子坐定之后,萧皇后又嘱咐芷薇把门守好,以防“苍蝇”乱闯。 端起眼前的茶盏,萧皇后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门外,“最近,怎么样?” “姐姐放心,无懈可击!”萧云楠冲着糯米团子和萧皇后眨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嘻嘻嘻——三舅舅,你都要喜当爹啦,还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哈——我今天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 萧云楠作为除萧皇后以外,萧家唯一一位能听到糯米团子心声的人,目前已能和糯米团子沟通自如。 听到“喜当爹”三个字,刚才还一副“了然于胸”外加“胜券在握”的萧云楠,突然瞪大眼睛,一脸不明所以又附带无辜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胖娃娃,“钰儿,什么叫‘喜当爹’,我......我还没开过......开过荤呢......” 虽然当着姐姐的面说这种话有些难为情,但此时的萧云楠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王秀萍有了身孕,孩子是黄大厨的,她想把这个孩子赖在三舅舅身上,然后母凭子贵嫁给三舅舅做妾。】 什么!糯米团子的心声着实把萧云楠吓了一大跳,还连带着呛出好几口茶水。 而始作俑者西陵钰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态紧急,她把关键点说完之后,就忙着啃起手上的红豆芝麻百合糕。 “啊唔......啊唔......” 【嗯嘛......好吃,嗯嘛......味道不错,芝麻真香啊~】 就在糯米团子啃完一块,打算再啃第二块时,萧皇后轻轻拍开已经碰到第二块百合糕的小胖手,“不能再吃了,你还太小。” 虽然没有言明,但母上大人严肃的表情摆在那里,糯米团子心知正事不说完,第二块红豆芝麻百合糕绝对到不了嘴里,只好瘪瘪嘴,缩回小胖手。 【王秀萍肚子里的野种已经一个多月了,再过段时间她就会出现孕吐,所以她不能再等了,最近几天她就会把三舅舅迷晕或者灌醉,然后制造两人共度春宵的假象,再顺理成章嫁给三舅舅,生下孩子。】 【黄大厨的乡下婆娘是个母老虎,长得凶神恶煞,他做梦都想再纳个小家碧玉的二房,只可惜家里太穷,只能想想而已。】 【如果让黄大厨知道“小家碧玉”的萍儿怀了他的骨肉,他会有什么反应呢?啊不,他的反应不重要,他那位乡下正室的反应才是重点。那画面,想想都很劲爆啊,哈哈哈哈哈——】 糯米团子没有再细想下去,但精怪又狡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终于说完了,终于可以再次享用红豆芝麻百合糕了。 “阿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萧皇后听完闺女的心声,直叹流年不利,最近怎么老碰上这些乱七八杂的狗血事,遇上这些稀烂的腌臜人。 “姐姐放心,阿楠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把苍蝇揪出来会恶心一时,但如果不揪却会恶心一世,萧皇后冲萧云楠会意地点点头,“姐姐等你的好消息。” 萧皇后和萧云楠在屋里聊天,王秀萍几次想敲门进去“刷脸”,都被芷薇无情地挡在了门外。 王秀萍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皇后身边的人呢。 萍儿确实在计划萧云楠“喜当爹”的事,当初为了打听萧云澈的喜好,自己才故意接近黄大厨。 后来发现这个汉子虽然老实巴交,但做的菜深得二房主母沈月曦的欢心,为了搭上黄大厨这条线,萍儿这才不惜“委身”于他,只是后来玩过火,不小心搞出“人命”了。 王秀萍最初的想法是打掉孩子,但那日听到下人们提到二少夫人若是产子便会母凭子贵,这才灵机一动,想到自己也能“母凭子贵”的妙计。 第90章 我没怀孕,你们别冤枉我! 为了让计划顺利实施,王秀萍特意花高价找游商买了一种的迷药,据说只要闻了指甲缝儿那么大点儿,人就会陷入昏迷,就算天打雷劈都不会醒。 因着萧皇后不过夜,所以今日晚膳便提早了一些,餐桌上,萧老夫人对着一道清蒸鲈鱼大加赞赏,“这鱼蒸得不错,鱼肉细嫩,入口即化,怎么以前没吃过。” 萧云澈听后笑着回答,“这是曦儿小厨房里的黄师傅做的,平日的菜肴一般是府里的大厨皮师傅掌勺,但因为今日晚膳时间提前,又多加了几道菜,皮师傅有些忙不过来,才请黄师傅帮忙。” “原来如此。”萧老夫人又连着夹了好几筷鱼肉,一时赞不绝口。 萧云澈看萧老夫人喜欢黄大厨做的菜,便又指着其他几道菜说,“这道白玉丸子、葵花斩肉还有太谷饼,全都是黄师傅做的,母亲再尝尝。” 萧老夫人依着萧云澈指出的菜肴,逐一品尝之后,连连点头称赞,“好好,记得这黄师傅刚进府时做菜味道一般,想不到如今进步神速,这些菜呀,都正合我老婆子的味口。” “母亲,您是侯府主母,要赏罚分明,这黄师傅有进步,把您的馋虫都勾出来了,您是不是该赏点什么呢?”萧皇后趁热打铁,帮着黄大厨“邀功”。 “阿音说的有理,采荷,你去把黄师傅叫来,就说他的菜做得好,我老婆子有赏。” 萧老夫人晚上的兴致似乎很高,并不排斥打赏的事,反而还满心乐意。 不多时,黄大厨便在采荷的带领下来到饭堂,他之前已从采荷口中知道萧老夫人准备打赏的事,不觉满心欢喜,“见过老爷、老夫人、皇后娘娘、小公主,还有各位少爷夫人。” 黄大厨的确是个老实人,听说萧老夫人要打赏,倒也没多邀功,请安之后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就在众人等着萧老夫人打赏时,门外突然传来王秀萍的声音,“我是奉三公子的命令来送姜苏参茶的,劳烦大哥通报一声。” 听到王秀萍来了,萧云楠没等下人通传,而是直接冲着门口喊道,“萍儿,你进来吧。” 只听房门被“咔吱”一声推开,一身粉色绣花连襟长裙的王秀萍端着一个大托盘妖妖娆娆踏进了房门,“萍儿见过各位主子。” 纤腰盈盈一弯,不经意间展现出美好的曲线,略施薄粉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王秀萍对自己这幅形象相当满意,要知道自下午接到萧云楠的送茶通知后,她可是关在屋子里练习了不下百次,就是为了给萧家集体留下一个好印象。 “萍儿,开始给大家上茶吧。”萧云楠没有正眼看柔情四溢的王秀萍,只淡淡地吩咐她开始上茶。 除了刚生产的沈月曦不在席间以外,其他人全都到齐了,一桌子将近十余人,王秀萍端着托盘从萧老将军开始,逐一端上。 “父亲、母亲,近来天气阴寒潮湿,孩儿特意配了姜苏参茶,供大家驱寒排湿。”萧云楠向众人介绍姜苏红茶的用处之后,便不再多言,只在座上静等王秀萍送茶。 王秀萍走到萧云楠身边时,鼻中突然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儿,有些类似栀子花香,却又没有前者那么浓郁,闻后只觉心旷神怡,便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不料刚把萧云楠的茶布完准备离开时,她的胃中却突然泛起一阵恶心。 当着众多主子的面拂袖遮掩会被视作大不敬,也会被视为上不得台面,萍儿既抱着“母凭子贵”的心态,则断不会让此等市井作态落入主人家的眼。 可胃里却突然如翻江倒海一般,任她如何强忍,心头那股恶心之感却怎么都压制不住。当她强忍恶心把最后一道茶布完准备推门离开时,那阵恶心感再也抵挡不住,只听手上的托盘“哗啦”一声摔到地上,王秀萍蹙着眉捂着嘴,一脸苍白的扶着墙开始干呕。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房姜氏,她生过孩子,自然知道早孕期是何反应,看着王秀萍一脸“孕吐”样儿,她不由打趣道:“萍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像是‘有喜’了?” 【嚯嚯嚯——她不就是有喜了吗,大庭广众之下害喜,看你还怎么赖到三舅舅身上,哼——坏女银!】 糯米团子趁娘亲不注意,偷偷拿了一块面前的白玉萝卜丸。 【嗯嘛......嗯嘛......哇哇,这个萝卜饼真好吃,我最喜欢一边吃美食一边看八卦了,嚯嚯嚯嚯嚯——】 萧皇后的目光一直盯着墙角处的王秀萍,没注意到怀里的糯米丸子,直到奶声奶气的开怀心声袭来,这才发现小馋猫又在偷嘴了,无奈又好笑地看着闺女一鼓一鼓的腮帮子,萧皇后爱抚地揉了揉闺女的小碎发,“你呀,少吃点......” “呕......呕......”王秀萍待那阵恶心劲儿过去后,勉强直起身子,赶紧去捡掉落在地的托盘,只想立即离开案发现场,“大夫人说笑了,萍儿只是有点着凉,回去喝点姜茶驱驱寒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那你先在这里等等,待会跟黄大厨一起去厨房看看,自己给自己熬点姜茶。” 萧云楠不动声色地止住王秀萍欲离去的脚步,随即把目光转向萧老夫人,“娘,您不是要赏赐黄大厨吗?那就快点吧。” “是是,看我都老糊涂了。黄师傅啊,你进府也有好些年头了,如今厨艺大有长进,老身就想着要赏你点什么,不知你可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 萧家人说话都直,连赏赐都不拐弯抹角,最是讲究从实际出发。 可萧老夫人话音刚落,墙角处便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干呕声,王秀萍躬着身子倚在墙上,神色较之前更为痛苦,“呕......呕......呕呕——”呕到剧烈处,直接整个人捂着肚子蹲下身来。 “三弟,萍儿是你房里的人,你去帮忙看看吧。”萧皇后一脸“关心”地看着王秀萍,毕竟这是她要求留下的人,多点“关心”也是正常的。 顺着萧皇后的话,萧云楠快步走到王秀萍身边,“萍儿,我来帮你把把脉吧,刚好府里药多,若真是吃坏了东西,也好快点对症下药。” “不不,多谢公子好意,萍儿只是吃坏了肚子,不劳公子挂心。” “没事,你是我房里的丫头,帮你看诊也是天经地义的。”萧云楠不由分说,直接朝王秀萍的手腕伸去。 “真的不用了公子,萍儿命贱,休息一下就好了。”王秀萍把双手交叠置于背后,脸色比之前干呕时更加苍白。 面对萧云楠的“热心”,王秀萍真是欲哭无泪,她不过是来送个茶水,怎么就突然孕吐了呢!万一被萧云楠发现自己有孕,那后面还怎么母凭子贵! 第91章 肚子都大了,还想当黄花大闺女! 可萧云楠哪会放过她,长臂一伸,直接将王秀萍交叠到身后的双手往前一拉,王秀萍抵不过萧云楠的力道一时松手,右手腕便隔着衣袖被其紧紧握住。 “嗯......公子,真的不用,萍儿没事......”王秀萍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并试图抽回手腕。 “萍儿不必惊慌,我用丝帕盖在你的手腕上,如此一来,便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了。” 【哈哈哈——三舅舅果然“思虑周全”,众目睽睽之下盖上丝帕,王秀萍以后就算想找理由赖他都找不到了,哈哈哈哈哈——】 饭堂的一角,萧云楠静静帮王秀萍把着脉,为了确保诊断结果“准确无误”,萧家人此时都非常默契地闭上嘴,连筷子都没人动一下。 把脉的萧云楠面露凝色,似有不信地看了一眼王秀萍,许是对诊断结果不太相信,萧云楠变换手法,再次为王秀萍确诊。 半晌之后,萧云楠方才缓缓开口,“萍儿,你老实跟我说,你和谁好上了,竟然还有了他的孩子!” “什么!萍儿,你竟然有孕了!真是枉费本宫一番苦心,你太令本宫失望了!” 萧皇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人当初是她主张留下来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就是在打她的脸啊。 “公子,你弄错了吧,萍儿怎么可能有孕呢?”王秀萍还在狡辩,觉得只要自己不承认,就没人能奈何的了她。 “你有孕一月有余了,若是不信我的医术,可以去街上随便请个郎中,只要郎中说你未孕,那我萧云楠回去就把医书烧掉,这辈子再不学医!” 听到嗜医如命的萧云楠愿意拿自己的前程作赌,在场众人再不疑有他,尤其是黄大厨,原本呆滞的目光陡然亮了一下。 “你是萧府的下人,出了这等丑事,我萧府也是面上无光,但萧家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你把整件事说清楚,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也会想法子帮忙。” 萧老夫人虽然一直不太喜欢王秀萍,但她身为女子,非常清楚未婚产子的后果,本着“女人同情女人”的原则,萧老夫人还是微微松了口。 “说吧,那个情郎是谁!你成日在府中,出去私会情郎也不大可能,想必你那相好,也定是府中之人。” “公子在胡说些什么,萍儿没有怀孕,更没有情郎!” “萍儿,你是个好姑娘,如真有意中人,放你离去也未尝不可,刚才我已用师傅教我的独门点脉法探过你的脉相,丝滑如水却又稳重有力,此胎定是男胎,若是你那情郎知道,说不定会娶你过门呢。” 萧云楠说话时一脸“情真意切”,似是希望王秀萍能有个好归宿一般,开始潺潺引导。 “公子,萍儿没有情郎,更没有怀孕,请公子不要再逼萍儿了。”王秀萍本着“只要自己不认错,犯错的就是别人”的原则,死咬清白不松口。 可不等王秀萍继续狡辩,席间突然传来一声拍桌子的声音,“来人,把这个婚前失贞的荡妇带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然后扔出去,我侯府绝容不下这等不要脸的下作人。” 萧老将军一生光明磊落,最见不得这种阴沟沟的事,萧云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王秀萍未婚先孕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她不仅拒不承认,还妄想蒙混过关,真是给脸不要脸! 看见萧老将军发火,萧老夫人也不再吭声,倒是王秀萍,听说自己要被打三十大板,赶紧跪着爬到萧老将军面前,“萍儿真的没有怀孕,是公子弄错了,呜呜呜——呜呜呜——” 可王秀萍这一激动,反倒引发更加剧烈的反胃现象,“呕哇——”随着一声明显的呕吐声,王秀萍竟把污秽之物尽数吐到萧老将军脚边,还差点弄脏老将军的鞋面。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萍儿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呕哇——呕哇——” 此时的王秀萍一边求情一边干呕,萧老夫人和大房姜氏看着王秀萍干呕那劲儿,心知“有喜”是十拿九稳了。 可就在王秀萍哭求之时,一直站在旁边的黄大厨突然出声,“老夫人,方才您说可以赏小人一些需要的东西,不知此话是否作数?” “那是自然,只要我萧府给的起的,你尽管提。”萧老夫人只当黄大厨会多要些金银之物,便没有当回事。 可黄大厨却突然“噗通”朝萧老将军夫妇跪了下来,“老爷、老夫人,都是小人的错,萍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小人的,都怪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和萍儿行了苟且之事......” “我黄大福虽然穷了点,但绝不会放任自己的女人和骨肉流落街头,今日恳请老爷夫人,将萍儿赏给我,我定会好好待她。” 黄大福说完,便向萧老将军夫妇磕了几个响头,之后又朝王秀萍道,“萍儿,我黄大福穷是穷了点,但有我一口饭,就定会分你半口,绝不让你饿死。” 王秀萍此时还在干呕,虽然胃里翻江倒海,但内心却如雷霆万钧:谁要你管我!谁要你承认!谁稀罕你那一口饭!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萧皇后,“黄师傅敢作敢当,是条汉子,本宫佩服,你愿意承认自己干过的事,还愿意给萍儿母子一个归宿,光是这份担当,就比很多人强了。” “娘娘,萍儿是您带进萧府的,萍儿犯下如此错事,自知无颜继续留在萧府,但萍儿也不舍得离开您,如今萍儿斗胆,恳求您带我进宫,萍儿愿终身服侍在您左右。” 【啧啧啧——这个王秀萍怎么比柳氏还不要脸,柳氏至少还会绕个弯,把自己的目的粉饰一下,但这个王秀萍如今都大肚子了,知道赖不上三舅舅,就开始赖娘亲,这脸皮也真是没谁了!】 【她是觉得娘亲有多喜欢她,还是觉得皇宫想进就进,都怀孕了还想搞事,真是坏银,大大的坏银!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萧皇后没料到今日归宁,竟会遇上这么多脑子进水的人,她此刻不仅被王秀萍气笑了,甚至是被气到词穷! 萧皇后自诩不是爱看热闹的人,但她现在就是特别想看王秀萍被黄大厨原配狠狠教训的场面,这个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太......她已经被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萍儿,宫里的宫女都必须是清白之身,本宫劝你还是跟黄师傅走吧,不然父亲要惩罚你,本宫也爱莫能助。” 可王秀萍偏偏不死心,她完全不理会黄大福的眼神示意,执意跪到萧皇后面前,开始掉豆豆,“娘娘,就让萍儿跟着您吧,娘娘......娘娘......” 第92章 鳄鱼的笑脸 “启禀老爷、夫人,门外有个农妇自称是黄大厨的婆娘,说是家里有急事,想找黄大厨叙话。”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萧皇后刚还在想怎么收拾贱人,这不,苦主就找上门了。 “把她带进来。”萧老将军朝着禀告的门房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将头转向黄大福,“你既然想对王秀萍母子负责,那你们三人就下去商量一下吧。” 说完,便示意下人把哭哭啼啼的王秀萍强行带下去,一同出门的,自然还有“始作俑者”黄大福。 待两位“主角”出门后,一家人才又开始吃饭,但糯米团子哪里坐得住,垂垂欲动的八卦之心早就燃得不要不要哒。 【好想看看三角恋后续会如何发展,原配会如何吊打小三?小三又是如何反击?这么精彩的桥段,要是能亲眼见证该有多好~】 因惦记着外面的精彩剧情,糯米团子瞬间觉得碗里的白玉萝卜丸都不香了。 虽然萧皇后也很想亲眼见证一下王秀萍的下场,但她深知八卦之心要不得,尤其是对于公主身份的西陵钰而言,更是犯了皇族大忌。 执箸夹起一小块鱼肉,萧皇后将其轻轻放到糯米团子的嘴边,“钰儿,你不是很想尝尝带点咸味儿的菜肴吗?来尝尝吧。” 西陵钰此前在宫里一直嫌弃自己的吃食没味道,总是想法设法尝点不一样的,奈何娘亲看得紧,每次稍稍有点苗头时,都会被无情地打断。 嫩白的鱼肉近在咫尺,上面还沾着浓郁的汤汁,阵阵香味儿瞬间填满了糯米团子鼻腔、胸腔。黑溜溜的大眼睛立刻被眼前的美食所吸引,张开花瓣小嘴,糯米团子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上去。 【哇——好好吃好好吃——人间的美食就是不一样,娘亲娘亲,我还要吃,还要吃嘛——】 西陵钰满心欢心的解锁新美食,八卦之心早就被鱼肉所取代,人间,果然唯有爱和美食不可辜负。 “啊——啊啊——” “你个狐狸精,看我不打死你,生得一副狐媚样,竟敢勾引老娘的男人,看我......看我......” 前院的戏果然很精彩,虽然隔着好几道院门,但原配的叫骂声依旧传入了饭堂,只是在坐的众人全当没听到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干饭。 叫骂声后,就是几阵棒子打在肉上的闷响声,“你个没良心的,妞妞病了一个多月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倒好,竟然在外面找了个狐狸精,还把狐狸精的肚子搞大了,老娘......老娘今天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让你们提前下去给妞妞探路!” “@#¥%……&**!~@%&@#”一阵乱七八糟的棍棒声之后,前院又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许久之后才重归于平静。 据下人回报,黄大福的原配听说自家的男人搞大了府里丫鬟的肚子,还要对丫鬟负责,顿时破口大骂,抡起棒子就朝王秀萍的肚子挥过去。 黄大福刚开始还挡在王秀萍前面,任由原配打骂也绝不还手,可最后也抵不过原配的凶狠蛮恨,偷偷溜到一边躲了起来。 王秀萍被原配打得浑身挂彩,当场小产,浑身都是血,头顶有一处头皮都被原配徒手扯掉了。可原配最后还不解气,直接把奄奄一息的王秀萍拉到大街上游街示众。 被原配如此一闹,黄大福也没脸再回侯府,三人就这么不知所踪了。 四月的京城春寒渐退,大地回暖,各色各样的花儿也竞相开放,被禁锢了一个冬季的人群开始踏青郊游,沿岸柳堤上的路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如是遇上有风的晴好日子,天上的纸鸢都可以打起来。 宫里的春天虽然不及郊外,但也是极热闹的,宫墙上的迎春、海棠一枝赛过一枝,绿叶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色的光,更别提凤仪宫内被精心养护的月季、水仙、鸢尾、山茶了,一朵朵或娇媚或明艳或清丽的花儿生怕主人不知道似的,开的那叫一个欢呐。 糯米团子穿着单层的粉白色绣花小夹袄,由萧皇后抱着在院里“沾花惹草”。这几日天气都不错,萧皇后原是打算带糯米团子去宫里的御景苑赏花捞鱼,但因昨日收到圣宣王府老太妃的拜帖,得知老太妃今日要带着孙子入宫,这才没有出门。 圣宣王府的建府祖宗据说文韬武略,和大渝的太祖皇帝是拜把子的兄弟,虽然圣宣王府的后代再没出过拿得出手的人物,但代代家主都和帝王私交甚笃,历经几百年仍旧圣眷不减。 如今的圣宣王和渝帝也是铁哥们,既然夫君铁哥们的娘要进宫,她作为铁哥们的正妻,自然要以礼相待了。 “呵呵呵,呵呵呵,老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听这阵略显浮夸的笑声,萧皇后就知道是圣宣王府的老太妃来了。 “老太妃不用多礼,快请进来吧。”萧皇后将糯米团子放到身边的椅子上,亲自去门口搀扶赵氏入座,真是给足了圣宣王颜面。 “芷薇看茶,哦,对了,茶里一定要放三颗去核的金丝小枣,茶叶要用上个月刚到的仙芽,泡茶的水用青城山的山泉,茶叶一定要过三遍。” “再把小厨房今早刚做好的甘露饼和如意金糕端上来,外加一小碟炒的五分熟的南瓜籽儿。” “哦,还有,看本宫这脑子,把房里的苏合换成月麟和三柰,月麟和三柰一样一半儿,老太妃喜欢这香味儿。” 萧皇后扶着脑门,把记忆中有关赵氏的喜好通通回忆了一遍之后,才吩咐芷薇下去安排。 “真是难为娘娘了,老身每次进宫,都要劳烦娘娘如此招待,老身真是......真是愧不敢当啊。” 看着赵氏皮笑肉不笑的虚伪面孔,萧皇后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呵呵——真是鳄鱼的笑脸,你以为我多爱记住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喜好,要不是你每次回府后都暗戳戳的怪我怠慢你,说我仗着皇后身份压你,我至于对你比我亲娘还客气吗! “老太妃劳苦功高,本宫招待太妃也是应该的,太妃千万别往心去。” 知道自己屁事多就别进宫啊,真是碍眼又碍脚。 关于圣宣王府,其实萧皇后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据说历代圣宣王府的家主都美如冠玉、风流倜傥,且从不纳妾,名声极好。 但历代圣宣王妃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据说先帝爷时期,铁哥们圣宣王再次步祖宗后尘,看上了京郊的一户农家女,非要娶做正妻。 若说这农家女生得花容月貌也就罢了,可偏偏那女子生得平平无奇,让人看了“毫无胃口”。先帝爷心疼兄弟,不忍兄弟往火坑里跳,于是自作主张为他安排了当时的太傅嫡女。 结果圣宣王怒了,直接进宫当着太傅的面把婚事退了,第二天便娶了这农家女。先帝爷无奈,只当是兄弟遇见了真爱,只能任由他去,而那位农家女就是如今这位老太妃。 第93章 小孩子不懂事嘛 “阿宝,快过来,见过皇后娘娘。” 赵氏撩起镶着祥云的白边玉罗水袖,一把拉过正在四处摸摸看看的圣宣王府小公子易凌生,要他快点给萧皇后行礼。 被称为“阿宝”的小公子正盯着窗台上开得正艳的芍药,突然被祖母这么一拉,情绪也上来了,小身体虽被赵氏拉到怀里,可手臂却开始朝赵氏挥舞,“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呵呵呵——小孩子不懂事,娘娘莫怪——莫怪——”赵氏一边制止孙子的张牙舞爪,一边笑着替六岁的孙子打圆场。 易凌生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几乎每年都会在年节时随母亲和祖母进宫一次,也几乎每次都是这般“肆意妄为”,萧皇后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呵呵——没事,没事——” 昨天接到拜帖时萧皇后就在纳闷儿,年节刚过,最近又没出什么事,所以到底是哪阵风,把这祖孙俩给吹进宫来了呢? 下意识地看了闺女一眼,萧皇后希望她给点提示,可盘腿坐在椅子中央的糯米团子正在专心致志啃着甘露饼,连个眼神都没给亲娘。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了,区区一位农家出身的老太妃,萧皇后还真没放在心上。 “呀,这就是小公主吧,长得真可爱,跟娘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赵氏眼见孙子不给力,于是转头夸起西陵钰借以转移话题,只是她这个比喻吧,实在有点前后不搭...... 赵氏出身农家,没读过什么书,直到嫁入圣宣王府,老王爷这才安排“真爱”开始读书习字,可惜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即使赵氏非常努力地读书习字,可每每和真正的大家闺秀聊天时,也总会说些跛脚话。 许是赵氏发现自己不是做学问的料,于是干脆另辟蹊径,开始在个人喜好上下功夫,总培养一些稀奇古怪的爱好,想借此“曲线救国”。例如萧皇后刚才吩咐芷薇的那些习惯,就是赵氏为了自抬身价硬凹出来的。 啃完甘露饼的糯米团子终于舍得抬眼了,一眼就看到脸上鼻涕渣渣的易凌生正在“辣手摧花”。 “唔唔(不许)——唔唔(不许)——” 【娘亲,那个鼻涕虫正在摘花,快点拦住他——拦住他——】 糯米团子的心里在叫嚣,窗台上的兰花可是爹爹特意送给娘亲的,娘亲日日亲力亲为地浇水,才好不容易开出几朵花,可千万不能被这个“鼻涕虫”给破坏了。 “小公主是在叫哥哥吗?看来老身今日真是来对了,小公主很喜欢阿宝呢!”赵氏听到糯米团子朝着孙子的方向叫了几声,顿时喜上眉梢,开始浮想联翩。 【呸呸呸呸呸——谁喜欢这个鼻涕虫啊!】 【我说这位奶奶,您的孙子在别人家乱摘花,您怎么都不管一下!没看到花都快被他摘没了吗!】 萧皇后虽然心疼好不容易开出的花,可此时的她,还真不好上前阻拦,一拦就成了“和小孩子计较”。 可这还没完,就在萧皇后暗自心疼兰花的当下,只听“哐当”一声,那盆长势喜人的兰花突然从窗台摔落到地面,花盆碎成无数片四散在各处,里面的兰花连同土壤全部散落到地上,连带着兰花根茎都露了出来。 易凌生看见花盆摔碎,不知是被响声吓到还是知道自己闯了祸,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坐在萧皇后对面的赵氏看到宝贝孙子掉眼泪,赶紧心疼地上前安抚,她将易凌生一把搂到怀里,带着翡翠戒指的左手一边拍易凌生的后背一边轻声道:“阿宝不哭阿宝不哭,是不是被吓到啦?没事没事,祖母在呢,不怕不怕。” 看到此情此景,萧皇后也只能无语地“望天”,敢情自己的兰花活该咯~ 【这个奶奶真是宠孙子宠的太过了,自己的孙子闯了祸,她不仅没有斥责一句,反而全程安慰,真是白瞎了娘亲那盆花!】 【鼻涕虫讨厌死了,快走快走——】 安抚完宝贝孙子,赵氏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应该向萧皇后道个歉,于是转头看向萧皇后,依旧是“皮肉分离”地开口, “阿宝一时失手,不小心打碎娘娘的花盆,还请娘娘别往心里去,小男娃嘛,总是调皮一些,娘娘自己也养过三个皇子,定然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娃最是皮猴了。” 萧皇后最大的优点,就是擅长“取人之长补己之短”,听完赵氏如此“理解”自己,也学她“皮肉分离”的说道,“是啊,老太妃说得有理,只是皇子们究竟如何长大的,老太妃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听到老太妃如此体己的话,本宫还以为老太妃生过好几个儿子呢!” 萧皇后这话就是专门戳赵氏痛处去的,赵氏这辈子只生过一个女儿,后来老王爷为了王府后继有人,才被迫纳了一房妾室,但妾室产子之后,老王爷就把妾室送回乡下,生的儿子也放在赵氏名下抚养,是以外人看来,赵氏真是祖坟冒青烟,能得位高权重的老王爷倾心相待。 【赵氏其实命里有子的,结果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把她砸中了,因为福报过甚,而她又接不住,所以天道只能让她舍儿子换福报了~】 【哎~其实赵氏如果当初不入老王爷的眼,也能平安和美过一生,如今的她虽然锦衣玉食,可心里的苦,估计也没人知道吧~】 舍儿子换福报?她心里的苦? 萧皇后看着又在“吧唧吧唧”啃如意金糕的宝贝闺女,开始满脑子疑问...... 可糯米团子明显对手里的如意金糕更感兴趣,心声没吐几句,就又开始忙嘴了。 易凌生被赵氏哄好之后,瞥眼就瞧见桌上的精致点心,摸过泥土的双手擦也不擦,直接抓起一块如意金糕直接就往嘴里送,赵氏看到宝贝孙子和糯米团子都在啃如意金糕,满是褶皱的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儿。 “阿宝和小公主真有缘呐,连喜欢的吃食都一样,早知他俩如此有缘份,老身早就该带阿宝进宫了。” 如果说赵氏第一次提到糯米团子喜欢易凌生是开玩笑,那这次又扯上两个娃娃有缘,就绝对不是意外了。 饶是萧皇后不想往这方面想,看如今这情况也绝不是她多心了,敢情这赵氏今日是进宫说媒的呀,想把自己的宝贝孙子和大渝的国宝公主凑一对! 思及此,萧皇后的脸顿时一沉,不说是钰儿身负异能的天选贵人,非一般人可以婚配,就算钰儿只是一般的公主,那也是大渝三百年来独一份的,你圣宣王府何德何能,竟敢打国宝的主意! 第94章 我和鼻涕虫才没有缘分 面对赵氏的痴心妄想,萧皇后毫不犹豫地回击道,“钰儿还小,不光喜欢吃食还喜欢好看的花,那盆打碎的兰花就是钰儿最喜欢的,由此可见,钰儿和小公子也没什么缘分。” “哎呀,女娃娃嘛,都喜欢看花,男娃娃不喜欢花很正常。”赵氏完全没听懂萧皇后的谢绝之意,竟开始强行牵红线,“看啊,阿宝和小公主连吃点心的动作都一模一样,都是拿着饼往嘴里送,小嘴巴再一上一下,真是好可爱啊。” 如果现在给萧皇后一把芭蕉扇,她能直接把这个自以为是又胡说八道的老虔婆一扇扇到九霄云外,谁家孩子不是这样吃东西的!难道我闺女和每个男娃娃都有缘吗! 面对赵氏的乱点鸳鸯谱,糯米团子倒是没注意,因为眼前的“鼻涕虫”实在有些倒胃口,易凌生拿着饼站在糯米团子身边,一边吃还一边把鼻子里那绿糊糊的液体往椅背上蹭,看着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因为实在吃不进去,所以糯米团子干脆停止吃饼,只呆呆地看着身边的“鼻涕虫”,生怕他遗留的“黏液”粘到身上。 “吧唧吧唧”吃饼的易凌生本来没注意糯米团子,站到她身边,只是顺手拿饼后没挪位置而已。 不知是眼前的小娃娃长得太过可爱,还是易凌生对小娃娃都很好奇,当他注意到西陵钰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看时,也不自觉地停止吃饼,转而与糯米团子大眼瞪小眼。 【这个“鼻涕虫”虽然脏了点,但五官还算周正,模子不错,如果弄干净点应该也算个小正太。】 【姑且就称你小正太吧,“鼻涕虫”我叫着也恶心~】 【看我干嘛~看我干嘛?没见过我这么可爱的宝宝吗!要不是你站在我身边打扰我吃饼,我才懒得看你!】 奶声奶气的嫌弃声自萧皇后的耳边响起,萧皇后听了暗自好笑,但也不动声色地将闺女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挪了一下。 看着糯米团子坐着椅子被拖动,易凌生仿佛受到了启发,他随手扔掉没吃完的饼,把油腻腻的双手往身上拭了拭,便直奔糯米团子...... 【啊——啊——走开走开,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伴随着一声委屈巴巴的哭声,糯米团子已经被易凌生抱了起来,饶是西陵钰再不情愿,周岁宝宝的力气也挣不开六岁的小男童哇。 “祖母,这个小妹妹好可爱,我可以把她抱回家吗?” “阿宝喜欢这个妹妹呀,哎唷哟——真是太好了!祖母也喜欢呢!”赵氏看到孙子把西陵钰抱在怀里,还说喜欢西陵钰,立马换上一副得逞的笑容,“我就说嘛,阿宝和小公主是有缘份的,看看看看,两人多般配呀。” 萧皇后此时真恨不得把这个老虔婆轰出去,没文化瞎哔哔也就算了,还非爱乱点鸳鸯谱,我闺女才这么大点就开始打她的主意!我呸!我闺女和你孙子有狗屁的缘分! 强压住心中的怒气,萧皇后深呼吸又深呼吸,看着在易凌生怀里挥拳动腿的糯米团子,萧皇后放弃了同赵氏沟通,而是直接起身走向易凌生,“小公子,妹妹在你怀里不舒服,你能把她放下来吗,你看,她一直在哭呢!” 萧皇后虽然心里气到不行,但面上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毕竟人言可畏,万一这老虔婆到处宣扬自己欺负孩子,那才是有理说不清! “不好,祖母说过,小公主喜欢阿宝。”听见萧皇后要自己放下妹妹,易凌生直接拒绝,他还没抱够呢。 “可是小公主一直在哭啊,她哭是因为被抱的不舒服,你把小公主放下来好吗?” 放下来? 这句话易凌生倒是听懂了,可他却想到了别处。 看着怀里“手舞足蹈”的糯米团子,易凌生突然想到家里后院的小鸡仔,想起每每把小鸡仔抓到半空,再让它们做自由落体运动时,它们都可以扑腾着小翅膀安全着地,那小公主也会这样吗? 如果糯米团子此时稍微把心思转转,肯定能逃过一劫,只是嘛,如今的她一直担心易凌生的鼻涕蹭到自己身上,根本没留意他的想法,于是乎栽了一个大跟头。 “呜哇——哇呜——呜呜呜——” 前一秒还在易凌生怀里嫌弃鼻涕的糯米团子,此刻却半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钰儿钰儿!你怎么样啦,母后在这母后在这儿,不哭不哭,哦哦哦——哦哦哦——” 看着宝贝疙瘩被人故意摔到地上,萧皇后心都碎了,赶紧抱起女儿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又是哄又是拍的,只希望宝贝闺女赶紧止住哭声。 好在易凌生个子不高,糯米团子又是屁股着地,脑袋也只是落到易凌生脚上,并没有大碍。 【呜呜呜呜呜——好你个鼻涕虫,竟然敢摔我!亏我之前还夸你模子不错,只觉得你脏了点,没想到你这么坏!】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被摔到地上的糯米团子其实没多疼,因为原身麒麟的她皮厚肉糙,这点高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可她生气呀,堂堂天界小神兽,竟然被区区一介凡人摔在地上,还把屁股摔疼了,这要是传回上界,让她的小脸该往哪搁! 萧皇后自是不知道闺女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她只知道宝贝疙瘩被眼前的“傻二世祖”摔到地上了,还疼得哇哇大哭。 要知道糯米团子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没哭得如此伤心过,由此可见,这次真是摔得不轻! “啊......那个......娘娘啊,阿宝也不是故意的,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是小公主一直在阿宝怀里乱踢腿,阿宝一个不留神,才把小公主摔地上的,要是小公主安安稳稳地呆在阿宝怀里,肯定不会摔到地上,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冤枉阿宝啊。” 赵氏知道孙子这回闯了大祸,但她还是“据理力争”,小公主刚才不停地踢腿是事实啊,阿宝也才六岁,抱不住小公主也正常,哪能只怪阿宝一个人呢...... 赵氏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入萧皇后耳中,可她现在没有心情理会,怀里的糯米团子还在哭,可表面上又没看到伤口,不知是不是伤到了里面,想到这,萧皇后赶紧唤来芷薇,要她去喊太医过来。 听到娘亲要喊太医,糯米团子才稍稍减弱了哭声。 【娘亲不担心,我没事,不用喊太医,我只是太生气了,刚才是被气哭的,呜呜呜呜呜——】 第95章 堂堂国母,怎么能和孩子一般计较 还好还好,闺女总算用心声回应她了,但即使闺女没事,太医也得过来...... 听到小公主的哭声开始减弱,赵氏明显松了口气,萧皇后之前虽没出言指责,但赵氏不是傻子,她清楚萧皇后消气的关键在小公主身上。 如今看到小公主没事,赵氏就好像找到了海里的浮木,紧紧抓着“小公主没事”这个点死不放手。 “小公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娘您看,我就说阿宝和小公主有缘吧,小公主被阿宝不小心摔到地上,都毫发无损呢,您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赵氏生怕宝贝孙子这一摔会把姻缘摔没,于是忙不迭地开始强调“缘分”。 “老太妃,其实缘分也分很多种,比如善缘和孽缘,依本宫看呐,小公子第一次见钰儿就把钰儿摔到地上,这叫孽缘,钰儿自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人摔到地上,第一次哭这么大声,小公子和钰儿果然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萧皇后从来都不是贤良淑德的人,之前对赵氏客气不过是看她年纪大,懒得和她一般见识而已,如今见闺女遭了这么大的罪,萧皇后再也不踹着明白装糊涂,而是直接把话挑明,好让老虔婆死了这份心。 赵氏虽然肚子里没墨水,但萧皇后的“退亲”之意她也听明白了,以为还是刚才那件事让萧皇后耿耿于怀,于是再次游说。 “娘娘,都说姻缘是天注定的,哪有什么善缘和孽缘之分,您这样说,无非还在怪阿宝摔了小公主。可小公主摔到地上这事,是真不能怪阿宝啊。” “再说了,就算是阿宝不小心把小公主摔到地上,您也不该责怪一个六岁的孩子呀,小孩子不懂事,您堂堂国母,怎么能和孩子一般计较呢!” 赵氏的语气最开始还是恭敬谦卑的,可到后面越说越气,仿佛认定了小孩子不懂事,是萧皇后小题大做一般,脸上竟出现愤愤不平之色。 如果说柳氏把萧皇后气笑、王秀萍把萧皇后气到无语,那么眼前的赵氏,就是把萧皇后气到想砍人,这老虔婆算个什么东西,还真是蹬鼻子上脸,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 之前易凌生打碎花盆,说是小孩子不懂事,如今故意把钰儿摔倒,又说是不懂事,那如果再发生更离谱的事,是不是也因为“小孩子不懂事”就一笔勾销呢! 【娘亲不气,娘亲不气,钰儿有办法教训这个坏鼻涕虫,娘亲等着哈~】 【娘亲抱抱娘亲贴贴,娘亲不难过~】 怀里的糯米团子示意萧皇后不要生气,也不要出声回应老虔婆,一切看她表演就行。 “哇哈哈——嘻嘻——嘻嘻——” 刚才还大哭不止的西陵钰突然“嘻嘻嘻”地笑了起来,一边是裂开的樱桃小嘴,一边是挂着水珠的长睫毛,在如此巨大的反差衬托下,糯米团子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呜嘛——呜嘛——”糯米团子伸出两只小胖手,使劲朝易凌生挥舞着,看样子,倒有点像是求“爱的抱抱”。 “呵呵呵——我就说嘛,这两个小娃娃一定有缘分,小公主刚才还哭得那么大声,如今又要阿宝抱,肯定是喜欢阿宝。” 赵氏一边说还一边得意地瞅了一眼萧皇后,那意思仿佛在说:看吧看吧,我就说小公主喜欢阿宝,你还不相信,打脸了吧,哼! 萧皇后虽然也对闺女的举动匪夷所思,但闺女既然要她配合演戏,那自己就静观其变吧。 【娘亲娘亲,要那个鼻涕虫过来,就说我喜欢和他玩,快说快说。】 略有无奈地瞅了闺女一眼,萧皇后不知道鬼精灵又在玩什么把戏,但她还是面若春风地开口,“小公子,钰儿好像挺喜欢和你玩的,要不你再过来陪钰儿玩一下吧。” “阿宝,快去呀,娘娘在叫你呢。”赵氏推了一下有些呆愣的孙子,示意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易凌生听说糯米团子喜欢和他玩,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热情,可能在他眼里小宝宝既不会说话又不会走路,并不好玩吧,可他还是按照吩咐来到了西陵钰面前。 【来了就好,哈哈哈——娘亲,一会坐稳了。】 糯米团子嘱咐完萧皇后,又扶着她的手臂,摇摇晃晃地站到娘亲腿上,萧皇后怕她摔倒,一直扶着糯米团子。 【娘亲,把我扶好哦~看我哒!】 雄赳赳气昂昂地叉了一下小圆腰,糯米团子对着易凌生的脸颊就是一捏,可一次哪够,如今“珠玉”在前,糯米团子岂有放过的道理,一下、二下、三下...... 【捏肉丸真有意思,哈哈哈哈,好好玩呀~】 【再来再来,嗯啊——嗯啊——】 糯米团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在易凌生脸上捏来捏去,易凌生虽然疼得哇哇大叫,但脚步就是始终无法挪开。 赵氏看到小公主喊孙子过去是为了捏他,赶紧过去拉孙子,可糯米团子的手一直捏在易凌生脸上,任凭赵氏如何拉扯就是不松手,最后倒是疼得易凌生“哇哇”大喊。 “呜哇——呜哇——哇哇哇哇哇——”易凌生在“前后夹击”下,终于疼得鼻涕和眼泪齐飞,原本红色的捏痕也因赵氏的拉扯,逐渐由红变白再转青。 “娘娘,你倒是快让小公主松手呀,阿宝疼得直哭呢!”眼见无法“摆脱”糯米团子,赵氏便把希望寄托在萧皇后身上,希望她能主持公道。 “老太妃不是说钰儿和小公子有缘吗?本宫如今看着也觉得是呢,呵呵呵——钰儿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主动捏外人,钰儿越是用力,就越是代表她‘喜欢’和小公子玩儿。” “可是,可是也不能这么捏啊,阿宝的脸都被捏青了!”赵氏没听出萧皇后的正话反说,只一个劲儿地想帮孙子脱离“魔掌”。 “小孩子不懂事嘛,小公子都六岁了还不懂事呢,更何况钰儿还未满周岁,不懂事就更正常了,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而已,太妃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萧皇后把刚才赵氏那番话全部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怼的赵氏一时哑口无言。 “你......”赵氏气得脸色通红,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怼回去。 你什么你!就许你六岁的孙子不懂事,不许我未满周岁的闺女不懂事啊!哼!知道你又要回府告状,随便你,你这次惹到的可是你养子铁哥们的心头宝,大猪蹄子知道后不找你算账,就算对得起你了! 萧皇后看着赵氏满眼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真是爽翻了! “啊——” 伴着一声尖叫,赵氏和易凌生双双成抛物线式凌空而起,而又重重摔到地上,易凌生摔在赵氏身上,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赵氏好像摔得有点惨。 第96章 铁哥们登场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啊——皇后娘娘,今天老身若是在你这摔出个好歹,看你怎么向皇上交代!” 赵氏如今显然动怒了,她直接同萧皇后撕破脸,还搬出渝帝压轴。 “老太妃啊,可是您自己说小孩子不懂事,不该责怪的呀,小公子摔破了本宫的花盆,又把小公主故意摔倒在地,本宫都未动怒,如今钰儿只是捏了一下小公子的脸蛋,您怎么就大发雷霆了呢,还拿皇上来压本宫,本宫真是......呜呜呜......呜呜呜......” 看到老虔婆打算讹自己,萧皇后也“不甘示弱”,说着说着就开始“委屈”地掉豆豆。 “诶,你......”坐在地上的赵氏看到萧皇后一脸委屈,顿时苦瓜煮黄连——由内苦到外。心想自己这个苦主都没掉眼泪呢,你好端端地哭什么! “皇上驾到——圣宣王驾到——” “阿音!你怎么了?” 渝帝的铁哥们易律舒今日进宫面圣,眼看时辰不早了,就来喊老娘和儿子一道回府,结果两人刚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坐在地上的赵氏凶神恶煞、双手叉腰,一脸怒意地盯着萧皇后,而萧皇后则“楚楚可怜”的单手扶着腿上的糯米团子,另一只手则用来拭泪...... “娘,您又在干什么,皇后都被您惹哭了......” 现任圣宣王易律舒和渝帝年纪相仿,继承了祖宗好皮囊的他一身月色缎面长袍,同色系的腰带上坠着一枚雕花玉佩,眉目清润温和、如郎朗星空,衬得整个人光华如许、丰神俊朗,大婚前不知令多少闺阁少女为之疯狂。 易律舒知道赵氏的德行,可自己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没生恩也有养恩,所以平日里对养母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可如今是在皇宫,还是当着“铁哥们”的面,养母竟把人家老婆弄哭了,要是自己再不发话,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可赵氏不懂易律舒的用意,看见一手带大的儿子当着外人的面指责自己,赵氏一阵委屈,竟像孩子一般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嘴里还在一边念叨: “我真是命苦啊,老王爷,你当初怎么不把我一起带走啊,独留我在这人间受苦,如今连儿子都看我不顺眼,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赵氏一边“哭”,一边用余光打量易律舒的反应,希望他快点过来安慰自己,也好挽回一点颜面。 可易律舒看见养母撒泼撒到宫里来了,还是当着帝后的面,脸上早就挂不住,他根本无心安抚赵氏,只想快点把这位“鼻涕眼泪一把抓”的养母带走。 “今日之事,让皇上娘娘看笑话了,还请皇上、娘娘看在母亲年事已高的份上,不和她一般见识才好。” “舒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今日受欺负的可是你母亲,你不安慰母亲就算了,怎么还反而帮外人说话!” 赵氏觉得自己委屈到不行,平日在府里,养子对她那是毕恭毕敬,百依百顺,就算她借题发挥、无理取闹,养子也总和颜悦色地哄她,怎么今日却完全变了一个人! “母亲,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府吧!”黑眸一沉,易律舒的眼中露出少有的严肃神情。 可赵氏的执拗劲儿却上来了,想着自己之前在萧皇后面前都是横着走,如今却被摆了一道,心里哪咽的下这口气,今日进宫就是为了给宝贝孙子和小公主定娃娃亲的,如今亲没定成,自己还颜面扫地,赵氏不愿走,准确说,是不愿就这么灰溜溜地走! “舒儿,不是母亲不愿走,是母亲实在走不了啊......”赵氏装模作样地扶了一下腰,又顺势蹙了一下眉头,“舒儿,你是不知道,母亲的腰如今疼得厉害,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呜呜呜——呜呜呜——” 赵氏一边扶腰一边擦泪,又把刚才糯米团子捏易凌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却只字不提摔花盆和摔“团子”。 【这个老......老人家真是太过分了!自己孙子做的错事绝口不提,只说别人的坏话!】 糯米团子之前都是喊的“老奶奶”,可如今的赵氏根本不配“奶奶”二字! 【我是故意捏了她孙子,还害她摔倒,可那也是因为她孙子先故意摔我的!】 【鼻涕虫不光故意摔我,还摔碎了窗台的兰花,可赵氏就用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一笔带过,哪有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人的!】 糯米团子越想越气,原本粉嘟嘟的小脸都被气红了。 渝帝自进门后就一直站在爱妻身边,虽然他也知道赵氏有些难缠,但当着铁哥们的面,他实在不好斥责人家母亲。 原以为赵氏只是说话难听惹得媳妇儿伤心,结果弄了半天,才知这老虔婆纵容孙子摔花盆外加欺负宝贝闺女。 “咦,窗台上的兰花怎么没了?朕记得它现在正是花期,早晨还开着了呢。” “因为小孩子不懂事,所以兰花没了......” “难道是钰儿把花盆摔了?不会呀,钰儿的手根本够不到花盆!” 帝后又开始一唱一和,虽未言明,但易律舒也听出了言外之意。 “阿生,那盆花是不是你打碎的!?” “啊呜——父王,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呜呜呜——”六岁的易凌生最怕父亲易律舒,如今父亲脸一恼,立马像倒豆子一样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我也不是故意摔小公主的,我......我只是想试试小公主会不会像小鸡仔那样用翅膀飞起来,呜呜呜——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话已至此,就算真相大白了,难怪小公主要捏阿生,难怪萧皇后如此委屈,难怪母亲躺在地上撒泼不肯走,原来都是母亲无理取闹如今又自取其辱! “阿宝虽然摔了小公主,可小公主也没事啊,不像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摔散架了,哎呦——哎呦呦——” 【这个老东西怎么这么讨厌啊,非要给脸不要脸!】 【娘亲娘亲,你刚才不是请了太医吗?太医怎么还没到?】 萧皇后刚才请太医是为了确认闺女没事,如今倒是歪打正着、派上用场了。 说曹操曹操到,糯米团子刚吐槽完,就见张院判提着药箱,颤颤巍巍的步入院门。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张大人免礼,圣宣王府的老太妃刚才摔了一跤,说腰疼得厉害站不起来,您快给看看吧。” 渝帝给足了哥们面子,张院判一来就赶紧给他养母安排上。 “哎呦——哎呦呦——疼死我了——哎呦——”赵氏犹在“叫苦不迭”,殊不知她的惨叫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张院判捋着花白的胡须,用手在赵氏的后腰后背上下来回比划着,还时不时轻轻压一下,而赵氏也“配合”着偶尔痛呼那么一两声。 须臾,张院判终于起身,只是表情略带困惑,“启禀皇上,老太妃的腰部和背部并无摔伤的迹象,臣愚钝,无法诊断出老太妃为何疼痛。” 第97章 小姑姑啊,女人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母亲,咱们快走吧!” 听到这里,易律舒什么都明白了,只想赶紧带着赵氏赶紧远离案发现场。 “祖母,咱们还是回去吧。” “都说了,我直不起腰来,怎么走!”赵氏执意耍泼,一副“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的表情。 【哈哈哈,现在不愿被人扶着走,等会就知道活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糯米团子在心里狂笑不止,连带着吃点心都被呛了好几下,帝后自是不知道闺女到底在高兴什么,可看闺女这样儿,难道还有后招? 就在渝帝思付着要不要劝闺女放赵氏一马时,院里突然传来一声狗叫。 “呜汪——呜汪——” 听到狗叫,赵氏一直躬着的后腰陡然直了起来,她伸着脖子朝门口望去,想确认是否真的有狗,但还没等她抬头,一身雪白的小狮子狗就自己跑了进来。 满屋子里只有赵氏一人坐在地上,小狮子狗自然要和赵氏“亲密”接触了。 “啊——狗啊——走开——走开——” 之前一直叫嚷“腰断了”的赵氏看见狗直奔自己而来,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小狮子狗看见赵氏和自己“互动”,也灰常欢乐地同她“玩耍”起来,顿时一人一狗满屋子跑,那场面真叫一个热闹...... “雪儿,不许调皮,快回来。”一声轻柔的嗓音自门口响起,身着藕荷色绣花对襟长裙的昭阳郡主南宫绮怀抱小婴儿徐徐走来。 看见主人叫自己回去,“雪儿”这才哼哧哼哧的摇着小短尾远离赵氏。 赵氏看见狗主人来了,立即准备上前理论,可脚还没迈出去,就被疾步走来的易律舒一把抓住胳膊,“母亲,既然您的身体没有大碍,那咱们就赶紧走吧。” 没有大碍? 赵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叉腰挺胸的自己,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呵......呵呵......刚才还疼得厉害呢,怎么就突然好了呢?呵......呵呵......” 【爹爹别担心,你的好哥们不会怪你哒~他是你忠诚而又坚实后盾,他对你的心比对他娘还真!】 【要是有人愿意为我一个人放弃一整片森林,我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爹爹能得如此基友,真是让我好生羡慕~】 想着想着,糯米团子竟然还在心里哼起歌来:好基友,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虽然渝帝没太听懂“基友”是什么意思,但看闺女这样儿,应该是指关系很好吧,嘿嘿嘿,铁哥们!那还用说...... 送走圣宣王府的三口人后,渝帝便回御书房批改奏折了,房里独留萧皇后、昭阳郡主,外加两位小可爱。 “你们都下去吧。”昭阳郡主是自家人,萧皇后想和她聊些体己话,便屏退了下人,亲自烧茶、沏茶,“绮儿,怎么今日有空进宫?” “皇嫂,你别忙了,我现在喂奶,茶喝的少。”南宫绮从抱着孩子的怀里抽出一只手,制止了萧皇后浮去茶沫的动作。 “怎么?这次来有事?”许是觉察到昭阳今日的与众不同,萧皇后停下手里的动作,等着昭阳开口。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许久未见皇嫂和钰儿,想来看看你们。” 昭阳轻轻拍着怀里哼哼唧唧的小宝宝,神色略显疲惫,柔美的脸也不似往日那般神采飞扬。 “绮儿,你心里肯定有事,跟嫂子说实话。”昭阳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看就心事重重,萧皇后哪会不明白,她轻轻拍了拍昭阳的手背,“我和阿渊成亲时,你还是个小姑娘呢,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都道长嫂如母,你有话就对嫂子说,嫂子会帮你想办法的。” 听到萧皇后如此说,昭阳强装许久的笑脸终于败下阵来。 “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郡马自我生完孩子后,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可她说完后又立即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肯定是我多想了,女人呐,只要生了孩子,就是喜欢疑神疑鬼的。郡马上个月还送了我一副黄金耳坠呢......” 【小姑姑啊,女人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你猜的其实没错,你的好郡马我的好姑父确实有外室了。】 【他最近经常莫名其妙地往外跑,就是因为外室怀了男胎,而且就快临盆了。】 【至于你说的黄金耳坠子,那纯属是“意外之喜”。你的好郡马用你的田产收益,给他即将出生的宝贝儿子和儿子她娘,各打了一整套黄金饰品,那对耳坠子其实是用剩余的黄金边角料做的,亏你还处处感念他的好,哎......女人呐......】 萧皇后原以为昭阳心情不好是因为带孩子太辛苦,而郡马又不懂体贴,不曾想竟是这么一回事,抬眼看了看昭阳,发现她的手正在摸着黄金耳坠,心里不由一阵悲凉。 郡马秦颐勤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大才子,而秦颐勤当初追昭阳,那绝对是为爱奔赴“刀山火海”,才最终抱得美人归。 秦颐勤虽家境一般,但考学和外貌却是一流,他不仅是大渝建国以来连中三元第一人,偏还生得剑眉星目、芝兰玉树,犹记状元游街那天,沿街的茶馆、饭馆、全都爆满,连带着细绢铺都被卖断货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偏偏这个佼佼少年郎还对自己情根深种,换谁谁不心动? 昭阳十五岁那年曾大病一场,太医都说她不行了,要渝帝赶紧准备后事。渝帝虽然心疼妹妹,但也知天命不可违。 可当年仅和昭阳有过一面之缘的秦颐勤听说此事后,不知从哪里求来一剂药方,之后又甘冒生命危险,在迷障重重的丛山峻岭中寻得药引,最终救得昭阳一命。 也正是这救命之恩,让昭阳不惜自降身份嫁给秦颐勤,而秦颐勤自从娶了昭阳郡主,更是平步青云,五年内就坐到了阁臣之位,如今两人成婚十年,秦颐勤已是大渝史上最年轻的内阁首辅,位极人臣,可谓风光无限。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官场混得如鱼得水的秦颐勤,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愿意背弃实力发妻、金屋藏娇呢? 萧皇后很想继续让糯米团子说下去,可小妮子似乎对昭阳怀里的小宝宝更感兴趣,连蹦带跳地爬下萧皇后的腿,走到昭阳身边去逗小宝宝。 “@~#¥%……&*#¥@@¥” “%……&*#!@#¥¥%#@~@&” 两人说了一阵无人听懂的“婴语”之后,又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可能因为同是女孩,又只相差半岁的缘故,两人在一阵稀奇古怪的对话后结为好闺蜜。 【哎,我好喜欢这个小妹妹,但这个小妹妹的命运有点点惨耶~】 【她年幼丧母,继母只会成天折磨她,她爹也不管,只疼继母生的弟弟,她最后是在府里的破院里病死的,哎——真是好可怜,好可怜——】 年幼丧母? 萧皇后如今特别擅长抓重点,听到这四个字脸色陡然一变,那意思岂不是昭阳即将亡故?!可昭阳如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亡故呢! 不顾正在逗妹妹的糯米团子,萧皇后强行把“始作俑者”抱回腿上,假借帮她整理鬓发之际,偷偷在耳边威胁道:“快说,小姑姑究竟有什么灾祸,不说晚上没有清蒸鲈鱼!” 第98章 都快临盆了还作妖 听说晚上即将没有清蒸鲈鱼,糯米团子顿时“手舞足蹈”,开始“咿呀咿呀”地用手上下来回比划。 【娘亲别急,我肯定会帮小姑姑的,有我在,姑姑和妹妹都会没事,我就那么感叹一下而已啦——】 【我看看......看看哈~】 【咦,小姑姑印堂中间怎么会有那么一大团黑雾?难道今天就有事情发生?】 糯米团子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停止心声,开始默默注视昭阳,好在昭阳一直在帮小郡主擦口水,并没有注意到糯米团子。 【哼——这个外室都快临盆了还在作妖,也不知道给孩子积点德!】 【她买通了车夫,想趁姑姑出宫回家之际,把姑姑和小郡主带到郊外的偏僻地段,好让姑姑有家不能回,只要姑姑一夜未归,外室就会编造姑姑彻夜未归、不守妇道的传闻,届时再逼着郡马休妻。】 逼着郡马休妻?如此说来,郡马其实并不打算害昭阳,只是想坐享齐人之福? 萧皇后在心里暗自庆幸,只要郡马没打算害昭阳,那昭阳暂时就还没有危险,万幸万幸~ 只是一会派人护送昭阳回宫,该找什么理由好呢? 【娘亲啊,郡马到底什么态度,我暂时还看不出来,但是养外室的男人都不值得托付终身,更何况郡马还用小姑姑的产业帮外室母子置办首饰,这就是典型的吃软饭不要脸啊,这种人要早点远离才好!】 对,闺女说得有理!不管秦颐勤之前怎么对昭阳,也不论秦颐勤有没有打算害昭阳,昭阳都不该再和秦颐勤一起过了。 闺女果然真知灼见,想法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可这毕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自己说是嫂子,但其实也是个外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种事,让自己如何开口呢? 【这种事旁人说了没用,以小姑姑对郡马的信任,娘亲说了可能还会适得其反,倒不如让小姑姑亲眼看见郡马的真面目。】 糯米团子虽然贪吃贪玩,但在大是大非上向来拎得清,看待问题也总能直击重点,伤疤被血淋淋的揭开或许当时会很疼,但疼过之后,却能长出新肉。 【娘亲,我们一会送小姑姑回府吧,我想顺道去元宝楼看看,听说那里新到了一批南洋珍珠首饰,珍珠个个都又大又亮!嘻嘻~】 不是在说昭阳的事吗,怎么突然提到珍珠了?萧皇后对闺女的脑回路表示不解,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吧~ 小胖手抚上娘亲的胳膊,黑羽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樱瓣小嘴裂开,露出里面的唯一一颗牙,糯米团子又开始对着亲亲娘亲撒娇了,那样子仿佛在说: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啦好啦~服了你啦~ 萧皇后和闺女越来越心有灵犀一点通了,虽然闺女没有明说,但萧皇后总觉得闺女突然要去元宝楼,不光是为了看珍珠,应该还别有目的。 “皇嫂,你和钰儿是在说悄悄话吗?”昭阳帮小郡主擦完口水后,准备继续同萧皇后聊天,可抬眼之际,就看到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不禁一阵羡慕。 “小汐儿何时才能同我说悄悄话呀?” “钰儿还不会说话呢,哪来什么悄悄话,她不过是有些嘴馋,想让我帮她拿桌上的栗子酥而已。” “给吧,小馋猫。”萧皇后顺势拿起一块栗子酥,喂到糯米团子嘴里,看着闺女亮晶晶的大眼睛,萧皇后一阵感叹,有个吃货闺女其实也不错,好哄! 女人一旦聊到孩子,那就有无数话题,姑嫂两人开始围绕孩子谈天说地,早就把郡马一事抛到九霄云外。 小郡主秦芃汐和公主姐姐西陵钰也趁机继续加固友谊,趁着昭阳不注意,西陵钰还偷偷喂了一丁点栗子酥沫儿到小汐儿嘴里,于是小汐儿跟屁虫的身份就此奠定。 待橙色的光线落满窗棂,屋内的人影也被拉成长条时,渝帝驾到的通报声自门口传来。 “哎呀,看我这脑子,怎么拉着皇嫂一聊聊到这个时辰了。”听到通报声的昭阳方才如梦初醒,她听萧皇后传授的育儿经正听的出神,如今一看窗外,自知时辰不早了。 “皇嫂,时辰不早了,我今日就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进宫向皇嫂取经。” 萧皇后一听昭阳要走,暗道自己怎么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于是赶紧招呼昭阳一起吃晚膳,想趁晚膳时间安排出宫的事,“你皇兄回来了,你也难得进宫一趟,吃了晚膳再走吧。” “不了,谢谢皇嫂,我今日出门前同郡马说好了要一起用晚膳的,我就先回去了。” 【娘亲娘亲,快点拦下小姑姑,郡马下午就被外室叫走了,现在根本不在家,小姑姑要是现在走,明早“荡妇”的骂名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绮儿,用了晚膳再走,朕派人跟秦大人说一声,他会理解的。”渝帝刚踏进房门,就听到了闺女心声,虽然不了解具体事情,但闺女说不让走,那昭阳就不能走。 “昭阳见过皇兄。” “兄妹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自你生下小郡主后,这还是首次进宫,今日听皇兄的,留下来陪皇兄吃晚膳。” 昭阳本来一心想走,但现在连渝帝都开口了,她也有些动摇,自己确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同皇兄皇嫂一道用膳了。 正在这时,怀里的小奶包突然伸出两只小胳膊,朝着糯米团子所在的方向不停地挥手,与此同时,糯米团子也伸出两只小胖手,努力地回应着小闺蜜。 “你看看,连小郡主都舍不得钰儿呢,你就留下来吧。”萧皇后看着两个小不点隔空挥手,赶紧趁机游说。 “那昭阳就麻烦皇兄皇嫂了。” ...... 昭阳难得进宫一次,于是用膳前渝帝将西陵宸、西陵轩、西陵沐三人都叫了过来,好让他们都陪小姑说说话,一席大人加三个清俊少年,还有两个咿咿呀呀的小宝宝,一顿饭吃下来倒也其乐融融,笑语不断。 “绮儿,一会用完膳,我和钰儿一道送你回府,听说元宝楼来了一批南洋珍珠,我想去看看,正巧出宫送送你。” “那行啊,我刚好也想去元宝楼瞧瞧,母亲下个月五十大寿,我想去元宝楼看看有没有合适母亲的饰品。” 昭阳听说萧皇后顺路送她是为了去元宝楼,也不疑有他,反而开心地应下。 昭阳口中的母亲是指秦颐勤的母亲余氏,按照大渝吏律,郡主成亲后可以住在婆家,也可以住在原先的郡主府。 但为了彰显皇室尊贵,成婚后只有郡马才能入住郡主府,婆家人按律是不能住进去的。 可秦颐勤是益州人士,京城中并无亲眷,而他留任京城时只分到一座二进二出的院子,平日里他单住倒也够了,但若是成亲后将母亲接来同住,这座院子就显得有些拥挤。 秦颐勤家境一般,成亲时拿不出钱财购置大别院,昭阳体谅郡马难处,便主动向渝帝求情,让秦颐勤的母亲先来郡主府住下,等秦颐勤攒够银子再置办大院子。 结果余氏在郡主府一住就是十年,哪怕现在的秦颐勤在京中呼风唤雨,也早已置办新的大别院,可母亲余氏却说郡主府住惯了,不愿搬。 昭阳虽然有些看不惯余氏的小门小户作态,但想着郡马平日的体贴入微,便也没说什么,任由余氏继续“鸠占鹊巢”。 第99章 郡马的外室 “轩儿,你大哥都要成亲了,下一个,该轮到你了吧。”西陵轩小时候和昭阳最亲,所以如此打趣而又“犯忌”的话题,也只有昭阳能问。 “姑姑,你少开玩笑了,让我好好吃顿饭不行吗?”西陵轩哭着一张脸,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一阳留给他的心法,但就是迟迟不能进阶,急得他呀...... “好好好,吃饭吃饭,不逗你了,但如果有喜欢的姑娘一定要说。” 【二锅锅,你的命定女神早就出现了,只是你还不知道而已......】 糯米团子美滋滋地品尝着娘亲大大喂给她的鱼肉,又随便鄙视了一番还没开窍的西陵轩,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命定女神出现了?! 听完心声的西陵轩猛地看向正在抿着小嘴品尝鱼肉的糯米团子,暗道这个小娃娃越来越不 靠谱了,他从回京到现在见过的女人除了母后和姑姑,就只有宫女了,哪来的女神! ...... 一顿饭吃的不紧不慢,偶尔还有糯米团子和西陵轩的“插科打诨”,倒也颇为欢乐自在。 用完晚膳,萧皇后开始张罗着出宫,昭阳来时坐的是府里管家安排的马车,可萧皇后却要之前的马车先回去,让昭阳和自己同乘一辆,理由是两个小娃娃感情好,不舍得分开。 萧皇后安排的马车很大,里面不仅有装了零嘴的小木屉,香炉、茶水,软榻,甚至连小宝宝的玩具都应有尽有。 可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昭阳震撼的是,马车后面紧紧跟了一大群侍卫,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长枪。如此阵势,倒不像是逛街后顺道送她回府,反而有点像是去拿人的。 “嫂嫂,怎么今日跟了这么多侍卫,难道最近京中不太平?” “那倒没有,只是晚上出行,又带着娃娃,还是谨慎些为好。” 【娘亲,一会拐进东德街前,我们就下轿,挑几个侍卫跟着就行,让其他人都在原地等着,不要跟过来了。】 萧皇后其实自上轿后一直在等闺女的心声,如今有了指示,自然全力配合。 皇宫距东德街并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萧皇后和昭阳郡主各抱一个奶娃娃步行进入街区,身后除了芷薇,还跟了四名侍卫,其他人就在街头的凉茶铺里候着。 【哇哇哇——好多人呐,好热闹好热闹,哈哈哈哈哈——】 【终于又出来了,要是每天都能出宫就好啦——嚯嚯嚯嚯嚯——】 糯米团子开始在萧皇后怀里伸胳膊动腿,街道两边的各色灯火印在糯米团子的星星眼中,衬得胖娃娃越发像个年画宝宝。 看着怀里手脚并用的宝贝闺女,萧皇后严重怀疑自己又被鬼精灵忽悠了,街上这么多人,那个外室再怎么没脑子,也不可能在这里动手吧。 因为糯米团子过于兴奋,萧皇后索性把她放到地上,让她自己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虽然路上行人很多,但看萧皇后和昭阳郡主一身贵气的打扮,外加身后的标志婢女和四位壮汉,自动为其让出一条道。 “嫂嫂,元宝楼到了,咱们进去吧。”昭阳指着不远处金光闪闪的大招牌,示意萧皇后目的地到了。 店门口的伙计看见两位衣着贵气的妇人在自家门口驻足,赶紧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两位夫人,咱们楼里的首饰那可是京里头一等一的,看二位的打扮与咱家的珠宝首饰极为相称,要不进来看看?” “听说你们这新到一批南洋珍珠,可有此事?”开口的是萧皇后,闺女的要求那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滴。 “有有有,这位夫人满身贵气,小小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贵人配珍珠,真是贵上加贵,请几位稍坐,小的这就去取。” 掌柜听到萧皇后主动提及南洋珍珠,暗道是大主顾来了,忙不迭地吩咐伙计去取,而她则亲自为大主顾端茶送水。 “店家,你们这可有什么黄金首饰?”因为秦颐勤的母亲酷爱金饰,所以昭阳郡主想在寿辰那天投其所好。 “有的有的,夫人真是来对地方了,咱店里前几天刚到了一批黄金头饰,各个巧夺天工,只是......”店家本来说的眉飞色舞,可却突然开始支支吾吾。 “店家有话不妨直说。” “呵......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批黄金头饰在二楼,不便取出,夫人若是想看,怕是要移步二楼。” “这是小事,金饰贵重,不便展出,我可以理解,既是如此,那一会就劳烦店家带路了。” 昭阳客气地回复店家之后,恰好刚才的伙计捧着几个小匣子走了过来,昭阳知是珍珠到了,便同萧皇后说了一声,之后便随店家上了楼。 看到珍珠的糯米团子,小圆脸立刻呈现花痴状,就差流口水了,萧皇后看到闺女这幅德行,暗道自己肯定又被闺女忽悠了。 “掌柜的,快倒杯水来,渴死了......” 一位大肚子的孕妇扶着腰,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进元宝楼,嚷嚷着要喝水。 此时店里有两名伙计,其中一名正在帮萧皇后解说珍珠,另一名伙计则在店里打扫,看见大金主来了,打扫的伙计赶紧放下扫帚,扶着孕妇坐到萧皇后旁边的椅子上。 解说珍珠的伙计明显是认识孕妇的,但碍于手头有事,没有上前端茶倒水,只对着孕妇微微点了点头,又对着二楼喊道,“掌柜的,娇夫人来啦——” 【娘亲啊,钰儿可没忽悠你哦,知道这个孕妇是谁吗?】 糯米团子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珍珠,但心声却在和萧皇后对话。 这个孕妇? 萧皇后方才只是扫了孕妇一眼,如今听闺女这么一说,便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孕妇看起来和昭阳年纪相仿,只是清秀的眉宇间有遮掩不住的骄纵和戾气,虽身怀六甲,但衣着却偏紧,玫红色的蜀绣缎料将她的腹部紧紧包裹,从后面看,腰身的确较一般孕妇更为纤细,只是这种穿法嘛,怎么看怎么风尘。 【这就是郡马的外室,外室今晚瞒着郡马加害小姑姑,担心被郡马发现,所以才约郡马出来逛街~】 【咦?怎么只有她一个人?郡马呢?】 糯米团子似在担心娘亲真的以为她是个大忽悠,赶紧放下珍珠四处张望。 第100章 肚子那么大,衣服那么紧 “店家,您上次打的那两套金饰,我都很满意,不知店里最近可有什么新货,最好也是黄金饰品。” 店家刚才已随昭阳上楼,后来是听到伙计喊声,才借口下来取其他配饰暂时离开,如今听到之前的大主顾再次张口要黄金饰品,顿时眉开眼笑,暗道今晚真是发大了。 “有的有的,我们店里刚到一批黄金头饰,都是新鲜样子,大渝独一份的,只是在楼上,不方便拿下来,要不您随我上去看看?” “也好,容我坐下休息一会,待我家老爷过来,再一同上去。”涂氏用涂满蔻丹的十指捧起眼前的茶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夫人真是好福气啊,老爷那么疼爱夫人,一出手就是那么大手笔,这等福分,真是羡慕死人啦。” “也没什么啦,不就是套首饰吗......” 听着店家的恭维话,涂氏很是受用,肚子也不自觉地朝上挺了挺。 可就在涂氏连喝三杯水,又同店家客套了半柱香之后,秦颐勤却依然没有现身。 店家看出涂氏有些焦急,于是出声宽慰道:“许是老爷有事耽误了,夫人莫急,老爷那么宠爱夫人,肯定一会就到了。” 可涂氏能等不代表店家也能等,她还惦记着楼上的昭阳呢。见涂氏脸色渐缓,店家才又斟酌着开口,“小的在二楼还有事要处理,就先上去了,等老爷来了,夫人再叫我下来,您看可行?” “嗯,你先去吧。”涂氏看来是真的有些累了,虽然秦颐勤没及时过来让她有些不痛快,但也没有故意找茬儿。 “诶,伙计,她们在看什么?”涂氏歇了一阵之后,自觉体力恢复了些,便又开始东看西看,这就瞥到了萧皇后和糯米团子。 涂氏虽没见过萧皇后,但看萧皇后和糯米团子的衣着打扮,猜测其应是京中的某位高门贵妇。可要论门第,她家“老爷”秦颐勤绝对首屈一指,想到今晚事成之后,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首辅夫人,涂氏不禁有些飘飘然,看向萧皇后的眼神也越发嚣张。 “回娇夫人的话,那位夫人看的是南洋珍珠,也是珠中极品。” “珠中极品?”涂氏看着萧皇后子手里的大珍珠,喃喃自语道。 在涂氏的印象中,珍珠就是白色的珠子,既不能吃又不能卖,实在没什么意思,但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就是首辅夫人,其他贵妇有的她也必须要有,于是对萧皇后手中的南洋珍珠起了兴致。 “伙计,去拿一匣子珍珠过来,我要看看。” 伙计听到涂氏的要求,不禁皱了皱眉,有些面露难色,“娇夫人,要不我帮您搬张椅子,您坐过去和那位夫人一起看吧。” “怎么?我要看颗珠子你都懒得拿呀!”涂氏的脸陡然一沉,看向伙计的目光也突然变得凶神恶煞。 “娇夫人,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位夫人还在挑珍珠,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吧。”伙计是个实诚人,觉得涂氏虽是大主顾,但也该讲道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们夫人!”不等涂氏出声,她身边的丫鬟就陡然站了起来,冲着好言相劝的伙计大吼一声。 “绿儿,不用理她,她不肯拿,我们自己拿就是。”涂氏扶着后腰站了起来,她冲绿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直接去萧皇后面前拿珍珠,“店开着就是为了做生意,如果光看不买,还不如把东西让给别人挑。” 【娘亲娘亲,那个贱人要过来了,准备准备!】 糯米团子的心声有抑制不住地兴奋,萧皇后严重怀疑,闺女最大的爱好就是和人吵架。 绿儿冷笑着走到“一本正经”挑珍珠的萧皇后身边,直接从她面前拿起两匣珍珠,转身就走。 “这位姑娘,你是谁呀?没看见我正在挑珍珠吗?” “你桌上还有一匣,挑那匣就够了。” “我再说一次,把珍珠放下!” 如果说萧皇后最开始是抱着演戏的态度,那她现在就是真的入戏了,区区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在外人面前以夫人自居也就罢了,可她还偏偏脱了裤子撵老虎——不要脸也不要命,真把自己当贵妇自居! 许是被萧皇后的威仪震慑住,绿儿竟愣在原地没有挪步。 眼见自己的丫鬟被外人吓唬住,涂氏非常生气,对着绿儿的脸就是一巴掌,“你个下贱东西,被人家几句话就唬住了,真是要你何用!” 吼完绿儿后,涂氏尤不解气,对着低头不语的绿儿就是一脚,绿儿“啊”的一下应声倒地,连带着两匣珍珠也全部散落到地上。 “这些珠子被某些下作之人看上,说明不太吉利,我就不要了。”看着两匣饱满的粉白珍珠全部散落地面,萧皇后确实有些惋惜,但她这句话也不是托辞,被一名外室碰过的东西,她还真嫌弃。 “喏,这里还有一匣,给你吧。”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暗骂我下贱,我可是......”涂氏刚想亮明身份,震慑一下对面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只得硬生生的闭嘴。 “哼——巧了,本夫人也从来不要贱人碰过的东西!”涂氏挺着肚子,趾高气昂地走到萧皇后面前,当着萧皇后的面,把最后一匣珍珠使劲儿砸到地上。 “哇——呜哇——哇哇哇——” 看到大人吵架,糯米团子突然“吓”地大哭起来,萧皇后看到宝贝闺女“哭”了,也顿时“慌了神”,赶紧“手忙脚乱”地哄闺女。 “噢噢噢——宝贝不哭,噢噢噢——娘亲在这,噢噢噢——不怕不怕——” 看到萧皇后因孩子的哭声而手足无措,涂氏心里一阵畅快,可又似还不解气,于是口不择言道,“有些人呐,明明就是贱命一条,却偏偏自诩富贵,学着贵妇戴珍珠,却又买不起,真是笑死人了。” “是啊,我是买不起珍珠,但我买不起珍珠也好过某些人穿的跟鸡一样,都要生了还在想着勾引男人!衣服穿得那么紧,也不知是作给谁看!小心滚床单时骚过火了,引火上身!” “你!” 萧皇后保证,这绝对是她这辈子说得最难听的一句话,但也是最解气的一句话。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涂氏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突然急转直下,许是不知该如何反击,亦可能是被戳到痛处,涂氏陡然扬起手臂,狠狠朝萧皇后的脸挥了过去...... 第101章 正室与外室的首次见面 “绮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只是现在娇娇即将生产,我先带她下去生产,完了再同你解释,行吗?”秦颐勤一边把涂氏的手臂往自己后背上搭,一边漫不经心地向昭阳解释。 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不行,你现在就必须解释清楚!如果不说清楚,你和她谁都别想踏出店门。” 在秦颐勤的印象中,昭阳郡主南宫绮一直温柔体贴,对自己百依百顺,可今天的昭阳却和往日完全不同,昔日的暖色眸光已被厉色所取代,而脸上的温柔缱绻,也早已消失不见。 “我都说了,等娇娇把孩子生完之后,我会同你解释的,为何你就是不信呢?!”看到昭阳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秦颐勤顿时面露不悦,一副你爱咋想就咋想的表情。 “嗯......秦大人,要不您还是先同郡主解释一二吧,出了这种事,任谁都会怀疑的。” 一直默默“观战”的严正光突然上前拉了拉秦颐勤的袖子,示意他先把话说清楚。 听到严正光的声音,秦颐勤才发现这货也跟来了。 严正光酷爱传播娱乐八卦,也是这方面的老油条了,今日之事他一看便知其中的门道,为了防止自己明日成为皇城里的头版头条,秦颐勤只好不顾涂氏的大声呼痛,耐心向昭阳解释起来。 “娇娇是我的远房表妹,你最近不是老埋怨我出府不陪你吗?其实就是照顾她去了。” “你是郡主,我和母亲又都住在郡主府,我怎么好意思再接表妹入府呢?只是表妹一生坎坷,早年死了双亲,后来嫁的丈夫去年也亡故了,独留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怀个孩子,我见她可怜,又怕你多心,才没告诉你的。” 秦颐勤不愧为大渝建国以来连中三元第一人,说起谎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那副诚恳而又委屈的模样,若不是萧皇后提前知道躺在地上的女人是他的外室,怕是也会被秦颐勤蒙混过关。 “秦大人,既是表妹,为何你方才称她为‘夫人’呢,而你的表妹又为何称你为‘老爷’呢?” 萧皇后要么不开口要么怼死人,刚才秦颐勤和涂氏一直在以夫妻的口吻相称,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嫂嫂,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昭阳听到萧皇后的声音,这才想起萧皇后刚才一直在现场,赶紧求助地看向她。 嫂嫂!秦颐勤听到“嫂嫂”两字吓了一跳,昭阳郡主唯一的兄长便是渝帝,能让她称之为“嫂嫂”的人,那岂不是...... 因进门后注意力一直放在涂氏身上,秦颐勤根本没留意店内还有什么人,如今被昭阳这么一叫,秦颐勤顿时吓破了胆,昭阳好骗,那萧皇后呢? 还有,如果萧皇后一直都站在自己身后,那娇娇刚才一直骂“贱人”岂不是...... 秦颐勤不敢再往下想,赶紧放下涂氏想要回头参拜。 可秦颐勤还没开口,萧皇后就先发声了,“秦大人,这么巧啊?” 萧皇后一脸笑意地看着秦颐勤,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秦颐勤心里清楚,萧皇后越是和颜悦色,越代表她处在盛怒之中。 “臣该死,臣不知......” “今日在外面,不必多礼,倒是地上那位夫人,秦大人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躺在地上的涂氏原本想借秦颐勤的手惩罚对面的“贱人”,如今听到昭阳称其为嫂嫂、秦颐勤对她又如此毕恭毕敬,这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 反正秦颐勤也来了,涂氏干脆两眼一闭,继续躺到地上呼痛,对其他一切都视而不见...... 涂氏可以视而不见,但秦颐勤却不能,他心知这事要是不说清楚,别说他和昭阳的婚姻,怕是他的脑袋都要没了。 “嫂嫂,娇娇真的是我远房表妹,方才我和她以‘老爷夫人’相称,就是担心被人误会。若我一个大老爷们和一个孕妇单独上街,还称其为‘表妹’,周围人会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倒不如以‘老爷夫人’相称。” “看不出来,原来秦大人这么看重表妹的名节呀。只是表妹毕竟是表妹,有些事可以帮忙,而有些事嘛,帮过了就不好了。” 萧皇后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涂娇娇和店家,“你表妹刚才可说了,元宝楼之前替她打的两套黄金首饰她特别满意,我看她和店家聊天那样儿,倒不像是孤苦无依,反倒像是豪门主母,而且那两套黄金首饰,据说是你付的钱,可有此事?” 听到“黄金饰品”,秦颐勤的额头又是一把冷汗,暗道涂娇娇真是乡野村妇,要她捂紧嘴别到处说,要她低调低调再低调,可她偏偏不听,现在终于捅马蜂窝了吧。 “嗯......嫂嫂,黄金饰品是表妹用亡夫留下的家产打的,此事与我无关。” “哦,你刚才不是说表妹命运坎坷吗?她命运坎坷还能嫁个有钱相公,可见并不坎坷嘛!” “能一口气打造两套黄金的夫家绝对不是小门小户,你表妹的亡夫祖籍哪?她大着肚子无依无靠实在太可怜了,像这种大户人家一般不会死绝,我要姐夫去帮着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找到她亡夫的亲戚呢。” “这......这个我去问问......”秦颐勤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湿,他刚才那番话,若是骗骗以前的昭阳还行,可萧皇后这边,他实在没把握,此刻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儿,回府后再慢慢把昭阳哄好,只要昭阳相信他,那萧皇后也无可奈何。 “嫂嫂,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你带着钰儿先回去,昭阳有机会再去看你。” 虽然秦颐勤一直在否认,在解释,但聪慧如昭阳,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她,对人性的阴暗面早就见怪不怪了,哪会看不出秦颐勤的满嘴谎言,如今要萧皇后回宫,不过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而她,也想好好静一静罢了。 ...... 京城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全都有,今晚的元宝楼被虽贵客闹事,但并不影响其他店面做生意。出了东德街向右拐,便到了京城有名的花楼一条巷,谷雨街就坐落在花楼巷的中间地段。 醉花阁三楼的厢房内,一身藏青色外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向一位衣裳泛白,打着补丁的老者敬酒。 “蒲公,我儿子那病,您看还有的救吗?” “能救,就是价格有点高。” 中年男子听说儿子的病有救,顿时喜上眉梢,“还请蒲公示下,不瞒蒲公,犬子乃三代单传,被府里人视为命根子,全家就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只要他那病能治好,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凑足诊金。” “公子的病说难也难,要说不难吧,其实也不难,那病症乃先天不足所致,要想治好,就必须从根上治。” “根上治?”中年男子听完蒲公的说法,方才的兴奋劲儿一扫而过,“他就是根上有毛病,那地方......那地方一直长不大,如今看着还像是没发育的。这些年名医请了不少,都说要治根,可治到最后,全都不了了之......” 第102章 秦颐勤的谎言 “绮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只是现在娇娇即将生产,我先带她下去生产,完了再同你解释,行吗?”秦颐勤一边把涂氏的手臂往自己后背上搭,一边漫不经心地向昭阳解释。 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不行,你现在就必须解释清楚!如果不说清楚,你和她谁都别想踏出店门。” 在秦颐勤的印象中,昭阳郡主南宫绮一直温柔体贴,对自己百依百顺,可今天的昭阳却和往日完全不同,昔日的暖色眸光已被厉色所取代,而脸上的温柔缱绻,也早已消失不见。 “我都说了,等娇娇把孩子生完之后,我会同你解释的,为何你就是不信呢?!”看到昭阳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秦颐勤顿时面露不悦,一副你爱咋想就咋想的表情。 “嗯......秦大人,要不您还是先同郡主解释一二吧,出了这种事,任谁都会怀疑的。” 一直默默“观战”的严正光突然上前拉了拉秦颐勤的袖子,示意他先把话说清楚。 听到严正光的声音,秦颐勤才发现这货也跟来了。 严正光酷爱传播娱乐八卦,也是这方面的老油条了,今日之事他一看便知其中的门道,为了防止自己明日成为皇城里的头版头条,秦颐勤只好不顾涂氏的大声呼痛,耐心向昭阳解释起来。 “娇娇是我的远房表妹,你最近不是老埋怨我出府不陪你吗?其实就是照顾她去了。” “你是郡主,我和母亲又都住在郡主府,我怎么好意思再接表妹入府呢?只是表妹一生坎坷,早年死了双亲,后来嫁的丈夫去年也亡故了,独留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怀个孩子,我见她可怜,又怕你多心,才没告诉你的。” 秦颐勤不愧为大渝建国以来连中三元第一人,说起谎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那副诚恳而又委屈的模样,若不是萧皇后提前知道躺在地上的女人是他的外室,怕是也会被秦颐勤蒙混过关。 “秦大人,既是表妹,为何你方才称她为‘夫人’呢,而你的表妹又为何称你为‘老爷’呢?” 萧皇后要么不开口要么怼死人,刚才秦颐勤和涂氏一直在以夫妻的口吻相称,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嫂嫂,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昭阳听到萧皇后的声音,这才想起萧皇后刚才一直在现场,赶紧求助地看向她。 嫂嫂!秦颐勤听到“嫂嫂”两字吓了一跳,昭阳郡主唯一的兄长便是渝帝,能让她称之为“嫂嫂”的人,那岂不是...... 因进门后注意力一直放在涂氏身上,秦颐勤根本没留意店内还有什么人,如今被昭阳这么一叫,秦颐勤顿时吓破了胆,昭阳好骗,那萧皇后呢? 还有,如果萧皇后一直都站在自己身后,那娇娇刚才一直骂的“贱人”岂不是...... 秦颐勤不敢再往下想,赶紧放下涂氏想要回头参拜。 可秦颐勤还没开口,萧皇后就先发声了,“秦大人,这么巧啊?” 萧皇后一脸笑意地看着秦颐勤,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秦颐勤心里清楚,萧皇后越是和颜悦色,越代表她处在盛怒之中。 “臣该死,臣不知......” “今日在外面,不必多礼,倒是地上那位夫人,秦大人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躺在地上的涂氏原本想借秦颐勤的手惩罚对面的“贱人”,如今听到昭阳称其为嫂嫂、秦颐勤对她又如此毕恭毕敬,这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 反正秦颐勤也来了,涂氏干脆两眼一闭,继续躺到地上呼痛,对其他一切都视而不见...... 涂氏可以视而不见,但秦颐勤却不能,他心知这事要是不说清楚,别说他和昭阳的婚姻,怕是他的脑袋都要没了。 “嫂嫂,娇娇真的是我远房表妹,方才我和她以‘老爷夫人’相称,就是担心被人误会。若我一个大老爷们和一个孕妇单独上街,还称其为‘表妹’,周围人会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倒不如以‘老爷夫人’相称。” “看不出来,原来秦大人这么看重表妹的名节呀。只是表妹毕竟是表妹,有些事可以帮忙,而有些事嘛,帮过了就不好了。” 萧皇后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涂娇娇和店家,“你表妹刚才可说了,元宝楼之前替她打的两套黄金首饰她特别满意,我看她和店家聊天那样儿,倒不像是孤苦无依,反倒像是豪门主母,而且那两套黄金首饰,据说是你付的钱,可有此事?” 听到“黄金饰品”,秦颐勤的额头又是一把冷汗,暗道涂娇娇真是乡野村妇,要她捂紧嘴别到处说,要她低调低调再低调,可她偏偏不听,现在终于捅马蜂窝了吧。 “嗯......嫂嫂,黄金饰品是表妹用亡夫留下的家产打的,此事与我无关。” “哦,你刚才不是说表妹命运坎坷吗?她命运坎坷还能嫁个有钱相公,可见并不坎坷嘛!” “能一口气打造两套黄金的夫家绝对不是小门小户,你表妹的亡夫祖籍哪?她大着肚子无依无靠实在太可怜了,像这种大户人家一般不会死绝,我要姐夫去帮着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找到她亡夫的亲戚呢。” “这......这个我去问问......”秦颐勤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湿,他刚才那番话,若是骗骗以前的昭阳还行,可萧皇后这边,他实在没把握,此刻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儿,回府后再慢慢把昭阳哄好,只要昭阳相信他,那萧皇后也无可奈何。 “嫂嫂,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你带着钰儿先回去,昭阳有机会再去看你。” 虽然秦颐勤一直在否认,在解释,但聪慧如昭阳,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她,对人性的阴暗面早就见怪不怪了,哪会看不出秦颐勤的满嘴谎言,如今要萧皇后回宫,不过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而她,也想好好静一静罢了。 ...... 京城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全都有,今晚的元宝楼被虽贵客闹事,但并不影响其他店面做生意。出了东德街向右拐,便到了京城有名的花楼一条巷,谷雨街就坐落在花楼巷的中间地段。 醉花阁三楼的厢房内,一身藏青色外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向一位衣裳泛白,打着补丁的老者敬酒。 “蒲公,我儿子那病,您看还有的救吗?” “能救,就是价格有点高。” 中年男子听说儿子的病有救,顿时喜上眉梢,“还请蒲公示下,不瞒蒲公,犬子乃三代单传,被府里人视为命根子,全家就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只要他那病能治好,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凑足诊金。” “公子的病说难也难,要说不难吧,其实也不难,那病症乃先天不足所致,要想治好,就必须从根上治。” “根上治?”中年男子听完蒲公的说法,方才的兴奋劲儿一扫而过,“他就是根上有毛病,那地方......那地方一直长不大,如今看着还像是没发育的。这些年名医请了不少,都说要治根,可治到最后,全都不了了之......” 第103章 以根补根? 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儿子的病就是他心里的刺,他也知道要从根上治,但该怎么治呢? “您别急,先听在下把话说完。”蒲公看出中年男的怀疑和不悦,觉得自己是在讹他,倒也不生气,只是端起眼前的酒盏一脸闲适地说道:“我的治法和其他大夫不太一样,别人是吃药‘补根’,而我,是‘以根补根’。” “‘以根补根’......难道是?”中年男看了蒲公一眼,有些欲言又止,那东西,能吃? “您莫误会,那东西自是不能吃的,而且吃了也没用。所谓的‘补根’,是要从源头上补,您想想,那东西,是怎么挺起来的?” “挺起来,需要有精气神,一样都不能少。”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那什么东西的精气神最足呢?” “精气神最足?”中年男喃喃自语一番,有些莫名地望着蒲公,“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呵呵,要说精气神最足的,其实是......” 被称为蒲公的老者在中年男子的耳旁神神秘秘地低语几句,只见中年男子的神色由最初的震惊,后转为缓和,最后才是一脸坚定。 末了,他再为蒲公斟了一杯酒,“先订一等货、三个,我明日就将诊金送到您手上。” ...... 话说渝帝最近有点烦,因为两大骨干都请假了。首辅秦颐勤就不说了,那晚的事虽没闹得满城风雨,但朝堂上的人都知道了,虽然秦颐勤一再强调孕妇是表妹,但这就像是后娘哄继子——净说瞎话。 秦颐勤之所以不来上朝,一是因为那晚涂氏回府后就生了,但因为耽搁的太久生了一个死男胎,以至于他心情郁结,无心上朝。 二是昭阳对他明显起了疑心,当晚就将之前交给他保管的田产、店铺契约全都收了回来。对他的解释也置若罔闻,就连母亲的面子也不给了。 可以上两件事都不是最重要的,当下最令秦颐勤头疼的,其实是筹钱。 涂氏在元宝楼“豪砸”三匣南洋珍珠,店里的伙计可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三匣珍珠虽没被摔坏,但众目睽睽下掉到地上的宝贝,就不能算是宝贝了。 秦颐勤为了息事宁人,只能忍痛买下那三匣珍珠,足足一百颗,每颗两千两,一百颗就是二十万两。 昭阳发现秦颐勤买了整整三匣珍珠,以为他是为了安抚“表妹”才豪掷千金,于是也赌气般的要店家把新到的黄金饰品全都打包送到郡主府,而银子自然也由秦颐勤解决了。 三匣珍珠加上一大堆黄金首饰,足足花了秦颐勤五十万两银子。其实这五十万两放在从前也不算什么,毕竟昭阳的田产、商铺都是他在打理,从中捞点油水并不难,可难就难在现在,昭阳把这些产业都收回去了。 秦颐勤从没想过昭阳会有收回产业的一天,所以平时花钱也是大手大脚,自己的吃穿用度、买给涂氏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 如今摇钱树没了,光靠他那点俸禄,哪里拿的出五十万两,好在涂氏是元宝楼的熟客,秦颐勤借口府里有事手头紧,要店家宽限一段时日,这才应付过去。 二号骨干则是礼部尚书吕凌云,说吕凌云是骨干其实有点牵强,因为礼部一年就忙那么几次大典,再就是接待外国使臣,比起吏部和刑部,礼部的存在感要弱的多。 可巧的是,历来没什么来往的邻国东圣王朝,竟然主动送来拜帖,说国君圣玄帝即将携太子访问大渝,建立两国友好邦交。 大渝地处中原腹地,临海资源较少,虽然国家还算富裕,但综合国力远远比不上东圣,渝帝刚继位时曾对东圣表达过想要建交的想法,但回复的拜帖皆是生疏而客气,如今东圣国君竟然主动求交,渝帝自然求之不得! 可高兴归高兴,如果没有礼部尚书的“不识抬举”,渝帝会更高兴。 御书房中,礼部尚书吕凌云跪在一脸怒意的渝帝面前,虽然两腿发软,但依旧坚持要请假。 “吕爱卿,朕说过了,不是不让你请,而是希望你能把这次接待任务完成后再请,这次建交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出任何差错,你是礼部主事,缺了你,其他人实在难当此任。” “回禀皇上,臣已将接待事宜一项一项安排下去,并写成小册子在礼部分发,重要的环节、流程臣也向礼部侍郎周昌云交代清楚,臣以为,此次接待任务已安排妥当。” “朕说了,你现在不许请假。”眼见吕凌云冥顽不灵,渝帝直接下了死命令。 “既然陛下觉得臣请假耽误国事,那臣也只能辜负圣恩了。臣恳请陛下,允许臣辞官还乡。” 听到一向好说话的吕凌云这次竟然不买账,还直接来个辞官还乡,渝帝也傻眼了,他倒不是舍不得吕凌云,只是这个节骨眼上,礼部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面对吕凌云的咄咄逼人,渝帝倒也没把话说死,只说再考虑考虑,就让他先走了。 吕凌云前脚踏出御书房,渝帝后脚也出来了,吕凌云今日如此反常,其中必定有诈,有问题找闺女,如今已成了渝帝的口头禅。 凤仪宫中,萧皇后正在给糯米团子梳小辫,虽然还没满一周岁,但糯米团子的头发比其他同龄宝宝要更黑更多也更长,如今天气越来越热,糯米团子的后颈处也被头发捂出了红疹子,睡觉时总是抓来抓去。 “别乱动,把最后一缕头发梳上去就好了。” 萧皇后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帮闺女把头发梳成两股,再一股一股地扎起来。 【娘亲,你梳得也太慢了吧,我的屁股都坐疼了~】 糯米团子用心声抱怨着,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红豆栗子饼,本来她是不愿扎小辫的,但萧皇后用宫里新出的点心红豆栗子饼诱惑她,她才“勉为其难”应下,可如今栗子饼都上桌半天了,娘亲的小辫还没梳好...... “快了快了!别催!”萧皇后以前看萧老夫人给自己扎小辫那么简单,可如今轮到自己才发现,原来小辫也不是那么好扎的。 难为她之前生了三个儿子,没机会体验一把帮闺女梳头的乐趣,如今机会倒是有了,就是被嫌弃了而已。 第104章 吕公子的顽疾,其实是报应 “音儿,音儿?” 渝帝刚踏进凤仪宫的门,就开始呼唤萧皇后,刚巧芷薇和曹嬷嬷都不在院里,渝帝便没要下人通报,径直推开了房门。 “我在呢,你来了怎么也不要人通报一声。”萧皇后似有埋怨地看着大猪蹄子,她手上的小辫本来都要梳好了,结果被渝帝这么一喊,害得她的手抖了一下,于是那撮调皮的头发,又挣脱了手掌。 “嗯啊——嗯啊——” 看到铜镜中的颓败神情,糯米团子知道,娘亲肯定又失败了,但她这次没打算让娘亲继续拿她当“试验品”,而是决定奋起反击:梳辫子可以,但是要一边吃一边梳。 趁着萧皇后因失败而失神的当口,糯米团子跳下椅子,小屁屁一扭一扭地走到桌前,再顺着椅背爬上去,终于把心心念念的红豆栗子饼抓到手里。 【终于可以吃啦,啊呜——嚯嚯嚯嚯嚯——】 【嗯——嘛——不愧是新品点心,比以前的都好吃,不甜不腻,刚刚好~】 糯米团子小口小口地啃着手里的饼,一脸心满意足,早已将自己的形象问题抛之脑后。 “钰儿,这饼香吧,来,再吃一个。” 渝帝一脸谄媚地看着闺女,只希望她吃完手里那块后,能第一眼看到自己这块,然后来个无缝对接。 “皇上,您不是说东圣国主携太子访问的事,让您忙的脚不沾地吗,怎么今日有空过来?” 萧皇后看到大猪蹄子笑得像朵花的脸,立马明白这货绝对是有事求闺女,否则怎么会主动“献饼”。 “呵......最近是有些忙,但也没那么严重,朕就是想闺女了,呵呵.....” “真的?” “嗯......呵呵......”渝帝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媳妇儿,“其实吧,是有那么一点点事,朕想问问钰儿的意见......” 萧皇后看着一脸贼兮兮的渝帝,立马换上一副“我就说吧,我都懂”的表情。 抱过依旧在“吧唧吧唧”啃甜饼的糯米团子,萧皇后赌气似的再次和头发“作斗争”:哼,今天不梳好,我就不姓萧!你们谁都别拦着!你要问问题,那也得先等我把小辫儿扎好! 伴随着糯米团子不住的吧唧声,萧皇后终于对着铜镜如释重负:终于扎好了,虽然一高一低,有些不对称,但自己梳的辫子,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看到媳妇儿气顺了,闺女开心了,渝帝这才识趣地开口, “朕最近,确实遇到一件棘手的事。礼部尚书吕凌云这阵子非闹着请假,朕要他延后,等这次建交大典完成后就批,可吕凌云偏不同意,还说朕若是不准,他就辞官还乡。” “吕凌云一向是好好先生,很少忤逆朕,但这次却是铁了心要走,所以朕想着,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渝帝说完后,下意识地看了闺女一眼,只见小妮子依旧在“吧唧吧唧”地啃饼,仿佛根本没听到自己说话。 樱桃小嘴上下蠕动,待嘴里的饼完全咽下去后,奶声奶气的心声才缓缓飘来。 【啊......呜......爹爹说对了,吕凌云执意请假的确有隐情,他唯一的儿子快挂了,吕凌云赶着回乡移祖坟,所以才非走不可的。】 【不过话说他们家祖坟确实风水不好,虽然能荫财荫官,但却克子,如果后代都生不出男丁了,那有官运有财运又有什么用呢?】 “吕公子生病了?”萧皇后想起前几日内务府来报,说礼部尚书吕大人连夜急求太医上门看诊,但之后就没了后续,想来就是因为儿子的事吧。 【嗯......吕公子确实是顽疾,但他这次的性命之忧,却是报应。】 糯米团子说到关键之处停了下来,原因是手里的饼吃完了,她需要再拿一个。 “钰儿,爹爹这有,快拿着。”渝帝非常有眼力的看出宝贝闺女此刻的关注点在哪,赶紧投其所好。 【嗯嘛......其实吧,吕凌云请假的关键在他儿子身上,只要他儿子的命保住了,他肯定不会非要走了,而且还会对爹爹感激涕零,甚至愿为大渝肝脑涂地!】 “那钰儿,你能治好吕公子吗?”渝帝的眼里此刻满是小星星,他不求吕凌云为大渝肝脑涂地,只希望他这次能把邦交大典办得漂漂亮亮就成。 【他儿子的问题有点棘手,我要先去他府上看看才知道。噢噢,对了,要二哥哥带我去......】 有了闺女这句话,渝帝的心已经放了一半到肚子里,事不宜迟,午膳后就出发。至于西陵轩那小子,直接去华阳宫“拿人”就成。 五月的天气还不算热,一早一晚甚至还有些凉,可午后的阳光就没那么友好了,人在太阳下走久了,后背是会被晒疼的。 刚出宫门的西陵轩尚未感受到阳光的灼热,而且久未出门的他来到宫外甚至有一些雀跃,于是在糯米团子提议步行去礼部尚书府时,西陵轩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 结果这一点头,就栽了个大跟头。 西陵钰是个奶娃娃,出门要带的东西可不少,因为萧皇后默认他俩是乘轿前往,所以为宝贝闺女准备了一大包出门用品,零食、汗巾、水壶是必不可少的、甚至还有干净的衣裳供闺女更换。 由于是步行,这些东西自然都由西陵轩代劳了。 糯米团子才周岁,走路摇摇晃晃不说,上街尤其喜欢东张西望,累了还会要抱抱,如今爹爹娘亲都不在,她走马观花的劲儿就更大了。 可怜西陵轩只能一路上扛着大包,跟在小不点后面走走停停,结果还没走到一半,西陵轩就叫苦不迭了。 “诶,你要去礼部尚书府看病是假,想借机溜出来玩才是真吧。”经过几次“合作”,西陵轩早就不把糯米团子当作小娃娃看待了,跟她说话也是用的成人口吻。 【才没有,二锅锅不要乱冤枉人~】 糯米团子心里这样说,可眼睛却很自觉地看着街边的小店。 “咿呀咿呀——” 糯米团子的小胖手指着街边的馄饨店,一摇一摆地往桌边走去。 啊——还不承认,你就是故意把我骗出来当苦力滴!西陵轩看着已然坐上小凳的糯米团子,心里在仰天长啸:我为什么要答应她不坐轿子! 【二锅锅,快来快来,这家馄饨店每次路过都好多人,今天难得有机会出来,咱们就尝尝吧,就尝尝嘛——好不好嘛——】 糯米团子对西陵轩此刻的抱怨了如指掌,可是哥哥生气归生气,这碗馄饨,她是吃定了,不光她吃,还要拉着西陵轩一起吃,这样才不怕以后被“反水”! 第105章 二嫂和二哥终于相遇啦 虽然西陵轩不屑于糯米团子的撒娇,但咕咕作响的胃却在很诚实地告诉他,这碗馄饨是吃定了。 【啊呜,好香香哇——蟹蟹二锅锅,钰儿爱你,嗯嘛——】 馄饨很快就端上桌来,糯米团子看着碗里的馄饨,小舌头已经开始不自觉地上下舔嘴唇了。 【呜啊——我要吃我要吃,要是宫里也有这么香的馄饨就好啦~】 靠着椅背的糯米团子刚伸手去拿汤匙,汤匙就被一只大手提前拿起。 “我喂你吧......” 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西陵轩还是认命地拿起馄饨碗和汤匙:谁让我是你哥呢,真是败给你了! 舀起一小勺馄饨汤,西陵轩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确定温度可以被婴儿所接受后,才将勺子举到糯米团子嘴边,“先尝尝汤,小心烫。” 其实这家店西陵轩很熟,小时候也经常偷偷溜过来,刚才一闻馄饨那味儿,封尘已久的回忆就全都被激活。 看着奶娃娃的小嘴一口一口满足地抿着馄饨汤,西陵轩方才的怨气一扫而空,少年的嘴角轻轻扬起:当哥哥就该像他这样,上能陪妹妹斗法,下能喂妹妹喝汤。 “小二,来两碗馄饨。” “好咧,两位客官稍等。” 身着杏绿对襟衣裙的年轻丫头向店小二要了两碗馄饨后,就掏出随身携带的绢纸顺手擦了擦面前的座椅,“小姐,这里已经擦干净,您先坐吧。” “杏儿,别忙了,你也坐吧。”一袭粉白蜀绣百褶飞鸟裙的少女制止了正准备擦桌子的杏儿,示意她也坐下休息,“这天儿可真热,要是现在有碗凉茶喝就好了。” “对面的街上好像有家卖凉茶的铺子,小姐你先坐会,奴婢去去就来。” “那就谢谢杏儿啦。” 被称为杏儿的丫头把少女安顿好之后,就帮着买凉茶去了。 店里人多,这一主一仆也没什么特别,西陵轩也一直在喂糯米团子,压根没注意到她们。 可国宝公主西陵钰无论在哪永远都是引人瞩目的焦点,小口吃馄饨的糯米团子越吃越上头,竟然情不自禁地“咯咯咯咯”笑出了声,这一笑不打紧,店里的食客们顿时向这对兄妹投来“注目礼”。 一个是粉嫩粉嫩,欢笑不止的奶娃娃,一个是身着红衣,造型别具一格的俊公子,这对组合本身就很吸引眼球,自然也把刚刚坐定,等待凉茶的崔慕婉吸引住了。 自从上次赏花宴一别后,崔慕婉就没见过这个小可爱了,虽说小婴儿都长得差不多,但麒麟宝宝西陵钰就是有令人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不,崔慕婉看到糯米团子第一眼,就赶紧下意识地看看周围有没有帝后的身影,确定馄饨二人组本次是“微服私访”后,崔慕婉就主动去找糯米团子了。” “钰儿,还记得我吗?” 崔慕婉是真的很喜欢西陵钰,那天抱着糯米团子就舍不得松手,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碰到她,少女的星眸早就被奶娃娃填满。 可崔慕婉明显忘了糯米团子还是个奶娃娃的事实,虽然西陵钰也认出了这是傻哥哥的命定情人,但作为婴儿的她,无法回答崔慕婉“还记得”这三个字。 看到“二嫂”和二哥终于相遇,糯米团子的月老功能再次启动。 咬着馄饨的小嘴突然一松,糯米团子对崔慕婉展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崔姐姐,钰儿好想你呀,么么么么么——】 【崔姐姐抱抱,钰儿和二哥哥今天能遇见你,说明咱们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么么么么哒——】 西陵轩看着方才一直大快朵颐的糯米团子突然对一个小姑娘“投怀送抱”,还念叨着各种嗲言嗲语,心里不禁有些发酸,觉得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地位被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抢走了,于是看向崔慕婉的眼神也不甚友好。 可崔慕婉倒是没发现西陵轩凶巴巴的目光,她只当坐在对面的西陵轩是宫里的小太监,要不怎么会给糯米团子喂食呢? “小姐,小姐?”买回凉茶的杏儿看到自家小姐坐到邻桌,怀里还多出个奶娃娃,不禁有些好奇。 “小姐,您怎么坐到这桌了?”杏儿一边问一边把刚买的凉茶端到崔慕婉面前,眼里的余光刚好扫到一脸痴笑的糯米团子,“咦,这是哪家的宝宝,长得好可爱呀~” 废话,大渝的国宝能不可爱吗?真是一点眼力都没有...... 西陵轩在心里腹诽着...... “呵呵,确实挺可爱的,钰儿就是可爱。钰儿,要不要尝尝凉茶?”崔慕婉把凉茶挪到胸前,好让糯米团子看清楚凉茶到底是什么,再决定要不要尝尝。 “嗯嘛——嗯嘛——” 糯米团子拼命点头,还生怕崔慕婉不明白似的,小胖手一直指着凉茶碗示意。 “咳......娘亲可是说过的,你还太小,喝凉茶容易着凉。”西陵轩看着陌生的少女用一碗凉茶就想收买宝贝妹妹,顿时心有不服。 “原来是你!”崔慕婉的注意力方才一直放在奶娃娃身上,根本没仔细看对面的“小太监”,可刚才那声假咳,还有那满腹怨气的语调,就跟之前那个讨厌鬼一模一样。 再抬头仔细一看,那撮标志性的长刘海,还有眉心那颗黑亮黑亮的黑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不是他还是谁! “真是冤家路窄哈,果然老天开眼,竟让我在这里遇上你,杏儿,把王大柱他们叫来,就说遇上‘故人’了,快去!” 崔慕婉看到西陵轩后火力全开,要不是碍于这里的是馄饨店,手上还抱着个奶娃娃,崔慕婉早就冲上去揍人了。 “别别别,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你当时穿的像个假小子,我哪知道你是姑娘家,那事不能全赖我,你自己也有责任啊。” 西陵轩本来没认出崔慕婉,但一听王大柱的名字,立马心里有谱了:乖乖,今日出门前真该好好算上一卦,被糯米团子诓了不说,怎么还遇上“仇家”了...... “喂,你快把妹妹还我。”西陵轩此刻只想抱着妹妹赶紧跑,一会王大柱来了,他寡不敌众啊。 可这话在崔慕婉听来却有另一番味道,怀里的奶娃娃是大渝的公主,怎么可能是这个地痞流氓的妹妹,这个惯犯肯定又想故技重施,先吓唬吓唬自己,等小公主得手后,他再溜之大吉,再顺便把小公主卖给人贩子,他还能领好大一笔钱呢。 “哼——还在骗人——钰儿怎么可能是你妹妹,就你这副德性,你娘哪生的出这么好看的妹妹。” 西陵钰:我......还好娘亲不在...... “钰儿真是我妹妹,不信......不信你问钰儿!”西陵轩此刻也急了,他们今日出门没带侍从,也没有乘轿,确实是有理说不清。 “哼!还想骗人!看招——” 第106章 二哥哥,你居然扒人家开裆裤! 西陵轩此时既不想和崔慕婉动手,也不敢和崔慕婉动手。他今日的主要任务是陪同小妹去礼部尚书府为小公子看诊,如今被糯米团子诓到馄饨馆不说,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同姑娘家动手,他这次出宫就不用回去了,反正回去也是被禁足。 “那个......崔姑娘,咱们之前可能有点误会,我真的不是故意......故意内个的,你先把妹妹还给我,再听我解释好不好?” 西陵轩用脚趾头都没想到,这辈子除了萧皇后,他竟然还能对另外一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 “哼——误会?你当年抢我东西是误会吗?还妹妹......,钰儿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说到这,崔慕婉明显想到了什么,她把钰儿往怀里一紧, “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我或许还能帮你指一条活路,若你冥顽不灵,一错再错,就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啊......怎么会成这样呢?到底哪里出了意外?】 糯米团子对此也有点不知所云,她满心满意地为二哥“二嫂”牵线搭桥,结果“桥”不仅塌了,竟连“桥墩”都被冲走了。 “钰儿,你能自己跑吗?”西陵轩实在不想和崔慕婉纠缠,但他又不能扔下糯米团子不管,唯有寄希望于糯米团子的神力上,指望她能自己脱身。 至于糯米团子嘛,倒是可以自己脱身,只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想低调那么一点点,正在考虑要如何在不引人注目的状态下脱身。 结果这一等,就等来王大柱一伙。 “东陵兄,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总算出现了。”王大柱尚不知西陵轩的真实身份,一直叫他当初溜出宫时的化名“东陵”,一别十年的小伙伴突然出现,王大柱此刻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当年你把婉儿小姐的开裆裤扒了,又把她亵衣上镶着的金珠子抢走,哥几个一直在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对婉儿小姐负责,如今你终于出现了,真是太好了,也不枉婉儿小姐等你这么多年。” “啊——大柱哥,你——” 崔慕婉此时砍人的心都有,不是说好要把这个王八犊子剥皮抽筋,扔江里喂鱼的吗?怎么一见面就成了失散多年的好哥们,而且......而且还把她当年的嗅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了出来,她还要不要做人呐! “王大柱......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此时画风突变,刚才一直追着西陵轩的崔慕婉突然奔向王大柱,一改往日高门贵女的仪态,抡起扫帚就往王大柱脸上砸去。 “崔小姐,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是女孩儿,才会......才会......” 好咧,得手! 西陵轩一边向崔慕婉道歉,一边盯着她的反应,终于在她分神之际,一个机灵抢回了糯米团子。 “崔小姐,我今日还有其他事,就不奉陪了,他日定找机会同你当面解释清楚。” 西陵轩的声音飘在半空之中,可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留崔慕婉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抱着糯米团子一阵狂飙的西陵轩,终于在一个街道拐角处停了下来,“呼——呼——终于脱身了——啊呼——” 【二哥哥,你真的把人家开裆裤扒了?】 糯米团子笑得一脸贼兮兮,没想到今日在馄饨面馆竟能遇上这等八卦,真是出门出对了! “小宝宝家家的,打听大人的事干嘛!我......我那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自不量力,非要和我打架,然后打输了,自然要付出一点代价了。”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糯米团子此时狂笑不止,口水流了一脸。 “嘘——别笑这么大声,我好不容易才抱着你跑出来,千万别前功尽弃。” 西陵轩仍旧在喘着粗气,但喘气的同时开始有心情揶揄一下糯米丸子了,“我说钰儿,你要不以后少吃点,你才一岁,我都快抱不动了,你是不知道,刚才抱着你,我的腰都快断了。” 西陵轩一边说一边做出腰断了的姿势,这可气坏了糯米团子,粉白粉白的小脸瞬间鼓得圆圆的,胖手一伸,决心好好惩罚一下这个嫌她胖的人。 【哼——我才不胖,我这叫婴儿肥,让你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我——】 小爪子在西陵轩脸上一阵上下起手,直到西陵轩嗷嗷直叫才停手。 “钰儿钰儿,哥哥错了还不行吗?别捏了别捏了......咱们快去礼部尚书府吧。”西陵轩一边陪笑一边哄,终于抚平了糯米团子内心的“创伤”,迎着微微往西的太阳,一大一小再次上路。 御书房里,渝帝正在同萧云澈商量东圣国君来访时的京城布防。 “皇上,宫门口的朱雀街上没多少商户,且路人较少,若有人欲意挑起两国争端,这里是最好的动手点,臣建议当日重点加强朱雀街的布防。至于东德街、谷雨街和铜锣街,因为商户和行人都较多,若是明面上加大防守恐引起恐慌,臣建议这三条街上增派便衣暗卫。” “嗯,这些你去安排就行,另外派人注意一下礼部尚书府。” “礼部尚书府?”萧云澈没料到渝帝会如此安排,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随即向渝帝拱手领命。 “皇上,皇上,不好了!”一直守在门外的王福兴突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看样子是出了大事。 “王公公,出了何事?”渝帝清楚王福兴的性子,若不是出了急事,他绝不会如此失态。 “是......是小公主,小公主被人贩子抢走了!”王福兴因为着急,所以连打了好几个颤。 “真的此事?!那轩儿呢?” 渝帝对这桩无厘头案件显然不太相信,莫说钰儿本身就有神力,一般人无法害他,加上还有西陵轩和一帮侍卫,人贩子就算要抢劫,也不会挑这种阵仗的人家吧。 “皇上,皇上,钰儿和轩儿没乘马车,他们是自行前往的,钰儿肯定是出事了!”萧皇后略带哽咽地的声音传入御书房,她几乎是同时得知西陵钰失踪和两人独自前往的事,很自然地将两者联系起来。 “什么!轩儿他们竟然独自前往!也没带侍卫吗?” “没带,刚内务府来报,臣妾也是刚知道的,钰儿肯定是出事了!” 第107章 才不是猴脑,吕大人骗人 礼部尚书府中,糯米团子正吊着小胖腿,品尝着府里独一无二的甘梅汁。 礼部尚书夫妇已提前接到渝帝口谕,说小公主和二皇子今日会到府中为儿子看诊,虽然夫妇二人听过小公主天赋异禀的事,但异禀归异禀,这治病得靠药啊...... 因为天气炎热,所以两人到府后,尚书夫人非常贴心地先给两人呈上府里特制的甘梅汁,待两人歇息片刻后,再为爱子看诊。 趁着歇息的空挡,糯米团子也开始暗暗观察起来。 整座府邸方方正正,四面八方都很饱满,没有缺角,占据风水优势,只是糯米团子自进府后,总觉得府中有一股不同寻常气流。 这股气流很强大,但并不邪恶,甚至说,还带有灵气,可尚书府里里外外全被糯米团子用透视眼看了个遍,并没有发现相关灵物。 既然灵气不是自物品发出,那便是这个宅子自带的,可这宅子虽说风水不错,但要说聚灵却还相差甚远。 西陵轩虽没有感受到灵气,但他自入府后,就觉得府中凉爽宜人,这种凉爽不似宫里用冰块降温,而是一种温和湿润的、带有丝丝水汽的自然凉爽,仿佛夏夜置身山涧旁,水雾迎面而来的那种感觉。 因为府中透露着古怪,所以两人歇息片刻后,便要尚书夫人带路为公子看诊。 “夫人,请问公子的病症持续多久了?” 西陵轩今日虽只是陪衬,但他还是很称职地问了问尚书公子的病情,谁让糯米团子还不太会说话呢。 提到唯一的儿子,尚书夫人本就沉郁的神色更加深了几分。 “不瞒二皇子,犬子自幼体弱多病,天生顽疾,如今已过弱冠之年还尚未娶亲,就是因为没有姑娘愿意嫁。” “二皇子问你病情,你提这个做什么!”听到夫人提到儿子娶不到媳妇儿的事,吕尚书觉得很是丢脸,于是出言训斥。 “是,是我多嘴,让二皇子笑话了。”阮氏自觉有些失言,赶紧向西陵轩道歉,“犬子之前虽然体弱,但尚能苟活,只是不久前,我们花重金给犬子喂了一种新药,后来连着喝了两次,怀儿就开始昏迷不醒,能请的大夫都请了,都说没救了。呜呜——呜呜呜——” “哭什么,真是妇人之见!一点小事就哭,晦气!”尚书吕凌云看见夫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刚压下的气又提了上来,连声斥责阮氏。 “大人莫怪,夫人心疼公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敢问大人,公子吃的新药是什么呢?” “是......是猴脑,老夫前不久结识一位颇有名望的游方道士,他说犬子的顽疾治不好,只因原阳不足,而猴与人的神魂最是相似,他便提议让老夫喂犬子吃新鲜的猴脑,还说连吃一个月,就能药到病除,可这才吃了两天,结果就......” 【才不是猴脑,吕大人骗人,他不敢说出真相!】 【至于那个游方道士,一听就是邪门歪道,哪有治病吃脑髓的!】 糯米团子虽然气愤,却没把话说完,西陵轩只听了个一知半解,更加云里雾里了。 一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尚书公子吕漱怀的房门口,而入门之后,糯米团子先前感受到的那股灵力充沛的气流更是扑面而来。 吕漱怀躺在床上,一个丫鬟正在帮他擦脸,看到老爷夫人进来后,自觉地请安退出,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尚书府没少来大夫。 才不是猴脑,吕大人骗人“这便是犬子,还请二皇子和小公主为犬子看诊。”吕尚书对眼前的一大一小其实没抱信心,但人家毕竟是圣上亲授,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吕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其实是有福之人,否则也不可能被那种病折磨多年之后,还能经受住婴煞的煎熬。】 糯米团子盯着床上端正俊逸、双目紧闭的吕漱怀,发出一阵感慨,啧啧,真是可怜了这少年郎,明明是贵胄之命,却被投胎的府邸和不靠谱的父母整得半死不活了。 虽然双眼紧闭,气息微弱,但糯米团子能看出吕漱怀的周身被一股莹莹的紫光所包围,并非将死之状。而且这团紫光气息柔和,光线所触之地还显出勃勃生机,隐隐有护住吕漱怀心脉的之状。 闭眼,深呼吸,糯米团子放空精魂,试着用自己的神魂感受吕漱怀的三魂七魄。 可这次却非常奇怪,三界之中,竟然没有吕漱怀的魂魄。 【咦?他的魂魄去哪了?就算有婴煞,也不至于连魂魄都没呀,难道和这团紫光有关?】 糯米团子在来之前,就知道吕漱怀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会引来婴煞的反噬,可中了婴煞的人,魂魄一般都被婴灵拘走折磨,肉身也会呈现将死之状,与吕漱怀现状不符。 虽然知道这次的事会有点棘手,可没想到会这么棘手,吕公子的魂魄就算被强行勾到地府,糯米团子都能去找阎王要人,可如今连人都没找到,她该上哪要人去呢? 大眼睛开始紧盯虚空中罩着吕漱怀的紫色光圈,光圈不大,刚好将吕漱怀从头护到脚,糯米团子试着感受紫光的来源,但奇怪的是,这束光圈和吕漱怀的魂魄一样,一个没有来处,一个不知所踪。 唯一肯定的是,这道光圈是吕漱怀的“护身符”,要不是它,恐怕吕漱怀早就见阎王了。 既然感受不到魂魄,而吕漱怀又是从吃“猴脑”后才发病的,那就先看看是不是“猴脑”在作怪吧。 小胖腿在西陵轩怀里蹬了两下,西陵轩立马会意地放下糯米团子。奶娃娃一摇一摆地走到床边,顺着吕漱怀的身体从头走到脚,又从脚走到头。 【好奇怪耶,虽然吕漱怀中了婴煞,可周身并没有任何婴灵,肉体上更没有被婴灵附身的痕迹,甚至连怨气都没有,真是稀奇了......】 “婴灵是什么?” 西陵轩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婴灵”,把尚书夫妇吓了一跳,尤其是尚书大人,额上的冷汗瞬间冒出来了。 他和夫人暗暗对望了一眼,这“猴脑”的事莫不是被发现了? 糯米团子听到哥哥的问话,一反常态地没有用心声作答,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吕漱怀的嘴。 可西陵轩明显没有看懂妹妹的意思,看见妹妹指着脑袋,他也用手指了指脑袋:莫非妹妹是说吕漱怀脑子有病,喜欢乱吃东西,所以病从口入? 糯米团子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家的傻哥哥,想着就这天分这智商,也不知当初是如何被阎王选上赋予仙途的...... 万般无语终化作一声叹息,糯米团子重回床前,开始手眼并用地看诊。 第108章 吕公子其实是回家去了 小胖手抚上吕漱怀的鼻息,还好还好,气息正常,虽然微弱,但也符合吕漱怀当下的身体状况,而且呼出的气息非常之,凉爽! 之后又是一阵左捏捏右看看,好像一切都还挺正常,可当糯米团子用手撑开吕漱怀的眼睛时,怪事发生了。 原本黑色的眼珠接触光线后陡然变成血红,着实把聚精会神研究眼睛的糯米团子吓了一跳。 【红色的眼球......难道是?】 仿佛猜到了什么,小胖手阖上红眼珠,转而翻看另一只,也是瞬间变色,只不过颜色由血红转成灰白。 右手撑着灰白眼,左手撑开血红眼,小奶包盯着一红一白的眼珠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西陵轩。 【二哥哥,你把吕公子的两只眼皮都抬着,再用身体把尚书夫妇的视线挡住,别让他们看到就行。】 虽不清楚糯米团子到底要做什么,但西陵轩还是依言抬眼。 好家伙!这吕公子是中毒了还是尸变了,怎么两只眼睛一红一白的,饶是西陵轩自诩见多识广,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遇到。 糯米团子倒是没关注西陵轩的反应,此刻的她正趴在床头,仔细研究吕漱怀的脖子,看到表皮下原本的青色血管慢慢由青变紫再变黑,糯米团子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果然,这次的病就是吕凌云残害婴孩的惩罚,只是嘛,出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巧合,所以吕漱怀的命才能保到现在。 看着一旁的“罪魁祸首”正在勾着头往这边张望,糯米团子一个生气,突然脱口而出,“你们给吕公子吃的,究竟是什么?” 清晰的吐字自奶娃娃的口中发出,连西陵轩都吓了一跳。 “小公主......你......你能说话了!”礼部尚书明显被惊得有些语无伦次,他其实是害怕糯米团子发现了“猴脑”的秘密,可最后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莫名其妙的问句。 “钰儿当然会说话!尚书大人,你是有事隐瞒吧。”西陵轩的脑子终于在线了一回,妹妹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那吕公子的药就肯定有问题! “我说我说,只要能救我儿一命,我什么都说。” 阮氏对相公隐瞒实情一事本就不满,若真实的情况都不告诉大夫,大夫要怎么治病!既然已被小公主看出端倪,就说明小公主真有几分本事,倒不如直接说了,说不定还能救儿子一命。 “你......你在干什么!快过来!” 事到如今,吕凌云依旧想要隐瞒,因为真相一旦揭穿,他恐怕乌纱不保,甚至人头落地都有可能,可阮氏却救子心切,不顾吕凌云的再三阻拦,执意跪到西陵轩和西陵钰面前。 “二皇子、小公主,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们能救怀儿一命,就算要我以命抵命都行,呜呜呜......呜呜呜......” “其实......其实怀儿吃的不是什么猴脑,而是.....而是人脑,是刚出生的婴儿脑髓。” 阮氏说话时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知道此言一出,自己就成了“杀人犯”,但为了儿子,她愿意豁出这条命,为那两名枉死的婴儿抵命。 “蒲公说婴儿脑髓是天地间元阳最足的东西,只要连吃一个月,怀儿的病就能断根,就能正常娶媳生子了。” “我们当时也是鬼迷心窍,同意了这桩买卖,婴儿由蒲公负责,我们只要出钱就行,没想到才吃了两天,怀儿就昏迷不醒了。” “自怀儿昏迷后,我们又找过蒲公一次,蒲公说是老家祖坟作怪,要我们赶紧回乡迁祖坟,我家老爷这才非要请假的。” 阮氏说完后直接朝西陵轩兄妹磕了几个响头,“求小公主、二皇子,救救怀儿吧,我给你们磕头了,呜呜呜——呜呜呜——” “蒲公是何人?” 蛊惑病人吃婴儿脑髓,不是妖便是魔,即便他是凡人,也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如此恶人,断不可留在世上,西陵轩向吕凌云打听蒲公,就是想为民除害。 “这个......”阮氏看了吕凌云一眼,“老爷,你倒是快说呀!儿子都快没了,你还瞒着干嘛!” 吕凌云本想将婴儿脑髓一事隐瞒下去,但如今被自己夫人捅了娄子,便也不再遮遮掩掩,“我也不知他姓什名谁,蒲公是一个游方道士向我举荐的,只因那名游方道士和重光寺普玄大师私交不错,所以......所以老夫当时就信了......” “那蒲公现在何处?” “自上次要老夫迁坟后,老夫就联络不上他了,哎......” 吕凌云为了儿子的事可谓一夜白头,刚才一直不愿坦白,倒不是因为怕死,而是担心自己死后吕家就垮了,儿子也会跟着尸骨无存,那他可就真成吕家的罪人了。 【还好只害了两个婴孩,若是真吃一个月,这吕府就算没垮,地底下的祖宗也会被阎王油煎火烹的,造孽呀~】 “老夫自知罪孽深重,不求陛下宽恕,但还请二皇子和小公主看在犬子一无所知的份上,救他这一次吧,老夫给二位磕头了。” “是啊,求求二位救救怀儿吧,我愿意以命相抵,为怀儿恕罪,呜呜呜——呜呜呜——” 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但被“吃掉”的婴儿也是有父有母的人,若是死去婴孩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竟被如此残忍的方式杀害,怕是会肝肠寸断吧。 糯米团子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两人,她打开房门,来到院中,围着院子走了一圈,然后看看天又看看地,小胖手伸向太阳,让指缝漏出的阳光落到脸上,那样子,倒是有点又想玩又怕晒的感觉。 “钰儿,可要帮忙?”西陵轩知道小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跑到院子中间暴晒,此时定是有事。 可糯米团子却没有回应他,只在原地绕了一个圈。 【二哥哥,吕公子不是病了,他是做回了“他”自己而已,如果要吕公子醒来,除非他自己愿意。】 糯米团子说完后,就走到临近的一块普通青砖上蹲了下来,小胖手在青砖上敲了几下,又五指展开,将手掌平铺到砖面上。 【这就对了,“吕公子”其实是回家去了~】 第109章 那个世界有和外界类似的阳光、雨露、空气 阳光依旧毒辣,院墙上的蔷薇、石阶旁的鸢尾都被晒得垂下花瓣,没精打采地耸在枝头,树叶打着卷怏怏地挂在树干上,偶尔随着风摆动一二,那样子即是对毒日的妥协,亦是对处境的无奈。 尚书夫妇本来跪在房里,看见西陵钰和西陵轩出来后,他们也起身跟着走到院中。 西陵轩自进府后一直处于“看稀奇”的状态,可糯米团子每次心声都在关键处戛然而止,听得他真是好不着急。 确定位置后,糯米团子收回铺在砖面上的手掌,小身体快速踱回树荫处,开始继续给西陵轩“扫盲”。 【几万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汪洋大海,被一个叫做“泽国”的国家统治,泽国虽是海国,但居民却不是鲛人,而是另一种“人类”。】 【称他们为“人类”,是因为他们的长相与人类无异,但又和真正的人类有所区别,虽生活在海里,但他们却凭借强大的驭水能力,在海底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世界。】 【那个世界有和外界类似的阳光、雨露、空气、生物,以及运行规则,而且只要成为泽国的子民,灵魂就可以超脱于三界之外,不被生老病死、轮回转世所困扰。】 【泽国的子民在海底就是普通人的模样,可一旦接触到陆地的阳光,眼球就会变色,也就是刚才看到的血红和灰白,因为眼球相当于泽国人的“心脏”,所以眼球变色后,连带血液也会变成黑色。】 “那吕公子岂不是......”西陵轩第一次听说“人外有人”,一时没刹住声。 “钰儿,你真的在这儿!真是太好了!母后都急死了!” 就在糯米团子准备继续给西陵轩扫盲时,一声饱含惊喜的声音突然传来,萧皇后看到找了一下午的宝贝疙瘩近在咫尺,立马冲上去把糯米团子抱了个满怀。 “钰儿,你是不是遇到坏人了?有没有受伤?” 萧皇后蹲身将闺女搂到怀中,摸到圆圆的小身体就是一阵又摸又捏,生怕遗漏了哪里。 【娘亲,我没事,没有什么人贩子,我好好的呢~】 糯米团子已经知道娘亲突然赶来的原因,顿时羞羞地低下头,站在一旁的西陵轩就不说了,他此刻只想隐身,感情那“假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人贩子报官了! “轩儿,到底怎么回事?”渝帝和萧皇后同时进府,只是两人分头行动,听到媳妇儿的声音后,渝帝才赶了过来。 因为吕凌云准备辞官还乡,便把家里大部分奴仆都卖了,独留几个丫头照顾一家人的饮食起居,如今他们人在后院,所以几个丫头都在这里伺候,帝后进府时才没有人通报。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见帝后入府,礼部尚书既感动又惶恐,感的是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让帝后专程到此探望儿子,恐的是“食婴”之事一旦捅破,自己又该如何报答圣恩? “爱卿不必多礼,都平身吧。”渝帝此时无心同旁人周旋,他只想搞清楚一件事,为何儿子和闺女出门,要屏退侍卫拒绝乘轿,而崔慕婉又为何会去京兆府击鼓,说钰儿被人贩子拐走了?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您要怪就儿臣吧......” 西陵轩想起渝帝的皮鞭,顿时汗毛竖起,牙齿也不自觉地上下颤动起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主动跪到帝后面前,他是哥哥,怎么能让妹妹受惩罚呢? “儿臣是觉得难得出宫一次,便想带着妹妹四处转转,结果偶遇崔小姐,她认识小妹却不认识儿臣,加上......加上儿臣原先和她之间有一些误会,所以才闹了这么个乌龙。” “你和崔小姐之间有什么误会?”萧皇后本有些埋怨儿子不懂事,可一听两人是旧识,“封尘”的记忆顿时被开启:闺女说过,轩儿的命定之人就是崔慕婉,莫非现在是好事将近? 思及此,萧皇后突然冲渝帝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凶儿子。 反正闺女没事,如果傻儿子真能因这件事加速“桃色”事件的开启,那也是因祸得福,要是再把儿子凶跑了,那才是欲哭无泪呢! 【爹爹不气,钰儿好好哒,爹爹贴贴——钰儿最爱爹爹了——】 糯米团子对渝帝的想法心知肚明,赶紧跑过去抱着亲爹的大腿一通“表白”,只要爹爹不生气,二哥哥自然就没事了。 小妮子很精的,知道自己这回闯祸了,但这件事解释起来只会越描越黑,与其把“锅”揽到自己身上帮傻二哥解围,倒不如“撒娇解千愁”。 看着宝贝闺女抱着自己求抱抱,渝帝的心早就被萌化了,罢了罢了,闺女本就喜欢四处溜达,轩儿也是心疼妹妹,如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皇上,娘娘,现在日头毒辣,不如先进屋吧,咱们边坐边聊。” “啊呜——” 趴在渝帝怀里的糯米团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吕漱怀的房门蹬腿。 “既然钰儿还在看诊,那朕就先不打扰了。”渝帝以为闺女还没诊完,于是弯腰放下糯米团子,准备先和萧皇后到前厅坐着等。 可糯米团子却抓着渝帝的衣袖不松手,一直侧头偏向吕漱怀的房间。 “皇上,钰儿是让你进去看看吕公子,既是如此,那咱们就去看看吧。” 【是哒是哒~还是娘亲最懂我,娘亲贴贴——爹爹和我一起去看看吕公子吧。】 奶萌奶萌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渝帝暗暗叫苦,看来要稳住闺女心中第一的宝座,还真不容易呀~ 进门之后,糯米团子把方才泽国的故事用心声告知了渝帝和萧皇后,但刻意隐瞒了“食婴”之事,这种涉及律法的事,还是当事人自己承认比较好,至于爹爹怎么处置都与她无关,她只想救救吕漱怀,再顺便去传说中的泽国游览一番。 【爹爹,钰儿一会要把院里的泽国祭眼挖出来,借此引出真正的“吕公子”,你到时坐在床边,用龙气镇住随之而来的婴煞,暂且保吕公子一命。】 【要救回吕公子,就必须明白真正的“吕公子”到底想要什么,只有打消他心中的执念,让他甘心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吕公子才能回来。】 第110章 祭眼现世 糯米团子方才在院里“晒太阳”,其实是在用天眼寻找泽国祭眼的位置,无论是西陵轩感受到的凉爽,还是糯米团子感受到的灵气,其实都和泽国祭眼有关。 真正的“吕公子”应该是祭眼上被困万年的阴灵,或是出于对故国的念念不舍,或是因为执念太深,总之他不愿随其他同胞消散于大海之中,而是选择了蜇伏千年。 光阴荏苒,一眼万年,而后突然有一日,与他命格相同的吕漱怀投胎到了吕夫人肚子里,扰了阴灵的“清梦”。 困于祭眼的阴魂终凭借泽国后裔强大的灵力,强行进入吕漱怀体内,而后与其体内的灵魂合二为一。 古老的灵魂强行进入人体后,灵力尽失,被迫成为“人类”的灵魂,却再度陷入沉睡。而吕家因祖坟的缘故,吕家的男丁一直都不兴旺,如今到了吕漱怀这一辈,子女宫更加岌岌可危。 加上吕漱怀体内有个亟需灵气的老祖宗,这才让他本就羸弱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以至于到了弱冠之年,命根子还是“软”的。 脑属金,金生水。之前的吕漱怀虽然饮食也极为精细,但说起来都是五谷杂粮,对那具古老的灵魂毫无益处,直到婴儿的“元阳”出现...... 其实蒲公并未说错,婴儿的“元阳”确实是人间极品,吃下去的确能让吕漱怀成为真正的男人,但这个法子太过阴损,即使治好了,吕漱怀日后也会一生坎坷,灾祸不断。 可因为有了属水的圣物滋养,那具灵魂便在吕漱怀体内苏醒,沉睡千年,他亦未忘却故土,是以时机一到,他就强行冲出吕漱怀的肉体,通过祭眼去海里寻找万年前的故乡。 糯米团子将渝帝拉到吕漱怀身边,然后食指相合,用两指的指尖同指眉心,虚空中,一道橙色的光苗从糯米团子的指尖燃起,她将小火苗移到渝帝胸前,两手用力一推,小光苗便自行进入渝帝的胸腔之中。 吸纳小光苗的渝帝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宁,之后糯米团子的右手对着渝帝心口向上一抬,那股温暖的气息便从胸腔冲上脖颈,继而直达眉心。 【爹爹,我已在你体内注入元稹颢气,你一会把手掌贴在吕公子的眉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无论听到什么,或是有什么感觉,都不要挪开手掌。】 “钰儿,你......你还好吗?” 萧皇后听到糯米丸子在给渝帝布置任务,突然想到闺女之前曾因作法而昏迷的事,顿时心生余悸,担心闺女再次陷入危险。 【娘亲不担心,钰儿很好,这次不会出问题哒~】 【只是一会二哥哥要跟我一起“过去”一趟,娘亲要负责把二哥哥的肉体守好哦。】 “我也能去?”西陵轩原以为自己就是来打酱油的,如今听宝贝妹妹提到“肉体”,立马会过意来,少年星眸骤亮,用最后一丝理智收回即将跃起的双腿,只是兴奋之情怎么遮都遮不住。 “二皇子,敢问犬子可还有救?”尚书夫人眼见西陵轩一脸喜色,误以为对方知道了治病之法,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呵呵......呵呵......小妹正在想办法,还请夫人稍候。” “挖......砖......”糯米团子给帝后交代清楚后,又跑到刚才摸过的地砖上,一边跺脚一边含糊其辞。 “尚书大人、夫人,小妹的意思是让你们把那块地砖挖开,下面可能有东西。” 西陵轩此时神清气爽,非常主动地帮糯米团子翻译,说完后又担心尚书夫妇把祭眼误会成“脏东西”不敢挖,于是粉饰了一番说辞,“尚书府位置奇佳,地下有镇府之宝,对公子的身体恢复有益。” 听到府里有宝贝,还对儿子有好处,吕凌云二话不说,亲自带着几个丫头,拿着出头撬地砖。 烈日当头,一男五女撬了一会便汗流浃背,其实糯米团子施个小法术,就能让祭眼重现天日,可不劳而获的东西往往不够珍贵,为了让尚书大人记住这次教训,糯米团子决定让罪魁祸首好好受受累。 现在正值未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吕凌云毕竟上了年纪,干了没一会就脸色发白,虚汗直冒,尚书夫人看到后,赶紧拿来湿毛巾帮他擦汗,待吕尚书擦完汗喝完水之后,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锄头,“换我来吧,你先歇会。” 看着发妻明明一脸憔悴却又主动抢锄头的模样,吕尚书心下一阵感慨,“当年母亲总嫌弃你没生个健康的儿子,给我纳了不少妾室,你被母亲和妾室蹉跎,我也没护着你,都是......都是我不好......” “老爷别这么说,那些事都过去了,你去歇会吧,我来。”阮氏虽是妇道人家,但对儿子、对相公却是一心一意,儿子病重,相公不能再倒下了。 糯米团子看着这一幕,突然莫名有些感触,心里一软,就往土坑里吹了口气。 “老爷,老爷,地下真的有东西。”一名身穿绿衣的丫鬟指着土里冒出的黑色花纹石块,惊喜地对尚书夫妇汇报。 “快,快把它挖出来!” 吕尚书最终没让夫人帮忙,经过自己和几个下人的一番努力,终于让祭眼露出了杖首。 “好啦,好啦——” 糯米团子小手一挥,示意大家都停下。 【爹爹,娘亲,按照我刚才说的,你们赶紧回屋准备好,二哥哥,你也回屋去趴在桌上,钰儿要做法召出你的魂魄,我们要顺着祭眼去泽国旅行啦!】 奶娃娃看着大家各就各位之后,就偷偷在吕漱怀的掌心划破一道小口,让吕漱怀的掌心血流到自己的手上。 捏着沾血的手掌,糯米团子走到杖首旁边,示意围观人群都往后退,之后摊开掌心,就吕漱怀的掌心血接触杖首。 在小手掌与杖首交合的刹那,原本晦暗的杖首突然射出紫色的异光,埋在土壤下面的杖身仿佛被激活,顿时不顾土壤的重压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其力度连带着整个院子都有震感。 “二哥哥,准备!”虚空中传来糯米团子的提醒。 只见奶娃娃双手结印,将一个金色符文光圈打入西陵轩体内,而与此同时,原本笼罩在吕漱怀身上的紫色光圈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突然而至的阴冷,以及“嘻嘻哈哈”的玩闹声。 “爹爹,婴煞会扰人心智,轻则疯疯癫癫,重则昏迷不醒。但你龙气缠身,而且身上有我的元稹颢气,只要手掌一直放在吕公子眉心,就不用担心婴煞。” “娘亲,哥哥和我的肉体就拜托你啦,我们会在子时前回来的。” 糯米团子在虚空中交代完这两句后,便带着西陵轩的神魂钻进了震动不已的杖首。 独留帝后二人在原地凌乱:咱们这是被闺女卖了吗? 第111章 泽国异景 “钰儿,不是说泽国在海底吗,怎么这里和海底完全不一样?” 西陵轩边飘边观察四周,自进入杖首后,他们就来到这个黑漆漆的通道,西陵轩是两眼一抹黑啥都看不见,唯一的依靠就是糯米团子,于是像狗皮膏药一样跟得紧紧的。 “泽国是海国,但他们居住的地方却被龙灵术掩护起来,那里没有水,也没有泽国以外的人到过那里。” “除了泽国人,外界想要进入泽国的唯一方法就是通过他们的祭眼,但泽国祭眼在泽国,外人根本无法到达,所以咱俩是千万年来唯一进入泽国的外来人口。” 其实西陵钰知道泽国,也是当年在天界四处溜达时无得知的。 父王带她去无量仙海给星琅仙君贺寿,结果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回不了襕川仙境,她那时还是人畜无害的麒麟宝宝,星琅仙君的弟子凰翎神君见她可爱,就带她去四处转转。 结果一转不打紧,也不知是小麒麟的哪只爪子触动了秘境机关,她和凰翎一起落入琅嬛福地,在里面的琅坤镜中,她知道了泽国的存在。 想到曾经的父皇,糯米团子突然有些伤感,父皇连她的梦境都没有来过,难道是母后生了比她更可爱的麒麟宝宝,所以把她忘了吗? 西陵轩倒是没发觉糯米团子的心事,但他从刚才的话中得出一条结论:奶娃娃也是第一次走这条路。 思及此,西陵轩主动飘到糯米团子面前,故意大声说道:“都说‘前面风景独好’,你让让,我要走前面看风景。” 糯米团子的心绪本来没在西陵轩身上,但傻哥哥的维护之情却是秒懂,脑子一时间没刹住,竟突然“唰唰唰”地流泪了。 “钰儿?你怎么哭啦?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西陵轩看到糯米团子流泪,第一反应是眼睛进沙子了,否则以她没心没肺的个性,怎么会呢哭! “呜呜呜——呜呜呜——” 糯米团子只顾着哭,却不回答西陵轩的问题,饶是西陵轩怎么哄,糯米团子的哭都止不住。 可怜西陵轩无奈的看看后面又瞅瞅前面,敢情打酱油的还成主力军了...... 两人也不知飘了多久,终于在通道的尽头看到一丝亮光,走近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旋转的气流旋涡,只是旋涡中心闪着莹莹的紫光。 西陵轩担心是陷阱,便抢先一步进入旋涡,之后就传来他惊喜的声音,“钰儿,你可以出来了,我们到了!” 前世的糯米团子也有个好哥哥墨麒麟,平时有人陪吃陪玩,糯米团子倒也没感觉,可如今身处无尽的黑暗,那些伤感的情绪便像野草般开始野蛮生长。 刚才哭就是因为想墨麒麟了,如今墨麒麟虽不知所踪,但如今的西陵轩接班接得很到位,两世的糯米团子都是幸福的小妹妹。 踏出气旋的糯米团子,顿时折服于泽国鬼斧神工般的建筑,饶是她见过无数奇峰仙府,也无法和眼前的景象相媲美。 湛蓝的海水被凭空隔绝在城池周围,绕着整座城池静静地流淌。城池中虽没有半点星光,但莹蓝色的海水却将这里的一切都照亮。 城池悬空而立,环形向上,房屋都是石头所建,有些则干脆将石头凿空,在石壁上开出窗棂,巍峨的宫殿位于顶处的一块白色巨石上,巨石底端立着十来根巨大的石柱,只是石柱的顶端驮着浮石,而底端却看不出立于何处。 “哇,这里真漂亮。”糯米团子顺手捡起脚边的一块透明粉色小石子,仔细放在手中把玩,似乎觉得不过瘾,又将石头置于眼前,透过石头来观察这个美丽新世界。 透过粉色的石头,原本巨大的城池被浓缩到一方小小的天地中,经过一番折射后,更显出一种奇异的美感,贝壳铺陈的白色路面一路蜿蜒而上,顺势牵起鳞次栉比的民宅,高耸“入云”的宫殿,贝壳路面上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杂物,仿佛这里一直有人在打扫。 糯米团子被这个新世界吸引得一时忘了形,以至于西陵轩连喊几声都没听见。 “钰儿,吕公子的魂魄在哪里?”西陵轩拿开奶娃娃手里的“美丽新世界”,一脸无奈地看着玩心四起的小妹,这里美则美矣,可就是一座鬼城,他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放心吧,我已经感受到他了。”糯米团子夺回被抢走的“美丽新世界”,只是这次没放到眼前,而是放到了掌心。 之前自己特意落了一丁点儿掌心血在自己手上,为的就是现在。 糯米团子再次将粉色小石子置于眼前,石头里面的粉色新世界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唯一的区别就是城池的最高处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走吧,吕漱怀在最上面。”糯米团子收回石子,指着巨石的最高处说道。 “好咧!”终于可以参观这座“鬼城了”,西陵轩的心也跟着兴奋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飘”到了悬空的贝壳路上,开始一路往上,之前远望时只觉得整座城池鬼斧神工,如今置身其中,更有说不出的惊叹...... 两人一路走马观花,终于在不知不觉中登顶。 巨石的最高处是座灰白色钟乳石建造的巨大宫殿,不同于大渝的皇宫,这里的宫殿屋顶呈倒立的水滴状,高指海面,宫殿也是敞开式,屋顶和地面间仅用石柱相连,可站在殿外朝里看,里面却是雾蒙蒙的一片。 糯米团子拿出粉石子定位,图案显示出吕漱怀就在宫殿之中,于是两人踏进宫殿的大门。 “哇,这里好美,简直比人间还美。”糯米团子看着眼前的场景,简直惊讶得说不出话。 整个宫殿都被铺了一层淡淡的“阳光”,在海水的反衬下,这些光束竟比人间还要温和、绚烂,抬眼向上,竟然可以看到同人间一样的“蓝天、白云”。 而最令人惊叹的是,两侧的白玉石阶旁摆满了大型的鲜花盆栽,这些盆栽虽历经万年,可仿佛被时间饶过一般,依旧是五彩斑斓,繁茂荫荫。 “哇,钰儿,这里真的是海底吗?”西陵轩不敢相信眼前的此情此景,能把人间搬到海底的国家,其法力该是何等的强大,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糯米团子也被眼前的异景吸引住,心底开始认同吕漱怀对故土念念不忘的情怀:赛过人间的故国,换作我也舍不得哇...... “痒,好痒啊,嘻嘻嘻——”糯米团子突然觉得小腿处有东西在轻轻地蹭她,不禁发出一阵低笑。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和西陵轩的双脚竟然踩在水里,而刚才那阵痒痒,便是水里的鱼儿用小嘴在轻轻咬她。 “哇,这里竟然还有‘海中之海’,哇哇哇哇哇——”看着脚下浅璧色的海水,糯米团子一时玩心大起,连正事都忘了,可就在她准备撩起裤腿玩水时,突然发觉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裤腿! “你们,终于来了......” 第112章 天火焚城vs龙灵之力 白色的大理石地面贯穿整座宫殿,宫殿尽头是一段高高的白色石阶,声音便是从石阶上的高台传来。 西陵轩和糯米团子站在宫殿的进门处,看不太清高台上说话之人究竟是何模样,但能肯定的是,这就是觉醒后的吕漱怀。 “我等你们很久了,这里漂亮吗?”高台上的月白色身影看到殿门口的一大一小并不惊奇,对其流露出的惊艳神情也不屑一顾。 “这里是我的家,我的祖先、父母、兄弟,子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我们与世无争,从不与三界抢地盘,遇到纷争也总会主动避让,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没有实体,却能感受到鱼嘴咬你,知道为什么吗?嗤——因为那条鱼和你一样,是魂魄!魂魄!” “你们觉得这里很美,比人间美吧......可你们却不知道,真正的泽国比这里要美上千倍、万倍!这座‘虚无之城’是泽国的子民在魂飞魄散前,用最后的灵力打造的!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幻象!真正的泽国早就在那场大火中灰飞湮灭了!” “天火焚城,天火焚城啊!那么多、那么烈的天火突如其来地落入这处美丽的异世,那天,我就跪在这里,就是这里,对着祭眼做祷告,可灾难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发生了......我甚至没来得及见亲人最后一面!” “到处都是灭世般的大火,到处都是惊恐又无助的哭喊声、尖叫声,那天是我此生的噩梦,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双眸凝视远方,却没有焦距,湛蓝的海水仿佛就是一架流淌的时光机器,能将吕漱怀带回曾经的岁月。 倚着祭眼,像无家可归的孩子一般,吕漱怀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这个魂牵梦萦无数次的故土,如今真的置身其中,却不似想象中那般眷念,数不清的情绪和感慨开始在心中翻滚。 他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想要表达,隐忍万年,如今终于有机会宣泄穿越万年的悲恸,哪怕眼前人只是陌生人,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倾诉欲,那场浩劫带给他的是毁天灭地的痛楚,亦是满腹悲戚的无奈。 “我的灵魂之所以能以人形保留下来,是因为我那时刚好在祭眼旁边,虽然天火焚烧了我的肉身,但祭司的灵魂却能躲进祭眼,逃过那场浩劫。” “我的灵魂是留下来了,可其他人却没这么幸运,泽国人的灵魂是超脱于三界之外的,死后不入轮回,那些过世的祖先化为泽国的阳光、雨露、植物、动物,继续守护曾经的家园,但天火,是可以焚毁灵魂的!” “被天火焚过的泽国,怎么会美呢?可这里却这么美......这么美......” “呵——呵呵——因为这一切美景都是那些自甘牺牲的勇士用最后的龙灵之力幻化出来的。” 吕漱怀说到这,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那种绝望与悲戚,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我的父王、兄弟,用他们的身体铸成一道结界,死死地护住那些尚未完全焚毁的灵魂,之后又有勇士不断加入,他们就是靠这样的方式,才为泽国护住最后一点血脉。可惜这里只是幻象,那些保留下来的灵魂也只能是灵魂......” 吕漱怀一口气说了很多,仿佛要把这万年来所有的悲愤与不甘通通发泄出来。末了,却只用手抱住头,默默地靠着祭眼蹲了下来。 “所以,你不打算回去了,是吗?”糯米团子和西陵轩此时已走到石阶之下,刚才那番话,听得两人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这里才是我的家,万年前的那场浩劫,我贪生怕死,没有和同胞一起以身殉国,如今我回来了,就定要留在这里,想办法光复泽国!” “诶,可我倒觉得,你回去人间,光复的机率反而更大。”糯米团子这句话并非劝慰,而是真实想法。 “你想啊,你们和三界本来一直相安无事,可突然就被天火焚城,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如今的泽国只剩一片废墟,你自己都只是阴魂之体,哪来的实力光复泽国,而且就算你光复了,若是被当年焚城之人发现,他还可以再次焚城,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当年的真相。” “你是说......”其实吕漱怀对糯米团子和西陵轩的突然造访并不欢迎,他之所以跟两人讲这么多,一来是发泄,二来就是希望两人能理解自己执意留下的心情,别赖在这碍事。 可如今听糯米团子这么一说,吕漱怀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不禁多看了几眼奶娃娃。 “当年的真相或许不在人间,但你可以通过修道修仙,来慢慢接触更高层的维度,探索当年的真相。” “加上你如今已经苏醒,泽国的灵魂同普通灵魂味道不一样,当年焚城的人可能会追踪到你的灵魂,再来个斩草除根,如果真是这样,你只用好好在家等着就行了。” 糯米团子一边和脚下的小鱼互动,一边侃侃而谈,这番话是奶娃娃的肺腑之言,她非常清楚故土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若不是她现在还小,灵力还没完全恢复,她早就飞到襕川仙境看望父皇母后墨麒麟了。 而且像泽国这样美丽的异世,糯米团子是真心希望它能重见天日。 “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你......你真的是凡人?”吕漱怀明显被糯米团子说动了,可他毕竟是泽国祭司,不似一般人那么好打发,面对糯米团子的神异,他还是保留了几分疑虑。 “嗯......我目前算是凡人,只因上辈子是只神兽,所以知道一些奇闻轶事,刚巧转世时阎王没抹掉我的记忆,于是我是有那么点点与众不同。” 糯米团子把自己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番,算是取得了吕漱怀的初步信任。 “嗯......吕公子,你当时是躲到这个祭眼中了吗?”糯米团子走到吕漱怀身边,看着旁边用神力凝结而成的祭眼,若有所思。 “叫我幽玄。当年的我,魂魄就躲这在祭眼之中,祭眼代表泽国的无上灵力,即使天火焚城,它也被保留了下来,只是后来几经流转,祭眼的实体被埋到吕府院中,而我身边这个,不过是幻象而已。” “幻象?”糯米团子对祭眼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总觉得这不是幻象,而是“虚中有实”,单手抚上祭眼杖首处的人鸟石纹,想要一探究竟。 可小胖手刚碰到人鸟石纹,其十字中心处那个凸起的立锥就陡然射出一道白色的亮光,亮光投射到石阶下方,形成一面巨大的光镜。 镜中,从天而降的天火落满了整座城池,蜿蜒曲折的贝壳小路上,到处都是抱头逃窜的人群,有些人躲进家里,有些往祭台上跑,可无论逃向哪里,都无法逃脱天火的袭击...... 城池就这么大,不一会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熠熠火光中,充斥着孩童无助的哭泣声、母亲绝望的呐喊声,还有那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声...... 整个画面持续了将近二十息,幽玄看到这些景象,忍不住再度抱头痛哭,西陵轩亦是被惨烈的画面所震撼,留下两行热泪,唯有糯米团子,总觉得这些画面她曾置身其中,但搜遍两世记忆,却没有一点痕迹...... 第113章 祭眼被你摸活了 “如果想报仇,就跟我回去,我帮你!”糯米团子突然火力全开,冲着幽玄就是一句霸气的喊话。 幽玄和西陵轩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幽玄,面对奶娃娃莫名的帮助显得有些懵圈,“你要帮我......你打算怎么帮我......” 虽然奶娃娃能找到祭眼并来到这里,确有几分本事和胆色,但要找出当年的真相,光凭这点本事是不够的。 而且幽玄作为泽国皇子和祭司,总隐约觉得当年天火焚城,并非有人蓄意为之,反而类似一种浩劫。 万年前他虽栖身于祭眼之中,但微弱的神魂却在时刻搜集着外界的动向,好像自那次之后,整个世间就陷入一种尤为怪异的宁静状态,而他后来也陷入沉睡,直到万年后醒来...... “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语气虽然稚嫩,但奶娃娃的态度却十分坚持,至于怎么帮,其实奶娃娃也没有想好。 话说糯米团子自己也不清楚哪来的勇气和决心,但她就是莫名地想要帮助幽玄重建泽国,没有图谋、没有原因,就是单纯地想让泽国重见天日,这种感觉就如同那日在皇宫的后山里,看到的水晶棺中的男子一样,是一种不知所缘的情绪在召唤她。 “谢谢你。”幽玄没有正面回答是否要回人间这个问题,他现在的情绪非常混乱,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吕......幽玄大人,故国尽毁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若是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在人间的双亲又该怎么办?”西陵轩看到焚城的镜像之后,有那么一瞬,他是赞同幽玄留下来的。 但如今缓过神来,忽又想起老泪纵横的尚书夫妇,却还是改了心意。 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幽玄想要为故土尽忠,西陵轩可以理解。可如今却还不到时候,当年的事一点线索都没有,即使留下来,也只是触景伤情,徒增悲伤罢了。 倒不如先回到人间,像钰儿说的那样求仙问道,探查实情,待尚书夫妇百年之后,他再一门心思的尽忠。 “这里已经没有当年焚城的痕迹了,一切都是空的,你留下来除了徒增伤感,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随我们回人间。尚书夫妇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若是没了,他们该怎么活......” “二哥哥,你刚才说,痕迹?”一直在研究祭眼的糯米团子听到西陵轩方才的话,仿佛想到了什么。 “其实,这里还是有痕迹的,你们看。”糯米团子指着祭眼周身的一小块黑色印记道。 “怎么会这样?你是怎么发现的!”一直在追忆往事的幽玄突然站了起来,朝着糯米团子指的印记走过去。 “我就那么一摸,就成这样了......” 奶娃娃表示真的不知情,她就那么好奇地随手一摸,就摸成这样了,可能这座城真的和她有缘吧。 “它......它是硬的!” 幽玄敲着变色的部分,惊喜万分,之后又学着糯米团子的样子,在祭眼周身摸来摸去。 可祭眼丝毫不给正牌祭司面子,摸了半天都纹丝不动。 “奶娃娃,你究竟是谁,这个祭眼......这个祭眼被你摸活了!” ...... 不同于在泽国享受奇异“旅程”的西陵兄妹,大渝帝后和尚书一家则在悲催地“小鸡逐米”,兄妹俩走时已过申时,穿过通道加上进入泽国后的逗留,如今已入戌时。 月上西头,天黑之后的吕府更是婴灵的乐园,可惜有糯米团子的法力坐镇,两个小婴灵只能悻悻地围着众人打转,却一点都奈何不得。 床边玄色锦服的男子右手撑头,睡得正香,“嗯......嗯......”正在点头“啄米”的渝帝被一阵尿意憋醒,下意识的想要活动一下僵硬的胳膊,结果左手一抬,就突然感到一阵沉重。 再一看,这才想起,原来胳膊又酸又麻的原因是因为正在帮吕府镇婴煞呢。 还好渝帝有先见之明,糯米团子走后没多久,他便要萧皇后把他的手掌和吕漱怀的脑袋紧紧绑到了一起,如今虽然失神了一下,但手却没有离开吕漱怀的眉心。 想到自己尿意正盛却无法离开,渝帝只能发挥“憋功”,拿出祭天时的诚意呼唤糯米团子快快归来。 而在一旁单手撑头,同样“小鸡啄米”的萧皇后也没有好到哪去,虽然不像渝帝那样无法活动,但萧皇后秉承闺女第一的中心原则,把儿子和闺女的肉身守的好好的,连只蚊子都无法近身。 看到帝后如此恪守岗位,尚书夫妇自然也不好起身活动,期间,阮氏曾提议要下人先上饭菜,但这个提议被萧皇后否决了,两个孩子还在冒险,她实在没有心情用膳,还是等到子时,孩子回来一起吃吧。 其实尚书夫妇也放心不下儿子,听到萧皇后这么说,也就没有强迫。 于是一行四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静默着,撑不住就开始集体“啄米”。 “音儿......音儿?”在床畔坐立不安的渝帝实在憋不住了,但这事又不好麻烦别人,只能喊萧皇后。 萧皇后打盹打得正香,根本没听见渝帝的呼唤,情急之下,渝帝只好扯掉一颗身上的盘扣,用力朝萧皇后的脸砸去...... “啊——钰儿!”被砸中萧皇后猛地惊醒,她还以为是糯米团子回来了,赶紧一阵张望,可房里除了同样和她一脸迷糊的尚书夫妇外,就只有一脸贼兮兮的大猪蹄子。 “音儿......音儿......过来一下......” “干嘛?” 刚才的“凶器”还在桌上,萧皇后看着龙纹盘扣,又看看一脸贱笑的大猪蹄子,顿时猜到了“罪魁祸首”。 “砸我干嘛?” “你过来下......过来下......来了你就知道了。” 渝帝实在不好意思当众说自己要小解,只好引诱媳妇儿过来。 “说吧......” 渝帝伏在萧皇后耳边,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需求,不一会,一个大木桶便被抬了进来,屋里的一干人等也都自觉退出房门。 泽国,祭台上,祭眼已经完全变成实体,且周身布满了被天火焚烧的痕迹。 “这个掌印,好眼熟。” 当幽玄发现糯米团子的手掌可以“复活”祭眼后,便毫不客气地要她对整个祭眼“上下其手”,可怜奶娃娃的手掌只有那么大一点,把整个祭眼恢复成实体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抚上被天火焚烧的痕迹,小小的手掌似乎也能感受到当年灼热的火光,而就在她顺着焚烧的痕迹往下摸时,惊奇的发现这道痕迹类似一个掌印。 “掌印?”顺着糯米团子的手往下仔细看,幽玄发现祭眼的右上方处却有一个类似巨兽的五指形印记。 “当时我在祭眼旁边,记得是有一团火球向祭眼袭来,就是那团火球将我的肉身焚毁。”掌印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幽玄开始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等等......那团火球里,好像有一个黑色的轮廓。” 想到此,幽玄不禁又后悔地捂住脸,要是他当时能看清该有多好。 “幽大人,既然线索是钰儿发现的,说明钰儿和泽国有缘,你还是先随我们回去吧。”西陵轩看了一眼用小手探测其他地方的糯米团子,冲着幽玄微微一笑,“有钰儿这个探测器在你身边,你还怕找不到线索?” 第114章 死而复生(1) 尚书府后院的堂屋里,挂满了白色的布幔幡帐,纸钱元宝和纸马梳头在墙角堆积如山,堂屋正中贴着黑底白字,上面写着大大的“奠”。 一只黑漆的棺椁静静躺在屋中央,棺前设有香烛供品,供案前的地面上是两个蒲团,一对老夫妇正表情麻木地往棺木前燃着的铜盆中扔黄纸。 “怀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先娘而去,留娘一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呜呜呜——呜呜呜——” 绰绰光影中,阮氏一身素缟麻衣,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空洞地盯着火盆中簌簌燃烧的黄纸,仿佛纸每多燃一分,她的心就能好受一点。 尚书吕凌云也比老妻好不到哪去,自唯一的儿子吕漱怀去世后,四十多岁的老尚书仿若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悲戚的眼神中处处透着绝望,整个人形容枯槁,仿佛随时都会追随儿子而去。 那日帝后守在怀儿身边,又有小公主和二皇子帮忙招魂,吕尚书原以为万无一失,结果儿子还是走了。 虽早就做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但真到了这时候,老尚书还是受不住打击,因为丧子,他已经单方面罢朝好几天了。 东圣国君的造访迫在眉睫,渝帝三番五次地催促吕凌云回宫议事,可帝王之怒远远不及丧子之痛,爱子还未过头七,他哪有心思去操心其他的事,能拖一日算一日吧。 灵堂内哭声戚戚,府里为数不多的下人全都披麻戴孝,只希望这位温和俊朗的尚书公子,下辈子能投个好胎,获得一具健康的身体。 那日挖出的祭眼杖首依旧杵在土里,也没人再理会它,还在这些天多雨,将杖首上厚重的泥渍冲刷干净,露出它原本亮澄澄的一面。 黑亮黑亮的杖首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极了秦颐勤腕上的黑曜石手链,让人感觉安定、沉稳,却又神秘难测。 京城东街的一处小茶馆中,前后走进一名俊逸的年轻人和一名青色布衫的中年老者,两人选了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入座后,就要店小二随意上了壶清茶。 茶香入鼻,年轻人习惯性地摸了摸腕上的黑曜石,率先开口,“礼部尚书的独子吕漱怀去世了,此事,您怎么看?” 老者没有急着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先给自己斟了一盏茶,后拿着茶盖在杯沿来回磕了几磕,才用不紧不慢的声音开口,“死了便死了,无福之人罢了。” “那东西,真的不会有反噬?” “若是担心,郡马爷不参与即可,那三十万两,就当老夫送你的见面礼,也不用还了。” 听到老者如此说,秦颐勤心知对方生气了,赶紧赔笑,“蒲公哪里话,您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只是那吕公子突然暴毙,我这心里头总觉得有些蹊跷,才想着来问问您的意见,您对我的雪中送炭之情,我哪能忘呢?” “郡马爷的担忧在下也理解,那吕公子发病之时,吕大人曾找过老夫,老夫当时帮他算过一卦,发现吕公子的病根不在药上,而在吕家祖坟,可吕大人不知为何,迟迟不愿回乡迁坟,这才导致吕公子毙命。” “原来如此。”秦颐勤听完后一声唏嘘,吕凌云不回乡迁祖坟的原因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此算来,他又能多个盟友了。 “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如今吕家正值吊丧期间,郡马爷若担心吕公子的暴毙有诈,不妨派人去吕府走动走动,亲眼看着其下葬,也好安心。” ...... 自那日从吕府回来后,渝帝就和吕凌云闹掰了。 渝帝觉得自己对吕凌云仁至义尽,他帮着吕漱怀镇压婴煞不说,一双儿女还煞费苦心的帮忙去找吕漱怀的阴魂,最后虽然事没办成,但这份心意绝对是到了。 如今东圣国君到访迫在眉睫,亟需吕凌云坐镇,可吕凌云三催四请都不来,理由无非是儿子挂了没心情。 因为吕凌云的倔强不屈,渝帝在朝堂之上几次痛斥他不理朝纲法纪,玩忽职守,还扬言此次接待之后,就是吕凌云的死期。 而朝中大臣听后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人家儿子死了,没心情上班也很正常吧,要是换成你,估计得罢朝一个月吧。 虽然没人敢在节骨眼上忤逆帝王,但私底下还是会同吕凌云通通气,有些好心的同僚也会劝他想开点,保住小命要紧。可吕凌云这次一改往日卑躬屈膝的好好先生形象,铁了心不理公务、不理渝帝,就这么和帝王硬刚上了。 宫里的张灯结彩和吕府的愁云惨雾形成鲜明的对比,起初只是同吕凌云交好的大臣有些忿忿不平,可后来不知是谁在煽风点火,朝中大员一边倒地认为渝帝不近人情,声援吕凌云的人也越来越多。 虽然吕凌云嘴上总说没事没事,但每当有要好的同僚同他谈起此事时,他的言语中也总暗含着对渝帝的不满。 时间一晃而过,吕漱怀的头七很快就到了,根据大渝的民俗,头七这天,亡灵会回家见亲人最后一面,然后再入黄泉路。灵堂里的人越多,亡灵才会走的越安心,到了地府才会庇佑活着的亲人。 可惜吕府到了吕凌云这一代已是人丁寥寥,除了两位在头七那天主动过来充人数,以期吕漱怀在天之灵,能保佑这对可怜的夫妇。 为了照亮吕漱怀的“回家”路,众人在灵堂的地面上点满白烛,顶上也分两边挂上了八盏白色油纸灯笼,摇曳的烛火、熠熠的灯花加上透窗而入的皎洁月光,三者将灵堂照得满室生辉。 看到众人帮着不遗余力地布置灵堂,吕氏夫妇老泪纵横:儿啊,你今晚,可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才不枉这些叔伯们的一番苦心呐! 子时刚后,原本澄澈宁静的灵堂内突然刮起阵阵阴风,五月的夜晚按理说没有寒气,但这阵风吹在脸上,却让人感到莫名的阴冷和心悸。 四周的白幔被吹得萦萦鼓鼓,地面的烛火也熄了一大半,顶上的白色纸笼被吹得忽明忽暗,摇摆不定。 一时间,整个灵堂内鬼影绰绰,仿佛真的有阴魂踏入此地。 第115章 死而复生(2) “怀儿,是你回来了吗?”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阴风,阮氏浑浊的双眼突然一亮。 如今的阮氏已经哭得没力气了,再加上今日滴水未进,现下只剩送儿子下葬这最后一个念头在支撑着他。 扶着棺木挣扎着起身,阮氏冲着虚空轻声说道,“怀儿,我和你爹都很好,你安心地走吧,勿要挂念,如果......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你也可以再回来看看我们。” “吕夫人,还请节哀顺变,令郎在天之灵,定会保佑二老的。” 秦颐勤和吕凌云之前算不上要好,可首辅之位被剥的遭遇让他和吕凌云有些惺惺相惜,知道吕府缺少人手,他就主动带家丁过来帮忙,这几日也一直待在吕府忙前忙后,和吕凌云那些昔日好友比起来,秦颐勤大有后来者居上的架势。 “多谢郡马爷关心,民妇无碍,这段时间倒是辛苦郡马爷了。” 秦颐勤这段时间的任劳任怨阮氏看在眼里,只是此刻除了表达谢意之外,阮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阴风过后,众人开始帮着扶起倒地的蜡烛,准备重新将其点燃,可就在这时,堂内突然发出几声“咚咚”的响声。 “咚......咚咚......” 幽暗昏缈的灵堂中,敲击木头的声音轻微而低沉,但在寂静的夜色中却格外响彻。 “咚......咚咚......” 第一次传出敲击声时,众人都没回过神来,只当是幻听,如今这声音却越发清晰起来。 还阳夜、阴风至,鬼敲门,纵使棺木里躺着的是熟悉的世侄,众人此刻也都有些毛骨悚然。 “这声音,好像是从棺木中发出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的目光便瞬间集中到棺木之上。 棺木是用松木打造,由于吕家之前凑银钱买婴儿“元阳”,积蓄已所剩无几,买不起高档的金楠棺木,只能以松木替代。 过了头七,棺木才会正式下葬,是以吕漱怀的棺木并未封棺,确定“咚咚”声是从棺木中发出之后,阮氏一改方才的颓废神色,她擦干眼泪,理了理鬓发,确定自己的形象还算干净整洁后,她才径直走到棺木前,对着缝隙轻声说道:“怀儿,是你吗?” 吕凌云和几个胆大的同僚,此时也走到棺木边上,将耳朵贴到棺木侧边,想进一步确认里面是否真的有声响,倒是一直热心快肠的秦颐勤此刻没了动静。 “咚......咚......咚咚......” “真的!真的是里面传出来的!”阮氏惊喜地听着棺木里的动静,无论里面的吕漱怀此刻到底是人是鬼,也都是她的儿子! “吕大人,你是亲眼看着令公子咽气的吗?”秦颐勤也听到了棺木中的敲击声,似是关切地问道。 “断气不作数,有些人断气好几天,还能再活过来呢。” “那不叫活,那叫......叫诈尸吧,哪有死而复生的!” 听到“诈尸”,众人心里都是一惊,莫非这吕公子,真的诈尸了。 就在众人惴惴不安、胡乱猜测之时,棺盖陡然一动,从中突然伸出一只手臂。 “啊——鬼呀——鬼呀——” 不知是谁这么突然喊了一声,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全线崩溃,整个灵堂一时间鸡飞狗跳,乱作一团,虽然吕漱怀的死和自己无关,但亲历“诈尸”现场,哪有不害怕的! 但这动乱之中,除了吕氏夫妇外,还有一人稳如泰山。 秦颐勤看着那只苍白的手臂伸出棺盖,继而又慢慢推开余下的部分,之后是头、身体渐渐整个露出棺木,最终是一身白衣的吕漱怀坐了起来。 “吕公子......你......” “爹、娘,孩儿为何在这里?”吕漱怀没有理会秦颐勤,只是看了看身处的灵堂,以及一脸懵圈的爹娘。 “怀儿,你真的是怀儿?!”阮氏看见儿子死而复生,不由惊喜交加,上前一把搂过儿子的脖颈,将吕漱怀的头抱在怀里。 “娘,我不过是有点头晕,睡着了,你们怎么就以为我去世了呢。”被“亲娘”抱得喘不过气的吕漱怀有些“错愕”和“无奈”,他不过是睡的时间长了一点,怎么就被当成死人了! “头晕,睡着......”阮氏和相公对视一眼,意识到儿子可能遗失了某段记忆。 但一想到儿子死而复生,自己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阮氏也就不再计较了,管他呢,只要儿子认识亲爹亲娘就成,其他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吕漱怀死而复生的消息当晚就传遍了整座京城,一时间真心道贺的、上门看稀奇的,“来取经”的、想打听地府面貌的全都慕名而来的,要不是吕凌云一再谢客,只怕吕府的大门都要被挤垮了。 深宫中的糯米团子是最喜欢打听奇闻轶事的,可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安静,原因无他,只因这次的“起死回生”,是她、西陵轩、还有幽玄主导的。 那日在泽国,幽玄已同意回到人间寻找真相,但糯米团子觉得贩卖婴儿“元阳”的事没那么简单,蒲公很可能在朝中有同党,甚至有一条“婴儿产业链”。 为了引蛇出洞,他们才特意制造了“君臣不合”的闹剧,“死而复生”的神剧,这时候谁在搅浑这潭水,谁的反应最不寻常,谁的嫌疑就最大。 这事帝后知情,但为了达到“演出”效果,尚书夫妇却不知情,不过糯米团子对此没有半点内疚,谁让他们干过那种缺德事呢,这种惩罚,算是很小很小了...... 还是东街那处小茶馆,郡马秦颐勤和蒲公相对而坐,昨日夜里,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吕漱怀起死回生一事闹得满城风雨,秦颐勤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蒲公叙话。 半杯茶盏在手中荡了几荡,秦颐勤没有心思细品,他昨夜可是亲眼看着吕漱怀“还阳”的,现在想来心里还在发咻。 “您觉得,这世间真有‘还阳’这回事吗?” 端起眼前的茶盏,蒲公将其边缘碰了碰嘴唇,“‘还阳’一事虽然少见,但并非完全不可能,听闻我大渝的开国太祖,就曾经历过‘还阳’之事。” 太祖“还阳”的事秦颐勤当然也听过,但他只当是野史,没当回事。如今听蒲公提起,心中倒是有了几分信服,“您的意思是,吕漱怀‘还阳’是真的?” “嗯,应该确有此事。”蒲公起初也觉得吕漱怀是诈死,其目的就是帮其父吕凌云有足够的理由辞官还乡,移祖坟。毕竟当日吕凌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态度绝不是装的。 为了确认猜想,蒲公曾乔装成小厮模样,跟着秦颐勤去过一次吕府吊唁,他用法力隔棺探过吕漱怀的生命体征,确实是周身死气,定是死人无疑,加上吕氏夫妇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绝不是装装样子。 因为断定吕漱怀已死,蒲公才让秦颐勤继续留在吕府帮忙,好将朝堂上的闲言碎语“顺便”透露一二。 “既然吕漱怀没死,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两人本来密谋利用吕漱怀之死制造君臣矛盾,将渝帝打造成一个只知道剥削臣子,连奔丧都不允许的千古昏君,可却剧情却突然反转成大变活人,弄得秦颐勤有些措手不及。 蒲公看了眼一脸担忧的秦颐勤,暗笑他虽身居高位,但骨子里的浅薄却从未改变。 “郡马爷莫急,区区一个吕漱怀而已,活了就活了,老夫还有后招,咱们只管继续合作。” 第116章 东圣之咒 夜幕降临,距离京城约二百里的梁郡驿站里,终于迎来期盼已久的贵客,驿长安褐生已提前几天收到了京城的飞鸽传书,说东圣国君携太子不日将造访大渝,要他们提前做好迎接的准备。 驿站大院的铜制青菱马车里,前后走出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东圣国君封鸿羲正值壮年,眉目英挺、气宇轩昂,十多年的帝王生涯让他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浓浓的威仪,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六岁的太子封君曜继承了封氏皇族与生俱来的疏离与冷漠,本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可他却背负了太多与年龄并不相符的责任与重担,漆黑的瞳孔如寒潭深涧,早早蒙上了一层属于成年人独有的沉稳与谋算,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作为孩子,封君曜自然不想过早离开父母,但作为未来的东圣国君,封君曜别无选择。 这个陌生的国度究竟会带给他怎样的奇遇,他也不得而知,如今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必须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去,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故土,还是未知数。 驿站处于城镇的边缘,入夜之后便鲜有人声,月朗星稀,站在窗边远眺,远处的高山仿佛一个个高大威猛的黑色巨兽,想要吞噬这个世界。 闭眼凝神,耳边除了几缕微风和几声鸟鸣外,再无其他。 南方的星空不似北方那般灵澈高亢,几颗星星透过微厚的云层,氤氤氲氲的挂在天上,光线黯淡不说,还带给人一种莫名的愁思,好似闺阁少女临出嫁前对新生活既期盼又担忧那般,拧巴的紧。 “君儿,你过来。” 封鸿羲踏入房门后,便看到儿子一脸漠然地注视着窗外,小脸上挂着与年纪极不相称的冷漠,以为他在思念故土,亦或是在责怪自己。 “父皇。”小正太收回目光,恭顺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等待他的指令。 看着年幼却懂事的儿子,封鸿羲无奈地叹了口气,作为父亲,尤其是作为一方强国的国君,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是断然不会将亲生子送往异国他乡的,只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为了东圣的未来,他只能听从国师的建议,将唯一的幼子送往大渝“避祸”。 “君儿,你母后死的早,这些年一直是我们父子相依为命,父君知道,在有些事上,我对你确实太过严厉,但这是你的身份决定的,即使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如此待你。” 许是发觉自己说着说着又把“温语”说成了“训斥”,封鸿羲顿了顿,难得爱抚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君儿,无论你在哪里,你都是东圣的太子,是东圣未来的一国之主,父君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但你也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哪怕在大渝,也切莫玷辱了‘东圣’二字。” “送你来的原因,你也是知道的,若非万不得已,父君绝不会将你孤身送到大渝,父君相信国师之言,大渝定有机缘可化解东圣之咒,父君在东圣待吾儿归来。” “儿臣谨遵父君教诲,定不辱父君所盼,望父君保重身体,待君儿归来!” 今日是东圣国君到访的日子,渝帝在朝堂上作了最后一次部署强调后,就回宫看望糯米团子了。 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没能见到宝贝闺女,渝帝早就心痒痒了。想到下午东圣国君到访后,自己未来几日会更加忙碌,于是赶紧抓住最后的机会多亲近亲近女儿。 “音儿,钰儿。”渝帝一副有妻有女万事足的样子,刚踏进凤仪宫就开始呼唤媳妇儿和闺女,凤仪宫的下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房里,萧皇后正一脸歉意的看着啃玉荷糕的糯米团子,自那日崔慕婉进宫谢罪,给奶娃娃带了一纸包玉荷糕后,小妮子天天吵着要。 萧皇后本就因为周岁宴耽误的事对宝贝闺女心怀愧疚,于是半讨好半巴结的天天给她买。可这买归买,周岁宴的事还是要说呀。 周岁宴本来上月就该办了,结果东圣国君的突然造访,加上礼部尚书突如其来的幺蛾子,让本就刚好的人手陡然变得捉襟见肘,之后就是各种破事、各种折腾,所以直到今天,萧皇后也没能把这件事说出口。 “钰儿,那个......玉荷糕好吃吗?” “好七(吃)好七(吃)。” 玉荷糕是京城中最有名的糕点铺香芝斋五月刚出的新品,据说是用刚冒尖的嫩荷叶,外加清晨未见阳光的露水,经多道工序后方才做成,入口又嫩又滑、甜而不腻,吃完第一口,就想第二口,是糯米团子的新宠。 “钰儿,父皇想死你了。”渝帝一进屋,就直接把靠着椅背啃点心的糯米团子抱了起来,一边抱还一边亲,搞得奶娃娃连呛好几口。 “咳......咳咳......” “啊呜(不要)——啊呜(不要)——” 小胖手毫不客气地推开胡子扎巴的亲爹,还略带嫌弃的把亲爹刚才亲过的部分用小手擦了擦,这才继续啃起手上未完的点心。 “钰儿,这些天有没有想父皇?” 渝帝对闺女的嫌弃视而无睹,继续厚着脸皮蹭抱抱。 “嗯呀(想呀)——嗯呀(想呀)——” 论睁眼说瞎话,奶娃娃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她是很想父皇呀,如果父皇也能每天给她买玉荷糕,她就更想啦! “钰儿啊,娘亲有件事想和你说说。”趁着渝帝也在,萧皇后想把周岁宴延后的事和闺女说清楚,因为知道糯米团子最喜欢热闹,所以萧皇后才一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娘亲,糯米团子瞬间知道了娘亲的担忧,小胖手随着起伏的腮帮子左一挥右一挥,示意周岁宴这种小事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娘亲,不需要办什么周岁宴,今晚欢迎东圣国君的接风宴,把钰儿带上就行,会有礼物不请自来哒~】 【哦,对了,还有我的嫁妆,该带我去参观一下了。】 糯米团子波澜不惊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倒是把帝后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渝帝,他已经把闺女的周岁宴忘得干干净净了! “钰儿,如果办周岁宴,宫里会像上次的赏花宴一样来很多小姐姐的,她们也会一个个地争着抱你,还会有好多好多漂亮的礼物要送给你,你当真,不办?” 萧皇后担心闺女对周岁宴缺乏正确的认知,所以才没当回事,于是把重点强调了一番,毕竟糯米团子是有多喜欢在“百花丛中过”,萧皇后可比谁都清楚。 第117章 金童玉女初相见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糯米团子一反常态的性情让萧皇后大为惊讶,猜测闺女去了趟泽国,莫不是被远古阴灵附身了。 【钰儿很好,钰儿没病,娘亲勿念......】 糯米团子真是心塞又无奈,自己不就是讲了回道理吗,怎么大家都不信呢...... 东圣国君一行是在傍晚时分抵达京城的,因为渝帝对远道而来的贵客十分重视,所以城门一开,立马就有各种仪仗队上前奏乐、撒花、沿街每隔几家商铺,便有歌姬在店门前献舞。 为了迎接东圣国君,说渝帝舔狗也并不为过。 今晚只有接风宴,不似明日正式的邦交典礼那么严肃,是以封鸿羲父子到达宫门时,只有渝帝、萧皇后、外加三子一女,以及二品以上大员到场,人数虽不算多,但也是锦衣朝服、恭候多时。 似乎知道今天来的人会非常符合自己的审美,糯米团子要曹嬷嬷和芷薇特意帮自己打扮了一番,至于萧皇后嘛,虽然屡次想要亲自动手,但每每都被闺女润物细无声地支开了, 究其原因,无非是上次的小辫扎得一高一低,让糯米团子对亲娘的手艺望而却步。 被萧皇后抱在怀里的糯米团子今天被打扮得格外可爱。一袭藕色的蚕丝金线对襟流苏蓬蓬裙,黑亮黑亮的细发被梳成两个盘着的发髻,发髻上各点缀了一支珍珠红宝石流苏吊坠,小脑袋一摇,吊坠还会叮当作响。 【来了,来了,我快要有个超级无敌帅气的小哥哥了,哈哈哈哈哈——】 【我喜欢小姐姐,也喜欢小哥哥,人间真是太美好啦——】 还好只有自家人才能听到闺女的心声,否则萧皇后真想拿个枕头把闺女的心口给捂上,好歹也是女孩子,好歹还是一国公主,咋么就这么没羞没臊呢...... 可能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天生不太一样,渝帝听完后的第一反应是“闺女阴阳平衡,如此甚好。” 在众人焦急而又热切的期盼中,东圣国君一行专属的青铜马车,终于踏着夜色徐徐而来。 东圣距大渝千里之遥,东圣国君封鸿羲虽是一路舟车劳顿,但下轿那一刻,依旧吸引了在场所有女性的目光,包括萧皇后。 颀长的身形被包裹在云黑色的缎面锦袍内,双眉似箭,星眸如炬,下轿后虽未置一词,但压轴的气场却是连渝帝也自叹不如。 随他下轿的还有东圣太子封君曜,小小的孩童虽然稚气未脱,但一身玄色锦衣的他同父亲封鸿羲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五官虽未长开,但一看就知未来是个睥睨天下的美男子。 小美男子虽然外型不俗,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霸气却是比父君更加明显,许是注意到某个奶娃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小正太轻“哼”一声把头一转,一副不愿让自己的“美色”落入旁人眼里的表情跃然呈现。 “封国主和太子殿下远道而来,朕不胜荣幸。” 渝帝自认也算是面冠如玉的美男子,但在东圣国君面前,他自愿甘拜下风。 “渝帝客气,孤携太子到访大渝,本就是叨扰在前,承蒙您不嫌弃,愿同东圣缔结友好关系,实为东圣之幸。” 封鸿羲虽看着冰冷疏远,但刚才那番话却说的至诚至真,渝帝也和不少国主打过交道,但那些人说的都是面上的漂亮话,像封鸿羲今日这番情真意切的,还是头一遭。 “封国主和太子一路辛苦,快请入宫歇息,朕已备下薄酒,待封国主和太子略作休息之后,再去赴宴。” 因着封鸿羲的真诚,渝帝对眼前这位大国国主的印象好了不少,连语气都不似最开始那般官方。 【哇哈哈——这个小哥哥果然很好看呢,不枉我今天打扮得这么可爱,嚯嚯嚯嚯嚯——】 虽然小正太不太乐意被当成猴子围观,但这丝毫不影响奶娃娃看帅哥的美好愿景,眼睛长在我身上,我爱看谁就看谁! 宴会正厅,渝帝和封鸿羲分坐高台两侧,萧皇后和渝帝一桌,封鸿羲和封君曜一桌,另外三个皇子则依年龄大小,按序坐在渝帝下首,糯米团子则被萧皇后抱在怀里。 其实今日的宴会,按规矩是不该带糯米团子过来的,因为周岁的宝宝还太小,动不动就哭闹,而在这样的重要场合,哭闹实在有失国准。 但国宝就是国宝,西陵钰今晚不仅没哭,还破天荒的没有指着美食要这要那,实在是一个乖的不能再乖的好宝宝。 封鸿羲和渝帝相邻而坐,就着歌舞开始“邦交”。 “听闻贵国的小公主天赋异禀,孤今日得见,果然生得冰雪可爱。” “封国主过奖,小女只是寻常的小姑娘而已,并没有传言中那么神异。” 闺女有多宝贝他是知道的,但再怎么宝贝,也不能让外人知晓,尤其这人还是一方霸主。 其实在来大渝之前,封鸿羲就听探子汇报过大渝国宝公主西陵钰的“光辉事迹”,可对于出生时天降异象、神鸟临凡的事他只觉得是杜撰而已,据不可信。 直到今日见到传说中的糯米团子,他才发觉这个奶娃娃的确生得和一般小姑娘不太一样。 刚满周岁的孩子,脸蛋已呈长开的模样,生得粉嫩可爱不说,眼神中还透着一股旁人难以企及的聪慧,加上奶娃娃今日在大殿上不哭不闹,完全不似周岁孩子该有的觉悟。 余光一再地扫过侧边的糯米团子,封鸿羲越发赞同国师的说法,这奶娃娃可能真的天赋神力,而那传说中的机缘,大概率就藏在她的身上。 “父君......父君?”看到封鸿羲频频扫视那个“垂涎”他美色的奶娃娃,封君曜小小的心灵微微受伤,一个奶娃娃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连亲儿子都没见你这么关注过。 “君儿,去向西陵国主一家道谢。”封鸿羲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要求封君曜,示意他拿着酒盏去敬酒。 可就在封君曜起身离座之时,封鸿羲借着端酒的胳膊挡住渝帝的视线,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的到的声音说,“尤其是小公主,你要主动和她打招呼。” 第118章 这条虫虫不会咬我,我在和它做游戏呢 封君曜本就对糯米团子的“胆大包天”心存不满,如今却被要求主动向奶娃娃示好,顿时变成蝎子蜇屁股——干疼不敢嚷。 无奈地端起眼前的酒盏,封君曜佯装乖顺地将里面斟满茶水,继而起身离位,准备向大渝帝后“以茶代酒”。 “君儿恭祝大渝国主圣体康泰,愿大渝愿世清平。” “君儿恭祝皇后娘娘凤体永昌,福寿延绵。” “东圣不愧为天下第一强国,太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沉稳得体,颇有储君之风。” 渝帝对小正太爱屋及乌,看到年仅六岁的封君曜场面话说的有模有样,下意识地看了眼正在偷偷喝酒的西陵沐,这皇子与皇子的差距,哪这么大呢? 因为还要向西陵宸、西陵轩、西陵沐依次敬酒,所以封君曜敬完帝后之后,又返回座位把酒盏斟满。 “嘶嘶——嘶嘶——” 就在封君曜准备起身之时,袖中的“小乖”仿佛被周围的酒味儿吸引,发出一声轻微的“嘶嘶”声。 对呀,怎么把“小乖”给忘了,奶娃娃仗着自己皮相好,把父君都给收买了,他今日刚好借“小乖”,给奶娃娃一个下马威。 趁着父君不注意,封君曜偷偷往空酒盏中倒了一点儿酒,又把袖口往酒盏中稍稍浸了浸,让袖口沾上酒味却不至于湿漉漉的。 之后重执酒盏,端正姿态,封君曜用最标准的皇家之礼对着下首的三个皇子依次行礼、敬茶。 茶过三巡之后,封君曜又单独走到萧皇后面前,微微躬身,对着正在品尝西域葡萄的糯米团子微微一笑,“孤久闻小公主大名,今日得见实感万分荣幸,故以茶代酒,祝小公主喜乐常在,一生平安。” 因着闺女还小,萧皇后没料到封君曜会主动向闺女敬茶,一时有些惊讶。 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糯米团子停下手里的动作,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小正太,只是嘴里还在“吧唧吧唧”。 糯米团子对外一直都是以可爱萌甜的形象示人,虽然葡萄汁儿吃的满嘴都是,倒丝毫不损她的冰雪可爱,反而给人一种满满的福感。 虽然小正太一直不愿承认,但近距离的观察糯米团子后,他也不得不在心里惊叹,这奶娃娃确实可爱得惊天动地! “君太子,钰儿还小,你不用客气,回去坐着吧。” 萧皇后觉得眼前的小正太虽然眼神冷了点,但长得那真叫一个赏心悦目,加上知道他生母早逝,于是对他便多了几分心疼与宽厚。 “君儿谢过皇后娘娘,只是君儿听闻小公主自带福报,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大渝,也想沾沾小公主的福气。” 虽然奶娃娃的确很可爱,但再可爱也要先小小“教训”一下。封君曜委婉地拒绝了萧皇后的提议,执意要给奶娃娃敬酒。 “嗯,那好吧~” 萧皇后不疑有它,轻轻碰了碰正忙得不亦乐乎的糯米团子,示意她“中场休息”一下,先和对面的小帅哥碰杯杯。 虽然小正太很符合她的味口,但如果小正太对她“心怀不轨”,那就不好意思了。 停下手里的动作,奶娃娃冲小正太眨了几眨大眼睛,之后挣扎着跳出萧皇后的怀抱,摇摇晃晃地走到封君曜对面。 “杯杯......杯杯......”奶娃娃踮着脚尖,端起属于自己的小酒盏,学着大人的样子将酒盏举过头顶。 “好,杯杯......杯杯......”封君曜蹲下身,学着奶娃娃的语气,一边碰杯一边轻轻抖袖子。 “咦,虫虫......” 眼见一条绿色的“大青虫”掉进自己的茶杯,糯米团子开始盯着茶水看稀奇。 封君曜早就喝完了自己的茶水,但为了偷偷观察糯米团子的反应,空酒盏迟迟没有落下,他就等奶娃娃大叫一声,再哇哇大哭一顿。 “虫虫......绿......” 不知奶娃娃是年纪太小,还不懂“大虫子”意味着什么,还是说奶娃娃本就不怕“大虫子”,大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茶水看了一会之后,小胖手干脆伸进酒盏,把“大青虫”从里面捞了出来。 “虫虫......坏......” 眼见糯米团子徒手捞青蛇,封君曜着实被震撼到了,可令他震撼的还在后面,糯米团子把“大青虫”从杯里捞出来后,狠狠地把它往地上一摔。 “啪——啪啪——啪——啪啪——” “坏虫虫......坏虫虫......不听话......” 渝帝、萧皇后还有封鸿羲都被这阵突然而至的响声惊到了,高座上的三大三小,外加一个男娃娃,都被此时的糯米团子整蒙圈了。 奶娃娃一边提着“虫”尾巴狠狠地摔,嘴里一边说“坏坏”,待众人看清奶娃娃手里拿的是一条小青蛇后,萧皇后吓得赶紧离位,想要带闺女“脱离险境”。 【娘亲,不怕怕,这条虫虫不会咬我哒~钰儿在和它做游戏呢。】 萧皇后看着被闺女摔得七晕八素的小蛇头,默默收回了张开的双臂,既然闺女说在玩游戏,那就接着玩吧。 重回席面的萧皇后和渝帝对望一眼,之后就若无其事地开始各干各的,仿佛国宝公主摔青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较于渝帝一家的若无其事、见怪不怪,封鸿羲父子的表情却很精彩。 这条小青蛇是怎么回事,封鸿羲心里很清楚,但当着大渝帝后的面,封鸿羲给儿子留了一点颜面。 封君曜就不用说了,他早就被父君那杀人的眼神吓得手脚哆嗦,本想把奶娃娃吓哭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回“小乖”,结果这下倒好,“小乖”有没有命还尚未可知,他快没命这事倒是真的。 呜呜呜——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蹲在地上摔“虫子”,这个画面的冲击力相当大,但大渝帝后宠闺女宠惯了,既然闺女喜欢,就让她自己玩去吧,两人确认闺女和“虫子”玩得很开心后,就继续吃吃喝喝去了,连带三个皇子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人家爹妈都没当回事,封鸿羲自然也不会开口阻拦,只可怜小正太封君曜,看着自己的灵宠被这么欺负,他真是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第119章 怪鸟重歌 灵宠“小乖”是从东圣凤梧山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结果刚蹦出来第一天就被偶然路过的封君曜捡到,之后两人一路甚是“投缘”,最后封君曜将它带回宫中,想当宠物养着。 可皇宫不允许饲养宠物,封鸿羲三番四次要求儿子扔掉“小乖”,后来是国师说“小乖”并非凡物,捡到就是缘分,封鸿羲这才同意儿子把它留下。 之后封君曜精心饲养“小乖”三年,和其朝夕相处,已然将这条小蛇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看着好朋友摔得“啊啊”直叫,小正太的心在滴血,犹豫许久,他决定豁出去了。 “小乖”是他在大渝唯一的朋友,绝对不能有事,只要奶娃娃愿意把“小乖”还给他,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小公主,可以把这条小蛇给我玩一下吗,我从东圣带来了很多玩具,要是你喜欢,我全都送你。”小正太讨好般的看着糯米团子,希望她手下留情。 可糯米团子摔得正带劲呢,连眼神都懒得给。 “我这次还带来了东圣的厨子,要不明天给你做点东圣美食?我们那的湖锦千层糕可好吃了,不信你试试。”封君曜之前曾听过大渝小公主贪吃的传言,如今刚好御厨跟来了,赶紧借花献佛。 【厨子听你爹的,又不听你的,说这么多吗?】 【放心吧,你的“小乖”摔不死的,知道为什么你养了它三年,它还这么小吗?就是因为每天吃得好喝得好,吃了睡睡了吃,缺少锻炼,它才会这么长得这么慢!】 【我这是在帮它开灵根呢,笨!】 谁在说话?!还嫌我笨! 封君曜长这么大,自尊心唯一两次受挫都和这个奶娃娃有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除了奶娃娃,其他人都在吃吃喝喝,那么他刚才听到的,就是奶娃娃的心声了! 这是一种怎样惊奇的发现?他和奶娃娃非亲非故,第一次见面还结下了梁子,可他竟然能听到“冤家”的心声! 再次抬头,封君曜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确定旁人都没有异常后,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还好还好,没人知道这条小蛇是我养的! 两人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后,糯米团子继续帮小乖“成长”,而封君曜也鬼使神差般的相信奶娃娃的说法,看着朝夕相处的挚友一遍一遍地接受“成长的洗礼”,封君曜破天荒的觉得很值。 只可怜小乖,被奶娃娃摔得七荤八素,还没搞清楚害自己受罪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看,来了只怪鸟!” 就在宴会的气氛持续高涨时,漆黑的夜空中突然飞来一只通身金色的怪鸟。怪鸟头秃羽长,身形比鹰隼稍大,飞入宴厅之后,直奔高台,虽然已有弓箭手对准擅自闯入的怪鸟,但没有帝王的命令,谁也不敢动手。 宫殿里人声鼎沸、灯影交错,别说鸟了,就连苍蝇都不敢飞进来。可怪鸟飞入后如入无人之境,直奔高台上的王座,把众臣吓了一大跳。 王福兴看见怪鸟飞向王座,赶紧指挥手下的一帮小太监挡到帝后和贵客面前,生怕怪鸟搞砸了大事。 萧皇后看到宝贝闺女还蹲在地上“玩”虫子,赶紧起身去抱地上的糯米团子。 可怪鸟自飞进大厅后,不知是因为害怕生人还是被四周的弓箭吓到,竟然主动收起裸露在外的利爪,飞行速度也开始减缓,临近王座时更是鸟喙微张,鸟头微低,像是担心吓到某人一般,乖顺了不少。 “重歌,它怎么来了?” 自怪鸟飞入大厅后,封鸿羲就一直盯着这只似曾相识的不速之客,直到这位“稀客”飞到奶娃娃脚边,用秃头撒娇般地蹭着奶娃娃的手臂时,封鸿羲才确认,这就是原先那只大怪鸟。 “竟然是重歌!?” 一门心思盯着小乖的封君曜,倒是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怪鸟吓到,但令他惊异不已的是,这只脾气极大的鸟竟然不惜千里迢迢,飞来投奔这个奶娃娃。 有点意思......这奶娃娃到底何方神圣? “咻哩——咻哩——”怪鸟靠在糯米团子身上,鸟喙中不时发出低沉的叫声,时而哀恸时而轻柔,如同饲养多年的家犬看到主人一般,久久不愿将抱着奶娃娃的翅膀松开。 “鸟......大鸟......” 奶娃娃虽已预算到今日会收到一份“大礼”,但这份礼物确实太大了一点。 看着对自己上下其手、不停求抱的鸟臂,糯米团子对“人鸟通吃”的本事一度引以为豪,但想到自己被一只鸟抱得无法动弹,还是微微有些难为情。 关键是,怪鸟的头是秃的,连一根羽毛都没有,蹭的她肉疼。 “封国主,请问这是......” 渝帝方才听到封鸿羲父子一前一后的话,猜测对方认识怪鸟,故而出声询问。 封鸿羲确实知道这只鸟,若说起来,这只鸟还是东圣和大渝建交的功臣,只是现在殿上人多眼杂,有些话多有不便。 “渝帝有所不知,这重歌与东圣和大渝,却有一番奇缘。” 封鸿羲没有把话挑明,只留给渝帝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嘻嘻——嘻嘻——” 【好痒啊,好痒啊——哈哈哈哈哈——】 怪鸟仿佛是糯米团子的老相识,对糯米团子的喜好一清二楚,知道奶娃娃嫌它难看没洗澡,还抱的不舒服,于是赶紧改变策略,用“挠功”取悦她。 十一岁的西陵沐看见怪鸟和妹妹玩的欢,于是起身想要加入他们。可怪鸟似乎只对糯米团子情有独钟,面对西陵沐的“拉拉扯扯”,鸟臂一挥,直接把西陵沐挥倒在地。 “嘿,你还挺凶的。”被挥倒的西陵沐心有不甘,准备冲上去和怪鸟干架,结果一旁的小正太拦住西陵沐,“四皇子有所不知,这怪鸟不喜与人亲近,小公主今日这般情况,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如果说糯米团子“培养”小乖,让封君曜对她刮目相看,那如今被怪鸟求抱,封君曜则是被彻底折服,小正太脸上虽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可心里却对奶娃娃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虽然怪鸟把小公主抱得紧紧的,但大殿上没人担心怪鸟会伤她,记起去岁神鸟临世那夜,也是独独驮起小公主,所以今晚这事根本就不算事。 第120章 众人只道东圣国富民强,却不知东圣已是穷途末路 待月上中稍之时,接风宴终于进入尾声,众臣向帝后叩首之后,便陆续出宫回府。 漆黑的夜空繁星闪烁,苍穹中那条银色的光带也若影若现,夜风不疾不徐,不柔不刚,吹在脸上,倒是让人神清气爽。 渝帝和封鸿羲一前一后,屏退下人,在宫中漫步消食。 随手摘了片月桂的叶子,封鸿羲将树叶卷成长条状,放到嘴边轻轻吹了起来,随着薄唇的上下启阖,空灵而清寂的音调从雄踞一方的霸主嘴边飘散开来。 东圣国兵强马壮,是这块大陆上最强的霸主,封鸿羲的外表也极为符合霸主形象,冷厉孤傲,自带疏离,但是眼下的他,却毫不遮掩地将自己弱势的另一面暴露在邻国国主面前。 “此次和东圣建交,朕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然东圣国君和太子都到了,两国建交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一个强国主动和弱于自己的国家建交,若说没有企图,怎么样都有些天方夜谭。 渝帝原以为封鸿羲关于建交会有一些附加条件,可直到现在,建交大典都即将举行了,封鸿羲也没有任何动静,仿佛真的就是纯粹看他西陵渊顺眼而已。 于是在这样一个时间、地点、气氛都恰到好处的夜晚,渝帝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若是真要建交,双方就该坦诚相待。 “渝帝请讲。”仿佛在等待渝帝开口一般,封鸿羲回答的干净利落。 “朕初登大宝之时,就曾对贵国发过建交文书,但贵国对此不置一词,如今却主动要求建交,朕.....的确有些费解。” 渝帝说完后,便将目光投向封鸿羲,见对方的表情没有变化,嘴里依旧吹着树叶,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令对方不好作答。 “渝帝有所不知,孤这次携太子到访,请求和贵国建立邦交,确实是别有所图。” 余光捕捉到渝帝的表情变化,封鸿羲适时拿开树叶,微微低头,黑眸被夜色染上一层浓雾,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众人只道我东圣国富民强,乃一方霸主,却不知我东圣已是穷途末路。” “东圣的历代国君都喜欢四处征战,直到孤这一代才开始休养生息,渝帝可知缘由?” 被封鸿羲这么一问,渝帝方才发觉东圣这些年来的与众不同。 正如封鸿羲所言,东圣国君的祖祖辈辈都是好战分子,如今东圣的国土面积是大渝的两倍之多,就是靠着历代祖宗打下来的,而且封鸿羲当年还是太子时,就曾跟着明祖东征西讨,颇有扫平天下之势,可他自继位后,怎么反倒变“柔”了? 许是察觉到渝帝的疑惑,封鸿羲再次自顾自地开口,“其实......这都是报应啊......” 这位东圣国主非常清楚,既然要把自己唯一的血脉,东圣未来的国主交到眼前人手里,自己就必须开诚布公,哪怕这些话会让自己的国土陷入危难之中,他也不得不说。 “东圣自建国后,一直四处征战,每一任国君手上都沾满无数平民的鲜血,正因犯下的杀戮太重,所以到了孤这一辈,东圣只有君儿一名皇子了。” “一名皇子?”渝帝听完后,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封鸿羲,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东圣国至少还有三名皇子,只是封君曜是正宫嫡子而已。 “以前是有许多,但现在只剩君儿一人了。” “皇后生君儿时难产而死,加上君儿自出生后就一直体弱多病,孤怜惜幼子无母、担心他命格缺贵,于是一出生就将其册封为太子,希望用国运庇佑君儿长大成人。” “可自册封君儿之后,君儿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寻遍天下名医皆无计可施,最后是国师算出君儿命格太弱,担负储君之位恐无法成年,建议孤撤销君儿储君之位,并将其送往乡野之地方能保命。” “自君儿被取消太子之位,送往封氏一族的起源地后,为了稳定朝野,孤再次册封长子为太子,可册封后不出一个月,太子就蹊跷离世,之后又接着册封过其他两子,也都毫无征兆的去世。” 封鸿羲说到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之后是先哲给孤托梦,说君儿是东圣唯一的继承人,之前死去的皇子,都是因为逆天而行,才被迫殉葬。虽说君儿是天命所归,但他也是我东圣的末代国主,只因我东圣先祖杀戮太重,国运无法延续。” “孤醒来后,就将君儿接了回来,同时请国师寻找国运破解之法。今晚那只怪鸟,就是君儿被重新册封那日出现的。” 渝帝是性情中人,同为国君和人父,他非常理解封鸿羲的痛心与无奈,可这和建交之事,有何联系呢? 不等渝帝开口,封鸿羲就接着说道,“册封当日,怪鸟突然出现,本被认为是不祥之兆,可国师认出这是传说中的金翅神鸟重歌,并惊喜地告知孤,东圣或许有救。” “金翅鸟属火,火对应南方,而南方唯一的国家就是大渝,国师建议把君儿送往大渝,或许能解开东圣的国运之咒。” “而重歌仿佛也是蓄意而来,他飞到君儿所在的殿台之后,便不再离开,之后就一直留在东圣皇宫,直至本次临行前,重歌也还在皇宫之中,却不曾想,他会自己飞来大渝。” 封鸿羲说到此,仿佛更加笃定了大渝是解救东圣的机缘,对着渝帝就是一个深鞠躬,“渝帝,孤不瞒您,东圣之所以主动和大渝建交,就是想请渝帝留下君儿。” 如果东圣和大渝建交只是单纯为了利益,渝帝绝对不会多想,只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有些棘手。作为父亲,他可以理解封鸿羲的爱子心切,可作为君王,他却不得不深思熟虑。 先不说东圣太子留在大渝,会不会被歹人盯上,死于非命,就算封君曜日后解开枷锁、荣归故里,那东圣的子孙后代呢? 封鸿羲自己也说了,他之所以没有征战,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若是日后诅咒解除,东圣恩将仇报征讨大渝,那他西陵家族又该如何是好?他那时就算已经到了地下,也会被祖宗暴打吧。 许是看出渝帝的担忧,封鸿羲又补充道,“大渝国主的介怀之处,孤能理解,为表诚意,孤愿奉上东圣国宝、且和大渝签订永不互犯协议,以解国主之忧。” 封鸿羲开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可渝帝依旧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宝贝闺女呢,东圣国主是万事找国师,到了渝帝这,就成了万事找闺女。 第121章 下次召唤老祖宗前,咱们能先商量一下吗 糯米团子今晚很开心,因为她一下子收到了两份礼物。 封君曜临走时把小乖留了下来,说让糯米团子多锻炼一下它,好让它快快长大。怪鸟自见到糯米团子后,就再也没离开半步。 为了让两位新朋友有一个安静祥和的生活环境,同时也让自己清静清静,糯米团子直接把两兽投到空间去了,反正那里吃的喝的玩的都有,不用担心养不活。 因为晚上吃的有点多,回到凤仪宫后,萧皇后便开始带着糯米团子“做运动”。所谓的做运动其实就是挠痒痒,自从发现懒娃娃爱好被挠痒后,萧皇后就对懒团子改变了“教育”方式。 懒娃娃不愿动肿么破?两手一伸,一上一下,懒娃娃立刻开始“全身运动”,一边动还一边哈哈大笑,特别有喜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渝帝刚踏进凤仪宫,就听到这阵相当魔幻的笑声,发觉闺女现在心情不错,渝帝赶紧加快脚步,去找闺女“问前程”。 “诶,阿渊,你不是和封国主散步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皇后看到渝帝进门,不禁有些诧异,国君之间聊天都结束的这么快吗? 渝帝瞅了眼媳妇儿,又看了眼笑得正欢的糯米团子,暗道欢乐的时光果然过得贼快,我的腿都快走麻了,你们还觉得我回到太早! “东圣和大渝建交,果然是有所图谋。” “封国主有什么要求?”听到大猪蹄子欲言又止的语气,萧皇后放缓手上的动作,希望闺女能渐渐安静下来。 “让太子封君曜留在大渝。” “让太子留在这里?那不成质子了!”萧皇后看渝帝一脸的难言之色,还以为东圣提出了割让城池,或是要求屯兵等霸道条款,不曾想竟来个大反转。 “诶,阿渊,不对呀,东圣这么强,为何要把太子留在大渝?” “哎,你有所不知,其实......” 渝帝把方才封鸿羲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了萧皇后,其主要目的是想让糯米团子把情况了解清楚。 “没想到东圣这么强,竟然也会沦落到穷途末路的地步,果然坏事不能做多了。”萧皇后听完渝帝的话,脑子首先想到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条真理。 “是,东圣有今天,说起来是它活该,可封国主愿意把一国之脉交到我手上,我也不忍拒绝,可若答应吧,又怕是养虎为患。” 不愧是灵魂伴侣,渝帝这么一说,萧皇后秒懂,敢情这厮不是来叙话的,而是来问话的。 撇头看向正在手脚对战的糯米团子,萧皇后轻轻拍了拍闺女,示意她先停下来说正事。 糯米团子虽然一直在玩,可刚才的话却是一字不漏全听进去了。 “祠呐(祠堂),祠呐(祠堂)......” “钰儿,再说一遍,父皇没听清。”眼见闺女发话,渝帝立马竖起耳朵,可奶娃娃有些吐字不清,渝帝听的云里雾里。 因着担心发音不准,亲爹还是听不清,糯米团子直接双手一伸,开始求抱,“叭叭(抱抱),叭叭(抱抱)......” 虽然依旧没明白奶娃娃到底要干嘛,但渝帝还是顺从地抱起闺女,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奶娃娃被抱起后,小胖手指向门外,示意爹娘先出门,然后带着帝后一路绕弯,终于在半柱香之后,三人来到一座黑漆漆的宫殿前。 “奉先殿?”帝后面面相觑,这大半夜的,闺女带咱们来这干嘛! 见亲爹亲妈愣在殿外,小胖手往虚空中轻轻一推,奉先殿的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虽然渝帝和萧皇后自问没干过亏心事,但大半夜来打扰祖宗牌位,总归还是不太好吧...... “钰儿,这是?”渝帝不解地看着闺女,令他拿不定主意的是建交之事,和祖宗有什么关系? “几气(进去),几气(进去)......” 面对爹娘满是疑惑的脸,糯米团子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挥着小胖手,含糊不清的示意爹娘进殿。 奉先殿是大渝祖先牌位的供奉之地,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帝后会例行上香之外,其他时间都由下人负责殿内的香火贡品,今夜大半夜祭祖,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今日真是怪了,怎么奉先殿连个守门的内侍都没有?”萧皇后自进殿后,总有一种被祖先监视的感觉,浑身不自在,忽然想起自进门到现在连个通报内侍都没有,浑身就更不自在了。 渝帝虽然没说话,但也没好到哪去,他总觉得大半夜来奉先殿不是看祖宗,而是被祖宗“看”的。 “眼......闭......”踏入供奉牌位的内殿之后,奶娃娃挣扎着下地,之后双手捂住眼睛,示意帝后照做。 确认帝后闭上双眼之后,糯米团子才从空间拿出一瓶药水一支竹笛,药水洒向帝后的双眼,竹笛嘛,自然是用来请祖宗的。 糯米团子办事向来都直奔主题,爹爹拿不准是否要留下封君曜,无非是担心决策失误,影响大渝百年基业,死后无言面对祖宗。既然这事和祖宗有关,那就让祖宗决定好了。 洒完药水后,糯米团子吹响“冥笛”,奏请阎王爷让西陵家族的祖先放一天假,回阳间帮后代解惑,当然,已经投胎的不在此列。 渝帝听着悠扬而低沉的笛声,脑袋发沉,有些昏昏欲睡,又担心冒犯祖先,于是想要睁眼提神,可不知为何,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粘上一样,突然睁不开了。 笛声还在继续,而渝帝也一直在和眼皮作斗争,可就在渝帝准备出声求援时,一道似曾相识的老者声音忽地在殿中响起,“渊儿,听说你有事找我们?” 渝帝被这道略微耳熟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眼睛嗖的一下立马睁开,只是眼前的景象差点没把他直接送“回去”。 “父皇......皇爷爷......皇太爷爷......” 渝帝的牙齿此刻正在打颤,亲亲闺女,您下次如果还要召唤老祖宗,咱们能事先商量一下吗?爹爹年纪也不小了,经不起这么吓呀...... 第122章 封鸿羲在撒谎? 三道大水滴状的阴魂飘在各自的牌位上方,除了腿消失以外,其他地方都全须全尾的。 “啊......呼......”飘在“渝高祖”牌位前的西陵擎哈欠连天,漫不经心地询问首次见面的曾孙。 “渊儿,阎王爷大半夜的把我们三儿叫醒,说你在阳间遇到了麻烦,非要我们几个老头儿连夜赶来,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西陵擎是大渝的第三代帝王,也是渝帝的太爷爷,渝帝出生时这位太祖已经离世,今晚算是两人的首次见面。 虽在祖宗灵位前祭拜过无数次,但如此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渝帝绝对是头一遭,不知是被祖宗的威仪震慑到,还是内心过于激动,渝帝一时语塞,竟连最基本的请安都忘了。 刚刚睁眼的萧皇后也没比渝帝好到哪去,突然面对这么多祖先,她也差点吓得直接趴倒,好在多年的正宫生涯让她此时此刻还能佯装镇定,只是内心依旧在低嚎:我滴乖乖,咱们下次见面能不能改成白天! “渊儿,这是你媳妇儿吗?”眼见渝帝迟迟没有吭声,“渝圣祖”西陵赫倒也没生气,难得“回乡探亲”,他要抓紧时间好好看看记忆中的胖孙子和未曾蒙面的孙媳妇儿。 “听说你媳妇儿是萧家的女儿?”西陵赫和萧皇后的祖父萧耿是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当初临终时就和兄弟说好,儿子辈没结成亲家,孙子辈一定要赶上,结果一语成谶,两个晚辈真的结成秦晋之好。 西陵赫看孙媳妇儿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嘚瑟,脑中已浮现出萧耿那家伙羡慕嫉妒恨的模样,嘿嘿,我见过你孙女,你没见过吧。 “咳咳,渊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说话呀!” “渝成祖”西陵积鬼眼一瞪,似有不悦地开口。 从方才到现在,儿子、媳妇儿一直傻跪在那,还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连最基本的请安都忘了,西陵积真是恨铁不成钢,只担心两位老祖怪他教子无方,回到地府又要训话,赶紧出声提醒。 “阿渊......阿渊?”萧皇后用胳膊肘推了推一脸“呆萌”的大猪蹄子,提醒他赶紧回神,万一把祖宗惹生气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哦......哦......阿渊见过皇太爷爷、皇爷爷、父皇。” 今晚的“喜事”把渝帝震得有点找不到北,见到诸位祖宗,渝帝已经忘了今晚来这的最终目的,脑子里只想着该如何向祖宗汇报工作了...... “免礼免礼,我们都作古了,你也不必多礼,赶紧说正事吧。” “渝高祖”西陵擎无所谓地挥挥手,多年的“鬼生”生活让他散漫惯了,对于礼数啊、教统啊什么的早就抛诸脑后,只可惜“鬼生”甜短,他再过几年就该重新投胎做人了,现在阴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好好珍惜。 “爹,咱们好不容易上来一次,先别忙着说正事嘛,一家人在一起聊聊天多好。” “渝圣祖”西陵赫帮着孙子打圆场,他才刚见到孙子孙媳,才不想这么早回去呢。 聊天?渝帝听到“聊天”二字突然打了个冷噤,虽然他很崇敬祖宗,但这大半夜的,实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啊。 “回高祖的话,朕现在确有一事拿不定主意,还请高祖、圣祖、成祖示下。”刚才的冷噤帮渝帝快速回神,为了尽快欢送祖宗,渝帝直接开门见山将东圣的灾祸和封鸿羲的请求一五一十地告知祖先,请祖先定夺。 “东圣要亡了?封鸿羲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儿臣就是因为对建交一事拿不定主意,才会半夜骚扰三位的。” 听完渝帝的话,三位老祖略带不解地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渝成祖开口, “据我所知,东圣的历任国君虽然都喜欢东征西讨,但攻打的国家都是君主不作为的动乱之国。” “那些国家都民不聊生,君主只知享乐,缺乏仁爱之心,且那些被兼并的国民,对东圣君王的爱戴远超原国主,所以这个杀戮太重,有点说不过去呀?” “父皇的意思是,封鸿羲在撒谎?他让封君曜留在大渝别有目的?” “那倒未必,有可能他也是被有心之人蒙骗了。” “您的意思是,东圣的国师?”记得封鸿羲在话间反复提到“国师”二字,渝帝如今细细一品,的确在每个关键转折点,都有国师参与的身影,那他要不要提醒一下封鸿羲呢? “把封君曜留下来,同意东圣的要求。”开口的是高祖西陵擎。 他当年同东圣的圣世祖是有过一战之缘,那场战争是真正意义上的英雄对决,之后他心服口服的输给圣世祖,并承诺有朝一日,定还世祖的不杀之恩。 “东圣不可能犯下杀戮之罪,这里面定有阴谋,既然东圣国内已有人心怀不轨,那就把东圣太子留在大渝吧,也算是帮他们东圣留下最后一条血脉。” “也好,东圣历任国君都光明磊落,封鸿羲被人蒙骗的可能性很大,我们就帮他们一把。” 三位老祖宗都和当时的东圣国君有过一些交情,对东圣皇族血脉有一定的了解,一番讨论之后,三人都同意留下封君曜。 “朕遵旨,多谢高祖、圣祖、成祖示意。”渝帝对着三位老祖深深鞠了一躬,如今和三位老鬼聊开后,渝帝倒是开始有了聊天的兴致。 “珠珠......珠珠......”黑漆漆的奉先殿中,突然传来一句奶娃娃的声音。 “人鬼见面会”最佳通信联络员西陵钰小盆友,此时正站在圣祖的牌位前,伸着小胖手,找鬼太爷爷要东西。 “嘿,你个小鬼头,你怎么知道我带礼物来了?”圣祖好像生怕礼物被抢似的,赶紧用手捂住胸口。 可他的鬼手哪有奶娃娃的人手快,虽然捂着胸口,但一颗黑亮黑亮的大珠子还是不受控制的从鬼手中穿透而来,准确无误地落在胖娃娃的小手上。 “咿呀(谢谢)——咿呀(谢谢)——”眼见礼物到手,奶娃娃倒是很有礼貌的同这位首次见面的太爷爷的道谢。 “钰儿,不得无礼,快把东西还给太爷爷。”渝帝虽然疼爱闺女,但疼爱不代表没大没小,没规没矩。 “没事没事,地阴珠本就是要送给你们夫妻两的,新婚礼物......” 圣祖不太会撒谎,他本来想说的是“送给曾外孙女的见面礼”,但话到嘴边时突然语塞,之后就把实话脱口而出了。 “呵呵,孙媳妇儿啊,我与你爹是八拜之交,当年你们成亲时我没赶上,如今正好补上。”圣祖憨憨一笑,生怕孙媳妇对礼物不满意, “来的仓促,没时间准备像样的东西,这地阴珠虽然谈不上价值连城,但只要在月圆之夜将它放在没有遮挡的空地上,你们就能找到我了,我到时再带你们参观一下我在地府的宅院,若有喜欢的宝贝,我下次再带上来。” 渝圣祖送这个其实也是存了小心思,只要他留下和孙辈沟通的法器,那日后还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吗? 第123章 带进棺材的秘密 眼见圣祖送礼,高祖和成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高祖,他作为三鬼之中资历最老的,和晚辈首次见面,怎么能输给儿子呢? “咳咳,我也走的匆忙,没给曾曾孙女带什么好东西,这只烟杆就当是礼物吧。” 能说动阎王放他们回阳间“探亲”,说明曾曾孙女不是一般人。若只是单纯送晚辈礼物,高祖身上倒也有些东西,但若是送曾曾孙女嘛,就得好好掂量一下了。 浑身上下看了一遍,鬼手又里里外外摸了一通,高祖咬咬牙,终是掏出跟了他十多年的老伙计。 要说舍不得,那是肯定的,但搜遍全身,唯有这支通身碧色的烟杆配的上曾曾孙女。 糯米团子听说又有新礼物,毫不客气的跳到高祖牌位前,接过鬼太太爷爷手里的碧烟杆,小嘴一张一合,露出里面唯一一颗小白牙。 “咿呀(谢谢)——咿呀(谢谢)——” 这支烟管糯米团子是认识的,它的大名是乾天阿鼻杵,别看小小一只,却能调动地府什邡城内的十万阴兵,只是阴兵的兵符一般在酆都大帝手上,这鬼太太爷爷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嗨,管他呢,有了就行!糯米团子拍拍脑门,觉得这件事不该她操心,似乎担心鬼太太爷爷后悔,小胖手赶紧把宝贝扔进空间,又冲着高祖一阵眨眼睛、咧嘴笑,终于把“恩公”逗得哈哈大笑。 既然祖父和父亲都送了,那身为儿子的成祖也不好意思两手空空,可他的鬼生还太短,在地府一没营生二没人脉,不如以上两位吃得开,自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可糯米团子早就从阎王那把自家老祖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虽然成祖没有宝贝,但他却有一项别人比不上的绝活:画扇面。 成祖可以说是大渝历代君王中最有艺术天赋的,他还是皇子时,就以垚滨先生的化名在文坛混得风生水起,他画的扇面最高可以炒到一万两银子,当时的达官富豪都以摇着垚滨先生画的扇子为荣。 可惜成祖自继位后,能消遣的时间越来越少,画的扇面也越来越少,以至于他之前画的扇面在市面上变得千金难求,直至后来成祖离世,一代传奇垚滨先生彻底湮没于人世间,真迹就此绝迹。 若是富商的后代没有经营才能又挥霍无度,但只要家里收藏了一副垚滨先生的真迹,他此生就能衣食无忧。 “皇爷爷,你能画几幅扇面给钰儿吗?”糯米团子用神魂和成祖对话,今晚的宝贝分量已经足够了,但那些都不能换成真金白银,要是成祖愿意画几幅扇面送给她,那她可就发财啦。 听到“扇面”的成祖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同为老鬼的父亲和爷爷,确定两鬼无异常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垚滨先生”是成祖带进棺材的秘密,宫里除了几个贴身太监之外,根本没人知道,但那几个太监早就先他而去,亲儿子西陵沧也不知道这件事,那这个奶娃娃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皇爷爷,钰儿连扇面都准备好了,您就画几副吧。” 糯米团子说的话只有三只鬼才听得见,渝帝和萧皇后只能看到闺女在不停地比划着什么,整个小身体还不时蹭几下鬼身,颇有点撒娇的味道。 “好啦好啦,答应你啦——”不就几幅画吗,宝贝孙女是身负异能的人,能看上自己的扇画,那也是他的荣幸。 成祖不再纠结糯米团子是如何得知秘密的事,只一门心思放在画扇面上,想要在世间继续留下“垚滨先生”的传说。 今夜折腾了大半天,如今已到丑时,再折腾一下天就要亮了,成祖也知道时间不早了,接过糯米团子递来的特制扇面,鬼手一伸,用凭空出现的羊毫洋洋洒洒的开工,不料越画越来劲,本来糯米团子只要他作三幅,结果他一口气作了十幅。 “钰儿,怎么样?皇爷爷画的还不错吧。”成祖百年没开荤,但一开荤就是十幅大作,望着自己的杰作,成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哎,要不是时间太赶,还可以再来十幅的。” “这就够啦,蟹蟹皇爷爷。”糯米团子虽然贪财,但她也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垚滨先生在世间早已成为传说,那他画的扇面自然就是传说中的传说,既是传说,多了可就不值钱了。 望着世隔百年的“传世之作”,奶娃娃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一年卖一副,一副卖十万,那也就是说,十一岁的时候,她就是百万富翁啦! “嘻嘻嘻嘻嘻——”奶娃娃的心里乐开了花,又抱着“财神爷爷”使劲蹭了好几下。 “渊儿,既然事情已了,那咱们就先回去了。” 渝高祖还惦记着明日在阴间的牌局,担心晚上休息不好,明日会把他的鬼币输光,于是提议闪人。 渝帝和萧皇后明日还要参加建交大典,确实需要赶紧回去休息了,两人隔着窗棱看了看夜空,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也好,那咱们就先走了。” “孙媳妇,你可一定要记得用冥阴珠和我联系呀,等你哈。”圣祖临行前再度叮嘱萧皇后和他联络沟通,原因无他,只因他和萧皇后的爷爷萧耿缘分太深,阳间是兄弟,到了阴间也依然是兄弟,而且还是门对门,他想在老兄弟面前嘚瑟嘚瑟。 三鬼两人外加一个奶娃娃在黑漆漆的大殿里依依惜别之后,只见三道鬼身一转,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空荡荡的祖宗牌位,帝后只觉得做了好长一个梦,要不是宝贝闺女怀里捧着一大堆扇面,帝后会觉得刚才只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钰儿,钰儿?你能让逝去的先人还魂?”看着闺女正拿着那颗黑亮黑亮的大珠子东瞧西瞧,渝帝百分百确定刚才不是一场梦,他是真的和祖先们对话了。 【嗯,也不是所有的,要看情况,已经投胎的叫不来;罪孽太深被扔进十八层地狱的也叫不来;如果有些祖先太笨,被孟婆提前灌了孟婆汤,忘却了前尘旧事,那也叫不来。】 渝帝咋舌:敢情闺女不仅对“上面”熟悉,对“下面”也挺熟悉的...... 【其实阴间和阳间的寿命是一样的,在阴间呆满同阳间一样的年数后,阎王才会允许投胎,其他时间地府就和人间一样,该吃吃该玩玩,当然了,该劳改的也要劳改......】 【大渝共逝去五位先祖,但今夜只来了三位,就是因为其他两位已经投胎去了。】 糯米团子想到这,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另外两位还在,她肯定能收获更多的好东西。 地府的待遇是按照人间贡献值来的,大渝的历代国主都是明君,做了很多造福子孙后代的事,所以下了地府待遇也是极好的,有专门的大宅、鬼仆伺候着,阴间地位也比一般普鬼更高。 因为功德值高,日后说不定还有飞升为仙的可能,所以就算是酆都大帝、阎王爷这样的高官,也会把这群人供着,高祖和圣祖送的宝贝,应该就是这么得来的吧。 第124章 地府的地比人间还紧张! “阿渊,咱们也快回去休息吧,天都快亮了。”萧皇后见渝帝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未能完全抽离,只得轻声提醒。 虽然自己的好奇心也没能完全得到满足,但闺女反正在身边,以后再问也不迟,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回去睡觉。 萧皇后说完便主动搀起渝帝,同时唤了声糯米团子,示意先离开这里。 今晚发生的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以前只知闺女能看透人心、预测未来,竟不知她还能召唤祖宗,连地府的事都如数家珍,这么个大宝贝能投生成他们的女儿,该是多大的福分呀。 夜风依旧柔和,只是深夜的凉气微微有些重,风吹在脸上给人一种暖中透凉的清澈感,而这样的夜,也尤为适合独处和思考。 三人走在通往凤仪宫的路上,除了糯米团子在独自兴奋外,渝帝和萧皇后都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行到一处宽敞的空地时,糯米团子突然想起圣祖说的冥阴珠的用法,又发觉今夜刚巧是月圆之夜,于是将大珠子从空间拿出来放到地上,之后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珠子等“显灵”。 “钰儿,钰儿?”见奶娃娃没有跟上来,萧皇后驻足回身,想要重新牵回女儿。 不料回头之后,竟看到糯米团子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颗大珠子,想到圣祖提过冥阴珠的妙用,萧皇后拉了拉渝帝的袖子,示意他先停下来看看“稀奇”。 皎洁的月光下,黑亮的珠身渐渐笼上一层白亮的莹光,之后莹光变淡,珠身里出现一团浓雾,再然后浓雾散开,珠身中便出现了圣祖回府的背影。 【哇哦,原来阴间也有花有草,有阴日阴月,这西边升起的“太阳”,也和人间也差不多嘛。】 糯米团子虽然去过阴间,但仅限于阎王殿和判官堂,至于阴魂生活的地方倒是从未去过。本以为阴间没有太阳,定是黑漆漆的一片,直到看了冥阴珠里的景象,才知自己误会地府了。 【太爷爷的宅子好大呀,大门外还挂了这么多......这么多红色的花,嗯嘛......这花花比宫里的还好看!】 奶娃娃盯着冥阴珠,想知道圣祖到底会不会回头,可直到大门关上,圣祖也没发觉自己被“窥”了,倒是大门口阔气的门楣和鲜亮的花束吸引了糯米团子的注意。 渝帝和萧皇后这时也走了过来,看到圣祖四进四出的大宅院后,渝帝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没有在人间作威作福祸害百姓,下去以后的待遇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那可不一定,阎王说过阴魂会越来越多,地府的精品住宅区都快被挤爆了,为了提升地府服务质量,增强阴才整体素质,阎王说以后每二十年要提升一次优待等级,以后住这种豪宅只会越来越难,爹爹若是以后想住,那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加油了!】 渝帝:......地府的“地”怎么比人间还紧张! ┄┄┄┄┄┄┄┄┄┄┄┄┄┄┄┄┄┄┄┄┄┄┄┄┄┄┄┄┄┄┄┄┄┄┄┄┄┄┄ 翌日清晨,王福兴就来喊渝帝起床了,今日是大渝和东圣的建交大典,马虎不得,光是穿戴典服就要花不少时间,以至于叫渝帝起床的时间也相应早了那么一点点。 “陛下,陛下,时辰到了。” “嗯......嗯......”渝帝嘴上在轻声回应,可眼皮却连抬都没抬。 倒是萧皇后回了一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昏昏沉沉下床后,萧皇后就着桌上的茶水,给自己喂了一颗闺女给的醒脑丸,发觉确有奇效之后,赶紧使劲儿拖起还在做梦的大猪蹄子,也给他喂了一颗。 “咦,天亮了?这么快?”渝帝刚才还闭着眼,结果吞丸后不到眨眼的功夫,立刻耳清目明。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渝帝骤然想起今日的大事,这才赶紧呼唤下人来帮自己更衣。 大殿之上,渝帝和封鸿羲各自身着本国朝服,分坐于高座两侧。 “封国主,昨夜朕也想清楚了,大渝愿留下太子殿下,以助东圣破除亡国之咒。” 渝帝昨夜和封鸿羲分开前,并没有直接回复对方,害得封鸿羲担心了一整夜,直到现在听到渝帝这句话,悬了整夜的心方才放回肚里,“多谢渝帝,我东圣定和大渝修万世之好。” 整场建交仪式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建交文书签订之后,封鸿羲又主动送上互不侵犯的文书,让一众朝臣咂舌。 可这还没完,就在仪式进入尾声时,东圣国君突然从随行之人手中捧过一个异常精美的匣子。 “这是东圣的国宝,即日起,便交由大渝保管。”封鸿羲将匣子交到渝帝手上,之后又把目光移向下首,示意封君曜上前。 五岁的封君曜身着东圣的太子朝服,端着标准的储君之礼,一步一步踏上高台,木质的红纸台阶被小正太踩在脚下,走出了飞升之感。 “东圣太子封君曜参见渝帝陛下,渝帝万岁万万岁——” “封君曜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五岁的小男孩声音依旧稚嫩,但稚声中却流露出无与伦比的帝王之气,众臣都在暗暗称赞,不愧为东圣储君人选。 “渝帝,从今日起,孤便将稚子封君曜留在大渝,还望渝帝能看在孤的薄面上对他教导一二。” 听到这里,众臣顿时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强大的东圣国要把唯一的太子殿下留在大渝当人质,难道大渝要翻天了?! 难怪东圣会主动同大渝建交,难怪东圣国君要携太子访渝,谜底就此解开! “朕定不负封国主所托,贵国太子在大渝,就是大渝的贵客,朕定会护其周全,还请封国主放心。” “有劳渝帝。” 交建大典的最后时刻,东圣国君封鸿羲不仅将国宝赠与大渝,更是将东圣的储君,自己唯一的血脉留在了大渝,以至于一时间流言四起,什么东圣邪魔论、大渝诡秘史层出不穷,周边小国也开始人心惶惶,担心大渝研发了什么秘密武器,连强国东圣都开始讨好了。 第125章 店里有砒霜吗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东德街口出现三道依次递增的人影,其中最矮的奶娃娃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随后跟着的是一个模样周正,但不拘言笑的小正太,最后垫底的,则是一身红衣外加一脸痞样儿的清俊少年。 “钰儿,咱们今天可是说好了,上街只能去药铺,不能逛别的。” 西陵轩看着前面乐不思蜀的糯米团子,暗道自己怎么又被奶娃娃给盯上了。 他今日本来在华阳宫里悄咪咪地斗蛐蛐,结果奶娃娃带着小正太突然杀过来,指着华阳宫里的秘密“狗洞”逼迫自己带她和小正太出宫。 这种一经发现铁定挨打的事他自然不肯干,结果奶娃娃直接翻出他藏在竹帘后面的蛐蛐罐,还扒出他掩藏得万分隐秘的“出宫通道”,不得已,他只能屈从于眼前的奶娃娃,“冒天下之大不韪”带他俩出宫。 “呜哈哈——呜哈哈——”糯米团子挥着小胖手,欢快地呼吸着宫外自由的空气。 【嗯嘛——终于又出来了,娃哈哈哈哈哈——】 跟在后面的封君曜本来觉得“钻狗洞”出宫这事有些丢人现眼,但出来后的他立马被各式各样的小商品吸引,加上糯米团子阵阵夸张的笑声,小正太终于在大渝展露出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在前面当领队的糯米团子没听到西陵轩的话,更没发觉小正太帅气的笑容,今日溜出宫的主要目的虽是看大夫,但这并不妨碍她各种走马观花。 “糖糖......糖糖......” 指着麦芽糖做成的糖画儿,糯米团子示意后面的两人出来一个买单的。 “钰儿,你还小,不能吃糖。”西陵轩一副成年人的口气,制止奶娃娃仗着爹娘不在胡吃海喝的行为。 “要要......要要......” “不行。” 兄妹两人在糖画摊前僵持不下,糯米团子一生气,直接摘下右边小发髻上的红宝石珍珠流苏,递给卖糖画的大爷。 “小妹妹,你这个太贵重了,糖画儿不值这么多银子。”卖糖的老汉是个老实人,看见奶娃娃一出手就如此阔绰,身后跟着的也都还是孩子,担心她“露富”的行为会遭来杀身之祸,赶紧要她收回去。 “老爷爷,我也要一个,要这个......这个龙形的。”东圣没有糖画儿,封君曜自出生后也一直待在宫里,今日是他出生后第一次逛街,买根糖画奖励自己不为过吧。 为了不辱没东圣太子的身份,封君曜特意选了根龙形糖画,想着就算日后向父皇承认错误,他也能搪塞过去。 拿好糖画儿,封君曜从衣服夹层中掏出一粒碎银子,递给卖糖的老汉儿。 “这位小公子,糖画儿不值这么多银子。”老汉憨厚,看见就值几个铜板的糖画换来了一粒碎银子,担心孩子小对银子没概念,赶紧提醒道。 “老伯,你拿着吧,没事。”封君曜一脸满足地舔着糖画,示意对方收下,奶娃娃虽然做事怪了点,但跟着她总能有点收获,一粒碎银子换两根这么甜的糖,真是赚到了。 因为天气有些热,糖画化得快,于是“吃货二人组”干脆驻足在糖画摊前,西陵轩看着前面的“糖画二重唱”,只能无奈地撇撇嘴:哎,真是欠了你们的。 “啊——啊啊——呜呜呜——你别打了,呜呜呜——呜呜呜——” “老子出门也轮的到你管?哼——老子今天就是要打死你个臭婆娘!” “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你别打了,求求你别再打了,呜呜呜——呜呜呜——” “吃货二人组”本在一门心思地舔糖画儿,却听见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叫声,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街上,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用脚死命地踢着地上的妇人。 妇人身上已经有了很多血痕,可壮汉却不依不饶,踢了半天见妇人没反应,又挥起拳头准备打脸。 有位路过的大娘实在看不下去,蹲下身子帮着地上的妇人说话,“我说这位兄弟,你就别再打了,这位小娘子都晕过去了,再打命都要没了。” “哼——走开——少管别人的闲事!我的婆娘,我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壮汉把大娘往地上一推,继续用脚踢地上早已不省人事的妻子。 “哼——我让你装死!哼——我让你管我——哼——我,哎呦——” 正踢得起劲儿的壮汉突然抱着脚跳了起来,在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块大石头。 “谁没长眼睛啊,这么大的石头也是能乱扔的?把人砸到怎么办!” 壮汉捂着脚趾,又单腿蹦跶了几下之后,总算缓过劲儿来,估计是脚趾真的踢疼了,壮汉对着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妇人骂骂咧咧几句之后,就转身走开了。 “哎,这张家小娘子,真是可怜啊。”卖糖画儿的老伯看着倒地的妇人,连连叹息着摇头。 “是啊,要不是还有个孩子,张娘子可能早就投河了,谁受得了三天两头出去赌,赌输了就回家打人的男人。” “嘘——你们说话小声点,别被张老二听到,不然他又要拿张娘子出气了。” ...... 好赌的张老二总是揍娘子,这已是街坊心知肚明的事,虽然街坊们不好劝说张老二,但帮帮张娘子还是没问题的。 本来糯米团子也想过去帮帮忙,但看到张娘子身边已经围满了人,而且大家也都是真心实意的,也就没去凑那个热闹。 “老伯,请问附近有医馆吗?” 西陵轩自从经历上次的“馄饨事件”后,总觉得街上有“仇家”在等他,为了防止这次又出现之前的闹剧,他赶紧打听医馆所在,只求早了事早回宫。 “有,沿着这条街往前走,在第二个岔路口左转,就到了。” “多谢老伯。” 红衣少年带领两个舔糖画儿的小娃娃,很快就找到了老伯口中的医馆。店里的大夫帮封君曜看过伤之后,又开了几副活血化瘀的药材。 “封公子,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尽管跟大夫说,千万别瞒着。” 西陵轩只知今日出宫是为了寻医馆帮封君曜看病,但不知具体情况,直到眼下看到了受伤的部位和伤势,西陵轩瞬间秒懂,这不就是被老子揍的吗? “多谢。”封君曜回答的非常简短,这点小伤其实不算什么,他在东圣早就习惯了,而且大渝的皇宫也有太医,根本没必要特意溜出宫一趟,是以他一直没弄明白,为何奶娃娃非要带他出宫。 “嗯,没事就好。”西陵轩接过药店伙计递来的药,准备带两个娃娃回宫。 可就在三人转身之时,就见到满身伤痕的张娘子走了进来,“大夫,店里......店里有砒霜吗?” 第126章 首富家的命案(1) “张娘子,可是要买砒霜?” “是,店里......店里有吗?” “有倒是有,只是你这满身的伤,应该买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才对呀。” 张娘子心中的所思所想,老大夫岂能不知,可张老二再怎么折磨张娘子,也没涉及人命,但张娘子一旦买了砒霜,那不就...... “有就成,给我来点吧。”张娘子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不再理会大夫的劝说,执意要买砒霜。 “那......好吧......”老大夫知道张娘子的心思,本想再劝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嘴了。也罢,人各有命,只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砒霜是常见的东西,店里很快就准备好了,张娘子付钱之后,便立即转身离开。 “哎呀——” 踏出门槛的张娘子因为走得急,没看到右边突然冲出来的奶娃娃,两人“一不留神”撞到一块,连带着药包都散落到地上。 “小妹妹,你有没有摔疼呀,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走得太急,把你撞到了。” 张娘子本就有伤在身,如今被奶娃娃这么一撞,也直接倒在了地上。可即使浑身疼得厉害,张娘子也还是挣扎着起身,想帮奶娃娃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姨姨,没事......”倒在地上的奶娃娃仿佛没有摔疼一般,很快爬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反而转身来扶浑身疼痛的张娘子。 “小妹妹,怎么就你一人呐,你的家人呢?”张娘子也是当娘的人,看见独自在外的小娃娃,难免会多一份关心。 “那......”奶娃娃指着不远处的凉茶摊上,两个一大一小正在喝着凉茶的男孩。 原来是跟着哥哥出门的。 看见奶娃娃有家人,张娘子也就放心了,她将散落在地的药包捡起来,一份递给奶娃娃,一份自己拿好,“小妹妹,快去找哥哥吧,下次不要乱跑了哦。” “嗯嗯......蟹蟹......” “表演”结束的糯米团子回到凉茶摊后,把自己那份凉茶喝了个精光,之后三人在凉茶铺稍作歇息之后,就顺着“狗洞”溜回华阳宫了,还好还好,这次总算没人发现。 当夜风平浪静,月朗星稀,百姓都沉浸在大渝变强的美好愿景中,一夜好眠,结果第二天一早,京城就出了一桩大案子。 京城首富傅员外的小儿子傅侯生昨夜被人杀了,据说案发时傅侯生正在醉花阁里搂着花魁睡觉,是在梦里被人用刀捅死的。 傅侯生是傅员外最小的儿子,从小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出门在外从来都是一堆人保护伺候。 当时屋内虽然没人,但两个凶手也非训练有素的江湖刺客,故而弄出了些动静,守在门外的护卫听到动静,破门而入,很快就把两人抓到了。 傅员外惊闻小儿噩耗,一夜白头,誓死要追查真凶,以祭幼子在天之灵,对于抓到的两个小喽啰,傅家一早就把两人五花八绑提着去报官,这才有了京城的头版头条。 “皇嫂,听说了吗?傅员外的小儿子被人杀了,据说捅了好几刀,死相很惨。” 昭阳郡主自从上次的“元宝楼事件”后,就开始疏远郡马了,再也不似从前“灶蚂子”那样跟前跟后,如今的她每隔几天就要进宫耍一次。 “傅员外?就是那个京城首富?” “是啊,还好他儿子多,死了一个也不怕后继无人......” 萧皇后之前还担心元宝楼的事会让昭阳心情郁结,但如今看着昭阳还有心情同自己打趣,说明近来日子过得不错,郡马的事没有影响到她。 “那次之后,你和郡马怎么样了?” 听到萧皇后提到郡马,昭阳明亮的眼神明显黯了一下,但瞬间就恢复如常,“他现在对我倒是挺客气,比以前还客气......” 是挺客气的,两人现在没事已经不说话了,偶尔见个面还要客气地互道安好。 萧皇后听出了昭阳的话里有话,虽然她很希望昭阳同秦颐勤和离,但这事还得昭阳自己想开。 “自从那日后,我便将陪嫁的产业都收了回来,他一开始还对我百般解释,万般讨好,可后来就渐渐不理我了。之后更是每日早出晚归,也不知每天在干嘛,问他也只说是忙公事。” “忙公事?”萧皇后记得元宝楼事件后,渝帝对秦颐勤开始明显不满,之后更是以首辅轮换制为由,撤了秦颐勤的内阁首辅之位,他现在的官位就是个闲职,哪还有什么公事要忙? “他现在都不是首辅了,哪有那么多事情?” “呵......不清楚,他说忙就忙吧......” 对于秦颐勤近段时间的冷落,昭阳心知肚明,婆母跋扈、丈夫冷漠,这些都让昭阳觉得窒息,正因为在府里呆得愁闷,她这段时间才会经常进宫。 身为郡主,昭阳不是没想过和离,但多年的夫妻之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了汐儿,为了让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宝贝能多享受一下父爱,昭阳最终选择了忍耐。 【哎,女人呐,果然逃不开一个情字~】 【郡马一开始对你百依百顺,那是因为你有钱有地位,还对他言听计从,现在你把钱收回来了,对他也不如以前信任,他当然没有之前那样对你好了。】 【而且关键啊,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小金库,他在外面和人合伙搞钱,好像赚的还不少,连新宅子都买好了,就等着搬出去呢。】 【诶?不对,秦颐勤突然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上次的元宝楼事件到现在一个月都不到,他怎么就突然咸鱼翻身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一定要找机会好好看看。】 糯米团子正和她的小闺密秦芃汐玩得带劲,可这并不妨碍她偷听大人说话,再顺便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潇茗轩的天字阁里,秦颐勤正在凭栏浅酌。今日一早他便收到郭韬的口信,约他到潇茗轩的天字阁说事,可他都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郭韬连个影子都没有。 正急着,门外便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之后门被打开一条小缝儿,确定房内人是秦颐勤后,郭韬才大步走了进来。 “哎,晦气,真犊子晦气!”郭韬进来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也没给秦颐勤打招呼,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后,嘴里就开始骂骂咧咧。 “那两个蠢货,老子安排了那么好的机会,什么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可他们倒好,不仅把自己给暴露了,还被姓傅的抓到,尤其是那个张老二,都暴露了也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来个痛快,害得老子今天东躲西藏,现在才赶过来!” “出什么事了?”看到郭韬如此生气,秦颐勤有些不解。 郭韬虽是个粗人,但贵为京城最大赌坊的老板,早就学着那些雅人韵士文绉绉了,很少有这样动怒的时候。 第127章 首富家的命案(2) 几杯酒下肚后,郭韬的气终于顺了一些,他摸着手里的空酒盏,用略微试探的语气开口道:“傅家的事,听说了吗?” “傅家?傅侯生被杀的事?” 这是今日的头版头条,一大早秦颐勤就听管家说了,但他没太当回事,毕竟傅家是京城首富,家大业大,有仇家寻仇也很正常。 等等,仇家寻仇? 秦颐勤想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眼郭韬,莫非郭韬,就是此次找傅家寻仇的那个人? 发觉秦颐勤的怀疑,郭韬倒也爽快,“昨晚的事,就是我干的。” “你......” 虽然秦颐勤也不算什么好人,但一想到自己此刻正和京城“头号通缉犯”坐在一起饮酒闲聊,还是略微有些担心惹祸上身。 “真是你?你和傅家有仇?” 秦颐勤对郭韬的话半信半疑,郭韬黑白两道通吃,派人杀傅侯生也并非不可能,但傅家一早就带着昨夜抓到的凶手去衙门报官了,若郭韬真是凶手,他哪来的心情坐在这里? “哎,郡马爷有所不知,那傅家家主原与我爹是八拜之交,只是后来......” 郭韬面带委屈的将自家和傅家的恩恩冤冤像倒豆子一样全部吐了出来,其主旨就一个:傅家该死,傅家活该,他只是替天行道。 “郭兄,如果这事真是你干的,你可要赶紧想办法了,京兆府尹邵卫庭是个不讲情面的人,若是落在他手里,你......你可要当心啦......” 秦颐勤对郭韬和傅家的恩恩怨怨不感兴趣,他此时就想提醒郭韬赶紧想办法把这事摆平,关键是,千万别连累到自己。 秦颐勤本与郭韬是两条道上的人,只是他前段时间和蒲公合伙赚了一些钱,于是想找些其他的行当继续牟利,之后便有人向他引荐了郭韬。 郭韬是京城最大赌坊积玉堂的老板,能开赌坊的虽说都是三教九流之人,但要在天子脚下开赌坊,背后必须有官场中人压轴。 郭韬原先的倚仗是镇国公李元良,但自从淮王出事后,李元良这棵树就靠不住了,于是郭韬也在一直寻找新的“盟友”,而秦颐勤也正好适时出现。 郭韬今日同秦颐勤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希望秦颐勤帮自己同京兆府尹周旋一二,赌坊老板杀人放火,这是多正常的事啊,加上还有秦颐勤这个郡马爷“同伙”,是以郭韬根本没把傅家的人放在眼里。 “郡马爷,小的和您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这事,您看能不能卖个面子,同那邵卫庭说说,我杀人是不对,可那也是傅家有愧于我在先啊。” “您看,能不能请邵卫庭开个价,这种事嘛,都是可以商量的。” 郭韬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麻布袋,秦颐勤明白,郭韬这是想让自己当线人,和京兆府尹邵卫庭私了这件事,而这个麻布袋里,装的就是自己身为线人的报酬。 若说在以前,秦颐勤估计也就接下了,反正只是牵根线,又没说非要办成,没人和银子过不去,只是现在嘛,他也不敢接,不能接。 自从在元宝楼被萧皇后撞个满怀后,渝帝对他的态度明显大不如前,他起初还想通过昭阳来挽回局面。但昭阳对娇娇的身份一直存疑,自己好话说尽,手段用尽,依旧没能让昭阳放下戒心。 根据大渝吏律,在朝官员是不允许私下营生的,以前和昭阳琴瑟和鸣时,自己私自参与营生的事就算被揭发,渝帝大概率也会对他网开一面,但现在若是被发现,那就是往刀口上撞了。 “郭兄,此事不是秦某不想帮,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虽是郡马,但府里还是以郡主为尊,而且朝中之事你也知道,皇上免了我的首辅之职,给个闲散官职把我架着,我现在朝中是有名无实,想帮也帮不了啊。” “郡马爷,我郭某可没说让你把这事摆平,就是请你和京兆府尹牵根线,剩下的事都由我郭某亲自出面,你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吗?” “郭兄有所不知,那京兆府尹是大理寺卿冯光义的门生,两人一个鼻孔出气,若是由我出面引荐,冯光义肯定能顺藤摸瓜查出咱俩的关系,这万一真被查出来了,那岂不是......” 秦颐勤和郭韬目前还在一条船上,所以回拒的比较委婉,但郭韬是个刀口上舔血的,他对秦颐勤那套说辞根本不信,只觉得这人如今就想落井下石,只知分钱不愿帮忙,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郡马爷,若是我郭某进去了,难道你觉得,你还有大把银子收吗?” “秦某不才,对此无能为力。” “既是如此,那就当我郭某今日没来过!” 郭韬见秦颐勤如油盐不进,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喝完杯中余下的酒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是夜,京城南面的一座大宅院里,两具雪白的肉体在床榻上交颈而卧,涂娇娇柔弱无骨地偎依在秦颐勤怀里,涂满丹蔻的十指抚在身边壮硕的胸膛上,媚态毕露。 “勤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接进府嘛,人家不想总是这样和你偷偷摸摸的。” 涂娇娇把脸埋进秦颐勤的臂弯,故作委屈地搂紧秦颐勤的身子,想让眼前人怜香惜玉。 “娇娇,你再忍忍,我和蒲公的事才刚起步,还需要一段时日,但你放心,我秦颐勤此生定不负你。” 对涂娇娇,秦颐勤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至少现在是喜欢的吧,她是老家那边的人,和自己青梅竹马,当初本是准备赶考后就回乡娶她的,结果自己中了状元,又直接留在京城,于是把这事耽误了,再后来就有了昭阳。 “勤哥,我们再生个孩子吧,上次......”提到孩子,涂娇娇又把头往秦颐勤的臂弯里深了深,似是落胎的打击太大,涂娇娇后面的话直接用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代替。 “娇娇,大夫说你伤了身子,暂时不适合有孕,孩子的事再缓缓吧。”秦颐勤也想要个儿子,但眼下他事多,暂时没有心思生孩子。 原以为秦颐勤会对生孩子的事感兴趣,不料却被一口回绝,涂娇娇担心秦颐勤移情别恋,顿时埋着头低声抽泣起来,想让他来哄哄自己。 “呜呜呜——你嫌弃我了,你一定是嫌弃我了,呜呜呜——呜呜呜——连孩子都不愿和我生,你以前怎么答应我的,你还记得吗?呜呜呜——呜呜呜——” “我没有,我只是......” 听到涂娇娇的哭闹声,秦颐勤的心里一阵烦躁,昭阳不受掌控了不说,郭韬的事又来了,万一邵卫庭真把自己参与赌坊经营的事查出来,他又该如何善了! “你就是......你就是......呜呜呜——呜呜呜——” “好了,你别再哭了,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 秦颐勤今晚来找涂娇娇,本就是为了图个清静,结果现在闹成这样,他心里比来之前更烦了。睡觉是没心情了,索性被子一掀,裤子一提,不顾床榻上泪眼汪汪的美人,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第128章 否极泰来 六月初的京城暖风和煦,柔光宜人。天气好,人的心情自然也会跟着好,春末夏初的日子是一年中难得的热闹时段,第一阵农忙已过,皇城内外一片青黄不接,阳光打在新长出的树叶上,为叶子平添一层金色。 自傅侯生被杀后,傅家上下倾尽全力,协助京兆尹邵卫庭破案,其中一个凶手在被抓后就咬舌自尽,但好在另一个凶手还是活口,经过一番严刑拷打,凶手张老二供出幕后主使就是京城最大赌坊积玉堂的老板郭韬。 只可惜郭韬早已得到风声,在官差抓捕前就提前躲了起来,任凭京兆府和傅家把京内京外掘地三尺,也硬是没查到一点关于郭韬的踪迹。傅家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等待机会将其擒获。 六月初五是近半年里头难得的好日子,最是适宜嫁娶,京城凡是有娶媳妇或是嫁女儿的,都会选在这一天,故而这一天的京城里红绸满地、锣鼓震天。 今日也是傅家二小姐和马家长公子喜结良缘的日子,傅家是京城首富,马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两个大家族喜结良缘,自是十里红妆、高朋满座。 加上傅家不久前刚出了命案,傅府老太太整日郁郁寡欢,为让母亲开心,也为驱驱府里的晦气,傅家家主傅正卿这回嫁女儿比往日都要隆重。 东德街的一处小巷内,一个身着青衣粗布的妇人望着正街上吹锁敲鼓的送亲队伍,嘴角微微扬起。 送亲的队伍很长,围观的人也很多,但大家都站在正街两侧,唯有她一直站在巷口。 “张家娘子,你的伤好了吗?”路过的刘大婶看见张娘子一直在路口站着,担心她刚死了丈夫,所以触景生情,就顺道问了一句。 “多谢,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粗布衣裳松松的挂在身上,清秀的脸上也还微微有些伤痕,但这一切都挡不住张娘子发自内心的愉悦。 张老二死了,他终于死了,自己也终于解脱了。 其实那天的砒霜是为自己一家三口准备的,张老二日日打夜夜打,日子实在没法过了,想着大不了用砒霜一尸三命,也好过这人间地狱般的日子。 可到家后才发现药包弄错了,她把砒霜给了奶娃娃,自己则拿了奶娃娃的药包。等到追出去时,奶娃娃早已不见踪影,而她也只能暗自祈祷奶娃娃吉人天相。 本想再去买砒霜,可身上却再也摸不出一个铜板,只能咬咬牙,安慰自己再忍耐几天。 结果这一忍,就“忍”来了好消息,张老二因为杀害傅公子被官差抓住,押入死牢,虽然还没问斩,但傅家财大气粗,张老二惹上傅家必死无疑。 原本要用的砒霜根本没用上,反倒是奶娃娃的跌打损伤药,帮她治好了身上的伤。生活仿佛从遇见奶娃娃后开始否极泰来,所以这些天,她每日都来之前遇到奶娃娃的街口看看,想把药钱还她,同时,再对她说声谢谢。 看出张娘子心情不错,刘大婶也就放心了,“你呀,终是可以好好过日子了,只是日后要一个人养孩子,难免会辛苦些。” “再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谈到今后,张娘子满心期待,终于,她可以安安稳稳睡觉,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送亲的队伍还没完全走过东德街,谢过刘大婶后,张娘子转过身去,开始张望队伍的尾巴,看着火龙一般的送亲队伍,张娘子再度发自内心的喜悦起来,今后的日子定会如这喜气洋洋的队伍一样,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虽已是初夏,但春天的雨水却仿佛对这个世界多有不舍,午间还是热浪滚滚的天气,结果傍晚就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入夜之后,雨下得越来越大,夜半时分,竟还出现隐隐的雷声。 春雨下了一夜,街面上满是被雨水打掉的落叶,落叶混着昏黄的泥土,将本就脏兮兮的街面弄得更加无从下脚。 傅府中,傅老太太昨夜被响雷惊醒了好几次,天刚蒙蒙亮就再也躺不住了,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于是一大清早就来到佛堂念经。 “翠儿,什么时辰了?”傅老夫人眯着眼,食指和大拇指间的佛珠依旧在有序流转,想着儿子傅正卿每日卯时三刻定来请安,老夫人担心错过,这才出声询问。 昨日是二孙女出嫁的日子,府里的人全都到亲家府上喝喜酒去了,她因为年纪大,坐马车颠得厉害,这才没有跟过去,但也想从儿子口中知道一些昨日的细节。 “回老夫人,现在是卯时五刻了。” 听到“卯时五刻”,傅老夫人心里一惊,儿子今日怎么没来请安? “老夫人,许是老爷昨日喝酒喝多了,回来晚了,所以还没起床呢。” 翠儿一边安慰傅老夫人,一边却在心里打鼓,昨日送亲的队伍里有同房的好姐妹香儿,按理说香儿昨晚就该回了,但今早看她的床榻时,却是整整齐齐的...... 因为夜里下了大雨,糯米团子今日哪都没去,早膳后就蹲在房里和小乖玩“扔毛球”。 “哇,这是小乖?”封君曜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那条比他胳膊还长的青蛇,脸上写满震惊。 “嗯,是咦(是呀)!”奶娃娃得意洋洋,一脸神气。 【我就说嘛,你平时把它伺候得太好了,吃的喝的都是用喂的,连个小摔跤都没有,它当然长不大了!】 空间里虽然什么都有,但要吃饱吃好还是需要费点功夫的,这不,进去没几天呢,小乖就长了整整一倍多,连皮色都变亮了。 小乖看到许久没见的原主人也很兴奋,顷刻间蛇性大发,蛇尾一直、蛇腹一挺,径直朝封君曜冲了过去。 小正太没料到小乖会突然朝自己扑来,更没料到以前的“迷你小可爱”早已变成“青蛇傻大个”,把自己撞倒不说,撞倒之后还用身子把自己缠得紧紧的。 “啊——咻——”被迫躺在地上的封君曜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虽然身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但被这么粗的“绳子”突然一绑,还是会扯到伤口。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您今日可一定要为老身做主啊——” 就在糯米团子帮小正太解绑时,渝帝好哥们的亲娘,圣宣王府的老太妃赵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疾步走了进来,一边哭还在一边呼唤萧皇后。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第129章 红事变白事 “老太妃,您这是怎么了?” 萧皇后方才一直在房内和芷薇说事,听到赵氏的声音就赶紧走了出来。 “芷薇,快去备茶,要......要仙芽,还有青城山的山泉,还有......” “皇后娘娘,您就别忙活了。”赵氏见萧皇后还在忙着安排自己的喜好,慌忙出声制止,眼下的事可比自己那些莫须有的喜好重要得多。 “呜呜呜——您可一定要为老身做主啊,呜呜呜呜呜——”不等萧皇后坐定,赵氏又开始哭哭啼啼,仿佛哭声越大越有理。 “不知老太妃前来,所为何事?”萧皇后自嫁给渝帝后,和赵氏也算打过不少照面,但赵氏哭的如今日这般惨兮兮的,还是头一回。 京城无人不知圣宣王和渝帝的关系,又有谁敢欺负圣宣王的亲娘? “呜呜呜——娘娘有所不知,老身今日所求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老身那可怜的姐姐,呜呜呜——呜呜呜——” 对于赵氏的姐姐,萧皇后也是知道的,赵氏家贫,赵氏的亲姐因样貌不好,又无嫁妆,所以成了待嫁的老姑娘,但后来赵氏嫁入圣宣王府,她姐姐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再然后便嫁入傅家,给当时的傅家家主做续弦,而今的傅家家主傅正卿,正是赵氏姐姐的亲子。 “敢问傅老夫人,出了何事?” “我姐姐一家都被杀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家被杀!那岂不是傅家被灭门! 听到这,萧皇后也是大吃一惊,傅家可是京中首富,怎会突遭如此横祸! “娘娘有所不知,那郭韬被官府通缉后,对傅家怀恨在心,就在昨日,他趁傅家二小姐大婚,傅家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趁着夜色把送亲的人在回来的路上全都杀了!” “您是没看到,那漫山遍野的血啊,昨夜雨大,血都流成河了。也不知他到底带了多少杀手,可怜我那老姐姐,白发人送黑发人呐,真是死的太惨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皇后娘娘,那个郭韬如此狠毒,你可一定要为老身做主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老太妃,此事事关重大,若真是灭门案,应交给刑部处理,敢问皇上如今知道吗?” 赵氏一听到皇上二字,面上就有些怂了,“老身已经要舒儿去禀告皇上了,只是舒儿说皇上上午有要事,得下午再去。” 萧皇后听到这也算是明白了,敢情是找皇上没找到,所以找到她这了,希望她给提前开个“后门”。 虽然她也很同情傅府的遭遇,但这事涉及多条人命,还是得按照审案流程来,且后宫不能干涉前朝之事,所以赵氏这次,怕是白跑一趟了。 “娘娘,我那老姐姐如今就在宫门口哭,您看能不能请她进来一下呢?” 赵氏的算盘打得也是啪啪响,只要她姐姐今日见到了皇后娘娘,外人就会误以为她姐姐的背后有萧皇后撑腰,那她姐姐以后在傅府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哼——老虔婆,又开始卖惨算计人了!傅家惨遭横是不假,但绝对没有“灭门”那么惨,她口中的灭门,是单指傅老夫人那一房,之前的原配一脉,可都还活的好好的。】 【死去的人尸骨未寒,她们不忙着去布置灵堂,帮亲人超度,却在这里卖惨,还想借着娘亲来狐假虎威,好让自己继续在府里作威作福,真是报应!】 【小姑姑怎么还不和离,这事说起来,还和秦颐勤有关呢,要不是秦颐勤贪财,那郭韬也不会和傅家鱼死网破。】 糯米团子自从上次被赵氏乱点鸳鸯谱后,就对赵氏一家人都没有好感,连带着刚横遭惨祸的傅老夫人也不待见,只希望这个老虔婆赶紧离开,免得污染了宫里的空气。 “本宫身为六宫之主,每日事务繁多,实在没空会见不相关的人,傅家之事自有京兆府处理,其后还有刑部,皇上看在圣宣王的面上,应该也会过问一二,至于傅老夫人嘛,她年纪也大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必也是心力交瘁,还是让她早点回府歇息吧。” “哦,对了,老太妃一早赶过来估计也累了,可以先在此歇息一会,本宫已安排芷薇帮太妃准备茶点,本宫就先去忙了,请老太妃自便。” 萧皇后本来还对傅老夫人抱有一丝同情,但如今被闺女这么一剖析,连那点同情都没了,果然是算计来算计去,最后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自从东圣同大渝建交,还把国宝和太子留在大渝后,大渝顿时成了香饽饽,之前那些总在边境挑衅的小国,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大渝俯首称臣,渝帝如今是“忙并快乐着”。 忙了一天的渝帝直到月上中稍才回到凤仪宫,看到媳妇儿正在哄闺女睡觉,不由心下一暖,“音儿,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萧皇后听了渝帝的话,适当放缓了拍屁屁的动作,但并没有睡下的打算。 “阿渊,今日圣宣王找你没?” “找了,那件事朕已经安排给刑部了,天子脚下,竟能发生这种惨剧,朕有愧啊!” 易律舒下午是来找过自己,但说的很委婉,暗示他过来只是做个样子给母亲看看,渝帝该咋办就咋办。 “那此事现在查的怎么样了?”因着闺女提过这事和秦颐勤有关,所以萧皇后多嘴问了一句。 “怎么?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吗?”听到一向“不闻窗外事”的萧皇后主动问及此事,渝帝心下生疑。 收回拍屁屁的手,萧皇后把今日赵氏进宫的事细说了一遍,同时强调,此事可能和郡马有关。 “秦颐勤?”想到秦颐勤,渝帝心中确实闪过一丝疑惑,自从免去秦颐勤的首辅之位后,他过得倒是比以前更逍遥了,据监视郡主府的探子来报,说秦颐勤每隔两三天就要到积玉堂去赌一把,而且在京城南面新购了一所大宅子。 当初是首辅时,都没见秦颐勤出手这么大方阔绰,如今成了“摆设”,他倒是有闲钱享受了...... “阿渊,你说这傅家灭门案,会不会和秦颐勤有关?”这是萧皇后心底最深的疑惑,要是秦颐勤真的沾上黑道中人了,那还是要昭阳赶紧和离的好。 “你好好休息,这事朕会记在心上的,必要的时候,朕会直接下旨。” 第130章 涂娇娇的决心 在京兆府和刑部的双重抓捕下,傅家灭门案的真凶郭韬很快就被缉拿归案,郭韬对此供认不讳,随后京兆府将其收监,判处斩立决,同时查封名下所有产业,其中最大的产业便是积玉坊。 与此同时,郡马爷兼次辅秦颐勤不知因何时开罪了皇上,直接被“赋闲”在家,不再担任任何官职。 凤仪宫内,萧皇后和昭阳郡主隔着案几相对而坐。 “皇嫂,中元节快到了,我总觉得这段时间有些不太平,想找个日子去重光寺拜拜,也好帮汐儿祈祈福。” 虽然秦颐勤被“罢官”在家,但昭阳的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语气也变得轻快了。 听到有出宫的机会,糯米团子立马凑上来,小脑袋蹭着萧皇后的双腿,两只小胖手使劲在娘亲大腿两侧前后其手,“粗宫,粗宫。” “钰儿想出宫转转?” “嗯嗯,嗯嗯嗯——”糯米团子不光蹭娘亲,大眼睛还一眨一眨地看向昭阳,示意姑姑帮她一点小忙。 “皇嫂,若是钰儿想出宫,那不妨一起去拜拜吧,两个小娃娃在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此次去重光寺,昭阳不仅是想为闺女祈福,更想为自己的婚姻祈福,之前因为涂娇娇的事,自己和秦颐勤闹得很不愉快,也曾一度想过和离。 但自从秦颐勤赋闲在家后,却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温柔体贴的郡马,两人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段美好的新婚时期,以至于昭阳心中的爱火被再度点燃。 如今的昭阳内心很矛盾,她不知是该原谅郡马,还是要及早抽身,于是想去重光寺找主持大师解惑。 【小姑姑又开始恋爱脑了,秦颐勤刚给她一点甜头,她就立马忘了旧痛,还想和秦颐勤重修旧好,说和尚通晓姻缘的都是扯淡,出家之人都看破红尘了,哪还有什么七情六欲~】 糯米团子一边蹭着娘亲的双腿,一边在心里吐槽小姑姑执迷不悟,看来不来点狠的,小姑姑是不会离开秦颐勤了。 听完闺女的吐槽,萧皇后才明白昭阳此行的真实目的,难怪昭阳突然想去重光寺了,原来是想请主持寂玄大师看姻缘。 抬头看了眼屋外金灿灿的阳光,又低头抚了抚爱女柔软的发髻,萧皇后的心中已有了计算。 初夏的夜晚十分凉爽,夜风拂过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将白日的灼热一扫而过,还大地一片沁然。 被夜风拂过的宅院凉爽袭人,下人们一边打扫院落,一边享受这难得的舒爽时光。 较于院落里悠然自得的下人,屋里的主子则显得焦躁不安。涂娇娇将黄白色的信笺捏在手里,不安地在屋内来回踱步,薄薄的信纸被捏得太久,信纸的一角早就被汗液浸湿。 自从那晚秦颐勤摔门而出后,人就再也没有来过,涂娇娇虽然有些失落,但并不担心秦颐勤会真的抛弃她,直到收到这封信。 信是郭韬寄来的,原来郭韬当日找秦颐勤帮忙被拒后,又找过其他几方势力,但无一例外全都被拒,最后他被官差四处捉拿走投无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集结了一帮“江湖豪杰”,准备干掉傅家家主傅正卿。 可惜郭韬干人前没把傅正卿的身世背景调查清楚,虽说傅家内部盘根错节内斗已久,就算傅正卿这房没落了,其他几房也不会拼死追究,可傅正卿的亲娘傅老夫人却是不能随便惹的。 傅老夫人赵氏是当今圣宣王府老太妃的亲姐姐,只因那位老太妃农家出身,入不了京城主流贵妇圈,所以大家也都没把她当回事,可她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人家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太妃,一手养大的儿子同当今圣上的关系更是非比一般。 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傅老夫人如何会善罢甘休,京兆府又怎会放任郭韬流窜在外,最后郭韬被逼得穷途末路,觉得这一切都源于秦颐勤当初的推诿,于是才有了这封“语重心长”的忠慰信。 “绿儿,你说老爷他,真会因为郡主舍弃我吗?” 郭韬在信里说的清楚,自从他出事后,积玉堂也被查封了,官府把积玉堂背后的几个股东全部揪了出来,其中一个就是秦颐勤。 秦颐勤如今被秘密革职在家,没有正式移交官府查办,就是渝帝考虑到昭阳郡主的态度,若是秦颐勤愿意和昭阳好好过日子,那这事渝帝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秦颐勤继续当个快活郡马。 若是秦颐勤不知好歹,继续冷落昭阳,那渝帝也绝不手软。 “夫人,恕绿儿直言,绿儿觉得老爷对夫人,还是有真心的,只是郡主身份尊贵,老爷也是身不由己。” “可他明明说过,会休了郡主娶我的呀,你看,他连大宅子都买好了,说这里就是我和他以后的新家。” “可老爷对您再真心,他也只有一条命啊。” 绿儿知道信里都写了些什么,更知道当着涂氏的面该怎么说,她对涂氏是有真情分的,可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些事,无法用对错来衡量。 听了绿儿的话,涂氏突然悲从中来,难道她为秦颐勤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以阳寿为代价,换来的却是惨遭抛弃吗? “不会的,不会的!老爷不会抛弃我的,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不可能抛弃我,他不是那种人!不会的......不会的!” 音调陡然拔高,涂氏开始神经质般的喃喃自语,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她一边说还一边急促地摇头。 可惜这番话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和秦颐勤相处多年,涂氏非常清楚秦颐勤的为人,但她就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相信自己的满腔真情到最后只换来一个惨遭抛弃的结局! 手里的丝帕被紧紧攥成一团,指尖深深地嵌进肉里,涂氏紧紧地闭上眼,内心开始叫嚣,她不甘心!不甘心! “夫人,其实挽回老爷也并非绝无可能,现在尚还有一线希望,只是......只是有些冒险。” “还有希望?”绿儿跟了涂氏多年,涂氏早就将她视为心腹,听到绿儿有办法,涂氏的眼眸突然亮了亮,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老爷舍弃夫人,无非是害怕郡主,那如果郡主没了呢?” “没了?” 见涂氏没听明白,绿儿干脆凑到涂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会不会太冒险?” “夫人,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只要事成,您就能和老爷双宿双飞。” “那万一,不成呢?”绿儿说的法子太过冒险,搞不好自己就是和郭韬一样的下场,涂氏还是下不了决心。 “哎呀,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您愿意忍气吞声,和郡主和平共处,可郡主愿意和您共侍一夫吗?如果老爷真的舍弃您了,您觉得,自己还有活路吗?” 是啊,绿儿的话一语点醒了涂氏,就算自己愿意委曲求全,屈居人下,可郡主会答应吗,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为自己搏一个出路! 下定决心之后,涂氏反倒不慌了,她开始嘱咐绿儿,“你去和那帮人联络一下,看看需要多少银子,谈好了再来回我。” 第131章 星芒乍现 七月初二是个拜菩萨的吉日,萧皇后和昭阳约好了今日出发重光寺,因为准备当天去当天回,所以辰时刚过,萧皇后就带着糯米团子出发了。 昭阳带着小郡主秦芃汐等在郡主府外,望见缀满黄色帷幔的马车向这边驶来后,就走向自家的马车。 可还没等她踏上车厢,糯米团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姑姑,姑姑,这边,这边......” 待马车停稳后,糯米团子立马跳下车厢,一把拉过秦芃汐就往自己的马车走。 “绮儿,咱们坐一起吧,本宫今日特意备了一辆大马车,两个小娃娃坐一起,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那就多谢皇嫂了。”昭阳也不是第一次和萧皇后同乘一车,见她说得有理,也就不疑有他地坐了上去。 今日去重光寺上香,萧皇后的阵仗可不是一般的大,带的侍卫那叫一个多,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皇上出游呢。 而萧皇后今日之所以如此“高调”,其实也是事出有因。 早上起床后,糯米团子突然提醒萧皇后今日要万事小心,还说昭阳有血光之灾,既然今日不宜出门,那改日也行啊,可糯米团子又摆摆手,说今日事今日毕,是以萧皇后只好摆足了排面,也好间接告诉那些牛鬼蛇神“非诚勿扰”。 重光寺掩映在群山之间,进山的路有些颠簸,但好在马车够大,底板也厚实,坐在上面倒也没什么不适。 两个奶娃娃还是第一次结伴出游,上车后就一直兴奋得不亦乐乎,两个小娃娃在车厢里跳着、拍着,嗷呜嗷呜乱叫着,让两个大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听娃娃叫”。 “皇嫂,钰儿这么喜欢妹妹,你有没有想过,再生个女儿呢?” 昭阳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这一层,问的问题让萧皇后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这个,顺其自然吧。”萧皇后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已经有四个孩子了,不需要刻意再要个孩子。 “也对,皇嫂已经有三子一女了,子嗣丰厚,不像我,膝下只有汐儿一个女儿。” 听到这里,萧皇后也算明白了,女人呐,终究还是想要个儿子傍身。 “你和郡马,最近还好吗?” 提到秦颐勤,昭阳脸色一红,面上一阵娇羞,看样子是极好了。 “还行吧,没了他表妹的纠缠,阿勤比以前贴心多了。” 【他“表妹”不是不想纠缠,是暂时拿你没办法,正在想心思除掉你呢。】 【明明身在“财狼窝”,却误以为是“温柔乡”,小姑姑啊,你如此“重情重义”,以后的人生路可能会有些崎岖呀~】 萧皇后看了眼沉浸在幸福中的昭阳,只能暗暗叹了口气,有些事只能靠自己想明白,旁人说的再多但当事人不理解,那就是闲言废语了。 重光重光,意为隐藏在重重光芒之中,重光寺是京郊最负盛名的庙宇,始建于前朝。大渝先祖推翻前朝统治时,有人建议推倒重光寺,将里面的僧人全部流放边境,然后再重开寺庙,专佑大渝。 但先祖念在重光寺也为百年老寺,僧人不应分前朝新朝,且佛门重地不易杀生,于是饶过寺内众人,让香火得以继续传承,而后才渐渐形成今日的规模。 绿水碧天之间,一檐灰白色的屋顶若隐若现,“看,皇嫂,咱们快到了。” 昭阳指着不远处灰白色的屋檐,感叹时光匆匆,上次来这里还是为了求子,如今汐儿都这么大了。 寺内众僧先前就收到萧皇后要来寺内祈福的消息,早就将东西备好,只等皇后和郡主大驾光临。为了保证皇后的安全,寺内今日一律谢绝外客。 “贫僧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郡主。” “大师客气,快快请起。” 萧皇后和寺内主持寂玄大师也颇为熟稔,之前和渝帝吵得不可开交的那几年,自己常到重光寺小住,当时的寂玄大师虽还不是主持,但也是得道高僧,看出她心中有惑,于是也常帮着开解一二。 “娘娘和郡主请在此歇息片刻,待贫僧去前殿稍作安排。” “有劳大师了。” 大约半柱香之后,寂玄的大弟子同尘来邀请萧皇后和昭阳去前殿祈福上香,西陵钰和秦芃汐虽然还是小娃娃,但也被带着一同去粘粘佛气。 佛光堂内,萧皇后和昭阳双手合十,指尖抵额,低头默许着各自的心愿,糯米团子已经一岁了,可以独自跪在蒲团上,便也学着娘亲的样子许愿,但秦芃汐还太小,离了娘亲就哇哇大哭,所以僧侣只好将小郡主放到昭阳身边的蒲团上,任她趴着或仰着。 糯米团子虽然像模像样的跪着,可心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看到佛像,她就想到了墨麒麟,墨麒麟比她大五百岁,当年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为了哄自己开心,墨麒麟经常趁着父皇母后外出时,偷偷带她溜出去玩,其中最远的的一次就是西方的极乐世界。 那是糯米团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香火,什么是佛祖,什么是道...... 【呀——】 本在回忆前世的糯米团子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星芒刺到了眼睛,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小娃娃,你叫什么呀?” “大家都叫我西陵钰。” “嘻嘻嘻——那你的生辰还记得吗?是不是天择十八年三月二十八?” “是哒。” “那你,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好呀。” 碧空下的重光寺,正被一团看不见的浓雾所包围,刚才那几句对话,正是浓雾和糯米团子的暗线联系,除了他俩,旁人根本无法听到。 星芒是用高深的道法凝结而成的光线,肉眼是看不到的,中了星芒的人如同得了失魂症,思想会随着施法者的蛊惑而渐渐迷失自己,除非施法者撤回星芒,否则受法者就只能一直“昏迷”下去。 看到奶娃娃已经被自己控制,那团雾中突然落下一滴“水”来,清澈的“水滴”准确无误地悬在糯米团子眼前,妖惑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小娃娃,这滴水是甜的,只要你喝下这滴水,就能帮到我了,你把它喝了,好吗?” 听到“水”是甜的,奶娃娃的脸上顿时笑开花,毫不犹豫地把面前那滴水含进嘴里。 “成了!”亲眼看见奶娃娃把“水”吞下去,那团黑雾的兴奋再也抑制不住,“这可是你自愿的,怪不得我!” 第132章 重光寺的血雨 “钰儿,钰儿!” 虽然门口的僧侣已快速将房门关紧,可殿内的地面还是被突如其来的风雨淋湿了一大片。 方才还一碧如洗的天空突然间电闪雷鸣,寺内的百年老树被风吹的唦唦作响,很多粗壮的枝干都被狂风吹折了。 若是以往,糯米团子早就撒娇地躲进萧皇后的怀里了,如今日却一动不动地跪在蒲团上。 一旁的昭阳早就将小汐儿抱进怀里,看见糯米团子还一直跪在地上,心里也一阵疑惑,“钰儿,这是怎么了?” 西陵钰知道娘亲和小姑姑在担心自己,可现在没功夫跟她们解释,因为她正处在“昏迷”之中。 今日的黑雾与之前袭击渝帝的黑雾类似,都是摄人气运的,只是今日的施术者明显比之前那位道行更高更深。 先以星芒摄人魂魄,再以语言蛊惑,最后用“魄水”摄走气运,整个过程有条不紊、环环相扣,比之前那个偷偷摸摸的施术者厉害的多。 喝下“魄水”不假,但并非每一个喝“魄水”的人都会被借运。 普通人的福运是由前世积累的福报决定的,与上天无关,可麒麟不同,作为象征祥瑞的神兽,麒麟的福运是上天给的,没有人可以向天借运,若是有不怕死的借了,那也只会遭天谴! 无论这团黑雾出自哪里,敢要麒麟的运,那就必死无疑,可糯米团子不希望幕后之人死的这么无声无息,她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操控气运,之前爹爹的“借运”案就是无头案件,她希望这次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施术者藏得非常隐蔽,虚空中的黑雾里没有一点关于“人”的气息,整个雾体都是由天地间的怨念凝结而成,可即便如此,糯米团子也从中找出了破绽。 在无边无际的怨念中,有一缕生魂飘荡其中,只是生魂离体太久,且和怨念呆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变得面目模糊,无法辨认其的真实气息。 可糯米团子不担心,只要拘到这屡生魂,然后养其神魂,修复灵智,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勾魂者,那么黑雾的主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持续了近半柱香的狂风暴雨,在一声猛兽般的低嚎中戛然而止,阳光顷刻间撕裂那方遮天盖地的黑云,让大地重现光明。 “好奇怪,竟然这么快就停了。”同尘站在寂玄身边,对刚才那阵来得快走得更快的暴风雨心存疑惑。 “既是雨停了,就收拾一下现场吧。”寂玄看了眼日光炫目的天际,微微皱了皱眉,终是简单吩咐了几句,再无他言。 可就在众僧收拾现场,准备让贵人再次祈福时,天上竟然下起了“血雨”,雨滴越下越大,很快就让地面“血流成河”,红色的雨滴仿佛隐藏在空中的巨兽的鲜血,茫茫天际间一时“血流如注”。 【啊呜,累死宝宝了,总算把那缕生魂逮住了!】 糯米团子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上的血雨和她无关,这是天道在惩罚向天借运的人,她辛苦大半天,其实是抓生魂去了。 那缕生魂在怨气里上蹿下跳,着实害她花了好一番功夫。 把生魂塞进空间,糯米团子终于了闲下来,黑眼珠瞅了瞅漫天的“血”雨,奶娃娃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让你借我的运!让你借让你借!真是不知好歹!】 【这么红的雨,真是活该吐死你!嚯嚯嚯嚯嚯——】 “傻”了半天的糯米团子在“血雨”滴落时突然回神,萧皇后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了,听闺女方才的心声,敢情这“血雨”大有来头啊...... “血雨”还在继续,但没了狂风作伴,雨水进不了内殿,就在僧侣们将内殿打扫干净,准备让萧皇后一行重新祈福时,殿内突然走进一位墨发白须的老者。 “贫僧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郡主——” “普玄见过师兄。” “师弟不是说今日参禅吗?怎么还是过来了?” 寂玄看见普玄进来,微微有些吃惊,因为普玄向来孤僻,总是独自一人呆在后院,很少过问寺中事务,更别说会客了。 “突降血雨,普玄心中多有不安,是以过来请教一下师兄。” 普玄这话虽是对着寂玄说的,可余光却将萧皇后和昭阳以及两个奶娃娃一扫而过。 “世间万事因果循环,今日‘血雨’,不过是之前埋下的‘果’罢了,下了便下了。” 寂玄是得道高僧,自是知晓这“血雨”不简单,但无论出于何故,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与其胆颤忧心,悲天悯人,倒不如顺其自然,活在当下。 “师兄说的是,是普玄妄动了。” 回完寂玄,普玄又将目光转向蒲团上的女客,因为刚才的祈福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打断,所以萧皇后想等雨停之后再次祈福,故而依旧坐在蒲团之上。 在普玄同寂玄说话的当口,糯米团子也在暗暗观察这位“不速之客”,得道高僧一般都会金光傍身,这种金光寂玄身上有,普玄身上也有,由此可见,普玄也是被佛祖认可的。 但奇怪的是,自从普玄进来后,糯米团子就浑身不自在,到底哪里不对劲奶娃娃也说不上来,而且她用天眼看过普玄的生平过往,发现他就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僧人而已,只因比旁人多了些慧根,故而成为得道高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敢问皇后娘娘,您怀里的,可是我朝的‘佑渝’嫡公主?” 听寂玄解惑后,普玄便将目光锁定到西陵钰身上,似乎他此行的真实目的,就是一窥公主真颜。 萧皇后知道普玄此人,但从未与之说过话,既然对方问起,也就礼貌一二,“大师说对了,正是小女。” “贫道少时曾学过几年摸骨术,看嫡公主面如满月、玉质金相,是难得一见的有福之人,不知贫道可否替小公主一探手骨?” 普玄自以为说的萧皇后心花怒放,可萧皇后却暗道普玄鼠目寸光,整个大渝都知道钰儿出生时天象有异,与神迹有缘,根本不缺他来看相。 “摸摸......摸摸......” 萧皇后本想直接回绝,可怀里的糯米团子却主动把手伸向道玄,示意对方摸骨。 “多谢娘娘,多谢小公主。” 普玄似乎等待已久,待糯米团子同意后,迫不及待地握住奶娃娃的小手腕。 【诶,好奇怪呀,这个普玄的脉相怎么......怎么......】 普玄帮奶娃娃摸骨的同时,奶娃娃也在暗中帮普玄“把脉”,只是这个脉相嘛...... 【滑如流珠、回旋有力,这可是喜脉呀!】 再度抬头看了眼一脸严肃的普玄,奶娃娃冲他露出一个天使般的笑容,为了让普玄放松心智,便于自己窥探虚实,也只好卖个笑啦。 【咦,他从神魂到灵体都是男儿身,怎么会有喜脉的脉相呢?不对不对,这个普玄肯定有问题~】 第133章 摸骨 在奶娃娃困惑于普玄脉相的同时,普玄也同样困惑于奶娃娃体内的气流。 没错,刚才那阵黑雾就是他施展的,大渝公主西陵钰是公认的福运傍身之人,只是她常年居于深宫之中,一般人鲜有机会接近。 今日好不容易小公主出宫,还是到自己所在的地盘,普玄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早在得到皇后祈福的消息时,普玄就开始暗中筹划借运一事,原以为万无一失,尤其是当他亲眼看见奶娃娃吞下“魄水”时,更是拿出十成十的功力渡运。 结果奶娃娃不仅没事,自己还被借到的气运反噬,白白损了百年道行,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借着“摸骨”的机会,普玄想好好研究一下奶娃娃体内的血脉走向,想下次再“决一高下”,可偏偏摸来摸去,也没摸出个所以然。 “娘娘,郡主,贫僧已将法场重新布置,还请两位再次祈福。” 虽然道玄还在帮小公主“摸骨”,但寂玄却若无其事地出声提醒萧皇后。 “多谢大师。”萧皇后回过寂玄后,便微笑着冲普玄开口,“不知大师可有赐教?” “不敢不敢,小公主果然是天命之人,贵不可言。” 【切~装神弄鬼,没话找话,我是公主,当然是天命之人,贵不可言啦,废话!】 【真是怪了,佛门之中怎么会有这种骗子,这个骗子又是怎么做到功德加身的!?】 萧皇后对普玄的印象本就不好,如今被闺女这么一说,就更看他不顺眼了。 “谢大师吉言,大家都这么说。” 众僧:...... “血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地上的“血”也很快没于土壤之中,湛蓝的天际一碧如洗,仿佛刚才的“血雨”只是人们的臆想而已。 在萧皇后一行祈福时,寂玄一直站在旁边,只是他所向之处与萧皇后略有不同,萧皇后祈福面对的是佛祖,而寂玄双手合十的方向却是苍穹。 午膳之后,萧皇后见时辰还早,便想借寺庙的禅房打个小盹儿,因为早上起的有些早,一会儿在马车上睡不安稳,便想着歇歇再走。 赶了一上午路,昭阳也累了,而小汐儿早就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听到萧皇后说歇息片刻,便也叫来贴身婢女,让其帮着整理床铺。 “郡主郡主,不好了,不好了,郡马在府中突发急症,腹痛不止,李管事差人给您带口信,请您赶紧回府。” “郡马病了!?今早出门时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病了?”昭阳听说秦颐勤病了,神色陡然一惊。 “奴婢也不清楚,是小柱子刚来报的信。” “小柱子也来啦?” “是啊,小柱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奴婢就先进来通报了,让他在门口歇着。” 小柱子是李管事的远房亲戚,李管事平时对他也算是爱护有加,若不是府里真出了急事,李管事断是不舍得让小柱子专程跑一趟的。 “看来郡马是真的病了。”昭阳已然确定了秦颐勤生病的事实,不由心急如焚,“皇嫂,郡马病了,昭阳要先走一步,就不等皇嫂了。” “绮儿,等等,你来时和本宫同乘一辆马车,如今一人怎么下山呢?既然郡马病了,那本宫就随你一道去看看郡马吧。” 虽然秦颐勤生病一事说得有模有样,但萧皇后自从被闺女打了“预防针”后,就对秦颐勤突发急症的事心生怀疑,下意识地看了眼糯米团子,奶娃娃此时正闭着眼睛睡觉觉呢。 “小的给皇后娘娘请安,给郡主请安。”就在芷薇搀着萧皇后准备出门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突然跪到萧皇后面前, “小柱子,郡马到底怎么样了?”昭阳本就心急如焚,如今看到报信的人自动出现,赶紧迫不及待地询问情况。 “回郡主的话,郡马病发突然,直喊肚子疼。李管事已经去请大夫了,只是小的出发前大夫还没到,郡马到底什么病症小的也不清楚。” “混账!郡马生病应该请太医,郡马府离张院判的府邸只相隔一条街,你们竟然舍近求远去医馆请大夫!”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请郡主息怒。”小柱子看见向来温和的昭阳生气,吓得赶紧磕头认错。 “郡主,李管事知道您来重光寺没有乘府里的马车,他担心郡马的病影响皇后娘娘祈福的兴致,于是差人备了一辆略小的马车供您先行一步,眼下马车已经到了。” “那还等什么,快走!” 昭阳听完小柱子的汇报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好好的张院判不请,非要绕道东德街去请医馆的大夫,这搞的究竟什么事儿! “皇嫂,这帮奴才办事不力,我担心郡马的病情,就先回去了,刚好府里来了马车,我就不和你们一道下山了,你和钰儿还能在此歇息一会。”昭阳一边说一边开始整理小汐儿的随身包裹,不待萧皇后回应,一只脚已踏出了门外。 “姑姑,姑姑,要去,要去。” 糯米团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看见昭阳急匆匆地往外走,突然大声“求带”。 “钰儿,姑父病了,小姑姑赶着回去,等姑父的病好了,姑姑再请你去府上做客好吗?” “不要,就去,就去。”奶娃娃很执着,看见昭阳没有带她走的意思,干脆自己跳下软榻,摇摇晃晃地朝昭阳走来。 【小姑姑啊,这个小柱子是骗你哒,郡马根本没病,是有人在做局害你呢~】 奶娃娃一边走一边吐槽昭阳的恋爱脑,果然该来的都会来,逃是逃不掉哒。 听见昭阳有危险,萧皇后又开始要芷薇备车随行,好让自己的护卫保护昭阳,可闺女却看透她的心思一般,冲她眨了眨眼睛。 【娘亲不担心,姑姑不会有事的,有我在,相信我~】 恰逢寂玄大师的大弟子同尘踏入院门,邀请萧皇后去寂玄大师的禅房参禅,萧皇后想了想,也朝着宝贝闺女眨了眨眼..... “绮儿,你就把钰儿带上吧,她现在已经一岁了,不需要人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用你太操心。而且钰儿自带福报,你把她带上,说不定能助郡马早日康复呢。”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闺女既然要去,那就肯定是有了万全之策,做娘的就成全她吧。 “对了,本宫今日带了很多侍卫,既然钰儿要先行一步,那就先安排一部分侍卫跟你们走吧。” 不等昭阳同意,萧皇后就自顾自地要侍卫长分配人手,不给旁人回绝的机会。 糯米团子扯着昭阳的衣袖,暗暗给娘亲竖了一个大拇指。 第134章 立地成鬼 “小柱子,你要车夫给马车再上两条绳索,下过雨的山路泥泞,套紧点以防万一。” 昭阳的贴身婢女忆珠仔细检查着马车,车上还有小公主呢,可千万马虎不得。 “下雨?忆珠姐姐,今天这么热,哪里下过雨?” 小柱子被忆珠说的一愣,他一路爬上山来热的要命,要是真下雨还就好了! “刚才那么大的雨,你不知道?” “是真的没下雨呀,山路都是干的,不信你问他。”小柱子一脸懵地指着车夫,希望车夫能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珠儿,你还在磨蹭什么,赶紧出发吧。”昭阳看见忆珠一直在和小柱子说话,以为他俩是在闲聊,微微有些不悦。 “哦,郡主,我这就来。” ...... 出了重光寺的地界后,太阳比先前更毒辣了,奔驰的马车一路扬尘,将本就晒得打卷儿的树叶欺负得更加狼狈,车窗上虽挂着厚厚的布帘,但氤氲的热气依旧拼命往里灌。 “刚才的雨那么大,怎么天气还是这么热,地上连点水洼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昭阳一边帮两个小娃娃打蒲扇,一边抱怨刚才那阵雨白下了。 “郡主,车里有冰镇梅子汤,您稍坐,我去乘过来。” 忆珠本是坐在车外的,但外头的阳光实在太毒了,昭阳心疼她一个姑娘家会被日头晒晕,就把她也叫了进来。 “驴——” 忆珠刚拉开马车上的小屉,准备帮主子乘梅子汤时,车夫突然一个急刹。 “哎呀,郡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冒着凉气的梅子汤因为勒马的缘故洒了满满一地,连带车厢的温度都凉爽了许多。 “出什么事了?” 昭阳对梅子汤泼地的事倒没有太在意,她更关心马车为何突然停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乖乖束手就擒,爷爷我,或许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呵,真是口出狂言,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吗?要是冒犯了她们,你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这帮山匪虽然人数众多,但侍卫长任金今并未将其放在眼里,他曾是萧云枫麾下的第一大将,跟随萧云枫参加过多场战役,去年更是同萧云枫一起擒获赵立明,是以这帮小贼,他根本就没当回事。 可这群山匪似乎对车内人的情况了如指掌,领头人毫不避讳地冲任金今喊道:“不就是郡主吗?今天就算皇后在这,老子也照抢不误!兄弟们,给我上!” 昭阳左手抱着小汐儿,右手搂着糯米团子,心中万分庆幸萧皇后分了一半侍卫给自己。 偷偷拉开一条帘缝儿,外面已是一片混乱,肉体撞击声、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任金今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他一人就能抵好几个侍卫,但也正因如此,他身边的山匪是围得最多的。 为首的山匪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看出任金今的能耐,于是主动带人过去围攻,在任金今自顾不暇之时,又指派人手去围攻马车。 “嘶——” 一支飞箭射进车厢,忆珠为了保护昭阳,不幸被箭头划伤胳膊。 “郡主小心,这帮山贼胆大包天,连官车都敢劫,怕是不好对付。” 忆珠忍着疼,上前将昭阳和两个奶娃娃护在身后。 “珠儿,你自己也要小心。” “郡主放心!” 山匪猖獗,忆珠一心只担心主子的安危,却没发现自己的伤口正在渐渐愈合。 “砰——” 随着车厢被撞得发出一声闷响,车内人也跟着跌落到地上。 “呜哇——呜哇——” “噢噢噢,汐儿不哭,汐儿不哭,娘亲在呢,娘亲在呢,噢噢噢——噢噢噢——” 秦芃汐本在昭阳怀里睡觉觉,结果刚才撞击时昭阳一时没坐稳,连带怀里的两个小娃娃都被带到了地上,糯米团子还好,只是小汐儿被惊扰了美梦,吓得哇哇大哭。 “老大,车里还有个小娃娃,咱们把娃娃抢了吧,这帮人毕竟是宫里头的,有些难缠,最后就算得手,咱们兄弟也要牺牲不少。” 打斗中的霍刀扫了眼周围的战局,又看了看马车的方向,向着方才献计之人点了点头,“去吧。” 任金今被山贼缠得脱不开身,经过一番打斗,他已发现这帮人绝非普通的劫匪。他们有组织、有预谋,而且各个都武艺高强,绝不是单纯拿刀吓唬人的那种。 要不是萧皇后给了一大半侍卫,恐怕自己早就撑不住了,可如今虽然侍卫人数尚有,但照此下去,自己被这帮山贼擒获是早晚的事, 自己被擒是小,可若是小公主被擒,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停,停......” 就在众人打得难解难分之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喊声让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一直紧闭的车帘中探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紧接着,一个圆乎乎的小身体从车里走了出来。 手中拿着玉荷糕,嘴里还在“吧唧吧唧”的奶娃娃,指着前方一群挥刀肉搏的人,用略带嫌弃的声音说道:“吵,住手。” “钰儿,快进来,外面危险。” 昭阳看见糯米团子自己走到车厢外,吓得赶紧放下小汐儿,想将糯米团子抱回车里。 “钰儿,钰儿,快回来,听话——”昭阳想出去抱回糯米团子,可双腿却仿佛生铅一般,抬了半天都没挪动一步。 “快去抱回钰儿,快去!” 因为自己不能动,所以昭阳赶紧指挥尚在轻哄汐儿的忆珠,希望她能抱回钰儿。 可不知为何,忆珠的双腿也突然和昭阳一样,在原地踏步没问题,可一旦往前挪,就如同腿上绑了千斤顶,难以挪动一步。 “快点保护公主,快去!” 看到糯米团子自行跳下车厢,身陷囫囵的任金今也急了,万一小公主有个闪失,他也不用回去交差了,直接“立地成鬼”得了。 “呵,小娃娃,你要不要跟着叔叔回去啊,叔叔家里有很多人,每个人都可以陪你玩。” 匪徒首领霍刀听到任金今喊“公主”,立马联想到眼前的奶娃娃是大渝的“佑渝”嫡公主西陵钰,反正任务要求是抓到身份最高的那个,又没说非要抓郡主,眼前这奶娃娃可比郡主好抓多了。 “真的?陪我玩?” “是呀,叔叔家里一堆人,每个人都能陪你玩。” 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就是好骗,要是能把“国宝”抓回去,自己在门里的地位肯定能水涨船高。 “喏,你看,叔叔这里有个小玩具,送给你,叔叔家里还有好多呢,而且叔叔的家人每个都会做玩具。” 霍刀为了取信糯米团子,干脆把象征自己身份的信牌“蓍壳”给了奶娃娃。 反正一个娃娃而已,等把她骗到手,蓍壳还不是自己的! 第135章 峯机的老熟人 “保护公主!” 任金今看见糯米团子真的对霍刀手里的“玩具”产生兴趣,赶紧指挥侍卫近身保护公主,可这些侍卫却像中了魔咒一般,任凭如何使劲,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硬是迈不开步子。 “嗯!一群废物!” 看着属下梦游一般的脚步,任金今大骂一声,干脆自己上。可一迈腿他就发现,自己其实也在“梦游”。 “嗯,好玩儿。”糯米团子蹦蹦跳跳地走到霍刀面前,接过他递来的新玩具,开始左瞧瞧右看看,“哈哈——两层,房子。” 糯米团子似乎很喜欢手里的新玩具,按下蓍壳边缘的暗扣,圆形的羌桃核中赫然呈现出两圈类似房屋一样的起伏。 “怎么样,好玩吧,叔叔家里还有好多呢,跟我走吧。”霍刀继续循循诱导,想把这个宝贝金疙瘩骗到手。 “嗯,走。” 奶娃娃胖腿一迈,竟然直接挽上霍刀的胳膊,拉上他就走。 “钰儿!钰儿——快回来,他们是坏人!” “小公主,快回来,使不得啊——” 昭阳和任金今都急坏了,这可是大渝建朝以来唯一的公主啊,是大渝的福兆,要是真的落到歹人手里,那后果......后果简直......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往下想,包括昭阳在内,要是钰儿在她手里弄丢了,那她只能以死向皇兄皇嫂谢罪了! 听着众人的担忧呼唤,奶娃娃仿佛什么都不懂似的,继续蹦蹦跳跳地牵着霍刀的手向前走。 完了完了,全完了!看着小小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山野之中,在场的人为了保住脑袋,只能继续弹棉花一样地向前走去,无奈跟不上啊。 直至奶娃娃和那群山匪全部消失在视野之中,空旷的山野突然吹来一股轻柔的风。微风无言,却抚平了众人胆战心惊的心情,仿佛小公主不是被山匪带走了,她只是自己“回家”了。 昭阳亲眼看着糯米团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早就崩溃大哭,即使柔风扫过,内心的焦躁也无法纾解。 “小姑姑,勿念......”柔风拂过昭阳泪流满面的脸,轻柔的空气中缓缓传来糯米团子奶声奶气的声音。 “钰儿?钰儿......”昭阳哭着看向虚空,多希望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梦,可惜不是...... 柔风过境,方才那种踩在沼泽的感觉陡然消失,看着突然恢复正常的双腿,任金今无奈地垂下举起的刀剑,可能天意如此吧。 身在重光寺的萧皇后尚不知宝贝闺女被“劫走”的噩耗,自糯米团子走后,她就应邀来到禅房,同寂玄大师参禅。 看着面前双眼紧闭,默持佛珠,单手念经的重光寺主持,萧皇后一脸不解,自方才进来后,大师就一语未发,自己好几次想出声询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索性闭嘴。 不知过了多久,寂玄终于睁开眼睛,他双手合十,向着萧皇后微微颔首,“娘娘久等了。” “大师客气......” 眼前人虽然睁眼了,可萧皇后依旧不知其意欲何为,也只好客套一二。 “初苗已成行,山中道且长,无畏前程艰,福寿自带乾。” 没有任何预兆,睁眼的寂玄突然来了这么一首打油诗。 “大师,这是......” 萧皇后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该如何接话。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萧皇后思索诗的大意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娘娘,娘娘。” 一听是芷薇的声音,萧皇后略有诧异地抬头,心中却忽地笼上一层不祥的预感。 “娘娘请便。” 没等萧皇后起身,寂玄就径直打开房门。 “芷薇,出了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娘娘,大事不好了,公主被山匪劫走了!” ...... 大渝皇宫的望穹塔中,神雕峯机正背靠塔壁闭目养神。没人知道峯机究竟是何来历,更无人知晓它究竟活了多久,包括它一直停留在大渝的原因,也至今是个谜。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大渝历代帝王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 “咚咚咚,咚咚咚——”向来安静的高塔上竟然传来鸟喙敲击木窗的声音。 硕大的雕眼陡然睁开,峯机用灵识感受了一下窗外的不速之客,想知道究竟什么鸟能飞得这么高,竟然会撞到这里。 灵识打开,神雕感受到一股颇为熟悉的气息,只是这股气息已经消失了千万年之久。 难道是她! 一想到念了千万年的故人可能此刻就在窗外,大雕立即用鸟喙开始理羽毛,但喙上的钩一碰上胸羽,大雕又自嘲地摆了摆鸟头,呵——他哪里还有什么故人,早就是孤家寡人了! 许是同类找错家门了吧,峯机鸟喙一抬,身边的木窗便自行打开。 “喂,死胖子,老娘敲了这么久的窗,你怎么才打开,害得老娘的嘴都酸了。” 窗一打开,一只浑身金色的秃头大鸟毫不客气地飞了进来,身子往峯机面前的小案几就是一躺,一副“累死老娘”的模样。 “你......你是重歌!” “哎呀,死胖子,不枉老娘当年教你教的那么辛苦,之前还担心老娘现在变丑了,你不认我了呢!” 重歌,她真的是重歌! 被称为“死胖子”的峯机看着眼前满脸不耐的金色怪鸟,一时悲喜交加,千万年了,竟然还能再次见到她!还能再次听到她喊自己“死胖子”! 向来无悲无喜的峯机大人,突然有些动容,细看之下,会发现棕色的大鸟眼中已闪现出点点水光。 不过怪鸟重歌倒是没有与故人久别重逢的百感交集,她用大翅膀笨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渴得冒烟的嗓子后,重歌才开口说正事。 “我现在还不能和人类沟通,所以借你的嘴通知一下大渝的皇帝,告诉他小公主没事,只是宫里呆久了闷得慌,想找机会出去透透气而已,要他们别担心。” “小公主离宫了?” 身为大渝国师,峯机非常清楚西陵钰对帝后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他也在暗中默默观察着小公主的一举一动,只是没想到,小公主会突然离宫。 “是,离宫了,小公主怕爹娘担心,所以差我回来送信,可我的‘人话’早就忘光了,现在只会说‘鸟语’,于是只好来找你啦!” 嘿!还只好来找我!那要是会说人话,岂不是懒得来见我了! 大雕听完怪鸟的话表示灰常生气,自己和她也算是千万年的老朋友了,当初她不知所踪,自己上天入地找了好久好久,最后还是主人给他安排了新任务,又告诉他该相见时自会相见,他才暂时放下她,一心一意守在大渝。 结果这只鸟这么没心没肺,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鸟儿! 第137章 真心话,大比拼 “你胡说!我婆娘绝不是这种人。” 霍刀虽是个粗人,但对家人绝对一心一意,尤其是两个儿子,更是掏心掏肺当心肝儿一样捧在手里,如今幸福的幻象被骤然打破,霍刀一时接受不了。 奶娃娃看他不信,也不再多说,继续若无其事地剥着桌上的葡萄。 “老大,这个奶娃娃诡计多端,一来就揭咱们弟兄的短,故意搬弄是非,是个小害人精。不如先把她关起来,让她吃点苦头,她肯定就老实了。” “月了说得对,这个小娃娃信口雌黄,满嘴胡言,还好老大英明,没有着她的道。” “是啊,属下也这么认为,应该先把这个坏娃娃关起来,好好折磨一番,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方才被揭短的一众人等开始集体讨伐糯米团子,嘴上说把她关进牢房吃点苦头,心里想的却是在牢里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 “来,叔叔,吃葡萄,甜甜。” 糯米团子对刚才的“讨伐”之言仿佛一句都没听懂,又变回之前那个乖巧可爱的奶娃娃。 “嘻嘻——小娃娃,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白面“书生”星煜虽然接了奶娃娃递来的葡萄,却不敢往嘴里喂,他可不信奶娃娃会这么好心地“请”他们吃葡萄。 奶娃娃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发葡萄,“甜甜,吃。” 小胖手剥葡萄其实很辛苦,但糯米团子还是非常“贴心”地为这里的每个人都准备了一颗。 “谢谢。”紫魈接过葡萄,放在眼前稍稍观察一番后,就塞进了嘴里。 “紫魈,怎么样?”星煜担心葡萄有异,赶紧询问同伴。 “还好,就是普通的葡萄。”紫魈咽下之后定了定神,确定自己没有不适后,向众人点了点头 看见紫魈无碍,其他人也跟着吞下了葡萄。就是,一个奶娃娃而已,能耍什么花招...... “我喜欢小矜,想和她在一起。”飞炼是继紫魈后,第一个吃下葡萄的,可吃了没多久,嘴巴就开始不受控制了。 “唔唔——信牌,唔唔——”意识到可能“中邪”后,飞炼赶紧捂住嘴巴,可话音还是会不受控制地从指尖飘出。 “飞炼,你再说一遍!?”本来霍刀都信了飞炼是被奶娃娃坑了,没想到飞炼倒是自己承认了。 “我喜欢男人,才故意和空幻在一起,我知道‘她’是雄的。” “唔——我怎么!”星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怎么就这么自曝出来了。 “我睡过长空的婆娘。” “我喜欢闻自己的屁味儿。” “我每晚睡觉前都会偷偷抹胭脂。” ...... 一时间,整个分舵的人都开始自曝其短,原本捂着嘴巴的人听到别人更离奇的事后,顿时开怀大笑,结果一张嘴就把自己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通通倒了出来,但说完后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和别人比起来,自己的嗅事根本就不算事嘛...... 就这样,整个庆功宴的气氛被一颗小小的葡萄推上了高潮。 霍刀是最后一个吞下葡萄的,看着下属一个个中邪般地自曝其短,他也忍不住想试试这颗小葡萄到底有什么奥秘,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是无懈可击的。 只是结果嘛...... “有次梦游,我把黑凌的亵裤脱了,还把他拖到房门口。” “老大,你!” 被脱光光的事是黑凌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他那晚喝醉了,睡得沉,结果第二天一早就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房门口,周围全是看热闹的眼睛。 因为脸丢得太大了,黑凌放出狠话,定要找到那晚脱他裤子,害他出丑之人,再将他碎尸万段。 可那晚的事却如同做梦一般,任他如何明察暗访,硬是没有一丝线索。 难怪呢,自己就在犯案之人的眼皮子底下,还能上哪去找线索! 虽然霍刀不想承认,但事实证明,这颗小小的葡萄确实大有来头,竟然能让吞下的人不由自主说真话。 脸上青红一片的霍刀不知该如何向黑凌解释,干脆转移话题,他把头转向继续剥葡萄的奶娃娃,客客气气道:“小公主,请问葡萄,能再给我一颗吗?” “喏......”奶娃娃很大方地将剥好的葡萄递到霍刀手里,只是递之前用小舌头舔了舔。 糯米团子很大方的,既然这个世界充斥着谎言,那就让她来揭露这些谎言吧。 西陵?美少女?钰上线。 京城南面的大宅子里,涂氏手脚冰凉地在屋里来回踱步,入夏的夜晚已然燥热难耐,但她却把门窗关得紧紧的,一丝风都透不进来,为了装出屋内无人的样子,屋里更是连蜡烛都没点,只因担心那些江湖杀手来找她的麻烦。 郭韬被捕前,托人给涂氏带了封信,大意是他同情涂氏沦为外室的遭遇,想在生命弥留之际做件善事。 郭韬告知她秦颐勤实非良人,劝她多为自己打算,又把之前请的那批江湖杀手的联络方式告诉了她,同时给了她一张百两的银票,说万一有需要,可以请杀手“帮忙解决”。 涂氏虽说有点小手段,但到底是妇道人家,没想过杀人纵火之事,但那晚被绿儿一顿蛊惑后,突然就鬼迷心窍地同意买凶杀人。 她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昭阳死了,那秦颐勤就不会抛下她,而且秦夫人的位置也就到手了。 虽然无稽门的杀手价格有点高,但郭韬给了一百两银票,自己再稍微凑点,付个订金还是没问题的,等到事成之后,秦府就是她涂娇娇说了算,到时还怕没银子付尾款吗? 可偏偏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她要那帮杀手劫持身份最高的人,可没点名是昭阳郡主,结果那帮人把小公主劫走了,这下可好,自己不光没钱付尾款,还要担心官府把买凶的事查到她头上来。 这不,小公主午间刚被劫走,涂氏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夫人,夫人?是我。” 听见绿儿的声音,涂氏知道她是来给自己送饭了,一摸腹中饥肠辘辘,涂氏忙不迭地去开门。 “快进来,我都饿死了!” 关好门后,绿儿赶紧摸黑给涂氏布菜,面上毕恭毕敬,心里却在暗暗鄙夷涂氏,一点胆量都没有,难怪混到现在还是个外室。 “夫人,要不把窗开点吧,屋里太热了。”绿儿才在房里呆了一会,就被热得汗流浃背了,她实在难以想象涂氏是如何在这么热的屋里闷了一下午的。 “不行,那帮人杀人不眨眼,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在这,那我就没命了。”涂氏大口吃着饭菜,即使汗液不停地滴到碗里,她也丝毫没有开窗的打算。 “夫人,其实您没必要如此,唯今,尚还有一计。” 第138章 江山要靠自己打 “你还有什么馊主意!还嫌把我害的不够惨吗?” 一想到自己就是受绿儿的蛊惑才会落到这个地步,涂氏对着绿儿就是一通责骂。 “要不是你说那帮杀手连傅家都能灭,除掉昭阳肯定没问题,我怎么会铤而走险,如今昭阳没事,反倒是我快成通缉犯了。” “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儿子没了不说,连相公也不要我了,现在连命都快没了,呜呜呜——呜呜呜——” 涂氏说着说着突然悲从中来,含着满口的饭菜开始掉眼泪。 “夫人明鉴,绿儿......绿儿当时也是为您着想,而且当初说的时候,您不也挺赞同的吗?” 被无端责骂的绿儿心里很委屈,想她涂氏也不过一介乡野村妇,只是运气好搭上了秦颐勤,否则还不是做下人的命。 “你,你......还敢顶嘴!”涂氏气得抓起桌上的茶盏,使劲儿朝绿儿头上砸去。 “夫人,夫人,您先听绿儿把话说完,您担心劫匪、害怕官差,其实症结还是在郡主身上,只要郡主和老爷和离了,这些事都可以解决。”绿儿捂着头,尝试着继续向涂氏献计。 见涂氏没有再斯里歇底,绿儿知道自己又一次打动了她,于是趁热打铁,“只要郡主和老爷和离,您就是秦夫人了,尾款的事也就解决了。” “再说郡主和离是大事,到时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官府那些人就不会再把眼睛都放在小公主身上,等到您真成了秦夫人,就算官差查出此事和您有关,老爷肯定也会想办法保住您的。” 听绿儿这么一分析,涂氏倒真的安静下来,只是,如何才能让秦颐勤同昭阳和离呢? “如果让他俩和离这么简单,我还需要委屈这么多年吗?” “夫人,其实和离这事不难,只是您心善,总想着给老爷和郡主一个体面,若是不给他们体面,这事也很容易的......” “容易?” 涂氏不明就里地看着绿儿,发觉自己认识她这么多年,好像从未真正看透过她。 郭韬临死前不光给涂氏带了封信,给绿儿也带了封信,原因无他,既然秦颐勤害得他走投无路,那他就算死,也要拉着他垫背。 他在信中给绿儿言明,只要她能想办法让秦颐勤身败名裂,他就把一半遗产送给绿儿,还能让绿儿获得新的身份,就此摆脱奴籍,这种条件,要绿儿如何不心动? “只要让郡主发现您和老爷的事,就算老爷不同意和离,郡主也肯定会休了他吧。” “休了老爷?这......这不行,郡主把老爷休了,老爷日后还如何在官场立足......不行不行!” “夫人,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您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担心老爷做什么,就算老爷会遭人嘲笑,那也只是暂时的,他毕竟是大渝建国以来连中三元第一人,尊位摆在那。” “但您不一样,要是离了老爷,您可就连命都没了!” 绿儿说的情真意切、句句在理,涂氏这次倒是没急着反驳,她摸了摸腕上的金镯子,似在考虑说法的可行性。 “过几日就是夫人的生辰了,要绿儿说,这就是个好机会。” 绿儿握上涂氏的手,示意她“放心大胆往前走”。 “这......能行吗?”涂氏依旧犹豫不定,如今秦颐勤已对她生厌,她绝不可再出任何差错。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难道您甘愿这样等死吗?”绿儿很清楚涂氏心中所想,直接对她下了一剂猛药。 “那......那就再试试吧......” ...... 翌日一早,在某条大山沟里,西陵钰小公主躺在藤蔓编成的床上,迎着日光醒来,“呜哇——美好的一天又开始啦。” 小胖手小胖腿舒舒服服地伸展之后,糯米团子摸了摸咕咕叫的小肚子,决定下床觅食。 “小公主,您醒啦。” “小公主,早上好。” “小公主,您慢点走。” ...... 自从昨晚利用葡萄“一战成名”后,这里的人都对糯米团子客气到不行。 果然,江山是要靠自己打下来滴! 围着整个寨子转了一圈,奶娃娃发现这里除了酒还是酒,一点吃食都没有,脾气顿时就上来了。都把本宝宝当姑奶奶了,结果连早膳都不准备,真算哪门子姑奶奶。 “饿了,要吃。” 糯米团子皱着眉头,叉着腰,站在寨子中央朝天就是一声吼。本宝宝饿了,后果很严重。 “嘻嘻嘻——奶娃娃,咱们这里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每天的吃食都靠出任务时顺带解决,要是饿了,再拿颗葡萄来,叔叔出门帮你买呀。” 星煜知道奶娃娃饿了,于是想趁机从她手里再讨一颗宝贝葡萄,能让人主动说实话的东西,可是万金难求的。 糯米团子因为饿着,本就有一肚子气,如今看着白面“书生”笑嘻嘻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使,“坏,坏银!” 没有人可以低估奶娃娃在饥饿时所拥有的爆发力,所以,星煜只能活该咯~ 瞪着面前这张笑得无比可恶的脸,奶娃娃的膝盖微微弯曲,然后上身一个用力,直接像小兽爬树那样扑到了星煜身上。 “喂喂,你干什么!不就找你要了颗葡萄吗?不给就不给嘛......” “啊啊啊啊——你下来!快点下来!啊啊啊啊——” 向来嘴臭的星煜对不停掐脸的糯米团子毫无招架之力,奶娃娃的小腿就好像粘到胸前一般,任凭他如何用力,就是无法摆脱奶娃娃的“毒手”。 “有没有人呐,这小娃娃疯啦,快来人呐,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啊——” 视线开始模糊,那张引以为傲的脸被奶娃娃掐得逐渐失去知觉,星煜明白,再不求救他的脸就要毁了! 第一个听到喊声的是黑凌,他因为昨日的事本就对糯米团子心怀不满,如今看到糯米团子又在“作奸犯科”,直接大步上前,抓住软糯糯的小身体,想要把她摔到地上。 “咦,怎么没反应?”黑凌死死地抱着糯米团子,想要把她从星煜身上拉下来,可努力了半天,奶娃娃依旧抱的好好的,倒是星煜一直在大声呼痛。 不过好在寨子里的众人都陆陆续续听到了喊声,全都跑出来准备帮忙。 “哈哈哈,你们两个大男人,连个奶娃娃都搞不定,还好意思喊救命。”发声的是月了,他和黑凌关系不错,难得看见好友吃瘪,而且还是栽在奶娃娃手上,顿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还不快来帮忙!”黑凌板着脸,只能用“严肃”来化解现下的尴尬,哎,谁让他真的搞不定这个小娃娃呢! “你们快点,疼死啦!呜呜呜呜呜——” 星煜此刻都快哭了,这奶娃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会黏在身上下不来了呢。 奶娃娃不光掐脸,连带着小手能碰到的地方全都掐了一遍,他现在整个上半身都是疼的。 呜呜呜呜呜——他今天出门前真该看看黄历,没事惹小娃娃干嘛! 第139章 可爱的大蛇怪 就在星煜内心疯狂祈祷快点摆脱奶娃娃时,身上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被一股更大的力道压倒在地。 “轰——” 随着糯米团子的陡然抽离,突然冲来的一大群人顿时没了目标,但在强大惯性的冲击下,这帮上前帮忙的人不仅没能稳住自己,还顺带将黑凌和星煜全都扑倒在地。 “哎呦——我的脸哇,嘶——疼——” 被众人压在最下面的星煜捂着脸“嗷嗷”乱叫,小姑奶奶,我再也不要葡萄了总可以吧...... “呜哈哈哈哈哈——呜哈哈哈哈哈——”看到一大堆人趴在地上,奶娃娃顿时心也敞亮了、气也顺畅了,拍着手又蹦又跳的欢呼起来。 被压在地上的黑凌看到手舞足蹈的糯米团子,第一个不爽,他怒火冲天地跳起来,直接一掌就往奶娃娃的身上劈去。 “看招——” “嘶——嘶嘶——” “黑凌小心!” 当霍刀扛着一堆野味从山外回来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原本高高站立的哨岗正歪歪地斜靠在寨子的大门架上,两扇大门的其中一扇已经报废了,直直地躺在寨子附近的地面上,另一扇虽然还挂在门架上,但离报废也不远了。 走进大门,只见原本错落有致的房屋全都成了一堆“遗迹”,屋顶被掀翻了不说,四周的墙壁也已露出里面的土坯,完全不能再住人。 院子里的大槐树直接断成两半,喜鹊妈妈正围着树枝上的鸟窝哀鸣,原本放在屋里的东西此刻散落在院子的各个角落,好好的衣服也变成破布,有几条貌似亵衣的白色破布还挂在槐树的枝干上,微风一吹,倒像是丧幡。 “人呢!都他娘死哪去啦!” 霍刀冲着残恒断壁大喊,自己不过离开了一夜,寨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嘶——嘶嘶——” 就在霍刀疑惑众人的去向时,残恒断壁中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绿蛇头,蛇头足足有三尺宽,阳光下的阴影足以将霍刀覆盖得严严实实。 看到霍刀的大蛇并没有主动攻击,而是吐着鲜红的长信子,一直和他大眼瞪小眼。 “大胆妖怪!竟敢擅闯我无稽门分舵!”霍刀其实也被“蛇妖”吓了一大跳,只是身为无稽门分舵的舵主,多年的发号施令让他习惯说狠话。 “我......我......我让你好看!” 霍刀确信寨子是被蛇妖毁的,正准备举刀为兄弟们“报仇”,可他一看到蛇妖的“红”信子,立马想起自己曾在哨岗下埋了一大坛专门驱邪的狗血,于是收回砍刀,想找机会把狗血挖来除妖。 “小乖,回来,熟人。” 咦,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就在霍刀疑惑的当下,大青蛇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废墟中走出来的小身影。 奶娃娃一边啃鸡腿,一边安抚肩上驮着的小青蛇,“小乖,不怕,叔叔。” 安抚完小青蛇,奶娃娃又开始帮霍刀介绍新朋友,“叔叔,小蛇,乖,不怕。” “小公主,这蛇......是你的?” 刚才明明是那么大的一条青蛇,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迷你可爱了,霍刀使劲揉了揉眼睛,想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小乖,叫人。” “嘶哇(叔啊)——嘶哇(叔啊)——” 糯米团子看出霍刀对小乖的本相心有余悸,于是要求小乖主动向霍刀示好。 “呵呵,呵呵......小乖,小乖......”霍刀用空着的一只手,僵硬地同小蛇打招呼。这蛇能听懂人话,果然是妖怪...... “老大,你回来啦!”星煜听到动静,第一个从废墟中钻出来。 “你,你是......” 看到一脸青紫,脑袋肿的看不出原貌的“猪妖”突然从蛇妖刚才站立的地方冲出来,还对着自己喊“喊老大”,霍刀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拔出长剑。 寨子到底怎么了,今日竟然一连出了两个“妖怪”! 不成不成,那团狗血说什么都非挖出来不可! 看到霍刀对自己拔剑相向,星煜一脸受伤又无奈地摸了摸脸颊,“老大,我是星煜啊,呵......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是星煜?!”那个向来注重脸面,以“唇红齿白”闻名琉觞阁的翩翩公子星煜,竟然成了这幅模样! “老大,你回来的真是时候,还带了这么多野味,还是老大最好。” 就在霍刀还没从星煜带来的震撼中醒过来时,黑?猿猴?凌也蹒跚地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看着向来心高气傲,步履生风的黑凌,双臂呈八字形下垂,双腿以八字形外扩的方式走到自己面前时,霍刀凌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他寨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没等霍刀开口,肿脸的星煜和外八的黑凌就走到他面前,一前一后主动将野味扛到身上,然后就往废墟里冲去,连个招呼都没和他打。 “快点快点,小心烤焦了。” “别担心,我出来时刚刷过一层油呢。” 野味被抬走后,奶娃娃也跟着进去了,因为,她的鸡腿啃完了。 看到“小老大”走了,众人也赶紧开始忙活,只是大家不是忙着修房子,而是,忙着劈柴! 霍刀在风中再度凌乱,谁能告诉他,为何一夜之间,寨子的老大好像换人了?! 他不过是回了趟家,喂那个臭婆娘吃了奶娃娃给的葡萄,让那个贱人说了实话,再顺便把那家“外人”全部赶了出去,但最后还是气不过,干脆把怒气全部都发泄到野兽身上,想着打一堆野味回来帮兄弟们打打牙祭。 可这才一夜时间,怎么寨子就像是被邪风扫过,往日的兄弟都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呜哇——香香——”废墟之中传来奶娃娃满足的欢呼,“还要——还要——” 好香? 听到“香”字,霍刀这才发觉自己也饿了,紧了紧鼻子,往空气中使劲儿那么一嗅,嗯嘛,真是香毙了! 循着香味儿,霍刀总算知道为什么刚才要砍柴了,房子虽然都垮了,但在废墟之中奇迹般的留出一小块空地。 只见空地上支起了高高的木架,架上正绑着一只被剥皮的小羊羔。 星耀忙着给羊羔翻面,黑凌则负责给羊羔面上刷油,其他人添柴的添柴,扇风的扇风,剩下没事干的,全都在处理方才那堆新鲜的野味。 奶娃娃俨然小寨主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废墟的一块残壁上,看着手下这帮兄弟忙活。 第140章 来自血脉的压制 呼啸的风跨过漠北塞外,抚过烟雨江南,一路高歌、驰骋千里,将豪爽凛冽和婉柔和煦带入京城,也顺便带入这座与世隔绝的山坳坳里。 阵阵山风吹得树叶唦唦作响,但也将柴堆上的火吹得更旺,糯米团子理了理被风吹翻的小衬裙,继续兴高采烈地等着吃羊腿。 小手拍得欢,小腿翘得高,糯米团子此时真是开心到飞起,原来烤鸡腿这么好吃!比宫里那些美食好吃多了,想必这羊腿也差不到哪去。 因为还是小宝宝,所以糯米团子的饮食一直很精细,每次吃肉都是肉泥,烤鸡腿更是见都没见过。 哇呜,这鸡腿也太香了吧,果然是美食在民间。 “停下,都停下!”霍刀看着一群只知道吃的下属,顿时火冒三丈,他拔出长剑,朝架羊的方向就是一砍。 “老大,老大......使不得啊!” 在一旁劈柴的长空看见霍刀准备“搞破坏”,赶紧上前拉住他。 当着奶娃娃的面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使劲朝霍刀眨了好几下眼睛。 可霍刀明显没明白长空的好意,他以为这货又在好吃懒做,因为想吃羊,所以不让他砍,于是不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长剑就朝烤羊的方向砍了过去。 可剑刚刚离鞘,就听到一声惊呼,“狼!是狼群!小心!” 原来在霍刀气急败坏,准备严惩这帮好吃懒做的兔崽子时,一大群饥肠辘辘的野狼趁机将他们围了起来。 为首的头狼站在残恒断壁之上,口水沿着獠牙和腥红的舌头一滴滴落到地面,而在它身后,还跟着同样滴着口水、虎视眈眈的一群狼。 无稽门当初之所以把分舵设在山里,就是出于隐蔽性的考虑,山中虽有野兽,但寨门口的哨岗也绝非摆设,而且寨里常年备有各类武器、毒药、毒粉,区区狼群,他们还从未放在眼里。 可眼下情况有异,自从黑凌把蛇怪“惹怒”,蛇怪毁了寨子之后,大家都在想方设法伺候小祖宗,希望她大发慈悲先把寨子修好,之后大家再合力把她哄得开开心心地送回宫去,谁都没想到寨子刚垮、狼就来了。 为首的头狼站定之后,闪着绿光的眼珠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那堆野味,许是发现这里有火把,所以狼群未曾轻举妄动。 “他娘的,都看上老子的野味了。”霍刀心里在暗道不妙,可嘴上依旧在骂骂咧咧。 “老大,他们应该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咱们把野味给他们,应该就没事了。” “晚了,现在就算给了,这群畜生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咱们去跟它们拼了,老子就还不信了,我们连人都不怕,还怕这群畜生!” 霍刀其实也想上去和狼群拼命,但对方数量实在太多,头狼后面跟着的那群黑压压的一片,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自己的弟兄虽然武功高强,但寡不敌众啊。 一群狼和一群人就这么对峙着,局面千钧一发,但是谁也没主动上前一步。 “狼狼,狼狼......” 紧张的气氛被这声奶声奶气的叫音骤然打破,只见糯米团子跳下废墟,不怕死地朝头狼走去。 对呀,奶娃娃有蛇怪,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想到奶娃娃的大蛇怪可以消灭这群狼,霍刀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松懈下来,还好还好,刚才那剑没砍下去,还没得罪奶娃娃。 可堂堂大渝的国宝小公主岂会按常理出牌,眼看头狼近在咫尺,糯米团子却没要小乖再度变身。 “狼狼,狼狼,嘻嘻嘻——嘻嘻嘻——” 小胖手轻轻地抚上头狼的身体,然后一路向上,直至头狼的脑袋方才停下,而头狼仿佛也很喜欢奶娃娃的抚摸,当小胖手触摸到它的脑袋时,它竟然像狗一样用嘴去舔那只白白嫩嫩的小手。 紧接着,头狼竟然在奶娃娃面前单膝跪下,用脑袋亲昵地蹭着奶娃娃的小身体。 “咯咯咯——咯咯咯——” “痒痒——痒痒——” 头狼似乎非常喜欢糯米团子的抚摸,它狗腿地跪在糯米团子面前,弯下身好让糯米团子多摸一会。 众人:......她真的是小公主? 众狼:......这是我们老大? 跪在糯米团子面前的头狼仿佛被摸得很开心,他朝着天际发出一声狼啸,之后群狼同啸,一时间整个山林被惊出无数鸟兽。 头狼一边享受着奶娃娃的爱抚,一边号召群狼朝拜,在连啸三声之后,群狼在老大的带领下,竟齐齐半坐到地上,开始冲着奶娃娃摇尾巴。 “来,来,小姑......小公主,这是新烤的羊腿,您尝尝,要是烤的不好,小的下次再改进。” 星煜一脸狗腿地将烤羊腿送到奶娃娃面前,考虑到羊腿不比烤鸡腿好咬,于是送完羊腿的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恭敬地站到奶娃娃身边,充当起继小乖之后的二号“护法”,好随时候命切羊腿。 羊腿被烤的滋溜滋溜直冒香气,狼群看的两眼放绿,口水直流,但没有一只狼敢上前抢食,一大群狼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奶娃娃美滋滋地啃羊腿,连掉下的肉屑都不敢舔食。 “小公主,来喝点水吧,肉吃多了,腻得很。” 月了不知从哪里端来一碗茶水,用霍刀都没见过的虔诚姿态递给奶娃娃。 “嗯,水水。”被月了这么一说,糯米团子还真觉得渴了,端起水碗一饮而尽后,继续啃羊腿。 “啊呜——”奶娃娃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糯米团子将吃不完的羊腿递到头狼面前,“给,香香。” 看到奶娃娃发话,头狼这才心满意足地咬过羊腿,一边咬还一边死命地摇尾巴。 “小公主,剩下的羊再烤怕是要焦了,小的把它们切好放好,等您下顿再吃。”此时说话的是黑凌,自从被小乖教训一顿之后,黑凌比孙子还孙子。 又是一阵轻风拂过,糯米团子打了个小哈欠,伸了个小懒腰,又指了指剩下的羊肉和众人,“睡觉觉,你们吃。” “还有,狼狼回家。” 逗了狼,啃了腿,奶娃娃也累了,小脸一抬,示意狼群可以走了。 可头狼却仿佛对奶娃娃的轻抚意犹未尽,继续摇着尾巴迟迟不愿离开,啃完羊腿的它继续用头蹭着奶娃娃的胖腿腿,似乎在撒娇着乞求些什么。 这群狼是被霍刀带回的血腥味吸引过来的,可它们自从踏入寨子的地界后,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慑力,直到奶娃娃出现,头狼对奶娃娃产生一种强烈的血脉压制感,之后这种压制感又迅速传递至整个狼群,所以这群狼才会像狗一样摇尾巴讨好她。 现在不想走,不过是求着奶娃娃做它们的新首领,好带领他们征服“世界”。 “看,好吃的,去吧——” 麒麟是神兽之首,连天上的兽见了都要绕道走,地上的兽焉能不怕? 对于狼群的“执着”,奶娃娃只当是多了一群“迷弟迷妹”,小手伸到怀里,不知拿了一包什么东东,向着空中就是一撒,顿时,群狼共“舞”! 第141章 怀灵胎的苏太后 在糯米团子被“劫”的这段时间里,京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郡马秦颐勤诓骗郡主,谎称外室为表妹的事被郡主发现,郡主直接休夫,并将其赶出郡主府,渝帝得知表妹被骗多年,一怒之下直接削去秦颐勤的官职,让其“告老还乡”。 二是久居深宫的太后因常年恪守妇道、吃斋念佛,终于感动上苍,是以在睡梦中被神灵“临幸”,腹中已育有“灵胎”。 京郊的一间小土房里,涂氏蹲在墙角,战战兢兢地喝着米粥,说是米粥,其实里面只有几颗碎米而已,叫米汤还差不多,可即使稀得像水,涂氏也万分宝贝地把它捧在手里。 毕竟,这是她成为“秦夫人”后,吃的第一顿“饭”。 “吃完没?吃完了快去把碗收了!收了碗再去打水烧水,晚上我还要出门。你动作快点!” 秦颐勤扔下碗筷,看见涂氏捧着一碗粥蹲在墙角小口小口地细抿,突然气不打一处使,冲她吼了一顿还不解气,又给她补了一脚脚。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我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只记得吃!从今日起,为了节省开支,你每天就只有一碗粥,记住了吗?” “看什么看,有一碗粥都不错了,就凭你干的那些‘好’事,把你卖了都是活该。” 秦颐勤的母亲尤氏觉得儿子骂得太轻不解气,干脆再补上几句。 尤氏不是没想过把涂氏卖到窑子里,但眼下他们请不起下人,只好暂时先把涂氏留着干活,等儿子东山再起时,涂氏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母亲,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老爷抛弃我,才会......才会......求母亲原谅我吧。” 此时的涂氏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从那晚事发后,绿儿突然不知所踪,她连个垫背的都找不到。 如今的她的确如愿成了“秦夫人”,可她要做的是奴仆成群、前呼后拥的秦夫人,绝不是像现在这般自足自给的“秦夫人”! 尤氏母子已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她也不敢奢望能回到以前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求每天能有一顿饱饭,不再日日挨打挨骂就好。 “我呸——你一个外室,根本不配叫我母亲,想想自己干的那些好事,还好意思求我原谅,看我不打死你个贱人!” 尤氏本就看涂氏不顺眼,要不是怕惹儿子心烦,她早就想狠狠教训涂氏一顿了。 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家,尤氏心里越发窝火,要不是她耍小心思,故意设计昭阳撞见她和儿子鬼混,昭阳怎么会直接休夫,渝帝又怎么会革了儿子官职,她又怎么会从高高在上的郡主婆母陡然变成一个乡野老妇。 对了,还有宅子!想起这个蠢妇干的“好事”,尤氏心里的怨气就如同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对着涂氏一扭一扭的臀部就是狠狠一脚...... 可怜涂氏千般算计,万般筹划,到头来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白替他人做了嫁衣。但世上赶着趟的为他们缝制“嫁衣”的,又何止她一人呢? 静安宫内,灯影绰绰。苏太后悠闲地躺在贵妃榻上,任由身边的俊美小生往自己嘴里喂葡萄。 “呀......这颗怎么这么酸?” 苏太后一脸娇嗔的看着榻旁剥葡萄的英俊少年,希望他能对那颗酸葡萄“负责”。 明白太后的“邀请”,面冠如玉的少年对着那张樱樱红唇就是一吻,唇齿交融间,唾沫生香。 “阿玉,你又调皮了......” “太后现在身子虚,就需要阿玉帮着多补补。” “没个正经的,坏死了......” 苏太后斜躺在榻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阿玉的胳膊,若是不看脸,倒是有些像小夫妇在打情骂俏。 成祖已过世二十余年,而当年的苏贵妃,如今的苏太后却和年轻时的样貌相差无几,外人都道是皇家的泼天富贵,才让苏太后芳华长存,殊不知苏太后的宫里有个密室,密室里的人才是她的保养秘籍。 淮王出事前,男宠只是她的生活调味剂,无聊时作作乐而已,可自从淮王出事后,苏太后的生活仿佛突然间没了重心,男宠一跃成了她生活的必需品。 虽被软禁在静安宫,苏太后看着像是失去了人身自由,其实在暮丘的暗中帮助下,她又物色了好几个美貌少年入宫,夜夜笙歌。 至于坊间关于“灵胎”的传闻,不过是她不小心珠胎暗结的幌子而已。 其实这孽种说来也怪,自成祖离世后,苏太后就开始秘密服用避子汤,回回事后都未曾间断,如今她已服用二十多年,按理说早就无法生育了,可肚子里却不知怎么就突然有了一个。 初知有孕的苏太后非常害怕,好在暮丘帮她安排了一出“神灵赐子”的大戏,才让她得以顺利公布有孕的喜讯,再享受一把“初为人母”的喜悦。 可就在苏太后和阿玉你侬我侬时,密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暮丘一脸阴霾地从密室踏步而出,看到贵妃榻上“恩爱痴缠”的两人时,神情越发不悦。 “咳——咳咳——” “呀,道长来啦。”苏太后听见轻咳声,才发现暮丘已站在软帘后,赶紧理了理微微褶皱的衣衫,再用眼神示意阿玉先退下。 “道长请坐。”镶戴护甲的纤纤素手亲自斟了两盏茶,一杯推到暮丘面前,一杯则留给自己。 “太后如今身怀‘灵胎’,还是谨慎为好,若是‘灵胎’落了,太后又该如何自圆其说呢?” “是是是,道长说的是,哀家记下了。” 表面虽是客气,心里却是不屑,暮丘的意思苏太后很清楚,可她刚才不过是和阿玉调笑了几句,怎么会扯到落胎上,这个道貌岸然的“大师”,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看到苏太后连连称是,暮丘也不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贫道这边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很快就会有食婴的传闻出现,太后这段时间务必安心养胎,待‘灵胎’落地之时,便是西陵渊人头落地之日。” “道长何以如此有把握?”虽然知道暮丘有一定的手段,但要斗垮萧家,扳倒渝帝,绝非一点手段就能办到的。 要说手段,西陵沧的手段可比西陵渊高明多了,可最后还不是身首异处。 “对了,那个小公主西陵钰,要不要提防一下。” “西陵钰?”捋了捋褐色的长须,暮丘若有所思地掐指算了算,“奇怪,怎么找不到她的行踪?” “大师找西陵钰做什么?” 暮丘白了苏太后一眼,“若要除掉西陵钰,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这个女人整天就知道谈情说爱,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当初若不是自己帮忙,她哪有命活到现在! 第142章 人口贩子和被拐幼童 八月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而身为江南最大城镇的姚郡,因为背靠滕河、正临泗水,更是热中之热。在两条水道的夹击下,姚郡每到夏天就热的像蒸笼一般,闷的人喘不过气。 西陵轩是傍晚抵达姚郡的,同行的还有一人一鸟。 得知宝贝闺女被劫时,萧皇后恨不得自己带人杀过去把女儿救回来,后来是昭阳跪在地上,哭着告诉她糯米团子走时其实有交代,又把当时的情形简单描述了一遍。 萧皇后听完才稍稍冷静下来,后结合寂玄大师的话,才决定先回宫向大猪蹄子“请罪”。 不料回宫之后,渝帝已从峯机那得到消息,但他却没有营救闺女的打算,细问之下才知,原来是峯机大人要他们别担心,说小公主只是在宫里呆的有点无聊,想要出宫溜溜,在外面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的。 可刚满一岁的宝贝闺女流落在外,做父母的哪能安心,于是渝帝又去求峯机大人,希望他能告知闺女的下落。 最后是峯机对渝帝的骚扰不胜其烦,才被迫说出奶娃娃可能在姚郡,但同时也告诫他,说若想让糯米团子回宫,务必要攻心为上,一旦奶娃娃想逃,是没人能追上的。 于是这才有“抓娃小分队”:西陵轩、封君曜、还有怪鸟重歌。 “娘的,怎么这么热啊!” 西陵轩自打回宫后,江湖痞气倒也收敛了不少,但来到姚郡这么热的地方,他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其实“抓娃小分队”的成员名额非常抢手,本来萧皇后都想亲自来的,最后因为候选人太多,渝帝被吵得不胜其烦,才又厚着脸皮去请教峯机,最后才有了这么二人一鸟的组合。 一入姚郡地界,二位人类就感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暑气,尤其是从小长在北边的封君曜,已经热的说不出话了。 不同于北方“夜里凉、白天热,树荫底下好乘凉”的夏天,姚郡的夏天热的很彻底,睁眼就冒汗,从早热到晚,而且夜里比白天更难熬。 封君曜虽然没力气说话,但眼睛也没闲着,一下船他就发现姚郡有个与众不同的亮点。 此时的阳光还没有完全撤下,依旧念念不舍地用余晖照亮着大地,但目光所及之处,已有人开始摆上一种类似竹子制作的长形床榻。 男人们赤着上身,在上面或坐或躺,也有孩童用几根破布遮着重要部位,趴在这种露天“床榻”上嬉戏玩耍,有些人白天干活累了,干脆躺在上面地方打呼噜...... 天都还没完全黑,大家就都开始抢位子摆“床榻”了。 “这里的人,怎么习惯睡在外面......” 封君曜自问在东圣也到过不少地方,但民风如此开放之地,还是第一次来。 因为天实在太热,二人随便找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客栈,就开始沐浴休息用膳,等到天黑之后,二人一鸟也已酒足饭饱,准备开始干正事。 “掌柜的,请问姚郡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 一听是外地人,掌柜瞬间来了兴致,掰着手指头开始对西陵轩如数家珍,经过一番打探,西陵轩已大致确定了这段时间的行动范围。 糯米团子最是爱吃爱玩,既是溜出宫“散心”,那肯定是哪里好玩哪里去,只要在热闹的地方守着,就一定能找到奶娃娃。 重歌因为真身太大,跟着出行不便,于是变成一只画眉与两人同行,其实有它在,西陵轩根本无需担心会找不到糯米团子,可重歌偏偏很恶趣味地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姚郡的梨花街每到晚间就人声鼎沸,这里相当于京城的铜锣街和东德街的合体,吃喝嫖赌、游乐杂耍一应俱全,是以这么好玩的地方,糯米团子怎么会错过呢。 如果说霍刀一开始确实想过把奶娃娃交给门主,用她来换取阁主之位,那么现在的霍刀只希望快点把小祖宗送走,要是再让她继续嚯嚯下去,自己都要对她俯首称臣了。 自从那日在寨子里让狼群奉若神明后,糯米团子俨然成为新一代“舵主”,小手一挥,就把寨子修好了不说,还非常大方地送了每人一张“逃命符”。 正巧奶娃娃赠符时紫魈出任务回寨,因不知前因后果,错将符纸当草纸擦在屁屁上,结果直接臀下生烟,如流星一般冲上云霄,直到现在还没联系上...... 好在霍刀腕上的“飞羽线”一直未断,也由此可知紫魈性命无忧。 因为紫魈的以身试法,众人确定此符能在危险来临时帮他们逃出生天,一时间开始争相巴结奶娃娃,倒是他这个舵主无人理会了。 之后奶娃娃在山里玩腻了,要求进城逛逛,刚好门主要去姚郡的分阁,于是霍刀就把奶娃娃带了出来,也正好借门主之力送奶娃娃回家。 “赌坊,赌坊。”看到赌坊招牌上金灿灿的大元宝,奶娃娃顿时走不动了,她今天吃也吃够了,看也看够了,就想找个地方好好耍一耍。 “小......小姐,这里是赌坊,您还不能进去,咱们换个地方玩吧。” “不要,就这。” 奶娃娃非常执着地站在门口,现在粗宫了,没有什么地方是她不能去的,以前没机会也就算了,如今她一个人,那她就是老大! “啊嘛——”咬了一口八珍糕,奶娃娃一把推开黑凌,直接大步迈进赌坊。 被迫闪开的黑凌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荷包,暗道下次如果还由他负责当“奶妈”,一定要找老大多要点银子。 “哟,小妹妹,你爹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赌场的伙计看到糯米团子孤身闯赌场,觉得她是被不靠谱的爹遗落在这的小孩。 “那。”糯米团子指了指门口的黑凌,示意她“爹”在那。 “他?”伙计看了眼黑凌,又看了看奶娃娃,觉得这两人怎么看怎么不像父女,倒有点像是人口贩子和被拐幼童。 “小妹妹,他真是你爹?” “嗯。” 奶娃娃长得粉粉嫩嫩,可爱十足,穿戴也相当干净整洁,不像是被拐卖的,不过这也难说,正常的父母哪会带孩子逛赌场! 伙计暗自在心里嘀咕,越想越觉得奶娃娃是被黑凌拐卖的富家千金,想到“千金小姐”的家人肯定在重金悬赏,伙计瞬间觉得自己发了。 “诶,人呢?” 刚在心里把“侠肝义胆”的计划盘算好,结果奶娃娃就不见了,再看看门口的“爹”,也突然没了踪影,伙计一边饶头一边嘀咕,“怪了怪了......” 哎,到手的银子又没了。 在“侠肝义胆”的伙计背面的二号赌桌上,奶娃娃正挤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赌桌上掷骰子的竹筒。 刚才那个伙计想把她抓住,再趁机敲诈爹娘一笔银子,真是大大滴坏银,于是掐了个小口诀,趁其不备带着黑凌溜到赌桌旁。 “买大。” “买大。” “买大!” ...... 赌桌上的人一个劲儿地在买大,只因今晚这桌像中了邪一般,局局开大,一些输红眼的人决定把这局当成生死之局,拼命买大,只期一招回本。 第143章 谁稀罕你的破画 “常胜将军”庄二爷今晚已经连输好几局了,可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跟着买大,而是选择继续买小。 “二爷,今晚是缝大必赢,您也输了不少了,还是买大吧。” “不了,在下看好买小。”一身湖蓝色长袍的庄二爷闻言只是笑笑,但依旧把面前所剩不多的银票全部堆到“买小”的赌面上。 “买小!” 一堆买大的声音中,陡然出现一道买小的声音,而且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 “小妹妹,快回家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人群中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扫了眼还没赌桌高的奶娃娃,好意出声提醒。 “买小。”奶娃娃不依不饶,非往赌场“送钱”不可。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我身上......也没有银子了......” 黑凌此刻一脸“娇羞”,若是有银子,他倒也愿意陪着奶娃娃玩两把,男人嘛,都喜欢来点刺激的,只是现在囊中羞涩,只好忤逆小祖宗啦。 “不怕,我有。” 奶娃娃往怀里摸了半天,结果就掏出一张扇面。 “嗤——小娃娃,你快点回家洗洗睡吧,这张破画谁稀罕!”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汉子看了眼糯米团子手里的扇面,非常不屑地轻嗤一声,旁边也有人开始附和。 “小妹妹,快回家去吧,你当这扇面是垚滨先生画的呀,哈哈哈哈哈——” 面对众人的嘲笑,奶娃娃倒也不生气,她拿着扇面,双臂朝着黑凌展开,示意“监护人”把她抱起来。 “垚滨先生,是。这里,这里,垚滨先生。”被黑凌抱着的糯米团子指着扇面上的一个小篆,让众人看清楚。 糯米团子本没想着把扇面拿出来,她当初的打算可是要拍卖的,只是如今嘛......大不了,下次再放几个“彩虹屁”,哄着成祖爷爷多画几张咯。 看着奶娃娃手里颇为精致的扇面,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他年轻时颇有才学,曾得当时的太子太保赏识,有幸在其家中见过一次垚滨先生画的扇面,至今难忘。 眼前这幅扇面若是虚晃一眼,倒也瞧不出稀奇,但细看之下,会发现扇面上的山水在不同的光线下可呈现出不同的四季之景,而这,也正是垚滨先生的奥妙之处。 可垚滨先生据说已仙逝多年,他的墨宝现在可是千金难求,这奶娃娃又是如何得到的? “不知道这扇面从何而来?”如果奶娃娃是从家里偷拿的,定要快些通知其家人才好,若不是,这个奶娃娃就更要注意了...... 庄二爷的祖上曾是富甲一方的盐商,只因后代经营不善,到了他这辈也只能靠祖上的积蓄度日。 可他之所以还能被称为“爷”,就是因为祖上最辉煌的时候,曾在拍卖会上花天价拍的一副垚滨先生的扇面。正因有那张扇面压轴,所以外人才依旧愿意给庄二爷脸面。 当奶娃娃将扇面递到庄二爷的面前时,庄二爷顺势接过扇面,细细研究起来。他虽没什么学问,但风雅之事倒是略通一二,当初为了追求心仪的姑娘,他也曾下苦工仔细琢磨过画作。 眼前的扇面和家里的扇面笔锋一致,着墨习惯也相同,是垚滨先生最擅长的手法,再看扇角那枚小小的名篆,垚字为“楷”体,滨字为“草”体,的确是垚滨先生独有的篆名方式。 将扇面置于头顶,琉璃灯影透过扇面的起伏,将面上的山水画折射出特有的“垚”式纹路,之后转换角度,扇面又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看到这里,庄二爷几乎已经确定,奶娃娃这幅扇画就是垚滨先生的真迹无疑。 “庄二爷,您府上有垚滨先生的真迹,那这幅,您觉得如何?” 庄二爷在认定奶娃娃的扇画是真迹后,反倒不慌不忙起来,他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了一番,开始装模作样地说道: “垚滨先生的扇画已经绝迹几十年了,这幅画嘛,和在下家中的倒有几分相似,但在下眼拙,实在无从分辨真假。” “可在下心善,想着小妹妹可能是缺银子,才想用扇面代替银两,赌两把碰碰运气,那不如将这幅扇画卖给在下,虽不知其真假,但在下一定出个合适的价格,绝不让小妹妹吃亏。” 庄二爷笑嘻嘻的和糯米团子打着商量,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扇画是假的。 可明眼人都明白,一向吝啬的庄二爷绝不会这么好心,能让他主动求“买”的东西,一定是有利可图。 有人愿意买,不代表糯米团子愿意卖,她今天来赌场,又特意选了这桌,可不仅仅是为了赌钱。 方才走在街上,她就发现赌场门口围了很多嗔、痴、贪、色的恶鬼,把原本如画的姚郡弄得乌烟瘴气。 虽然京城也有赌场,但因在天子脚下,赌场的纪律也相对严明,至少没有老千,更没人会在骰子上动手脚,那里的赌场才真是小赌怡情,大赌规矩。 可远离京城的姚郡则不同,这里商贾云集,纸醉迷金,穷人是真的穷,而富人也是真的富。 例如眼前这位庄二爷,明明家里不愁吃喝,却整天心术不正、搞些歪门邪道的把戏。 “不卖,买小。”糯米团子言简意赅,直言扇画不卖庄二爷,同时要继续参赌。 “怎么,怕在下骗你的画不成?”庄二爷没想到奶娃娃不同意,以为是奶娃娃担心自己没钱,于是从怀里抽出一百两银票,递到奶娃娃面前。 “看,叔叔没骗你吧,一张这么小的画,叔叔就愿意出你一百两,没亏待你吧。” “不卖,买小。” “嘿,你这小娃娃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好心买你的画,你却不领情。你当我真看上你这幅破画啦?嗤——我是看你可怜,猜到你府上可能缺钱,才故意用一百两买你这幅破画,想帮帮你而已。” “垚滨先生的扇画都绝迹这么多年了,市场上千金难求,如果你这幅扇画是真的,怎么可能拿到赌场来嘛!” 庄二爷一口气把奶娃娃狠狠奚落了一顿,其目的只有一个,赶紧把画卖给他。 “你,骗子,骰子,假的。” 意欲参赌的奶娃娃,突然不“买小”了,而是直接爆出个惊天霹雳弹。 “诶,你个小娃娃,我是看你年纪小,没赶你出门,可你倒好,竟然倒打一耙,说我的骰子有问题,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负责掷骰子的赌场伙计听见奶娃娃说骰子有问题,顿时慌了神,赶紧用手肘推糯米团子,希望她快点离开。 第144章 赌场破案 “喂,你干嘛!”抱着糯米团子的黑凌一下没站稳,顺带被推的向后踉跄了几步。 “要你们滚,没听见吗?一副穷酸样,没钱来什么赌场,快走快走!” “这位小哥,你让他们走便是了,莫要动手。”中年书生拉了拉伙计的衣角,示意对方不要动粗,继而又转头看向糯米团子: “小妹妹,这里确实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是快些回家吧。叔叔这里还有一点碎银子,你先拿着,买些吃的。” 中年书生猜测奶娃娃是家道中落,家里缺衣少食,因为没有吃的,所以奶娃娃才被迫上街“卖画”。 “拿了银子就快滚,别在这里碍眼。” “滚啊,快滚啊——” 伙计扒开书生的手,继续不怕死地去推糯米团子和黑凌。 想他黑凌好歹也是无稽门的人,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被区区一个伙计撵着走,这要是传出去,日后哪还有脸在江湖上行走。 只听“砰”的一声,一直在扬武扬威的伙计突然呈抛物线式“飞”了起来,之后整个人撞到墙上,闷哼一声后吐出一口老血。 虽然动静有点大,但赌客们稍稍看了一眼后又继续该干嘛干嘛,赌场嘛,打打闹闹才正常。 “何人在此喧哗?” 一声饱含威仪的老者声音自堂内响起,身着墨色缎袍的鎏金坊老板商冉站在二楼扶梯处,神色不明地看着楼下的肇事者,而身后的两名壮汉已是木槌在握,准备随时和黑凌开战。 “我无意与人为敌,只因伙计出言不逊、咄咄逼人,故而出手教训一二。”黑凌虽是无稽门的人,但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万一坏了无稽门在江湖上的名声,他也不好收场。 “商老板,这个小娃娃想参赌却没有银子,不知从哪弄来张破画,非说是垚滨先生的真迹,在下原本好心买她的画,想给她一点银两救急,但这两人竟说赌坊做黑心买卖,小伙计是因为看不惯二人污蔑赌坊,才会出言不逊的。” “原来如此,多谢庄二爷了。” 商老板听了庄二爷的话,越发觉得黑凌就是在故意找茬,对着身后之后就是一个眼神。 “他们,坏银,合伙骗人。” 奶娃娃此时已将扇画收好,虽然大战一触即发,但她完全没当回事,竟然还一蹦一跳地走到台阶口,指着庄二爷和地上的伙计对商老板眨眼睛。 “你胡说,我是店里的老伙计了,二爷也是店里的熟客,我们怎么会合伙骗人呢!你休要胡言乱语!” “你个小娃娃,明明是你拿着垚滨先生的假画骗人在先,如今反倒冤枉起好人了,真是岂有此理!” “既然你说我们合伙骗人,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是如何骗人了?” 庄二爷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他的作弊方式和其他人的手法不太一样,有问题的不是骰子,而是摇骰子的人。 “骰子,磁石,摇摇。”糯米团子也不争辩,指着伙计手里的竹筒,作势摇了两下。 商老板是何等老奸巨猾的人,一听到“磁石”二字,立马明白了“合伙”是怎么一回事。手腕一转,原先对准黑凌的打手立即把木槌转向倒地的伙计,“你是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 “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就算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绝不敢和庄二爷合伙欺骗您呐!” 伙计开始磕头,可是磕着磕着,从他的身上竟然滚出一枚铜钱大小的黑色圆环。 “拿过来。” 虽然伙计已经开始忙不迭地捡圆环了,可商老板哪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要打手把那枚小环和伙计手上的竹筒一并夺了过来。 倒出竹筒中的骰子,商老板将小环和骰子放在掌心掂量了几下,在磁石的作用下,圆环和骰子很快就自发吸合到了一起。 原来小环的两面分别和骰子的大小面相互吸合,只要更改小环与筒底的接触面,就能轻松控制骰子的大小。 “胡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小的糊涂,小的糊涂,都是庄二爷撺掇我的,我也不想的,商爷饶命,商爷饶命啊——” 胡三这回是真的怕了,他没想到一个奶娃娃竟然能看出竹筒的玄机,早知道这个奶娃娃这么神,他一定离她远远的。 “庄二爷,我敬您是庄老后人,平时对您也是恭敬有加,可您却伙同我的人,来坑骗我的钱,此事,你又该作何解释!” “嗯......这个......商老板,我是最近手头紧,就想着先找您借点钱,等以后手头宽裕了,我自然会还的。” “一派胡言,整个姚郡谁不知道你庄二爷成天花天酒地、嗜赌成性,你若是缺钱,那姚郡就没人有钱了!身为庄老后人,却没有半点庄老当年的做派,真是有辱你庄府声名。” “来人呐,把胡三带到后院,先依据鎏金坊坊规处置,之后再移交官府。至于庄二爷,请先到厢房喝茶,等商某处理完这里的事后,再亲自送回庄府。” “诶,商老板,有话好好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宽限我几天,我一定把钱还上,商老板,商叔叔,诶......诶......别呀......别呀......” 庄二爷被迫上楼“喝茶”,一边被人拖着上楼还一边求商老板手下留情。 今天真是晦气,他用这招骗过了无数双眼睛,怎么偏偏栽在这个小娃娃手里! 想着回府后的庄家“家法”,庄二爷求救的呼声就更大了,只可惜没人理他。 “小仙姑,累了吧,商某这里什么都有,您先在楼上去歇会,您今日可是帮了商某大忙,商某一定要好好感谢您。” 商老板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脸,对着奶娃娃点头哈腰,只希望把这位小仙姑伺候好了,再顺便帮他看看赌场里还有没有其他“蛀虫”。 可奶娃娃没有理会商老板,而是径直走向方才那位帮她说话的中年书生,“你叫什么?” 被点名的中年书生不明所以,但直觉奶娃娃不会害他,“秦逸覃。” 哦,这就对了,难怪秦颐勤可以连中三元呢,原来是借了眼前这位秦逸覃的命。 奶娃娃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为何世人都想着不劳而获呢?先是有人借爹爹的气运,再后来又有人借自己的气运。 只是爹爹和自己的气运对方都没借到,倒是眼前这位秦逸覃,由于名字和秦颐勤同音,倒是被人钻了空子。 第145章 她肯定在犄角旮旯 “哇,这个沙冰真好吃,你确定不要来点?” 京城的夏天只有凉糕或是井水镇过的瓜果,哪怕是皇宫也只用冰块降温,像姚郡这样直接把冰块敲碎,再在上面撒上西瓜块、山楂屑和蜂蜜的沙冰,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着捧着沙冰,一脸痴笑的西陵轩,化身画眉的重歌不屑地弩了弩鸟嘴,这一路结伴而行,她大都停在封君曜肩上,别看小正太年纪小,心智可比西陵轩成熟多了。 “我们初来姚郡,水土还没有完全适应,还是少吃凉性大的食物为好。” “我说小君君,你才六岁,不要操那么多心,该吃就吃,该玩就玩,想那么多干嘛?” “这沙冰真的很好吃,你确定不要来一碗?” “不要。” “咕咕(不要)——咕咕(不要)——” 虽然一孩一鸟同时对西陵轩面露不屑,但啃着沙冰的他丝毫不介意,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吃,傻—— “商老板,您把庄二爷带走了,那我们的钱该怎么办?” “对,要他先把骗的钱吐出来,不然我们不走!” “对对,不走不走!” “商老板,你可要好好管管手下的伙计,今天要不是那个小女娃,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就是啊,你们既然开店,就要让咱们玩得放心呐。” “是是是,请诸位放心,我商某一定把赌场好好整顿一番,让诸位尽兴。” 商冉拱手弯腰,向诸位赌客赔礼,心里却在想着如何把奶娃娃找回来。刚才押人时一阵骚乱,自己一个不留神,奶娃娃就不见了踪影。 “等等,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小女娃’。” 封君曜一直在街上密切观察,不放过任何一个小孩。 “你听错了吧,这里是赌场,钰儿再怎么爱玩,也不会来赌场的。” 西陵轩认定西陵钰肯定躲在某个香飘四溢的犄角旮旯里当“蛀虫”,所以一直在找各种卖吃食的小摊。 “诶,我都说了,钰儿不会去赌场的,她就是爱吃,你怎么还是进去啦?” 若说糯米团子是大渝皇宫的“叛逆一号”,那新来的封君曜就是“叛逆二号”,明明自己才是这次“抓娃小分队”的队长,可那家伙每次都我行我素,完全不把队长的命令放在眼里。 “请问老板,这里可曾来过一个约莫一岁的小女娃,大概这么高,脸圆圆的,长得很可爱,说话有点像个小大人。” 商冉盯着突如其来的封君曜,暗道刚才的小女娃果然不简单,虽然这个丰神俊朗的小公子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就是有种预感,刚才的小女娃就是这位小公子要找的人。 “实不相瞒,刚才确实有位小姑娘来过这里,和小公子的描述也十分接近,只可惜,她现在已经走了。” “她往哪边去了?” “这个,在下也不清楚,就像是突然之间,人就不见了。” ...... “小姑奶奶,你走这么快干嘛?后面......后面是有人在追你吗?” 黑凌本想跟着奶娃娃去楼上喝口茶歇歇脚,结果奶娃娃拉着他突然就往门外冲,还没等他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人就已经在街上了。 “后面没人,你放心,真没人,不信你看......” 饶是黑凌常年习武,也被奶娃娃拖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好指着虚空的身后,建议她走慢点。 “快走。”糯米团子没有解释,只是继续拉着黑凌急速往前走,要不是担心用飞的动静大,会把那两货招来,糯米团子才不会这么费劲地向前走。 其实西陵轩一行刚走进梨花街时,糯米团子就隐隐感觉到了,只是当时她的心思全都放在装骰子的竹筒上,没有仔细感受那股气息,直到封君曜和西陵轩走近时她才匆忙察觉,于是就有了拖着黑凌夺门而出的一幕。 赌坊内,手捧冰沙的红衣少年和星眸灼灼的小正太几乎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看着如此帅气的小正太面露遗憾,大家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帮他“指路”。 “那个小娃娃可能是缺钱,刚才要卖画来着,你们去当铺或许能找到。” “才不是呢,那个小姑娘好像对赌坊里的道道挺有研究的,一眼就看出竹筒有问题,现在可能又到其他赌坊去了。” “也不一定,姚郡那么多赌坊,她为什么偏偏揪出庄二爷?说不定她是庄二爷的仇家呢!” ...... 赌客们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可这些声音不仅没能帮到西陵轩和封君曜,反倒让两人更加遗憾。 刚才那个肯定就是爱管闲事的糯米团子无疑了,而她之所以突然不见,十有八九是因为发觉有人在找她。 “这是刚才那位小姑娘临走前掉落的,刚好滚到在下脚边,在下就捡起来了,说不定能助二位一臂之力。” 此时说话的是那位中年书生,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羌桃壳,将其递到封君曜手中。 其实书生撒了一个小谎,这个羌桃壳是奶娃娃临走前突然塞给他的,他也不知这是何物,虽和眼前人是初次见面,但冥冥之中有股感觉在告诉他,应该帮着他们找到奶娃娃的下落。 封君曜拿着羌桃核左看右看,一时也没有头绪,倒是在他身边的商冉一眼就看出这个桃核不简单。 “小公子,可否将桃核借商某一观。” “请便。” 商冉拿着桃核,按下桃核中间那个微微凸起的部分,突然“哐当”一声,桃核竟然从中间自行打开。 被打开的桃核内部呈现出一副巧夺天工的奇景,葡萄大小的核内,被顺着原有的起伏雕刻成高高低低的凸起,若是细看,会发现这些凸起上还刻有仿若人名和鸟兽的图案。 “这是......” 商冉稍作犹豫,便吐了一口唾沫到外壳上。 “老板,你!”书生有些心疼,看到绝妙之作被口水玷污,忍不住出言制止。 “看,变色了!” “这是无稽门的东西,小姑娘竟是无稽门的人,难怪如此与众不同!” 能在姚郡开赌坊,还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商冉自然见过些世面,无稽门是江湖上最大的暗网组织,商冉当然知道。刚才打开桃核时他就在怀疑,如今桃壳接触口水后变色,商冉因此断定,这就是无稽门的信牌无疑。 “无稽门?” 封君曜自认孤陋寡闻,直接将头转向西陵轩。 西陵轩接过商冉手上的桃核,仔细摩挲了一番,无稽门他是听过的,其门人以特制的羌桃壳为信物,见物如见人。 “确实是无稽门。” 剑眉轻皱,西陵轩心下微怔:难道那帮山匪,不是普通劫匪? “敢问老板,该如何联系上无稽门?” “嗯,这......”不是商冉不愿说,而是他已经金盆洗手多年,不再和无稽门打交道,之前的据点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但犹豫片刻后,商冉还是开口,“可去城东的白篱书院碰碰运气。” 第146章 京城风又起 若说姚郡的夜旖旎缱绻,氤氲缠绵,那京城的夜则是清冷自持、深邃寂寥。宵禁的鼓声刚过,京城的街上便再也看不到一个行人,唯有街道两旁的油纸灯笼上,夏虫欢鸣、飞蛾扑翅。 空无一人的谷雨街上,大大小小的青楼已都陆续关门谢客,现在正值夏季,青楼的厢房早就满员,若是想要睡姑娘,可要早点出门了。 澜香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各个婵媛婀娜、端庄标致,在里面一掷千金的大有人在,老板为了保持姑娘们的整体接客水平,制定了一套独有的“千金养成法”,但凡阁内有单独厢房的姑娘,绝对是京城豪门公子竞相追逐的对象。 不同于前院人声鼎沸、纸醉迷金的奢华,澜香阁的后院显得相当普通,由于这里常用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经常上演人间悲剧,所以晚上总幽暗冷寂,阴风潺潺。 白森森的月光下,陡然出现一道人影,因为罩着大大的斗篷,看不出身形,但从身高来看,应是名女子。 走到后院的茉颜,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确定身后无人盯稍后,才轻轻推开那扇小门。 早就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年轻男子看到茉颜的身影后,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其小小的身躯搂入自己的怀中,满是青渣的下巴抵住女子冰凉的玉额,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颜颜,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茉颜将头深深地埋在男子的怀里,贪婪地绣着独属于男子的气息,两行清泪自眼中无声地流出,千言万语,终是化做一声声低低的抽泣。 久别重逢的两人才稍稍温存片刻,茉颜就把头从男子的怀里挣脱出来,“靖郎,你我此生注定是云泥之别,能得你心,我已此生无憾。” “颜颜,你在胡说些什么?你都逃出来了,那我们就此天涯海角,岂不快哉!” 男子看着茉颜红红的眼眶,知她对自己情意依旧,又看她这一身打扮和怀里的包裹,还以为茉颜是决意要同他私奔。 许是猜出男子的想法,茉颜将一直抱在怀里的黑色包裹小心翼翼地递到男子怀中,“茉颜乃花柳之身,能得靖郎情意,已是三生有幸,虽不能常伴其左右,但请靖郎将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 “颜颜,我们有孩子了!你......你怎么没告诉我呢?”男子颤抖着接过孩子,双目已然微红,单手抱过孩子的他,又一把将茉颜搂入怀中。 “颜颜,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嫌我不能帮你赎身,才故意不理我的,没想到......都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 男子抱着孩子,压制已久的泪水终是不争气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为了心爱的女人流一次泪,他杨靖愿意。 “靖郎,你快走吧,被他们发现可就麻烦了。” “颜颜,你是如何把孩子生下来的?” “你别问了,快走吧,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全部都得死!” 茉颜知道杨靖在担心什么,可她现在没空解释,她是趁着看守喝酒的时间溜出来的,只为给孩子搏一条生路,若是被看守发现,别说孩子,他们一家三口都可以直接去阴间团聚了。 被唤作“靖郎”的男子被推得踉跄了几步,但他知道,自己确实是该走了,小心翼翼地抱紧婴孩,杨靖恋恋不舍地望了茉颜最后一眼,“你等我,我一定会帮你赎身的。” 看着杨靖远去的背影,茉颜一人在空寂的街道上潸然泪下:靖郎,你把孩子养大就好,至于我,你就忘了吧...... 萧府自萧老将军重新站起来后,就一直喜事连连,先是萧云枫打了胜仗、然后是萧云澈喜得龙凤胎,就连最不省心的萧云楠,也正张罗着开药铺呢。 可喜事归喜事,令人犯愁的事其实也不少,例如萧老将军最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每晚都准时歇息,一夜无梦,但第二天醒来总是浑身酸疼,就像是梦里和人打过架一样。 “老头子,你昨晚干什么了?怎么嘴上有血?” 萧老夫人看着刚刚睁眼的萧老将军,心里在打鼓,这老头子每天早晨起床后都哈欠连连,像是晚上没睡好,可晚上躺在他身边,他的呼噜声可一点都不小。 今早就更怪了,在床上躺了一晚的人,嘴上竟然沾了像血一样的红色水渍,他晚上到底干嘛去了? “血?”刚睁眼的萧老将军依旧在打哈欠,听到老伴儿说嘴上有血,赶紧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嘴角。 嘿,还真有! 摸了摸手上红色的水渍,萧老将军自嘲地说道:“许是昨晚睡前喝的茶水没擦干净吧。” 如此敷衍的说法,萧老夫人哪会相信,于是还没起床呢,老两口就差点吵起来了,“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腿才刚好没几天,你就惦记上红梅酒了!” “我没有......我好多天都没碰红梅酒了,不信你去问枫儿。” “问枫儿?兴许你们合起伙来骗我老婆子呢!” 眼看老妻误会,萧老将军赶紧解释,可嘴虽长在他身上,可如果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又该如何向别人解释呢? 自从闺女走后,渝帝因为没了“外挂”,所以愈加勤政了,每天按时批阅奏折,绝不想着偷奸耍滑,只是偶尔会去骚扰一下峯机大人,再顺便打听一下闺女啥时可以回来。 朝堂上,大理寺卿冯光义举着笏板,正在向渝帝汇报京城里最近发生的大事,“启奏陛下,近来京兆尹已接到好几起报案,说在好几个渣斗处都发现了死状可怖的婴孩,怕是有人在故意生事。” “婴孩?” 听到“婴孩”二字,渝帝下意识地看了眼低头不语的礼部尚书吕凌云,之前他儿子“生病”,就是因为食用了婴儿元阳,虽然吕凌云后来已主动向渝帝请罪致仕,但渝帝没批,他还想通过吕凌云,揪出背后贩卖婴儿之人呢。 “除了发现婴孩尸首外,可有人报案说婴孩失窃?” “这......这个倒是没有。” 被渝帝这么一问,冯光义倒是觉察出不对,如果是家里的婴孩失窃,那肯定早就有人报官了,可如今已发现多个婴孩尸首,却无一家报官,那说明这些死去的婴孩,都是被家人故意遗弃的。 “那就没事,不用太在意。”听到没人报案,渝帝仿佛松了一口气,示意冯光义不用大惊小怪。 “可是,陛下......” “整个大渝每天都有人死去,难道朕要把每个死人的死因都弄得清清楚楚吗?”黑眸一冷,渝帝已然不悦,“好了,爱卿不用再说了!” “近来朕收到很多别国欲派使节来访的拜帖,事务繁杂,若是诸位爱卿觉得朝堂上有事尚未议完,可到御书房找朕继续商议。” 看见皇上准备开溜,冯光义也只好悻悻地归位,只是心里有些想不明白,皇上向来对每个莫名其妙死去的人都很感兴趣呀?怎么今天突然变味了。 第147章 好你个坏鸟,竟然敢坑我 白篱书院的后院里,糯米团子正在不紧不慢地用小胖手剥葡萄,话说奶娃娃在宫里根本不爱吃葡萄,但到了姚郡却爱上了葡萄。 “小乖,给。” 心情好的糯米团子脾气也很好,最近这段时间,她经常放小乖出来玩耍,小乖也非常自觉地变成迷你可爱蛇宝宝,没再变身吓唬人。 躺在大大的藤条吊床上,糯米团子惬意地舒展着四肢,餍足的小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人生就该如此,要是这一刻就是永远,该有多好哇。 “钰儿,今天的葡萄甜吗?若是不甜,我带你去郊外的葡萄园吃现摘的,那里的葡萄一定很甜。” “不用啦,葡萄甜甜,给。” 来者是琉觞阁的少阁主,无稽门内公认的天才少年云翊。 自霍刀第一次把奶娃娃带到流觞阁时,云翊就很喜欢这个成天嘻嘻哈哈的小妹妹,后来得知她就是大渝的国宝公主后,云翊更是各种花式宠妹。 哎,谁让他只有哥哥没有妹妹呢? 年方八岁的云翊知道糯米团子早晚会离开这里回到皇宫,于是在糯米团子呆的这段日子里,尽可能满足糯米团子的所有要求,像什么早膳要有蜂蜜,午膳要有烤腿,晚膳要有甜点,日日不离沙冰这种要求,云翊安排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丁叔,父亲和大哥可有消息?” “回少阁主,阁主和大公子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 “好的,你下去吧。” 无稽门流觞阁的阁主云庭和大公子云川一个月前就启程前往无稽门总部龙嶷雪山,按理说应该早到了,可若是到了,那父兄为何迟迟没有传回消息? “西陵钰,你果然在这!”爬满蓝雪花的墙头上,突然冒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紧接着,那标志性的长刘海,和那身看着就热气直冒的大红衫连接出现在墙头。 “什么人!竟敢擅闯白篱书院?”云翊看到偷偷摸摸爬墙头,又一身怪异打扮的西陵轩,误以为他是江湖上想要劫杀糯米团子的刺客,顿时护在糯米团子身前,同时开始呼唤下属。 “误会误会,我们是一家人,呵呵——呵呵——”眼见奶娃娃有帮手,西陵轩非常识时务地自报家门。 “钰儿,你放心,我不是来抓你的,我是来找你玩的。” 因着担心糯米团子见到自己拔腿就跑,西陵轩不得不采取怀柔措施,先安抚,再深入,最后伺机攻心。 “嘶嘶——嘶嘶嘶——” 一直趴在糯米团子肩头的小乖见到西陵轩后特别兴奋,红信子开始不停地来回伸缩,小身体跟着舞动起来。 “君哥哥也来啦?”能让小乖这么兴奋的,除了空间里的灵泉糖浆,就是原主人封君曜了。 “啊唔——小乖,你慢点!” 封君曜和西陵轩一起开始爬墙,奈何身高不够,只能眼睁睁看着西陵轩先上墙头。可好不容易刚上来,就被闻味识人的小乖撞了个满怀,差点没把他撞下去。 被云翊挡在身后的糯米团子在听到第一句话时,的确是准备拔腿就跑,好在西陵轩深谙糯米团子心理,把她那些花花肠子捋得清清楚楚,说了一句对症下药的话。 如果真是来陪她玩的,那倒也不错,这里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她其实也快呆腻了。 想到自己被两个大活人接近都没有感觉,糯米团子瞬间猜到罪魁祸首,停在墙头的画眉鸟正在若无其事地梳理着羽毛,仿佛今天这事,她完全不知情。 【好你个坏鸟,竟然敢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胖手顺道拿起身边的扫帚,朝着画眉所在的方向就是一扔。 “咕咕咕——咕咕咕——” “别跑——停下——” “咕咕——咕咕——咕咕咕——” 原本紧张的氛围被一娃一鸟这么一闹腾,顿时欢乐起来。 ...... 霍刀原先的想法是借门主之力把奶娃娃请回宫去,结果到了姚郡才知道,情报过时了。 门主原先的打算的确是来姚郡,但后来却不知为何,突然要求流觞阁主和大公子前往龙嶷雪山,于是计划落空不说,还害得兄弟们继续充当奶爸角色。 终于老天开眼,有人来管管这奶娃娃了。 “不知二皇子驾临,霍某有失远营,不周之处,还请二皇子海涵。” 由于阁主不在,于是霍刀就当起了临时陪酒员,客气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心里想的却是西陵家的人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小公主赖在贼窝不肯走,二皇子进门靠翻墙...... “小公主冰雪聪明,活泼可爱,门中兄弟都甚是喜欢。” 霍刀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先给西陵轩灌迷魂汤,和他打好关系基础后,再怂恿他快点把奶娃娃带走。 “钰儿这段时间,真是麻烦霍舵主了。”西陵轩还以为糯米团子在外面会吃不好喝不好,看样子她不仅喝的好喝的好,就连混得也很好。 看白篱书院上上下下对她恭敬的那样,这小妮子在外边绝对没有少出风头。 其实见到西陵轩的第一眼时,糯米团子就把他的想法看穿了,他是想陪玩不假,但陪玩的主要目的还是抓自己回宫。 虽然对他这种以退求进的做法很不屑,但封君曜的到来让她很惊喜,话说离宫这么些天,糯米团子唯一想过的就是他,哪怕有云翊无微不至的照顾,也取代不了封君曜那张帅帅的扑克脸。 “哪里哪里,如是圣上和娘娘放心,其实霍某倒是想再多留小公主一段时间。”霍刀依依不舍地看着奶娃娃,连西陵轩都当真了。 “父皇母后倒也没有催促钰儿回宫,我此次前来,主要是想确定钰儿的安危。” “哎,二皇子有所不知,无稽门虽然声名在外,但也仇家众多,若是被仇家得知小公主在姚郡白篱,恐有危险,虽说在下真的很舍不得小公主,但为了公主的安危着想,还是请二位尽快回宫才是。” 霍刀的逐客令非常明显,听的云翊直翻白眼,要不是看在他是父亲老部下的面上,云翊真想直接翻脸。 “来来来,霍某先帮二皇子接风,祝......啊——” 热热闹闹的大厅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霍刀捂着脚趾头,痛得表演“单脚踩高跷”。 “虫虫,刺。” 桌上的奶娃娃不知何时钻到了桌子底下,手里的箸头上插着一只大青虫,只是箸头上的血。 “噗——”云翊捂着嘴低声偷笑,不愧是奶娃娃,连仇都是“实报实销”哒。 【好你个霍刀,明明就是想让我快点混蛋,还偏说舍不得我,看我怎么扎你,扎你,哼——】 西陵轩摸了摸鼻头,不再理会霍刀,倒是封君曜直接来了一句:“我们现在不走。” 第148章 情窦初开 自从那晚封君曜直说不走后,霍刀就以治伤和处置飞炼为名,一直躲着糯米团子。 糯米团子倒也不介意,反正有吃有喝有玩就行。 姚郡的夏天比京城好玩多了,因为地处江南,郊外就是山泉小溪,糯米团子和封君曜没事就去小河里抓只鱼捞尾虾,西陵轩最开始对此类游戏非常不屑,但自从发现河里现抓的虾烤着吃特别香后,就主动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八月的阳光炽热而耀眼,这些洒落在河道两旁的欢声笑语就似吹散暑气的那一丝丝凉风,让时光变得惬意而绵长。 只可惜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在八月底来临时,西陵轩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萧老将军入狱了! 消息是从一位从京城来的船老板那里得知的,后来糯米团子又要重歌和峯机联系,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于是愉快的假期只能提前结束了。 临行前,云翊破天荒地把奶娃娃抱到怀里,他轻轻捏了捏奶娃娃粉嫩嫩的脸蛋,目光炯炯。 “钰儿,今日一别,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你在深宫,我在民间,你是公主,我是平民,我一定会想办法去看你,但你,可千万不能把云翊哥哥忘了,知道吗?” “嗯,不忘。” 【你可以来宫里找我哒,要是进宫不方便,我也可以再溜出来看你,但是,一定要给我带葡萄,姚郡的葡萄比京城的甜多了。】 奶娃娃都要走了,还念念不忘姚郡的葡萄,西陵轩在心里暗暗吐槽,还好你是公主,要是投生到平民人家,那家人估计早就被你吃垮了...... 看着奶娃娃黑亮黑亮的大眼,云翊心中真的是万般不舍,明明自己和奶娃娃才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为何自己会如此舍不得她走,如此希望她能就此留下,如果,她不是大渝的小公主,那该有多好...... “钰儿,你把这个拿着,以后不要再随便溜出宫了,宫外坏人很多的。但是......但是万一真的遇上坏人,你就想办法把这块令牌送到大渝的任何一家钱庄,到时自会有人来救你,知道吗?” “嗯,蟹蟹。” 捏着手里泛着莹光的玉牌,糯米团子毫不客气地将其收到怀中,收好玉牌之后,奶娃娃又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又偷偷在空间的星河里捞了几颗五颜六色的高阶灵石,连同小屋里随便摸的几张符纸,一起掏出来递给云翊。 “送你,礼物。” 几张夹杂着小石头的黄纸被小胖手硬塞到小小少年的手中,一身月白云衫的小小少年没料到自己还能收到礼物,一时间有些喜出望外。 奶娃娃送他礼物,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奶娃娃的心中和别人与众不同呢? 看着“依依惜别”的两人,被当成空气的封君曜突然心里堵得慌,在云翊出现以前,明明自己才是糯米团子眼中最好的“男朋友”。 可自打云翊出现后,糯米团子和自己在一起时也总会时不时提起“云翊哥哥”,如今都要走了,还送了这么多礼物,当初奶娃娃离宫时,可没见她对自己这么上心。 小小少年还不知情爱为何物,但那种懵懵懂懂的喜欢已开始在心里生根。 姚郡距京城千里之遥,若是走陆路,恐怕要半个月左右,好在无稽门财大气粗,直接租了一艘大船,用水路送他们回京。 只是现在刚好是雨量充沛的夏季,河道水流加速,饶是船夫众多,抵达京城也需要七天左右。 凤仪宫里,萧皇后正在吩咐芷薇布置菜品,“爆炒河鲜、冰水银耳、宫保兔丁、桂花鱼条这四道菜一定要备上,另外,再来个人参乌鸡汤、西湖醋鱼虾仁粥、四色酥糖和奶白葡萄。” “钰儿离宫这么久,一定吃了不少苦,要好好给她多补补,听轩儿说钰儿最近爱吃葡萄,记得把上次荔县进贡的奶白葡萄也准备一份。” 萧皇后听说宝贝闺女明天就要回宫了,激动地连夜安排明日的菜品,知道奶娃娃最是爱吃,所以特意把她爱吃的菜全部准备上。 “娘娘,您就放心吧,早些上床休息,等小公主明日回来,就什么都好啦。”芷薇宽慰着萧皇后,自打萧老将军入狱后,萧皇后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还好小公主要回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萧皇后和渝帝似乎又回到了糯米团子出生前的状态,两人又开始时不时拌个嘴、怄个气,而萧老将军入狱更是导火索,如今的帝后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萧皇后知道爹爹入狱的事不能怪大猪蹄子,但只要一想到大猪蹄子没有拦住大理寺抓人,她这心里就堵得慌,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希望宝贝闺女是她的心药,一回来就能治好她的心病。 在姚郡前往京城的沿岸码头,奶娃娃已经断断续续听说了萧老将军入狱的事。 据说是有人亲眼目睹萧老将军像妖怪一样啃食婴儿脖颈,然后再将血尽而亡的婴孩像秽杂一样弃入渣斗,之后大理寺为了安抚民心,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强行将萧老将军关进大理寺。 “不对呀,证据都不全,父皇怎么会把外祖抓起来呢?” 残阳橙红的余辉倒映在江面上,像点点星光闪耀其上,西陵轩站在船头单手托腮,不解地看着茫茫江面,他们出发时京城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哎,外祖入狱,父皇和母后的状态可想而知了...... 回忆起童年时期帝后争执不休的场景,西陵轩望着漫天红云默默叹了口气。 “甜甜,喝。” 不同于西陵轩的满脸惆怅,糯米团子捧着一碗绿豆汤,美滋滋地在西陵轩身旁坐下,“天气,热;汤汤,甜。” “钰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这么开心地吃啊!” 看着一脸“白痴”状的糯米团子,西陵轩只能无语望天,以前觉得奶娃娃神通广大,像个小大人,如今看来,她也不过是个吃货外加小白眼狼而已。 对着“小白眼狼”轻嗤一声,西陵轩头也不回地走进船舱。 【切!不吃拉倒~】 手捧绿豆汤的糯米团子仿佛没看到西陵轩对她的态度,继续我行我素。 谁说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谁说只有犯人才能被押入大牢,其实旁人看到的很多事情,都是有心人想让他们看到的而已。 第149章 人比人、气死人 “钰儿,你总算回来了!母后想死你了!”在宫门口焦急等待多时的萧皇后,在看到糯米团子的小身影后,立马大步流星地跨过去将她抱到怀里。 “娘亲,娘亲......”可能意识到之前不告而别的行为有点对不住亲娘,糯米团子亲昵地用小脑袋蹭了蹭娘亲的脖子和脸,讨好意味明显。 “钰儿,以后不许再这么任性了,知道吗?如果还想出去玩,你跟母后说,母后和你一起去!” “嘿......嘿嘿......” 小奶包悻悻地干笑两声,谁说爹娘吵架百害而无一利,这不,娘亲因为和爹爹吵架,决心和我去周游列国呢! “钰儿,你回来啦!” 渝帝自收到宝贝闺女即将回宫的消息后,早就想回凤仪宫好好帮闺女准备一番了。只是现阶段正和媳妇儿闹矛盾,不好直接出面,只能等到今早散朝后,“顺路”来看看闺女。 “爹爹。” 奶娃娃虽然身在萧皇后怀里,但看到渝帝后,还是很给面子的叫了声爹爹。 “钰儿,离宫这么久,有没有想父皇啊?” 虽然媳妇儿的脸色越来越差,但渝帝却继续面不改色地和闺女聊天,果然,“领导”的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 “钰儿,宫门口太热了,会把你晒中暑的,母后为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咱们快进去吧。” 不等闺女回答,萧皇后抱着奶娃娃就从渝帝身边飘过,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趴在娘亲肩头的糯米团子冲着留在原地的渝帝偷偷眨眨眼,至于什么意思,全靠自己领会...... 饭桌上的菜肴除了糯米团子爱吃的,就是封君曜爱吃的,亲儿子西陵轩在糯米团子和东圣贵客面前,自动变成了“干儿子”。 “谢谢娘亲。” 糯米团子扒拉着碗开始大口干饭,丝毫不介意西陵轩在心里吐槽她是“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被亲娘“特殊”对待的西陵轩,此刻内心在哀嚎:他当年逃出宫时可是被好几队人马围捕,过了好久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可如今换成奶娃娃,怎么就是天壤之别呢?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哇,今天的午膳好丰盛啊,朕也来凑凑热闹。” “参见父皇。”看见渝帝进来,西陵轩赶紧顺从地给父皇行礼、让座,只希望这顿家宴能吃的顺利一点。 “免礼,你也坐下吧,这段时间辛苦了。” “儿臣不辛苦,能带回小妹,是儿臣应尽的责任。” 一向痞里痞气的西陵轩今日表现得格外懂事,倒是让帝后微微怔目。 “咦,怎么今日宸儿和沐儿没有过来?” “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近来一直在忙于各国邦交之事,娘娘怕耽误国事,所以没有通知太子殿下,另外三皇子是因为上次的月考没有考好,被娘娘责令留在养德宫温书。” “哦,知道了。” 虽然芷薇说得有理有据,但明白的人都明白,萧皇后就是担心渝帝借机过来蹭饭,才故意没有叫西陵宸和西陵沐的,要是皇子们都到了,哪能少了皇上呢? 虽然渝帝一直在说话,但自他进来后,气氛却一直在急速降低。这份尴尬,连封君曜都感受到了。 【其实爹爹很冤枉哒,他抓外祖其实是为了外祖好~】 【有人想害外祖,但现在又没查出真凶,把外祖关起来反而能保护外祖,还能顺便麻痹真凶,让对方露出马脚。】 打从糯米团子在宫门口看到渝帝,就明白了他的真实想法,她本想让“戏台”再多搭一会的,只是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说了吧...... 虽然西陵轩有点毒舌,但对她这个妹妹绝对是“真爱”,看到西陵轩谨小慎微地给爹爹让座,连吃饭都小心翼翼,糯米团子突然想到当年在天上时,奥丁祖师说过的一句话:“父母只知道争吵,却不知道为争吵负责的其实是孩子。” “嗯......” 听完心声的萧皇后,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正在低头吃饭的渝帝,当着孩子们的面,萧皇后没有吭声,但回想起与大猪蹄子相处的点点滴滴,萧皇后已经确认,这厮之前绝对在演戏。 轻轻把宫保兔丁往渝帝面前推了推,又拿自己未用过的空碗盛了碗乌鸡汤,“这些天,皇上辛苦了,多喝点汤,补补身子。” “谢谢皇后。” 原本万分尴尬的一顿饭,就这么突然变成充满温情的寻常家宴,在一旁伺候的芷薇看得目瞪口呆,小公主真是神了,一回来就能让皇上和娘娘和好如初。 既然糯米团子被劫的消息能传到静安宫,那她回来的消息苏太后也定能知道,不过她现在没心思管奶娃娃到底回没回,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就够她受了。 静安宫大殿内,苏太后挺着六个月的孕肚在来回踱步,虽然后背已被汗水浸湿,但苏太后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可能是因为年近四旬,苏太后这一胎怀的有些辛苦,又加上对外宣称腹中胎儿是“灵胎”,自有神明庇护,所以即使身体不爽,也不敢叫太医。 “太后,要不要歇息一下?” 搀着苏太后踱步的阿玉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猜测散步人应是累了。 “无妨,再走几圈吧。” 苏太后的确是有些累了,但她坐下或躺下都腰疼的厉害,加上之前怀西陵沧时就被太医告知走动利于生产,所以苏太后即使累了,也没有要求休息。 想到这里,苏太后不免有些埋怨暮丘,当初是他怂恿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可如今身体不适,他倒是再也没露面了。 “太后,喝点参汤歇歇吧。” 瓷白的小盅里盛满了黄澄澄的汤药,桂嬷嬷将小盅放到贵妃榻前的案几上,示意苏太后歇歇腿。 “有劳你了。”苏太后扶着酸痛不已的后腰,在阿玉的搀扶下慢慢坐到榻上,可才刚刚坐定,腹中就突然传来一丝刺痛,“啊呀——”。 “太后,可是哪里不适?” “还好,没什么......” 苏太后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惊慌,这阵刺痛之前就出现过,就像有根针扎了一下之后又立刻缩了回去,来得快去得也快。 “太后,您这胎可是‘灵胎’,万万不可有所闪失,要不还是让太医过来帮您瞧瞧吧。”桂嬷嬷放心不下,虽然现在没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没事,不用担心。” “嘻嘻嘻——兴许是小主子累了,要吃呢。”阿玉体贴地帮苏太后在后腰处放上软枕,又把参汤端到她手上,“太后娘娘,喝了汤啊,小主子就不饿了。” “就属你多嘴......” 第150章 算计的就是你 苏太后轻笑一声,用食指的指尖轻轻戳了戳阿玉的前额,又同阿玉调笑了一番,连桂嬷嬷出门都未曾发觉。 “贫道,见过太后。” 殿里的两人本在你侬我侬,如此浓情蜜意的时刻突然被一句不请自来的声音打断,苏太后的不悦直接写在了脸上。 “哟,是暮丘道长啊,稀客稀客。” 看见许久未曾露面的暮丘突然出现,苏太后心知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到自己之前屡次三番找不到人,心中那口恶心陡然窜出,对暮丘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太后,不是贫道故意躲着不见,实在是最近遇到点麻烦......” “什么麻烦呐?麻烦到道长连哀家的信都没空看了?” 话里的嘲讽味道明显,暮丘知道今晚必须把事情跟这个蠢女人说清楚,否则后面的事没法进行。 “这......” 苏太后将目光移向阿玉,示意他先回避,“你先下去吧。” “是。” “如今人都走了,道长可以说了吧。” 苏太后这段日子已对暮丘心生嫌隙,不再似以往那般信任,要不是自己被迫怀了“灵胎”,她才懒得见这个骗子。 “太后,并非是贫道故意躲着不见您,只是现在有人在暗中查访婴孩买卖的事,秦颐勤那边都断货了,我一直在为此事奔走,这才耽误了您的召见。” “呵——现在京城最大的案子难道不是萧道坤的食婴案吗,西陵渊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哪还有空管其他的。” 苏太后完全不信暮丘的说法,她认为这个道士肯定又是遇上了棘手的事,才来找自己出面解决的。 “萧道坤是被关起来了,但也正因为他被关起来了,所以京兆尹那边才腾出更多人手去查那些死婴的下落!” 见苏太后还是不信,暮丘只得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 “澜香阁被封了,太后知道吗?” “封了就封了,这种小事哀家不需要知道。” “太后有所不知,正因澜香阁被封了,贫道这才着急呢!” 这都火烧眉毛了,这个老女人还在跟自己怄气,要是自己倒台了,别说“灵胎”,她的命也会跟着没的。 “澜香阁的花魁死了,据说是偷偷生了情郎的孩子,之后又把孩子偷送出去,被发现后乱棍打死的。” “那又如何,烟花之地死个妓女不是很正常吗?”苏太后看着暮丘,你编,你继续编...... “哎,花魁不是被青楼的打手乱棍打死的,是被赌场的打手打死的。” “情郎把孩子带回家后,本想好好抚养,可情郎的父亲是个赌鬼,欠下很多赌债。有次趁情郎不在家,偷偷把孩子拿到赌场抵债,那赌场的老板以前和郭韬相识,刚好也知道秦颐勤收婴孩的事,于是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孩子卖给秦颐勤了。” “之后情郎回家,发现孩子被老父卖了,发疯一般地去找赌场老板,老板不给,情郎伤心之下就去找花魁请罪,之后就是花魁怒闯赌场,被赌场打手乱棍打死。” “澜香阁的花魁被赌场的人打死,那澜香阁岂会罢休?”苏太后是知道澜香阁的,那里的花魁一夜千金,死的虽是花魁,可损失的却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可不是吗,之后澜香阁找赌场赔钱,赌场为了不节外生枝,反将澜香阁一军,说澜香阁贩卖婴孩,最后就被查封了......” 暮丘一口气把近来遇到的倒霉事全都吐了出来,说完后又自行倒了杯水润润嗓子。 “那道长的意思,是婴孩的事,现在越闹越大了?” “对头。”暮丘看着终于反应过来的苏太后,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 “为今之计,只能让计划提前了。” “提前?”苏太后又糊涂了,萧道坤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还要怎么提前? 暮丘没有明说,只是看了看苏太后的肚子,心里开始盘算该怎么说服这个老女人。 ...... 漆黑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头,甬道两旁的油灯里闪着黄豆般大的烛火,丁点大的烛火被似有若无的微风吹得东倒西歪,连带壁上的人影都变得狰狞起来。 大理寺是专门关押皇亲国戚和朝廷官员的地方,由皇上直接决定关押的人员,当初把萧老将军关进来,渝帝也是存了维护的心思,但在外人看来,却成了萧家倒台的信号。 甬道中,一个披着黑袍的高大身影径直向前走着,看身形有点像大理寺卿冯光义,但若再细看一下,会发现此人的身形比冯光义更为高大,脊梁也挺得更直。 自萧老将军下狱以来,渝帝只来过一次,但那次来的正大光明,目的也是为了做出自己对萧家不满的假象。 而今晚的探监,则是专门为闺女准备的,糯米团子听说萧老将军总在睡梦中腰酸背痛、唇上带血,而且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于是认定其中必有古怪,这才有了今晚的夜探。 缩在爹爹怀里的奶娃娃,用心感受着这里的每一个囚犯。原来无论是皇亲国亲,还是朝廷大员,即使已经身居高位,过得比一般人富足,也终是无法逃脱欲望的枷锁。 萧老将军被关在甬道的最里面一间屋子,渝帝以萧老将军是皇亲国戚外加朝廷要员为由,要求对其“严加看管”,每日的一日三餐都由专人经手,且美其名曰:让他好好吃点苦头。 站在甬道最后一间房的门口,渝帝掏出钥匙,打开了这扇铁门。萧老将军不知今夜渝帝会来,于是早早歇下了。 “皇上,老臣......” 不等萧老将军开口,大大的黑袍中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外祖,钰儿来了。” 一看是宝贝外孙女,萧老将军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渝帝面前,将他怀里的奶娃娃抱到自己身前,“钰儿长高了不少呢,有没有想外祖呀?” “想~” 奶萌奶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萧老将军突然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老伴儿肯定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外祖被人下了迷药,所以才会产生幻觉,真正“食婴”的另有其人。】 【迷药?哪里来的迷药呢......】 【啊!这——】 糯米团子在萧老将军的怀里本来得好好的,可突然间小脑袋一转,目光径直转向背后一脸期待的爹爹。 【爹爹,这个迷药怎么会跟你有关!】 渝帝:...... 和萧老将军嬉闹一番之后,渝帝就带着奶娃娃离开了,今晚来大理寺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萧老将军的“食婴”真相。 只是渝帝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自己也成了“食婴案”的帮凶。 凤仪宫内,萧皇后已等待外出探监的父女俩多时,看到回来的两人都若有所思,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 “阿渊,情况怎么样了?” 渝帝搭耸着脑袋,实在不好意思跟媳妇儿说自己被卖了,还顺便连累了萧家。 【爹爹不难过,这事不怪你~】 “怎么,情况不妙?” 大猪蹄子一直不吭声,闺女的心声又只说半句,萧皇后只好看着两人干着急,“你倒是说话呀!” 第151章 太后临盆 在皇宫的一处偏远宫殿里,王福兴正站在殿内,隔着纸窗眺望远方,这几日渝帝一直很忙,他今天是趁着渝帝午休,才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子溜出来。 须臾,虚掩的院门被轻轻推开,一身杨妃色对襟衣裙的朱氏轻轻闪进院内,她进门后先向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发现后,才轻轻合上院门,步入正殿。 “你今儿真好看。”看着一身气派装扮的朱氏,王福兴打心眼里自豪,宫里的那些小宫女们哪有朱氏这么丰腴,还好自己当初眼疾手快,才把她搞到手。 “说吧,找我什么事?非得大中午的把我叫出来。” 相比王福兴的兴奋,朱氏则显得冷淡许多,如今的她可是珍宝司二把手,等再过几年太子登基,身为太子乳母的她,定能挤走梅佑娘,成为珍宝司的掌事姑姑,倒是这个老太监,越来越没奔头儿了。 王福兴仿佛没看出朱氏的不耐,继续讨好地说道:“杂家今天约你相见,是有好东西要想送给你,你看。” “这是?” 见王福兴从怀里掏出一张方方正正、黄白相间的纸张,朱氏以为他又是像往常那样给她看自己写的情诗,神色愈加不耐,“这诗我拿回去看吧。” “这可不是诗,你先看看,别急。” “不是诗?”薄薄一张纸,不是诗,莫非是银票? 想到老太监可能是开窍了,朱氏的脸色马上由阴转晴。 结果泛黄的薄纸一打开,朱氏险些没叫出声,哇,这何止是银票,这简直是金元宝! “高兴吗?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说我都该给你一点产业的,只是以前你总不答应和我公开,我才一直怄着口气,如今我也想通啦,公不公开有什么要紧的,既然你不愿意,那也就算了,咱们处得好就成。” 王福兴把地契往朱氏手中塞了塞,“放心吧,这份地契在府衙户门中登过记,它现在就是你的了。” “你......你对我真好......” 拿着手里的地契,朱氏心里乐开了花,这老太监和自己对食也有些年头了,但一直都抠得很,自己每每暗示他送点值钱的东西时,老太监就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如今倒像是变了个人。 “哎呀,不就是一座宅子吗?瞧把你感动的。” 王福兴将朱氏的手握在怀里,像普通情侣那样摸了摸她的手背,“你如今也是珍宝司的大姑姑了,每每收入藏品,难免要见一些有来头的官员、使者,衣着不能太寒酸,瞧瞧,我今天还给你带什么了?” 如果朱氏谨小慎微,没有被地契、首饰迷了双眼,她或许能发现今天的王福兴很有些不对劲,但可惜,人性在金钱面前往往不值一提...... 只见老太监抽回握着朱氏的手,从袖中掏出一个比巴掌稍大的藏青色小袋,袋口一拉,竟从里面摸出一个翡翠镯子,“快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哇!这镯子要花不少银子吧?”身为珍宝司的姑姑,朱氏自然是识货的,像这种成色的镯子,至少要大几百两。 “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心。”老太监今天像是嘴上抹了蜜,每句话都说到朱氏的心坎上,见朱氏犹犹豫豫,老太监干脆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把镯子往她的腕上一套。 “真好看,这镯子和你真搭。” “就你嘴甜......”朱氏冲着老太监娇羞一笑,欢喜的神情不言而喻。 “还有还有。”眼见佳人开心,老太监又开始倒“福袋”,从里面摸出好多好东西,“还有这些耳坠子、发簪、璎珞、胸花......都是送给你的,等你下值了,再回去好好试试。” 看着手上精美绝伦的饰品,朱氏满心甜蜜,当初接近老太监是为了帮淮王谋事,如今淮王已死,这老太监对自己倒是痴心一片。 这些东西一看就花了不少银子,看来这老太监的家底还是不错的,要不,就假戏真做吧。 大渝帝后自糯米团子回宫那天打过照面外,之后再没见过面,渝帝更是没再踏入凤仪宫一步。 大理寺虽在侦查那些死婴的来源,可一直毫无进展,朝上有老臣帮着萧老将军求情,希望渝帝能网开一面,先把年事已高的老将军放出来,但渝帝每每看到奏折都大发雷霆。 直到前些天,有个今年新进翰林院的年轻翰林在朝堂上为此事公然顶撞渝帝,被渝帝拖到午门用了杖刑,至此之后,再也无人敢为萧家发声,就连一些之前和萧家走得近的官员,也开始主动远离。 九月至,秋风起,一阵秋雨一阵凉,虽然夏季的尾巴仍在,但已掀不起大风大浪了。 九月初九是重阳节,据说这天出生的孩子是天胎,能得上天庇佑,既然苏太后腹中怀的是“灵胎”,那选在这一天降生就再为合适不过。 可能真的是神灵显圣吧,苏太后这天起床时还好好的,可用过早膳后没走几步,腹部就开始隐隐作痛,起先太后没在意,以为是吃多了胀气,直到下身见红,才慌忙宣太医...... “桂......桂嬷嬷,你快去把暮丘给的药丸拿来。” 苏太后脸色惨白地捂着腹部,早膳喝下汤药后,她就知道自己是要生了,宣太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太后,来,小心,我扶着您。”桂嬷嬷很快找来药丸,费力地从背后扶起疼得冷汗淋漓的苏太后,伺候她服下药丸。 “嗯......啊......”费力地咽下药丸后,苏太后如释重负地闷哼一声,再次扶着肚子躺下,等待太医过来看诊。 这才刚刚发作,疼痛倒也在苏太后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加上有暮丘给的药丸,自己又生过一胎,是以苏太后对生产之事并不担心。 可美好的愿景却往往伴随着残酷的现实。 苏太后从辰时开始发作,可直到酉时孩子还没露头,因“灵胎”出生关乎大渝国运,于是当渝帝在早朝上得知太后即将临盆时,就带着诸位大臣浩浩荡荡地前往静安宫西侧的祭台上拜天跪地,为太后祈福。 月上梢头,草木俱静,原本在这个时辰早该安静下来的皇宫却是灯火通明。 静安宫内,苏太后已经疼得奄奄一息,发丝早就被汗水打湿,胡乱地贴在额上,高高隆起的腹部可以清楚地看到左一拳又一脚的鼓起。 胎儿生龙活虎虽是好事,但就是苦了苏太后,此时的她别说用力生孩子,就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啊——嗯啊——” “快快,给太后喂参片!帮太后擦汗!” “你,别愣着,再去打盆热水来,快去!” “太后,用力呀,您的胎位是正的,就是小主子有些调皮,您再努把力,他就出来了!” 稳婆在一旁费尽心思地哄着,她是宫里的老嬷嬷了,连渝帝都是她接生了,可像苏太后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 哪有胎位正、状态好的胎儿,死活赖在娘胎不愿出来的呢? 第152章 灵胎变魔胎 深夜降临,在静安宫外等了一天的众人也都疲态尽显,这一天里,除了偶尔喝几口水之外,每个人都滴米未沾了,可即使又累又饿,众臣也不敢擅自离开,因为“灵胎”还没有落地呢。 “灵胎怎么还没出生,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渝帝焦急地在台上走来走去,事关大渝国运,可千万马虎不得。 “皇上别急,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再说怀的可是灵胎,自有神灵庇佑,都说好事多磨,皇上您就放心吧!” “就你聪明。”渝帝意味不明地冲王福兴笑了一笑,继而坐回椅子,开始安静的等待“好消息”。 终于,在子时来临时,静安宫内突然传出一阵欢呼,“生了生了,太后生了!” “生啦!真是太好了!”萧皇后守在静安宫外,里面的声音一经传出就听到了。 “儿臣恭喜母后,贺喜母后!”站在产房门口,萧皇后象征性地朝里面说了两句吉祥话,之后就打算推门而入。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手刚碰到门壁,门就从里面自动打开,桂嬷嬷挡住萧皇后向内张望的视线,神色淡然地给萧皇后请安。 “嬷嬷免礼,母后既已生产,本宫正要进去探望母后和灵胎呢,还请嬷嬷带路。” “回禀娘娘,太后年事已高,而生灵胎又消耗太多气血,目前需要静养,还请娘娘明日再来探视。” “那灵胎呢?本宫要看看灵胎。” “灵胎刚出生,只愿和母亲亲近,不愿被旁人探视,还请娘娘先行回宫,等明日太后体力恢复,再来一同探视。” “不行,灵胎是大渝的吉兆,出生前就备受瞩目,既然已经出生,就没有藏着不让人看的道理,还请嬷嬷让开。” “恕老奴难以从命。” 听出萧皇后话里的强硬,桂嬷嬷破天荒地挺直腰板,硬是不让萧皇后入内。 “大胆!把这个刁奴给本宫拖下去!”萧皇后不甘示弱,直接示意下人拉开桂嬷嬷。 “你们在干什么?母后刚生灵胎,身体虚弱,你们怎么在她产房门口喧哗?” 说话的是渝帝,因为从祭台走到静安宫尚有一段距离,所以他比萧皇后要晚到一会。 看到渝帝出声,桂嬷嬷立即先发制人地开始哭诉,“启禀皇上,太后刚生产,需要静养,老奴劝皇后娘娘明日再来探望,结果娘娘就生气了,非要硬闯。” “还请皇上劝劝娘娘。” “我要看小弟弟!去看小弟弟咯——” 奶娃娃不知何时从人群中突然钻出来,趁着桂嬷嬷向渝帝告状的空档,直接从她身边门缝溜了进去。 “小公主,快出来!”看见糯米团子进入房内,桂嬷嬷大惊失色,不等渝帝让她平身,就自己站了起来,直冲房内。 “呜啊——呜呜呜——怕怕——怕怕——呜哇哇——哇哇哇——” 桂嬷嬷刚转身,屋内就传来奶娃娃的惊呼和哭声。 “钰儿!” 帝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冲进产房。 “母后,这......这是灵胎?!” 突然冲入的渝帝一进门就看到苏太后怀里浑身黝黑,血迹未干、獠牙利齿的“小怪兽”。 “钰儿不哭——钰儿不哭——母后在这儿,不怕不怕啊......”萧皇后抱起糯米团子轻声哄着,看着苏太后怀里“与众不同”的婴孩,她还顺带轻声吐槽了一句:“灵胎,果然与众不同......” “刚出生的灵胎,为何不哭也不闹?”最近的王福兴嘴变甜了,脑子变快了,说话也更会抓重点了,倒有点返老还童的迹象。 “这......这......”桂嬷嬷犹豫地看了苏太后一眼,之后嘴唇一抿,直接跪到帝后面前。 “皇上息怒,娘娘息怒,太后孕期一直都好好的,可不知怎的,灵胎一生下来就断了气!这事可不能怨太后呀!” “桂嬷嬷,你真的觉得这是灵胎吗?”未经帝后允许,王福兴就自行越过桂嬷嬷,走到苏太后身边,“杂家倒是觉得,这有点像妖邪呢。” “浑身没有毛发,嘴里满是利齿,手脚都像鸡爪,这怎么看都不像神灵的孩子呀!” “大胆,你一个奴才,哪有资格对灵胎评头论足!”太后当然知道自己生了个怪物,但就算真是怪物,它也只能是姓“神”的怪物。 “就因为母后诞下的是断气的怪物而不是活生生的灵胎,所以你们把这间屋子里的人都迷晕了吗!” “若不是钰儿强行闯入,朕险些被你们蒙在鼓里,母后,不管你诞下的是灵胎还是妖邪,它都是一个死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主仆竟然还想瞒着朕,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难怪桂嬷嬷不让皇后进来,原来是怕皇后发现秘密,如果朕没猜错,你们迷晕帮忙生产的稳婆和宫女,是想趁夜悄悄把灵胎“偷梁换柱”吧!” 渝帝一口气把苏太后的阴谋揭露得干干净净,奶娃娃忍不住在心里为爹爹鼓掌,谁说会吵架的人没品,看咱爹爹,把老妖婆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哀家诞下妖邪,难道皇上不知是为何吗?”一直躺在床上没吭声的苏太后,突然挣扎着坐起身,用仅剩的力气冲渝帝怒吼。 “哀家腹中怀的明明是灵胎,可现在早产不说,还由神灵变妖邪,出生即断气,难道皇上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对呀,画风难道不该是老妖婆对我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吗?怎么反倒成了我的错! 渝帝听完苏太后的怒吼,奇迹般的没有反驳,而是把头转向闺女:老妖婆这是几个意思? 【呕呕呕呕呕——我真是要吐啦!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拉人垫背!让你活这么久真是我心慈手软!】 糯米团子瞪了一眼傻爹爹:【让老妖婆把话说完!】 “请母后明示,朕确实没听懂母后的意思。” “皇上,哀家腹中的灵胎可是神灵钦点,可佑大渝万世江山的。如今灵胎反变妖邪,就说明是大渝触怒了神灵,让他收回了灵胎!” “哪敢问母后,朕做了何事,触怒了神灵?” “皇上把萧道坤关进大理寺,却迟迟不处置,不是包庇是什么!萧道坤‘食婴’一事明明有人亲眼目睹,可皇上却以证据不足为由拖延至今,以至于那些枉死的婴孩无法瞑目,这才触怒神灵,让哀家诞下妖邪死胎。” “哀家恳请皇上,为了大渝的江山社稷,请立即下旨处死萧道坤,如此方能化解神灵之怒,福佑一方大渝百姓。” 苏太后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连萧皇后都不得不为老妖婆的机智点赞,要不是闺女提前告诉她,说老妖婆腹中的孩子是野种,而因为孕期一直在喝“毒灵芝”,所以会生下“妖邪”的事,萧皇后怕是要为爹爹的事当场跪地忏悔了。 第153章 那里有门,门里有人 “那里,有门。” “里面,有人。” 糯米团子不知何时跳下萧皇后的怀抱,指着暗室的方向喃喃自语。 “小公主莫要胡说,这里哪有什么门,什么人的。”桂嬷嬷惊出一身冷汗,瞥了一眼萧皇后,“皇后娘娘,您还是快些把小公主抱出去吧,这里血气重,老奴担心会冲撞小公主。” “无妨,钰儿不惧鬼神。”渝帝驳回桂嬷嬷的话,偷偷冲闺女眨了眨眼睛,“告诉父皇,门在哪里?人又在哪里?” “够了!皇上,哀家才刚生产,就算没能诞下灵胎福佑大渝,但至少也有休息的权利吧,你们这样在哀家的卧房里大吵大闹,兴师问罪,究竟成何体统!你这个皇帝到底有没有把哀家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难道哀家没能诞下灵胎,就是大渝的罪人吗!若是这样就算罪人,那皇上为何不将‘食婴案’的罪魁祸首绳之于法?!” 床榻上的妇人虽然面色憔悴、脸色苍白,但她毕竟是叱咤半生,在后宫的腥风血雨中杀下来的胜利者,短短几句话,倒是怼的渝帝一时语塞。 “门,这里。人,里面。” 就在苏太后和渝帝用目光对峙时,奶娃娃已经走到暗门前,双手抚上“墙壁”。 “哐当”一声轻响,原本缝合无隙的墙壁突然慢慢列出一道门型的纹路。 “母后,这是什么地方?” 渝帝佯装不解地看向苏太后,心里却是爽翻了:关键时刻还得靠闺女,看你个老妖婆怎么解释,怎么圆谎! “这个......哎呀!老奴想起来了!”桂嬷嬷猛地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以前西陵沧说过要帮太后挖密道的,但是太后没同意,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西陵沧不顾太后反对,还是偷偷挖了条密道,此事求皇上明察,不要误会了太后才好!” “桂嬷嬷,你当皇上是三岁小孩儿吗!”萧皇后对这个跛脚的理由实在嗤之以鼻,这完全是在侮辱大猪蹄子的智商,“如果有人在你家地下建房子,你会听不见?” “请皇后娘娘明察,太后她......” “嘻嘻嘻——太后娘娘,您不是说今日要生产吗,怎么还有空找阿玉?您刚诞下我们的孩子,可要好好歇息才是呢,让阿玉来帮您揉揉吧。” 原本黑暗的门道里渐渐出现亮光,一道嗲里嗲气的声音从门内由远及近地传来。 “太后,你怎么不理阿玉呀,难道是怪阿玉害您太辛苦了吗?” “你是谁?” 就在阿玉提着衣摆,准备去抱自己的大胖儿子时,门口一道小小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嘻嘻嘻——小娃娃,你别拦了我的道,我要去见太后娘娘和小宝宝。” 密室门口站了不认识的外人,可名叫阿玉的男宠却未觉察出任何问题,这么没脑子的人,也不知当初是怎么被选进宫的! 可阿玉没脑子,不代表其他人也没脑子! 听到这里,在场的“外人”都明白了,原来尊贵无比的大渝太后竟在宫里养男宠,就连传说中的“灵胎”都是个野种! “母后,阿玉是谁?你们的孩子又是谁!” 渝帝脸色“铁青”地看着刚才咄咄逼人的产妇,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 “王福兴,你去把冯光义叫进来!” “是!” “皇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阿玉不知皇上驾到,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还不敢出来是吧!” 自从得知苏太后暗中养男宠时,渝帝就想一把揭穿老荡妇的真面目,只苦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让这件事“丝滑”地公之于众,才一直忍到现在。 如今老荡妇和男宠珠胎暗结,还妄想生下孽种颠覆朝纲,自己当然要“好好”成全她了! 【原来男宠长这样,皮相看起来还不错嘛!就是少了点阳刚气,如果能像爹爹那样,长得再壮点就好了~】 【诶,奇怪耶,这个男宠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抱得动老妖婆呢?】 【还是说人间的情爱方式和天上不太一样?人间的有情人在一起不用男子横抱女子,只用像爹爹搂娘亲那样,搂搂肩就行了?】 麒麟宝宝西陵钰之前就听过人间有娈童和男宠一说,一直很想开开眼,之后到了人间,站街的妓女倒是见过不少,但清倌却一个没见着,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活的”,当然要好好研究一下了。 只是小宝宝都有些喜欢思维“拓展”,联想力比较丰富,稍不留神就想偏了。 萧皇后本想再奚落老妖婆几句,但听了闺女心声后,突然没了教训人的心情,闺女太早熟了,自己还是先想办法把闺女教好吧。 “太后,太后您救救我呀,太后,太后......” 阿玉从进来到现在,苏太后都没正眼看过他一眼,眼见自己小命不保,阿玉开始拼命呼唤苏太后,希望她能帮忙求情。 “母后,您竟然......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您将先帝的颜面至于何地,将大渝的脸面又至于何地!” “这个清倌比起成祖,那可差远了,朕真不明白,您放着好好的太后之尊不要,非要和这个清倌鬼混,您如何父皇对您的恩宠,百年后又拿什么脸去地下见父皇!” “母后,您让朕太失望了!” 渝帝“痛心疾首”的指责苏太后,真“希望”眼前这一切只是大梦一场。 较于渝帝的“悲愤”交加,苏太后倒平静得有些异常,自阿玉出现后,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把死胎抱在怀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冯光义一进门,就看出满屋的“诡异”,地上躺着的稳婆和宫女就不说了,重要的太后寝卧后的墙壁上竟然有一道小门,而且门口还跪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生! “皇上,请问召微臣有何事?” “你跟他说说吧。”渝帝“无力”地扶了扶额,示意王道兴把荒唐事跟冯光义讲清楚。 片刻后,冯光义终于稳住自己的情绪,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对渝帝开口:“皇上,依照大渝律法,已婚女子与人私通须以裸体执以宫刑,但民间的常见做法是浸猪笼。” “这......”渝帝看了苏太后一眼,“心有不忍”道, “可否请冯大人查阅典籍,看看历朝历代是否有其他的处罚方式,虽然太后犯下重罪,但她对朕毕竟有养育之恩,朕早已在心中将太后视为生母,无论是宫刑还是浸猪笼,太后都难逃一死!” “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贵为太后,也不能逃脱律法的制裁!” 第154章 这个密室有问题 夜色渐深,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静谧与焦灼,似乎连夏虫都知道今夜有大事发生,往常都热热闹闹鸣叫的它们今夜都出奇的安静。 万物沉寂,只有月光静静洒在大地上,夜色看似安宁,但院内摇摇晃晃的烛火为众人的心平添一份不安。 传来苏太后诞下“灵胎”的消息时已过子时,如今又折腾了大半天,约莫已接近丑时。熬了整整一天,滴米未进的官员们都有些受不住了。 “宣王爷,冯大人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出来,您说里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圣宣王易律舒和渝帝关系匪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与其在这里干等着,倒不如推举个人到里头去打听一下情况。 “本王也正为此事纳闷。按理说灵胎降世,应该会有婴儿的啼哭声,可都过去这么久了,里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易律舒的担忧也正是众人的担忧之处,可若是灵胎先天不足,想要救治,那也该宣张院判进去,怎么会找冯光义呢? 好在这份猜忌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前面的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王福兴面带倦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将拂尘轻轻一挥,用标准的宣旨礼仪开口:“诸位大人久等了,皇上有旨,今日天色已晚,请诸位大臣回府歇息。” “回府?这......” “我们等了一天了,就这么走了?” “是啊......好歹让我们看看灵胎吧。” “就是,就是啊......” 听到渝帝直接赶人,守了一天的朝臣们都有情绪,有些大胆的更是直接把不满说了出来。 “王公公,皇上没有其他事情交代吗?”易律舒听完渝帝口谕后也有些奇怪,按照渝帝的风格,就算灵胎真的先天不足,他也会简略交代一声,不会直接赶人的。 “回圣宣王的话,皇上只说让诸位先回府,没有交代其他事情。” “那里面......情况还好吗?”易律舒向房内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地问道。 “这个......哎,诸位还是先回府吧。”王福兴对着房门的方向轻叹一声,继而微微摇了摇头,虽未置一词,但落寞的神情却不加掩饰。 太后临盆时,皇上亲率百官在此迎接灵胎降生,如今灵胎降生,皇上却让干等一天的百官先行回府,临盆后的种种迹象加上王福兴欲言又止的神情,无不彰显灵胎肯定是出事了。 “好的,有劳王公公了。” 如此情形,懂的都懂,朝王福兴微微颔首后,易律舒率先转身离开。 看到渝帝的铁哥们都走了,众人知道今晚是肯定见不到灵胎了,便也纷纷甩袖走人。 产房内,桂嬷嬷背靠苏太后床前,面朝渝帝的怒容,一脸诚恳的跪着坦白。 “请皇上明察,太后犯下糊涂事也是受奸人蛊惑,都怪那个暮丘没安好心,他总是怂恿太后多为自己想,阿玉他们几个都是暮丘主动送给太后的。” 原来苏太后方才一言不发,是在酝酿着撞墙自尽,自知无论是诞下妖邪还是私养男宠,她都难逃一死,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来个自我了断,省得被这个逆子抓进监牢受折磨。 渝帝当初不顾自己求情,非要处死西陵沧时,苏太后就知道这个逆子开始怀疑她了,刚才同冯光义那番话,不过是逆子说的漂亮话而已。 可桂嬷嬷不这样想,她觉得只要找到替死鬼,再以皇上对太后的情分,太后就能保住一条命。 “皇上,您和太后是多年的母子情分,当年南宫皇后早逝,是太后主动把您接到身边抚养,当年为这事,西陵沧还和太后怄气好久,难道这些您都忘了吗?” 【这个老虔婆和老妖婆果然是一丘之貉,当初接爹爹去身边养,难道不是为了谋害爹爹性命吗?】 【爹爹能活到今天是他命大,和老妖婆才没有关系!】 萧皇后原本不想发声,但桂嬷嬷的话实在让人忍不住反驳,她最讨厌道德绑架,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偏生要弄得自己多么冤枉多么委屈似的。 “桂嬷嬷,这男宠是被外人硬塞的,难道珠胎暗结也是被人强迫的吗?” “母后抚养皇上时只是贵妃,但因为抚养皇上也最终成了皇后,这难道不是母后借了皇上的光吗?” “够了,哀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来指手画脚!”求死未遂的苏太后没想到一向恭顺有加的萧皇后竟会这样损毁自己,心中的怒火忽地被点燃,“皇上,难道你就让你的好皇后如此折辱哀家吗!你到底有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母后,啊不,苏太后,你圈养男宠时,可否想过父皇,可否想过朕,可否想过大渝的颜面!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冯光义是有名的“老古董”,为人为官处处以仁义孝道为先,但今晚的他却未出言劝慰,只因苏太后做出这等腌臜事,帝后那几句指责算是轻的了! 【暮丘?】 奶娃娃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总觉得这个人好像不止干过这么点坏事。 “小公主,让杂家陪你下去看看吧。” 虽然密室里的三个男宠都已跪在外面,但糯米团子总觉得里头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王福兴看出奶娃娃的想法,主动提议陪她进去。 帝后此时正和苏太后主仆怼的不亦乐乎,便没有管奶娃娃的去向。 狭长的楼道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行,于是王福兴将奶娃娃抱在怀里,单手举着烛台下梯。 密室深埋地下,台阶蜿蜒绵长,但因为地面和密室紧靠一条密道传递声音,所以地面上稍有一点响动,整个密道都能听见。 【这里,真的只是养男宠的地方吗?】 糯米团子靠在王福兴怀里,用全身的器官感觉着周遭的空气,密道漆黑,除了烛火经过之处有稍许光亮外,上下皆是无尽的黑暗,虽然王福兴的心跳声铿锵有力,但糯米团子总觉得密道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阴森感。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哼哧哼哧的“王福兴”一把放下奶娃娃,让她自由活动,也顺便让自己休息会。 “钰儿,可有什么发现?” 此处只有奶娃娃和“王福兴”两人,伪装多日的萧云楠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自从那日在大理寺夜探萧老将军后,糯米团子就发现萧老将军之所以产生幻觉,是因为服用了渝帝御赐的养生丸,而当时去昌武侯府赐药的,正是王福兴。 掐指一算,原来王福兴着了朱氏的道,被朱氏种下“问情”任凭差遣,这才连夜通知萧云楠进宫假扮王福兴。 后来在宫里送朱氏地契和首饰的“体贴情人”都是萧云楠假扮的,奶娃娃提前给朱氏挖了一个大坑,等把老妖婆收拾完,下一个就来收拾她。 第155章 他们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密室就是正常的房间大小,摆设虽然简陋,但也一应俱全,密室旁还开有一个小间供人出宫和沐浴,算是非常体贴周到了。 萧云楠围着密室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好像这里真的就只是圈养男宠的地方而已。 奶娃娃也围着密室走了一圈,也没有任何发现,但她就是莫名的觉得这间密室不简单,有古怪。 “看不出来啊,这间密室还挺干净的,一点不像是男人住的地方。”好不容易做回自己,萧云楠随便找了张床榻,四平八仰地躺了上去,一扫多日来的疲惫。 干净? 对,问题就在这里,这里的确有些干净得过头了! 这里既没有婢女打扫,又没有供他们处理秽杂之物的地方,三个大男人,是如何做到把寝居收拾得如此干净的! 还有那个可供出恭的小间,这里地处地下,经年累月的住人,怎么会没有一丝污秽的气味儿,这也太不寻常了! “钰儿,你要尿尿?” 看见糯米团子打开那个小门,萧云楠下意识地认为奶娃娃要出恭,正在犹豫到底是该去帮忙还是要非礼勿视? 糯米团子没有理会萧云楠,只身走了进去。结果人一走进来,就发现了问题。 自从完全置身如厕的小房间后,糯米团子周身都感到一股非常强烈的怨气,打开天眼,奶娃娃发现周围弥漫着一团团巨大的黑色气体。 这些黑雾并非单纯的邪祟,它们是由人的精魂和怨气组成,可精魂应该随七魂六魄一起前往地府投胎才对呀,怎么还会留在人间呢? “钰儿,是有发现吗?” 见奶娃娃站在恭坑前一动不动,萧云楠担心有事发生。 “这里,有东西。” 奶娃娃用天眼扫视一圈后,虽没有发现黑雾的来源,但这个恭坑却很可疑。 一般人家出恭的地方就是在屋外随便搭个棚子,再在棚子里挖个坑,由于坑里常年积满秽物,所以坑内一般都恶臭不堪。 但这个恭坑却异常干净,甚至坑底石砖上的图样都还清晰可见,明明这里住了三个男人,怎么会一点秽物的痕迹都没有呢? 顺着奶娃娃的视线看去,萧云楠也发现了不对。萧老夫人爱干净,府里下人们每天都要清理三次恭坑,可即便如此,坑里依旧会隐隐有些秽物的遗臭。 这里是男宠居住的地方,就算太后再爱干净,下人也不可能将恭坑打扫的完全没有使用痕迹,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奇怪,我怎么觉得这里有小孩子的声音?】 【小孩子好像在哭,而且还不止一个......】 “小孩子?”萧云楠非常努力的去感受奶娃娃说的小孩子,但可惜什么都没感觉到。 “让开!” 既然看不出问题,那就直接劈开吧,这里应该是被人用特殊的术法设了结界,所以天眼也看不出来。 奶娃娃亮出自己的小胖手,将丹田之力全部集中到手上,之后小手用力一摆,虚空中便生出尖利的“麒麟爪”。 “歘歘——歘歘——” 伴随着两声利爪划破硬物的声音,萧云楠感到一阵彻骨的凉意。 “哇,钰儿,怎么突然这么冷?” 九月的天气,再怎么冷也不至于打哆嗦,可眼下的萧云楠就真的是在打哆嗦。 糯米团子历经两世,下过地狱,见过恶鬼,但眼前的血腥画面她也是头一次见。 无数个无头婴孩的魂魄从恭坑底部的裂缝中飘出,虽然没有头颅,但他们的灵魂仍在嚎啕大哭,有些新魂的断颈上甚至还有潺潺冒出的红色液体,想必方才那一团团黑雾,就是他们的精魂和怨气凝结而成的。 他们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死后的怨灵还在哀嚎? 无头婴灵的数量太多,怨气也太重,放他们出来游荡只会祸害人间。 来不及看他们到底经历过什么,糯米团子赶紧从空间召唤出小乖,要他帮忙先把这些婴灵吞入腹中。 小乖其实是在地下沉睡万年的紫金龙,紫金龙万年前陨落后,虽然肉身被天火焚毁,但尚有一丝灵魄从天火中逃了出来。 东圣凤梧山是天脉的起源地,集日月之精华,那一缕残魄藏在凤梧山的石头里休养生息,经万年日月滋养,终于重筑肉身,可就在获得新生那一日,好巧不巧的被封君曜捡到了。 虽然现在的小乖还未成年,没有当年紫金龙的威力,但有些基本技能是不会消失,例如“吞灵”。 小乖可暂时将婴灵吞入腹中,待日后时机到了,再将这些婴灵吐出去,让他们地府投胎。 虽然萧云楠看不到无头婴灵,但奶娃娃和自己迎风飘扬的丝发,还有小乖那张得大大的蛇嘴,有些画面可以自行脑补。 “你们是谁?是你们把我们放出来的吗?” 随着无头婴灵的逐渐消失,一个男童模样的魂魄从裂缝中飘了出来。 小男孩年纪尚幼,五官和渝帝倒有几分相似,如果他真和渝帝有血缘关系,那就是皇族血脉,可大渝皇室向来子嗣不丰,既是皇族血脉,又怎会囚禁于此? “你们是来抓我们的吗?呜呜呜——呜呜呜——我要告诉父皇,我要告诉父皇,把你们这群坏人通通抓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小男孩看到小乖正在“吃”婴灵,顿时吓得哇哇大哭,可他不愿回到缝隙之中,也不敢再向前迈进一步。 虚空中,糯米团子的神魂飘到小男孩面前,她用自己的小手抓起小男孩的双手,“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我们想帮你们,你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吗?” 奶娃娃的手仿佛有种魔力,让惶恐不安的小男孩渐渐安静下来,看着奶娃娃的眼睛,小男孩开始陷入回忆,“我叫西陵颢,是大渝朝的三皇子,那天......” 西陵颢死时只有五岁,再加上又过了这么多年,所以只能说个大概,但即便如此,糯米团子还是从西陵颢的记忆中得知一个惊天大秘闻。 苏太后以福报为代价,让暮丘帮自己杀害已出生或尚在腹中的皇子,同时提供密室供暮丘圈养精魂。 这些带有皇族龙气的精魂被暮丘镇压在恭坑下,让其和苏太后得以源源不断受龙气滋养,而恭坑秽气聚集,用来掩盖龙气再合适不过。 龙气一旦被遮住,那些鬼差就不会知道这里有生魂未拘。 第156章 钰儿,这是谁! 太可恶了!真是太可恶了! 奶娃娃原以为老妖婆只是不检点外加恨爹爹,阴狠之处仅限于后宫争宠,扶子上位,谁知她为了达到目的竟不惜和妖道联手,坑害皇族血脉。 那个暮丘奶娃娃是知道的,他原本看上了西陵轩的阴童之体,想要将西陵轩收入门下,供自己修炼邪功,好在西陵轩后来认识了一阳大师,暮丘这才没有得逞,没想到他的手伸的还挺长,竟还和深宫中的老妖婆有勾结。 “钰儿,你怎么了?”萧云楠看奶娃娃紧紧握着小拳头,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猜测肯定发生了大事。 “咱们上去吧。”奶娃娃这句话既是对萧云楠说的,也是对西陵颢说的。她要把西陵颢带到老妖婆面前,逼她亲口承认这件事,更要让老妖婆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卧房里,渝帝和冯光义正大光明地商量该如何处置苏太后,完全没有顾忌当事人的感受。 “皇上,微臣以为这等丑事不宜公之于众,私下处置就好,苏太......苏清怜毕竟曾有太后之尊,若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裸体施以宫刑,传出去恐怕会对我大渝国誉造成影响。” “至于浸猪笼,那只是民间做法,微臣以为,宫妇违反宫规,还是按照律法处置比较妥。” “皇后,你以为呢?后宫之中有专门的法令来惩罚私通男子的后妃吗?” “嗯......这个嘛......”萧皇后故作托腮沉思状,其实冯光义的办法已经很好了。她这样无非是装装样子,好气气老妖婆。 就在萧皇后装模作样时,去密室溜达一圈的奶娃娃回来了。 “爹爹,娘亲。” 奶娃娃一出密道门,就径直跑到帝后中间,用略带神秘的表情看了渝帝一眼,“爹爹,猜猜。” 之后小嘴一嘟,朝着冯光义的身旁轻轻一吹。 “钰儿,这是谁!” 最先看到西陵颢的是当年的“大哥”西陵渊,大半夜的突然看到活人身边多出一个人形的鬼影,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渝帝也被吓了一大跳。 “爹爹,你应该认识他。” 奶娃娃故意卖了个关子,刚才从密道上来时,她已经把现在的朝代和老妖婆要被处死的事告诉了西陵颢,要他一会现身时把知道的事情通通说出来。 但西陵颢的身份,最好由爹爹自己发现比较好。 看着眉清目秀的鬼影,渝帝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又很久不见的感觉。 “皇上,这是三弟!” 萧皇后倒是比渝帝更先认出西陵颢,记得当年她和渝帝尚未成亲时,这个小皇子经常跟着渝帝偷偷溜出宫,他们三人在宫外见过好几次呢。 只是后来西陵颢不慎落水溺亡,她当时得知消息时,还为这个福薄的小皇子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想到时隔多年,竟还能再次见面。 “你是,颢儿?” 听了萧皇后的话,渝帝这才认出来,一样的丹凤眼,一样的薄嘴唇,还有常穿的那件冰蓝色的丝绸缎袍,他,真的是当年最小的弟弟西陵颢。 “颢儿!”大掌往冯光义身边猛地一挥,原以为能触到以前那具熟悉的小身板,但回应渝帝的,却是满手的虚空。 “颢儿,告诉皇兄是谁害了你!皇兄一定把他挫骨扬灰,为你报仇!” 西陵颢去世多年,若是正常死亡,早就应投胎转世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他是跟着钰儿从密室出来的,那就说明当年的溺亡肯定另有蹊跷。 渝帝脾气不好,又最是护短,想到当年小弟的死可能和老妖婆有关,渝帝直接一把将靠在床上的老妖婆拖到地上。 “说,颢儿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看着老妖婆躲躲闪闪的眼神,渝帝已猜到大概。 “皇兄,颢儿好想你,呜呜呜——呜呜呜——颢儿还想母妃,还想父皇,呜呜呜——呜呜呜——” 西陵颢听到渝帝喊他“颢儿”时,情绪再也绷不住,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颢儿,皇兄也好想你......”听到那声久违的“皇兄”时,渝帝的眼眶也忍不住泛起阵阵水雾。 西陵颢是景妃的儿子,当年在后宫之中,与南宫皇后最为要好的其实是景妃,可惜景妃的手段不敌苏贵妃,在南宫皇后过世时,她没能将西陵渊接到身边抚养,以至于苏贵妃后来荣登后位,将景妃母子彻底压住。 在南宫皇后去世,渝帝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一直都是景妃母子在陪伴他,开解他,那时的西陵颢只有三岁,长得虎头虎脑,一逗就笑,还特别黏他,而西陵渊也特别喜欢这个小弟弟,他和西陵颢的感情,是远胜过他同西陵沧的。 可惜西陵颢死得太早,五岁时就意外溺水而亡,而从那以后,景妃就一直郁郁寡欢,不久后也撒手而去。 “颢儿,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皇兄,皇兄来为你做主!” 此时的西陵渊特别后悔现在才铲除老妖婆,如果除掉西陵沧时就把老妖婆也连根拔起,是不是颢儿就可以少受一点罪? “皇兄,皇兄......呜呜呜......呜呜呜......” 在恭坑里被压制多年,好不容易重见天日,还能见到至亲之人,西陵颢的哭声从听到渝帝喊他颢儿那声起,就再没断过。 须臾,西陵颢终于止住哭声,抬手指着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苏太后道:“就是她,就是她当年把我抓起来,关进密室,又把我害死的!” 之后,西陵颢又断断续续讲了当年暮丘将他囚禁在密室,用术法放干他的血,又把他的阴魂锁在恭坑底部,以及这些年被暮丘强制吸食精魂,还被逼迫清理秽物的遭遇。 “那个暮丘实在太坏了,他当年放干我的血不说,还不让我去投胎,之后又陆续有一些带尾巴的小婴儿进来,他们和我一样,都被暮丘吸食精魂。 “最近他又不知从哪弄来很多小宝宝,那些小宝宝没有尾巴,也没有头,他们不能说话,但是会哭,真是太可怜了,皇兄,你一定要帮帮他们。” 听完西陵颢的描述,渝帝简直气得发抖,冯光义也被震惊了,后宫之中争权夺利很常见,但像苏清怜这样不折手段、心思歹毒,双手沾满孩童鲜血的,冯光义还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苏清怜诱杀皇子,助纣为虐的事是真的,那等待她的,绝不是处以宫刑这么简单。 苏太后干的那些事,桂嬷嬷都知道,此时的她再也不敢向渝帝求情,当年的西陵颢和西陵渊如何兄弟情深,她非常清楚,如今有了西陵颢的证词,渝帝绝不可能放过她们。 “冯光义,苏清怜的事你都知道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朕错把毒妇当慈母,真是愧对先帝,愧对列祖列宗!” “臣遵旨。” “这里交给你了,朕就先走了。” “颢儿,你随朕一起来吧。” 刚才那短短几句话,根本无法填补渝帝的思弟之心,反正老妖婆被处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此刻的他只想和好兄弟聊聊天,说说话。 第157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佑宁二十一年九月廿十五日,大渝皇帝西陵渊亲签一道处罚诏书:原大渝太后苏清怜勾结妖道、残害皇子,动摇国之根本,之后又淫乱宫闱,意图谋反,依吏律被判处车裂,于九月廿十六日午时执行。 行刑地点就在京郊的皇家马场,为了以儆效尤,彰显大渝国威,行刑当天,皇家马场对民众开放,百姓如有意愿,可自行前往围观。 此消息一经颁发,百姓一片哗然,大渝自建朝以来,还是第一次使用“车裂”这种酷刑,且对象还是身份尊贵的太后娘娘。 虽然听说车裂现场惨不忍睹,但大部分人还是决定去一睹“太后遗容”,看看这位曾经宫里最尊贵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将太后的丑事公之于众确实有损皇家颜面,但若是遮遮掩掩,更怕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如今罪魁祸首暮丘还没有抓到,渝帝还不敢掉以轻心,苏清怜死了就死了,让天下人看到大渝皇帝铲除妖人的决心,总比日后被人反咬一口的好。 那日渝帝带回西陵颢后,奶娃娃就把西陵颢先收入空间了,西陵颢身上的龙气原本可以助他投生到殷实人家,但现在龙气已被消耗殆尽,就先进空间养养魂吧。 凤仪宫的院子里,奶娃娃和小正太正在一起逗小乖,如今的小乖其实已经长得有大树那么高了,但它只长个不长脑子,心智还是和刚出生时差不多,每次出空间玩耍还是会变成迷你可爱蛇,这样比较招人爱嘛。 “钰儿,你每次都把小乖收在哪里呀?” 这一直是封君曜最困惑的地方,他原先以为奶娃娃和自己一样,就把小乖往袖子里一塞,但自从有一次目睹奶娃娃的“花式收蛇”后,他就不淡定了。 奶娃娃那次就把小乖往空中轻轻一抛,之后小手一拍脑门,小乖就不见了...... 关于有空间这回事,奶娃娃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现过,因为这个很难解释清楚,小不点怕麻烦。 但封君曜和别人不一样,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越来越喜欢和这个小哥哥在一起玩了,在他面前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奶娃娃已将封君曜当成在人间最好的朋友,连小闺蜜秦芃汐都比不上。 所以,奶娃娃愿意和封君曜分享这个秘密。 “君哥哥,钰儿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不能和其他人说,连你父君都不行,你能做到吗?” 一岁半的小娃娃已经可以很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但她在渝帝和萧皇后面前说话还是“言简意赅”,原因无他,只因担心一旦被爹娘发现自己学东西较其他孩子快,就会被提前送入学堂。 “是关于小乖收在哪里的吗?”小正太难得看到奶娃娃一本正经地说话,于是也跟着认真起来。 “你放心,我一定保密,谁都不说。” “好,那你跟我来。” 奶娃娃听完小正太的保证,就拉着他走到一处凤仪宫的偏殿,确定四周无人后,小胖手捏住封君曜的衣摆,带着他一起进入了空间。 “哇,这里好美,钰儿,这是哪里?” 封君曜完全被这个新世界迷住了,远处的青山上白雪皑皑,眼前的小河里碧水潺潺,尤其是河里五光十色的石头,每一颗都像宝石那样熠熠夺目。 不远处的山林里不时传来阵阵鸟鸣,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野兽的叫声,山林和远处的山脉连成一片,一望无际。 天上是和外界相同的蓝天白云,如果非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里只有一幢小木屋,缺少外面世界的烟火气吧。 “这是我的空间,也可以理解为是我的小家。” “这里的一切都随我的意愿而动,心情好,这里就碧空万里,心情不好,这里就大雨滂沱,这个空间很大,能干很多事情,也有很多宝藏,只是我太贪玩,不想管理这里,也就随它去了......” 糯米团子本来在非常自豪地介绍自己的空间,结果说着说着就忘了形,把自己疏于管理的事实说出来了。 这个空间和襕川仙境一模一样,襕川仙境有多大,这里就有多大,其实在山的另一侧,还有很大的湖泊和平原,用来种庄稼种菜养家禽,都是非常合适的,但是开发嘛,那就是后话了。 而且这里和真正的襕川仙境一样灵气十足,用来修炼也是极好的,在这里练一天抵外面练十天。 可奶娃娃的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玩,觉得来人间一趟要好好享受,如果在这里还要辛辛苦苦的练功,那还不如回真正的襕川仙境呢。 “钰儿,这些石头是宝石吗?”封君曜对河床上五光十色的石头非常感兴趣,他随手捡了一颗拿在手里把玩,放在掌心来回摩擦之后,竟隐隐觉得身体发热。 “这些都是灵石,对修炼的人来说,它们都是宝贝。” 星河里的灵石是天然形成的,整个河床就是灵石矿,和襕川仙境一样,这里的灵矿因为受仙气滋养,较之人间发现的灵矿,灵力更加充沛。 “灵石,修炼?”封君曜拿着手里的小石头,暗自咀嚼着奶娃娃的话,“如果修炼了,是不是身体就会变好,人也能更强大呢?” “可以这么理解,如果修炼到一定境界,还可以飞升成仙!” “哦,这个我懂了。”东圣的国师每三年都会收一次弟子,而里面那些资历很好的弟子就能飞升成仙,他以前还见过一次呢。 “钰儿,我可以在这里修炼吗?” 小正太犹犹豫豫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他因为自幼体弱,所以一出生就远离父君,后来又听说自己命途多舛,所以一直很希望自己变得强大。 来到大渝之后,这个想法本已跟着消失,可今日听奶娃娃说起修炼的事,于是心中那个隐隐约约的想法又跳了出来。 “钰儿,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而且每次来这里,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一定不会让人发现的。” 一向端着扑克脸的小正太露出难得的恳求神情,这里毕竟是奶娃娃的地盘,他这样要求,是不是太无理了? “可以,你来吧。”反正小乖也知道这里,如果小正太能帮忙把这里打点的更好,那她也没什么损失,“哦,对了,那个东圣的厨子,你借我几天。” 封君曜:我就知道...... 第158章 她进宫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在湛蓝与金黄的交相辉映中,秋天如期而至。瓦蓝瓦蓝的天际苍茫而高远,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温暖的淡金色光芒。 无论是金色的麦田,还是艳丽的秋林,都带有一份独特的宁静与和谐。那混合着泥土腥味、果实芬芳的喜悦,是其他三季都取代不了的。 自从苏太后被铲除,奶娃娃“借”到封君曜的厨子后,凤仪宫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 再也不用担心被苏太后抓把柄的萧皇后,对奶娃娃借来的“御厨”丝毫不客气,要他把东圣的美食轮番做了一遍,遇上渝帝和三个孩子爱吃的,还会特意自己学一下。 这天早上,萧皇后正牵着奶娃娃在凤仪宫的院子里教她认花。 “木,芙,蓉。” “海,棠。” “月,季。” ...... 萧皇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着,奶娃娃也一个字一个字地跟着念着。 “启禀娘娘,有拜帖传来。” “拜帖?是萧府来的吗?” 萧皇后年少时喜欢舞刀弄枪,与京中高门贵女的培养方向不太一样,所以闺阁时并没有什么朋友,如今听到有拜帖传来,第一反应就是萧府的。 “嗯,好像不是,娘娘您看。”芷薇递来一张夹杂着海棠花香的淡黄色纸封,看样子,确实不像萧府送来的。 “是有点不像,我看看吧。” 趁着奶娃娃数金茶菊花瓣的当口,萧皇后拆开拜帖读了起来。 “是南珩的拜帖,南珩回来了。”语尽,萧皇后脸上的欣喜也一览无余。 “是南小姐?”芷薇记得这个名字,幼年时这位南小姐经常到萧府去玩,但十岁那年举家去了幽州,萧皇后和这位闺蜜虽然隔着千山万水,但友谊从未间断。 “对,就是她,说起来,本宫和南珩已经两年没见了。”提起幼年时的好友,萧皇后一脸激动。 “南珩明日想进宫,你回复准了。” “是。” ...... 近期一直有别国的使团递拜帖给渝帝,想要和大渝建交,虽然有太子的帮忙,但渝帝依旧忙得脚不沾地。 渝帝晚上回到凤仪宫时,发现房里较以往更加亮堂,推门而入之后,就发现萧皇后正穿着寝衣半倚在床榻之上,“音儿,你怎么还没休息?” 这段时间奏折多,不光是别国使团的事,还有秋收后建预备粮仓,新一轮官员选拔、冬至祭祖等等,每一件都令人头疼,所以这段时间渝帝都是让萧皇后带着闺女先就寝。 “阿渊,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说。” “镇守西大门的幽州州牧南孟,你把他调回京城了吗?” 萧皇后收到南珩拜帖时确实很高兴,但她冷静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记得南珩的父亲南孟当年在京中任吏部左侍郎,后来先帝以幽州蛮荒,缺乏治地能人为由,将南孟调到幽州任幽州刺史,之后又升任幽州太守。 那次官职调动,表面看是降职,实则是明降暗升,京中人才济济,南孟资历一般,背后又无大树,想要继续往上爬难如登天,但若是去外地任一方父母官,虽说名义上不如京官来的好听,但油水却是实打实的。 但外调官员,除非述职或是举家调动回京,否则官员亲眷是不得随意回来的,可如今未到述职的时候,而南珩又回来了,所以,只能是官职上有所调动,可朝中目前并没有职位空缺,那么南珩的爹回京做什么呢? “是,朕把他调回来了,皇后对朝堂之事感兴趣?” 听到萧皇后打听南孟,渝帝微微有些不悦,虽说知道萧皇后和南孟的女儿南珩是密友,但有些事,不是后宫该干涉的。 听出渝帝的不快,萧皇后自知逾越了,“皇上,臣妾并非有意打听,而是今日南珩送来拜帖,臣妾猜测南珩回京是因为其父的官职有所调动,但京中并未有官职空缺,所以......好奇了些。” 渝帝看了萧皇后一眼,觉得这件事可以不用瞒媳妇儿。 “她父亲觉得幽州山高皇帝远,把自己当土皇帝了,在幽州买卖官职,生意做得‘相当大’,只是朕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先把他调回京看着。” 渝帝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对亲人不设防,奶娃娃躺在床榻里侧,听着爹娘的对话,她第一次觉得爹爹和娘亲其实更适合过普通人的日子,不适合成为执掌一国的帝后。 关心友人、信任亲人没有错,可友人和亲人也是分很多种的,例如苏太后和西陵沧,不就是典型的亲人之间反咬一口吗? 南珩,恐怕这个人进宫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翌日一早,萧皇后就开始准备起来,她和南珩是相识二十余年的好友,自南珩随父前往幽州后,她们只能在每年南父回京述职时见上一面,这二十多年来,除了有几年南珩因有孕未能回京外,她们年年都相见。 昨晚向渝帝打听南父的情况,只是担心好友,怕她家里遭难而又不好意思向她开口。 既然南家并未遭难,而是南父可能做了违反法纪的事,那就等一切查清楚了再说吧,无论南父的结局是什么,南珩都是她的闺蜜。 案几上的瓜果、茶点都已备好,有好几样都是南珩喜欢的西域口味,奶娃娃看到不同于往常的茶点,想拿一个尝尝鲜。 结果亲亲娘亲就给了她一个,还威胁她如果再吃,今天的桂花红豆冰粉就没了。 就在小不点因为娘亲的偏心而闷闷不乐时,房门处传来一道从未听过的女声: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珩,你来啦,快进来坐。你我相识多年,这里又没有外人,要那么多虚礼做什么。” 南珩也不是头一次进宫了,以往两人见面,除非有外人在场,否则南珩是不会刻意向萧皇后行礼的,去岁因为南珩有孕,所以未能进京,可如今才隔一年,怎么就如此生分了? “你是皇后娘娘,对你行礼也是应该的。” 南珩如是说着,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接住萧皇后伸过来的双手,而是身体微侧,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年轻女子道,“见了皇后娘娘,还愣着干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经南珩这么一说,萧皇后才发现在其身后,还站了一位身材高挑,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体型匀称,眉眼处与南珩有几分相似,但面色微黄泛黑,有一种和实际年纪不大相称的成熟。 第159章 媒婆难做 “阿音,这是我的大闺女如筠,从小长在幽州,野惯了,没有见过世面,这是她第一次进京,我就想着,先带她进宫来开开眼界。” “原来这就是如筠啊,以前总听你娘提起你,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萧皇后没想到好友会把女儿带进宫,虽是第一次见,但也爱屋及乌地喜欢这个带点野性的丫头。 “阿珩,你要带如筠进宫,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这个首次见面的萧姨,怎么着也该给晚辈准备一点见面礼呀?” “这是我临时起意的,就没提前说,再说你我相识多年,也不需要这些虚礼。” 南珩嘴上说什么都不要,可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瞟过奶娃娃头上的珍珠发簪和腕上的黄金细镯。 “哟,这就是小公主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南珩弯腰,想顺势把奶娃娃抱起来,可奶娃娃很不给面子地跑开了。 “钰儿有些认生,阿珩你别介意。” 萧皇后替闺女打圆场都有些脸红,她的宝贝闺女何时认过生,只分喜欢和不喜欢而已。 “呵呵......看我这脑子,南姨今天没带礼物,所以小公主才不和南姨亲近呢,南姨记住了,下次进宫一定给你补上。” “不用惯着钰儿,她什么都不缺。阿珩,你们快进来坐,都站着干嘛呢。芷薇,勘茶。” 萧皇后原以为今天只有南珩一人进宫,所以准备的座位、茶点都是两人份,如今多了一个温如筠,芷薇又领着下人开始手忙脚乱地重新布置。 等矮桌上的三杯茶水全部斟满之后,芷薇适时地退出房门,又顺手将房门掩上。 “阿珩,你近来还好吗?” 萧皇后的话一语双关,南父的事她不好直接问,只能侧面打听一下,如果好友需要帮助,能做到的,她都会帮的。 “哎,就是过日子呗,谈不上好不好的。我们家那个就是个芝麻官,人又不上进,家里全靠我爹撑着,前些年我爹就有了回京的打算,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向皇上提,如今皇上倒是自己想起来,主动把爹爹调回京城,我们全家也都跟着回来,也是喜事一件了。” “既是喜事,那你就高兴点,一直皱着眉做什么?” 萧皇后总觉得南珩今日和之前都不太一样,既然她觉得回京是喜事,那干嘛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的模样呢? “你我多年好友,我也不瞒你,爹爹从接到回京的圣旨到如今在京城安家,已经将近三个月了,可皇上只说让爹爹回京,却未说明回京担任何职,我这心里头着急呀!” “京城不比幽州,这里粮贵肉贵的,每天光是吃食都要花不少银子,当年去幽州时,家里的老宅就被我叔父一家霸占了。” “如今回京,因为父亲尚未有一官半职,叔父就仗势欺人,不同意我们一家人住进去,后来父亲无奈,只能在南面的胡同里买了一座小宅院,我们才算有地方落脚。” “可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我们一家千里迢迢从幽州来到京城,存银已经所剩无几,父亲的职务尚无定论,也不知何时才能等到圣旨。” “今日进宫,我就在你面前拉下脸了,想斗胆打听一句,皇上关于家父,可有什么安排?” “这个......南叔的官职任命属朝堂之事,我无权过问,皇上他,也没提过这件事。” 萧皇后可以理解好友的焦率,但这件事,她实在爱莫能助,只能安慰一二。 “南大人镇守西大门多年,以皇上的性情,是绝不会亏待老臣的,可能是还没想好什么职位适合南大人,你先别急,要是缺银子了,你跟我说就是。” “阿音,谢谢你了,有你这句话,我们一家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切——真会骗人,你爹在幽州买官卖官赚了那么多黑心银子,你竟然还在这哭穷!】 【哪是你叔父不让你们住,是你们嫌弃老宅是老破小,不肯住!胡同里的宅子不是买的,而是你们租的!】 【你们家就是银票太多,担心一掷千金买大宅院容易引起猜忌,才想等你爹有了官职以后,再名正言顺买大宅子呢!】 【这个南珩还是懂点攻心术的,明白先抑后扬的道理。】 【先让娘亲同情她,觉得对不住她,再把自己真正的目的说出来,是个狠角啊~】 奶娃娃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啃点心,看似啥都听不懂,其实啥都明白。 瞥了眼“天真烂漫”的闺女,萧皇后有些不可置信,南珩在骗我?如果南珩说缺钱是假的,那她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呢? “呵呵......阿音啊,其实我今天过来,还真有件事。”南珩抿了抿唇,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幽州民风开放,女子早成亲晚成亲都无伤大雅,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所以我之前也没留意。可如今突然回京,如筠的年龄就有些尴尬了。” “十八岁的年纪在幽州不算什么,但到了京城,就差不多是老姑娘了。加上家父离京二十余年,对京城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想麻烦娘娘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原来是这件事啊,萧皇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不就是帮着相看人家吗?这个不难。 “行,这个好说,我帮着看看就是,等挑到了合适的人选,我再通知你进宫。” 南珩见萧皇后答应得如此爽快,眉眼也顺势舒展开来,“那就先谢谢阿音了,如筠,还不快来谢谢你萧姨。” “如筠谢过萧姨。” ...... 看着傻娘亲释怀的笑容,奶娃娃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娘亲,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人家早就有看上的人选了,就等着你自己往里头跳呢! 自从答应帮南珩挑选金龟婿后,萧皇后一改往日不爱八卦的习惯,总是向芷薇和曹嬷嬷打听京城有哪些青年才俊。 可京城的名门贵女那么多,早就把仅有的资源瓜分殆尽。 一等的青年才俊是不用想了,早就被人定下了。 二等的勉勉强强还能挑几个剩下的,但要么是长相太安全,要么是家世有缺陷,若拿给南珩看又怕她生气。 三等的基本就是执跨子弟了,品性不足以托付终身。 而那些尚在成长的才俊幼苗们,也不可能和姐姐辈的如筠结亲啊。 萧皇后越挑越头疼,都有些后悔答应南珩的要求了,由于实在挑不到合适的人选,于是萧皇后开始当“鸵鸟”,采用拖字诀,希望时间长了,南珩能主动忘记这件事。 可这个坑就是南珩特意帮萧皇后挖的,哪有那么容易让她填平呢? 第160章 咱俩也是亲上加亲 在某个秋高气爽的下午,萧皇后正在花厅和昭阳郡主一起赏菊品茗,芷薇突然急急忙忙地走进来,说南珩有事求见。 官妇进宫面见皇后,必须提前一天递交拜帖,只有得到皇后同意,才能再行进宫,南珩进宫多次,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如今这么不懂规矩地直接过来,肯定是有事发生。 “南珩可有说出了什么事?” “温夫人未说出了何事,但是看着,眼眶好像有点红。” “知道了,让她过来吧。” 萧皇后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宣南珩进宫,就是怕她问起选婿的事,如今她莽莽撞撞,又红着眼睛来找自己,肯定是遇到麻烦了。 昭阳不是外人,萧皇后对她没有顾忌,既然南珩来了,那就一起见吧。 “绮儿,本宫一会要见个朋友,你随本宫一起见吧。” “好的,皇嫂。” 不多时,芷薇便领着南珩来到花厅,与那日一样,南珩依旧是那身藕荷色缎面锦裙,只是衣裳看着却比之前宽松了许多。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昭阳郡主。” “免礼,赐座。” 南珩进来后虽看着恭敬得体,神色如常,但眼中的那抹黯然是藏不住的。 看着好友明显消瘦的脸颊和微红的眼眶,萧皇后心中有些自责,如果早点宣她进宫,好友也不至于如此憔悴吧。 “阿珩,是出了什么事吗?” “娘娘,让您笑话了,不瞒您说,臣妇今日斗胆,破例进宫,实在是因为走投无路了,呜呜......呜呜......” 微红的眼眶本已被手帕拭干,可如今说到伤心处,南珩又是一阵委屈,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 “因为父亲的官职一直没有定下来,如今家里十一口人,都只靠我相公和弟弟的俸禄艰难度日,日子捉襟见肘。” “昨日我和相公因琐事争吵,又提到如筠的婚事,相公怪我没个当娘的样子,把好好的闺女拖成老姑娘,说婚事若是再不定下来,就要......就要把如筠许给城东的许员外做填房!” “如筠还是黄花大闺女,虽然年纪在京城来说是大了些,但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么能给别人当填房呢!” “我心里头越想越着急,于是想进宫来问问娘娘,上次那事可有眉目,本想着今日送拜帖过来,可相公今早又故意找茬,和我大吵一架,我在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这才......” “阿珩,你先别难过了,快擦擦吧。” 看着好友难过的样子,萧皇后心里也跟着生气。 南珩的相公萧皇后是知道的,他原是南珩家府上的一个师爷,后来不知为何入了南珩爹的眼,愿意把好端端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有功名的穷小子。 而这个师爷也乐得当上门女婿,成亲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考功名了,直到后来南珩她爹成了幽州州牧,才把师爷提为知县。 虽然做了一周州牧的乘龙快婿,但师爷苦于没有功名,做到知县后就再也无法往上升职,如今跟着岳父回京,他被安排在京兆尹下面干事,依旧和知县一样的级别。 “阿音,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如今,我就只剩下你了,呜呜呜——呜呜呜——” 看着南珩伤心的样子,萧皇后早已将闺女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阿珩,京城的适婚男子我都挑过一遍,可挑来挑去,都没有特别中意的,那些同如筠年纪相仿的男子,要么就是已经定亲,要么就是品性欠缺,再不就是家世太差,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宣你入宫。” 萧皇后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她贵为一国皇后,可连这点事都帮不到好友,实在心中有愧呀。 “呜呜呜——呜呜呜——我的筠儿啊,你的命好苦哇,呜呜呜——呜呜呜——” “嗯,温夫人,你也别太难过,儿女的终身大事急不得,可能是贵小姐的缘分未到,所以还没有遇上合适的人吧。”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昭阳,觉得南珩因为女儿没有婆家的事来找萧皇后哭诉,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这种事难道不该和家里的长辈商量吗? 前幽州州牧南孟她曾听秦颐勤提过,据说此人人脉很广,虽然常年不在朝堂,但朝堂动向绝对了解的清清楚楚,他的外孙女如果真想嫁人,不可能找不到婆家。 “郡主,你是有所不知,如筠这孩子懂事啊,因为这两日我和她爹总在为她婚嫁的事争执,她心里也难过,我早上出门前,还听下人说她昨晚哭了一整夜呢。” “可这么懂事的孩子,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呜呜呜——呜呜呜——” 听到这里,昭阳就没有再接话了,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安慰的再多,这个温夫人也总会找理由“失声痛哭”的。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的萧皇后就是置身于南珩的局中,难过得无法自拔。 “阿珩,你别太难过了,我再帮着找找吧,你先别急。” 看见好友哭成这样,萧皇后是真的心疼,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弟弟身上,好在她记起弟弟是有心上人的,这才没有乱点鸳鸯谱。 “同为边疆官吏,凉州太守怎么就这么好福气,他的女儿叶流萦一进京就被太子相中,马上都要大婚了。可我的女儿如筠连亲事都没定下,这说起来,叶姑娘和如筠还是同岁呢。” “哎,有些人就是天生命好,只是苦了我的阿筠啊......” 南珩自顾自地叹着气,余光却在关注萧皇后的神情,希望她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可惜南珩高估了萧皇后反应弧,此时的她依旧在脑海中拼命搜寻京城中适婚的青年才俊,但昭阳却是听懂了。 “太子对叶姑娘一见倾心,那也是因为叶姑娘马术超群,若是温小姐也有一项艳压群芳的技能,肯定也会有男子对她心生爱慕的。” 这个南珩才刚刚回京,就把主意打到宸儿身上,仗着自己和皇嫂是多年好友,竟然想把女儿硬塞给宸儿,这不是故意让皇嫂和宸儿母子不合吗! 南珩深深看了昭阳一眼,之后神色一冷,转而用更加悲戚的声调对萧皇后说道: “阿音,既然京中没有合适的男子,那不如......” “不如什么?阿珩,你有话就直说吧。” “我想着,太子是一国的储君,日后为了帮皇家开枝散叶,肯定会有三妻四妾的,刚巧叶姑娘和如筠都自幼在边疆长大,在京中也没有闺蜜,说不定两人可以聊得来。” “不如就让如筠给太子当个侧妃,这样一来,咱俩也是亲上加亲了。” 第161章 夫妻齐心 萧皇后做梦都没有想到,南珩打的会是这个主意。 宸儿现在只是订婚还未成亲,若是还未成亲就先把侧妃预定好,正牌王妃会怎么想?这不是故意给小两口添堵吗! 而且宸儿的性子同渝帝一样,不喜欢三妻四妾、莺莺燕燕,他既是看中叶流萦,就会对她一心一意,至于是否需要开枝散叶,那得看日后两人的“叶”散得怎么样...... 被南珩这么一说,萧皇后猛然想起闺女之前的话,原来,南珩的最终目的是把女儿嫁进宫。 “那个......阿音啊,我也知道自己有些痴心妄想,要是你不同意就算了。”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如今父亲没有一官半职,我家相公也就是个芝麻小官,如筠的长相也一般,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我就是心疼如筠,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只能嫁给别人当填房了,听说那个许员外克妻又克子,之前娶的两任老婆都死于难产,连带孩子也跟着没了,呜呜呜——我的如筠啊,我可怜的孩子......” “温夫人,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太子如今尚未大婚,侧妃不能先于正妃入住东宫,而且纳侧妃是大事,皇嫂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这事还得请示皇上,还请温夫人,不要再为难皇嫂了。” 昭阳自从经历秦颐勤一事后,就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对什么道德绑架、伪善、逢场作戏的把戏都看得透透的。 这个南珩根本没把皇嫂当朋友,明着说算了算了,可话里话外都在怪皇嫂不帮忙,要是她女儿嫁人后真死了,她估计还能再进宫哭一场呢! 萧皇后此时早已反应过来,虽然眸光依旧温暖,但内心已是清明一片。 闺女说的,果然都是真的! “阿珩,我虽是太子生母,但也无权决定侧妃一事,这个须得请示皇上。” “如果皇上同意,还要经六部公审,对侧妃的家世进行稽查,确定其祖上三代没有违法乱纪的事之后,之后才开始走纳妃流程。” “那阿音,你能去问问皇上的意思吗?你我都是做母亲的,哪个母亲会眼睁睁地看着亲骨肉往火坑里跳呢?” 是啊,你不忍心让女儿往火坑里跳,难道就要把我儿子拉下水吗!? “你我姐妹一场,如筠也叫你一声‘萧姨’,这事,你就帮姐姐一次吧。” 南珩了解萧皇后,既然她刚才没有直接驳回自己的要求,没有把话说死,那就代表女儿还有机会。 “是啊,你我‘姐妹’一场,我不‘帮’你谁帮你,这事我去问问皇上的意思,你等我的消息。” “谢谢阿音,我这就回去告诉筠儿这个好消息。” 南珩的算盘打得好,她清楚大渝帝后感情深厚,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渝帝一般都会尊重萧皇后的意见,如今萧皇后已经应下了,那如筠进东宫就有九成把握了。 只要如筠成了侧妃,再以她爹的人脉,早晚都能把那个叶流萦挤下来,等太子登基后,她可就是皇后生母,那南家就是妥妥的后家了。 想到此,南珩内心的激动再也掩饰不住,与刚来时那个“心力交瘁”的妇人判若两人。 送走南珩,昭阳陪着萧皇后坐下,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皇嫂,你真的打算给宸儿纳侧妃?” “宸儿的婚事,本宫不会干涉的。” “那温夫人......” “她把本宫当‘姐妹’,本宫自然要好好帮帮这位‘好姐妹’了......” 萧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昭阳微微一笑,那表情不言而喻。 “昭阳明白了。” ...... 晚上就寝前,萧皇后又在房里等着渝帝,只是这次嘛,奶娃娃也在一起等。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明年开春后,小不点就两岁了,虽然看起来算半个小大人,但奶娃娃爱笑的毛病一点都没变。 “痒痒,痒痒,娘亲,娘亲,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刚踏进凤仪宫的院门,渝帝就听到一阵魔幻般的笑声,推开房门,只见媳妇儿的“魔爪”正在奶娃娃的胳肢窝里上下其手,奶娃娃也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钰儿,是在等父皇吗?父皇来喽!” 脱下外衣,渝帝也加入了挠痒痒阵营,夫妻两一个挠咯吱窝,一个捏小肚子,奶娃娃笑得来回打滚,别提多开心了。 三人疯闹一阵后,萧皇后才开始说正事, “阿渊,我有事要跟你说,是关于南珩的,她果然......不安好心。” “南珩?她怎么了?”和萧皇后夫妻多年,这还是渝帝第一次听媳妇儿抱怨南珩,不禁微微诧异。 萧皇后把今日和南珩的对话完完整整跟渝帝说了一遍,尤其是南珩的要求。 “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东宫是老姑娘的收容所吗?她女儿年纪大,找不到好人家,就把主意打到宸儿身上,哪有这样逼人结亲的!” 渝帝对南珩本就印象一般,如今听说了这件事,更是觉得有其女必有其父,决心再深挖一下南孟的罪证。 “阿渊,南珩她爹的罪证,查的怎么样了?” “有眉目了,但她爹盘系幽州多年,根深叶固,走前又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要想重新收集,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样啊,那我找理由跟她多拖一段时间吧。” 萧皇后一想到还要应付南珩,就觉得头皮发麻,到底是认识二十年的好友,虽然如今情谊不再,但她也不想和南珩撕破脸。 【谁说把南家扳倒就一定要收集买官卖官的证据,南家敛财的方式多了去了,他们家在边关雄踞多年,难道除了买官卖官,就没干过其他坏事?】 小不点第一眼看到南珩时,就看出那个女人身上的戾气很重,这种人要么心思深,要么有很多不义之财。 就是担心自己身上沾到南珩的戾气,小不点那天才故意躲开的。 【她相公好嫖好赌,回京之后,每晚都在外面花天酒地,如果从她相公身上下手,比直接对抗南家老爷子简单多了。】 这段话有点长,奶娃娃说出来有些费力,只好用心声和爹娘沟通了。 “温丁昊?” 渝帝嘴里在喃喃自语,想着这个人到底是谁,又在哪里干事。 而萧皇后则想起闺女之前提过,南家家底颇丰这回事。 南家和萧家一样,也是武将起家,萧老将军当年镇守大渝北大门,其实就有下面的将领私下建议萧老将军克扣军饷,只是萧老将军没有理会,还把那人直接斩杀于军中。 而南父虽为文官,但镇守西大门多年,既然连买卖官职的事都干出来了,又怎会放弃军饷这块肥肉? “娘亲,棒棒!” 仰躺在床榻的奶娃娃冲着萧皇后眨了眨眼,又竖起一个大拇指。 希望娘亲这回,能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再随随便便亲信他人了。 第162章 瓮中捉鳖(1) 眼下虽已入秋,但天气依旧暖如初夏,没有烈日,没有寒霜,惬意得让人神清气爽。夜晚的街道在白日的余热和凉爽秋风的双重夹击下,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韵味。 夜市依旧如夏季一般热闹,甚至因着现在天气凉爽,倒是比之前更加热闹了。 九弯胡同的一座小宅子里,南珩和女儿如筠正打着蒲扇在院子里乘凉。 “娘,萧姨那边,有消息了吗?” 温如筠本来没抱当太子侧妃的心思,但自从南氏跟她提起这茬后,她就开始生了心思。 “还没呢。” 今日又和温丁昊吵了一架,南珩本就心里不爽,如今听到女儿提起这事,担心渝帝那边会有变动,心里也更加发堵。 扇子一放,南珩的食指伸到女儿额头,狠狠往下一按,“要你多花点心思在衣着打扮上,多出门走动走动,可你偏偏不听,成天在家呆着,这贵公子上哪认识你去呢?” “娘,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我还上哪去?” “我最先看中的是文禄候的嫡孙,虽然他已和户部尚书的嫡长女定亲,但只要没成亲,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太子侧妃说着好听,但要熬出头还需要花一段时间,中间恐生变数。可文禄候府不同,府上现任的当家主母身子不好,你进去不久就能获得侯府掌家权,那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娘啊,女儿不喜欢掌家。” “那你喜欢什么呀?就喜欢和一些小瘪三来往?” 南珩看着这张平平无奇还略显阳刚的脸,心里微微叹气,还好自己有个傻闺蜜,要不然,还真不知该把女儿怎么办才好。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南珩本就有些心烦,再听到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心情更加不美丽。 温丁昊那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能出什么事,这会子肯定又在哪里花天酒地吧,他所谓的出事,估计又是把银子花完了,要自己给他送银票去。 “老爷,老爷真出事啦,他......他......” “吞吞吐吐做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那事说出来有些难听,当着温如筠的面,管家有些难以启齿,但南珩又一直咄咄逼人,既是如此,管家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老爷的命根子被人砍了,人在醉花阁里躺着呢,夫人,您快去救救老爷吧。” “什么!老爷的命根子被人砍了?到底什么人干的?” 南珩起身后刚迈步,便想到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不适合去烟花场所。 “弟弟和爹爹呢?” “三老爷下午外出后还未回府,老爷这会在书房。” “去找老爷,把这事跟老爷说一下。” “是。” 管家听到吩咐后急匆匆地走了,南珩又坐回方才的竹椅上,单手扶额。 “娘,你......不管爹爹吗?” “怎么管?他在那种地方被人砍了命根子,我能有什么办法?还有你,少操这种闲心,有空多把自己收拾收拾,跟那些个名门贵女们好好学学,就你这幅邋遢样,我看了就心烦。” “哦......” 温如筠听完亲娘的训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看着女儿这副缩头缩尾的样儿,南珩更心烦了,老的不省心,小的不成器,这都是些什么事! 醉花阁三楼的包厢里,温丁昊躺在角落里,人已经昏迷不醒,墨青色的锦袍上沾了大量血迹,尤其是大腿根部那一块,简直是触目惊心。 “阿昊,阿昊——” 南孟一接到管家通知,就赶紧过来了,他之所以如此着急,倒不是真的担心女婿的小命,而是京城脚下遍地权贵,在路上随便踢条狗,都要先看看有没有主人。 “老爷,我们在这。” “阿忠,你老爷他怎么样了?” “老爷的命根子被人砍了,人现在也昏迷不醒,大老爷,您快救救我们家老爷吧,呜呜呜——呜呜呜——” 阿忠是幽州人士,从没来过京城,结果刚来没几天就遇到这等血腥事,此时的他被吓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六神无主,跪在南孟面前一个劲地磕头。 “南老爷,久仰久仰。” 南孟自进门后,一直在听温丁昊的随身小厮阿忠哭诉,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谁伤了温丁昊。 听到对方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还称自己为“南老爷”,南孟知道此人肯定认识他,而且极有可能也是官场中人,再大胆猜测一二,说不定还和自己有过“生意”往来呢。 “不知小婿所犯何事,劳您如此大动干戈?” “也无什大事,不过是不懂先来后到罢了。” 珠玉串帘后的嗓音清亮醇厚,一听就是年轻男子,南孟在脑海中快速把年轻的朝官全部过了一遍,确定没有这道声音后,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寻花问柳之处,谈什么先来后到,就算小婿真的多有得罪,阁下也犯不着伤人吧。” “我伤他,那也是因为他伤我在先,南老爷不先问问自己的女婿到底做过什么,怎么一上来就责怪别人呢,还是说,你当‘土皇帝’,已经当惯了?” “你......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女婿伤了我,需要你拿点药钱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小婿如今昏迷不醒,你却好端端地坐在这,到底是谁伤了谁!” “天子脚下,竟还有人堂而皇之地讹人钱财,一个伤人的反找被伤的讨药钱,你视朝纲法纪于何物?” 南孟没想到这个小年轻竟会口出狂言,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不由动了真怒。 “阿忠,你先把阿昊带回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另外,你把今晚的事跟宋师爷细说一下,要他连夜写份状子,老夫明早就去京兆尹击鼓,让汤府尹好好整顿一下京城的风气。” 南孟故意说出京兆府尹的姓氏,和京兆府尹装出一副熟识的样子,目的就是吓唬一下“小年轻”,让他知难而退。 “慢着,谁说你们可以带走温丁昊了,在下的药钱,你们还没给呢。” “真是不可理喻!我看你就是存心来讹钱的!” “老夫看你说话中气十足,根本没有受伤,我可告诉你,想讹钱你找错人了!我女儿和当今皇后是闺蜜,你伤了她相公,她早晚去皇后面前告你的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劝你现在乖乖跟老夫赔礼道歉,老夫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或许能考虑放你一马。” “呵......呵呵呵......那还真是巧了,你女儿和皇后是闺蜜,我和皇上是兄弟,果然是无巧不成书啊。” “大胆,你竟敢公然污蔑当今圣上,老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看你年纪轻轻,老夫好心放你一马,可你却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阿忠,你现在就去京兆尹击鼓,说有人在醉花阁口出狂言,大放厥词,目无圣上,快去!” 第163章 瓮中捉鳖(2) “南老爷,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在说话之前,先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珠帘从后面被人缓缓撩起,月色锦袍,长身玉立,面容清冷,眉眼之间,如同泼墨画中的淡然一笔,丰神俊朗中又透着矜贵冷傲。 “南老爷你看,爱婿把在下的手掌掐红了,你说,该不该赔偿呢?” “圣......圣宣王。”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南孟看到从里间走出的男子后,吓得腿都软了,直接跪倒在他的面前。 “老夫不知圣宣王在此,还请圣宣王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老夫一般见识。” “今晚都是小婿的错,是他有眼不识泰山,竟敢和圣宣王抢人,被......被伤了也是他活该,不知圣宣王伤势如何,需要老夫如何补偿?” 圣宣王易律舒和渝帝是铁哥们,这个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这易律舒是个闲散王爷,除非渝帝召见,否则从不上朝,所以南孟才没想到是他。 想到刚才那番不知死活的话,南孟直接抽了自己几巴掌,“让你有眼无珠,让你嘴贱,让你逞能,连圣宣王来了都不知道,还在这充老大......” “好了好了,南老爷不必如此,本王说了,只要你们把药钱给了,本王就此作罢。” “圣宣王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南孟不失时机地拍了个彩虹屁,神色也跟着放松下来,只要是银子能搞定的事,那都不叫事。 “今日天色已晚,小人就不打扰圣宣王休息了,待明日一早,小人定把药钱送到您府上。” “不行,药钱今晚必须给,本王就在这候着。” “是是是,小人这就回府去取。”南孟说完赶紧转身,看都没看温丁昊一眼。 可还没等他走出房门,易律舒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 “南老爷可能是误会了,本王的意思是,你要下人回去报信,你就在这守着你女婿,本王也是体恤南老爷年事已高,不适合来回折腾。” “还有,一万两,银锭,不要银票。只要本王收到药钱,此事绝不追究。” 一万两!南孟直接傻眼,那手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被捏红了,就要一万两! “这个......宣王爷,一万两银锭,有点太多了吧......” “小人之前只是州牧,如今举家搬回京城,一路上的花销本来就大,如今皇上还没给小人安排一官半职的,一大家子人又要吃吃喝喝,一万两,小人实在拿不出来呀。” 南孟面露难色,希望易律舒高抬贵手,银子他当然拿得出来,可有谁嫌银子多呢。 “这个本王可不管,南老爷自己想办法,要凑要借随便你。本王的手可是要陪皇上下棋、喝茶、画画的,如今手受伤了,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本王也不好说什么......” “能不能少点,一万两实在太多了。” “南老爷莫非觉得,皇上也会同你这样讨价还价?南老爷可别忘了,你现在的官职还没定下来呢......” 易律舒点到为止,如果这只大蛀虫还想继续蛀下去,就一定会答应这个要求。 “五千两!”南孟依旧不死心,虽然温丁昊和自己官职都很重要,但也不值一万两啊。 “本王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若是南老爷再压价,那本王也只好再提价了,二万两!” “好,一万两就一万两!还望宣王爷日后在皇上面前帮老夫美言几句,事成之后,老夫定有重谢。” “那是自然。” 和易律舒谈妥之后,南孟才开始交代下人,“阿忠,你过来。” 对着阿忠的耳边轻语几句后,南孟才放他离开。 城北的一座旧祠堂里,守门的小厮正在门口打盹儿,就在半睡半醒之间,大腿突然被人狠狠一踢,继而就是一声喝斥,“醒醒醒醒,真是睡不死你!” “你谁呀?” 被扰乱清梦的小厮揉了揉蓬松的睡眼,只见面前站了三个罩着黑斗篷的人,看身形应是两男一女。 “你们是谁,这么晚过来干嘛?”南孟因为早年离京,所以祠堂的事都是由其二弟在打理,这位守门小厮是其二弟请的,故以不认识南珩姐弟。 “我们是大房的人,近日刚回京,想要祭拜一下祖先。”为首的男子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将其递给小厮辨认。 “原来是大老爷家的,您三位快请进吧。” “有劳。” 南珩进门前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进了祠堂,“你在这守着,别让人靠近。” 祠堂斜对面的一棵大树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被层层叠叠的树影笼罩。 萧云澈今晚奉命盯梢南家,原以为银子会藏在胡同里,谁知南孟不惜横穿京城,将银子藏在南家祠堂。 “南孟真是奸诈,竟然把银子藏在这里。” “系呀......系呀......”奶娃娃用含糊不清的语调应付着她二舅,眼睛却一直盯着手里的龙形糖画。 看着满口糖渍的奶娃娃,萧云澈无奈地撇撇嘴,他真想不通,为啥姐姐非要他把奶娃娃一起带出来,这是破案又不是捉妖,这个小不点能帮什么忙?万一等会尿裤子,他还得充当奶爹。 “甜甜,来一口?”奶娃娃非常大方地啃得七七八八的糖画递到萧云澈面前,示意他也尝尝,二舅这么心烦,可能是因为糖豆吃少了吧。 “钰儿吃,钰儿吃......”萧云澈看着糖画哭笑不得,想到自己那一双儿女日后也会啃得像个小花猫,初为人父不久的他心下一片柔软。 祠堂里没有点灯,为了低调行事,南珩一行进入后也没有点燃烛台,只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照着路。 这是南家祖祠,自从南家祖先考取功名的那一代算起,如今已过三代,南孟属第四代。 皎洁的月光透过两壁昏暗的窗几洒进屋内,给密密麻麻的黑色牌位平添一份神秘。 为首的老者绕到牌位后方,在一块地砖前停下脚步,“少爷,小姐,咱们开始吧。” “嗯!” 老者蹲下身,将面前的地砖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随着一块块的地砖被撬起,一个可以容一人通行的地下暗道渐渐呈现在南珩姐弟眼前。 “就是这里了,咱们下去吧。” 老者说完,就带头猫着腰,慢慢地进去地下“藏宝阁”,南珩姐弟跟在老者身后,也依次进入。 连接地面和藏宝阁的是一个简易木梯,虽然老者在前面带路,但从没爬高下低过的南珩还是提着裙摆,走的小心翼翼。 父亲之前提过这个“藏宝阁”,但南珩没太当回事,觉得父亲顶多薄有小产,所谓的“藏宝阁”可能只是一个小土坑。 但如今看到需要用梯子上下,南珩的心里开始雀跃起来,莫非,父亲的“小产”十分丰厚? 当脚踏到地面那一刻,南珩迫不及待地转身,而身后的景象也没有让她失望。 “哇,这些......这些都是父亲的?” 看着眼前摆得密密麻麻的赭色漆木箱子,南珩心中大喜过望,如果这些都是父亲的,那就算父亲不能官复原职,就算女儿不能嫁入东宫,这辈子也能过的锦衣玉食了! 第164章 瓮中捉鳖(3) “老爷很谨慎,这些年虽积累了不少钱财,但他从未在外人面前露富,一直都以勤勉节俭的形象示人,而且大部分的钱财都被秘密送回京城藏在这里,这事连二房都不知道。” 说话的老者名叫邹卿,是南孟的心腹,跟了南孟多年,知道很多连南珩姐弟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四箱,足够了,您过来看看吧。” 在南氏姐弟参观宝库的当下,邹卿已挑好银两,准备等姐弟俩过目之后,再将银子就抬上去。 “邹叔,这些银子,真的都是父亲的?” 同姐姐一样,南桓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直了,不敢相信这些银子都是自己家的。 邹卿瞥了眼喜呆了的姐弟两,没有正面回答南贤的问题,“小姐、少爷,咱们还是快把银子带上去吧,救二老爷要紧。” 今日来搬银子,其实应该多带几个人的,但南孟老奸巨猾,为了装出筹措银两不易的样子,他要自己的老妻去找南家二房借银子,又要家里的家丁去往京城的各大钱庄,假装急用钱的样子到处去借。最后才安排邹卿带着姐弟二人偷偷摸摸来到这里。 一万两银子,分装在四个漆木箱子里,成年男子平地搬一箱都微微吃力,如今还要走木梯,就越发费劲了。 邹卿和南贤两人一上一下,抬着一箱银子哼哧哼哧地往上爬。说是哼哧哼哧,其实累得喘粗气的只有南贤一人。 “邹叔,咱们歇会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这才搬第二箱,南贤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停在木梯中央,说什么都不肯再往上迈出一步了。 这位贵公子从小养尊处优,什么活都没干过,比他姐夫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今晚情况特殊,南孟绝不会让儿子过来帮忙。 他体力不支事小,关键是这露富的毛病,恐会给家里带来大麻烦。 邹卿看了眼拼命拍着胸脯喘气的南贤,只能无奈地停下脚步,“少爷,还是我来吧。” 虽说南孟让他们晚点把银子带过来,但这里却不宜久留,京城不比幽州,人精太多,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啊。 邹卿接过南贤手里的那一半箱子,将它扛在自己的肩上,之后不等南贤上前,又扛起第三箱往上走。 而藏在暗处的萧云澈也没有闲着,自从那三人进入祠堂后,萧云澈就趴在墙头,密切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自从萧云澈靠近祠堂后,他才知道为啥姐姐非要他带个小奶包出来,原来那名为首的老者是位高手,能通过气息来判断周围是否有外人。 刚才自己趴在墙头,看着他搬上第一箱银子后,他就发觉自己的存在,还好奶娃娃使了个小法术,帮自己掩盖了气息,那名老者才没有发现。 等四箱银子全部搬上来后,邹卿冲着尚在往上走的姐弟俩交代说,“我去把马车牵进来,你们把银子守好。” 可还没等他踏出祠堂,周围就突然亮起一片火把,一身官服的萧云澈牵着奶娃娃,直接踏入祠堂。 剑眉肃目,一身正气,萧云澈厉声说道:“南大人真是好手段,幽州弄来的银子,竟然不远千里藏到京城,不愧是老谋深算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里是南家祠堂,请你们赶紧离开!” “有人举报南孟任幽州州牧期间,滥用私权,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在南家祠堂私藏了大量银元,本将今日奉皇上旨意,特来收缴银元,捉拿南孟。” “这便是查抄令!”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南大人在任期间中饱私囊,难道就凭几箱银元宝吗?可笑!” “这几箱银元宝当然不算什么,可你身后的密室里,绝不止这几箱。” 早在听到萧云澈的声音时,还未上来的南氏姐弟就借着邹卿的身体作掩护,小心地盖好了密道的地砖,可这一切岂能瞒过奶娃娃的法眼,她早就告诉萧云澈了。 “休要胡说,这里是南氏祖祠,哪有什么密室!” “你,让开。”被牵着的奶娃娃松开萧云澈的手,指着邹卿身后的地砖,“这里,这里。” 说完后,还故意抬起脚,要去踩还没密封严实的通道入口。 “不许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眼看密室就要藏不住,混迹江湖多年的邹卿最是审时夺度,他不认识奶娃娃,但奶娃娃能跟在萧云澈身边,那就肯定是很重要的人。 密室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证据确凿,他也会被牵连其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逃出生天。 邹卿把手放在奶娃娃的小脖子处,作出要掐脖子的样子,“你放我出去,南家的事与我无关!” 萧云澈执行任务前,他就已经把南家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这个邹卿是南孟的心腹,南孟这些年的勾当,他几乎全都知道,所以这个人,萧云澈是绝对不会放他走的。 至于奶娃娃嘛,她会有事?! “敢抓我,敢抓我,敢抓我......看我怎么抓回来!” 就在萧云澈猜测小不点会如何自救时,邹卿突然惨叫一声,原本被掐脖子的奶娃娃翻身坐到邹卿的脖子上,两条小短腿朝着结实的胸膛死命乱踢,小手也不安分,在邹卿的大脸上捏来捏去。 “啊啊啊——啊啊啊——” “停下——停下——” 在江湖行走多年,鲜逢对手的邹卿完全没料到小不点这么难缠,小手小脚看着都很迷你,但力道十足,特别是两条小短腿,把他一个习武多年的人快要踢出内伤了。 “住手——住手——” “唔——唔唔——” 邹卿被踢得惨叫连连,使出浑身的力气摇晃上半身,可奶娃娃就像粘在他脖子上一样,怎么使劲儿都甩不下来。 小不点踢了一阵之后,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短腿一弯,双手借着邹卿的肩膀稍稍用力,整个人就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到了萧云澈跟前。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的萧云澈目瞪口呆。 “钰儿,你......你还学过功夫?” 这套动作一看就是专门练过的,可钰儿还不满两岁,谁会教她? “本来就会。”奶娃娃真没撒谎,作为小麒麟,擅长上蹿下跳不是与生俱来的吗? “你们几个先把他绑起来,你们几个把小公主说的地方撬开。” “还有你,你,别愣着,去把箱子里的银子点一下。快去。” 第165章 瓮中捉鳖(4) 邹卿被奶娃娃整得晕头转向,三个官兵轻轻松松就把他绑了起来,地砖本就是临时搭上去的,稍微一趴就能拿开。 躲在“宝库”的南珩姐弟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但自从方才那阵乱叫之后,就再没了声响。 “姐,没动静了,会不会是邹叔把人赶跑了?” “不知道啊,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南珩知道邹卿的本事,但他再有本事,也架不住人多啊。 姐弟俩躲在漆木箱的后面,想出去看看又都不敢打头。 “阿贤,你是男子,要不你上去看看?” “姐,你知道我的,我啥都不会,要是被抓住怎么办?” 南珩瞥了一眼胆小怕事的弟弟,心想就算你躲在这里,该抓你还是会抓的。 “那你在这等着,我上去看看。” “嗯嗯......” 南珩轻手轻脚地走到木梯口,开始慢慢往上爬,结果还没爬到一半,上面就有人下来了。 “哟,这下头还有人呢!”看到南珩呆呆愣愣地停在木梯中央,打头的官兵把她往下狠狠一推,“下去等爷!” “啊嘶——阿嘶——”南珩从梯子上摔下来,虽然没有受伤,但也疼得半天缓不过劲儿。 而她的好弟弟早就听到了动静,正躲在箱子后装鸵鸟呢。 “诶,诶!你们是谁?这可是我们南家的祠堂,这些银子都是我们南家祖传来的。” “我可告诉你们,我......我和皇后娘娘可是密友,小心我去她面前告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南珩依旧不死心,还拿出萧皇后的名号来吓唬这些官差。 可这些官差早就被萧云澈提前“教育”过,对南珩那套说辞全然不理,还将南珩反绑双手,又一把揪出箱子后的南贤,让他们跪在一边。 “啊,钰儿,钰儿!你也来啦,你来得正好。” “我是你南姨呀,前段时间还进宫看过你呢,你还记得我吗?” 南珩一脸期待地看着奶娃娃,希望她能证明自己和萧皇后的确关系匪浅。 “嗯,南姨好。”小不点非常懂事地朝南珩点了点头。 “钰儿,你快要他们把南姨放了,他们抓错人了,南姨改天准备好礼物,再进宫去看你呀。” “不要,你认识外面的大叔,大叔是坏人。” “大叔是坏人,不代表南姨也是坏人呐,我和你母后是闺蜜,你要是把我救出去,你母后一定会更疼你的。” “娘亲本来就很疼我......” “诶,诶,钰儿,你别走啊,你要他们先放了南姨,南姨再跟你解释。” 小不点和南珩客套几句之后,就去参观宝库了,至于南珩所谓的解释,她才懒得听。 娘亲是认识你,可那又怎么样呢,认识的人不一定全是朋友,无关紧要的人和敌人,也都出自认识的人。 “带走!” 侍卫长任金今一声令下,就把哆哆嗦嗦的南贤和大声呼救的南珩全部带了上去。 自从上次把小公主弄丢后,任金今就忐忑不安了数月,直到小公主最后平安回宫,他才松了好大一口气。今晚的他决定要在上级和小公主好好表现,一血前耻。 静谧长夜,惹人焦愁,寅时已至,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醉花阁三楼的包厢里,南孟正坐在外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 珠帘后已许久未传出动静了,也不知易律舒在干些什么。南孟本想借此机会和易律舒套套近乎,可方才主动搭了好几次话,易律舒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弄得南孟的老脸也有些搁不住,只好悻悻退了出来。 人在无事可做时,最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今夜这种有事发生的情况下。 放弃搭腔,独自饮茶后,南孟的眼皮越跳越厉害,总觉得今晚还会有大事发生。 可该交代的,他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只要阿忠不是个傻子,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再加上有邹卿在府里坐镇,要他们运点银子过来,并非难事啊。 “老爷......老爷......”就在南孟忐忑不安时,阿忠突然推门而入。 “你怎么又来了?” 南孟虽这样问着阿忠,但眼睛却在往门外瞟,担心现在把银子送过来还太早了点。 “老爷......老爷,府里出事了,你快回去吧。” 听到府里出事,南孟的脸色陡然一变,一股巨大的不详顿时笼罩全身,“什么事?” “府里来了好多官差,把老夫人、小姐、少爷他们都绑了起来,我是因为要来送信,所以才没有被绑。” “他们......他们点明说要见你,老爷,你快回去吧。” “他们为什么要绑人?” “说您贪赃枉法,私扣军饷。” 听到这,南孟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完了,全完了,肯定是邹卿拿银子时被盯上了。 想到这,南孟忽然眼睛一抬,看向珠帘后的目光也瞬时阴霾,难怪今晚易律舒会讹那么大一笔银子,还非要银元不可;强行把自己留在这,却又全然不理,搞了半天,是在等着瓮中捉鳖啊。 南孟想明白整件事后,觉得回去也是自投罗网,还不如直接跑路。 刚准备推门,门外就突然传来老鸨招呼官爷的声音,之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把他抓起来,和南家家眷一起押入大牢,”为首的官服男子推开南孟所在的厢房,指着他对身后的官兵道: “老夫冤枉,老夫冤枉,敢问大人,老夫所犯何事,竟然全家都要被收监?” “每一个罪犯都说自己冤枉,带走。” 萧云澈懒得跟南孟废话,在牢里多教训几顿,看你还冤不冤枉! 坐在醉花阁一楼的小奶包,正在大大方方的接受周围投来的各色“注目礼”,秉承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行为准则,奶娃娃在这里吃得不亦乐乎。 “小妹妹,你爹娘呢?”一位年轻嫖客自诩饱读圣贤书,发现奶娃娃衣着干净整洁,不似穷人家的孩子,认定她是被拐卖至此,想要助其脱离苦海。 “他们,在睡觉吧。” “睡觉?小妹妹,你家住哪里,可还记得?” “唔......东德街右拐,穿过三阳胡同,朱雀街走到头就到了。” 东德街,三阳胡同、朱雀街走到头......那不是皇城吗?! “钰儿,走啦!”绑了南孟后,萧云澈来喊奶娃娃回家,小奶包今晚和他回萧府休息。 “好咧,二舅等我。”桌上的金丝枣糕还没吃完,奶娃娃索性一盘全部端走。 二舅? 京师指挥使萧云澈出自昌武侯府萧家,在家中排行老二,唯一的姐姐是正宫皇后,这小娃娃叫萧云澈二舅,那岂不是...... 想明白的年轻嫖客惊出一身冷汗,还好自己刚才没说什么大不敬的话,以后可要谨记,不能随意和陌生人搭话,连小娃娃也不行。 第166章 小琉璃灯 翌日一早,萧皇后在一片晨光中醒来,昨晚“小琉璃灯”回萧府睡觉,夫妻俩也趁此机会好好温存了一番,早上没了小不点“左踢一脚,右来一手”的叫醒服务,自己才能安睡到现在。 “娘娘,芷薇进来了。” “嗯,进来。” 听到房里传来萧皇后睡醒时惯有的懒腰声,芷薇知道娘娘醒了,准备好洗漱的工具后,才请示进门。 “娘娘,您今天的气色真好。” “是吗?”萧皇后对着铜镜好好端详了一番自己的脸,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奴婢的意思是,有皇上疼爱娘娘,娘娘的气色才会这么好。” “好你个小丫头,竟敢取笑本宫!”萧皇后佯装发怒,抄起手边的木梳就往芷薇身上拍去。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芷薇再也不敢了......” 主仆俩打闹一阵之后,萧皇后才问起昨晚的情况,虽然昨夜早早睡下,但之前交代过二弟,要他完事之后传信回宫。 “南家人都被抓住了,藏银子的地库也被找到了,小公主也很好,昨晚是和弟弟妹妹一起睡的。” “那就好。” 南家私扣军饷,南珩自身难保,女儿也定是入不了东宫了。看着镜中及腰的缎发,萧皇后伸手抚摸一二,缎发丝滑如瀑,摸着摸着,记忆的闸门也随之打开,那个落满金芒的下午仿佛就在昨天。 “阿音,等你出嫁那天,我一定要跟着你的喜轿,一路送你到夫家去。” “那你以后出嫁,我也要跟着你的喜轿,送你去夫家。” “那你可要比我晚成亲才行,要是你在我前面成亲了,那就不能送我了。” “为什么呀?阿珩,这是什么规矩?” “嗯,我也说不清楚,这是听我娘说的。反正我一定要送你出嫁,那就你就先成亲吧。” “谢谢阿珩,你对我真好......” ...... “娘娘,娘娘?” 看到萧皇后突然默不作声,芷薇以为萧皇后哪里不舒服。 “哦......哦,想到了一些往事,你帮本宫梳头吧,本宫一会要出宫去接钰儿。” 十岁那年的南珩和自己,是真正的知己好友,她原以为这份友谊会天长地久,但事实上,停留在记忆中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或者说,自己的好友其实是十岁那年的南珩,如今的南珩根本不是她的朋友。 罢了,自己现在已经拥有的够多了,一个闺蜜,没了就没了吧。 萧府的落霞亭里,三个小娃娃坐在亭里铺的草席上,排排坐,吃果果。 为首的“老大姐”约莫两岁光景,只见她左手拿了一个红红的大果子,正在用小匙一点一点地刮里面白色的果肉。 “嗯嘛......嗯嘛......” “老大姐”就是麒麟宝宝西陵钰,昨晚将南家人送进大牢后,她就随二舅回到了萧府,之后三个小娃娃就在房里开“联欢会”,一直闹到破晓才睡着,要不是惦记案几上的大红果果,奶娃娃现在肯定没起床。 手里的红果果吸引了弟弟妹妹全部的注意力,小宝宝对于美食的渴求,奶娃娃再熟悉不过了。 大方地刮了一点果泥,小胖手把装有果泥的小匙递到弟弟萧天穆嘴边,用小宝宝间特有的沟通方式,示意弟弟尝一尝。 二舅母沈月曦坐在三个娃娃身后的长椅上,面色温柔地看着三个小可爱。 “咯咯咯——咯咯咯——” 萧天穆先轻轻舔了一口白色的果肉,确定这个没见过的东东真的很好吃后,才放心大胆的一口吞进嘴里,接着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看见哥哥吃得这么开心,妹妹萧天玥也不甘示弱,八个月的小婴儿挥着两个小拳头,朝奶娃娃抗议。 “来了,来了。” 小不点绝对是最称职的“老大姐”,喂了弟弟,怎么会少了妹妹的呢? 知道妹妹等不及了,奶娃娃也赶紧加快速度,又刮了一小匙果肉朝妹妹喂去。 看着弟弟妹妹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身为“始作俑者”的奶娃娃也沾沾自喜:当姐姐的感觉真好,难怪墨麒麟当时那么宠我呢,原来宠爱弟弟妹妹的感觉如此美妙啊,嘿嘿嘿—— 想到墨麒麟,奶娃娃又联想到之前在天上的“苦日子”,心中“感慨万千”。 【哈哈,还是人间吃得多,天上的水果都讲究功效,时不时被太上老君投点香炉灰当肥料,除了能延年益寿,增加修为之外,一点都不好吃。】 【等我再长大一点,有仙力回到襕川仙境时,一定要带好多好多好吃的回去,给墨麒麟和父皇母后尝尝,让他们知道,我在人间过得有多幸福,哈哈哈哈哈——】 “钰儿,钰儿?”正当奶娃娃想着“荣归故里”时,萧皇后的声音突然从耳侧传来。 小奶包侧头,就看到一身水绿色盘锦镶花线裙的娘亲正朝她缓缓走来,“娘亲,我在这。” 【娘亲今天看起来好年轻啊,是不是我不和娘亲睡,娘亲就能变年轻呢?】 听到女儿夸自己,萧皇后有些羞赧地微微低头,但看到闺女手中的大花红啃,又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贪吃,万一以后真成了小胖妹,那可怎么办? “大姐,你来啦。” “我来接钰儿回宫,昨晚,你们睡得还好吗?” 萧皇后生过四个孩子,对于小孩子在一起睡觉的“壮观场面”十分了解,看着沈月曦泛青的下眼眶,昨晚的热闹场面可想而知。 她原本是不同意奶娃娃来萧府过夜的,可宝贝闺女说自己想见弟弟妹妹,还说找三舅有事,之后又是一场苦苦哀求,直接把萧皇后的心萌化了。 罢了罢了,去就去吧。 萧皇后在沈月曦的身边坐下,与她一起看着地上的三个小宝宝。 轻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金色的涟漪,绸缎般的光圈在澄澈的湖面四散开来,与温暖的秋阳一道,将这一刻衬托得尤为美好。 “昨晚辛苦你和二弟了,三个小娃娃同床共枕,一定很热闹吧。” “姐姐快别这么说,看着三个孩子这么开心,我和阿澈也跟着一起开心呢。” 沈月曦这番话不是安慰萧皇后的说辞,而是她的肺腑之言。 之前未出阁时,她从未感受到家的温暖;嫁给萧云澈后,她才体会到家人的关怀,但没有孩子一直是她的遗憾;直到现在有了穆儿和玥儿,她才觉得人生原来可以如此完整。 小孩子在一起打打闹闹,才是生命该有的样子,她热爱这份鲜活,就算小公主在他们家住下,每天和天穆、天玥闹得不得安宁,她也是开心的,幸福的。 【原来二舅母喜欢我在这里吵吵闹闹啊,那我今晚不走了,我还要和弟弟妹妹一起睡,欧耶!】 沈月曦心底的想法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奶娃娃能感觉到二舅母是真的很喜欢她留在府中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刚好自己也还没吃够、玩够,那就不回宫了,真是皆大欢喜! 第167章 药房相会 “二妹,我想带钰儿去找阿楠,就先不陪你们了,一会午膳时再聊吧。” 萧皇后看着人小鬼大的宝贝闺女,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回宫。 其实去找萧云楠晚点也没事,但萧皇后担心闺女继续投喂弟弟妹妹,会导致她今晚又“被迫”留在萧府过夜,还是先把“三好姐姐”西陵钰带走吧,省得夜长梦多。 “嗯,好的,姐姐先去忙。” “娘亲,下午再去。”奶娃娃表示不想走,她还没当够“老大姐”呢。 “走啦。”萧皇后不由分说,把奶娃娃直接抱了起来,末了还不忘哄哄地上的两个小可爱,“钰儿姐姐一会再来喂你们吃果果。” “咿呀(好呀)——咿呀(好呀)——” 奶娃娃趴在娘亲肩上,恋恋不舍地看着地上两个白白的小崽:哎,姐姐也不想走啊...... 栖梧院中,萧云楠正蹲在院里埋头苦干,现在是一年中晒药材最好的时节,既没有夏季那般潮湿、又不似冬季那般阴冷,现下天气干燥,秋阳熠熠,正是让阳性药材吸收阳气的最佳时节。 “三舅,三舅。” “钰儿、大姐,你们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进宫冒充王福兴后,萧云楠就没有再见过奶娃娃和萧皇后,加上昨天晚膳时也未听母亲提起姐姐要携小公主回门的事,所以今天突然见到她们,萧云楠有些吃惊。 “钰儿想你了,要来看看你。” “钰儿,想我?” 萧云楠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直觉奶娃娃不会无缘无故想到自己,肯定是有事找他。 将手上的至阳草放到地上,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萧云楠抱起奶娃娃,“说吧,找三舅什么事?” “嘿嘿——钰儿想找三舅帮点小忙。” “什么忙?”神通广大的外甥女,竟然能找他帮忙! “就是......”奶娃娃似乎担心萧皇后听到一般,伏在萧云楠的耳边轻声说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萧云楠冲奶娃娃眨了眨眼,转头对萧皇后说,“姐,你先进去坐会,我带钰儿去药房,她想......想玩磨药。” “还有......那个药房里面灰尘多,姐就不用进去了,省得把衣服弄脏了,我会把钰儿照顾好的。” “钰儿要磨药?”对于萧云楠的说辞,萧皇后明显不信,除非那药能吃,而且好吃,否则奶娃娃怎么可能想到去磨药! “娘亲,钰儿没玩过杵臼,想去玩一玩嘛......”长长的黑羽又开始对着娘亲高频扫射,萧皇后最架不住的就是闺女的“电眼”。 “那你可要听三舅的话,不能乱来,磨不动就别磨了,知道吗?” “嗯嗯,娘亲放心,钰儿会小心哒。” 把最大的“障碍”扫除之后,萧云楠抱着奶娃娃飞奔进药房,连满院的药材都不管了。 萧皇后本来都相信了宝贝闺女的说辞,可看着弟弟那猴急的样儿,越想越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对钰儿这么上心了? 一大一小进入药房之后,萧云楠就放下小不点,又把房门和四周的窗棂都关好,才又回到奶娃娃面前。 “可以了,钰儿,你让阿七过来吧。” “好咧。” 没错,萧云楠之所以这么爽快地同意奶娃娃“磨药”,就是因为奶娃娃来药房,是为了让他和阿七相会的。 可奶娃娃让萧云楠和阿七相见,不是为了帮他们一解相思之情,而是想在空间种仙药。 阿七在太乙空间,让她弄点药出来不难,难的是阿七很多药不认识,恰好萧云楠也进过太乙空间,知道里面有哪些药是奶娃娃要的,这才有了今日的相会。 小不点闭上眼睛,双手掐诀,虚空中,一道紫红色的光线从指尖迸出,朝着窗外飞射出去。 “钰儿,你看我这身衣裳,还干净吗?有没有很难看?”想着心上人马上就要出现了,萧云楠这才想起自己在院子里晒了一上午药材,全身都灰扑扑的。 “干净,好看。”奶娃娃冲着萧云楠点头,只要衣裳整整齐齐的,应该就算干净又好看吧。 听到奶娃娃肯定的话,萧云楠这才定下心神,他又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拍了一遍,确定身上真的没有泥土后,才完全放下心来。 “三舅,你身上疼吗?”记得外祖母每次腿疼时,都会用力拍几下腿,三舅拍全身,莫非全身疼? “哈......不疼不疼......”萧云楠不知该如何对小娃娃解释自己反复拍土的行为,干脆闭嘴。 不多时,刚才的紫红色光线就包裹着一道白光飞回药房。 光线落到奶娃娃和萧云楠中间,之后紫光自动消失,里面的白光在地上旋转若干圈后,化身成一个袅袅娉娉的少女。 “阿七......” 萧云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窈窕婀娜的少女,刚认识阿七时她还是雌雄同体,尚未分化,就是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形象。 后来是因为喜欢自己,阿七才选择成为女子。却不曾想,成为女子的阿七竟是这般美好。 “阿楠......” 一身素白色衣裙的阿七微微看了萧云楠一眼后,就快速低下了头,这是她成为女子后和萧云楠的首次见面,心里羞的紧。 默默看脚尖的阿七虽然没有抬头,但面前那道灼热的目光不用看也能感受到,第一次见心上人,阿七也很紧张,生怕自己哪里不得体。 “阿楠,我的衣裳,好看吗?” “好看,好看。”要是不好看,我怎么会看傻呢。 “这是请太乙仙境的土地公帮忙挑的,他说人间的女子,都喜欢这样穿......” “你穿什么,都好看。” ...... 两人聊完阿七衣裳的话题后,突然沉默下来,一时相对无语。 “你们的衣裳都很好看,不用再问了。” 虽然没人问奶娃娃,但奶娃娃确定,萧云楠下一句就会问阿七自己的衣裳好不好看,为了节约时间,奶娃娃决定主动帮忙“解惑”。 真搞不懂这些大人,为什么总问别人自己的衣裳好不好看? 自己的衣裳好不好看,难道自己不知道吗?比如娘亲总问爹爹,叶姐姐爱问大哥哥,如今三舅和阿七也是这样,那我以后该去问谁? 听到奶娃娃的声音,两人才缓过神来,四目相对,一片绯红。 “那,阿楠,我们开始吧,你教我认药材?” “嗯,我教你。” 第168章 你三舅还没成亲呢! 奶娃娃之所以想到种药材,还得感谢封君曜。 自从被允许进入空间之后,除了吃饭睡觉和日常课业,小正太的其他时间全都泡在空间里,奶娃娃给了小正太一把灵钥,说只要自己在宫内,封君曜就能随时进去修炼。 空间灵力充沛,小木屋里就有仙界修炼的心法口诀,遇到瓶颈时还能用灵石辅助,所以小正太进步神速。 但骄傲往往使人出现意外,某次小正太自我感觉超好,决定和小乖的真身斗斗法,裁判就是怪鸟重歌。 听到主人这么看得起自己,小乖决定好好表现一番,于是全力以赴,结果一个不留神,竟把小正太打伤了。 因为是内伤,又是在空间弄伤的,小正太不敢找御医,只好来找奶娃娃,奶娃娃虽说会点仙法,但她不会治伤啊。 最后找到西陵轩,求用他有限的真气帮小正太疗伤,可西陵轩是练家子,他看出小正太在修炼,而且修炼的心法比一阳大师给的还要厉害一大截,于是穷追不舍,非要问个虽然,奶娃娃最后没办法,只好也带西陵轩去了空间一日游。 也就是从那次以后,奶娃娃才决定在空间种点药材,这么好的地,不用真是浪费了。关键是,仙地种仙药,受伤不求人。 “我记得在太乙仙境的东面,有一片金苏子,这种药可以快速止血,你记下来。” “然后,在咱俩上次采零榆的地方,你沿着右边那条小路,走个五、六丈远,就能找到空青和星灵草,这两种都是补气圣品,星灵草还能帮痴儿开智。” “还有紫丹参、百草露、幽香绮罗,这些都在后山的小峡谷里面,但这些药喜阴,只有晚上摘才能种活,白天摘会死的,这点切记。” “还有......” 萧云楠仔细回忆着太乙仙境的一草一木,那是他和阿七共同呆过的地方,也是他见过的最大的药园,虽然将近两年没去,但那里的一草一木,依然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嗯,阿楠,你放心吧,我都记下了。回去之后,我就把这些药找到,交给钰儿。” 阿七将手中的笔搁回笔架,安静地坐回椅子上,像小媳妇儿等待丈夫的吩咐一般,温顺而柔静。 忙完正事,两人又是一阵无言,但萧云楠担心小不点又乱说话,于是自己开口。 “你......在那边还好吗?”其实萧云楠很想问问阿七什么时候能从里面出来,但旁边有个早熟的“小琉璃灯”,这种问题让他羞于启齿。 “嗯,挺好的,我在那边搭了一个小窝,再也不怕风吹雨淋了。” “哦......那就好......” “那你,身体还好吗?你比以前瘦了。”自从阿七看萧云楠第一眼,就发觉他的气色不如以前。 “我挺好的......呵呵......可能是天天晒药、磨药,所以比之前瘦一些吧。” ...... 暖风透过窗棂的缝隙,悄悄来到两人的中间,两个有情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偏又无从开口,这种感觉,真是太折磨人了。 【大人之间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在那装哑巴?】 【当初告诉阿七,说她可以见三舅一面时,阿七高兴地抱着我转圈圈;三舅明明想问阿七什么时候能出太乙仙境,却又偏偏不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娃娃表示实在想不通,最后决定主动打破僵局,代替两人开口。 “三舅,你不是很想阿七吗?快说话呀,阿七的人形不能在凡间保持太久,过会就该回去了。” “还有阿七,在太乙仙境里总念叨什么时候能见三舅,如今见到了,怎么也不说话?” “你们倒是快说话呀,不说我都要睡着了~” 萧云楠:要不你先出去一会...... 阿七:要不你先睡会...... 尴尬的状态继续持续了那么一小会,就在奶娃娃准备喊阿七回去时,房门处突然传出“咔”的一声。 “是谁?” 听到门口有响声,萧云楠担心阿七身份暴露,赶紧把她挡在身后。 “是娘亲啦。” 奶娃娃示意萧云楠不要担心,早在萧皇后偷偷摸摸站在门外时,奶娃娃就发觉了。 刚才萧云楠那个理由实在太扯了,那么扯淡的理由怎么瞒得过聪慧睿智的萧皇后呢,为了搞清楚弟弟和闺女究竟躲在药房干什么,萧皇后不惜自降身份听墙角。 房门从里面被“咔吱”一声打开,奶娃娃站在门口,迎接正在“望天”的萧皇后。 “哈......钰儿,你怎么出来了,是药材磨完了吗?”萧皇后收回“望天”的目光,作势用手在面前扇风,“今天的阳光太烈了,母后看到这儿有阴,就过来凉快凉快,呵呵......” “娘亲,你是想见见三舅母吧。” 奶娃娃看着萧皇后白皙的面庞,哪有一丝被热到的痕迹,算了,反正阿七的事娘亲也知道一点,看看就看看吧。 “什么三舅母,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呀,你三舅还没成亲呢!” 萧皇后依旧在为自己辩护,因为听墙角被逮到实在与国母之风不符。 奶娃娃再次无语,为什么大人都喜欢口是心非,想见就想见嘛,有什么羞于启齿的。 “阿七,这是我娘亲,也是三舅的姐姐,你以后和三舅成亲了,你就是我三舅母。”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既然来了,那就互相认识一下嘛。 奶娃娃担心阿七是经圣果,不懂人间的亲属网,于是细细跟她解释了一遍。 “钰......钰儿,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阿七与萧云楠私会,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被奶娃娃公然“认亲”,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萧云楠此时也和阿七差不多,但好在平时药材晒得多,皮肤被晒得有些黝黑,即使脸红的像猴子屁股,外人看得也不太明显。 “呵......三弟呀,姐姐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听到里面的小姑娘主动提出要走,萧皇后意识到自己真的打扰到了“小两口”,想当年自己刚和大猪蹄子看对眼时,每次见面也总是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发现。 “姐姐什么都没看到,真的就只是过来乘凉的,你们继续磨药......继续磨药.......” “姐,你进来吧,这就是阿七,你应该......知道她的。” 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瞒的,反正阿七早晚都是自己的人,早认识晚认识,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暂时还不能告诉其他人,爹娘和哥哥都不能说,好吗?” 萧云楠恳切地望着姐姐,希望她能暂时帮自己保守秘密。 “嗯,姐姐明白。” 第169章 兔子精来了 金色的光晕打在少女白皙的面颊上,氤氲出几分恬静,阿七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攥紧的拳头显示出她此刻的局促不安。 “阿七,你不用害怕,这是我姐姐,她很疼我的,也很喜欢你,你不用担心。” 萧云楠看出心上人的忐忑,将一只手轻轻搭在阿七的肩上,希望掌心的余温能安抚她紧张的心情。 “你就是阿七吧,我是阿楠的姐姐,也是钰儿的娘亲,你别害怕,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 应过弟弟之后,萧皇后才细细观察起眼前的少女。 皓白如雪,似云如月,萧皇后原以为药材所化的女子会较普通女子多几分“药性”,可如今看来,“药性”是一分没有,娇俏反倒多了几分。 白皙的肌肤泛着两坨红云,漆黑的双瞳清澈见底,小巧精致的鼻子,配上樱桃般轻薄的小嘴,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姐姐今日来得急,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上你,故而没带什么礼物。不过阿楠和钰儿都很喜欢你,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说也该表表心意。” “这个镯子你先拿着,等以后你和阿楠成亲了,姐姐再为你们送上厚礼。” 萧皇后看出阿七的拘束,故而出声安慰,让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恶意。取下左手腕上的白银绞丝双扣玉镯,萧皇后主动牵起阿七的皓腕,帮她套了上去。 “好了,镯子戴上去了,你就算是我们萧家的人了,阿楠不会说话,呆呆愣愣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两年一直在研读医书,现正在筹备医馆,目的就是想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姐姐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姐——” 萧云楠无奈的喊了一声亲姐,让她适时打住。 他今天不过是跟阿七见了一面,姐姐怎么像是婆婆看媳妇儿越看越喜欢,还主动提起嫁娶之事了...... “谢谢姐姐,阿楠人很好。” 阿七在萧皇后说话时一直低着头,如今回话也只是飞快地看了萧皇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脸上的羞涩真是一览无余。 “娘亲,钰儿要睡觉觉,你拍我。” “拍你?” 这是个什么要求,萧皇后表示没听明白。 “走啦,拍我。” 不等亲娘缓过神,奶娃娃就牵着亲娘大大咧咧地出去了,走之前还非常贴心地帮房里的两人关好房门。 如果娘亲在这,阿七和三舅估计再也说不上话了...... 奶娃娃走之前偷偷朝萧云楠眨了下眼睛:三舅啊,你可要赶紧抓紧时间,和阿七好好聊聊吧~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一对有情人,萧云楠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阿七,慢慢蹲下身来,将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揉搓,好希望能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 栖梧院的客房里,奶娃娃趴在床榻上,四肢成大字型自然舒展开来,等着娘亲拍屁屁。 “钰儿,拍哪?” 萧皇后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闺女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奶娃娃平时都是倒床就睡,从没要人拍过呀。 “屁屁,屁屁。”奶娃娃指着小屁屁,示意娘亲拍那里。 啊...... 原来闺女的意思是要自己哄她睡觉啊,这种久违的被需要感,让萧皇后相当受用。 为了让自己的服务更加到位,萧皇后除了拍屁屁以外,还主动哼起歌来,这可是三个儿子从没享受过的待遇。 药房里,萧云楠和阿七说了一些体己话,阿七告诉萧云楠,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以肉身的形式在人间行走,萧云楠也告诉阿七,自己正在筹备医馆,要她不用着急。 为了让阿七安心,萧云楠还把王秀萍的事当成笑话告诉了阿七,两人都沉浸在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中。 不知是昨夜闹得太晚,还是娘亲的手掌太温柔,奶娃娃真的睡着了,而且睡了好久好久,直到晚膳前才悠悠转醒。 巧的是,昨晚和她一起疯闹的萧天穆和萧天玥在她走后没多久也睡着了,而三个小娃娃又几乎是同时醒来的,于是萧府的晚膳又尤为热闹。 阿七和萧云楠独自呆了一个下午,奶娃娃醒来后才把阿七送回太乙仙境。 晚上临走前,两个弟弟妹妹对姐姐各种咿咿呀呀,拉拉扯扯,怎么样都舍不得姐姐走,最后是奶娃娃又给两人喂了一点花红果,这才哄好了两个小团子。 ...... 十月底十一月初的日子是一年难得的舒适时节,回宫后的西陵钰倒是没有再四处乱跑了,但依旧每天不见踪影。 萧皇后以为闺女是找西陵轩去了,也就没怎么管她,殊不知奶娃娃其实是在忙着开发空间。 “啪——” 小乖一个甩尾,就拍出一条整齐的土道,之后换个方向再来一次,就又是一条,似乎这种玩法很对大青蛇的味口,小乖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甩得不亦乐乎。 “咳咳咳——咳咳咳——”望着山下漫天飞扬的尘土,奶娃娃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哎,就知道这货灵智未开,智商还不及上古战神紫金龙的十分之一,以后一定要逼着封君曜多带着小乖一起修炼才行。 “停——”奶娃娃飞到小乖身边,打手势示意它先停下来,“用身体,要像这样......这样......看清楚没? 奶娃娃非常耐心地对着小乖演示了一遍如何打滚,自己的本意是要利用它身上的厚鳞片在地上来回打滚,以此达到松土的目的,如果大青蛇直接甩尾巴,那土地只会越来越实吧。 看着小乖非常听话地学着自己的样子在地上来回翻滚时,奶娃娃想到了那只啥都明白,但就是不受约束的坏鸟重歌。 坏鸟重歌到底什么来历,奶娃娃至今也不清楚,除了首次见面那天,重歌对自己黏到不行之外,之后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坏鸟很有自己的想法,绝不像小乖这样要它干嘛就干嘛,这个空间也困不住她,她经常趁着自己不注意,化身画眉飞出去玩,然后再偷偷溜回来。 比如今天,松土这种带点技术含量的事本来是要找坏鸟的,可偏偏坏鸟又不知溜到哪里偷懒去了。 “钰儿,你们这是在干嘛?” 奶娃娃正在想怎么把坏鸟弄回来,就突然听到小正太的声音,抬头一看,差点没把她笑岔气。 宽宽长长的白纱布绕着封君曜的面部缠了一周,头顶还有一个兔耳朵样的大结,再配上小正太那身白色的练功服,活像一个兔子精。 “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别笑了,我......我是第一次缠,所以缠的不好。”小正太自己也知道今天的造型有些古怪,难得羞涩地低下头。 “今天是霜降,在我们东圣有个习俗,霜降这天要把耳朵缠起来,这样冬天到了才不会冻耳朵。以前有人帮我缠,但是今年没有了,我就自己缠的。” 原来,小正太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缠的太难看,才特意躲到空间来的,没想到还是遇上了奶娃娃。 第170章 线索初现 好朋友之间是不会相互嘲笑的,虽然小正太今天有些过于可爱,但奶娃娃知道原委后,主动踮起脚,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头饰”,“这样就好多啦!” 虽然兔子造型还是那么可爱,但整理过后的“长耳朵”配上封君曜那张迷死人的小俊脸,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谢谢你,钰儿......” 其实封君曜是最讨厌小女娃靠近自己的,因为小女娃总喜欢叽叽喳喳,还老说一些他懒得搭理的废话。 可钰儿不一样,哪怕钰儿也围着他叽叽喳喳,封君曜也觉得这是钰儿和他关系好的表现,要不然,怎么没见钰儿对西陵沐也这么叽叽喳喳。 两小只闲聊几句之后,奶娃娃又想问问封君曜的修行情况,看他刚才说话时,中气比之前稳了许多,想来修得的确不错吧。 大渝所在的大陆名叫青阳大陆,这块大陆上除了大渝,还有东圣、北戎、冰国和燕赤四国,除了冰国和神灵有所牵连,讲究修行得道外,其他几国都是普通国度,修行的人也很少。 空间里的修行心法源于仙界,凡人是不能乱修的,但奶娃娃看出小正太仙缘极深,但再深看就只有一团白雾了,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上界的神仙来下凡历劫,被隐藏了过往,故而才把心法给他。 至于小正太到底能练成哪样,就要看他自己的仙缘如何了。 奶娃娃因是神兽转世,而且投胎为人时阎王爷并未抽掉她的全部仙力,所以一出世就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只是如今毕竟是凡人之身,虽然她还有前世的记忆和部分法力,可要重回襕川仙境,还是需要继续修行才行。 可懒娃娃偏偏不求上进,觉得自己才刚来人间,不用这么积极努力刻苦地求回去,再怎么说,也要等到人间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们见了阎王再说吧,所以时间还有那么长,她急啥呢? “钰儿,曜儿,你们都在呀?”自从知道自己的亲亲小妹有这么个宝贝地方后,西陵轩也和封君曜一样,每天都来蹭灵气。 “二哥好。” 相比亲妹妹西陵钰,半路小弟封君曜倒是更加亲近西陵轩,可能是修行之人都有些惺惺相惜,故而两人虽然相差十岁,也依旧成了好哥俩。 “钰儿,你们这是在干嘛?”看着田野里满地打滚的大青蛇,西陵轩可不认为小乖是在挠痒痒。 “松土,种药。” “种药?什么药?” “可以疗伤治病的药,以后如果再受伤,就不用求人了。”奶娃娃犹记之前西陵轩的臭屁脸,此刻也意有所指地努努嘴。 “呀哈,小丫头生气了,来让二哥哄哄你。” 西陵轩似乎特别擅长和小孩子相处,按理说十六岁的年纪根本不能和小娃娃们打成一片,可西陵轩偏偏有这个异能,虽然兄妹俩总拌嘴,但感情还是很好的,在三个哥哥里,奶娃娃和西陵轩最亲。 佯装不知奶娃娃为何生气的西陵轩,抱起亲亲小妹,对着她的包子脸就是一顿揉搓,“钰儿不哭,钰儿不伤心,二哥帮你擦眼泪了。” “@#¥%……&*&!#¥%%……&*¥@” 这是一阵无法描述的声音,向来都是奶娃娃揉搓别人,她哪里被人揉搓过,想当初制服高手邹卿都不在话下,区区一个西陵轩,根本就是玩好吗...... “好了好了,钰儿,二哥错了还不行吗?别捏了别捏了,再捏我就毁容啦。” 西陵轩知道奶娃娃厉害,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小胖手捏人时那可是真疼啊,他下次再也不敢随便对奶娃娃出手了。 痛痛快快闹过一场之后,奶娃娃浑身都神清气爽,“哈哈哈——哈哈哈——二哥,你的手劲儿不行,回去要多练练。” “我是今早没吃饱,才发挥失常的,下次再来,保证战胜你!” 西陵轩顶着“猪头”脸,对着奶娃娃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这才叫虽败犹荣啊。 “喂,小乖,你去哪?” 看得正带劲儿的封君曜,瞥见小乖突然停止打滚,直挺挺的竖起高大的身体,向不远处的山林波浪式前行。 听到封君曜的喊声,奶娃娃和西陵轩也停止了拌嘴,“咱们也跟过去看看吧。” 奶娃娃记得,她把之前在重光寺发现的生魂养在林中的洞穴里,难道是生魂恢复神识了? 为了防止巨大的小乖毁坏林木,奶娃娃把小乖变回之前的幼蛇形象,让它趴在自己肩头帮忙带路。 果然,顺着小乖的引导,他们来到拨云洞前,洞的名字是之前在襕川仙境时起的,既然这里和襕川仙境一模一样,那洞名也不用改了。 “嘶嘶——嘶嘶——” 来到洞口的小乖似乎很兴奋,吐着红信子跃跃欲试。 “钰儿,这个洞里有东西吗?”封君曜知道小乖的习性,除非是饿了,否则小乖是绝不会这样频繁吐舌头的,可空间里吃的那么多,小胖蛇怎么会饿呢? “这里有生魂,可能是生魂的神识被养清明了,所以小乖闻到了味道。”奶娃娃没告诉封君曜,其实小乖还有个别名叫“阴大嘴”,意思就是他喜欢吃凡人的魂魄。 担心小乖不小心把那抹生魂吞进肚子,奶娃娃赶紧朝指尖吹了口气,再将指尖朝着小乖的头部轻轻一点,原本大大的蛇口瞬间就关闭了。 “好了,咱们进去吧。” 洞里没有一丝亮光,但因为这里和仙界一样,三人又都有仙缘,故而眼睛较凡间时更为好使,即使身处黑暗,也能将洞内的一石一木看得清清楚楚。 “钰儿,你的空间里怎么什么都有?”有活的还不够,连死的都有...... “二哥,重光寺的普玄大师,你知道吗?” “他呀,我知道,以前暮丘求我当徒弟时,还提过这个普玄呢。” “你是说,暮丘认识普玄?” “对呀,据暮丘说两人还挺熟。不过这次暮丘跑路,应该不在普玄那,重光寺我一直找人盯着呢。” 奶娃娃听后陷入了沉思,如果暮丘和普玄认识,再结合前后两次“借气运”的事,那重光寺的黑雾,很有可能就和普玄有关。 但普玄出现时并没有受伤的迹象,所以那场血雨,下的是谁的血呢? “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奶娃娃回忆重光寺当日的情形时,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 肩上的小乖听到哭声突然兴奋起来,细细的蛇身在奶娃娃的肩膀上扭动不止,还好提前把它的嘴封起来,不然那个可怜的小鬼头就要被吞进蛇腹了。 第171章 他竟然干过这种事 “哭声是从那边传来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洞内漆黑如墨,除了刚刚那阵哭声,就只剩隐隐的水流声和脚踩小石子的声音了。西陵轩担心两个小娃娃会不小心磕到碰到,于是打头走在最前面。 “钰儿,你当初怎么想到把小鬼藏在这里?” 说话的是封君曜,在他的印象中,鬼物没有实体,还会飘来飘去,这个山洞就是普通的山洞,万一鬼物逃了怎么办? “那只小鬼好像被人豢养过,后来又被主人遗弃了,而且七魂六魄也被磨损的七七八八,他想逃都没实力。” 还有人养鬼? 封君曜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觉得大渝的稀奇事真是比东圣多太多了。 “到啦,他在那。” 因为知道西陵轩和封君曜什么都看不见,奶娃娃才特意指着右前方一块凸起的大石头帮他们认鬼。 “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可能是小鬼头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害怕了,哭声也跟着陡然变大。 “乖——乖——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可以先出来吗?” 奶娃娃只知道小鬼头还是小孩子,所以学着娘亲每次哄她时那样,轻声哄着鬼娃娃。 与此同时,西陵轩也取出随身携带的“牛眼泪”,帮自己和封君曜各涂了一点。 封君曜是第一次涂“牛眼泪”,更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鬼物,虽然有西陵轩和奶娃娃在身边,但他还是有些害怕,默默地攥着袖摆不敢作声。 涂了“牛眼泪”的西陵轩也看到小鬼了,只是这只小鬼和他以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 一般来说,鬼就算生前穷苦,死后也有人帮着烧点纸钱,就算是孤魂野鬼,也能在每年清明时去烧纸的圈圈里捡点碎“银子”,不至于穿的如此破烂。 可眼前这只小鬼不光衣裳破烂不堪,连鬼气都很稀薄,要不是遇上奶娃娃,估计就要魂飞魄散了。 不对呀,小不点不是说这只鬼是被豢养的吗?既然有主人,那怎么还这么惨,难道还有人虐待鬼? “小东子,小东子......” 奶娃娃轻轻唤着小鬼的乳名,由于三魂七魄被磨损的太严重,所以奶娃娃看不出小鬼的过往,只能隐隐感应出他的乳名。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小鬼明显有了反应,他慢慢止住哭声,把头从双膝间抬了起来,“娘,娘?小东子要娘......” “小东子,你先出来好不好?” 这只小鬼在被豢养期间应该受过虐待,对周围人都存在敌意,奶娃娃只好假扮成他娘,先让他安心。 “娘,娘,呜呜呜——呜呜呜——” 这只唤作小东子的小鬼还看不清周遭的事物,听到有人用温柔的声音喊他的乳名,他就以为真的是娘亲来了,慢慢飘出了石头。 “小东子乖,小东子不哭......” 奶娃娃轻声哄着,连声音都变成了成年女性的音调。 哭泣的小鬼头看着十分可怜,看个头大概只有五岁的光景,上身裹了块破布,勉强把前胸和后背遮了一下,下身的裤腿只能到膝盖,脚上也没有穿鞋子,整张脸也是脏兮兮的。 “娘......娘......” 五岁孩子的记忆并不深刻,即使小鬼头完全恢复了,可能也问不出什么。但如果能把小鬼头的神魂养好,自己就能通过他的神魂看到他的过往了。 以前在天上,小麒麟总觉得人间是乐土,是福地,直到如今来到凡间,才知凡间的肮脏与龌龊和仙界比起来,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麒麟宝宝能力有限,不可能解救每个受苦受难的人,但只要她遇到,就绝不会袖手旁观,再说这只小鬼头是在那团借运的黑雾里发现的,说不定通过他的记忆,能查清到底是谁在背后不择手段。 “小东子,张张嘴,吃糖丸咯。” 奶娃娃不知从哪摸出一颗类似糖丸的白色小丸子,放到小鬼头鼻子前面嗅了嗅。 小鬼头闻到味道,眼睛眯着一条缝,小嘴也主动张开了,“真乖!” 奶娃娃哄着小鬼头,希望他能完全放下戒心,平静下来,只有这样,“糖丸”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糖丸”其实是修神丸,吃下“糖丸”的小鬼头很快就陷入了沉睡,神魂也在睡梦中得以慢慢修复。 刚救回小鬼头时,他的鬼气实在太稀薄,不能贸然修魂,如今在空间里养了一段时间,三魂七魄终于有了些许恢复,这才能吃修神丸了。 “钰儿,这个小鬼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西陵轩之前游历时,也见过一些因豢养小鬼而被反噬的人家,可遗弃小鬼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就是上次和娘亲祈福时遇到的......” 奶娃娃把重光寺祈福时遇到的事同西陵轩说了一遍,又把前后两次借运,可能有所关联的疑虑说了出来。 “难怪,你会把小鬼藏在这里,这里可比外面安全多了。” “是啊,那些人太可恶了,命运都是由前世的福报决定的,他们这样公然违背天道,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哎,天道......可能整个三界的腌臜事太多,天道也忙不过来吧...... 看着小鬼头渐渐修复完整的三魂七魄,奶娃娃抓紧时间,开始看他的过往。 不出所料,这只小鬼过世之后,因为家贫没钱安葬,他娘就随便卷了张草席把他扔在乱葬岗,这才导致阴魂被一个蒙面道士牵走。 之后道士对他施法,将他变成名下的“鬼宠”之一,专门执行借运之事,后来又被卖给一户人家。 等等! 这户人家不是...... “秦颐勤?居然是他!” 西陵钰惊呼出来,没想到秦颐勤竟还干过这种违反天道的事! “难怪秦颐勤天资一般却能连中三元成为状元,难怪他当年知道如何才能救姑姑一命,难怪他已经位极人臣,却还和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涂氏不三不四......” “原来他的状元命是“借”来的,姑姑生病也是他命令小鬼害得,而那个涂氏就是帮他养鬼的人!” “真是太过分了!” 小不点一口气把看到的全部说了出来,难怪秦颐勤不惜哄骗姑姑也要保护涂氏,敢情人家手里有大瓜呀! “秦颐勤竟然干过这种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还好姑姑和他和离了。” “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回去告诉父皇,更不能便宜了秦颐勤,他伪装状元这么多年,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第172章 记忆中的的少年郎 “二哥,你还记得之前在姚郡,你们在赌场遇到的那个中年书生吗?” “中年书生?”西陵轩觉得妹子的思维太跳跃,但还是很配合地在脑海里搜寻着。 “我记得,那天就是他把捡到的羌桃核拿了出来,这才帮我们找到了你。” 小正太对那位仗义出手的书生非常感激,因而也印象深刻。 “对,那位书生就是被秦颐勤借运的人,他的命宫受吉星照耀,本应大有一番作为,只是命宫上有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凶星,我当时就觉得此人可能有一些特殊的经历,所以才把羌桃壳留给他,也是方便我日后找到他。” 西陵轩摸了摸后脑勺,对那位说话斯文客气的中年书生表示深深的同情。他估计早年也一度春风得意,但自从被借运之后就是各种倒霉,屡考不中,这才会去赌场消磨光阴吧。 “只可惜了他最好的青春年华,都被秦颐勤那个骗子借走了!” “诶,钰儿。”西陵轩说到这,好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那个涂氏,为什么要帮秦颐勤养小鬼呢?” “养小鬼是会折福寿的,这里头会不会又有什么蹊跷?” 其实西陵轩和西陵钰想到一块去了,只是这个问题,要抓到涂氏才能解答,奶娃娃转了转黑溜溜的大眼睛,小手指来回掂量了几下:这是天助我也,那个涂氏正需要被“英雄救美”呢。 看了眼睡得一脸香甜的小鬼头,奶娃娃一阵唏嘘,真是命途多舛的孩子,活着时饥一顿饱一顿,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死了还被人牵制、虐待,差点魂飞魄散,命真是太苦了。 由于成年人的魂魄在地府有备案,每到死时都会有鬼差来勾魂,故而难以被人间的邪士带走。 但小娃娃不一样,他们的魂魄在地府没有备案。 小娃娃去世后,需要父母为其请高僧超度,再不济,至少也要搭个简易坟塚,否则小娃娃的阴魂无法进地府入轮回,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受尽欺凌。 有些不小心落胎或是故意落胎的女子身体会越来越差,也是这个原因。因为落掉的胎儿没有父母会帮其超度或掩埋,所以根本入不了地府。 但胎儿又比一般的娃娃更加弱小,遇到厉鬼或魂魈时遭遇也更加悲惨,所以这些胎儿会对父母产生怨恨,跟在母亲身边伺机报复。 奶娃娃想到这,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爹爹能建个孤儿院就好了,落胎的胎儿她管不了,但她希望每个吃不饱饭的孩子都能平安的长大...... 霜降之后,夜里一天比一天冷,涂氏缩在伙房的一角,靠在微微有些余温的土炕壁上,冻得不停地来回搓手。 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晚上也只喝了点冰冰凉的井水,此刻正冻得直打哆嗦。 以前秦颐勤心情好时还会赏她一个蛋吃,可如今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别说蛋,就连菜叶都快没了。 要不是自己还能上山去挖点野菜,估计这对母子早就把她给卖了。 想到自己这么些年对秦颐勤的无悔付出,涂氏突然悲从中来,透过低矮的土窗,涂氏看到了天上那弯弦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轮弦月下,秦颐勤拉着她的手,深情地对她说,此生有你,便是无悔...... 呵,自己也真是傻,当初两人花前月下时,秦颐勤什么承诺都没给,但自己就是一头栽了进去,对这位“怀才不遇”的少年郎情深不悔,这才有了后来那些事。 可以说秦颐勤中状元,娶郡主,风光数十年,都是靠着喝自己的“血”,而如今落魄了,当初那位说着“此生有你”的少年郎就想过河拆桥,难道多年来的深情和付出,都是喂了狗吗? 秋夜冷寂,土炕早就凉得彻底,冻得发抖的涂氏在泪水与悔恨的双重夹击下,慢慢合上了眼睛,她真的,太累了...... 涂氏躲在伙房追忆过去,泪流满面,秦颐勤也没好到哪去,简易的茅屋里冷风阵阵,虽然房门紧闭,但裹着薄被的他依旧冷的睡不着,而后干脆起身,披衣而坐。 自从苏太后被处死之后,蒲公也就此没了音信,秦颐勤之前收购的大量婴儿也跟着失了销路。 婴儿买卖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当初为了扩大商业版图,卖宅子的钱除了帮涂氏还清无稽门的买凶费用后,他全都砸在了婴儿买卖上,结果蒲公却突然消失了,害得他赔得血本无归。 若是以往,秦颐勤倒也能找点其他门路把婴儿卖出去,可自从“食婴”事件后,官府就对与婴儿相关的事查得很严了,没人敢顶风作案,连遗弃都不行。 他曾试着将一个先天残疾的婴儿遗弃在京郊的破庙里,结果第二天就被人举报了,官差根据婴孩的大小和残疾情况,硬是摸到了婴儿的亲生父母所在的村子,还好最后汤府尹说婴儿先天残疾,恐是被人遗弃,这才作罢。 如今自己手上尚有几十个婴孩,若是全部遗弃出去,不被抓到才怪。 想到这,秦颐勤又顺便咒骂了几声大渝帝后,“食婴”案已发生一个多月,渝帝也把老丈人关在大理寺关了一个多月了,可“不孝女”萧皇后也不管老爹的死活,继续同渝帝夫唱妇随,真搞不懂这夫妇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秋雨过后,天气明显变凉,雨下了一整夜,今早便有人换上了冬装。 涂氏昨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后,大清早就被冻醒了,冰凉的雨丝透过没有遮挡的土窗,直接落到了她的脸上,之后再一路蜿蜒而下。 “阿嚏——阿嚏——” 刚醒来的涂氏连打了两个喷嚏,稍微清醒之后,她抬手拭了拭脸上的水珠,又准备舒展一下蜷了一夜的双腿。 “嘶——” 腿一伸开,原本被体温包裹的上身就感到一阵凉意,低头一看,原来上半身已被雨水浸湿,薄薄的单衣此刻正紧紧贴在身上,让她羞于见人。 第173章 他的眼神好温柔 “砰——” 就在涂氏琢磨着该如何把湿衣裳弄干,早饭该如何解决时,伙房的门突然被一阵大力推开。 “就知道你躲在这里偷懒,成天供你吃供你喝,可你倒好,还当起夫人了是吧,天都这么亮了还不去打水,难道是想让我伺候你吗?” “让你偷懒!让你偷懒!你个扫把星,还不快滚出去干活!” 许是觉得骂人不解气,尤氏又操起门口的扫帚,对着涂氏的臀部就是一下......两下......三下...... “小贱人,扫把星,勤儿本来是好好的郡马爷,都怪你,把他害成这样!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尤氏平时都是卯时过了才起床,今日起这么早,无非是因为昨夜雨大,茅屋里四处漏雨,她也冷得睡不着。 一夜没睡的尤氏心里窝了一团火,一早起来就想找事发泄,正巧发现涂氏躲在伙房,以为她又在偷东西吃,于是气不打一处使,对着哆哆嗦嗦的涂氏就是一阵打骂。 “夫人,夫人,我没有偷懒,只是......只是衣裳湿了,我......我想先把衣裳拧干......” 因为尤氏不允许涂氏喊她母亲,为了让日子好过点,涂氏后来才改口叫尤氏夫人的。 “湿了就湿了,就你这副鬼样子有哪个男人会多看你一眼,快挑水去,打完水再去山上挖野菜,昨天下过雨,山里肯定有山菌和树耳,这些土货值钱,要是今天摘不到,你就不用回来了,快去!” “是......是......母亲......我这就去......” 涂氏缩在墙角,畏畏缩缩地答应着,看尤氏的样儿,自己也只能穿着湿衣裳出门了。 “委委屈屈的给谁看呢!你个扫把星!自从你进了门,家里连锅都快揭不开了,我们还愿意养着你那是你的福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尤氏看涂氏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火大,可是拿起扫帚,刚想再教训她一顿时,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算了,今天就先放过这个小贱人,昨晚一宿没睡,今早又被小贱人气到,她要回去好好补个回笼觉。 尤氏摔门而去,留下墙角哆哆嗦嗦的涂氏,只是涂氏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实在太冷了,衣裳本就单薄,如今又被雨水浸湿,加上深秋清晨寒凉,哪能不冷呢? 哼哧哼哧地挑完两桶水,涂氏觉得身上没那么冷了,又忙不迭地准备工具,想快点上山挖野菜、采山菌、摘树耳。 昨夜下雨,山里肯定会长出新鲜的山菌和树耳,但周围村民多,大家也都知道山菌和树耳值钱,去摘的人肯定也很多,刚才挑水时就看到好几个村民进山的呢。 想到这,涂氏不由加快了脚步,暗自祈祷老天保佑,今天可一定要摘到山菌和树耳,否则以尤氏的性子,自己真的会露宿街头的。 下过雨的山路非常湿滑,涂氏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路上走着,因为身上还背着竹篓,涂氏只能选一些较为宽敞的路段。 可山菌和树耳一般都长在狭窄的树缝里,再加上涂氏进山前已经有几波人来过了,那些容易发现的山菌和树耳早就被摘走,所以涂氏在山里转了半天,除了摘到一点野菜以外,什么收获都没有。 连续两天没有进食,加上夜里也没休息好,此时的涂氏早就累得两眼冒星星了。可就在她准备坐下歇息片刻时,突然发现前面的大树上有几朵树耳。 大喜过望的涂氏赶紧连走带跑的过去,可她没留意树前的大水洼,一脚踩进去时突然一滑,连人带筐都滚下了山坡。 好在山坡不陡,大树也多,涂氏没滚几圈就停了下来。虽然性命无忧,但这番滚落对饿了两天的涂氏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艰难地支起上半身,涂氏努力地让自己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尚能活动的左手轻轻抚着被扭到的右手,看着泥泞的裙摆下那对肿如猪蹄的脚踝,涂氏此时真想一头撞死。 “这位夫人,可是受伤了?” 就在涂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身侧突然传来一句年轻男子的声音。 涂氏依言抬头,刚想说自己无碍时,就被眼前的男子生生镇住了。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呢?眉宇间英气侧漏,剑眉斜飞入鬓,黑眸璨若星河,配上头顶的玉冠和挺拔的身姿,矜贵之气一览无余,整个人都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啊......嗯......我......”涂氏虽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但也只有二十五、六的年纪,看到英俊到令人发指的年轻男子,少女娇态尽显。 “你受伤了,需要在下帮忙吗?” “嗯......多谢公子,一点小伤,没事的。”意识到自己现在过于狼狈,涂氏局促地理了理贴在脸颊的湿发。 “你的脚踝都肿成这样了,哪里会没事,我帮......”年轻男子的手已经伸到涂氏的脚踝处,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你的脚伤有些严重,可我不方便帮你看,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我,我是出来采山菌和树耳的,没采到,不敢回家......” 这类私事,涂氏本不会在陌生人面前提起,但面对这张脸,她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你......哎......” 年轻的公子突然蹲下身,俊脸微微靠近涂氏,默默注视着她,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却是一声叹息。 “这里有些碎银子,你先拿着,回去买点药擦擦,刚才往这边走时,我看到东面的榆树林里好像有树耳,你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 年轻公子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碎银子放到涂氏怀里,又指了指东面那片山林。 “公子告诉树耳的位置,我已经很感激了,但这银子,我不能拿。” 涂氏一边说一边将银子往年轻公子手里塞,她其实很舍不得那袋银子,但此时她更希望自己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咕咕——咕咕——”就在涂氏执意还银子时,肚子适时发出求救。 年轻公子盯着娇态尽显的涂氏,突然伸出右手,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涂氏的鼻尖,“呵呵......还是拿着吧,去买点吃的。” “其实,你......你长得有些像我小妹,看到你这样,就像是看到小妹在受苦,我心生不忍,这才想要帮你的,拿着吧。” 年轻公子说话时,黑眸始终带着柔光凝视着涂氏,这让涂氏相当招架不住,“那......那就谢谢公子了。” “这就对了。” ...... 年轻公子走后,涂氏又在树下歇息了一会,只要有银子在手,她就算采不到山菌和树耳也不会被赶出家门了。 摸着怀里尚有余温的锦袋,涂氏又在心里细细回味了一遍刚才的巧遇,那位公子看自己的眼神,真的好温柔......好温柔...... 第174章 昭阳的劫 在冬季的第一场雪来临之际,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因“食婴”一事而锒铛入狱的昌武侯府上一任家主,大渝皇后萧音宁的生父,老昌武侯萧道坤无罪释放。 与此同时,原昭阳郡主的郡马,前内阁首辅,大渝建国史上最年轻的三甲及第的状元郎秦颐勤,则以贩卖婴儿和杀害婴儿罪被捕入狱,择日问斩。 关于秦颐勤的处罚布告一经公布,礼部尚书吕凌云就主动向渝帝坦白了当初买婴孩,吃元阳的事,并主动向渝帝请罪。 吕凌云的这一举动让原本对此案存疑的官员确信了秦颐勤所干的勾当,而那些与萧府不合,想要钻案件的漏洞,以此来扳倒萧家的人也因此熄了念头。 一天之内,两位朝廷重臣一个被处以死刑一个被罢官,已是大渝史上罕见,加上食婴贩婴案违背伦常,百姓听后人人自危,于是舆论的寥寥星火迅速席卷大渝。 在布告公布一周后,大渝百姓自发请愿,要求渝帝立即火烧秦颐勤,因为斩首太便宜他了,而且在牢里呆的时间越久,变数也越大,这种妖人,就该立即处死。 秦颐勤当天上午被烧死,昭阳郡主下午就带着女儿南宫芃汐进宫了,自从同秦颐勤和离后,昭阳就将女儿的姓氏改成了自己的,好让秦颐勤那个混蛋,以后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绿釉狻猊香炉中冒着袅袅青烟,与地龙散发出的热气一道消散于凤仪宫的内殿之中。昭阳捧着茶盏,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开口。 “皇嫂,绮儿今日又来叨扰你们了。” “哪有什么叨扰的,现在天冷了,不方便出门,钰儿成天呆在房里直喊无聊呢,你们来了刚好。” “那就好......”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昭阳就显得有些兴趣缺缺,将手里的茶盏端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皇嫂,绮儿今日过来,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府里,想找个人聊聊而已。” 虽然早已同秦颐勤分道扬镳,但到底做过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以前虽然恨他,但至少人还活着,那些不知是恨还是爱的情愫交织在一起,被存放在心底的某处不能见光的角落。 可他现在死了,还是以那样不可饶恕的罪名,昭阳的心仿佛一下被抽干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还是悲,只觉得一腔情绪无处发泄,想找个人说说话。 听到昭阳这样说,萧皇后就明白了,其实昭阳并没有彻底放下秦颐勤。 拉住昭阳微微有些寒凉的手,萧皇后将它握在手心,希望能传递一些温暖给它,“绮儿,其实你皇兄要处死秦颐勤,不光是因为他贩卖婴孩,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萧皇后没有把话说完,她在观察昭阳的反应,以昭阳的聪慧,定然能猜出自己这样说,那就表明那些事肯定同她有关,若是她想知道,自己就继续说下去,若是不想,那日后再说也罢。 被握住的手微微一颤,昭阳仿佛猜到了什么,低着头,用比刚才更加低沉的语气说道:“皇嫂,你说秦颐勤当年,对我是真心的吗?” 这句话是昭阳心中最大的疑问,在她和离时,就曾无数遍地问过自己,可惜一直没有答案。 秦颐勤和自己成婚多年,一直都以深情相公的形象示人,涂氏刚出现时她虽然怀疑过,但后来还是选择了信任,若不是那次捉奸在床,她怎么都想象不出口口声声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相公,会把另一个女人搂在怀里。 自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秦颐勤在和离前也对汐儿疼爱有加,如果现在的恩爱都是假的,那年少时爱恋,会是真的吗? 看着昭阳迷茫而又挣扎的模样,萧皇后知道是时候该说明白了。虽然真相有时很残忍,但如果让当事人一直活在美好的臆想世界里,那她的人生其实是可悲的...... 前几日下了雪,奶娃娃一直嚷着要出去堆雪人、打雪仗,可是萧皇后担心奶娃娃太小会生病,也就一直没同意,刚好今日小闺蜜南宫芃汐来了,两个小宝宝终于可以一起玩雪啦。 “哈哈哈哈哈——” “嘿——哈——” “咯咯咯咯咯——” 两个小宝宝穿的都很厚,即使在雪地里打滚也不会着凉,西陵钰大一点,胖脚丫一踩上雪地就故意作势跌倒,再顺便打个滚。 小闺蜜觉得钰儿姐姐的新玩法非常有趣,于是也和姐姐一道,在雪地里来回打起滚来,把在一旁照顾她们的芷薇和曹嬷嬷逗得哈哈大笑。 相比院子里的欢声笑语,房内的气氛则压抑许多。 昭阳捂着脸,尽量不让自己的窘态落入萧皇后眼里,但无论怎样掩饰,指缝中的泪水还是奔涌而出。 犹记状元游街那天,那个让无数闺阁少女扔手帕的状元郎,只对阁楼上的她投以微微一笑; 在她病重的那些日子,是那个满身光华的青年才俊不惜以身犯险,救了她一命; 还有无数个夜晚,那个将自己压在身下,一遍一遍说着情话的深情郡马...... 自己曾无数次叩谢上苍,感谢他把如此完美的夫君送到自己跟前,可最后的最后,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一足以把她击碎的天大的笑话! 透过窗棂的缝隙,昭阳看着在雪地中翻腾得正开心的小汐儿,还有她那双酷似父亲的眉眼,一直隐忍的痛再也抑制不住,终是“唔”的一声,泪流满面。 “皇嫂,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个混蛋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呜呜呜——呜呜呜——” 萧皇后看到昭阳依旧在为负心汉流泪,知道她心中还未完全放下他,都说情关难过,以前秦颐勤在世时或许昭阳没有太大感觉,但如今人死了,她连寻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因如此,所以满腔悲戚才无处发泄吧。 昭阳哭过一阵之后,就带着小汐儿回去了,萧皇后今日也没有留她,这时候,昭阳最需要的应该是一个人静静,旁人的安慰在她听来都是呱噪而无力的。 第175章 西陵钰的宏愿 西陵钰和小闺蜜一起进来时,就发现了姑姑的的不对劲,稍微一看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死去的人已然死去,但活着的人若是放不下,也只能继续被折磨,这种事没有人能够帮姑姑,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晚膳时渝帝来了,今日秦颐勤被处决,不光百姓拍手叫好,连渝帝都跟着痛快,晚上特意要萧皇后加了几道菜。 父皇和母后都很高兴,按理说西陵钰应该也跟着高兴才对,但她现在却有些开心不起来。 秦颐勤之所以能贩卖那么多婴儿,无非是底层百姓的日子实在太苦了,把孩子卖给秦颐勤的大部分人并非真的不爱孩子,而是真的养不活。 因为养不活,才将孩子无奈卖掉,觉得把孩子卖给别人,既能换口饭吃,又能为孩子谋条生路,只是却没想到被卖掉的孩子不仅没有出路,反而会直接坠入地狱。 如果,有人愿意帮这些贫苦人家免费养孩子呢? 自从知道小鬼的阴魂是因为家贫才不能入地府,才被邪修勾走后,她的心中就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后来给涂氏挖坑,让易容后的西陵轩“色诱”涂氏,并从她嘴里套出秦颐勤的罪状时,这个想法终于彻底在脑中生了根。 在寻找那些被贩卖的婴儿时,奶娃娃一直跟在萧云澈身后,当她看到那些本该在娘亲怀里肆意放纵的小生命,一个个被无情地抛在湿冷的地面上,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时,西陵钰当下就决定,自己一定要为这些可怜的小生命做点什么。 “父皇,母后,钰儿想出宫去找矿藏,并将矿藏所得的钱财建一座收容所,专门用来收养那些家境贫寒的孩童,直至他们成年为止。” 听完闺女的想法,渝帝有些震惊地放下手里的碗筷,钰儿还未满两周岁,与她同龄的孩子都还在牙牙学语,可钰儿如今不仅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还能说出这么有大爱的意见,身为父皇的他,焉能不震惊、不自豪? 向来宠女如命的渝帝,摸了摸奶娃娃的小脑袋,眼中的赞同不言而喻,只不过只同意了一半,“钰儿,建收容所是好事,父皇准了,但你还这么小,还是不要乱跑了,银子的事,就由父皇来解决吧。” 渝帝同意了闺女建收容所的要求,但没同意她外出寻找矿藏,这么做其实也有渝帝自己的私心。 建收容所是功德一件,记得闺女之前说过,生前功德越大,死后才能在地府过得滋润,渝帝没意见,但自从闺女上次意外“被劫”后,渝帝就听封君曜那小子提过,说无稽门有个小子也很宠钰儿,万一这一出去,又遇上什么“不怀好意”的人该怎么办? 渝帝的答案其实已在奶娃娃的意料之中,而她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父皇,据钰儿所知,自今年入夏以来,北方地区持续干旱,而南方地区却雨水不断,因北方产粮地持续无雨,今年秋收,小麦的收成较往年减少了将近一半,而且南方又有大量灾民无家可归,国库可能早就空虚了吧。” “钰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这下傻眼的不只是渝帝,连萧皇后也被震惊了。在她的心目中,闺女虽然身负神力,但却天真浪漫,满脑子就是如何溜出去吃吃喝喝,哪会关心民间疾苦。 “母后,钰儿确实贪吃贪玩,但这次的小鬼头让钰儿触动很深,他死的时候才五岁,和君哥哥差不多大,但君哥哥出身好,从小锦衣玉食,可小鬼头就因为出身不好,所以活该被虐待吗?” “小鬼头被邪修控制,才会有后来的秦颐勤借运,才会有小姑姑被骗,才会有震惊朝野的贩卖婴儿案,钰儿......钰儿真的不希望大渝还有婴孩被卖掉,就算小宝宝不能在娘亲的怀里长大,但至少都吃饱饭,都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钰儿对钱财没有太大的概念,但也知道建收容所需要很大一笔银子,所以私底下查了查,才发现父皇如今也不容易。刚巧钰儿之前从姚郡回来时,感受到那附近有矿藏,所以才会说自己去找。” 听着闺女这番与实际年龄完全不符的言辞,帝后心里是矛盾的,他们既为闺女的早慧而欢心,又担心闺女因为过于早慧,而引发其他祸事。 不知过了多久,渝帝终于开口,“那让你二舅和轩儿陪你去吧,你还太小,一路上有你二舅保护,朕也不至于太担心。” 知道父皇是担心坐轿子容易招山贼,所以才让萧云澈跟着,奶娃娃为了打消亲爹亲娘的顾虑,从空间召唤出重歌,并当着帝后的面,在院子里骑上重歌,让它带自己在空中盘旋了若干圈。 看着在大鸟背上冲他们招手的宝贝闺女,帝后心中又泛起一阵悲喜相交的惆怅,喜的是闺女身负神力,真的无需他们太过担心,但也正因闺女异能太强,所以注定会早早离开他们,追逐自己的梦想。 “阿渊,咱们的闺女真厉害,这么小,就能帮你为国事分忧了。” “是啊,钰儿真厉害......” 帝后相携,静静地看着空中兴高采烈的闺女,有那么一瞬,他们真希望闺女没有这么多异能,这样就能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们了。 最终,帝后和奶娃娃各让一步,由西陵轩和奶娃娃一道,乘着重歌去找矿藏。 因为冬季已经来临,加上灾情严重,穷人家可能早就揭不开锅了,为了让每一个小宝宝都不被遗弃,奶娃娃拒绝了帝后让她来年开春再去的提议,执意带上西陵轩立即出发。 而西陵轩对于乘坐重歌寻矿藏一事表示完全没有异议,神鸟重歌,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坐上的。 “哇,原来坐在重歌背上这么舒服。” 西陵轩虽是西陵钰的兄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从认识西陵钰后,他的生活品质跟着上升了好几个台阶,比如这次,出行的交通工具直接从马车升级为神鸟了。 不过为了低调行事,奶娃娃使了个障眼法,这样地面上的人就不会看到他们了。 第176章 重歌为什么听你的话? “钰儿,重歌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呀?” 西陵轩打从知道自家妹子拥有私人空间后,就再没把她当凡人看待,遇上稀奇事也直接许多,秉承不懂就问的原则,西陵轩这一路上没少骚扰西陵钰。 “我也不知道,可能她在天上见过我,觉得我可爱,所以下凡追随我吧。” 奶娃娃是真不知道自己和重歌到底有什么渊源,只好随便扯了个理由,糊弄一下好奇哥哥。 “真的呀,那我以后也要好好注意一下形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天上的神兽看中了。” 西陵轩明显对奶娃娃的胡掰信以为真,坐在鸟背上的他觉得此时此刻离仙界很近,说不定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落入某位神兽的眼里,为了能和奶娃娃拥有一样的好运气,西陵轩特意松开其中一只抓着鬃毛的手,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长发...... “钰儿,钰儿,你看看,我的头发还乱不乱,嗯?” “不乱......不乱......”奶娃娃敷衍了两句,看着西陵轩傻乎乎的样儿,奶娃娃差点脱口而出,神兽是绝对不会认凡人为主哒,就算想认你那也得等你的神性完全激发以后。 看着脚下一晃而过的高山,奶娃娃拍了拍鸟背,示意重歌往低飞一点。飞得太高,她不方便感知矿藏。 其实说姚郡有矿是奶娃娃当时急中生智胡乱编的,目的就是让爹娘答应她出门,虽然她在天上时也只是一只小神兽,只算一个小宝宝,不大懂成人世界的运行规则,但这次,她是真的很想靠自己的力量来拯救那些孤苦无依的小婴儿。 待重歌降到一定高度后,奶娃娃打开神识,用其感知矿藏的所在。 大渝处于青阳大陆的中心地段,多山多河流,为了方便感知,奶娃娃特意要重歌降低速度,好让自己多观察观察。 这一路飞来,其实奶娃娃感受到许多未经开采的金矿、银矿和铁矿,而且都是一些大矿,但这些矿还没有完全成熟,现在还不宜开采。 夜幕降临时,重歌落到一处被山壁包围的峡谷之下,峡谷幽深,鲜有野兽,加上这里四面环山,可以阻绝寒凉的夜风,峡底还有山泉,可以供他们饮水歇息。 重歌从空间捕获了一只野山羊,看了之后又觉得山羊太小不够吃,于是又加了两头野猪和一头灰熊,这才满载而归地出了空间。 西陵轩只是个凡人,奶娃娃的神力也有限,于是给野兽拔毛、清洗,去内脏、上烤架的活儿都由重歌一人完成。 别看重歌的鸟身长得高高大大,但处理这些事却轻车熟路,感觉以前就干过一样。 西陵钰在一旁看着重歌娴熟的手法,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神兽修炼到一定级别,是可以化作人形的,那重歌,是不是也做过人呢? “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两人一鸟吃得正欢时,奶娃娃从风中隐隐听到一丝惨叫,“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西陵轩竖起耳朵,开始四面探听奶娃娃所说的声音,“没有啊,钰儿,这里只有风声。” 西陵钰在方才捕捉到那一丝惨叫之后,也没再听到其他声音了,倒是重歌,三人之中只有她的修为是最高的,只是现在嘛,还没学会说人话。 “#@¥%……&*!@#%……&#” 一阵叽里呱啦的鸟语配上像模像样的鸟势,奶娃娃大概明白了重歌的意思,这个峡谷的山壁有问题,里面可能有人。 想到山壁间可能有人,奶娃娃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里有矿,刚才下来时一心忙着观察崖底,没有注意山壁,如今再次打开神识,的确感受到了一丝铁矿的讯息,而且好像还不止有铁矿啊...... 矿藏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财富,迅速用神识查阅了一下大渝记录在案的矿藏,没有这一处,那就说明这是个私人开采的野矿。 挖野矿一般都在晚上进行,刚才那声惨叫可能就是工头在抽打矿工,想到这里,奶娃娃的脑海中又没来由地浮现出那些满身鲜血的奴仆,为什么,为什么穷人想要活下去,就这么难呢? 奶娃娃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西陵轩和重歌,三“人”决定明早想办法进到山壁内部,先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虽然夜晚的峡谷也还算安全,但为了保险起见,奶娃娃还是让大家都到空间去休息,空间的温度刚刚好,席地而躺就能睡觉。 空间对西陵轩来说是福地,这里灵力充沛,特别利于他补充体力,没一会他就睡着了。而重歌本就呆在里面,飞了一天的她也早早就回到了自己的鸟穴。 星河岸边,奶娃娃将四肢全部伸展开,想用全身的感官来探寻空间的一草一木,听着身边均匀的鼾声,仰望头顶满是星光的苍穹,两世以来,奶娃娃首次陷入了沉思。 她在天上呆了百年,也当了百年的幸福宝宝,可天上百年的经历却不敌人间的短短两年,虽生于帝王之家,吃穿不愁,那些疾苦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但吃穿不愁,并不代表人生就是幸福的。 像小姑姑,空有满身荣华富贵,可心却无处安放。 还有西陵沧、苏太后和娴妃,他们本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偏偏欲望膨胀,非要去追寻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秦颐勤和涂氏也是,他们本可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可非要铤而走险,为了把人生“发扬光大”,以至于自己给自己套上无法回头的枷锁。 因为上辈子是神兽,西陵钰没有见过这些形形色色的欲望,而那些因为欲望过重而被贬下界的神仙,她也大多不认识,所以她活得很纯粹,觉得世界本身就很美好。 但现在不同,那些苦难就真真实实地发生在她的身边,虽然不是亲身经历,但心里却深有感触,比如小鬼头,他本来应该好好地做鬼,好好地投胎,却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导致鬼生不幸,如果把小鬼头的经历换到她身上,她还会觉得这个世界美好吗? 当然不会,如果食不果腹,她可能早就想办法回天上了,哪还会留在人间受苦。 原来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有些人为之一生奋斗的终点,其实只是别人的起点或是日常。 奶娃娃还小,很多事情她还想不通,如今的她只知道,她想要这个世界更加纯粹一点,美好一点..... 第177章 西陵轩的邪恶计划 当晨光洒满整个空间时,西陵轩揉了揉蓬松的睡眼,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昨天晚上真是睡得太舒服了,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以后一定要多巴结巴结小妹,让她允许自己像封君曜那样每天来才行,如果可以,最好每天就在睡觉,嘿嘿嘿—— 西陵轩在心里“邪恶”地计划着,钰儿可是自己的亲妹子,这么好的地方可不能让封君曜那小子独占了。 “钰儿,钰儿?” 西陵轩盘算之后,决定“哄妹”计划现在开始,唯今第一个任务就是帮小妹做早饭,可是,小妹人呢? “咔咔——咔咔——” 重歌不知何时到了西陵轩身边,长长的鸟嘴弩了弩前方,又用她的鸭公嗓喊了两声。 顺着重歌的嘴示,西陵轩走到河对岸的小木屋前,想看看奶娃娃在做什么,如果是在做早饭,那他刚好可以大显身手。 “啊嘭——” “咳咳——咳咳咳——” 还没等西陵轩推门,门内就传出一阵爆炸的声音,之后就是一阵奶声奶气的咳嗽声。 “钰儿,让哥哥来吧,你还小......” 西陵轩一边推门一边思考着该如何生火做饭,结果进门后就傻眼了。 奶娃娃哪是在做饭,她是在画符,床边的小竹几中间摆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可这张完整的符纸周围却散落着一堆纸屑,有烧焦的,有没烧焦的,但无论烧没烧焦,上面都有画过的印记。 看着小妹一脸烦躁的样儿,不用猜都知道,奶娃娃肯定一张都没成。 “我让你不听话,让你不成符,让你......” 正在抱怨符纸不听话的西陵钰根本没留意西陵轩的推门,此刻的她一门心思都用在画符上。 自从昨晚打定主意要救那些被奴役的矿工之后,奶娃娃就来到了这里。桌上那张完好的符纸是墨麒麟之前画的,虽然床边的小匣子里还有很多,但用一张就少一张,早晚都会用完的。 刚好今日去山壁里面探查,需要用到隐身符和霹雳符,奶娃娃就想着自己尝试画符,结果当初看墨麒麟画的那么轻巧,可如今轮到自己了,怎么就这么难了呢? 看着小妹一脸沮丧的样子,西陵轩默默退出了房门,因为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啊...... 奶娃娃把自己关在小木屋里画符,连时间都忘了,最后是重歌出面,用鸟语结合鸟势与奶娃娃交流,告诉她,自己可以带他们进入山壁内部,也能帮他们隐身,奶娃娃这才发现天早就亮了。 一大一小坐在鸟背上,向着既定的山壁出发,大鸟在昨晚就听出了惨叫声的位置,直接带着他们围着那座山壁绕飞起来。 重歌是可以带他们进山,但前提是要先找到矿洞的位置,因为在岩壁间穿梭时无法呼吸,奶娃娃和重歌可以做到长时间闭气,但西陵轩不行,为了照顾西陵轩,大家还是决定找到矿洞入口再说。 功夫不负有心人,围着山壁飞了两圈之后,西陵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峡底小溪旁的一丛灌木林里,枝身明显有被压折过的痕迹,根据压折的程度来看,像是大型野兽来过,可峡底四面都是绝壁,连小动物都没有,大型野兽就别提了,所以这些痕迹肯定是人为的。 那些人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不踩外侧的树枝,但里面却被踩得七七八八,让人很难不怀疑。 “他们很可能就是从这里进入矿洞的,咱们也进去看看吧。” 西陵轩指着灌木丛中被踩出的一条隐隐约约的路,向奶娃娃提议道,说完后又蹲下身来。 “钰儿,你还小,让二哥背着你走吧。” 可麒麟天生喜欢用四肢感受世界,哪怕现在换成人形了也不例外,“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看见小妹拒绝,西陵轩也没再坚持,小妹是神仙呢,还怕路不好走? 重歌变身画眉落在奶娃娃的肩头,西陵轩在前面开路,两人一鸟就这么慢慢向前走着。 刚进来的路段是灌木丛,但走着走着,就变成了石头地,光线也跟着暗了许多,看样子应该是渐渐进入山体了。 “哗哗——” “钰儿当心!” 两人走着走着,前方突然掉落一些碎石,西陵轩担心他们这边的头顶也会掉落碎石,于是赶紧把西陵钰护到怀里。 好在碎石掉落一会之后就停了下来,而且前面的路也并未被堵死。 “矿洞应该就在上方,我们继续往里走。” “嗯。” 掉落的石块和地上原本的碎石块一样,说明这里经常掉落石块,而山体里经常无缘无故掉落石块,那原因很可能就是有人在凿山。 两人一鸟继续向前走着,穿过乱石区后,洞里也越来越黑,越来越窄,到最后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直到脚下的窄路变成斜坡且越来越陡时,三“人”一致认为,这里离真正的“贼窝”不远了。 “等等,这附近,好像有人。” 一直跟在西陵轩身后的西陵钰突然停下了脚步,停在她肩上的重歌也开始在狭窄的空间里上下翻飞。 奶娃娃闭上眼睛,用神识探听那一缕微弱的气息,须臾后方才睁眼。 小胖手轻轻敲了敲身边的岩壁,又把耳朵贴在岩壁上,“人可能在这堵岩壁的后面。” “我来试试。”西陵轩有过一些野外探路的经验,既然钰儿能感受到人的呼吸声,那就说明岩壁很薄。 他学着西陵钰的样子,开始在岩壁上四处敲动,在敲了大约十次左右之后,西陵轩指着其中一处岩壁说道;“这里最薄,咱们想办法把它凿开吧。” 西陵轩话音刚落,就看见奶娃娃把小胖手捏成一个小拳头,又朝拳头上哈了两口气,直接朝着自己刚才指的地方一拳挥了过去。 西陵轩咂舌:哇,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别看奶娃娃年纪小,这一拳的力度可不小,一拳下去后,光滑的岩壁还真被她凿出一个小洞,之后两人一鸟合力,将这个小洞渐渐扩大到容得下一人进出的大小,而西陵轩又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开路先锋西陵轩点着火折子,仔细观察进来之后环境,这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平地,但非常低矮,西陵钰可以直着走,但他只能躬着身。 “钰儿,这里真的有个人,不过,他好像快死了。” 第178章 你们是谁 岩壁内的空地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看样子就是天然形成的,只是这里时不时有水滴从上面渗下来,与一壁之隔的窄路完全不同。 “这个人还没死,但他受了很重的伤。”奶娃娃用神识探听了一番伤者的生命迹象后,赶紧从空间拿出一株百年老参,施法将老参磨成粉后,又喂进伤者的嘴里。 “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要先把他救出去再说。” 奶娃娃把伤者先收入空间,然后再同西陵轩和重歌一起离开岩壁。 遇上伤者,自然不能再前进了,三“人”按原路返回地面后,重歌恢复真身,将他们带回昨晚的露营地。 空间虽然灵力充沛,但对于毫无修为的凡人来说没有任何益处,甚至重伤的凡人还会因为过于充沛的灵力导致经脉膨胀而亡。 于是一到目的地,奶娃娃就把伤者从空间挪到了地面。 之前岩壁里光线昏暗,只能靠火折子暂时照明,大家只知道眼前的人受了很重的伤,但看不清受了什么伤,如今到了外界,光线充足,奶娃娃和西陵轩这才仔细观察起伤者的伤口。 “哇,这也太狠了吧,手和脚全都被打断了,身上连块好皮都没有。” 西陵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伤成这样的活人,不免一阵唏嘘,觉得伤者能撑到被他们发现,完全就是天意。 伤者的前胸、后背满是鞭伤,看皮肉破开的程度,还不是常见的皮鞭或藤条造成的,抽打伤者的刑具上应该有倒刺,随便一抽,就能让人血肉模糊。 如此看来,这个山壁内有人私自挖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伤者已是奄奄一息,虽然性命暂时被保住,但随时都可能大出血,为了让伤者尽快脱离生命危险,西陵钰从空间打来星河水,帮着伤者清洗伤口,同时运用仙法助其疗伤。 而另外两位也没闲着,重歌负责打猎和采野果,西陵轩则负责就地搭木榻供伤者休息。 三“人”分工合作,职责明确,在太阳落山之际,总算把活全都干完,看着木榻上呼吸平稳的伤者,三“人”终于可以围在火架边歇会了。 “钰儿,你说会是谁在这里挖野矿呢?”西陵轩啃着手里的野兔腿,把朝中的官员挨个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觉得没人会干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把这件事告知了父皇,他们应该会派人过来的。” 当初西陵钰要出门时,渝帝本来说什么都不同意她现在就走,担心天寒地冻,怕她万一有个好歹,后来奶娃娃从空间拿了张传音符,说自己每天都会用符纸给渝帝传递消息报平安,渝帝这才同意宝贝闺女远行的。 “嗯,等父皇派的人到了,我们也应该查出这个山壁里秘密了。” 西陵轩看着满天的星斗,想起了自己流浪的那些日子,那时的他饥一顿饱一顿,一到晚上就发愁去哪里将就一夜,晴天还好,大不了就像今天这样席地而卧,还能顺便看星星。 可雨天就麻烦了,有时实在找不到破庙或者桥洞,就在别人的屋檐下蜷缩一夜,那种手麻脚麻的滋味,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钰儿,谢谢你。” 看星星的西陵轩突然对奶娃娃道了声谢,他总觉得今日的顺风顺水,都是奶娃娃带来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想法对不对,但他此刻就是想谢谢小妹。 “二哥,早点睡吧,伤者明天就该醒了。”西陵钰笑着回应着西陵轩,在此刻的西陵轩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墨麒麟的影子。 盯着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奶娃娃似乎看到了墨麒麟在天上对着他笑:哥,钰儿在人间过得很好,你要在天上等钰儿哦,最好等钰儿回去时,你能带着嫂嫂一起站在钰儿的面前...... 可能是累了一天的缘故,三人都睡得很沉,这是奶娃娃来到人间以来,第一次以天为被、地为枕,她以为自己会多看会星星呢,结果没说两句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奶娃娃和西陵轩都是被大鸟的翅膀扇醒的,原来两人都睡过头了,但重歌又不敢大叫,怕引来山壁里的人,只好扇动大翅膀了。 “呜哇——这一觉睡得真好。” 西陵钰伸了伸小胳膊小腿,就翻身坐了起来,起床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检查伤者的情况。 帮伤者把脉之后,奶娃娃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比想象中要好得多,按这个恢复进度,今日傍晚伤者就能醒过来了。 在等待伤患醒来的日子里,大家又开始分工合作,只是今天的任务和昨天有所区别,重歌还是负责抓野兽、采野果,但奶娃娃和西陵轩今天则负责抓鱼。 以前在天上,小麒麟就看过人类抓鱼的样子,看着渔夫手里的鱼叉将一尾尾大肥鱼从水里插起,她恨不得当场就从天上飞下去加入他们。 如今终于有机会大显身手了,小麒麟哪舍得错过。 虽然已到冬季,但四面的山崖挡住了南来北往的寒风,于是峡谷深处依旧暖如初秋,河水自然也没结冰了。 日落之前,伤者果然醒来了,只是当时西陵轩兄妹正在烤鱼,重歌还在河边清理野兽,没人注意到他。 “咳......咳......请问,是你们救了我吗?” 闻言,西陵钰第一个回头,“你醒了,你的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就是伤口还有些疼。” “谢谢你们,救了我一命。” 看着崖顶的蓝天,感受着久违的清风,张兴不顾身体的疼痛,执意给两位恩人磕头,至于大鸟重歌,因为怕身份暴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早在张兴说第一句话时,就变成画眉了。 “没事就好,你怎么会在山壁里面呢?” 说话的是西陵轩,毕竟钰儿还小,在普通人的眼里,小奶包是不会问这个问题的。 “你们是......” 虽然很感谢眼前人的救命之恩,但张兴也很纳闷,这里四面都是悬崖绝壁,一个少年加一个小娃娃,是如何进入这与世隔绝的山谷的,他才刚从狼窝逃出来,可不想再入另一个狼窝。 第179章 前世有因、今世有果 “我们是修行之人,奉渝帝旨意勘察矿藏,只因觉得附近可能有铁矿,故以在此停留,后来沿着岩壁间的小路前行时,偶然发现了你,这才救了你。” “多谢恩公。”看着西陵轩那副与俗世中人格格不入的打扮,张兴对西陵轩的话信了大半,对他们二人也放下戒心。 “举手之劳而已。”西陵轩对着伤者颔首,又就着内凹的石头,为他倒了一捧热水,“你的伤势太重,胳膊和腿还不能动,你躺着,我来喂你。” 西陵轩一只手撑起伤者的后背,另一手将水递到伤者面前,西陵钰在旁边帮忙擦嘴角溢出的水流,以免伤口遇水化脓。 干涸的嘴唇一碰到水,就如久旱逢甘霖的土地一般,疯狂吸吮起来,还好西陵轩一直扶着他的后背,他才没有呛到。 “多谢恩公,其实我是这附近的矿工......” 待水滋润了干哑的喉咙之后,伤者才恢复了些说话的气力,慢慢道出了自己的遭遇。 这里的确是一座野矿,只是里面不仅有铁矿,还伴生有金矿,相当有开采价值。 因为矿山属于非法开采,所以矿山的主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招矿工,但商人心狠,他想出一条毒计。 专门派人去街上盯梢流浪汉或是无家可归的人,诱骗他们过来,偶尔人手不足时,也会抓一些独自走夜路的壮丁,身形高大衣衫褴褛的少年郎是他们最青睐的,因为这种青壮力最能干活,而且即使失踪了,家里人也无可奈何。 总之,这座矿山就是一个浸满人血的大坑,死在里面的人不计其数。 “工头黑心,每天从早干到晚,就只给两个玉米窝头,根本不够吃。有些人是一家老小全部被骗进来的,老人家本来就干不了重活,再被工头一抽,直接就没命了,凡是有些姿色的妇人,进来之后就被工头轮番糟蹋,听话的,就让她去干活,不听话的就直接扔进熔矿池,尸骨无存呐。” “什么是熔矿池?”西陵钰表示不懂采矿,也没听过这个词,人间有什么地方这么厉害,扔进去竟能尸骨无存! “就是融铁的大锅,里面的温度很高,铁矿在里面就像冰块一样,直接化了......” 这个问题让伤者来回答有些残忍,所以西陵轩代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虽然他并没有答全,但以钰儿的聪慧,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听完西陵轩的回答后,西陵钰沉默了,连坚硬的铁矿都化成了水,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 可能是问题过于沉重,三人一起沉默了,好在峡底凉风袭袭,各人心底的惆也被渐渐吹散在风中。 “我是钱塘人氏,家中原有老母和妻儿,但八月发洪灾,整个钱塘县都被淹了,妻儿和老母都被水流卷走,独留我一人活了下来,之后就被他们抓到了这里......” 张兴说到伤心处,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 “你身上的伤,都是工头抽的吗?” “是,我因为力气大,所以被安排的活也多,但工头又不给加餐,我顿顿吃不饱,所以经常顶撞他,这些伤都是他抽的。” “前日夜里,我又顶撞了工头,结果他气急,打断我的手脚想要抽死我,我伤成这样根本活不了,本来是要被扔进熔矿池的,结果抽我的那个工头刚好被叫走,就让另外的工友把我扔进去。我和那个工友是同乡,他不忍看我尸骨无存,才把我扔到崖壁的石头缝里,让我自生自灭,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张兴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全部遭遇,听得西陵轩和西陵钰眼圈泛红,又是为了活命才进的“狼窝”,又是跟贩卖婴儿的根源如出一辙。 听完张兴的遭遇,奶娃娃红着眼眶对他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解救你的工友,帮你们重见天日的。” 张兴的一番话其实是对西陵轩说的,他根本没料到还是小宝宝的西陵钰能听懂他的意思,还能对他说出这些话,一时有些茫然又不知所措。 但看着奶娃娃的灿若星辰的大眼睛,张兴却不由自主地对她点了点头,“谢谢。” 张兴本就重伤未愈,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体力就有些不支了,照顾张兴睡下后,奶娃娃又从空间找出一些利于身体恢复的药材,施法助其服下。 待这一切完成之后,奶娃娃才同渝帝联系,把今日张兴说的情况全部告知了渝帝。收好传音符后,奶娃娃又同昨天一样,躺在西陵轩旁边,开始看星星。 “钰儿,你还是个小宝宝,二哥知道你早慧,但是,有些事情,发生就会有发生的道理,你不要太难过了。” 自从提到“熔矿池”后,西陵钰的情绪明显低落起来,西陵轩知道小妹的不开心是因何而起,但他希望宝贝妹妹能像之前那样没心没肺的笑,做个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毫无羁绊的快乐宝宝。 “二哥,你说人上辈子做的恶,这辈子就一定要还吗?为什么想要改邪归正,老天却不给这个机会呢?” 早在奶娃娃帮张兴疗伤时,就把他的前尘过往全部看了一遍,如他所说,这辈子虽不富裕,日子平平安安,家中有妻有子,但一场大水冲毁了他的家,连他的命都差点没了。 可这看似悲惨的遭遇却是他的罪有应得,他上辈子是个地主,奴役了很多农户,也间接造成了很多农户的家破人亡,所以这一世才会经历家破人亡和被奴役的厄运。 但奶娃娃同样也能看出来,这辈子的张兴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只想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所以,阎王爷要张兴在人间还阴债,那自己现在救他,到底对不对呢? 或者说,那些被贩卖被害死的婴孩就是因为前世有太多的因,所以这辈子才会结出这样的果,那自己去救他们,算不算错呢? 小麒麟虽然历经两世,但两世都只是小宝宝,她从未真正了解过成年人的世界,这个问题于她而言,实在有些难以解答,看着天上的星星,奶娃娃的意识越来越迷糊,终于闭上眼睛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180章 接骨 伴随着山谷中清脆的鸟鸣,西陵钰缓缓睁开了眼睛,头顶是蓝天白云,身下是茵茵绿地,身靠还有绿树繁花,鼻子一嗅,竟能隐隐闻到烤鱼香味儿。 “呜啊!” 昨晚睡前还茫然惆怅、心情郁结的麒麟宝宝,在闻到这阵似有若无的香味儿之后,立马把昨夜的所有想不通抛诸脑后,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哇,真是香毙啦! “钰儿,醒啦,来,二哥专门为你准备的。” 自从昨晚被小妹夸奖说自己的鱼烤的鲜嫩多汁后,西陵轩就记住了,虽然这两天有点忙,但他一直没忘讨好小妹的任务。 这不,一大早就起来抓鱼、洗鱼、烤鱼,完全是三好哥哥的形象。 “谢谢二哥。” 甜甜的鱼肉滋溜进嘴,奶娃娃灰常满足地眯起眼睛,哎,想那么多干嘛,先把肚子填饱才是王道。 反正人肯定是要救的,至于阎王爷高不高兴,那是以后的事了...... 兄妹俩开开心心地吃过早饭后,张兴也醒来了,只是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吃一些流食。 西陵钰从空间偷偷拿了一些灵芝和赤白芍,要西陵轩就着溪里的水熬了点药膳给张兴服下,只是今日的药膳里加了点安神药,因为一会奶娃娃要用仙法帮张兴接断骨,又不能被他发现。 “请问两位恩公该如何称呼?” 张兴昨晚刚看到西陵钰时,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娃娃,跟着哥哥出门玩的,后来听到她说了那句无异于成人的话后,才开始对她刮目相看。 直到今早醒来,看到她有模有样地帮自己看伤骨,终于在心里将她和西陵轩平起平坐了。 “这位大叔,你可以称我为阿轩,称小妹为阿钰。” “多谢阿轩、阿钰的救命之恩。” 休息了一夜,加上吃过药膳,张兴的精神明显比昨日好了许多,于是也说了更多关于矿里的事。 矿是从什么开始开采的,他也不得而知,但听里面工头的口音,好像北方地区居多。 正如之前猜测的那样,矿山主人非常狡猾,虽然此地荒无人烟,但矿洞白天依旧不开工,只在晚上才让矿工挖矿,而且进矿的路是一条非常隐蔽的水路,并非他们之前走过的那条崖壁小路。 “你们想解救我的工友,我很感激,但里面的工头都会功夫,单凭你们两个,是根本不可能救出他们的,这事还是要告诉官府,让官府派兵来救人。” 对于阿轩阿钰的出手相救,张兴非常感激,但他也不希望好心人去白白送死,里面的情况他很清楚,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救人,他早就找机会逃出来了。 “放心吧,我们已经想办法通知官府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想到那些被奴役被抽打的同伴很快就能脱离苦海,张兴非常开心,忘了自己手脚截断的事实,他突然起身,想要再次叩拜恩公。 “唔——啊——” “你的断骨还没接好,暂时先别动。” 一声痛呼之后,张兴被西陵轩扶着躺了回去,“多谢恩公。” 道谢声出,但语气明显不如之前那般兴奋与轻快。 想到自己的断手断腿,张兴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手脚却不知还能不能恢复,若是不能,还不如...... 丧失劳动力的人即使侥幸存活,之后也是沦为乞丐,最后还是死路一条,张兴自问从没干过为非作歹的事,但最终还是落到这个结局,原本明快的心情也跟着沮丧起来。 看出张兴闷闷不乐的原因,西陵钰突然觉得自己帮人的方式可能错了,她原本是想建收容所,无偿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但她没有考虑到,如果仅仅是给口饭吃,那像张兴这样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像牲口那样活着,也算是活着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应该想办法帮那些身有残疾的人自力更生,因为穷人是帮不完的,而且不是每个穷人,都值得去帮。 “你别担心,我们家亲戚多,产业也多,就算你的手脚不能恢复,我们也会帮你找一份力所能及的事情,让你养活自己的。” 奶娃娃的这番话完全就是成年人的语气和意思,张兴听后非常震惊,但同昨晚一样,在他与奶娃娃的大眼睛对视之后,就对刚才那番看似安慰的话信以为真了。 “多谢阿钰!” 三人聊过一阵之后,张兴体内的安神药就发挥药效了,待他完全睡着之后,奶娃娃就开始帮他接断骨。 接断骨对于一般神仙来说,不过是吹口气的事,可对于仙法不到家,只会那么半吊子的奶娃娃来说,就需要费点功夫了。 在西陵轩的帮助下,奶娃娃把张兴挪动空间内,用空间内的灵气帮其护住心脉,之后麒麟爪切开断肢,辅以仙法将断骨接上,最后再将空间里的药材混以仙法制成粉末,洒在接上的断骨断肢上,让其快速生出血肉。 这一套仙凡结合的疗法持续了整整一天,累得奶娃娃吵着晚上还要吃烤鱼。 临近岁末,渝帝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了,像祭祀,庭宴这种每年的例行活动就不说了,除此以外,开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冰国使者的造访。 冰国人讲究修行,自诩高人一等,一般不会造访别国,在青阳大陆上一直是遗世独立般的存在,这次接到冰国造访的拜帖,着实让渝帝大吃一惊。 要是闺女在就好了...... 看着手中精美绝伦的拜帖,渝帝只觉得它像个烫手山芋,冰国自建国以来,唯一一次出访还是一百多年前的东圣。 虽然大渝如今和东圣建交,可渝帝不会傻到认为冰国是担心被蚕食,才会主动结交的,这次过来,冰国一定另有目的。 西陵钰之前传来的消息渝帝都收到了,也都做出了安排,但总觉得这个矿主不是一般商人。 大渝所有的铁矿山都归国家所有,且每年上缴国库的铁矿数量全都有据可查,铁矿最大的作用是锻造兵器,锻造之后才有零零散散的铁矿石流入其他行业。 还有金矿,虽只是伴生矿,但数量也不会太少,如果一般的商人掌握了这两种矿藏,首先想到就是如何变成现银。 可铁价和金价一直很平稳,没有出现过任何波动。那就说明这些被开采的矿石很可能被运到了其他国家。 虽然大渝从未禁止过与别国的贸易往来,但商家之间买卖的大都是日常生活用品,像铁矿、金矿这种具有战略价值的矿藏,大渝是禁止贸易的! 这名矿主可以避开大渝边防,私自将矿藏运到别国,这条流水线里一定有“大蛀虫”。 第181章 小麒麟的觉悟 峡底的日子过得自在而惬意,奶娃娃原本有些着急,不想等张兴恢复之后再带他们进矿洞的,但自从发现小溪里不光有鱼,还能抓螃蟹时,西陵钰彻底倒戈了,缓就缓几天吧。 张兴这几天心情也不错,原本以为就此成为废人的他,断骨竟然在快速地愈合,速度快得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看着小溪边打打闹闹的兄妹俩,张兴只觉得自己遇上神仙了。 愉快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在张兴完全恢复,准备带他们从水路进入时,重歌给奶娃娃叼来一封信。 “二舅来了。” “二舅?他这么快就来了?” 京城距此地有千余里路,加上现在是寒冬时节,行军速度更是受到影响,两人原以为官兵到此还需一段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小妹,二舅他们现在在哪?” “二舅在山崖上,正在想办法下来。”西陵钰看了眼几乎直上直下的绝壁,觉得一群官兵想要下崖有些困难,倒不如先让重歌驮几个人下来,大家先去矿里探探情况,再做下步决定。 “重歌,你先驮我上去。” “咔——咔——” 随着两声鸟鸣,奶娃娃和大鸟就飞向了崖顶,看得张兴目瞪口呆,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鸟!这是鸟仙吗? 西陵钰上崖之后,果然看到了萧云澈以及他身后的那一队黑压压的人群。 跳下鸟身,西陵钰和萧云澈简单说了下矿洞内的情况,建议他先带几个人和自己去崖底,等摸清里面的情况后,再做打算。 “你,你,还有你,跟着我下去。” “其他人原地驻扎。” “是——” 萧云澈除了惊叹于外甥女清晰的吐字和表达能力外,对她的提议也非常赞同,当即就指定好人选,跟着外甥女一同下崖。 崖底的张兴看到一身官服的萧云澈从天而降时,激动地对着他磕了好几个响头,“青天大老爷,小的总算盼到您来了,您可一定要为我们这些人做主啊,那些工头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呜呜——” “快快请起,我也是奉旨前来查案的,无需多礼。” 萧云澈扶起张兴,开始问他一些矿洞内的具体情况,问完之后觉得事不宜迟,立即着手出发探洞。 峡底的溪水温润有度,暖如春水,可之前山壁内的水滴却寒凉刺骨,担心大家凫水会冻坏身体,奶娃娃偷偷从空间拿出隔水符,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 最后再次痛心发誓,回宫之后一定要向君哥哥学习,发愤图强,好好修炼。 “钰儿,你会凫水吗?”临近出发,萧云澈猛然想到这个问题,因为外甥女自出生到现在,应该还没人教过她这门技术。 “当然。” 奶娃娃撇撇嘴,微微有些不屑道。麒麟还需要学凫水?这个天生就会好吗...... 既然人员已经到位,那就出发吧。 根据张兴的带路,一行人坐上重歌,绕着之前那座山崖飞了一圈,最后停在崖壁的另一端。 “这里之前也观察过几次,但因为过于空旷,才觉得入口不会在这里。” 西陵轩看着脚下干枯的河床,暗道那些人真是好手段,竟然把入口藏在这么空旷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我当初来的时候就是从这进去的,这个石壁是活动的,你们想想办法,把它打开,水路就在里面。” 张兴带他们绕过干枯的河床,来到一处微微有些细流的地方,站着面前的石壁对众人说道。 “真没想到,洞口竟然还有机关。”西陵轩以为直接游进去就行,没想到找洞口都这么难。 “唰唰——唰唰——” 没等西陵轩抱怨完,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就豁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奶娃娃拍了拍手,不以为然道,“进去吧,原来石壁这么薄,真是不够练手的。” 张兴看了看才过自己膝盖的小不点,又看了看碎成若干块的大石门,终是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跳进了水里。 跟随张兴的步伐,众人一个接一个地跳了进去,第一个是西陵轩,之后是奶娃娃,最后是萧云澈以及其他三人。 上岸的地方是一片无人看管的浅滩,“小心,别出声,这里其实是有人看守的,只是看守爱偷懒,这会又是白天,肯定是躲在后面睡觉了。” 听了张兴的话,大家全都放慢了脚步,走过浅滩,是一条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的小路。 萧云澈一边走一边留意周围的情况,暗暗惊叹于当初留路人的智慧,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条路只要有一个人挡着,外面的人就很难冲进来。 走过窄路,整个矿洞才完全呈现在眼前。 洞内空间很大,整体呈倒三角形,最下面是矿工挖矿的地方,上面则像蜜蜂窝那样由许多个小洞组成,上下小洞之间都由台阶相连,看似杂乱却又井然有序。 这种设计精巧的矿洞,绝非一般商人设计。 “最上面是工头休息的地方,他们居高临下,刚好可以监视下面挖矿的每一个人,靠近最上层的几排洞口,是矿工休息的地方,下面的洞就是挖矿的,右边那个大洞,就是工头教训矿工的地方,为了方便抛尸,熔矿池也在那里。” “那你们每次挖的矿,都是怎么运出去的呢?” “也是走水路,不过他们进行的很隐蔽,每次都是在白天趁我们休息时进行,我是有次起来小解,无意中看到的。” “果然很小心,难怪一直没被发现。” 萧云澈听了张兴的话,觉得这次的任务有些棘手,他带来的人或许能把这座矿洞收缴,但里面管事的人却不一定能抓住,若是抓不到这里的老大,只是解救了矿工,那只能算成功的一半。 “呼呼——” 就在萧云澈想着该如何把人抓到时,重歌突然从空间飞出,用大翅膀朝着众人一扇,瞬间,众人集体消失。 “钰儿,钰儿?你能看见我吗?” 之前就听小妹说过要大鸟帮忙隐身,如今真的隐了,却又有些难以置信。西陵轩看着凭空消失的自己,顿时对大鸟崇拜的一塌涂地。 第182章 我怎么在这? 隐身之后,行动就方便多了,只要走路时不弄出声响,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在张兴的带领下,一行七人通过这样的方式把整个矿洞都参观了一遍,看着那些瘦骨嶙峋、满身伤痕的矿工,钰儿又有些忍不住了,小拳头捏得紧紧的,恨不得现在就用麒麟爪让那些折磨人的工头付出代价。 重歌不知何时飞出了空间,变身画眉的它用小小的翅膀在奶娃娃肩上轻轻拍着,似安慰又似劝阻,在柔羽地扇动下,钰儿渐渐平复心智,决定出洞后再和二舅商量这件事。 不知不觉间天就快黑了,当洞内通知矿工起身的锣鼓声响起时,张兴带着他们快速退回到来时的洞口,之后又沿着水路返回。 冬季的太阳很早就缩回了山头,崖外寒风凛凛,崖内依旧暖如初秋。围坐篝火前,萧云澈正和带进去的属下根据洞内地形,讨论如何“剿匪”。 “二舅,用安眠粉。” “就是把里面的人全都迷晕,然后再把他们带出矿洞。” “先迷晕,再带出矿洞?” 对于迷晕这件事,萧云澈能够理解,毕竟外甥女的本事他是见过的,但带出矿洞就有些麻烦了,那么多人,一个一个全部从水路出来,不是有点费事,而是相当费事啊。 “对,我在矿内撒下迷药之后,二舅负责把昏迷的工头绑在一起,那段窄路我可以炸掉,这样你们就能把人拖到入水口了。这样做不会有人趁乱逃跑,还能防止他们提前自尽。” “可那些人如果昏迷,在水里是会窒息的。” “放心吧,一切有它。”奶娃娃指了指肩上的画眉,让萧云澈放心。 其实早在回来的路上,奶娃娃就想好了对策,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是她不能忍受之痛。 “好,就这么办。” 萧云澈答应得也很爽快,有外甥女相助,哪有不行的时候? 商定好策略后,萧云澈又和西陵钰聊了一下细节问题,令萧云澈惊叹的是,他的外甥女不仅自带仙法,还有勇有谋,有些连他都没想到的细节,奶娃娃都想到了。 其实不是奶娃娃天生有谋略,而是当麒麟那会,每当晚上睡不着墨麒麟都会给她讲故事,墨麒麟念的不是普通的画本子,而是绘有小人的兵书。 兵书枯燥,奶娃娃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可久而久之,她也把兵法里的谋略记在了心里。 按照西陵钰的安排,大家很顺利地抓到了活生生的工头,重歌将工头带出矿洞后,直接把人扔到崖上的驻扎地,矿洞里面的矿工则由张兴和西陵轩负责,等药效过去后,再带着他们游出矿洞。 山崖上北风凛冽,被带上来的六名工头在冷风的呼啸中逐渐清醒,其中一个大腹便便工头尿意正盛,是第一个清醒的。 醒来的他下意识地起身,结果身子一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看着被捆的手脚和身边黑压压的官兵,这名工头大叫一声,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啊——你们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随着一声惊呼,其他几名工头也陆续清醒过来,有些人以为是在做梦,对着自己又是掐脸又是捏腿的,直到冰凉的刀刃划破他的脸颊,流出温热的液滴,他才如梦初醒。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小的只是当差的,在这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饶命啊——饶命啊——” 被划伤的工头知道私自采矿是死罪,赶紧磕头认罪,其他几人也跟着喊起冤来,希望将这些官兵糊弄过去。 “你们的老板是谁?说!” 任金今不给六人胡诌的机会,直接就是一鞭子。 “啪——” 一鞭下去,跪在第一位的工头后背已经见了血。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你们背后的老板是谁?” “启禀大人,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我们没人见过他,就算把我们打死,我们也说不出来呀。” “那每次挖的矿,都是谁来收的?” “这......”六名工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犹豫。 “啪——” “不说是吧,不说那就继续打!”任金今扬起手中的长鞭,毫不客气地抽了下去。 被狠狠抽了几鞭之后,其中一位身材瘦小的工头实在有些招架不住,突然跪在任金今面前磕头,“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老田,你!” “你不能说呀,你一说,可就把我们都害了!” “是啊,不能说啊!” ...... 其他几名工头看到队友即将投敌,生怕被他连累,赶紧出声制止。 萧云澈坐在任金今后面,刚才抽鞭子时他一直在场,暗暗观察每个人的反应,没见过幕后老板可能是真的,因为野矿这种事一经发现是要被杀头的,私矿老板大都老奸巨猾,鲜少露面,这些小啰啰大概率是真没见过。 但能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甘愿在这指挥矿工挖矿,且无人监管,说明这些人肯定有把柄被幕后老板捏在手上,刚才这些人明明都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了,却始终没透露一个字,肯定就是这个原因。 “你们如果现在说,我还能考虑回去帮你们美言几句,放你们一条狗命,但如果你们不说,我自然也有办法查到你们的身世背景,只是你们,包括你们暗中保护,或是羞于见人的那些人,那些事,恐怕就会和你们一起下地狱了。” “邵逢春,罗大力、赵莆元、黄鸣生,还有王灼,你们觉得,我说的对吗?” 萧云澈在一番话的末尾,点出了除那位愿意主动招供的工头以外,其他所有工头的名字,这一招直接让这些人吓破了胆。 还以为自己的身份对方不知,孰料自己的身家背景已被对方摸得清清楚楚。 “我说我说,我全部都说......” “我也说,我也说,只求大人放我一家老小一条生路。” “还有我还有我......” 听到萧云澈挨个点出他们的名字,这些人全都相信朝廷已经把他们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了,至于那位幕后老板,哪还在这些人的考虑范围,先保住一家老小再说吧。 第183章 砚哥最好了 京城的雪簌簌下了一整天,皇城内外都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冬被,因为雪大天寒,沿街的店铺都已早早打烊,偶有那么一两家由店家自住的小店,会稍微晚那么一点,但当后院饭食的香味飘到前院时,坐在堂里的当家人也会赶紧把门板合上,生怕屋外的飞雪吹凉了自家的热饭热菜。 走出御书房大门,贺砚就不禁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风,抬头看了眼飘扬在天际之中的白色羽片,将狐裘后的大帽子戴到头上后,就抬脚进入风雪之中。 鹿皮靴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嘎吱嘎吱”作响,虽然靴子里垫满了棉片,但一圈走下来,脚还是被冻得没了知觉。 披风虽又大又厚,但那些调皮的雪花特别会钻空子,一不留神就窜到披风里面,还往人身上贴,一朵雪花配上一丝寒风,就又是一阵哆嗦。 “吱——” 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发出一声略带尖锐的响声,贺砚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踏进房门,想要喝口热茶,歇息片刻。知春殿离御书房不过半盏茶的路程,但因为风大雪厚,这一路走下来,还是被冻得浑身寒凉。 “砚哥,你回来了,快来坐会吧。” 看见贺砚推门,本在房内打扫的琉璧一脸欣喜地抬起头。 “阿璧,你怎么又来了?”看见在屋里忙来忙去的小丫头,贺砚微微有些不悦,“你是织造司的宫女,不能随便离岗,加上现在年节将至,织造司本就人手不够,你这样偷偷跑出来,万一被发现可就遭了。” “砚哥,你放心吧,我昨晚熬了一个通宵,已经把今天的活全都干完了。” 名叫琉璧的宫女仿佛没有看出贺砚的不满,跟他解释后继续留在屋里擦桌子、擦地板,就像新婚的小媳妇在自己的小家里忙前忙后那样。 “唉......”贺砚看着不听劝的琉璧,一时间也拿她没有办法,想着下次自己出门时要不找个刚进宫的小太监帮他守守门,好把这丫头拦在门外。 “砚哥,来泡泡脚吧,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又在皇上身边伺候了那么久,肯定冻坏了。” 琉璧一边说一边端来一盆热水,她将热水放到贺砚面前后随即蹲下身,作势要帮贺砚脱鞋解袜。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砚哥,咱俩从小就认识,我连你光屁股的样子都见过了,这有啥,来吧。” 不等贺砚拒绝,琉璧直接把他的一条腿放到身前,再用力脱下他的靴子,将大大的脚掌从厚厚的棉垫中解放出来。 湿热的脚垫味儿混杂着脚趾特有的一股酸臭味,渐渐在两人中间四散开来,贺砚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缩回自己的脚,但琉璧直接将他的脚放到水里。 当琉璧准备拿起另一只脚时,贺砚赶紧自己动手,非常迅速地脱掉鞋袜,把脚放进水中。 “嘻嘻——砚哥,你害什么羞嘛?你......你都内个了,咱俩又不能怎么样?” 琉璧对贺砚的窘态不仅视若无睹,反而仗着和他打小认识的关系,同他开起玩笑。 “你快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 “没事,我再帮你捏捏,听说皇上特别信任你,把执笔盖章的任务都交给你了,你一定很辛苦吧。” “能为皇上分忧是我的荣幸,没什么辛不辛苦的。” 贺砚对琉璧谈不上熟悉,只是两人打小是邻居,琉璧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那时候的关系的确熟稔,只是后来他爹死了,他娘养不活兄妹三人,就把最年长的他卖进了圣宣王府,他和琉璧也没有再见过面。 直到后来入宫,贺砚意外发现琉璧在织造司当宫女时,两人才又有了些联系。 “皇上的名章长什么样啊,我能见见吗?听说皇上的东西都是世上顶好顶好的宝贝,我想开开眼。”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贺砚迷失在这双澄澈的清瞳里,一时挪不开眼。 “就是......就是在玉石上篆名字,那玉石就和黑色的砚台差不多。” “你让我看看,成吗?” 见贺砚没有立即答复,星眸里的光黯了黯,“我一个小宫女,就算看了,也干不了什么,难道,你还怕我去篆个一模一样的呀?” 琉璧一脸期待地盯着贺砚,似乎对那枚刻着大渝天子的名章特别感兴趣。 贺砚当然不担心琉璧干点什么,只是皇上的名章给外人看,总是有那么点不大合适,见小姑娘渐渐嘟起的双唇,他犹豫了片刻,终是点头,“行,一会拿给你看看,让你开开眼。” “就知道砚哥最好了,我再给你多捏捏,你看你,小脚趾都冻肿了。” ...... 自从王福兴被幸氏控制的事被西陵钰发现后,大内总管一职就一直空悬。 渝帝念其跟了自己多年,此次又是识人不清所致,并未撵他出宫,而是把他发配到一个偏远宫殿打杂去了,但大内总管必须有人接替,最后经过渝帝精挑细选,再辅以奶娃娃的法眼后,由圣宣王易律舒推荐的贺砚接替了王福兴的岗位。 贺砚原是易律舒的贴身护卫,但他早年读过书,也算半个文人。王福兴出事后,渝帝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替,易律舒知道后就把自己的贴身护卫给了渝帝。 虽然贺砚名义上是大内总管,但其实是个假太监,这事渝帝也知道,只因后宫之中只有萧皇后一名皇后,再无其他妃嫔,也没有成年的公主,所以渝帝对贺砚假太监的身份并不担忧,反而觉得,挺好! 相比京城的白雪皑皑,地处黔南的深山里却是有风无雪,几个工头当天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只是根据他们的描述,萧云澈越发觉得这个矿洞背后的人不简单。 萧云澈在去掖庭当差之前,曾跟着萧老将军去边境历练过几年,北戎与大渝的边防一直由萧家在守卫,所以萧云澈对北戎人也有一定的了解,根据工头的说法,这矿洞极有可能是北戎和大渝的奸细合作开发的。 只是西陵沧都死了那么久了,他的党羽也全都被剪掉,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把铁矿和金矿运出边境! 这几个工头虽然全部招了,但仅凭他们提供的信息根本找不出幕后主使,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萧云澈和西陵钰商量后,决定先让矿洞继续运转,保持没有被攻陷的假象,同时由官差假扮成矿工,当外面的人再次来收矿时,就将收矿的人全部抓起来。 收矿的时间定在每月廿一日,如今距离只有三天时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几天萧云澈一直带着官兵在布置现场,至于那么多官兵怎么下的崖,那就得感谢辛苦的重歌了。 一队几十号人全靠重歌把他们一趟一趟驮下来的,故而任务完成后,重歌赶紧躲进空间睡觉去了。 第184章 你病了,娴妃娘娘该怎么办? 因着天气太冷,宫门下匙的时间也比以往提早了半个时辰,这是大渝朝冬季历来的传统。 宫门下匙早就代表宫人们可以早些休息,由于这条法令备受欢迎,所以一直沿用至今, 织造司的偏殿内,忙了一天的织女们正在陆续洗漱,大家都想早些躲进被子,天真是太冷了,站在外面真是哪哪都冷,水往地上随便一泼,都能立马成冰。 琉璧今日回的比较早,所以现在已经洗漱完了,裹着被子的她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肩膀和僵硬的后背,又稍微伸展了几下胳膊。 “哇,琉璧,你腕上的镯子真好看,是那位砚哥送你的吗?” 趁着大家还在洗漱的当口,与琉璧同批进宫的夏岚同她闲聊起来,此刻的夏岚正一眼羡慕地盯着那副脂色通透,水头十足的玉镯,就差让琉璧取下来让她试试了。 “啊......呵呵......是啊,我......我和他从小就认识,这么多年没见,所以就送了只镯子。” 其实腕上的镯子也是琉璧刚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来的,白日里上工不许戴,只有晚上才能戴出来过过手瘾。 “你真是好运气,在宫里都能遇上这么厉害的熟人,要是我也有个当大内总管的哥哥就好啦。” “嘘——你小声一点。” 夏岚说话没遮没挡的,还那么大声,琉璧生怕被人听见,赶紧捂住她的嘴,“好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赶工呢。” 周围的洗漱声越来越小,木榻上也陆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等到周围人都睡着之后,琉璧这才偷偷把戴了玉镯的手伸出棉被。 扬起手腕,将玉镯置于眼前,自从收到这只镯子后,琉璧还是第一次细细地观赏它。月光打在通透的玉脂身上,将原本莹白的玉色渡上暖暖的澄黄,一如那人的温柔缱绻的眉眼,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他要的东西自己早就准备好了,一直都在等他的消息,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十多天了,也不知他何时会再来约自己...... 外面冷风呼啸,天寒地冻,屋内虽烧着炕,但也没暖和到哪去,琉璧将玉镯贴在脸上,就好像那人当日轻抚自己一般,温润的触感在脸上来回移动,把琉璧的整颗心都烘得暖暖的。 就在琉璧盯着镯子思念那个他时,窗外突然飘来一阵似有若无的笛声,难道是...... 按捺住内心的狂喜,琉璧屏住呼吸,想确定听到的笛声是否是自己和他约定的见面暗号。 可惜屋外的风雪有些大,所以琉璧一直听不真切。 担心他焦急生气,也怕他在雪地里站久了冻坏身体,琉璧干脆悄悄披衣起身,站到窗前,把耳朵贴在窗棂的缝隙上确定那阵笛声。 终于,白净清秀的小脸上双弯舒展,粉嫩的双唇也因内心的激动而越发娇艳欲滴,真的是他!他来约自己了! 轻手轻脚地穿好鞋袜,又特意戴上那意义非凡的玉镯,琉璧来到门边,准备推开房门。 “琉璧,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说话的是蔷薇,夜里冷,她睡得并不踏实,可能刚才琉璧推门时灌进来一丝风,所以将她冻醒了。 “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那你罩件披风吧,外头风大,要是生病不能干活,又要被姑姑骂了。” “没事,恭房也可以挡风,我一会就回。” “那你小心哦。” “嗯......” 应付完蔷薇,琉璧总算是出来了,紧了紧身上的薄袄,琉璧吸了吸鼻子,可真是冷啊,她原本是想披件披风出来的,但一想到披风灰土土的颜色和满是补丁的衣身,索性咬咬牙,直接冲进了风里。 循着笛声,琉璧很快发现了那抹清俊的身影,昏黄的宫灯下,墨衣玉冠的男子迎风而立,他手握长笛,袅袅的笛声自他手中散开,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可这不仅没有折损他的一丝贵气,反而令他像极了画中的谪仙。 许是听到踩踏雪地的声音,男子放下手中的玉笛,向着琉璧走来的方向看去。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只穿了这么一点。” 男子一边说一边向琉璧疾步走来,走来的同时还顺便脱下身上的貂裘披风,“快穿上,你身子弱,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听着男子体贴的话语,琉璧心里荡起一阵暖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男子对自己这般关心体贴,更何况这男子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让情窦初开的她如何不动心。 “二殿下,琉璧身份低微,不配这貂裘,这衣裳还是您自己披着吧。” “什么配不配的,要你穿你就穿。”西陵旭霸道地将披风罩到琉璧身上,帮她系好披风系带的同时,又自然而然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手这么凉,还说不冷,我帮你搓搓。” 看着西陵旭用力地帮自己搓着手背,琉璧心中更为感动,只觉得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的皇子,而这个皇子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这是几辈子才能修到的福气呀! “二殿下,你的鼻子都冻红了,你快把披风穿上吧,要是生病了,就不能去书房读书了,这样一来,就更救不了娴妃娘娘了。” 提到娴妃,西陵旭柔和的眸光忽然一滞,“谢谢你,琉璧,在这深宫之中,他们都看不起我,都说我是个野种,只有你不嫌弃我,还叫我殿下。” “你本来就是殿下,娴妃娘娘虽然做错了事,但这与你无关,你是无辜的,只要用功读书,皇上一定会看到你的好,放心吧。” “谢谢你琉璧,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漫天风雪中,西陵旭将眼前的小宫女搂到怀里,小宫女将头深深地埋在心上人胸前,感受着久违的甜蜜。 两人相拥一阵之后,西陵旭率先松开环抱对方的手臂,“对了,琉璧,上次拜托你的事,可有眉目了?” 听西陵旭提起,琉璧这才想起正事,从怀里摸出一张淡黄色纸封,将它递到西陵旭手中,“这是你要的东西,千万收好了,将娴妃娘娘救出去以后,就把它毁了吧。” “贺砚没有怀疑什么吧?” “我这段时间经常去他的宫里,守门的小太监都认识我了,放心吧。” “那就好......” 将纸封小心翼翼地收到怀里,西陵旭又同琉璧温言暖语了一番,直到织造司的寝房里传来微弱的火光,琉璧才急急忙忙解下披风,“二殿下,我要回去了,你万事小心。” “嗯,你也是。” 第185章 口水也是水 待琉璧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西陵旭才收起那张深情真挚的面孔,灿若星辰黑眸微微眯起,嘴角的温情也变成冰冷的嗤笑。 呵——也只有这种刚进宫的小宫女才会掉进自己编织的情网。 这种宫女变宫妃的戏码,只有画本子上才会出现,哪怕自己不是皇子,只是一个普通官员的儿子,也绝不会看上宫女,更不敢和宫女纠缠在一起。 拍了拍身上的貂裘,西陵旭将属于宫女的低贱味儿掸掉之后,又朝着冷宫的方向而去。 皇宫的西北角杂草丛生,这是历来犯错或者不受宠的宫妃最后的安息之地,进了这里的妃子,绝不可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可娴妃毕姝桐却不这样认为。 当日的百日宴上,她确实被自己说出来的话吓傻了,但能在后宫屹立多年,且让那对“傻帝傻后”甘心信服,娴妃绝非等闲之辈。 到了冷宫之后,她知道淮王已经难逃一死,若是自己继续哭天抢地的叫冤,只会被杀掉,于是她开始装疯卖傻,并且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娴妃都在想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淮王埋的炸药会变成了烟花,为什么自己会把那种不堪入耳的苟且之事公之于众? 她想不通,而且直到现在,她也还是没想通。 不过没关系,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她毕姝桐不信天不信地,就算失败一次又如何,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轻易认输,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最后一张底牌,那是西陵沧无意间留给她的。 虚掩的门被“咔吱”一声推开,神色阴霾却又面冠如玉的年轻男子径直步入破败的宫殿之中。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呵呵,不愧是我儿子,看来计划很顺利,那个小宫女已经对你死心塌地了。” “这个东西,你准备怎么送出去?” “怎么,不相信我?” 母子俩在昏黄的烛火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更多的时候,是娴妃在说,西陵旭在听。 面对娴妃,西陵旭的感情是复杂的,娴妃是他的生母,这个事实无法改变,但把自己害的从云端跌落谷底的人,也是眼前这个女人,难道就因为眼前这个不守妇道的婊子是自己的生母,他就活该被牵连吗?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西陵旭是恨娴妃的,恨她当初为什么要和淮王苟合,更恨她既然做都做了,又干嘛要把自己爆出来! 当初得到娴妃的消息,邀他来这里商量要事时,他是拒绝的,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和他共谋大事! 但宫里那些闲言碎语像一张张无形的网,缠得他日不能暇,夜不能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快要窒息了。 还有渝帝,自从那日之后,渝帝对他明显的疏远像一把利刃刺得他心口生疼,他不明白,就算母妃犯了错,可他依旧是大渝优秀的二皇子,依旧是他的亲生儿子,为什么父皇非要把他和母妃划为一类呢? 最终,他还是来到了这里,因为这里,恐怕是皇宫之中,唯一能带给他温暖的地方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何时才能熬到大业完成的那天。” “成大事者,能屈能伸,我在冷宫都熬的下去,你有什么坚持不下的!” 娴妃看着眉眼酷似淮王的儿子,心里一阵唏嘘,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大业成功的那天,更不确定北戎那边是否会信守承诺。 但现在的她别无选择,不仅要让自己相信,更要逼着儿子相信,因为这是他们母子二人在这深宫之中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母妃,儿臣想问你一件事。” “说吧。” “我的生父,究竟是谁?” 黑眸直直地盯着坐在面前的中年妇人,不给她任何躲闪的机会,他的身世,他的身上究竟流的是正统的帝王之血还是乱臣贼子的恶浊之血,这个答案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听完西陵旭的问题,中年妇人并没有急着回答,她拿下发尾的簪子,将眼前即将燃尽的灯芯挑了挑,“你是皇家的血脉,这一点不用怀疑。” 轰—— 胸腔里的某个东西,似乎在身体里炸开了,五脏六腑都被炸得粉碎,炸的西陵旭痛到无法呼吸,痛到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旭儿,我......” “我明白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西陵旭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令他恨之入骨,却又无法痛下杀手的女人! 雪依旧在屋外静静地下着,看着儿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娴妃第一次质疑,自己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舒穆禄做梦都没想到,矿洞竟然被大渝的官兵攻陷了,六名工头全部招供,而且矿洞内部完好无损,一点都没有打斗的痕迹。 这是今岁最后一次收矿,舒穆禄本打算收矿之后就返回北戎,与家人好好过个年节,他这些年为了完成大将军王的任务,一直化身游商在大渝行走,为了不引人怀疑,这些年的年节他一直留在大渝,只有在贸易的淡季才偷偷返还北戎,与家人团聚。 接收工头给的矿石时,舒穆禄意外被化身矿工的官差控制住,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眼前一黑,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舒穆禄发现自己正靠在一辆马车里,稍一挪动,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再一抬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就出现在他头顶上方。 周围很安静,透过车帘往外看,可以看出此时正是黑夜,借着月光,舒穆禄暗暗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车厢里只有他和一个小女娃,小女娃此刻正好奇地看着他,她的肩上还有一只画眉鸟。 “小妹妹,叔叔有些口渴,你能给叔叔,倒杯水吗?” 试着和西陵钰套近乎,想要引诱小娃娃帮忙解开身上的绳索。 “给。”奶娃娃把小食指放进嘴里吮了吮,转而又将食指递到舒穆禄面前。 “我,是想要喝水。”舒穆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他以为娃娃太小,没听懂他的意思。 “口水也是水。” 奶娃娃说的理直气壮,再次把吮过的食指伸到舒穆禄面前,“甜哒。” 作为一名铮铮汉子,舒穆禄表示绝对不吮小娃娃的口水,但两人大眼瞪小眼没多久,舒穆禄就败下阵来,竟然鬼使神差地觉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吮一吮也没什么,等取得小娃娃的信任,就能忽悠她帮自己解绳子了。 第186章 舒穆禄的自白 一嘴上去,发现小娃娃的手指真的是甜的! “嗯......嗯......” 原以为吮个两下就差不多了,结果吮着吮着,舒穆禄似乎尝到了甜头,越吮越带劲,最后竟然不肯松嘴了。 难怪小宝宝都喜欢吮自己的手指,原来味道相当不错呀。 舒穆禄忘我地吮着手指,全然忘了自己是名成年男子,更忘了吮手指的初衷。 “大叔,大叔?”西陵钰好心提醒着舒穆禄,刚才担心中年大叔不上当,所以奶娃娃特意在手指上使了点小法术,没想到这大叔这么上道,吮上后直接不松口了。 “轩儿,钰儿的手指和别人不一样吗?你有没有尝过?” 守在马车外面的萧云澈正把车帘揭开一个小缝,偷偷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看着里面吮得一脸满足的舒穆禄,萧云澈不禁怀疑,外甥女的手指是否真的比其他小宝宝的要甜一些,否则堂堂一个铮铮汉子,怎么会吮得这么带劲儿呢? 至少他自己,是绝对不会吮家里两个娃娃的手指的,甚至上面的味儿,还有那么些嫌弃。 “二舅,开什么玩笑呢?我哪会吮钰儿的手指!” 西陵轩对自家舅舅的问题相当无语,他虽然看起来是有那么一丢丢不靠谱,但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松开,松开......再不松我要敲脑袋了。” 眼前的中年大汉此时就像个小孩子,吮得不亦乐乎,奶娃娃暗暗抽了好几次手指,都没能成功抽出来。 “啊呜——” 随着舒穆禄的一声痛呼,被他吮得有些发红的指头终于得到自由。 “呼呼,呼呼——” “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听话,我才拔出来的!” 轻轻吹着被吮红的手指,西陵钰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在手指上搞小动作了,这回就算自己活该! 望着嘴里的“糖棍”飞了出去,舒穆禄那是相当不甘心,脖子伸长,舌头伸出,像小乖每次进食那样,冲向奶娃娃的小手。 “看来钰儿的手指,果真不一样啊。” 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表示绝不碰奶娃娃手指的西陵轩,此刻抿了抿唇,竟然鬼使神差地觉得,小妹的手指肯定有种魔力,如果有机会,试试也无妨...... 说好的节操呢? “大叔,你是谁?是谁派你来收矿的?” 当舒穆禄的舌头即将碰上奶娃娃的小手时,一阵带有蛊惑的声音突然飘进舒穆禄的耳中,声音缥缈空灵,入耳之后,心神皆静。 伸到前面的大嘴停止动作,脑中只有刚才听到的问题。 “我叫舒穆禄,是北戎大将军王府上的家奴,这些年一直化身商人游走在各国之间,实为收集情报。” “这个矿洞是大将军王和大渝淮王西陵沧共同开挖的,他们约好三七开,我们七,淮王三,挖好的矿石全部送往北戎,虽然后来淮王死了,但这个矿洞并没有封闭。” “为什么淮王会同意三七开?” 问话的是萧云澈,就在舒穆禄回话的时候,他和西陵轩在奶娃娃的示意下进入了车厢。 以萧云澈对淮王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将自己地盘上产出的矿石拱手相让,更不可能只要三成的利润,西陵沧愿意做如此让步,说明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淮王在北戎的马场养兵,那片马场归大将军王所有,不仅如此,大将军王还曾诺若是淮王起兵谋反,可助他一臂之力。” 果然! “那这件事,北戎的王知道吗?” “王汗知道此事。” “大渝已故的定远将军郑昊天,有个独生女名叫郑明慧,她现住在平北候府,她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郑明慧实为北戎大将军王府上的二房庶女胡掖兰,当初就是淮王挑中了她。大将军王将胡掖兰派往大渝,使其成为将门孤女,其实是希望她能凭借将门孤女的特殊身份获得大渝帝后的青睐,最好能嫁入皇室为妃。” “那在大渝,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应该还有一些线人,但具体是哪些人我不清楚。” 沾了奶娃娃的真话水,舒穆禄说的肯定是实情。想来舒穆禄只是一颗棋子,并不知道所有情况也是正常的。 听完舒穆禄的话,整个脉络都清晰了。 就是北戎想借助西陵沧打入大渝内部,刚好西陵沧也想起兵造反,于是同意和北戎与虎谋皮,可惜西陵沧没那个命。 西陵沧死后,北戎依旧不甘心,决定继续铤而走险,就算缺了西陵沧,但依旧能弄到铁矿和金子。 不对,等等!像矿石这种稀有物资,按常理是不能直接通过边防城门的,就算要过,肯定也会有相当严密的审核措施,既如此,那他们在缺少西陵沧帮助的情况下,又是如何把矿石如此频繁地运出国门的呢? 这个问题,西陵钰能想到,萧云澈同样也注意到了。 “贵重金属出边防城门需要皇上的御批,你们是如何获得的?” “每次路过宛城逗留时,只要拿着大将军王的书信去当地的锦绣布坊,就能拿到御批。” 舒穆禄依旧傻乎乎地盯着奶娃娃的手指,自己这么乖这么听话,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应该就能重新得到“糖棍”了吧。 原来问题出在锦绣布坊,看来要多派点人手去宛城了,萧云澈和西陵轩对视一眼后,双双把目光移向了对面的奶娃娃。 只是西陵钰现在有点忙,舒穆禄虽知道的不多,但依旧可以用天眼透过他看到更多的信息,闭上双眼,嫩嫩的大拇指依次在四个手指上来回敲动,整个车厢只能听到呼吸声和手指摩擦的声音。 须臾,奶娃娃终于睁开眼睛。 “宫里快要办喜事了,还是双喜临门,咱们快回去吧!” 说完便小腿一抬,将眼巴巴盯着手指的舒穆禄一脚踹了下去。 “喜事?什么喜事?” 西陵轩的脑子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又被西陵钰说的喜事绕进去了? 大哥马上要大婚了,他是知道的,可小妹说的“双喜”,难道是大嫂已经...... “二锅锅,别猜啦,快走吧,小心回去晚了,大锅锅要生气啦!” “好咧,咱们赶紧上路。” 西陵轩显然误会了“双喜”的意思,但始作俑者西陵钰表示不解释,任傻哥哥的思想遨游天际,反正到时候被揍的又不是她,嘿嘿嘿! 被一脚踹下去的舒穆禄已经晕过去了,只是倒在地上的他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萧云澈命人将他重新绑了个结实,扔到另一辆马车里,开始继续赶路。 第187章 挡路 临近年末,越是往北越是寒冷,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吹得人生疼。 这种寒冷对于皮厚的小麒麟,还有常年行军的萧云澈和其他将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西陵轩来说嘛,就有点惨了。 倒不是西陵轩细皮嫩肉,受不得苦,他毕竟也是在外头被风吹日晒过三年的人,不可能连这么点冷风都受不住。 只不过他和西陵钰出门时坐的是重歌,加上小不点告诉他重歌脚程快,找个矿山而已,几天就能回来,而且鸟背上的羽毛贼厚,小不点出门时也就穿的一般的秋衣秋褂,所以西陵轩也就这样出门了。 结果是,奶娃娃坐在车里享受着暖茶和糕点,他在外面任凭风吹雨打。 萧云澈早就看出西陵轩冻得发抖,好几次劝他坐到马车里去,但西陵轩表示自己铁骨铮铮,还修炼过得道高僧给的心法,身体棒棒哒,不怕冷! 于是乎,他就只能这么一路哆哆嗦嗦,拧巴又傲娇地在马背上各种受冻了。 昏迷的舒穆禄被押上车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的他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断片,但很快就连上了。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贪婪地吸吮小娃娃的手指,以及后来是如何“顺从”地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最后又是如何被嫌弃地一脚踢开的...... 想到自己把所知道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舒穆禄深深倒吸一口冷气,完了完了,全完了,以大将军王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坦白了,绝对会把他的家人杀个片甲不留。 呜呜呜......呜呜呜...... 当时的自己是脑子坏了吗?竟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真是邪门了! 来时都是士兵没有马车,脚程更快,加上那时的天气状况也比现在要好,所以从京城到黔南只用了七天,可返程时多了两辆马车和一个小娃娃,而且沿途开始飘雪,为了保证行路安全,萧云澈只能放慢行军速度。 好在西陵钰每天都会向渝帝汇报路上的情况,包括舒穆禄的供词,所以远在京城的帝后并未太担心。 在一个飘雪的黄昏,前方探路兵突然回撤,“报告统领,前方的路被堵了,今晚恐怕到不了驿站。” “为何被堵?” “路上有很多断木,应是从山上滚下来的,把路给堵住了,已经派人去查了。” “好的,去吧。” 士兵退下后,萧云澈走到马车前,对着里面的小娃娃说道:“钰儿,咱们今晚恐怕到不了驿站了,二舅一会派人去林子里看看,找个破庙什么的,我们将就一夜吧。” “穿过右边的林子,有个小村落,咱们可以去那过一宿。” “嗯,好的。” 外甥女向来料事如神,既然她说有人家,那就肯定有。 “所有人,向右边的小树林出发。”萧云澈对着后面的士兵做出转弯的手势后,又把任金今叫到身前,低声吩咐道,“前面的路堵了,你带几个兄弟到前面去看看,争取今晚把路疏通,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 任金今走后,萧云澈独自带队向小树林行进,并沿途留下暗号,好让任金今他们方便找自己。 根据奶娃娃说的,他们穿过树林后,果然很快就找到了村子。 村子很小,只有稀稀疏疏几户人家,看着家家户户屋檐下挂着的猎枪,还有各类风干的野兽尸体,萧云楠猜测这里的人大都是猎户。 可能因为天冷,故而村民的家门都是关着的,只是窗内偶尔透出的那么一两盏微黄的烛火,让外人知道屋内有人。 由于村里路窄,马车进不来,所以西陵钰和舒穆禄也下了马车,跟着大部队走了进来,舒穆禄被官差押着,而奶娃娃在村里则像看稀奇一样,围着村子走了一圈。 “咚咚咚——咚咚咚——”西陵钰参观完各家各户后,随便选了户人家敲门。 “谁呀?是谁在敲门?” 门虽未开,但屋内却传出一声秀气的女声。 “小姐姐好,我们是路过的,因为前面路堵了,过不去,想要借宿。” 萧云澈本来担心西陵钰说不清缘由,没想到奶娃娃不仅说清楚了,还这么有礼貌。 “咔吱——” “你们是?” 破旧的木门被打开后,门口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小姑娘年约十二三岁,看发髻的样子应是还未及笄。 看到奶娃娃时,小姑娘还是笑盈盈的,只是看到她身后站着的一大堆官差时,小姑娘的脸色明显变了。 萧云澈以为小姑娘害怕官差,赶紧解释,“我们只是路过,因着外面天寒地冻,我们担心林子里有野兽,所以才想到村里借宿。” “可是你们这么多人,我们家......” 小姑娘面露难色地看了眼萧云澈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又转头看了看身后一眼望到头的小土屋。 “当兵的皮糙肉厚,随便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我们人多,晚上就在堂屋挤一挤,只是这个小娃娃,可能需要和你们睡一晚。” 萧云澈原是打算给西陵轩找张床的,可透过虚掩的门缝,萧云澈看出这个家只有两间房和一张床,让西陵轩和他们一起睡确有不便。 “那,那好吧。”客人都这样说了,小姑娘觉得自己再推辞就过分了,赶紧开始拆门板迎客。 “嫣儿,是有客人吗?” 小姑娘刚拆到一半,就听见榻上的祖母在问话。 “阿奶,前面的路堵了,这几位官爷过不去,想在咱家住一晚,官爷睡堂屋,只有一个小妹妹要跟咱们睡。” “呵呵呵,咱家许久没来客人了,你快去给人家烧点热茶,这么冷的天,可要好好暖和暖和。咳咳——咳咳——” “阿奶,你快把被子捂好了,村头的黄大叔说了,你这病就是不能见风,要不然来年,连床都下不了。” “是啊,阿奶,你听姐姐的话,每天按时吃药,不要担心我们,阿晟会帮姐姐的,你安心养病就好。” “呵呵呵,阿奶能有你们两个小乖孙,这辈子就没白活。咳咳咳——咳咳咳——” 趁着祖孙三人谈话的空隙,萧云澈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觉得小姑娘能同意钰儿的借宿请求,真是意外之喜,如果她拒绝,反倒显得理所当然。 单从屋外看,这间屋子就是整个村里最小最简陋的,外墙是用最简单的黄泥糊的,就连挂在外面的猎物,也是是些山鸡、野兔这种小型野味,不像别家,还有些野猪、狍子这种大的,而且看猎物的风干程度,应该也是很久以前猎到的。 而且这间看起来有两间房的小土屋,严格说起来只能算一间,因为里面那间卧室实在太小了,站在大门这,都能看到卧室里露出的木榻。 小姑娘刚才出来开门,穿的也是极不合体的衣裙,想来是其他村民看他们可怜,才给的旧衣裳。 第188章 留宿 几十个官兵,小小的堂屋连站都站不下,更别说坐了。有些官兵看见雪停了,干脆走到院子,在里面生起了篝火,驱寒的同时还能顺便烤烤身上的湿衣裳。 “钰儿,要不咱们再找户人家吧,咱们这么多人,晚上不够住,而且看这户人家的情况,恐怕也没有余粮。” 西陵轩和萧云澈想法一致,他也觉得这户人家太穷了,他们这么多人挤在这里,确有不便。 “没事,就这。” 西陵钰回绝了西陵轩的要求,但转头就吩咐空间里的重歌打点野味出来,于是当萧云澈和西陵轩帮忙把灶点着后,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一堆不知哪来的野味。 “啊,哈!肯定是这里的村民善良朴实,看到咱们人多,这户人家又穷,才特意送来的,这里真是民风淳朴,做好事都不留名的。呵呵呵——” 西陵钰看着相当上道的西陵轩,笑着冲他竖起大拇指,“二哥哥说的真对!” 以后可要继续保持呀! “呀,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阿姐阿姐,你快来看呐!” 从里屋跑出来的小男孩正在帮客人倒热水驱寒,猛地听说有人给自家送野味,赶紧跑到院子里看。 这一看不打紧,被冻得通红的小脸看到院子里堆成小山的野味后,顿时喜上眉梢,这么多野味,不光今天晚上有着落了,这个冬天都不会太难熬。 “有人给咱家送野味?真的假的?” 小姑娘也跟着声音跑了出来,看到院里摞成小山的野味时,小嘴也由一字型变成一个小圈。 “谁家会送咱们这么多野味?都说今年雨水太多,山里的动物都跑了,连李大叔都说野味难打,是谁这么好心肠,送了咱们这么多野味?” 带着满满的不解,小姑娘回屋将怪事告诉了阿奶,老人家听后,浑浊的眼眸突然有了一丝清明,她眯着双眼,看了看堂屋里坐着喝茶的萧云澈,“许是菩萨送的吧,送给咱家,咱家就收着,晚上刚好给这些官爷当下酒菜。” “好的,阿奶。” 听到阿奶如此吩咐,小姑娘终是放下心来,不再纠结是谁送的问题。 萧云澈其实也对这些野味的来历表示怀疑,可看了眼一脸悠闲自得的外甥女后,也就见怪不怪了,说不定是外甥女用神力打的猎呢。 村里来了这么多人,其他村民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一行人刚安置没多久,就有村民陆陆续续送酒送菜。 “古大娘,这是我家酿的烧酒,拿来给各位军爷驱驱寒。” “多谢何家婶子了,嫣儿,快把酒拿进屋,给各位军爷斟上。” “古奶奶,这是我家的红薯粑粑,还是热乎的,阿爹说你家困难,可能拿不出吃食给官爷,要我特意送点过来。” “谢谢小狗子,也谢谢你阿爹。” “古大娘,我看着官爷人也挺多的,要是您家晚上住不下,可以上我们家去几个人,我家虽然也不大,但堂屋里也能睡下几个。” 李家媳妇送完黄粑后正准备离开,可当她跨出房门看到满院子黑压压的官兵时,忍不住出声询问。 “这......要不问问官爷自己的意思吧。”古奶奶觉得李家媳妇的提议不错,其实她刚才也在愁晚上怎么睡。 “钰儿,要不二舅带几个人到别家睡一晚吧。”萧云澈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之前讨论这件事时,小娃娃没答应。 西陵钰刚才没答应,是因为她原打算将这群官差全都放进空间睡一晚,可空间这事她不好明说,也就没向萧云澈解释。如今既然别家愿意收留几个人,那就随他们去吧。 “好哒,二舅你们去吧,我就在这睡。” 看见李家媳妇“请客”成功,其他几个送菜的村民也都开始主动邀请,没一会,这一大群官兵的睡觉问题就完美解决了。 ...... 官兵们常年驻扎野外,清理野味也手到擒来,就着雪水,一行人很快就把院里堆成山的野味清理干净,除了今晚要吃的那部分外,其他肉也都抹上盐巴,挂在房檐下。 任金今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回来的路上他还在奇怪,看着那么一大堆树枝树干,但是清理起来一点不费事,就好像这堆树干不是故意拦路,只是想让他们在这多呆一晚而已。 “报告统领,树干已经清理干净,明日可以按时启程。” “辛苦了,都坐下歇会吧。” 人多力量大,当天色刚刚黑透的时候,小院里终于传出烤肉的阵阵飘香。 “阿姐,好香啊!” “嗯,是......是挺香的。” 姐弟两坐在堂屋的灶前,搅拌着锅里煮的米粥,都闻到了院里传来的烤肉香,古嫣大一点,能够忍得住,但是古晟还小,又长期不沾荤腥,此刻早就谗得口水直流了。 可即使再谗,古晟也知道对方是客人,而且处理野味时自己一点没帮忙,不能去找客人要吃的。 正当姐弟两“望粥止饿”时,奶娃娃主动拿着两只野鸡腿走了进来。 “嫣儿姐姐,晟儿哥哥,这是你们的,给。” “这,这怎么行呢?这是别人送给你们的野味,我们不能要。” “吃吧,香香。” “咕咕——咕咕——” 正当古嫣想要继续拒绝时,古晟的肚子适时发出一声低鸣。 “肚子叫了,饿饿,快吃。” “嫣儿,晟儿,既然客人给你们,你们就吃吧。” 古奶奶年事已高,又有伤寒在身,所以一直没有下床,可她即使没下床,也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两个孩子跟着她这个孤老婆子,受了不少苦,可她能力有限,能把姐弟两抚养到这么大,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至于以后的事,也只能看天意了。 浑浊的双眼又看了眼院门口一身官服的男子,古奶奶终是转过眼去。 既然阿奶都同意了,那姐弟两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接过奶娃娃手里的鸡腿,两人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阿姐,野鸡的腿真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古晟大口大口啃着鸡腿,没一会就把腿啃完了,明明鸡腿连盐巴都没抹,可古晟却吃得意犹未尽,吃完了还用舌头舔了舔拿过鸡腿的手指。 “给,阿晟,这个鸡腿有些大,姐姐吃不完,剩下的给你吃。” “我不要,姐,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我真的吃不下,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 “姐,是你告诉我晚上要少吃点肉食的,我真的吃饱了,你吃吧。” “阿晟,苦了你了......” “姐,你快吃,再不吃腿就凉了,吃了凉的可是要坏肚子的。” “嗯......” 第189章 古大娘出了何事? 西陵轩本来蹲在院子里吧唧吧唧地啃鸡架,当听完姐弟两温情的对话后,他默默把鸡架快速啃完,然后用空下来的双手去掰了两个新烤的野兔腿。 “今天烤的太多了,我们吃不完,你们能不能帮帮忙,再解决两个兔腿?” 西陵轩把兔腿伸到姐弟两面前,示意两人一人一个。 古晟只有八岁,以为是真的吃不完,非常开心地接过兔腿就啃,“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古晟没明白,而古嫣却是听明白了,面对西陵轩的好意,古嫣倒也没有推辞,“谢谢,两位的恩德,古嫣记下了。” 晚上的野味很多,一群人全都吃得酣畅淋漓,就连年事已高,牙不好使的古奶奶,也被西陵钰强制喂了几口肉粥。 大家把院子收拾一番之后,就各自去往分好的农家休息去了,古晟非常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临睡前给小妹妹讲了好几个故事呢。 山里温差大,白日里有风无雪,倒也没那么冷,但是太阳一落山,寒气就嗖嗖嗖地上来了。萧云澈和西陵轩、舒穆禄还有另外几个官兵睡在古家的堂屋里,奶娃娃则和古家人一起睡在木榻上。 土房保暖,就着灶台的余温,萧云澈几个睡在地上倒也不冷,加上赶了几天路,也就今晚吃得酒足饭饱,于是没一会就睡着了。 夜半时分,古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阿奶,阿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阿奶?阿奶!” “怎么了?古大娘出了何事?” 睡在堂屋的萧云澈很快就被这阵声音惊醒,起身进屋,看见白日里还好好的古大娘此刻正歪在床头,嘴上沾满血迹,而她嘴下的被褥已经被红色的血液浸湿。 “噗通——” “各位官爷,你们见多识广,求你们救救我阿奶吧,阿奶病了好久了,吃了好多草药,可病却一直不见好,今晚,今晚直接吐血了,呜呜呜——呜呜呜——” 看见古奶奶昏迷不醒,古嫣一时情急,直接跪在了萧云澈面前。 “小妹妹,你先起来,我们不是大夫,不会治你阿奶,这附近可有医馆,如果有,我们倒是可以去帮忙请大夫。” “附近,附近没有医馆,最近的镇子需要翻过前面这座山,坐牛车出去都要两天呢,平时有什么不舒服的,都是问村里的黄大叔,他早年在医馆当过学徒,懂点医术。” “那黄大叔住哪?我去把他请过来。” “黄大叔这两天去镇里的大儿子家了,不在村里......” 古嫣越说越泄气,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山村里,如果生了急病,恐怕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阿姐,阿奶是要去找爹爹和娘亲了吗?” 八岁的古晟还没有完全理解过世的意思,但看阿姐伤心焦急的样子,他能猜出阿奶可能是快要过世了。 阿姐曾告诉过他,阿奶如果过世,就会见到爹爹和娘亲,所以在他的概念里,“过世”不算一件特别坏的事。 “阿晟,阿晟......呜呜呜——呜呜呜——” 古嫣把弟弟搂到怀里,看着弟弟懵懵懂懂的样子,她不忍心向他解释“去找爹爹和娘亲”意味着什么。 “阿晟,你放心,如果阿奶真的去见爹爹和娘亲了,你还有姐,阿姐养你!” “阿姐不哭,不哭......”黑黑的小手抚上阿姐的脸颊,轻轻擦掉上面的泪水,“如果阿奶真的去见爹爹和娘亲了,阿奶一定会很开心的。” “咳咳,咳咳......” “阿奶!阿奶你怎么样?” 本来抱着弟弟哭的古嫣,听到身后传来的咳嗽声时,赶紧回头看,发现刚才昏迷不醒的阿奶,此时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阿奶,你快躺下,晚上凉,你可不能见风。” 古嫣一边帮古大娘掖被子,一边扶着古大娘躺下,“阿晟,去帮阿奶倒点水来。” 古大娘此时也觉得奇怪,刚才睡的好好的,胸腔之中突然一滞,紧接着就吐出一口鲜血,人也跟着晕了过去。但转醒之后身上却舒坦很多,原本沉重得直不起来的身体,现在竟然能自己撑着坐起来了。 “阿奶,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去借辆牛车,带着你去镇上找大夫,我之前采草药攒了点铜板,阿奶不用担心药钱的事。” “阿奶,小心烫着,这水是热的,先喝着润润喉咙。明天我上何婶子家去借个鸡蛋,煮好了带在路上,你咳了血,可要多补补。” 自从古奶奶醒来后,古嫣的小嘴就没有停过,眼睛也一直注视着古奶奶的一举一动,这让自诩孝顺爹娘萧云澈看了,都眼圈泛红。 给阿奶喂了水,又服侍阿奶睡下后,古嫣才想起屋里的其他人,想到自己大半夜把大家都吵醒,小脸突然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冲门口的萧云澈和西陵轩欠了欠身,“各位官爷对不住了,我刚才把你们都吵醒了,你们快去休息吧,再晚点天都要亮了。” “无碍,古大娘好些了吗?” “阿奶这是老毛病了,每年入秋都会这样咳得下不了床,只是今年厉害些。我准备明日带阿奶去镇上找大夫,希望能治好阿奶的病。” “小姐姐,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坐在古奶奶脚头,方才一直没吭声的西陵钰,此时睁着大眼望着古嫣,问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 “我们,不是这里的人,是从外地逃难来的。” “你们是京城人士吧。” “我们......逃难时我年纪尚小,不记得自己是哪的人......” 古嫣回答得吞吞吐吐,她的确是京城人士,只是阿奶嘱咐过她,要她不要向外人提起这件事。 “钰儿,古奶奶刚睡着,咱们也快些休息吧,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萧云澈看出古嫣的不自在,也觉得外甥女大半夜的问人家隐私确有不妥,于是出声制止。 “二舅,你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在打听顾副将的消息吗?当年外祖瘫痪后,他随大舅继续镇守边关,后来却因谎报军功入狱,虽然最后保住一条命,但全家在流放岭南的途中不知所踪。” 第190章 顾大哥不是那种人! 听到“顾副将”三个字,萧云澈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西陵钰会知道顾副将的事。 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几个就是顾霄以前的下属,于是萧云澈提起顾霄也就没什么好忌讳的。 “不错,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当年跟随父亲的副将顾霄,虽然证据都指明他滥杀平民,将平民的头颅充当敌军上报,但我一直不相信顾霄会干这种事。” “当年他们全家流放岭南后,我本想沿途托人关照一二,不料那时边关告急,我临时出征边关,也就把这事耽误了,等我回到京中再想打听顾霄的下落时,派去的人都说顾霄一家根本没去岭南,但也无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不光萧云澈,其实萧家所有人都不相信顾霄会做出谎报军情这种事。 当年顾霄出事后,萧老将军不顾瘫痪的双腿,曾被人抬着进宫面圣,可在证据面前,所有的求情都显得苍白无力,渝帝相信萧老将军的为人,但身为一国之君,朝堂之事绝非他一人说了算。 顾霄当年所犯的罪其实是死罪,最后是渝帝顶住压力,硬是把死罪改成流放,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顾霄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可能顾霄真的命中有此一劫,那一批流放岭南的犯官全都没能到达流放地点,就连负责押送犯人的衙役都没有回京复命,也不知是路上遭遇了意外,还是衙役被...... “钰儿,难道你有顾大哥的消息?” 虽说顾霄是萧老将军的部下,但他常年出入萧家,闲暇时也会教萧家兄弟练剑,他和萧云枫、萧云澈都很熟稔,就连萧皇后的功夫也是他教的,私底下,萧家姐弟三人都会称他一声顾大哥。 听到外甥女突然提到顾霄,萧云澈下意识的认为,奶娃娃肯定是有了顾霄的下落。 “二舅,你为什么觉得,顾副将一定是被冤枉的呢?”西陵钰再次顾左右而言那其他,完全没把亲舅舅的话听进耳里。 “因为顾大哥,他不是那种人!” “天庆十五年春,北方拓达部落侵犯颖北,爹爹那时被拖在叶城无法抽身,是顾大哥带兵连夜赶赴颖北,趁夜偷袭敌军,心脏左侧的刀伤,就是那次留下的。” “天庆二十一年冬,北宁之战爆发,爹爹被叛徒偷袭,双腿尽断,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众人全都自顾不暇,根本没人管主帅的死活。又是顾大哥,他踩着尸山血海,硬是将爹爹从战场上背了回来,要不是顾大哥,爹早就没了,萧家也早就完了。” “佑宁二年秋,正值新帝继位朝堂不稳之时,北戎出其不意在秋季发起进攻,那时爹爹已经瘫痪,大哥守城经验不足,苦战数日未果,眼看城中箭尽粮绝,城门即将被攻破,又是顾大哥带头连夜挖地道,偷偷带着一小队人马出城偷袭,这才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等来了援军。”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顾大哥的赫赫军功,他那样的人,哪里还需要什么谎报军功,这明显就是有人眼红他步步高升,才故意设下的圈套!” 萧云澈说着说着便动了真情,他是真的很想念那位顾大哥,可人已经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他又该上哪里去找...... 有时他真的希望,顾大哥一家在流放途中,是真的伙同其他犯人干掉衙役,隐姓埋名偷生去了。 “顾将军当年待我们极好,他绝不会为了挣军功就滥杀无辜,当年的事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对,我当年也是他手下的人,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顾将军都会拿出来分给大伙,他总说自己的俸禄足够养家,倒是我们这些小兵,需要攒点银子讨媳妇儿。” 顾霄的旧部在顾霄出事后,就全部被萧家接收了,顾霄当年有情有义,体恤下属在军中是出了名的,所以即使失去音信这么多年,这些旧部还在念着他的好。 “顾奶奶,你看,大伙都很想念顾将军呢。” 就在大家沉浸在对顾将军的怀念中时,奶娃娃突然一语惊起千层浪。 盯着背对大伙,身体微微颤抖的老妇,萧云澈忽然想到了什么。 顾大哥当年出事时,家中尚有一位老母和一双儿女,女儿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儿子却是刚出生没多久,如此算来,眼前这对姐弟的年龄倒也对得上。 而“古”的谐音,不就是“顾”吗? 思及此,萧云澈撩起袍子,对着木榻的方向就是一跪,“云澈见过顾老夫人,这些年,你们受苦了!” “呜呜——呜呜——” 隐忍的哭声终于从榻上传来,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叫她一声“顾老夫人”,她终于可以挺起腰杆,堂堂正正的说自己姓顾了。 “老身代霄儿谢谢你们,霄儿能有你们这帮兄弟,他就算死,也该瞑目了!” 其实早在萧云澈进门时,顾老夫人就认出了他,也想过向他和盘托出。但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顾老夫人没把握萧云澈一定会相信自己,更重要的是,万一他回京后将此事奏明皇上,皇上再派人来抓他们祖孙三人,那又该如何是好! 为了顾家唯一的两条血脉,顾老夫人不敢冒险,她选择了隐瞒,只是没想到,萧云澈竟然还记得儿子,不光记得,甚至还记得这么清楚。 “顾大哥,他已经?” “霄儿已经去世多年。” 虽然早就猜到答案,但亲耳听到这个事实时,萧云澈还是红了眼睛。 “那,顾大嫂呢?是否也......” “也和他一起去了。” 提到故去的儿子儿媳,好不容易止住的晶莹又从浑浊的双眸中溢了出来。 “阿奶,你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又该疼了。” “阿奶不哭,阿奶是高兴的。”老人用满是补丁的外衣拭了拭眼角,“嫣儿,晟儿,你们快叫叔叔,他们都是你爹的朋友,他们都没有忘记你爹。” “叔叔\/叔叔好。” “乖——” 西陵轩不认识顾霄,但当他看到这么多人都无条件的信任那位顾大哥时,西陵轩是羡慕顾霄,敬重顾霄的。 人生短短几十年,在他死后还能被这么多人记住,那就证明他的生命是有意义的。 “顾老夫人,当年你们被流放时,顾大哥和顾大嫂都还好好的,可是途中出了意外?” 萧云澈想说,如果有人在流放途中故意害死顾大哥夫妇,那他一定要为其报仇。 “当年路过锦州时,我们遭遇了泥石流,一行人全都被埋了,我老婆子运气好,捡回一条命,可能是老天开眼,让这对姐弟也逃过一劫,我找到了孙子孙女,只是霄儿和阿芸却不知所踪。” “回京城是不可能了,我就带着两个孩子沿路乞讨,因为怕被官府的人认出,我们只敢走些偏远的山路,就这样一路流浪到这个小村子,刚好这户人家只有一个独居的老婆婆,她见我们可怜,就收留了我们,而她也在前年过世了。” 第191章 阿奶,我怎么觉得爹娘就在身边呀 夜越来越深,屋里也越来越冷,小土屋本就不严实,窗外呼呼的北风专门找空子往里钻。 顾晟缩了缩脖子,搓了搓冻得冷冰冰的小手,看向顾嫣,小声说道: “阿姐,他们都是爹爹的朋友,那咱们能找他们借点银子吗?我还不想让阿奶去看爹爹和娘亲,我想让阿奶再多陪我几年。” 摸了摸弟弟的头,顾嫣一时百感交集,弟弟的想法何尝不是自己的想法,只是他们家徒四壁,又远离京城,若说日后上京还银,怎么听怎么像个笑话。 “他们,恐怕没有带太多银子,这里离京城还远,他们自己的花销也大。” “哦......” 外面不知何时又悄悄落起了雪花,有几粒调皮的雪花可能贪念小屋的烛火,竟随着北风一起,从土窗的缝里飘进屋内,落到奶娃娃的发梢、肩头。 “顾奶奶,您这可有顾将军夫妇的旧物?” “旧物?” 顾老夫人盯着不满两岁的小奶包,有些微微发怔,这个小女娃刚才点破自己的身份,就够她震惊了,而这个问题也不逞多让。 西陵轩看出顾老夫人的疑惑,虽然不知小妹要顾将军的旧物做什么,但肯定有她的用途。 “顾老夫人不用担心,这是在下的妹妹西陵钰,她懂一些玄门技能,天生就与常人不同,她要顾将军的旧物,可能是另有他用。” 西陵钰? 顾老夫人记得,大渝的皇族就姓西陵,而萧家也是后家,眼前的奶娃娃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灵气逼人,莫非她就是传说中的国宝公主?! “嫣儿,过来。” 顾老夫人环视了一眼家徒四壁的屋子,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顾嫣的头上。 被点名顾嫣不知所以,但还是乖顺地走到祖母身前,“阿奶。” 干瘦又布满老茧的双手伸向古嫣的发髻,轻轻一扯,小姑娘的其中一个发髻就松开了。 顾老夫人摸着手上的红布条,记忆的大门仿佛又被打开。 “你爹娘走时啥都没留下,唯有这条红布,是你娘从裙摆上扯下来,给当时还在襁褓里的晟儿包肚子。” “若要说旧物,也就只剩这一件了,也不知行不行。” 其实当年出事后,顾老夫人找到了他们随身携带的包裹,当时有萧家帮忙上下运作,渝帝也睁只眼闭只眼,抄家的衙役倒也给他们留了一点首饰和碎银,还有几件换洗的衣裳。 只是这些东西都在乞讨时沿路当掉,唯有这红布条不值钱,才算是留了下来。 想到这些年的坎坷,顾老夫人又是一声叹气。 因为常年劳作的原因,老人家的指甲缝里满是黑黢黢的干泥,她将手里的红布条递到西陵钰面前后,许是发现自己脏兮兮的双手与奶娃娃干净的衣裳反差太大,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 “顾奶奶,这条红布就够了,我是用它来帮顾将军夫妇超度的。” 嫩嫩软软的小手接过老人家递来的红布,奶娃娃将红布条捏在手里,跳下木榻,一步一步地走向院子。 “轩儿,钰儿会超度?”萧云澈知道外甥女不一般,但他没想到连超度这种事她都会。 “嗯......可能会吧。” 西陵轩打了个马虎眼,有些事,还是钰儿自己解释比较好。要是二舅知道他的外甥女还有个神奇空间,还在空间“养鬼”,他对超度应该就见怪不怪了。 听到有人要给儿子超度,不管是真是假,顾老夫人都绝不会错过,她不顾病重的身体,执意要起身下榻。 顾嫣担心阿奶冻着,直接把被子裹在阿奶身上,和顾晟一前一后扶着她。 顾老夫人自从入秋后,已经很久没有下过榻了,原以为走到院里会很吃力,但脚一踏到地上,她就感到体内升起一股热力,不仅腿有劲了,连身体都没那么冷了。 “阿奶,你还好吗?”扶在前面的顾嫣看到祖母停下了脚步,以为祖母哪里不舒服,赶紧问到。 “阿奶没事,走吧。” 雪花下了小半夜了,院子里也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被,顾嫣原本担心院子太冷,会让阿奶的病情加重,可当她踏出门槛时,意外发觉院子里一点都不冷,甚至比屋里还要暖上几分。 奶娃娃站在雪地中央,见顾氏祖孙三人出来后,才开始这场超度法事。 红布条被放在雪地上,奶娃娃站在红布条前面,双手合十,嘴中开念: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 “唰——唰唰——” 随着咒语念毕,红布条周围突然刮起一阵圆形旋风,旋风带起地上的雪花,以布条为中心,形成一道白色屏障。 旋风停下之后,白色的雪地上形成一个大大的金色圆框,圆框内的六角芒星闪烁其中,而在六角星和圆框正中间的,正是那块红布条。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全赦,四生沾恩。” 双手松开,奶娃娃开始不停地变换手势,除了刚才这句咒语外,小嘴还在默默念着其他。 金色的圆环和六角芒星依旧在微微闪烁,奶娃娃念着招魂咒,用神识寻找着顾氏夫妇的孤魂。 顾氏夫妇已先去多年,若是运气好,或许已经投胎转世,那本次超度可以帮他们增加来世的福祉;若是运气不好,一直在做孤魂野鬼,那这次刚好送他们去投胎。 须臾,一阵轻柔的风微微吹起姐弟两的衣衫,小姑娘散掉的长发被微风吹得丝丝分明,就好似母亲在帮孩子梳理发髻。 “阿奶,我怎么觉得爹娘就在身边呀。” 顾嫣看不见虚空之中的爹娘亡魂,但她可以感受到那股源于爹娘的特有的爱抚。 “阿姐,我觉得身上暖暖的。” 顾晟也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流,只不过顾氏夫妇去世时他还是婴儿,对爹娘独有的温暖没有印象。 不光顾氏姐弟,就连顾老夫人也感受到了不同之处。都说母子连心,即使看不见儿子的实体,母亲也能感觉到儿子就在身边。 浑浊的眼眸看向前方的虚空,一行行老泪从满是沟壑的脸颊上滴落,老人家搂过顾氏姐弟,对着虚空似安抚又似承诺,“霄儿,阿芸,你们安心的去吧,我会把嫣儿和晟儿照顾好的。下辈子,我们还要再做一家人。” “顾大哥,顾大嫂,对不起,是阿澈来晚了,让顾老夫人、嫣儿、晟儿受苦了。”萧云澈双腿着地,对着虚空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你们放心,只要我萧云澈在一天,就绝不会再让顾老夫人,嫣儿晟儿露宿街头,无依无靠,他们就是我萧云澈的亲人!” 跟在萧云澈身后,顾霄以前的部下也都跟着跪了下来,“顾将军,将军夫人,你们一路好走!” 西陵轩已自觉端来茶水,因为茶杯有限,只能让跪在地上的人一个一个地轮流敬故人。 热茶落地,在雪地上冒起一缕白烟,像极了阴魂在向众人致谢。 第192章 若是有缘再见,那就是下一世了...... 世人都道人怕鬼,可顾老夫人为了与儿子的鬼魂相见,却不知熬过了多少白头。 因为是横死,死后又无香火供奉,所以顾氏夫妇的鬼魂一直是孤魂野鬼,四处飘荡。孤魂是所有阴魂中最可怜的一种,就连鬼差都看不上它们,若是碰上也就顺便收了,若是碰不上,就由着它们在天地间飘荡,任凭魑魅欺凌。 “二舅,你们脱两身衣裳下来,再去把晚上没吃完的野味拿点出来摆上。” 西陵钰不知何时已停止念咒,她要萧云澈脱衣裳拿吃食,无非是希望给衣衫褴褛的顾氏夫妇一个体面,让他们吃饱穿暖了再上路。 萧云澈也略懂祭拜之礼,听完外甥女的吩咐,他就自行回屋,脱下官服下的外衫,跟在后面士兵争着要脱掉自己的外衣,却被西陵轩拦了下来,他是顾霄的晚辈,与他不相识,但他也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这位含冤而死的英雄做点事。 很快,两人就拿着衣裳和吃食出来了,按照奶娃娃的吩咐,他们把吃食和衣裳摆在圆圈中央,等着奶娃娃作法。 见过亲人的顾氏夫妇心愿已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不知所以,不知何去的孤魂,是时候该上路了。 奶娃娃指尖掐诀,一簇橙黄色的火苗直冲地上的衣裳,除了吃食以外,其他都化作灰烬。 穿上衣裳的顾氏夫妇,对着小娃娃连鞠了三个躬,之后又吃了专门为他们准备的祭品,只等鬼差来提魂。 虽说院子被西陵钰布下了结界,外面的寒气透不进来,但阴魂是自带寒气的,更何况是成天与阴魂打交道的鬼差。 顾老夫人已经服用过空间里的星河水,病情暂时是稳住了,但长年累月的劳作,久病无医的困窘,早就将她的身体摧残得千疮百孔,若要完全康复,尚还需要一段时日,此时更不宜遇到鬼差,两个小姐弟亦是如此。 “顾奶奶,你们先回屋吧,马上要刮一阵很大的冷风,当心生病了。” “啊......好好。” 顾老夫人原本是不信西陵钰能超度亡魂的,但感觉骗不了人,儿子儿媳刚才是真的回来了。 一家人才刚刚团聚,顾老夫人其实是舍不得进屋的,但既然小神仙发话了,那就说明他们是真的该走了。 “嫣儿,晟儿,给爹娘磕头。” 老人家看不见顾氏夫妇的亡魂,但她还是让两个孙儿朝着圆圈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姐弟两依言照做,他们和阿奶一样看不见爹娘,但额头着地的那刻,心中却是无比的安定,或许是爹娘见他们如此懂事,才将这份宽慰传递给他们吧。 依依不舍地看了虚空一眼,老人家终是别过眼去,这一次,是真的阴阳两隔了,若是有缘再见,那就是下一世了...... 待祖孙三人进屋之后,西陵钰再次掐指念咒,“七祖敕符,合仙敕符,敕符阳阳敕开天堂,敕符阴阴敕开地府,符兵符将照旨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声落地,原本无风的院子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风吹到身上,让人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冷。 虚空之中,在方才的圆圈旁边,赫然出现一道阴气沉沉的入口,鬼差伸着懒腰,不情不愿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呀,大半夜的不让鬼睡觉!” “鬼叔叔,你的鼻子还疼吗?要不让钰儿再捏捏?钰儿的手包治百病!” 听到奶娃娃的声音,鬼差浑身一个哆嗦,半眯的眼睛陡然睁大,“哟,原来是钰儿公主啊,您有事找我叫一声就行,哪需要开什么阴路,就这么一吹口哨,我就来了,嘿嘿嘿——” “鬼叔叔秉公执法,钰儿也是知道的,哪能次次走后门呢?” 奶娃娃如是说着,但鬼差却是在心里嘀咕起来,您走的后门还少吗?就差把门走穿了...... “怎么,鬼叔叔是嫌钰儿的后门走多了?” “没有没有没有,钰儿公主来地府最是遵纪守法了。”鬼差摸了摸鼻子,再也不敢乱想,他差点忘了,这位小祖宗可是能看透人心的,就连阎王爷在她面前都得收敛点。 指了指旁边的顾氏夫妇,奶娃娃从身上不知掏出了个什么东西,递到鬼差手上,“这两位是钰儿的朋友,麻烦鬼差叔叔给安排一下,最好能插个队,早日投胎。” “好说好说,就是这两位吧,看样子死了有些年头了,阴气这么重,不过没关系,交给我您放心。” 鬼差嘴上说着客气话,可鬼爪子却是毫不留情地接过奶娃娃递来的东西。 “那就麻烦鬼叔叔了。” 奶娃娃可是从不贿赂的,但考虑到自己当年和这鬼差的上司司命判官有那么点过节,只怕那个爱记仇小气鬼会故意为难顾氏夫妇,所以还是给点好处吧。 别看奶娃娃年纪小,可她活得长啊,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明白的。 “客气客气,一点小事而已,阎王爷前些天还在念叨您呢,说您去了凡间以后,怎么都不去看望他了......” 西陵钰在心里呵呵哒,鬼果然是没脑子的物种,要是阎王爷希望她去地府做客,那她就把名字倒着写。 “那您回他一句,有空啊,我一定去。” “好咧好咧。” 拿着贿赂,牵着顾氏夫妇,鬼差满意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给小麒麟挥挥手,拘鬼还有好处拿,这种事以后还得找他。 萧云澈、舒穆禄,还有一堆官差,就这么一直站在院子里,看着奶娃娃同空气说了大半天的话,尤其是看着那串闪着光芒,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拿在手上就这么凭空消失后,这群人早就开始凌乱了。 “钰儿,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问话的是萧云澈,他一直知道外甥女神通广大,但今晚种种,完全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提高认知不说,对外甥女更是崇敬又害怕,心里那个已经成型却又不敢确定的答案,需要当事人亲口承认。 “就是二舅舅想的那样,不怕不怕,我跟他们很熟哒。” 萧云澈:这是熟不熟的问题吗...... 第193章 回京 “二舅,咱们先回去休息吧,这天都快亮了,咱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西陵轩适时转移话题,不得不说,他和奶娃娃的默契真是越来越到位了。 说到赶路,萧云澈仿佛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对对,赶路,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明天大伙早点起来,把马车弄得舒服点、暖和点,等到了镇上,再去换辆更大的。” “是。”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萧云澈打算干嘛,唯独舒穆禄想歪了,他以为是萧云澈大发慈悲,觉得他当个俘虏不易,准备为他创造一个更好的囚禁环境,赶紧道谢:“萧统领客气,大渝不愧是礼仪之邦,连对待俘虏都这么有礼。” 听完这话,萧云澈连同身后几名官兵同时给了他一记白眼,这货也太不识趣了,那马车能是给他的? “哈哈哈——哈哈哈——”西陵轩仿佛被挠到痒穴,捂着肚子狂笑不止,就差躺在雪地里打滚了。 “我说这位大哥,你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看了一晚上戏,还没看出马车是为谁准备的?就您这脑子经商,北戎真是迟早要破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冬日的天亮得晚,可自从昨晚得知寄宿的人家就是恩人的亲眷后,萧云澈就再也睡不着了。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身了,亲自带着几个顾霄的旧部前往停在村头的马车,想着如何把里面弄得舒服点。 顾嫣起得也早,但她起来不是因为睡不着,而是想去借牛车,好带着阿奶去镇上看大夫。 “嫣儿,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萧云澈稍微把马车修整一番后就回到小土屋,拿着车上的干粮,想着早上给老人家弄点早饭,结果一进院门,就碰上准备外出的顾嫣。 “萧叔叔早,阿奶身体不好,一直咳嗽,我想去借辆牛车,好带她去镇上找大夫。” “不用借了,一会你们跟我们走,我们回京刚好路过镇子,刚好可以给顾老夫人看病。” “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可顾嫣还没高兴多久,小脸又垮了下来,“我们去镇上可以和你们同路,但是回来还是要靠牛车呀,不行,我还是要去借。” “谁说你们还要回来,昨天我都向你爹娘保证了,绝不让你们祖孙三人再受苦,你们跟着我走,咱们回京城去。” “回京城?萧叔叔,你是说真的吗?”顾嫣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萧云澈昨晚说的只是客套话,所谓的照顾他们顶多是偶尔来看看,或是给点银钱。 “当然是真的,你爹爹对我、对我家都有大恩,如今他走了,我照顾你们是应该的。” “你回房看看阿奶醒了没有?萧叔叔要准备早饭了,快去吧。” 十二岁的顾嫣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不算大,听到萧云澈要带他们一家人回京,也不知是好是坏,竟一下子愣住了。 直到听见萧云澈要她回房看阿奶醒没醒,这才回过神来,“嗯,哦,我这就去。” 顾老夫人其实早就醒了,准确说不是醒了,而是一宿没睡,她和萧云澈一样,都被昨晚的事激动坏了。 “阿奶,你醒啦?”顾嫣一回屋,就看到顾老夫人靠在床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您好点了吗?我原是想借牛车带您去看病的,结果萧叔叔说......” “你和萧叔叔的对话,阿奶都听到了,既然你萧叔叔愿意带咱们回京城,那咱们就回去。” “真的吗?阿奶,咱们可以去京城啦?”睡得迷迷糊糊的顾晟听到“回京城”三个字,立马掀开被子蹦了起来,“阿姐,萧叔叔真的愿意带咱们回京城?” “嘘——你小声点,别把妹妹吵醒了。”顾嫣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奶娃娃,示意弟弟小点声。 “是啊,你萧叔叔是这么说的。” “那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呢?” “应该就是今天吧。” “耶!太好了,我要赶紧去找小虎子他们道别。” 在八岁的顾晟眼里,去京城就是出去玩,至于去了京城会发生什么,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许是被弟弟的喜悦感染,顾嫣的脸上也难得露出笑容,既然阿奶都同意去京城,那就肯定就是好事了。 相比孙儿的欢心,顾老夫人则是百感交集,顾家的事还没有翻案,他们即使回了京城,也不可能住进顾家老宅,免不了又是寄人篱下,甚至还是要隐姓埋名,继续以“古”自称。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她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还能撑几天,她死了就死了,可这两孩子该怎么办? 若是顾家没出事,这对姐弟的身份应该也是贵不可言。嫣儿是京城里的名门贵女,是正经的嫡出小姐,晟儿也是将门长子,不是一般公子哥可以比拟的。 可因为奸人陷害,他们现在都只能躲在这个穷山沟里,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顾老夫人心有不甘呐! 作为一位有情有义、忠肝义胆的将领的母亲,顾老夫人肯定是有血性的,这对孩子跟着她留在这里,顾家的脏水就永远都洗不掉。 她昨夜就一直在想,到底该不该向萧云澈提出请求,托他带一双孙儿回京城,让京城的狂风飞沙打磨这对姐弟的羽翼,好让他们飞的更高更远,可没想到的是,萧云澈竟然主动提出带他们回京。 或许是老天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既是如此,那就接受这份意外的馈赠。 “顾奶奶,你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西陵钰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自己把小衣裳、小鞋子穿好后,走到老人家身边,小胖手搭在老人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你们不用担心,回京之后,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顾老夫人昨夜就见识了这个小公主的厉害,听到她这么说,原本忐忑的心真的平静下来,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暖,顾老夫人突然没来由的,对奶娃娃的话深信不疑。 顾晟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昨晚还在因为妹妹要走而难过呢,没想到今天就可以和妹妹一起走了,顿时高兴地牵起她的手,“钰儿妹妹,我们可以一起走了,我带你去见小虎子他们,和他们道别去。” 既然决定要回京,那就开始收拾东西吧,说是收拾,可家里除了一口锅、几个碗,就还剩一点干粮,以及屋外挂着的野味。 看到顾老夫人走出房门,正在生火的萧云澈赶紧拱手,“老夫人,阿澈方才已向嫣儿说了,希望接你们回京城居住,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请老夫人放心,回京之后,阿澈会安排你们住在萧府,并对外宣称你们是萧家远亲,在顾大哥的案子翻案之前,萧家绝不会对外透露你们的真实身份,嫣儿和晟儿的一切吃穿用度,全都比照萧家子孙供给。” “顾大哥对萧家有大恩,阿澈的爹爹经常提到顾大哥,若是老夫人和小姐少爷入府,爹爹一定非常高兴,还请顾老夫人放心入住。” 武将一般都是粗枝大叶,但萧云澈为了接他们进京,连很多细枝末节都想到了,这点令顾老夫人非常感动。 “老身代儿子儿媳谢过萧家大恩,萧统领愿意帮助我们,老身也不推辞,只因这两个孩子确实需要照顾,但老身已经力不从心了。” “顾老夫人言重,能照顾你们,是我萧家的福气。” 第194章 夜会情郎(1) 在萧云澈和顾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在别家过夜的官兵也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但看到他们的统领突然对这位山野老妇异常尊敬,甚至要带祖孙三人回京时,都不由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臆想纷呈。 莫非,萧统领是看上人家孙女了? 吃过早膳,祖孙三人挨家挨户向乡亲们道别,因为身份不能公开,顾老夫人只说是萧云澈人好,愿意带他们走出这里去投奔远亲,乡亲也知道“古”家的情况,知道“古”老太时日无多,也就没有多问,只是把家里能匀出来的吃食全都送给了“古”老太一家。 一圈下来,准备分给乡亲们的野味不仅一只没少,反而还多了一堆东西。 直到临上马车,奶娃娃才颠颠地赶回来,跟在她身后的顾晟颇有些不服气,“我和小虎子从小玩到大,结果我要走了,他一张野菜饼子都没给我,反而给了第一次见面的钰儿妹妹一堆好吃的,真是太不公平了!” 大家看着西陵钰怀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吃食,发出一句来自灵魂的感叹:这人呐,果然是要看脸的...... ┄┄┄┄┄┄┄┄┄┄┄┄┄┄┄┄┄┄┄┄┄┄┄┄┄┄┄┄┄┄┄┄┄┄┄┄┄┄┄ 织造司内殿,一群绣女们正在加紧赶工,屋外寒风萧萧,朱红的琉璃瓦沿上都挂着长长的冰柱,但秀女们的额上却渗出点点的汗珠。 离年节大典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虽然今年少了娴妃和淮王的那份,但据说年节后冰国的使者要来朝觐,为了不在远道而来的客人面前失仪,萧皇后把各宫的新衣又加了几件,还预定了几套春季的新式袍服,如此一来,今年的任务不仅没减,反倒还增加了。 “啊呀——”琉璧捂着手指低低叫了一声,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被绣针扎到手了。 “阿璧,你最近怎么心神不灵的?老是扎到手指。” “可能是最近活多,赶工赶得太累了吧。” “那你小心点,千万别把血迹沾到绣面上了。” “嗯嗯,我会小心的。” 都说十指连心,指尖传来的痛感让琉璧的心也跟着微微疼了一下,吮了吮指尖溢出的血滴,想到那人已经许久不曾联系自己,弯弯的秀眉就又簇到了一块。 好姐妹夏岚看出琉璧近来的异常,虽然她嘴上说是赶工太累了,可夏岚知道,琉璧的心病和绣活无关,或者说关系不大,真正的症结在那位“砚哥”身上。 “阿璧,你最近和那位砚哥吵架了吗?怎么再没见你去找过他了?” “哦,他呀,最近他忙,我也忙,就没再去了。” “要是有什么误会,最好能摊开说,憋在心里头难受,明白吗?” 虽然那位“砚哥”是个没把的,但人家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把的,权利大大的。要是琉璧真能和“砚哥”结成对食,她说不定也能跟着沾光呢,夏岚如是想着,于是继续以好姐妹加过来人的身份开导琉璧。 “嗯,放心吧,我和他没什么。就是最近太忙了,没空见面而已。” “那就好。” ...... 当橙色的太阳彻底躲进山后,月亮高高挂上苍穹之时,忙了一天的绣女们终于开始舒展筋骨,三三两两地往织造司的东厢房走去。 “阿璧,快点,去晚了可就没吃的了。” “你先去吧,我还有点没绣完,现在去不了。” “那你快点,我先去帮你留个馒头,等你下值了回去吃。” “嗯,谢谢你,阿岚。” 琉璧嘴上应着,可眼睛却没离开过绣面,她这几天一直在想那个人,落下不少绣活,要是再不快点,明天肯定要被管事嬷嬷骂了。 绣女们很快都离开了,偌大的绣房里只剩琉璧一人,看到满满当当的绣房突然空了下来,琉璧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多活,也不知又要赶到什么时辰,那人,又会再做什么呢...... “琉璧,还在呢,你一会送几件冬衣去养德宫,四皇子明日要穿的。” 赵嬷嬷原是打算要湘鸣去送的,结果有事耽搁来晚了,现在绣房里就剩琉璧一人,那就是她了。 “是,琉璧一会就去。” “辛苦你了,我这就吩咐厨房给你留点吃食,你还是赶紧去吧,养德宫离这可不近,加上天黑路滑的,花的时间会更久。” “嗯,好的,嬷嬷放心,琉璧把手上这面绣完就送过去。” 若是平日无风无雨,走到养德宫尚需要一炷香的功夫,眼下天色全黑,地上的雪又都还没化,这一去一来恐怕会更久。 赵嬷嬷原本还担心琉璧推辞,没想到她竟一口答应,心里不禁对她赞许了几分。 而琉璧之所以一口答应,其实是存了私心的。 她是织造司的宫女,活动范围仅限于织造司附近,若是没有差事,也不可随意乱走,之前去找贺砚,是因为贺砚的寝殿和后宫尚有一段距离,而且大家都知道这两人在宫外就认识,看到了权当是给新上任的大内总管一个面子,这才没有追究。 可西陵旭不一样,他是皇宫里正儿八经的主子,若是没有召唤,宫女万不可靠近后宫,这也是她一直没机会去找那人的原因。 而养德宫离熙羽宫很近,加上天黑,宫人们应该都休息去了,她可以趁机弯一脚,说不定还能碰上那人。 天可真冷啊,北风夹杂着雪花拼命往脖子里钻,冬衣厚重,平时抱着都很吃力,更别说现在了,但一想到有机会见到那人,琉璧的身上又充满了动力。 “葛嬷嬷,我是织造司的琉璧,这是赵嬷嬷差我送来的冬衣,一共三套,您给点点。” “放那就行了。” “是。” 葛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那些个想要攀龙附凤的女人她见的多了,这个琉璧也不逞多让,这么冷的天又是大晚上的,她不穿宫里统一给宫女发的蓝色夹袄,非穿个小薄袄出来,这不是故意想秀出她那细细的小蛮腰,好让主子们看见吗? 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竟然敢打四皇子的主意! 葛嬷嬷想到这,越发看琉璧不顺眼,拿了冬衣后,就赶紧打发她走了,想着回头见到赵嬷嬷可要提醒她一声,少让这个叫琉璧的宫女到主子们的寝宫来,省得污了主子的眼。 被鄙视的琉璧自然不知道这些,她今天不顾严寒,特意穿了件金丝薄袄,就是为了给那人看的。 想到那晚西陵旭担心她冻着的模样,琉璧心里就泛起一阵娇羞,今天自己穿这么点,若是被他看见,肯定又会...... 思及此,琉璧不禁加快了脚步,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用过膳了,他那样清雅高洁的人,会不会出来赏雪呢? 第195章 夜会情郎(2) 熙羽宫内,西陵旭遣散了众人,独自一人坐在内殿,连灯都没点。 自从那晚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就主动放弃了重获渝帝的宠爱,开始自暴自弃,连学堂都不去了,每日在熙羽宫内“借酒消愁”,动不动就打骂下人,弄得下人们每天都躲他躲得远远的,下值之后更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而西陵旭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希望麻痹渝帝,让他减少对自己的盯梢,好让自己有机会培养宫外的势力,与娴妃共谋大计。 面前的酒盏已经空了,想到之前从不饮酒的自己如今已是千杯不醉,西陵旭自嘲的一笑:果然,世上唯一不变的,唯有“变”而已。 “嘎吱......” 就在西陵旭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和对未来的期待之时,院门突然轻响了一声。 屋内没有点灯,屋外却有雪光映照,一明一暗之间,屋外反而比屋内更为亮堂。 透过油纸阁窗,西陵旭瞥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偷偷摸摸从院门溜了进来。 看来自己没点灯,反倒让某些人露出马脚了。正好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他倒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要干嘛。 坐在屋内的人一动不动,等着“小偷”主动送上门。 从养德宫到熙羽宫的路上,琉璧就听到两个小太监在吐槽西陵旭,说他近来暴戾得很,动不动就打骂他们这些下人,天黑了也不点灯,真是邪门。 听到小太监说情郎邪门,琉璧本还有些不高兴,可等她到了熙羽宫,发现殿内真的漆黑一片时,琉璧这才意识到,可能西陵旭近来真的过得不太如意啊。 心上人不开心,自己当然要去安抚一番了,虽然殿内一片漆黑,但根据小太监的说法,西陵旭其实就在殿里,只是心情不好没点灯而已。 这是琉璧第一次来熙羽宫,里面的景致也和她想像中一样,很符合西陵旭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盆景多而不杂,小而精致,即使是寒冬腊月,院里的山茶和一品红也依旧开的旺盛,就连黑夜和冰雪也掩盖不了花朵的勃勃生机,反而让它们产生另一种凌寒而立的美。 “殿下,殿下?你在吗?我是琉璧。” “殿下?殿下?” 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琉璧不知道西陵旭住在哪个殿,于是试探着朝正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喊着西陵旭。 原来是她! 西陵旭看到琉璧,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东西拿到手了,这个小宫女就没有价值了,他早就把人忘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静静地坐在黑暗之中,西陵旭对小宫女的声声呼唤听而不闻,他希望琉璧以为殿里没人,然后自行离开。 可惜他低估了恋爱中的小女人对情郎的执着与思念。 在正殿摸索一番之后,琉璧没有发现西陵旭的影子,又开始朝偏殿走去,此时的她内心是忐忑的,在皇子的寝殿中到处乱走是大罪,若是被发现,轻则打板子,重则可能会丧命。 虽然忐忑,但琉璧还是壮着胆子四处找人,因为在陷入爱河的她看来,情郎可比生命重要多了。 正殿是西陵旭会客的地方,此时的他正坐在左边的偏殿里,看着小宫女偷偷摸摸地进入正殿,又偷偷摸摸地出来,全程像小偷一样躲躲闪闪、瞻前顾后。 在黑暗中看戏的西陵旭,嘴角不自觉地浮上一丝笑意,心中的某个地方渐渐发生了变化,如果有个听话的女人,能在身边陪着玩玩,好似也不错。 “阿碧,你怎么来了?” “二殿下,我就知道你在!” 琉璧看着偏殿门口突然冒出来的挺拔人影,惊喜地跑过去,“我是来给四皇子送冬衣的,想着养德宫离这里不远,于是顺路过来看看你。” 琉璧说着说着,脸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 “这么说来,你看到殿里没点灯,也还是顺路进来参观了一下喽。” “啊呀——殿下,你又笑话奴婢了......” 想到自己这么主动,琉璧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被西陵旭这么一调侃,脸就直接红透了。 “啊......阿嚏!” 门口风大,琉璧的金丝小袄明显单薄,根本挡不住呼呼的寒风,在缩了几下鼻子后,琉璧终是忍不住,打了个打喷嚏。 “怎么才穿了这么点?你们织造司不是有统一的棉衣配发吗?” 西陵旭看着打喷嚏的琉璧,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微微侧身,想着天寒地冻的,病气可别过给他才好。 “棉衣的袖子不小心被水浸湿,还没有干......” 琉璧随便撒了个谎,这金丝小袄,本就是穿给他看的。 “进来吧,外面冷。” “是......”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踏进殿内,没有想象中的大裘和怀抱。 进殿之后,果然暖和许多,身体舒服了,脑子才有空想正事。 “殿下,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的心情不太好......” 小太监的话加上殿里黑漆漆的事实,让琉璧确信西陵旭是真的心情不好,此时的她像个新婚的小娘子那样,想要安抚“相公”受伤的心。 “还好,就是有些想你,又怕你最近太忙,才忍着没去找你。” 听到西陵旭亲口承认想她,琉璧几乎要被幸福冲昏了头,她就知道,西陵旭不可能忘了她,果然,他是怕耽误自己做活儿,才没去看她的。 “我也想你......” 嫩嫩的樱唇微启,琉璧把头低得更下了。 屋里燃着地龙,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在见到西陵旭以前,琉璧想过很多要对他说的话,可真正见面之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而对面的西陵旭也不作声,由于低着头,故而琉璧也不知西陵旭在想些什么,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两人好不容易才见面,又是在这样四下无人的内殿之中,可情郎什么都没干,着实让琉璧有些小小的失望。 可正当琉璧转身离开之时,身后突然伸来一只大掌,西陵旭将人从背后搂入怀里,“璧儿,你不是说想我吗......” “我......” 屋外寒风肆掠,雪花也在簌簌地下着,可殿内却早已被一片旖旎点燃...... 第196章 红豆绵绵汤(1) 在连续赶了五天路后,奶娃娃终于不干了。马车上除了吃就是睡,刚开始还有兴致看看车外的风景,或者听顾晟讲故事,但这种日子连续过了五天,就由享受变成无聊了。 “二舅,咱们能找个大点的郡县休息一下吗?钰儿想吃点别的了......” 因为野味打的太多,走之前村民们又什么都没要,于是这些野味都被他们带到路上吃,已经连续吃了五天了,而且看样子,估计还得再吃个几天...... “前面就是姚郡了,咱们可以去那休息一下。刚好这几天天寒地冻的,沿路的草都没多少,马都走饿了。” “谢谢二舅。” 不到两岁的小奶包说起话来利索的很,完全不似孩童模样。 顾老夫人刚开始和小神仙同乘一车时,还颇有些不适应,觉得自己不配和神仙一起坐,但后来发现奶娃娃除了本领大点,说话利索点外,其他方面和一般的孩童没什么两样,尤其是要吃要喝,无理取闹方面,和一般孩童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冬阳将橙色的光芒以垂直的形式投到马车上时,萧云澈一行终于进入姚郡城内。 “钰儿,咱们到了,现在先去驿站落脚,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二舅,你怎么只关心钰儿都不问问我?” 别看西陵轩这么大了,可在某些事上还像个孩子一样喜欢斤斤计较,比如现在。听到萧云澈连续问候奶娃娃却没问候他时,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了。 西陵钰对趴在马背上的臭嘴西陵轩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二舅这是尊老爱幼,我还这么幼,二舅当然要问我啦,等你以后老了,二舅也会问你哒,噗噗——” “好你个丫头片子,竟然敢说我老,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西陵轩和西陵钰争风吃醋,纯属是趴在马背上闲的无聊,如今被奶娃娃这么一刺激,突然精神抖擞,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来呀来呀来呀,看你能不能追上我,噜噜噜噜噜——”小奶包一边做鬼脸一边刺激西陵轩,心想这货虽然有点“老”,可要论找乐子,还得是他。 萧云澈面对兄妹两的日常斗嘴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不动手,也就随他们去了。 八岁的顾晟看到小奶包和哥哥吵架,觉得很有趣,也学着她的样子故意和顾嫣争执起来,“阿姐,都说要尊老爱幼,你怎么没关心我一下,比如问我‘晟儿,你饿不饿,渴不渴呀’?” “那阿奶也是老人,你怎么没问问阿奶‘阿奶,你饿不饿,渴不渴呀’?” “噗——” 顾老夫人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好了好了,你们俩别斗嘴了,一会要到了,小心被笑话。” ...... 姚郡城内,萧云澈一行很快找到了驿站,将顾氏祖孙三人安顿好后,萧云澈继续和驿长交涉,安排一队人马的吃住问题。 至于之前说的带小奶包过嘴瘾,现在也没人记得了,包括小奶包自己。 趁着没人管,刚好到处野啊! “钰儿,姚郡的冰沙特别好吃,可惜现在是冬天,没有冰沙卖,不然我带你去尝尝,真的特别特别好吃。” 除去那一身的奇装异服,没人会怀疑西陵轩和西陵钰的血缘关系,一聊到吃,如果西陵轩排第二,那西陵钰肯定能排第一。 “除了冰沙,应该还有别的吧。”关于吃这一点,奶娃娃的脑子向来好使,一个地方既然夏天有美食,那冬天肯定也不会少。 “咻......咻咻.....”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奶娃娃想着去哪里觅食时,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软糯软糯的香甜气味。 “好香啊,嗯——嘛——”西陵钰吸着小鼻子,循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开始转身。 看到小妹被香味带着走,西陵轩也学着她的样子,开始寻觅空气中的香甜。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兄妹俩的协作之下,一个挂着“张记糖水”的铺子渐渐呈现在两人眼前。 “老板,这是什么糖水呀,怎么这么香?” “这是咱家的招牌,红豆绵绵汤,看客官的打扮不像本地人,要不来碗尝尝?” 因着柜台有些高,掌柜只看到了西陵轩,自动忽视了柜台下面的小奶包。 “我要尝尝,多放点糖丸。” “嗯?谁在说话?” 掌柜听到了小娃娃的声音,却没有看到人,以为是幻听。 “呵呵......老板,来两碗,来两碗......其中一碗多放点糖.....我妹妹,妹妹......” 西陵轩知道自家妹子因为被忽视而生气了,怕她因为吃不好而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赶紧赔笑解释。 “噢噢,原来还有个小妹妹呀,好咧,二位稍坐,一会就来。” 顺着西陵轩手臂的方向,掌柜这才看到柜台下面的西陵钰,难得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掌柜暗暗决定给这两位的分量多加那么一点点。 红豆绵绵沙不愧是店里的招牌,红豆沙煮的又软又糯,加的糖丸分量也恰到好处,一碗下肚,顿时觉得烦恼全无,整个身心都是舒畅的。 在兄妹俩灰常满足地吃完红豆沙,准备结账离开时,西陵轩突然捂着肚子一脸苦相,“钰儿,我肚子有点疼疼,你在这等等我,我一会回来......” “老板,哪里有......” “出门,右拐。” “多谢!” 看着红衣少年捂着肚子飞一般地跑出去,坐在对面茶馆二楼的青袍男子眸光一亮,对着身后的小厮就是一阵低语。 看着小厮走进对面的糖水铺,青袍男子渐渐勾起一抹冷笑:小娃娃,这次看你往哪跑! 红豆绵绵汤是真的很好喝,西陵钰喝了一碗还意犹未尽,想到明天走后,就再也喝不到这么好喝的红豆汤了,奶娃娃瞬间埋怨起自己的肚子:怎么这么小! “小妹妹,你的爹娘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爹娘有没有告诉你,小孩子不能独自外出,外面坏人很多的?” 庄荃露出一对人畜无害的大白牙,尽量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学着隔壁王婶逗孙子的模样,和西陵钰套近乎。 只是奶娃娃张口那句话差点没把他噎死,“叔叔,你就是坏银吧。” “我?呵呵呵——我当然是好人呐,如果我是坏人,哪会来提醒你呢,我是好人,好人......” 庄荃继续露白牙,似乎白牙就是好人的标志。 “叔叔,你最近有点倒霉吧,晚上总是做噩梦,好几次都被吓醒了,昨天还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到了脚,媳妇儿今早和你吵了一架,然后你出门时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啃泥,藏在鞋底的几个碎银子还被媳妇儿发现了......” 第197章 红豆绵绵汤(2) 庄荃望着面前不到两岁的小不点,惊得合不上下巴,全对,她说的全部都对! 尤其是今早被门槛绊倒后,脑门疼就不说了,特别是看到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被婆娘抢走,那才是心肝胆俱疼啊。 刚才在茶馆,他还在想着要不要抽空去城外的庙里拜拜菩萨,祛祛晦气呢。 虽然对小奶包暗生佩服,但庄荃依旧没忘自己的使命,“小妹妹,你家住哪?要不要让叔叔送你回家呀,叔叔看你这么可爱,一会再给你买根冰糖葫芦。” “叔叔,你晦气缠身,等会出门就要倒霉了,我可不敢让你送我回家,你还是离我远点吧。”奶娃娃一边说一边主动和庄荃隔了个座位,真是对他嫌弃的不要不要的。 “嘿,我说小妹妹,你怎么诅咒人呐?我又没得罪你。” 哼!你是没得罪我,只是没安好心而已...... “叔叔不信可以试试。”奶娃娃指着门口,“爹娘说了,小孩子不能骗人,钰儿从来不骗人。” 被奶娃娃这么一说,庄荃还真有些跃跃欲试,跨过这道门槛也是出门,他还就不信了,这么几步会出事? “试就试。”起身,离座,庄荃从容跨步,迈出门槛,当他的双脚全都站在门外时,不禁得意扬扬地回头看了看奶娃娃,“小妹妹,我出来了,没......” “啊!” 还没等他嘚瑟完,不知哪来的小石子就突然打中庄荃的太阳穴,气得他当场发飙,“是哪个小兔崽子,大冬天的哪有鸟射,竟然射到你爷爷我头上,出来,看我不揍你!” “果然很倒霉呢......”小奶包看着火冒三丈的庄荃,换上一副“我同情你”的模样。 捂着被射得突突疼的太阳穴,庄荃再也不敢小觑这个小不点,难怪庄二爷当初会在她手上吃大亏,自己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 “叔叔,其实赶走霉运不难的。” “真的?你还会化解?”庄荃半信半疑,奶娃娃是有那么点与众不同,但再怎么神,也还是个小娃娃呀。 “你本家姓王,后来因为家贫被卖入庄府,就跟着东家改姓庄了,和你媳妇儿成亲前,庄家有个婢女对你暗送秋波,你两好过一阵,结果那个婢女被庄家大爷看上,强行收了房,但没多久就失宠,之后你们又勾搭上,约好每月趁庄家大爷去乡下田庄视察的机会,在一起鬼混。” “你经常跟着庄二爷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虽然没有打家劫舍,但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知道为什么今早会被门槛绊倒吗?就是因为你昨晚趁夜去偷三房夫人的首饰时,不小心踢了三房的大门,刚好门神在里面睡觉,被你踢醒了,今早才故意摆你一道!” 奶娃娃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完之后忽然觉得又渴又饿,“掌柜叔叔,再来一碗红豆绵绵汤。” “好咧,稍等。” 如果说庄荃之前是半信半疑,那现在就是完全被小奶包折服了,眼前的小不点奶声奶气的说了这么多隐晦的事,还完全是一副成年人的口吻,不是神仙是什么! “是庄二爷要你来送我回家的吧。”西陵钰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长长的黑鸦羽随着眼珠一起上下忽闪,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奶声奶气,但庄荃此时却如坠冰窖、毛骨悚然。 “没有没有,我,我就是看你长得可爱,又是一个人在这呆着,所以担心你被坏人抓跑了。” “那些坏事都是庄二爷让你干的,也怨不得你,既然他才是始作俑者,那就该由他承担后果,怎么能把账算在你头上呢?” 奶娃娃喝了一口新上的绵绵汤,顿觉神清气爽,继续对庄荃循循诱导。 “做下人不易,你的苦,我懂......” 可奶娃娃“懂”了,庄荃却糊涂了。 “这个,小妹妹,那照你的意思,我这么倒霉都是因为庄二爷?” 奶娃娃没有回答,只递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那我该怎么把之前做的那些坏事,都还给庄二爷呢?” 庄荃已经完全被绕进去了,彻底忘了自己的金主是庄二爷,过来的目的是教训奶娃娃。 西陵钰又喝了一口绵绵汤,咽下之后,托着腮盯着庄荃看了看。 “这个事吧,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既然要和庄二爷指使的坏事划清界限,那就必须他自己亲口承认是他指使你干的,这样一来,你的福报就回来了。” “那要怎么办,才能让庄二爷亲口承认?”庄荃也学奶娃娃托着腮,想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喂他喝绵绵汤。” “啊!” 庄荃以为自己听错了,绵绵汤? “不信呀?来,你试试。” 奶娃娃把面前的绵绵汤推到庄荃面前,拿起自己用过的汤匙,舀了一小匙递给他,“这里的汤是高人做过法的,只要喝了就能让人说真话,你可以试试,保证不骗你。” 圆溜溜的黑眼珠闪着无比诚恳的光润,此时的奶娃娃让人难以明状却又无法拒绝。 庄荃的内心也在经历着激烈的挣扎,由最开始的难以置信,转为莫名其妙,之后是半信半疑,最终却是接过汤匙,将那匙递来的绵绵沙吞进了嘴里。 “我和彩芝好过,她比我婆娘温柔多了,我想带彩芝私奔,可她不答应......” “啊呜!”庄荃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惊恐万分地盯着眼前的绵绵汤,天呐!这个汤真的有魔力啊,他刚才真的是不由自主地讲出来的。 “信了吧?信了就放开嘴。高人说过,那些被迫做坏事的人情有可原,只要协助惩罚那些罪魁祸首,他就概不追究,所以你不用担心。” “唔唔(真的)?”庄荃不敢松手,生怕吐露出更多的隐私。 “真的。” “喏,就这碗吧,你试过的也放心,拿回去让庄二爷喝了,保证他把实话通通说出来。” “钰儿,这是谁?”解决了生理问题,西陵轩整个人都畅快了,面对多出来的人,倒也没有起疑心。 “二哥,我又要了一碗绵绵汤,你快把账结了,咱们好回去。” “不用不用,这碗绵绵汤,我来结账。”庄荃终是松开了手,对着小神仙就是一个鞠躬,“大恩大德,庄荃无以为报。” 西陵轩:我就去了趟茅厕,又错过什么了? 第198章 离姑娘家远点就对了 “钰儿,刚才发生什么了?那个对你鞠躬的人,他是谁呀?” 西陵轩尽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眼中那团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奶娃娃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二哥,你最近可有遇上什么年轻姑娘?” “啥?年轻姑娘?” “我和这段时间一直和你呆在一起,我都见过谁,你不知道?” 丹凤眼微微眯起,西陵轩留给自家妹子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也难怪西陵轩不高兴,妹子这问题实在太不着调了,明明在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扯到姑娘家了。 “眸中水光充盈、面色红润泛光、印堂红鸾星动,二哥,记得最近离姑娘家远点。” “啥?钰儿,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你是说我最近会有桃花运吗?喂,喂......” “不是桃花运,是桃花煞。” “什么叫桃花煞?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离姑娘家远点就对了。” 看得出西陵轩很着急,想求一个答案,但天机不可泄露。 事关自家哥哥,自己又不能完全不管,甩开西陵轩几步后,奶娃娃终是把手伸进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从中掏出一枚小小的三角纸符,“化煞的,收好。” “这是,平安符?” 折的小小的三角符纸和重光寺的平安符看起来一模一样,只是捏在手里有温温的热度。 “收好就成。” 奶娃娃也不多言,只是看着眼前这张略显阴柔的脸,心里开始嘀咕:二哥哥虽没有大哥哥长得英挺,但胜在肤白皮嫩,有种阴柔的俊美,也难怪这么招姑娘家了。 “钰儿,我最近真的有桃花煞?” 被妹子这么一说,西陵轩再也没了八卦庄荃的心思,赶紧将符收好,他现在正值大好年华,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姑娘家误了终身。 “也许、可能、大概、估计,有吧......” “嘿,你别卖关子呀!” ...... 在天彻底黑透之前,一大一小终于回到了驿站,刚踏进驿站的门,奶娃娃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红鸾星”的味道,下意识地看了傻哥哥一眼,希望他自求多福。 “轩儿,钰儿,你们回来啦。” 萧云澈将一行人安置好后,想起西陵轩之前将外袍烧给了顾大哥,如今身上穿的是一件马车里随便找的旧袍,于是托驿长买了一件新的外袍。 “轩儿,我给你准备了一件新外袍,在你房里,快去试试。” “二舅,你还给我买新衣裳啦?” 西陵轩没料到萧云澈会这么细心,有些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 “你小子快去吧,别磨磨蹭蹭了,你不要,二舅就送别人了。” “要要,我这就去。” “你的房间是东头第一间,别走错啦。” 萧云澈看着一溜烟跑没影儿的西陵轩,暗暗有些好笑,这小子都多大了,却还跟孩子一样喜欢新衣裳。 眼见西陵轩跑远,萧云澈才回过头看向奶娃娃,“钰儿,晚上就别出门了,一会儿郡府大人要过来,你是公主,还是要见见的。” “嗯,钰儿也回房休息一下。” “你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间,有几个驿长临时找的嬷嬷和丫头在房里伺候你,快去吧。” “嗯嗯。” 奶娃娃蹦蹦跳跳地上楼去了,她今晚可得好好准备一下,看戏吃瓜,可是她最喜欢干的事情。 当橙黄相间的光晕打在冒着寒气的青石地砖上时,郡府大人也拖家带口如约而至。 萧云澈作为当朝皇后的亲弟弟,京城的兵马统帅第一人,可是大渝的当红人物,也是不少官员私下想要巴结的对象。 但萧云澈对喝酒吃饭逛窑子都不感兴趣,下值之后就直接回府,与同僚之间的来往也仅限于公事,京中的官员想要找机会与其套近乎都苦于没有机会,更别提远在姚郡的郡府了。 “萧统领,久仰久仰,您要来姚郡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么冷的天,下官好派人去接你呀。” 郡府作为一方郡县的父母官,其实比京师指挥使的官衔更大,但鉴于萧云澈是渝帝面前的红人,郡府不惜自降身份,在其面前自称“下官”。 “萧某只是路过,歇一晚就走,怕耽误郡府大人的事,便没有告知大人。” “萧统领哪里话,歇一晚也是在姚郡歇的,眼下正值寒冬,萧统领外出执行任务本就辛苦,来到姚郡,下官招呼一顿丰盛的酒菜也是分内的事,怎么能说耽误呢,若不是余驿长告诉下官,下官还不知道萧统领来了。” 赵同卿一上来就和萧云澈套近乎,萧云澈有些反感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双手做揖,“赵大人请。” “请。” 两人寒暄一番后共同步入正席,坐定之后,这才开始观察对方的来人。 赵同卿膝下只有一女,已是二九年华,算是老姑娘了,但因生得花容月貌,自己又是一方郡府,是以赵同卿一直挑挑拣拣。 可这一挑就挑花了眼,女儿的婚事迟迟没定下来不说,就连媒婆都渐渐不再上门了。 虽然萧云澈已有家室,赵同卿也没有将女儿许给人做妾的打算,但若是女儿的美名通过萧云澈的嘴传到京城,是否会遇上更好的机缘呢? 思及此,赵同卿便主动开口。 “萧统领,这两位是下官的家眷,这是内人何氏,这是小女芙瑶。” “见过\/见过萧统领。” “赵夫人好,赵小姐好。” 赵夫人何氏看着就是一般的官家妇人,身形微胖、妆容得体,深探一下,就能发现这是赵家难得的明白人。 只是赵小姐就有些难说了,美则美矣,但给人一种居高自傲的清冷感,眼睛大而无神,而且眼白居多,一看就是自命不凡却又红颜薄命的相。 若是早生几年,或许还有机会进后宫和娴妃一争高下,可惜现在嘛,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赵大人与赵小姐一看就是父女,两人长得很像,尤其是脸型和眼睛,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赵大人虽然已至中年,但轮廓处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可惜他和女儿一样,都是孤高自傲的心气,要是学会谦虚一点,绝不仅仅止步于郡府。 第199章 女比男大又何妨,真爱无畏岁月长 “萧统领,请问这两位是?” 饭桌上除了赵同卿一家人,就只剩萧云澈、西陵轩、西陵钰和驿长,顾老夫人因为近来赶路太累,就婉拒了萧云澈的好意,用饭之后就和顾嫣顾晟两姐弟早早睡下了。 而赵同卿求介绍的两人,自然是西陵钰和西陵轩。 “这是萧某的两个外甥,西陵轩、西陵钰。” 萧云澈之所以称西陵轩和西陵钰是自己的外甥,而非称其为大渝的皇子公主,就是暗示赵同卿低调行事,不可随意透露自己一行的身份,毕竟他们如今远离京城,皇子公主出行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赵同卿听出了萧云澈的言外之意,但还是暗喜自己来对了,赶紧向夫人和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抓住机会,在贵人面前刷脸,“原来是三皇子和小公主,下官失敬失敬。” “臣妇\/臣女见过三皇子,小公主。” 这种场合奶娃娃表示不擅长,她坐在椅子上当个乖宝宝就算完成任务了。 可西陵轩躲不掉,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没用皇子的身份来要求自己,但眼下必须维护一下皇室的尊严,“呵呵——呵呵——不必客气,请坐请坐——” 坐下之后,赵芙瑶就开始暗暗观察西陵轩,先不说西陵轩的长相,就单谈他的皇子身份,已足以令赵芙瑶心动。 赵同卿的想法同女儿一样,堆满笑容的脸越发真诚和蔼,只是脑子里已开始估算西陵轩的年岁。 还行,女儿十八,西陵轩十六,虽然女儿还比西陵轩大了两岁,但这有什么关系,都说“女比男大又何妨,真爱无畏岁月长”嘛! “三舅,钰儿要吃鱼丸。”小奶包指了指离自己尚有一段距离的白玉鱼丸汤,示意萧云澈吩咐开席。 若是再不开,自家哥哥恐怕就要被这对父女的眼神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赵小姐倒是比萧云澈的反应更快,听到小公主喊饿,赶紧端起自己的碗,用鱼丸汤里的大勺舀了三个丸子外加两勺汤放到碗里,再将碗递到西陵钰面前。 “小公主,你长的好可爱呀,姐姐帮你盛了一碗汤,你快尝尝,看合不合味口,若是喜欢,姐姐再帮你盛。” 赵芙瑶虽是闺阁小姐,但深谙姑嫂相处之道,自从对西陵轩动了心思,赵芙瑶就决定主动出击,而亲妹妹西陵钰就是眼下最合适的攻克对象。 “谢谢。”西陵钰扬起圆嘟嘟的肉肉脸,对着赵芙瑶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后,接过丫鬟递来面前的汤碗,舀起一口汤,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真好喝,姐姐也喝。” 其实赵芙瑶在西陵钰面前自称姐姐有些自抬身价,但奶娃娃不介意,谁让她真的缺个姐姐呢?天上天上没有,结果到了人间,还是没有...... 小公主是帝后的心头肉,听到她主动喊自己姐姐,赵芙瑶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自己和西陵轩肯定有戏。 “三皇子,你是第一次到姚郡吧,可惜你们来的不是时候,现在天寒地冻的,没啥地方可去,若是你们明年开春再来,臣女倒是可以陪你在姚郡走上一遭。” “是啊是啊,三皇子有所不知,这姚郡的杨梅是大渝独一份的,只是杨梅保质期短,新鲜杨梅运到京城早就烂了,所以只能制成杨梅干或是杨梅酒,但那味道和新鲜杨梅相比,可差太远了。” 赵同卿和赵芙瑶倒是父女连心,他一眼就看穿了女儿的心思,赶紧配合女儿同西陵轩搭话。 相比赵氏父女的热情,夫人何氏倒显得冷静许多,她始终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相公和女儿的“表演”。 赵芙瑶用余光瞥了眼奶娃娃,发现她此时正喝的一脸满足,突然灵光乍现,觉得自己应该帮西陵轩也盛一碗。 这里只是驿站,负责伺候的下人也远不如酒楼小厮会看眼色,自从赵芙瑶将自己的碗给了西陵钰后,一旁伺候的丫鬟还没有将新碗送过来。 换作以往,赵芙瑶早就发飙了,可今日碍于西陵轩在场,她需要维持贵女凤仪,只能暗暗用眼色示意,偏偏伺候的丫鬟一门心思都放在小公主身上,根本没注意赵芙瑶的“暗送秋波”。 算了!眼睛左右一瞟,赵芙瑶发现何氏的碗还没用过,于是如法炮制。至于这个没规矩的丫鬟,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 “三皇子,快尝尝鱼丸汤,这鱼丸可是用冰河里的鲜鱼肉做的,鱼肉紧实有嚼劲儿,你看小公主,吃得多欢呐。” 黛眉弯如弦月,双眸灿若星河,赵芙瑶将自己最美丽的笑容展现在西陵轩面前,希望身份尊贵的三皇子能对她侧眼相待。 “不用不用,我不吃鱼的,过敏。” 西陵轩倒是没说谎,他是真对鱼过敏,而对手捧鱼汤的姑娘家就更“过敏”。 小妹这嘴是不是开过光啊,下午刚说自己会上姑娘家,结果晚上就遇上了...... “哦,呵呵,是这样啊。”赵芙瑶难堪地收回手,将碗重新放回何氏面前,不吃鱼那就吃别的吧,如此刚好给自己制造了同他说话的机会。 “三皇子,尝尝这道梅花香饼吧,也是这个时节特有的菜肴,是用新鲜的梅花混以糯米、黑米而成,香甜不腻口。” 赵芙瑶一边说一边用自己未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张饼放到西陵轩面前,“饼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三皇子快尝尝。” “瑶儿,你也坐下吧。” 如果说何氏最开始没明白女儿的心思,但如今哪还能不懂?女儿的性情做母亲的最是了解,瑶儿长这么大,何曾对哪位男子如此殷勤过? 三皇子身份尊贵又一表人才,女儿芳心暗许很正常,但再怎么喜欢也不能自降身价呀,这么舔着脸上去,就差直接说“求娶”了。 【二锅锅,赵姐姐好像看上你啦,这又是端汤又是夹饼的,还对你眉目传情,你好歹给点回应啊。】 【赵姐姐的年纪虽然比你还大上两岁,但都说姐姐会疼人,你娶了她,应该也不亏。】 【只是赵姐姐的家世差了点,身形也不够丰满,上面看着就像莲蓬一样,可能还不够你握的,当正妃估计父皇母后不同意,但做个侧妃应该没问题。】 【要我说,这赵家最清醒的就属赵夫人了,知道女儿“求偶”的意图太明显,有点掉价,赶紧拦住了。不像赵大人,就差帮赵姐姐开口问你,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或是父皇母后有没有合意的人选了?】 小不点这番八卦至极的言论也不知从哪学会的,尤其是那句“上面看着就像莲蓬一样”,差点没让西陵轩一口茶喷出来。 不自在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西陵轩只能用啃饼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震惊,还好这里只有他能听到妹子的心声,不然真要拿块豆腐去撞墙了。 妹子太早熟果然不好,这些乱七八糟的说辞实在有辱公主身份,回宫后一定要让父皇母后逼着小奶包进学堂,再这样下去,妹子还指不定要怎么翻天呢。 【要是敢逼我进学堂,我就把你随时准备开溜的事说出来,还强塞你一个嫂嫂!】 第200章 内子有喜了? 听到夫人开口,赵同卿也意识到女儿讨好的意图太明显,有点掉身价,赶紧帮着打圆场。 “小女平日总呆在家里,甚少出门会客,今日难得见到贵客,所以兴奋了些,还望三皇子不要介意,呵呵,来,吃菜,吃菜。” “这是姚郡特有的九酝,由九种粮食和花卉酿造而成,请萧统领和三皇子品鉴一二。” 赵同卿端起面前的酒盏,试图把话题转移到品酒上来。 “是瑶儿见识浅薄,加上今日难得见到贵客,所以方才有些失态,还望三皇子不要介意才好。” 赵芙瑶也发觉自己过于急切了,于是顺着父亲的话说了下去,此时的她已安安静静的坐回自己的位上,那副恬静自若的模样,与之前的殷勤逢迎相比判若两人。 “姐姐,失态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失态,哥哥要介意?” 碗里的鱼丸汤已经喝完,小奶包拿起面前的五色酥饼,一边啃一边问。 “这......”赵芙瑶哑然,这该怎么回答。 “钰儿,晚上少吃点,小心睡不着觉。”萧云澈看出赵芙瑶的尴尬,不想一顿饭下来吃成仇家,于是帮其化解一二。 “嗯。”小奶包冲萧云澈点了点头,却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姐姐,你长得好美呀,为什么你还不成亲?” “是不是因为你太美了,所以没人敢娶你呀?” “我......这,是姐姐还没遇上合适的人,所以还没成亲。” “那姐姐你可要快点了,我母后说过,姑娘家最好早点成亲,晚了就成老姑娘没人要了。” 远在京中的萧皇后突然摸了摸鼻尖,暗道怎么突然觉得鼻子痒痒,有点想打喷嚏的感觉。 赵芙瑶:小公主真的是个小宝宝?可这都说的是些什么话...... 身为奶娃娃当前唯一的监护人,萧云澈表示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如果不在场他自然不会管,可偏偏他在场呀。 “赵大人,听说姚郡今年的洪水有些严重,灾民不计其数,不知现下情况如何了?” 听到萧云澈提到洪灾,赵同卿的脸上顿时晴转多云,“今年的雨水较往年要多上许多,但好在上游的云江大堤帮忙拦了不少,姚郡的情况才有所缓解,灾民都已安置好了,怕就怕明年,如果继续是这个情况,怕是云江大堤守不了!” “云江大堤好像有些年头了吧?” “是啊,大堤还是高祖时期建的,距今已近百年,江南地区多雨水,大堤能撑到现在是相当不错了。” “既然这里多雨水,为何不多建几座大堤?” 萧云澈此话一出,立马展现出身为门外的短板。大堤,当然不是说建就能建的,除了要地段合适以外,更重要的是人才。 大渝的科举选举出来的都是文官,但制水可不是靠写文章啊。 “这......”赵同卿听出萧云澈是外行,但又不好当场点破,只能搪塞过去,“这事下官正在加紧想办法。今日是个好日子,咱们就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赵婶婶,你要多注意身体,不然肚子里的小宝宝会生气的,他一生气,就不要你这个娘亲了。” 肚子里的小宝宝?! 何氏听了奶娃娃的话猛地一惊,这月的葵水确实迟了好几天了,但到了她这个年纪,迟几天也正常,难道真的有了! “小公主,你是说内子有喜了?” 赵同卿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自从生下芙瑶后,两人一直想再生个儿子传宗接代,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信儿...... 赵氏夫妇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倒是赵芙瑶率先冷静下来,“小公主,你怎么知道我娘有喜了?” “看出来的,你娘身后有个小宝宝在围着她飘呢。” 咬了一口五色酥饼,又喝了勺鸡蛋羹,小胖手指了指何氏右肩的位置,“他就在那,看样子,应该是个男宝宝。” “真的呀!”赵同卿听到“男宝宝”三个字后喜出望外,自动忽略了奶娃娃前面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爹,爹......咱们还是找个大夫帮娘看看吧。”赵芙瑶一边提醒大喜过望的老爹,一边寻思着有了弟弟到底是好还是坏? “对,对,还是要先请大夫看看再说。” 何氏望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恍若置身梦中,抬头看了眼西陵钰,依旧半信半疑。 一旁的萧云澈和西陵轩倒是见怪不怪,奶娃娃那张嘴就从没出过错,她说何氏有喜,何氏就肯定有喜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为何氏请个大夫才好。 赵同卿很想现在就请大夫确诊,但碍于萧云澈和西陵兄妹在场,他担心冒犯贵人。 萧云澈非常了解赵同卿的想法,看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率先开口,“贵府添丁是喜事,加上赵夫人也有些年纪了,为了小公子的安全,赵大人还是快些请大夫吧。” 赵同卿闻言喜出望外,暗道萧云澈是个值得交的,“多谢萧统领。”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府医就被人从郡府抬了过来,何氏已被移入内室,就等着府医确诊喜脉了。 隔着帕子,老大夫将指尖搭在何氏的脉上,捋着胡须沉思片刻,“滑如流珠,快而不滞,夫人确实有喜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老赵家终于有后了!” 府医确诊之后,赵同卿早就把女儿的婚事抛诸脑后,有了儿子,哪还有心思管女儿嫁给谁。 “夫人刚有身孕月余,最是不稳的时候,老夫回头开几副安胎药,夫人按着方子服药便可。” “有劳杜大夫,夫人有喜是府上的大喜事,杜大夫今日先回去,明日定有重赏。” “谢老爷。” 送走了杜大夫,赵同卿才回到前厅,对着奶娃娃深深鞠了一躬,“小公主神机妙算,若非小公主提醒,老夫恐会失掉这个孩子,还请小公主受老夫一拜。” “不用不用,赵伯伯不客气。”西陵钰赶紧扶起正欲下跪的赵同卿。 “赵伯伯这些年兢兢业业,在任上也做了不少善事,命中有子是你自己修来的福气,只是嘛,若要想此子平安长大,光宗耀祖,还需赵伯伯继续行善积德,为百姓谋福祉,尤其是,不能为了私欲动一些歪心思。” 奶娃娃看了一眼赵芙瑶,点到为止。 “下官谨记公主教诲。”赵同卿是个明白人,尤其是最后那句,他可是明白的彻彻底底,还好没有伙同闺女给三皇子下套,要不然儿子就没了。 第201章 完了,认错人了! 自从诊出夫人有孕,赵知府再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这一点不用说旁人也能看出来。 “天黑路滑,既然夫人有孕,那赵大人还是赶紧回府吧。”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萧云澈送客,赵同卿简直求之不得,直叹萧云澈“懂事”。 “赵伯伯,如果明年姚郡依旧有洪灾,可以打开这个锦囊。” 临行之前,西陵钰将一个折的小小的褐色锦囊递到赵同卿面前。 “这是?” “收下就好,有需要再看。” 奶娃娃卖了个关子,她之所以点破何氏有孕,才不是为了帮傻哥哥,而是为了让赵同卿收下锦囊。 “下官多谢小公主。”既然小公主能看出夫人有孕,想必给的也是极特殊的东西,收着就好。 虽然赵芙瑶仍想在西陵轩面前刷刷脸,但爹娘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任她如何给爹爹使眼色,爹爹都假装没看到,无奈之下,赵芙瑶只能先回府。 反正三皇子明早才走,自己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想着如何留人。 这一夜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是赵氏夫妇,终于有儿子了,愁的是赵小姐,她以一夜无眠的代价,终于想出一条损人不利己的“妙计”。 翌日一早,萧云澈一行就准备出发了,按照原计划,他们本来是要借道锦州北上的,但昨晚散席后,外甥女突然叫住他,说锦州临河风大,顾老夫人可能身体受不住,建议绕远一点,走兴城北上。 绕道兴城比锦州要晚那么一两天,但地势更为平坦,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萧云澈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与此同时,赵芙瑶也起了大早,为了让计划顺利实施,她在天未彻底亮之前就偷偷溜出门,目的就是“劫”住西陵轩。 淞江边上,赵芙瑶紧紧抱着双臂,捂着身上为数不多的衣裳,任凭江风肆掠,一边哆嗦一边缩着脖子望。 “燕儿,还没看到三皇子他们的马车吗?我都快被冻死了,这里风好大。” “啊......啊......阿嚏——” 赵芙瑶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心有不甘地看着前方的官道。赵大人昨夜已告诫过她,让她别再打西陵轩的心思,但想到即将出生的弟弟,赵芙瑶还是决定为自己的前程搏一把。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弱柳扶风,赵芙瑶出门时特意穿了件薄薄的单衣,江边本就风大,加上现在又是清晨,更是冷上加冷,赵芙瑶在心里默默祈祷西陵轩快点出现,否则她就真要被冻成“冰雕”了! “小姐,快快,准备,奴婢看到他们的马车了。” “真的?你确定是他们?” “是他们,那匹枣红色的马,加上挂了流苏的轿子,就是他们没错了。” 看了眼远远驶来的马车,赵芙瑶心下一横,径直走向江水。 清晨的江水寒凉刺骨,刚把脚伸进水里,赵芙瑶就猛地一下缩了回来。 “小姐,你快点,他们就要来了。” 燕儿见自家小姐还没下水,不禁开始催促,她也跟着小姐吹了大半天冷风呢,可不想前功尽弃。 “好了好了,别催了!” 想想成为王妃后风光无限,赵芙瑶不再犹豫,直接朝江水奔了过去...... “噗通——” 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燕儿知道赵芙瑶是真的下水了,赶紧冲着岸边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不小心落水了,救命啊,救命啊——” “萧云澈”一行的马车听到燕儿的喊声后果然停了下来,可惜车帘掀开后,里面探出的脑袋不是西陵轩的,而是庄二爷的。 自从昨晚喝了庄荃带回来的红豆绵绵汤后,庄二爷就把自己这几十年来做的所有坏事像倒豆子一样通通倒了出来,气的庄老爷一阵好打。 为了不被亲爹打死,庄二爷今早可是花了大价钱收买门房,趁全家还没醒之际偷偷溜了出来。 乍一听有人落水,庄二爷本来懒得理,可当驾车的车夫告诉他,落水的是赵郡府的独生女后,庄二爷立马改变了主意。 “小姐,小姐,你快上来,认错人了,不是三皇子。” 燕儿见下车的不是西陵轩后,知道方才认错了马车,赶紧跑去江边通知赵芙瑶上岸,这个庄二爷她也是认识的,姚郡有名的纨绔子弟,小姐嫁给他这辈子就毁了,连带她也会跟着受牵连。 可是江水太冷,赵芙瑶早就被冻得浑身发抖,别说上岸了,要是再晚一点,就真的要被水流冲走了。 “赵小姐别怕,在下这就来救你。” 赵芙瑶是庄二爷当年用心追了许久的人,可惜赵芙瑶眼光甚高,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自己将浑身湿漉漉的赵小姐抱上岸,那她就只能和自己成亲了,如此一来,老爹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眼下的困境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庄二爷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 燕儿看着水中交织在一起的两道人影,一时欲哭无泪! ...... 兴城地势平坦,没有山坡丘陵,且官道居多,为了加紧赶路,西陵轩也坐到轿子里,只不过他和奶娃娃还有舒穆禄一辆,顾氏祖孙一辆。 坐在车上,西陵轩又开始八卦,“钰儿,你昨天给赵大人的锦囊里装的什么呀?” “保密!” “那咱们交换一下彼此的秘密,你告诉我锦囊的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不要,你对我来说没有秘密!”奶娃娃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西陵轩的提议,她正在“观看”庄二爷和赵芙瑶的现场直播呢,才没空听西陵轩讲秘密。 可西陵轩在奶娃娃面前脸皮厚惯了,你不理我,不代表我不能理你。 “钰儿,我的桃花煞是不是已经解了?” “不知道呢,你还是收好,谁让我二哥帅的这么有特色,总被盯上呢?” 奶娃娃冲西陵轩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翻过身去不再理他,现在正是庄二爷抱着赵芙瑶上岸引人围观的关键时刻,她才不想错过。 可西陵轩不给奶娃娃这个机会,见她转过头去,也跟着把头伸到她面前。 “钰儿,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啦?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越来越不像小宝宝了?” “啊呜!” “西陵钰,我是你亲哥,你轻点,小心把我打傻了,打傻了就没人再陪你出来了!” 西陵轩捂着被奶娃娃敲疼的太阳穴,大声控诉她的粗暴行为。 “我看你是有点傻,有空怀疑我被附体,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 “啥?还要担心我自己?我又要出什么事啦!钰儿,钰儿,我的好妹妹,你快说呀......” 第202章 初到萧府 过了兴城之后,天气开始好转,路上不再是雨雪交加,虽然阳光依旧势微,但相比之前已经好多了。 七日之后,萧云澈一行终于抵京,萧府早就收到顾氏祖孙回京的消息,在他们一行踏进京城之后,顾氏祖孙就被萧府接了回去,而萧云澈则领着西陵兄妹外加舒穆禄进宫复命去了。 凤仪宫内,萧皇后抱着宝贝闺女迟迟不愿松手,原以为闺女只去个几天就回来,结果一走就将近一个月,看着明显不如走之前圆嘟嘟的小脸,萧皇后一阵心疼,“钰儿,以后再不许离宫这么久了。” “母后贴贴,钰儿不会乱跑哒。”但如果有事,还是要粗宫去。 “钰儿,听说你和二哥这次是乘神鸟去的,下次也带我去坐坐神鸟可好?” 西陵沐自从知道西陵轩这次的出行工具是神鸟重歌后,一直羡慕不已,这不小妹刚回来,就赶紧预约下一次了。 “嗯,有机会,让三哥也坐坐。不过重歌有脾气了,会自己挑人。” “诶,钰儿,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话特别利索呀?” 西陵沐因为每日要上学堂的缘故,已经很久没见过妹妹了,今日一见,突然发觉小妹的语言水平完全不似两岁的小娃娃,重点是,小妹还不满两岁! “啊......嗯......有吗?” “有的有的,二哥,你经常和小妹在一起,你有没有觉得,小妹根本不像两岁的小宝宝。” 西陵轩早就想说“是”了,但碍于奶娃娃之前的警告,他不敢随便开口,“小妹本来就和常人不太一样,说话早也正常,呵呵。” “母后,夫子跟我们说过,早慧最主要的表现就是语言天赋,小妹说话这么利索,说明小妹非常聪明,应该早些进学堂才好。” 听到小儿子这么一说,萧皇后倒也动了心思,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奶娃娃,“钰儿,想不想进学堂呀?” “呼......呼呼......” “咦,刚才不是还在说话吗?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西陵沐摸着脑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他很快就自圆其说了。 “母后,小妹果然聪慧,夫子曾说过,聪慧的人都爱打瞌睡,而且是说睡就能睡着的那种。” 装睡的西陵钰:把你夫子叫过来,我要和他打一架,每天都教些什么破理论!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可萧府的灯已经全都亮了,今日的萧府就像过年节一样张灯结彩,原因无他,只因今日是顾氏祖孙到府的日子。 萧老将军是知道顾老夫人的,当年顾霄在他麾下任副将时,经常提起老母鞭策他练武的事,在顾霄的口中,顾老夫人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须眉,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也定会上战场保家卫国。 为了迎接贵客的到来,在顾氏祖孙的轿子尚未抵达萧府之前,萧老将军就率领全家在偏门的院子里等着了。 由于顾家的罪名尚未洗刷干净,故而只能对外宣称顾氏祖孙是萧府的远房亲眷,既是远房亲眷,自然没有出门迎接的道理。 为了掩人耳目,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只能委屈三人从偏门入,但进门之后的礼,却是一样都不能少。 “咔吱——” 随着偏门被咔吱一声推开,一顶青灰色的小轿被抬了进来,当小轿落地,顾老夫人走出轿门的那一刹那,萧老将军亲自上前,搀住顾老夫人扶轿的手臂,“老夫人,一路辛苦了。” 其实萧老将军比顾老夫人还要大上几岁,顾霄生前也只是萧老将军的部下,按理说,萧老将军根本无需如此,但武将出身的他最是感念恩德,恩人老母在此,搀扶一下又何妨。 “老将军千万不要如此,老身受不起,如今萧家愿意收留我们祖孙三人,老身已是感激不尽,老身代吾儿,叩谢将军大恩!” 眼看顾老夫人双膝弯曲,萧老夫人赶紧上前搀住她的另一只胳膊,“大妹子,顾霄是咱们萧家的大恩人,当年若不是他拼死救了老头子,我们萧家早就完了,我和老头子搀你下轿,你受得起!受得起!” “萧老将军好,萧老夫人好,各位叔叔婶婶好。” 就在三人推攘之时,顾氏姐弟也掀开轿门,怯生生地对着萧家的一众人等问了声好。 “老将军,老夫人,这就是霄儿留下的一双儿女,嫣儿大一点,今年十二了,晟儿今年也八岁了。” “嫣儿,晟儿,快过来,让萧老将军和萧老夫人看看你们,萧老将军是你们爹爹以前的上级,也是他的师傅,你们爹爹的功夫,大部分都是向萧老将军学的。” 顾晟年纪小,加上没上过学堂,说话有些没遮没拦,听说萧老将军是爹的师傅,赶紧凑到老将军身边,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他道,“老将军,您肯定很厉害吧,我阿奶说了,能被称为将军的人都很厉害,您能不能也教教我功夫,等我长大以后,也想上阵杀敌。” “不愧是顾霄的儿子,这么小就知道报效祖国了,你这个小徒弟,老夫收了!”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谢谢老将军,阿奶,阿姐,你们听到了吗?萧老将军愿意收我当徒弟了,我以后和爹爹就是师兄弟了!” 萧老将军看着顾晟一脸兴奋的样子,想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顾霄的场景,那年,他也弯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着对他说,“萧将军,我以后也要上阵杀敌,就算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摸着顾晟的头,萧老将军突然有些绷不住,透过眼前那层薄薄的水雾,他好似看到故人正笑着对他行礼,姿势一如多年前那般标准、恭敬...... 阿霄,是师傅没用,师傅明明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就是护不住你呀! 好在老天有眼,让澈儿遇上了你的母亲和孩儿,你放心,老夫当年没能护住你,但今后定会护他们周全。 “顾老夫人,爹,娘,咱们进屋说吧,外头寒气重,小心把身子冻坏了,屋里的酒菜都备好了,一会在桌上,大家可以慢慢聊。” “是是,老大媳妇儿说的有理,咱们还是快进屋吧,大妹子这些年受苦了,身子不好,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走,走,咱们进屋说。” 第203章 竟然嫌我矮! 今晚为了给顾氏祖孙接风,萧府着实好好准备了一番,晚膳都是按照年节时才有的菜式安排的,除了萧云枫在边关当值,萧云澈进宫复命还未回府外,府中其他人全都到齐了。 就连萧老夫人的堂妹,因儿子赶考而借住萧家的小潘氏,也带着儿子一起出席了。 顾嫣年幼时也是官家的嫡出小姐,这种大场面自然是见过的,但那些事情对她来说已若隔世,今日再现眼前,她反倒局促起来。 萧老夫人看出顾嫣的不自在,主动夹了块糖蒸酥酪到她的碗里,“嫣儿,你爹爹以前出征时,经常提到你,她说你最爱吃糖蒸酥酪了,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顾嫣没想到萧老夫人会记得自己的喜好,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她依稀记得糖蒸酥酪这个名字,但味道早就忘了。 “多谢老夫人。” “好孩子,你受苦了,快吃吧,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随便点。” 相比顾嫣的局促,顾晟倒是吃的很香,“阿姐,这个青菜好脆呀,你尝尝,还有这个肉,比咱家以前的熏肉好吃多了,还有这个丸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是特别好吃。” 顾晟自记事起就随着顾老夫人一起流浪,每天都是食不果腹的生活,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吃了顿像样的饭菜,在他看来什么都好吃的不得了。 “嗯,好吃你就多吃点。”顾嫣笑着看向弟弟,一边是萧老夫人的亲善,一边是弟弟的自来熟,让她原本紧绷的心也跟着放松许多。 “这位就是顾将军的女儿吧,生的好标致,不愧是真正的名门闺秀,虽说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可气度就是和一般人家的女儿不一样。” 说话的是小潘氏,虽说借住萧家,但她和府里人并不熟,包括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来自南阳潘氏家族,是大房的嫡出女儿,而她只是二房庶出,当年同住一屋时就因尊卑有别不甚熟络,更别说现在了。 而萧老夫人之所以愿意收留她们母子,只是觉得她丧夫可怜,看在同族面上帮她一把而已。 小潘氏虽然穿着打扮与萧府的几位儿媳类似,一眼看过去没什么不同,但一开口就露馅了,这话听着是好话,但听后总给人一种刻意讨好的感觉。 顾老夫人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顺着说话声望去,只听小潘氏依旧在喋喋不休,“顾家当年也是鼎食之家,只是顾小姐在外流浪多年,耽误了些。好在如今回京了,可得请人好好调教一番,记得顾小姐今年也十二了,再过几年就该许人家了,姑娘家找个好夫婿可比什么都强。” “你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萧老夫人微微不悦地瞪了小潘氏一眼,希望她有点自知之明,主动闭嘴。 可小潘氏却错把萧老夫人的提醒当鼓励,觉得自己说的在理,于是吃了一口菜后又开始“指点江山”。 “听说盘子胡同的张家娘子女红做的特别好,顾小姐这些年应该没机会学女红吧,若是顾老夫人有兴趣,我可以去帮着打听一下;还有猫儿街的章婶子,据说特别擅长双面绣,顾小姐也可以学学,听说这京里,没几个人会的。” “还有......” “老身代嫣儿谢过这位夫人,只是老身和嫣儿初回京城,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么多事,以后若有需要,老身自会请教夫人。” “哦,呵呵......呵呵......” 小潘氏尬笑两声,不再多言,开始低头扒饭。 虽然顾老夫人不认识小潘氏,但看她的谈吐气度,就知她不是萧府的人,顾老夫人最是反感喋喋不休,指手划脚之辈,今日若不是看在萧府众人的份上,她说的话只会比现在更严苛。 “素芳,你快点吃,顾老夫人他们也累了,早点吃完早点休息,饭桌上就你一人说话,像什么样子。” “是,是,大堂姐。” 小潘氏本想再说几句,挽回几分颜面,但大姐都出声警告了,她只好悻悻闭了嘴,暂时打消讨好顾氏祖孙的念头。 西陵钰回宫之后,继续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不过她比之前倒是勤快了一点,因为出门一趟,空间里的符纸用了不少,为了能让自己继续享受便利,奶娃娃决定开始修炼。 结果一进空间,就看到了久未蒙面的封君曜。 “钰儿,有段时间没见了,你好像长高了。” “君哥哥,我决定从今日开始和你一起修炼。” “和我一起,修炼?”小正太盯着手中的小木剑,又将它放在奶娃娃胸前比划了一下,“钰儿,你还太小了,比这剑都高不了多少呢,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竟,然,嫌,我,矮! 奶娃娃小嘴一嘟,“我才不练剑,我只是炼气,等过了筑基阶段才考虑练剑的事。” 空间里面的修炼秘籍共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合体、大乘、渡劫、飞升八个阶段,奶娃娃本来就是神兽体质,到了合体期就能偷偷摸摸溜到仙界去看望麒麟家族了,但若要正大光明地去天界,还是要经过大乘、渡劫、飞升。 “君哥哥,你到练气第几重了?” “我也不知道,但这次进来后,感觉身上越来越暖和,胸腔中好像有一团气想要冲出来,手上拿着剑,就想不停地到处砍。” “嚯嚯——嚯嚯——” 封君曜挥舞着手中的小木剑,向奶娃娃演示所谓的“就想不停地到处砍”是什么样子。 西陵钰也不懂炼气的感觉,但她听西陵轩说过,这种感觉应该是到了练气后期,很快就能突破筑基期了。 想到封君曜很快就要突破筑基期,奶娃娃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这也太逆天了吧,普通人从炼气到筑基一般是一至三年,封君曜才进去几个月,就快要突破筑基了! 不行不行,自己一定要加紧努力,堂堂神兽,怎么能输给凡人! “钰儿,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君哥哥好厉害,钰儿不能掉队。” 麒麟根据品种,也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但奶娃娃的元神是玉麒麟,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属性,但也正因五行不属,刚好可以吸纳全部的五行之气,为了让修炼事半功倍,西陵钰特意找了块向阳临水的绿地。 第204章 回颜丹 年节转眼而至,而在年节来临之前,渝帝宣布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便是太子西陵宸和凉州太守之女叶流萦将于三月初十大婚,而当天一同大婚的,还有二皇子西陵旭和已故定远将军郑昊天之女郑明慧。 第二件就是任命原京城府尹汤书白为叶城刺史,开年后即启程赴任。 第三件是宣布大渝自明年开始允许女子参与科考和武举,成绩合格者,就能入朝为官。 三件大事一经颁布,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尤其是西陵宸和西陵旭同一天完婚的事,最是众说纷纭,惹人猜忌。 自从娴妃被囚冷宫后,西陵旭就成了有名无实的皇子,大臣们在私底下早已改称西陵轩为二皇子,只有外地那些不知朝堂诡谲的官员,才会沿用以前的称法,比如赵同卿。 受冷落的皇子突然被赐婚,还是和太子同一天完婚,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众人都在猜测,这是否是西陵旭重获圣宠的信号? 汤书白成为叶城刺史倒没有被过多解读,他任京兆府尹期间就一直兢兢业业,升为刺史也理所当然,加上任职地还是离京十万八千里的叶城,就更没什么好羡慕的了。 女子参与科举和武举也没有引起太大轰动,反正女子从政从武在东圣也有实施,皇上效仿东圣挖掘人才也纯属正常。 “钰儿,钰儿?想什么呢?” 萧皇后看见宝贝闺女正在发呆,不禁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哈,母后。” “钰儿,上次三哥说你聪慧,建议母后送你去学堂,母后想了想,觉得送你去学堂还是早了点,可你的聪慧也不能浪费了,这样吧,从明日开始,母后请绣坊嬷嬷过来,教你做一些女红,你意下如何?” 萧皇后最初的想法就是送闺女进学堂,但考虑到闺女十有八九不愿去,为了防止她再度逃跑,萧皇后只能“曲线救国”,想用女红先磨一下闺女的性子,等把性子磨好了,再送学堂也不迟。 母后的想法西陵钰看的清清楚楚,哎,她怎么这么命苦,哪有麒麟学女红的?想到粗厚的大爪子拿起那么细的绣花针,小麒麟就是一阵头皮发麻,这万一被天上的谁谁发现,她的小脸还要不要了...... “母后,钰儿才刚回宫,想多陪陪你嘛。” “真的是想陪我?不是想偷懒?” “不偷懒不偷懒,但钰儿身为公主,学女红有点大材小用了,不如学点别的?” 萧皇后一听,立马警觉起来,不好,有猫腻。 “学什么?” “钰儿的天赋是异能,用异能来学绣花,怎么想怎么可惜,母后,你觉得呢?” 奶娃娃对着亲亲母后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同时开始“暗送秋波”。 被闺女电到的萧皇后有那么一瞬闪神,是啊,闺女是神仙转世,是该学点不一样的,可是不进学堂不学女红,那学什么呢? “母后,你尝尝这个,来。” 在萧皇后左右摇摆之际,奶娃娃赶紧献上一颗回颜丹,这颗丹药也是空间里拿的,可惜只有三颗了,如今墨麒麟不在,想继续炼丹又必须先到筑基阶段,奶娃娃暂时也炼不出来。 本想用回颜丹搞点小钱钱的,如今被母后逼着学女红,只好先牺牲一颗了。 “这是?”盯着眼前像珍珠一样的小丸子,萧皇后面露疑惑。 “让母后年轻貌美的东西,快尝尝吧。” 丸子入口,一股甘甜的芬芳气息顿时盈满口腔,萧皇后下意识地想要咬开品尝,却被闺女制止。 “母后,吞下去就行,不要咬开,丸子的灵气要入丹田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咬开了灵气就扩散了。” 噢,原来还有这种讲究。 听从闺女的话,萧皇后将丸子吞入腹中,静待变化。 既然吃了闺女给的回颜丹,萧皇后也非常识趣地没有再提女红的事,反正闺女还小,不想学就不学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要别乱跑就成。 那天之后,奶娃娃就开始练气了,真正练气才发现,原来封君曜进步那么快都是托了空间灵气充沛的福。 刚进去第一天,西陵钰就升到了练气二重,一时乐得发癫。 照这个速度,超越封君曜,实现丹符自由,再重返襕川,真是指日可待呀。 “嚯嚯嚯嚯嚯——” 在空间某处碧草如茵的空地上,传来一阵奶声奶气却又魔幻十足的笑声,惹得野兽纷纷躲进林子,千万别被小魔头发现才好。 这天午后,奶娃娃正在空间打坐练气,忽然感到一阵召唤。 气流收回,用神识探了一下到底是谁在找后,西陵钰重重叹了一口气,又默默地拿出一颗回颜丹。 凤仪宫大堂内,萧皇后坐在主座上,正同昭阳郡主和国子监祭酒的夫人冯氏聊着天。 还有两天就是大年夜了,昭阳特意抽空进宫拜见萧皇后,刚巧遇到在宫门口等儿子散学的冯氏,反正冯氏等着也是等着,于是和昭阳一起来拜见萧皇后。 “昭阳见过皇嫂。”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 “都免礼吧,赐座。” 自从秦颐勤因贩卖婴儿的事问斩后,昭阳还是首次入宫,萧皇后虽是皇嫂,但有些事也不好过问太多,尤其是感情的事,还是需要本人走出来,如今看到昭阳的神色恢复如常,眼中光彩如昔后,萧皇后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冯氏今日过来,萧皇后倒是有些意外,身为国子监祭酒的夫人,冯氏一直深入简出,别说进宫了,平时就连家门都很少出,今日进宫参拜自己,倒是稀客。 三人刚说话时还稍显拘束,但自打昭阳仔细看了萧皇后的脸后,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皇嫂,你的气色可真好,尤其是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可是用了什么养肤的秘方?” 其实萧皇后年轻时也是美人,但毕竟生了四个孩子,还有一大堆宫务需要操劳,加上和渝帝经常吵架,长期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哪怕上好的粉脂涂在脸上,也难掩憔悴之色。 但今日一见,与往日完全不同,不仅气色好了,连带着脸上的黄气、干纹都没有了,眼神也跟着明亮许多,连带身段仿佛都变苗条了,乍一看,还以为是二八少女呢。 经昭阳这么一说,何氏也观察起萧皇后,她与萧皇后打的照面不多,以前看萧皇后总是一副略带疲惫的神色,如今仔细一瞧,果然如昭阳郡主所说,气色好了一大截,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是啊,皇后娘娘,臣妇也觉着您今日的气色相当好,完全没了往日的疲态。” 女人都是爱美的,听到被人夸赞,萧皇后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侧脸,看来闺女的药丸是真的有用,昨晚大猪蹄子也夸她最近变年轻了,她还以为是对方信口开河,今日看来倒是真的了。 “钰儿最近给了本宫一颗药丸,可能是药丸起了作用吧。” “药丸?是什么药丸,可以把钰儿叫来问问吗?” 第205章 狗血浇墙头 没有女人不希望自己变美,昭阳也是一样,秦颐勤已经是过去式了,昭阳也走出来了,脱离婚姻银子又多的女人,首要任务就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看到昭阳有心思收拾自己,萧皇后打心眼里为她高兴,赶紧要芷薇去找闺女。 “母后,母后。” 芷薇的脚刚踏出门,小奶包就主动出现了。 “钰儿见过姑姑,见过崔夫人。” “臣妇见过小公主。” “您就是崔姐姐的娘亲吧?” 西陵钰没见过何氏,但崔慕婉和何氏长得很像,一猜就能猜出来。 被首次见面的国宝公主点名,何氏有些受宠若惊,“崔慕婉正是小女。” “钰儿,听说你给皇嫂吃了养颜的丸子,能不能告诉姑姑在哪买的?姑姑也想试试。” 好东西果然抢手,摸着兜兜里的回颜丸,小奶包有些舍不得,这颗送出去了,下一颗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炼出来呀。 “别人给的,姑姑试试。” 小胖手伸出来,终是把另一颗药丸递到了昭阳手上,算了,还是给吧,化不舍为动力,早日筑基成功。 “多谢钰儿。”昭阳相当开心,拿着药丸的她已经开始想像自己和皇嫂一样重返青春了。 其实崔夫人对药丸也很感兴趣,但她有自知之明,既然公主没说来历,自己就别多问了,重返青春事小,儿子迟迟考不中秀才,才事大呢。 “崔夫人,一会回去后,记得用狗血泼一下南边的院墙,要泼满一整面墙哦。” 狗血?泼院墙? “小公主,敢问臣妇的家宅可是有什么问题?” “崔公子从十岁开始考秀才,连着考了五年都没考中。可崔大人平日考察他的学业,却样样都挺好。” “是,是这么回事。”崔夫人连连称是,暗道国宝公主的名号真不是白叫的。 儿子崔慕年自幼聪慧,读书也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可每次科考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麻烦,要么是座次离茅厕太近,被熏晕了影响发挥,要么是考试时突然下雨,淋湿了考卷;再么就是带进考场的文房四宝突然没了其中之一...... 总之各种倒霉事全让儿子遇上了,以至于连着考了五年,当初一同读书的学友都成进士了,他还在和秀才作斗争。 “今晚回去泼一泼,来年应该就成了。” “敢问公主,是只用泼狗血吗?还需不需要干点别的?” “如果有雄黄可以加点,没有就算了。” 崔家南边墙上有只吊死鬼,因为怨气太重,鬼差都懒得收,就任她去了,可是她的怨气给崔慕年带来了霉运,这才屡考不中。 自从被奶娃娃发现洞府,又被迫遣散“后宫”后,蚌精川呆的日子一直过得平静而无聊,因为缺了老妖婆的作死,井底已经许久没有新“人”了。 “啊——呼——啊——呼——” 在那个与西陵钰初见的石洞里,川呆化身成大蚌壳躺在里面睡大觉,一边睡还一边吐着大泡泡。 “起床啦起床啦——” “啊——啊啊——谁?谁来啦?!” “呆呆,是我。” 张开大蚌壳,川呆伸着长触角嗅了嗅,哎呀,是小魔女! 蚌壳就地一滚,一个长着触角的英俊小生顿时出现在奶娃娃面前。 “小姑奶奶,您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一下呀,您看我这里连个椅子都没有。” 川呆一边客套一边用手揩了揩旁边的大石头,“来,坐,坐。” “这几天注意,会有一个人下来,如果下来了,一定要把人救活。” “那如果下来的时候就是死的呢?” “不会,肯定是活的。” “行,只要人下来的时候是活的,我一定把他救下来。” “多谢。” “诶,您就要走啦?不坐会?” 西陵钰说完转身就要走,这下把川呆整不会了,按照小姑奶奶的习惯,她应该先在这里闹腾一番,之后再薅点宝贝才对呀。 “走了。哦,对了,多谢你上次和这次的帮忙。” 西陵钰从随身背的小包包里摸出两枚高阶灵石递给川呆,吓得川呆一脸懵逼,以为奶娃娃马上要送他去见阎王爷,这两颗灵石是让他带在黄泉路上贿赂鬼差的。 “小姑奶奶,哦不,小仙女,我要是做错了事,您可以直接惩罚我,这礼我可不敢收。” “拿着,走了。” 西陵钰自知改变形象有些难,也不再多言,蚌精误会就误会吧。 凡事都讲究因果,若想清清白白活着,不沾任何人的因果,就别乱承人情,找人帮忙,哪怕是一点忙,都应该回礼。 这个道理,是小麒麟在矿山时悟出来的。 当绿草铺满山岗、桃花开满宫苑,喜鹊在枝头鸣唱时,春天也跟着来了。 冰国原计划二月初抵达大渝,但不知为何,已经三月初了还未抵达,据边关的消息来报,冰国在去岁底就抵达边境,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入境。 直到边关的冰雪开始融化,冰国的人马才重新启程,如此算来,他们一行抵达京城恐是要到四月份了。 西陵宸和西陵旭的大婚安排在三月,既然他们四月才到,倒也不妨事。 织造司内,夏岚和琉璧并排而坐。 “阿璧,你最近不舒服吗?看你总是干呕,胃口也没有以前好。” “嗯......我没事,可能是之前累到了,所以胃口不好吧,缓一阵就过去了。” “哦,那就好,要不是见你和砚哥没来往了,我都以为你是有了呢!” 有了! 琉璧听完夏岚的话,心头为之一振,她的葵水已经迟到好久了,只是前段日子赶工,她也没留意,如今被夏岚这么一提醒,她倒真的紧张起来。 不会是那一夜,真有了吧? 和琉璧简单说了两句后,夏岚就继续赶工去了,可琉璧的心却再也静不下来。 想到腹中可能孕育着西陵旭的孩子,琉璧内心一阵甜蜜,他那晚说过,要娶自己为妃的,如果他知道他们有孩子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宫女每月会有一天休沐,琉璧往常都会回家,但这次却没有。 “恭喜夫人,你有身孕了,孩子已经一个多月,平时多注意休息,头三个月切不可干重活儿。” 从医馆出来的琉璧反复回味着大夫的话,整个人都是畅快的,那种愉悦感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是甜的,她真的有喜了,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 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琉璧已经开始幻想和西陵旭的大婚,还有婚后幸福的日日夜夜,他们会像所有有情人一样,偎依在一起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再由青丝到白头...... 第206章 接亲 三月初十是未来三个月内唯一的好日子,而老天爷在这天也很给面子,春阳高照,柔风拂面,两顶大红的花轿准时从皇宫出发,分别前往叶府和平北候府,一路上敲锣打鼓,绢花飞舞,沿路早就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真是好不热闹。 东厢房里,叶母和大嫂管元徽正围在叶流萦身边,帮她整理头冠和嫁衣。 “萦儿,宫里头不比家里,切不可鲁莽行事,口无遮拦,说话做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写信回来问问你嫂子。” “娘,你放心吧,我会收敛脾气,不会乱来的,嫂子有孕了,别啥事都指望嫂子。” “就你嘴贫,都要出嫁了,还在跟娘顶嘴。” 叶夫人瞪了女儿一眼,心里五味俱杂,以前总担心女儿性子太野又没规没矩的,找不到好人家,结果一不小心,女儿嫁到了大渝最大最好但规矩也最多的人家,让她哪能不担心。 “娘,小妹有分寸的,您别太担心了。” 说话的是管元徽,她和叶府长子叶鹰扬已于去岁完婚,如今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萦儿,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若是遇上拿不准的或是有些麻烦的事,你就写信回来,嫂子帮你拿拿主意。” 管元徽是文禄候的嫡孙女,从小就是按照大家主母的标准在培养,不但精通持家之道,为人处世更是精明练达。自去岁嫁入叶府后,叶夫人就主动交出掌家权,有一个能干的儿媳,真是比什么都顶用。 “放心吧嫂子,你在家安心养胎,要是有机会,我也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太子殿下驾到——” 一群人正说着,就听到门外传来西陵宸到府的消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新郎官来了,快快,把盖头蒙上,当心点,头冠上的流苏别弄乱了,还有玉如意,可要拿好了,掉在地上可就触霉头了,青禾,你跟在小姐身边警醒着点,有什么不对劲的,及时提醒小姐。” ...... 下马的西陵宸在下人的带领下,径直走到叶流萦的房门口。 房门由内打开,一身喜服的叶流萦由母亲和嫂嫂搀着,出现在西陵宸面前。 “小婿参见岳父岳母大人,参见大哥大嫂。” “太子殿子快快免礼。” 向叶家长辈、兄嫂问好之后,西陵宸上前一步,握住新娘的双手,“萦儿,我来接你入宫。” “嗯。” 牵着喜娘递来的红绸,叶流萦由西陵宸牵着,一步一步地朝着新生活走去...... “太子妃坐稳了,咱们可要起轿了!” 随着喜娘的一声“起轿”,迎亲的队伍同时向大门口转头,一阵敲锣打鼓之后,红色的仪仗队就消失在街尾。 相比叶府的温情送嫁,平北侯府倒是冷清多了,毕竟郑明慧只是寄养在府里,和平北候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即使嫁进宫去,侯府也捞不到半点好处,可为了顾全礼数,照顾二皇子的颜面,侯府还要为郑明慧准备嫁妆,真是怎么算怎么不值当。 “喜轿怎么还没来?都等了老半天了!” 从早上起床忙到现在,平北候夫人早就不耐烦,虽然不用她干活,但这好歹也是皇家婚典,半点差错都出不得,为了防止下人偷懒出错,平北候夫人只能一直守在郑明慧身边,盯着她梳洗、上妆、穿衣,早就烦不胜烦了。 “你少说两句,毕竟是二皇子大婚,小心隔墙有耳。” 平北候当初从战场上带回郑明慧,是出于敬重她爹郑天昊,可郑明慧偏偏不是个安分的主,好端端的不知怎么和宫里的嬷嬷勾搭上了,还戴着贡品头面去宫里赴宴,结果被帝后当场揭穿,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当然没人重视了,要我说呀,她能嫁给二皇子,就是皇上故意做给天下人看的,谁不知二皇子的生母在冷宫呆着,连儿子大婚都不允许参加。” “妍儿,你也少说两句。”平北候冲宝贝女儿使了个眼色,有些话可以天天说,但有些话是一辈子都不能说出口的,妄议皇家之事,搞得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爹,女儿知错了。”卫宛妍冲着平北候吐了吐舌头,用撒娇将刚才的妄语一带而过。 坐在内室的郑明慧听着大堂内一家三口的鄙夷之声,忿忿地咬了咬嘴唇:你们定会为今日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就在三人坐在堂中等待喜轿之时,门口终于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来了来了,快把喜糖和喜钱拿出来,都是宫里来的人,千万不可怠慢了。” “西陵旭见过侯爷、夫人。” 今日的西陵旭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朗眉星目,英挺不凡。 “二皇子客气了,老身这就去叫明慧出来,二皇子稍等。” 刚才还一脸不耐的平北候夫人在西陵旭面前立马换上另一幅嘴脸,尖酸刻薄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仁慈和善。 “有劳侯爷夫人。” ...... 叶府和平北侯府在南北两个方向,但都要经过东德街才能抵达皇宫,好在东德街是条大街,马路宽敞,即使两辆马车同时通行,也能容纳的下。 一路上走的好好的,可当仪仗队进入东德街时,西陵旭突然勒住马脖,让马停了下来。 “吁——” “二皇子,可是有事发生?” 为首的护卫长不明所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停下来了? “无事,太子一行还没到,我们先等等他们。” “是。” 蒋齐风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心里却开始嘀咕:真是怪了,二皇子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他怎么知道太子的仪仗还没到?东德街没人,也有可能是他们先一步回宫了呀。 就在蒋齐风疑惑西陵旭的莫名停轿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小眼睛顿时眼前一亮,嘿,太子的仪仗还真没到。 成年之后,西陵宸和西陵旭还是首次同框出现,一个如芝兰玉树,朗月入怀、一个如寒冬初雪、清冷孤傲,明明有着相似的脸庞,但给人的感觉却大相径庭。 两位新郎官隔空对视,眼神带刀,一群吃瓜群众也已各就各位。 西陵旭看西陵宸不顺眼大家都理解,无非是觉得他不该康复,更不该抢了自己在渝帝心目中的位置。 可西陵宸看西陵旭不顺眼就有些怪了...... “恭喜太子殿下。” “二弟同喜。” 西陵宸一边同西陵旭打着招呼,一边带队走了过来。行至西陵旭身边时,见对方没有起步的意思,不禁微微蹙眉,道: “二弟不走吗?” “太子是兄长,又是大渝储君,理应先行一步。” “承让。” 面对西陵旭的让道,西陵宸倒也没客气,直接从他身边驾马而去。 第207章 疯猪堵路 看着马背上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的背影,西陵旭的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待西陵宸驾马走到前方后,西陵旭才手掌上扬,示意后面的队伍跟上。 “殿下,您不是说让太子殿下先行一步吗?” “太子殿下不是已经先行一步了吗。” 西陵旭面无表情地回答完侍卫长的蠢问题后,开始驾马前行,但始终与西陵宸保持了一段距离。 “嗷嗷——嗷嗷——” 仪仗队行至东德街中央时,街的另一头突然冲出来几只猪,这些猪看着像是家养的,但好似受到了惊吓,对前方黑压压的人群视而不见,只一个劲儿地向前冲。 “快拦住它们,切莫让这些畜生冲撞了二位殿下和王妃,快去!” 负责今日接亲的是萧云澈手下的副将任金今,他也算老资格了但今日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东德街可是京城最宽敞最干净的街道,他当差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东德街上出现猪这种生物。 “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 “嘶——嘶嘶——” 肥肥的大猪咧着嘴,一边跑一边发出惊恐的叫声,身上还带着特有的“猪味”,向来香粉弥漫的街道很快就臭气熏天。 任金今本以为只有几头猪,搞了半天刚才那几头只是先锋,随着“猪队友”的不断增多,它们开始在人群、马群中乱跑乱窜,马被惊地四处乱蹄。 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群很多,前排的人往后撤时,后排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他们看到猪群,想要后退时却又晚了一步。 今日大婚,随行的侍卫并不算多,加上仪仗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宫女,不仅不能保护主子,还要倚仗侍卫保全自己,是以东德街上一时间人仰马翻,猪叫、马鸣和路人的尖叫声与猪臭味齐飞。 “保护太子妃,快!”头马上的西陵宸抽出侍卫的随身佩剑,同时勒紧马绳,防止自己掉下来,同时要后面的侍卫护好叶流萦的轿子。 “哦喔——哦喔——” “啊——啊啊——” “砰砰——砰砰——” 有几把剑刺进了奔跑的猪身上,它们立刻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但仅仅几只猪的倒下,根本无法让狂奔的猪群停下。 两旁的商铺被猪群嚯嚯了不说,观礼的贵人们也被撞得乱作一团。各种声音应有尽有,东德街从未像今日这般“热闹”过。 既然西陵宸被猪群嚯嚯,西陵旭自然也不能幸免,马背上的他和西陵宸一样,一直在和身下的猪作斗争,但若是细细观察,会发现他的嘴角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勾起。 “太子殿下,眼下猪的数量太多,咱们一时恐怕难以突围,不如先抽一部分侍卫护送两位新娘回宫,她们姑娘家,怕这些畜生。” “可是大婚当日,让新嫁娘独自回宫,这......”西陵宸有些犹豫,怕是委屈了叶流萦。 “太子殿下,如今你我都自顾不暇,若是有人趁乱闹事,又该如何是好,让她们两人先行回宫,反倒安全。” “好吧,就这么办。任副将,你负责将两位王妃护送回宫,且通知父皇母后,孤和二皇子,随后就到。” “属下领命。” 两顶大红的喜轿在一队侍卫的保护下,终于艰难突围,再次一前一后地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独留两位新郎官和猪群作战。 朝觐殿上,帝后正悠闲地喝着茶,小公主西陵钰坐在萧皇后身边,百无聊赖地逗着化身为萌宠的小乖,身旁坐着的是封君曜。西陵轩和西陵沐一前一后坐在渝帝身边,一个喝茶一个吃水果。 “大哥怎么还没到呀?” 西陵沐眼看吉时就快到了,一直望眼欲穿地盯着门口,可大红的人影一直没出现。 【当然没到了,疯猪堵路了~】 【不过没事,误不了吉时。】 一旁的封君曜看了眼身边和小乖玩得正欢的小不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小不点被问的莫名其妙,她刚才什么都没说呀。 “疯猪堵路。” 此话一出,西陵钰的樱桃小嘴瞬间变成“哦”型,一脸不可置信,“你,能听见我的心声?” 哇靠!劲爆了,东圣唯一的太子竟然能听到大渝唯一的公主的心声,这是什么狗屁关联! “啊......我......”小正太有一种自己把自己的裤子脱掉,还问别人脱得好不好的感觉。 “嗯,有时,能听见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见你就开始了。” 西陵钰:天道你给我滚出来,我爹我娘我哥我弟我舅能听见就算了,封君曜也能听见,这算是怎么回事? 天道:我哪知道,我已经苟了好多年了...... “你真的是东圣太子?会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宋国公府的小世子近来给了西陵沐很多宫外的画本子,西陵沐最感兴趣的便是失散多年后重新认亲的桥段。 发现听到小妹心声的不止父皇母后和两个哥哥后,西陵沐大胆猜测,封君曜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沐儿,休得胡言乱语!” 渝帝瞪了一眼胡说八道的小儿子,又看了看闺女,也是一脸无辜,但还是把希冀的眼神投向宝贝闺女,希望当事人能给个说法。 可当事人西陵钰自己都还处于懵逼状态,根本没注意亲爹投来的讯息。 倒是萧皇后发觉发觉气氛不对,适时开口, “君太子,不瞒你说,钰儿是有一些异能,能预测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但这是个秘密,钰儿的心声只有和钰儿有血亲关系的人才能听到,这皇宫里,只有皇上、我、太子、轩儿和沐儿能听见,现在加了一个你,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吗?” 原来奶娃娃的心声不止他一个人能听见啊,封君曜听了萧皇后微微有些失望,还以为自己和奶娃娃有独一无二的缘分呢,搞了半天,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失望归失望,封君曜还是郑重向萧皇后承诺:“娘娘放心,我一定保守这个秘密。” 第208章 什么叫靠脸吃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司仪的声声号令,宫中又多了两位新主子,正如西陵钰所说,西陵宸和西陵旭在新娘子回宫之后,很快就赶了上来,根本没耽误吉时。 礼成之后,两位新娘子就由喜娘牵着,各自回了洞房,只剩两个新郎倌招呼宾客。 西陵轩今日也一改往日的痞气造型,非常配合地把那一撮长刘海和其他头发一起用玉冠束了起来,为了不和喜服冲撞,他今日特意换了件素色衣衫,造型一改,气质也跟着变了。 “大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兄弟多喝几杯,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做弟弟的一直不懂事,把担子都扔给你,你辛苦了。” “咱们是亲兄弟,这么见怪干什么!你不喜束缚,大哥能理解。” 西陵宸拍了拍西陵轩的肩膀,告诉弟弟不要担心,往后还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太子殿下,这杯酒我敬你,以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殿下不要计较,咱们同日娶亲,也是缘分,待太子日后荣登大宝,我定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二皇子客气,同喜。” 面对西陵旭的恭贺,西陵宸略显冷淡,但也并未拒绝,端起酒盏,微微颔首,便准备一饮而尽。 “哎呀——” “砰——” 就在西陵宸准备饮酒之时,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个宫女撞了一下西陵宸的后背,一不留神,手掌松开,酒盏摔落在地,喜服也被散落的酒渍浸湿一大片。 “什么人,竟然冲撞太子殿下!” “你走路不长眼的吗?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这么没规矩!” 西陵宸被撞之后,最先发火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过来敬酒的西陵旭。 冲撞了主子,还是当朝太子,小宫女早就吓得跪在地上,混合着哭腔开始连连求饶: “求太子殿下恕罪、求二皇子恕罪,奴婢刚才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没有站稳,才不小心撞到太子殿下的,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 因为闹出的动静有些大,渝帝和萧皇后也被惊动了,两人一同朝这边走来。 “怎么了?出了何事?” “回禀父皇,刚才这个小宫女撞到了太子殿下,害得殿下的喜服也弄脏了。” 萧皇后闻言微微不悦,“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织造司的襕月,刚才不知是谁推了奴婢一下,奴婢才会撞到太子殿下的,求娘娘开恩呐,奴婢知错了!” “你一个绣女,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伺候?”萧皇后挑了挑眉毛,倒没有追究是何人撞了小宫女,但对她的来历却有些兴趣。 “娘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内务府的吕公公来找赵嬷嬷,说今日喜宴上宾客多,原定的人手怕是不够,便找赵嬷嬷要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奴婢一个。” 萧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你既是绣女,对端茶送水不熟也情有可原,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多谢娘娘开恩。” 坐在位上没挪窝的西陵钰正在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送葡萄,偶尔还喂小乖吃那么一两颗。两个圆发髻上的流苏发饰随着奶娃娃的动作不时摆动两下,配上小胖手的些许笨拙,小麒麟这才有点两岁娃娃该有的样子。 【母后这下有的忙了,不光要清理织造司,还要把吕公公给换了,应该没空管我了吧~】 【诶,说来也怪啊,宫里那么多部司,为什么织造司老出事?难道绣女都是又美又傻的?】 【这个襕月嘛......】 想到此,西陵钰抬头看了眼帝后所在的方向,【胆小势力,又是一个想要攀龙附凤的人,可惜心机不足,颜值也不足,只有被利用的份,啧啧......】 封君曜刚准备逗逗身边两岁的可爱宝宝,结果奶娃娃心声一出,刚摸到发髻的手就自动收回了:钰儿妹子,你能不能想点小宝宝该想的事...... “父皇母后,儿臣先下去换身衣裳。” “嗯,你先去吧。” 西陵宸向着帝后的方向倒退几步之后,才转身离开。 目送西陵宸离开,渝帝扭头就看到站在一旁的西陵旭,道:“旭儿,看到你大婚,父皇很欣慰,想必你......你生母也是欣慰的。你的王妃是将门遗孤,长期寄住在别人家里,身边也没个体己人,一会你可以早些回房,多陪陪王妃。” “儿臣遵旨。” 哼!知道她是个寄养在别人家里的孤女,还把她硬塞给我,不是偏心是什么!西陵宸是你亲儿子,所以他就算是个废物,你也不嫌弃他。那我呢?我那么努力,你又何曾看过一眼,夸过一句! “野种,不自量力!” “什么?!” 本来开开心心剥葡萄的奶娃娃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把封君曜惊得一起,你才两岁,能不能单纯可爱一点,这都满嘴什么乱七八糟的! “君哥哥,你有弟弟吗?我是说同父异母的那种,哦.....想起来了,你本来是有的,但后来都死绝了。” 封君曜:......! 喜服脱穿繁复,西陵宸换装尚需一段时间,西陵轩坐在位上,无视西陵旭的存在,开始自顾自地斟酒。 “刚才给太子殿下敬酒被你搅和了,再去拿壶酒过来,我要专门敬太子殿下,快去。”西陵旭冲着跪地的襕月吩咐道。 “是。” 被称为襕月的宫女轻声回应着,面色如常,但眼底的慌乱却一闪而过。 【这个襕月演技不好,应该换一个的,西陵旭这是找不到人了吗?真是病急乱投医,啧啧......】 【要说吧,其实西陵旭长得还真不赖,浓眉配上星眸,加上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确有几分招蜂引蝶的资本,加上皇子的身份加持,最是吸引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难怪小宫女一个接一个的往上扑呢。】 【不过我还是觉得大哥哥长得最好看,要是大哥哥愿意靠脸吃饭,那就没西陵旭什么事了,叶姐姐可真有福气啊~哇哈哈~】 帝后此时已回到座位,闺女的心声自然也听到了,不过相处久了,对于刚才这种胆大包天外加毫无厘头的见解,两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西陵沐还是个半大少年,加上封君曜还只有七岁,听这种话终究是不太好,为了维护国格和人格,渝帝朝媳妇儿眨眨眼,示意她“提点”一下宝贝女儿。 “钰儿,尝尝这个蜜瓜,不要老吃葡萄,其他的水果也是不错的。还有你之前最爱吃的玉荷酥,来试试。”萧皇后也不好当面点破,但她觉得只要把闺女的注意力转移,闺女就没空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钰儿,什么叫靠脸吃饭?你觉得,我可以靠脸吃饭吗?” 反正大家都能听见妹妹的心声,妹妹也不介意大家听,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西陵沐不羞不躁地提问了。 “你?”西陵钰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看了看西陵沐的脸,最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也行,只是还得再过几年。” 第209章 母后,你有情敌了! 封君曜看着和谐有爱得有些过分的一家人,心中有些喜涩参半,喜的是他能加入这个和谐的大家庭,涩的是他没有享受过一天母爱,父君对他远不如渝帝对儿女那般亲密和包容。 “三哥哥,你能不能靠脸吃饭我真不确定,但君哥哥一定可以。” 小正太猛地抬头,他其实也不是太懂靠脸吃饭是什么意思,但无奈脑子好使,结合前后语境,就能隐约猜出是夸他长得好看的意思。 看了眼奶娃娃,小正太不知该如何接话:无故躺枪就是这个意思吧! “君太子?”听说自己未来的颜值可能不及小正太,西陵沐微微有些失望,托腮凝视了一会对面“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后,发出一声源于灵魂的感叹:“君太子的脸,确实好看!” 众人:...... 襕月把酒壶端上来没多久,西陵宸就回来了。 “太子殿下,刚才那杯酒小弟没有敬成,这次一定要补上。”西陵旭不经意地帮西陵宸斟上一杯新酒,又亲自将酒盏递到西陵宸面前。 西陵宸接过西陵旭递来的酒盏,看了眼酒盏中清透的液体后,唇角微扬,“多谢二弟,咱们兄弟,今日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熙羽宫的喜房内,“郑明慧”蒙着盖头,斜躺在喜榻之上,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了...... “王妃?王妃?” 房门口,刚才送“郑明慧”进喜房的高嬷嬷轻声朝里面喊了两声,确定里面没动静后,又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新房里的一切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的帷幔、红色的床铺、红色的桌布、榻垫,要说唯一与此情此景不搭的,恐怕就是半卧在榻上的新娘子了。 高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渝帝大婚都是由她牵着当时的萧皇后入喜房的,不可能不知“郑明慧”此时的不合规矩,但高嬷嬷并未叫醒“郑明慧”,只是走到榻前,微微揭开盖头的一角,看了眼熟睡的人后,便转身离去。 确定二皇子妃“睡着”后,高嬷嬷又走到太子府,想要如法炮制,只是脚还没踏上台阶,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要进太子府需要太子手谕,你有吗?” 高嬷嬷原以为可以凭借喜娘打扮进入太子府,不曾想竟被当成贼人,“两位官爷,我是内务府的高嬷嬷,也是今日的喜娘,太子尚未回来,老奴担心太子妃无人使唤,所以想进去瞧瞧。” “不用,太子吩咐过,太子妃身边有专人伺候,不需要你帮忙。” “那太子妃身边,都有哪些人伺候呢?” 此话一出,高嬷嬷就意识到自己逾越了,赶紧补了一句,“老奴是担心那些人毛手毛脚,冲撞了太子妃。” “要你走你就走,这么多废话干嘛!滚!” “你们说话客气点,我可是......” “可是什么!?你以为你是皇后娘娘啊,快滚快滚,等下如果遇上太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 吃了一鼻子灰的高嬷嬷对守门的侍卫毫无办法,只能先走了,但想着“太子妃”进去这么久,里面都没动静,应该“一切正常”。 朝觐殿里的喜宴还在继续,西陵宸今日的兴致很高,和西陵旭连着喝了好几杯酒。 “大哥,你都和二哥喝了那么多杯了,咱俩也喝几杯吧。” “一阳大师不是不喜你喝酒吗?” “今日大喜,喝点也无妨。”如果老头儿来了,自己都会抱着酒壶喝个痛快呢。 “那行,轩儿,咱们也喝一杯。” 西陵宸已是满面潮红,但他仍旧斟满眼前的酒盏,还顺便把西陵轩面前的酒盏也斟满了。 一杯下肚,西陵轩意犹未尽,他舔了舔嘴唇,道:“大哥,这酒真带劲儿啊,喝了这酒,怎么觉得我以前喝的都是白水呀?” “喜欢就多喝点,来。” “三弟,你平时喝得少,加上又是修行之人,喝一杯意思一下就行,酒喝多了,伤身。” “二哥,话可不能这样说,今日你和大哥大喜,多喝几杯酒是应该的,我酒量好着呢,放心。过会和大哥喝完了,我再和你喝。” 怕西陵旭拦着,西陵轩干脆夺过西陵宸手里的酒盏,自己给自己满上。 西陵轩嗜酒,倒是西陵旭没想到的,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下肚,西陵旭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咦,怎么没了?” 西陵轩望着空空如也的酒壶,使劲摇了两下,“还真没了!” “没了再上一壶就是。” 看着壶口要滴不滴的晶莹,西陵旭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拿着新上的酒,西陵旭笑容满面地帮西陵轩斟满,“三弟,下一次就轮到你啦,二哥等你的好消息。” ...... 酒过三巡之后,宾客逐渐散去,西陵宸早就喝得醉醺醺了,醉的不省人事,白皙的脸庞上红晕遍布,需要人扶着才能勉强走路。 “你们几个,扶太子殿下回府,路上小心些。” “是。” 走在前往太子府的路上,其中一个侍卫开始小声嘀咕:“看不出来啊,二皇子平日看着文质彬彬的,酒量却这么好,他和太子喝的量差不多,可太子的脸红成这样,他却只是微微上脸。” “他们那些人复杂着呢,我听说啊,二皇子以前和一个小宫女好过,我有个老乡在庆安门当差,他说有天夜里,他看到二皇子抱着一个小宫女,两人亲密着呢。” “真的呀?长什么样?二皇子会喜欢宫女?” “嘘——你们别再说了,小心被人听见。”为首的侍卫瞥了眼昏迷不醒的西陵宸,示意两人闭嘴。 大儿子终于成家了,萧皇后的心也跟着放下了,说不定明年的现在,连小皇孙都有了。可是一想到老二西陵轩,萧皇后又是一阵头疼,再过几年也该轮到他了,只是这孩子嘛,真不好说...... 【崔姐姐跑不掉的,母后不着急,只是这两人一个没开窍,一个没明白自己的心,等时机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 【眼下该担心,倒是母后你自己,你马上就会有情敌了,而且情敌很有来头,不过也没多大事,会有人比你更着急的。】 情敌?! 萧皇后嫁给渝帝二十多年,还真没遇上过情敌,娴妃在萧皇后眼里,顶多算半个。 微眯的双眸盯着吧唧吧唧啃蜜瓜的闺女:快说清楚,情敌怎么回事?那个比我更着急的人,她又是谁? 收到母亲大人警告的眼神,小奶包颤颤地停下忙不迭的小嘴,暗道自己祸从心出,真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也看不出情敌是谁,这事还是月老托梦告诉她的...... 第210章 闺女的心声有点多余 【不管情敌是谁,钰儿永远是母后的乖宝宝,母后贴贴~嗯嘛——】 既然暂时没法看出情敌是谁,只好先把亲亲娘亲稳住啦。 带有警告和调侃意味的眼神射向渝帝,渝帝被媳妇儿盯得瑟瑟发抖,闺女,这种事你私下提醒父皇就好了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不是纯属添乱吗? 说,看上谁了? 媳妇儿,我身边都有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冤枉,我天天和你同吃同睡,晚上睡觉除了抱你就是抱闺女,哪有什么人。 可钰儿说有。 说不定钰儿弄错了呢...... 钰儿还说有人比我更急,老实交代,身边除了我,还有谁? 真没有,我可以发誓的! 我呸!男人的誓言就跟放屁一样! 哎哟,我真的冤枉啊...... 帝后当着儿女的面,不好开诚布公,只能用眼神隔空传讯,好在这两人夫妻多年,早就练就出无与伦比的默契。 被媳妇儿盯得浑身不自在的渝帝缩了缩脖子,第一次觉得,闺女的心声有点多余...... 西陵宸是被侍卫架着回到喜房的,喜娘和青禾,外加几个宫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西陵宸挪到喜榻上。 “太子殿下醉成这样,可怎么办才好?”见过新郎官喝高的,没见过喝成这样的,这大礼尚缺最后几步,喜娘看了眼蒙着盖头的太子妃,欲言又止。 “萦儿......萦儿......” “你们先出去吧,我来伺候太子就行。” 喜娘本来还担心礼未成会被太子妃怪罪,但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太子已经主动搂上太子妃的腰,也就不担心了。 “恭喜太子、太子妃新婚大喜,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老奴告退。” “奴婢告退——” 众人识趣地退了出去,伴随着两声“咔吱”声,房内独留一对新人。 红烛静静地燃着,衬得房内一片旖旎,刚才还迷迷糊糊的西陵宸,此刻却是眉目清明。揭开眼前人的红盖头,黑眸染笑。 “萦儿,咱们终于成亲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你被下药了。” “我是被下药了,但我是被你下的药......” ...... 熙羽宫内,高嬷嬷跟随西陵旭踏入了喜房。 “人,没问题吧?” “二殿下放心,老奴方才已经检查过了,正是太子妃。” “嗯?” “哎呦,看我这嘴,是二皇子妃。” 满意地收回目光,西陵旭一步一步地靠近喜榻上半躺的人儿。 西陵宸啊西陵宸,你没有想到吧,你心心念念的叶家小姐,此刻正躺在我的喜榻上,待今夜之后,她就是我的人了,而那个细作,也会是你的太子妃,一个让你们全家都下地狱的太子妃! “二殿下,可否要揭喜帕?”高嬷嬷将准备好的红杆递到西陵旭手边,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揭,这可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不揭喜帕,哪算礼成呢?” “那我帮您把新娘扶起来吧。” “不用,你去准备合卺酒。” “是。” 拿着红杆,西陵旭好似享受一般地走近“昏迷不醒”的“叶流萦”,笑容也越来越狰狞。 心兴奋到了极点,西陵旭已经开始幻想叶流萦在自己身上欲求不满的模样,以及明早清醒后,西陵宸抱头痛哭的狼狈样。 喜杆撂起红绸,新娘的脸逐渐呈现在西陵旭眼前。 “啊——” 紧闭的双眸在红绸离开面庞的那一刻睁开,看到新娘的脸后,西陵旭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是!” “这才几日不见,二殿下就不认识奴婢了?” 喜帕之下的脸不是西陵旭期待已久的叶流萦,更不是原本的新娘郑明慧,这张脸,西陵旭曾经也极为熟悉,但她的生命已经被自己亲手终结了。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有区别吗?这场大婚,本就是二皇子欠我的,就算成了鬼,二皇子也还是欠我,不是吗?” “璧儿,咱们......咱们有话好好说,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要了你的身子,更不该推你下井,你原谅我好不好?” 西陵旭一边说,一边看着地面,当他看到琉璧从喜榻向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地上却没有影子时,裆下直接喷水!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这?我刚才明明检查过,躺着的是太子妃,你是怎么进来的!” 高嬷嬷从未见过如此恐惧的西陵旭,知道来者不善,也跟着害怕起来。 “咻——” 一阵阴风飘过,高嬷嬷顿时眼前一黑,之后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刚好,一人一鬼好算账。 “璧儿,你听我说,其实我也不想那么做的,当我知道你有孕时,我真的特别开心,可是赐婚在先,我不能抗旨不遵啊,你也不希望我死对吧。” “其实......其实推你下井是为了你好,若是让父皇知道你有了我的孩子,他肯定会杀了你的,与其让你死在他的手上,不如我亲手了结你,这样你还能少受点苦,你说是不是?” “我保证,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是我西陵旭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我根本就不爱郑明慧。”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其实郑明慧是个细作,她是北戎大将军王府上的庶女,他进入北戎,就是为了搞垮大渝的。等大渝垮了,你的仇也就报了,我答应娶她也是为了帮你报仇。” “璧儿,你信我,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我是真的很爱你!” 琉璧听着西陵旭的言之凿凿,已经气得流不出一滴眼泪。她怎么这么傻,会对这样蛇蝎心肠、满嘴谎言的的男人死心塌地! 当初被他推入井里,琉璧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醒来后却发现身在农舍中,后来才知是小公主救了自己。 小公主把西陵旭故意接近她、诱骗她、利用她的事全部都说了,可她半信半疑,还是想亲自来要一个结果。 如今,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你去死吧!”这种畜生,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 见琉璧朝自己走来,西陵旭以为她要取自己性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璧儿,你别杀我,我可以请高僧为你超度,让你下辈子享尽荣华富贵,我现在还有心愿未了,我还不想死,你饶过我这次好不好?我保证,等我心愿一了,就立刻下去找你,我可以发誓的,你信我!” “哦,对了,还有,我不是渝帝的亲儿子,我的生父是西陵沧,我和西陵渊有杀父之仇,所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杀了西陵渊的,你别杀我,别杀我......” 第211章 使团到来 呵——呵呵—— 好在眼泪已经流干了,不然这番无耻至极的话,又会诓骗自己多少泪水! 绕过西陵旭,打开房门,琉璧冲着外面喊道:“你们都听见了吗?‘二皇子’西陵旭诱奸宫女、谋杀宫女、勾结北戎,还与细作联手。他罔顾国家安危,想置皇上皇后于死地,这种恶棍,还请诸位将他绳之于法。哦,对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皇子,他就是个野种!” 话音落地,琉璃屋檐下赫然出现一道纤细的人影,与此同时,房门口也出现刚才喝喜酒的诸位宾客。 “你个贱人,竟然敢诓我!” “西陵旭,你去死吧,永生永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 郑明慧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破庙里,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还好,衣裳都是完整的。 可还没等她的心放回肚子,一句声音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这小妞不错,也不知是谁这么大发慈悲,给咱们赏了这么个妙人。” 环顾四周,郑明慧吓得一个哆嗦,她不是在花轿里吗?她不是要去太子的喜房吗?怎么会在这!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哟,这小妞穿着喜服,还是个新娘子呢。” “刚好,哥几个也当一回新郎倌儿。” “哈哈哈哈哈——对,今夜是咱们的‘洞房夜’,哈哈哈哈哈——” 一阵又一阵猥琐而淫荡的笑声传入耳中,郑明慧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里是破庙没错,但也是乞丐的聚集地,这些乞丐们早就“饿”得受不了了,看见郑明慧就像饿狼看见兔子一样。 “你们,你想干什么?!” “我是二皇子妃,你们把我送回宫去,会有很多银子的。” 群男寡女、荒郊野岭,加上老乞丐们频频向她“发电”,郑明慧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切,你要是皇子妃,那我还是皇上呢!” “哈哈哈哈哈——” “啊——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一个老乞丐向郑明慧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做下流动作。 “老规矩,咱们一个一个上。” “啊——啊啊——” “@#¥%……&*!~#¥&……!~*” 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断断续续地响彻山岗,可除了呼啸而过的山风之外,再无人知晓。 凤仪宫内,一大一小正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钰儿,你说的情敌,到底怎么回事?” 喜宴结束后,萧皇后不顾强烈抗议的渝帝,强行把他赶到养心殿,此时就只剩自己和闺女两人。 “母后,你要相信父皇,你们才是正缘,怎么拆都拆不散,其他横在你们之间的人都是多余的。” “那怎么会有情敌?还会有一个比我更着急的人?” 萧皇后佯装生气,开始捏宝贝闺女胳膊上的小肉肉,“说不说......嗯,说不说?” “咯咯——咯咯——,好痒痒啊,痒痒,咯咯咯咯咯——” 偷偷躲在空间看外面的小乖:难怪小魔女总喜欢捏我肚肚,敢情有其母必有其女..... “快说......快说!” “母后,既然你这么在意父皇,就不该把他赶走哇,睡在一起才能培养感情,你这样不是让情敌趁虚而入吗?” 西陵钰一边笑着在床上打滚,一边“指点江山”,本在忧心情敌问题的萧皇后,突然觉得情敌都不如闺女“可怕”,这么点小屁孩,哪来这么多花花肠子。 “你个小鬼头......竟敢打趣亲娘......看招!”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 自从那晚被萧皇后赶走后,渝帝一直都宿在养心殿,他倒是想回去继续过老婆闺女热炕头的日子,可是情敌一日不出现,他就一日回不去。 哦,对了,现在不光有“情敌”的问题,还有那个“比媳妇儿更担心”人,也还没出现呢。 虽然暂时回不去凤仪宫,但渝帝近来心情不错。 在宛城的锦绣布庄截获拿着假御批的人后,渝帝就通过闺女知道了娴妃和西陵旭的阴谋,顺带也知道了西陵旭使用美男计偷印模,做“御批”的事。 渝帝本想把娴妃母子暗中弄死,可闺女却说死得无声无息太便宜他们了,要死也要死的天下皆知,人人唾骂,这才有了那场大婚。 西陵旭原计划暗中调换新娘,把郑明慧塞给西陵宸,让她继续给西陵宸下药,而他则娶叶流萦,好得到岳父的兵马支持。 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当着满朝官员的面,西陵旭把罪行承认得干干净净,还顺便交代了自己的身世,他和琉璧的那段狗血情也被搬到各大茶馆,被各位说书先生精彩演绎。 至于西陵旭到底该怎么个死法目前还在激烈辩论中,渝帝也不关心了,只要死了不碍眼就成。 虽然圣旨还没有正式颁布,但西陵旭是野种且勾结外敌的事已在宫里传遍了,娴妃“等不及”一尺白绫或一杯毒酒,直接用银簪刺脖自尽。 郑明慧自大婚那日后就不知所踪,但京郊巡逻的士兵不久前在玉塔山脚下发现一具女尸,尸体全身赤裸,乳房被割、下体撕裂,且面容尽毁,根本看不出是谁,如此惨状的尸体,扔去乱葬岗都会被恶鬼嫌弃,萧云澈一声令下,直接就地焚毁。 配合揭穿西陵旭的罪行后,渝帝有意放琉璧一马,让她出宫好好过日子,但琉璧谢绝渝帝的好意,去了离京城十里外的雁清山出家为尼。 ┄┄┄┄┄┄┄┄┄┄┄┄┄┄┄┄┄┄┄┄┄┄┄┄┄┄┄┄┄┄┄┄┄┄┄┄┄┄┄ 不知不觉中,草儿在春光的爱抚下由黄绿变成青绿,柳枝也在春风的摩挲中发芽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都爬满迎春,海棠,在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里,冰国的使团终于抵达大渝京城。 东德街素翠阁二楼,一对衣着精致的母女正临街眺望。 “娘,这些人看着都很年轻,可头发怎么全白呀?” “可能是天生的吧。” 刑部尚书沈权最近一直在忙西陵旭的案子,柳氏已经独守空房多日,而沈月琳的亲爹年纪也大了,无法满足柳氏的“需求”,日子一旦变得无聊,心也跟着蠢蠢欲动。 这不,带着女儿上街看热闹来了。 冰国使团占据了大半条街,柳氏来回扫了几眼人声鼎沸的街道后,没有物色到合眼的人,便收回了目光。 “琳儿,你也不小了,娘之前给你介绍了那么些公子,你一个都没有中意的?” “女儿还小,还不想离开爹娘。” “说什么傻话,再过几年你就成老姑娘了,难道一直陪着爹娘不成?你爹是指望不上了,娘的下半辈子就只能靠你了。” 柳氏一边说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着沈家和萧家是亲家,而萧家是后家,那么四舍五入一下,自己家也算是后家,加上女儿月琳花容月貌,温柔贤淑,才情卓然,怎么都没一个豪门公子上门提亲的呢? 沈月琳偷偷瞥了眼柳氏,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第212章 冰王岂不是种马? 自从上次柳氏当着萧皇后的面,为沈月琳和西陵轩牵线,且被萧皇后当众奚落后,沈月琳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以往和她关系好的一些贵女们都对她避而远之。 虽然被皇后退货,但柳氏却没当回事,依然给沈月琳选了好多名门世家的公子,也不管女儿和家世是不是能入别人的眼。 沈月琳的脑子是不太好使,但至少比柳氏有自知之明,就是担心如果她跟柳氏说看中了谁谁,之后媒婆去说亲又被对方拒绝,她才一直推说没有中意的...... 不过嘛,好颜色的人始终都好颜色,比如说现在。 “娘,你快看,前面金辇里面坐着的那个人,长得好俊啊。” 果然,那些世家公子之所以没被沈月琳挑中,其原因只有一个:颜值不够高! 柳氏对冰国使团没兴趣,她既没打算“异地恋”,更没打算让女儿远嫁,今日出门是想着使团到访,会有很多世家公子来观礼,所以带女儿出来碰碰运气。 “琳儿,娘跟你说过多少回?你是尚书府的嫡女,要有嫡女的做派,这样当街嚷嚷男子长得好看,当心让人笑话!” “哦,女儿知错了。”沈月琳悻悻地低下头,可余光还是忍不住瞟向窗外,真的很好看嘛。 柳氏被女儿的小动作气到了,刚想发作,可余光范围内却突然出现一道银白色的身影,让她忍不住回头窥探一二,结果这一回,就再没转回来。 该怎么形容那人呢? 斜眉入鬓、玉立冰峰,银白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额间那枚浅璧色的宝石,将整个人衬得仙气盎然,即使闭着眼,那股遗世独立的出尘气度亦是抵挡不住。 “娘,娘?”沈月琳看到母亲发呆,以为她看到了什么大人物。 “哦......哦,你刚才说什么?”发觉自己看美男入了迷,还被女儿逮了个正着,柳氏的脸开始发烧。 “娘,你的脸怎么红了?” “嗯,啊......可能太阳晒得吧。”老脸烧得厉害,可那人也是真好看。 如此冰清玉洁的男子,半老徐娘柳氏都有些招架不住,更别说情窦初开的沈月琳了,望着“谪仙”远去,沈月琳依依不舍地勾着头,喃喃自语道:“要是能进宫去看看他,该有多好啊~” 东德街的尽头右转,便是直通皇城的朱雀街,香芝斋二楼,一大两小三颗脑袋正探出窗外拭目以待。 “哇,真的跟传言中一样,冰国人的头发都是白的!”西陵轩像看稀奇一样看着远处的一行人,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我曾听国师提起,冰国只有皇族血统才是白发,其他人和常人无异。” “皇族血统才是白发?” 瞥了眼由远及近的白发人群,西陵轩薄唇半张:“这一行全是白发,难道他们全都是皇族?” 如果真这样,冰王岂不是种马? “冰国崇尚修行,虽然皇族人员众多,但并非每个人都能享受皇族的待遇,只有那些天赋灵根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冰国皇族,而那些没有灵根的皇族,就会成为侍奉皇族的奴仆。” “君太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一个西陵钰还不够,又来一个封君曜。西陵轩看着才到自己腰际的小正太,心中暗叹:现在的小屁孩怎么一个个都像小大人似的,卷成这样,让我等以后还怎么活...... “钰儿,钰儿?”见小奶包盯着队伍的某一处目不转睛,西陵轩顺着看去,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果然,女子无论老少,都对好看的皮囊情有独钟。 大手在小奶包眼前晃了晃,痞子脸配合着闪亮的门牙隆重登场。 “醒醒,醒醒,一个异族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看你哥哥我。” “让开。”强行打断哥哥的“投怀送抱”,小奶包小手一伸,就把大脸挪到旁边去了,“别闹。” 西陵轩:......! 负责接待冰国一行的任金今已从宫门口走了过来,两队人马在香芝斋楼下碰面。 任金今首先上前,对着为首的两位使臣微微抱拳,“我是京师守尉任金今,欢迎诸位来到大渝。” “幸会,烦请带路。”个高使臣上前一步,一手下垂一手捂胸,对任金今回了一礼,但眼神中的不屑却是藏不住。 “前方便是我大渝皇宫,烦请二位大人、祭司、公主下马下轿,随本将一起入宫,其他人则安排前往驿站休息。” “祭司和公主身份尊贵,脚不能轻易沾染尘土,尤其是公主,姿容绝世,更不能被人随意窥视。”高个使臣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其意思不言而喻。 “咦,冰国的祭司和公主都不拉屎吗?” “什么人!是谁在说话?” 矮个使臣朝周围看了看,面露疑色,此处没有小娃娃,可刚才那句奶声奶气的语调明明就是小娃娃的声调。 “这位大叔,难道祭司和公主一路走过来,都不拉屎的吗?” 顺着声音,两位使臣这才发现头顶上方的小女娃。 “你是何人,竟敢妄议祭司和公主?” “如果祭司和公主不走路,那他们怎么拉屎呢?” 西陵钰对“脚不沾地”这个说法表示不理解,一副誓要与其争高下的架势。 “本君就是脚不沾地,就是拉屎都要人抬着!你管的着吗?” 谪仙般的人物突然睁开双眸,如果不开口,此刻的他就似仙君临凡,让凡人不敢直视,只是这一开口嘛...... “地上的脏土配不上本君的玉足,本君连拉的屎都是香的,让那些贱民闻是给他们的恩赐,你懂个屁!” 众人:......这真的是祭司? 西陵钰盯着好看到无法形容的男子,咽了两口唾沫,终是压住了内心的冲动:过于好看的皮囊,果然有毒!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任金今率先开口,“这里是大渝,还请诸位贵客遵守我大渝的规矩移步入宫。” “来者皆是客,我等一行从出发到现在历经四月,一路上日夜兼程,披星戴月,排除万难才抵达大渝,难道大渝就是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吗?” “本将不过依规行事,出访他国本就该遵循他国礼节,冰国也是礼仪之邦,想必也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 就在任金今和使臣唇枪舌战之时,刚才“一战成名”的祭司突然开口。 “理他干嘛?咱们直接走就对了,有本君和公主在,你们还怕过不去?” “对,祭司说的有理,咱们今日就是要过坐着轿子进皇宫,有本事,你们就来拦啊!”说话的使臣嚣张至极,一副鼻孔要翘到天上的模样,惹得西陵轩想要下去和他拼命。 “钰儿?”拔剑的手被小奶包按住,“别急,先看看。” 第213章 通婚! 抖了抖身上的白袍,玉玄知重新闭眼,开始指尖掐诀,不多时,他的周围便升起一股环形的旋风。 “哼,把我们祭司惹到了,可有你们好受的!” 高个使臣抬了抬本就翘得老高的鼻孔,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只想让人扇他一巴掌。 “既是贵国无礼在先,那本将也不客气了。” 虽然这个满嘴地沟油的祭司看着有那么些本事,但国格,不容侵犯! “啊唔——” “谁!是谁?竟敢砸本君!活得不耐烦了吧!” 随着玉玄知痛苦地抱头一呼,周身刚刚成型的旋风也随之消失。 “咚咚——咚咚——” 一个红红的大苹果从玉玄知头顶滚了下来,玉玄知抱着头,开始破口大骂:“操她娘的,谁啊!竟敢砸本君的脑袋,给老子滚出来!真他妈活腻了!” 也不怪玉玄知这么生气,本想在人前显摆一番,结果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苹果砸到百会穴,神息被砸灭不说,连带七经八脉全都被堵了,以致未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运功了。 “还有你!什么今什么的,你是怎么保护贵客的,竟然纵容国人当街行凶,还不快点把人抓起来!让他给本君赔礼道歉,不行,赔礼太便宜他了,也要在他头上砸个大包才行!” “哎呦——哎呦呦——疼死了——” 玉玄知一边捂着脑袋上的大包,一边数落任金今,和方才闭嘴的他判若两人,整个就是一市井大爷掐架骂街。 “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谁是你叔叔,是本君......噢,原来又是你啊!” 玉玄知看着头顶上的小娃娃,想到刚才那句“祭司和公主都不拉屎吗?” “你谁呀?去把你爹娘叫来,本君大度,不和小孩一般见识。” “我叫钰儿,不过我爹娘有些忙,他们可能来不了。既然叔叔不计较,叫我爹娘做什么?” “嘿!你这小屁孩还挺会狡辩的,快去把你爹娘叫来,否则休怪本君不客气。” “我爹我娘都在等你,你一会就能看到了。” “我呸!市井杂碎也配让本君看到,那个今什么的,就你,一会去把这女娃的爹娘找来,让他们来跟本君磕头认错,只要他俩头上也起个大包,本君就不追究了。” 面对满口逼逼的玉玄知,任金今出于礼貌没有反驳,但还是受了“内伤”。 要小女娃的爹娘来给你跪下磕头,你受得起吗? 不再理会玉玄知,任金今朝着西陵钰所在的方向双手作揖,“末将见过小公主。” “喂,今什么的,你有没有搞错,你说她是公主?!” 玉玄知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哈,你们大渝自诩礼仪之邦,却为了包庇一个小女娃硬说她是什么公主,她如果是公主,那我还是天王老子呢,哈哈哈哈哈!” “咔嚓!轰隆——轰隆隆——” 碧空万里的天际突然响起一道惊雷,而那道雷不偏不倚,恰好劈在了玉玄知的坐垫下方。 “他娘的,真晦气。”玉玄知在冰国横行霸道惯了,哪受过这种气,直接冲着天骂了起来,“是谁在劈我,活腻呐,啊?!” “咔嚓!咔嚓!轰隆——轰隆隆——轰隆隆——” 天王老子:老子不发威,当我是二哈吗?劈的就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一阵惊雷之后,玉玄知彻底噤声了,银白的长发像杂草一样蓬的满头满身都是,白色的长袍也被劈了好几个大口子,那张用来骗人的脸也挂了彩,要不是额头那颗象征身份的月华石还在那里挂着,冰国众人根本都认不出眼前的疯子竟是他们光华霁月的祭司。 被雷劈成这样,再没人认为这是巧合! 原本趾高气昂的使臣早就低下那高昂的头颅,到了人家地盘,好像是该低调收敛那么一丢丢...... 看了眼如斗败的白孔雀的祭司大人,高个使臣欲言又止,“祭司,公主,要不,咱们还是走进去吧。” “不走,本君现在受伤了无法进宫,你们把我抬回驿站。” “玄知,不得任性,咱们走进宫去。” 话音落地,一只玉色的串珠绣鞋就伸出轿帘,两旁的侍女闻言拨开帘布,传说中惊为天人、不得被人随意窥视的冰国公主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哇,公主好美......” 刚才还指责妹子好颜色的西陵轩此刻也成了自己口中那个好颜色的人,虽然公主蒙着面纱,那股美的冒泡的气息,硬是从面纱下蹭蹭蹭地往外窜,挡都的挡不住。 “传说冰国皇族为孕育身怀灵根的后裔,不惜与灵兽通婚,现任冰王就是人狼杂交的产物,璇兮公主,据说是冰王最疼爱的女儿,她的母亲好像是......” 小正太说着说着就忘词了,璇兮公主的母亲他想不起来是谁,但好像也不是个彻彻底底的人! 虽然没能说出关键,但西陵轩已经抓到了重点:人兽通婚! 刚才还泛星星眼的西陵轩突然觉得美得冒泡的公主没那么香了,有一个“杂种”爹,再美也是“杂种”...... 缓缓挪步的公主似乎感受到头顶的灼灼目光,扬起脸庞,冲着二楼窗口的三双眼睛微微一笑。 要死啦要死啦! 这公主也太会勾人了吧,只这一下,西陵轩的魂就被勾了大半,抱着茶壶狂喝水。 大渝士兵的反应也和西陵轩差不多,就连任金今都觉得,那句“不能被人随意窥视”用在冰国公主身上,真乃实至名归。 【相貌是顶顶好,就是有些缺心眼,难怪在边境耽误了那么久,原来是在干那种事!】 “哪种?” “不告诉你!” 西陵轩:.......! 盈盈美目扫过众人,玉璇兮移至玉玄知身旁,“玄知,不得无礼,既是大渝的规定,咱们走进去便是。” “可他们欺人太甚,从出生到现在,我何曾狼狈成这样?衣服破了,头发乱了,脸还受伤了,呜呜呜呜呜——兮兮,你要替我报仇,我不管我不管嘛!” 金色坐垫上的冰国祭司像小孩一样哭闹起来,眼泪和鼻涕在脸上齐飞,和伤口渗出的血丝完美的三合一,整个一杂耍班的丑角样儿。 “叔叔,是天上的雷把你劈成这样的,你可不能怨我。” 众人:论补刀水平,小公主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你......你!兮兮你看,这个小女娃欺负我,她欺负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哭啦不哭啦......”似乎对玉玄知的无赖反应习以为常,玉璇兮像哄小孩那样轻轻拍了拍玉玄知的后背,嘴里不知念了个什么咒语,顷刻间就让玉玄知恢复原样。 第214章 这公主,有点邪门! “好了,玄知,咱们进宫吧,若是再胡闹,三皇子和小公主就真该笑话了,嗯,还有,东圣的太子殿下,也会嘲笑你的。” “三皇子和小公主,东圣太子?” 玉玄知听玉璇兮这么一说,突然想到任金今刚才那句“参见小公主”,忍不住眼白向上。 冰国一行前往大渝,自是做过一番功课。 现任渝帝共有四子一女,其中女儿是大渝建国以来唯一的公主,由正宫皇后所出,最是得宠。 据说小公主出生时天降异象,帝后两人把女儿当宝贝一样宠着,如果说刚才那个苹果是小公主使坏,倒也与传闻相符。 四名皇子中,排名第二的西陵旭由娴妃所出,另外三子均由皇后所出。 而皇后所出的第二子是个皇族异类,天生不爱读书爱修道,且打扮也和皇族中人格格不入,而小女娃身边的红衣少年,就异类得恰到好处。 至于东圣太子就更好猜了,东圣在去岁访问大渝时,国君把唯一的太子留了下来,再看这个模样周正、自带霸气的小正太,其身份不言而喻。 想到自己刚才的妄语,玉玄知暗暗打了个冷颤,难怪天王老子要劈他,敢情是他自找的...... “璇兮见过三皇子、小公主,还有东圣太子殿下。” 好不容易才平息内心激动的西陵轩,又被这一句酥到骨子里的话搅得神魂荡漾,狗日的,真的好酥啊,老子受不了啦......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没出息的哥哥又开始狂喝水了,寡言少语的封君曜也没理会这个美的过分美丽的大姐,独剩西陵钰撑场子。 “嘻嘻......多谢小公主夸赞,你长得也很好看呢。” 看着玉璇兮和熊孩子聊起天来,还互相吹捧,玉玄知心里泛酸,起身走下金辇,朝着任金今摆摆手,“不是说渝帝正等着我们吗?那就快走吧,别磨磨蹭蹭的。” 说完还用臀部故意撞了一下玉璇兮的杨柳腰...... 朝觐殿内,渝帝正在高座上等待冰国一行,五个手指百无聊赖地敲着面前的龙纹案几,看着波澜不惊,内心却在不停嘀咕:不是早就进城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正想着,殿外就传来一声通报:“冰国使团到——” 来了! 话音落地,冰国一行四人就跟在任金今身后步入大殿,白袍祭司和白衣公主并排而行,两位使臣紧随其后。 玉玄知和玉璇兮自步入大殿后,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渝帝。 似乎知道自己的脸和眼神都很有杀伤力,玉璇兮一边走,一边频频向周围人点头示意,而那些与她的眼神交汇过的人,都莫不是春心荡漾。 没办法,谁让人家的颜值高得离谱呢? “玉玄知\/玉璇兮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呼达道\/包吾青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就在众人惊叹两人的美貌时,玉璇兮往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色小瓶,朝着王座的方向微微躬身。 “父皇一直很崇敬陛下,只因冰国距大渝路途遥远,父皇又年事已高,不适长途跋涉,故特命璇兮为陛下带来九花回阳丸,恭祝陛下身体康健。” “冰王有心了。” 玉璇兮说话时本来低着头,但得到渝帝回应后,她随即将头微微扬起,而那双深邃又勾人的琥珀色双瞳,也突然直视渝帝。 “皇上,皇上?” 装有九花回阳丸的托盘已经到了渝帝手边,可他却一直盯着玉璇兮的方向一动不动,贺砚顺着帝王的目光看去,只见下首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正在“为爱发电”。 高频度射线与渝帝呆滞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用心稍微那么一感受,就能听到火光四燃的“呲呲”声。 这公主,真有点邪门! 皇上当着众臣的面如此失态,不说皇后那不好交代,当着群臣的面也有些不好下台。可皇上被妍姝迷住,自己总不好直接打断吧。 就在朝堂上鸦雀无声,贺砚左右为难之时,一道响亮的嗓音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公主一行历经艰难,千里迢迢抵达大渝,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驿站休息,等到晚上再来参加庆功宴,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哟~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圣宣王竟然在朝堂上主动说话了! 听到铁哥们响亮的喊话,渝帝这才回神来,眨了眨有些酸胀的眼睛,心里开始纳闷:自己刚才怎么了?怎么看到那张脸,就挪不开眼了? “放电”被打断的玉璇兮面上一沉,好看的琥珀色双眸陡然开始泛红,整张脸明显垮了下去,好在脸上依旧蒙着面纱,她的恼怒并未让人觉察。 接过面前的九花回阳丸,渝帝对着玉璇兮道谢:“冰王有心了,千里赠药,朕感激不尽。” “公主既到我大渝面圣,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摘下面纱是对吾皇最基本的尊重,难道堂堂一国公主,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吗?” 文禄候是三朝元老,年事已高,方才玉璇兮的那波眼神杀对他影响有限,如今回过神来,突然发觉玉璇兮自进殿到现在还未遮掉面纱,顿时面露不悦。 一旁的玉玄知刚想回怼公主容颜绝世,你不配看到,就被前面的玉璇兮暗中扯了扯袖口。 琥珀色的双眸轻轻扫了一眼面带怒火的老臣,而后眉目染笑,再次直勾勾地看向上首。 “璇兮自是尊敬陛下的,只是今晚的宴会上,璇兮特意为陛下准备了一曲《景云乐》,璇兮想在晚上揭开面纱,不知陛下可允?” “就依公主所言。”渝帝是天子但非圣人,面对美的冒泡的公主,他的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不就晚点揭面纱吗,多大点事。 文禄候被彻底无视,心里相当不爽,但又不好当场发作,于是把气全部怪到玉璇兮身上。 而此时此刻,对玉璇兮有意见的也不止他一人,这个美得有些不正常的公主,让易律舒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第215章 朕好色? 凤仪宫里,西陵钰正催着萧皇后帮她挑选晚上要穿的小裙子。 “母后,要曹嬷嬷把年节时候新做的衣裳都拿出来,钰儿要试试。” 难得看到闺女这么积极地打扮自己,萧皇后心里一乐,“钰儿,听说你今天又和二哥他们出去啦?” 女儿早熟嘛,难道是下午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儿,或是遇见了什么特殊的人,才让她“熟上加熟”? “是......”看了眼一脸八卦的亲亲娘亲,西陵钰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母后今晚也要好好收拾收拾。” 被比下去不可怕,可怕的是没努力就被比下去! “钰儿,你今天怎么了?以前不是总嫌母后凤簪上缀的珠宝太多,要母后少戴点头钗吗?” 萧皇后看着闺女,一副“你有问题”的表情。 介个嘛......奶娃娃看着娘亲,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怎么开口呢?母后虽然也很美,但再怎么打扮也比不过那个冰国来的公主,可不打扮吧,我又有些不甘心,哎呀呀——肿么办才好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闺女不作声的,原来是怕伤到自己的自尊心。 萧皇后对外貌向来没有焦虑,加上闺女给了回颜丹,让自己年轻了不少,就更不担心了。 但听到女儿提起“冰国来的公主”时,萧皇后还是留了个心眼,直觉这个公主有问题,十有八九就是女儿口中的情敌。 “曹嬷嬷,一会把年节时为本宫和小公主新做的衣裳全都拿过来,还有之前内务府新打的几套头面,也一并拿进来。” 没有女人甘愿被比下去,尤其是在情敌面前! 和上次东圣国君来时一样,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冰国一行,渝帝准备了盛大的欢迎晚宴。 宴厅设在祭祀用的流月台上,中间的祭台就是今晚的舞台,帝后一家坐在通往祭台的正前方,其他人则沿着帝后的座次依次坐开。 既是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当然少不了歌舞曲目,可台上声乐飘飘,却没能吸引众人的注意,冰国公主可说了,今晚会摘面纱的。 【父皇今晚要小心,那个公主对你有意思。】 啥?对朕有意思? 虽然玉璇兮很美,但渝帝从没想过把她纳入后宫。 暗暗给闺女使了个眼色,希望她适可而止:当着你母后和哥哥的面,千万别说这些,要说,也得咱俩私下说...... 偷偷瞥了眼若无其事的萧皇后,渝帝发现今晚的媳妇儿特别好看,戴上那只凤嘴衔珠的黄金流苏发簪后,整个人都显得雍容大气却又年轻灵动。 这样的,才是我的菜! 想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抱过媳妇儿啦,渝帝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偷偷用手指头摸了摸媳妇儿的手背,似哀怨又似恳求。 【又开始放电了,狐狸精真讨厌!真想把那颗眼珠子挖出来,让你勾!让你勾!让你勾!】 西陵钰用小门牙气鼓鼓地啃了一口苹果,腮帮子也“啊哧啊哧”地一上一下。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你们想要东圣国宝,可又不敢惹东圣,刚好国宝来了大渝,你们才屁颠屁颠跑过来的。】 【想要用美色迷惑我父皇,让父皇把国宝乖乖送给公主以讨佳人欢心,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月老坏银,你竟然骗我,这个狐狸精哪算什么情敌嘛?顶多算只苍蝇!】 正在“勾搭”媳妇儿的渝帝被闺女的心声震慑到,连带手上的小动作也停了,暗暗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媳妇儿,不好,媳妇儿好像生气了。 难怪这个公主一见朕就不停地抛媚眼呢,原来是有求而来。 诶,不对!东圣国君连皇后都没,冰国不去迷惑他反而来迷惑朕,岂不是证明朕好色!!! 高台之上,那抹玉色的窈窕身影正随风起舞,不得不说,玉璇兮真的很美,艳而不妖,柔而不媚,濯濯而立,婉如清扬,尤其是那双眼睛,只消一眼,就让人欲罢不能。 高台上的玉璇兮依旧蒙着面纱,也频频在对渝帝“隔空传情”,搞得渝帝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倒是萧皇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自打听了闺女心声,她就对这位“情敌”不屑一顾了,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其“表演”,偶尔还观察下身边人的反应,如果加上一捧瓜子,就是妥妥的吃瓜群众了。 “难怪冰王要她来,腿是又细又白又长,x......咳,那里还那么大,虽然蒙着脸,但也能依稀看出美貌,皇上,你有福了。” “音儿,你少来......孩子们看着呢。” “谁看你?大家都忙着呢,也只有我看看你......” 萧皇后调侃渝帝上了瘾,越侃越开心,就算再来一百零八个王璇兮,她也能坦然面对。 高台上的狐狸精,哦不,王璇兮正在转圈圈,配合乐曲的曲调,她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当曲调升到临界点时,王璇兮足尖轻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再次旋转起来,因旋速太快,面纱自面部脱落下来,而那张美的让人惊叹的脸也终于现世。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无论男女老少,长得好看的人永远会得到更多的关注,当面纱脱落那一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心里暗赞一句:真他妈太美了! 面纱已揭,舞曲自然也结束了。 王璇兮一个完美的回旋,稳稳地落在高台之上。向着渝帝所在的方向微微躬身,之后缓缓步下高台,径直走到渝帝面前。 “璇兮谨以此舞送给陛下和娘娘,愿陛下和娘娘身体康健、福寿无边,同时愿大渝和冰国修百世之好。” “公主免礼,公主代表冰王远道而来,是我大渝之幸。” 出于礼节,渝帝将手伸向了玉璇兮,希望虚扶一下之后她能自己起来。 “陛下......”王璇兮的柔夷碰到了渝帝伸出的手掌,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原本正常抬着的头微微下垂,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其实......其实父皇此次派我前来,还有一个目的......父皇一直崇尚大渝文化,觉得陛下是难得的千古明君,是以,是以父皇希望璇兮能留在大渝,侍奉陛下左右。” 渝帝:......这也太直接了吧! “姐姐巾帼不让须眉,胸襟气魄是璇兮万万比不得的,璇兮不求自己能入姐姐的眼,只希望跟在姐姐身侧,与姐姐共同服侍陛下。” 萧皇后:狐狸精还挺能说! 第216章 休怪我们血洗皇宫! “狗狗,可爱!” “什么狗狗?” “那里、那里!” 西陵钰指着空地上一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四脚生物兴奋地大喊。 这是狗? 腿短尾巴长,脸还是三角形,长得不太像狗,倒有点像狐狸。 四脚生物本来在空地上没头没脑地晃悠,听到西陵钰的喊声后,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虽然脸和狗不沾边,但一扭一扭的肉屁股倒是有几分狗的真传。 “哗嗤......” 白色生物三下两下就跳到了西陵钰脚下,围着椅脚转了几个圈后,开始奋力往上爬,无奈四肢太短,努力了半天还在原地打转,只好用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上面的小娃娃。 萧皇后没有自己给自己找情敌的习惯,看着玉璇兮那副梨花带雨、娇弱万分的样子就来气,完全无视她刚才那番话。 有本事就让大猪蹄子点头同意啊,本宫才懒得理! “挺可爱的,虽然狗不像狗,猫不像猫的......” 为了避免尴尬,萧皇后顺势抱起地上的“四不像”,而后一语双关的暗指玉璇兮人不人妖不妖。 “哗嗤......哗嗤......” “四不像”在萧皇后的腿上又是蹭又是舔的,挠得萧皇后一阵发痒,“这小东西还挺可爱的,也不知是哪来的,钰儿,要不要抱抱?” 要,必须要!这小东西可就是冲她来的! 西陵钰人小,根本坐不满椅子,所以四不像跳上她的椅子后,还能围着西陵钰转圈圈。 在西陵钰周身嗅了嗅,四不像突然跳进小娃娃怀里,用头蹭着西陵钰的小肚子,一副乖的不能再乖的模样。 “陛下,璇兮愿终身侍奉陛下左右,不知陛下可否给璇兮这个机会?” 眼见渝帝迟迟没有回复,玉璇兮暗暗紧了紧拳头,再次出声。 想不到,这个大渝的皇帝还是个情种啊。 “多谢公主美意,朕的年纪足以当你的父皇了,就不耽误公主了。” 玉璇兮自问美貌无敌,从未有男人能够拒绝她的示好,如今主动示好却被拒绝,顿觉颜面扫地。 长长的护甲深深刺进肉里,狞厉之气在眼底转瞬即逝:既如此,休怪我不客气。 “嘶啊......噗......” “嗤嗤......嗤嗤......” 利物撕破肉体的声音伴随着动物的惨叫划破夜空,一个白白的小东西从玉璇兮的前方飞起,而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吱吱!你怎么啦?谁把你伤成这样?!” “嗤嗤......嗤嗤......” “吱吱!吱吱!” 玉璇兮惊慌失措地把“四不像”抱在怀里,源源不断地往它体内注入灵气,但“四不像”伤的太重,腹部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里面的肠子都流出来了,白色的皮毛被血染得鲜红,连带玉璇兮身上都染了一大片。 在主人怀里抽搐了几下之后,“四不像”终是低嚎一声,彻底闭上了眼睛。 “吱吱!吱吱!” 玉璇兮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要吱吱去讨西陵钰的欢心,如果渝帝不答应刚才的要求,就让吱吱咬伤西陵钰,这样自己就有机会留在皇宫了。 明明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刚才是谁伤了吱吱!” 眼见爱宠枉死,玉璇兮也不装了,直接冲着“四不像”起摔的方向大声质问,完全没把帝后放在眼里。 区区大渝,她玉璇兮根本没当回事,要不是为了东圣国宝,她才懒得来这里,更懒得对这个老男人示好! 关键是示好后,人家还没搭理! “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休怪我们血洗皇宫!” 玉玄知此时也走到玉璇兮身边,两人都面色铁青地看着皇座方向的帝后,那意思就是无论是谁,今日都必须一命抵一命。 “一个宠物而已,死了就死了,值得两位如此生气吗?原来贵国和大渝建交的诚意也不过如此!” 这里是大渝的地盘,这两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萧皇后最看不惯这种自作孽不可活的人,说话也故意带了几分挑衅。 “区区凡人,算什么东西,既然皇后觉得宠物死了就死了,那本公主也让皇后知道,什么叫死了就死了!” 一股剑气向萧皇后袭来,玉璇兮动了真怒,非要把萧皇后置于死地,可是她忘了,用心头血养大的灵兽既然能被杀死,那就代表有些人,是她惹不起的。 “呕!啊呕......” 发出去的剑气还没碰到萧皇后,就原封不动地回到玉璇兮体内,玉璇兮被反噬地吐了好大一口血。 “公主,是你的宠物先咬我的,我的宠物才把它咬死了。小乖,你说对不对?” 小娃娃肩上的小青蛇费力点了点头,让它扭扭还好说,可点头这个动作太难了。 吱吱是被宠物咬死的? 怎么可能! 吱吱可是冰国百年难得一见的灵兽,又是被玉璇兮用心头血养大,怎么可能被这么一条小蛇咬死! “又是你个小东西,下午故意砸本君不说,现在又害死吱吱,难怪大渝皇室生不出公主,原来生出来的也是个妖孽,本君现在就替天行道,收拾你这个小妖孽!” “大胆!”龙座方向传来一阵瓷器砸地的声音,“朕敬你们是贵客,才对你们刚才的无礼放肆一忍再忍,可你们竟敢对朕唯一的女儿无礼,还扬言要杀她,朕看你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哟哟哟,本君好怕呀,你们倒是上啊,一起上都行,区区贱民还妄想跟本君斗,真是不知好歹,活腻了就直说,本君送你们上路!”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在座的大臣都被激怒了,玉玄知这番话激起他们前所未有的爱国之心,尤其是武将,纷纷摩拳擦掌,决定和这个目中无人的祭司一决高下。 “玄知,你让开,我来!” 爱宠惨死,对方必须以命相抵,而这笔账,必须她由亲自来算。 玉璇兮灵力强大,刚才的反噬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双脚张开,摆出一个诡异的姿势,手掌在半空不停地变幻动作,嘴里也念念有词。 “哼!一群乡巴佬,没见过这种招式吧,今天让你们开开眼,璇兮可是冰国灵力最高的人,是有真神护体的,由她亲自出手了结你们,也是你们的福分。” 看着玉璇兮手中的紫色光团越来越大,玉玄知仿佛看到了冰国的美好未来。 就说嘛,区区大渝,他们直接用抢的就行了,哪需要什么公主和亲的戏码,待夺得东圣至宝,他们冰国便可实现举国飞升了。 第217章 爱之深恨之切 “咻——” 巨大的紫色光球飞向大渝皇族所在的方向,大渝修仙者甚少,众大臣根本没见过这种招式,一时都愣住了。 玉玄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双眼正在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可惜,这个伟大的时刻不属于冰国,而是属于大渝。 明天之后,冰国法力最高的祭司和灵力最强的公主被大渝打败的消息就会传遍各国,冰王也会在不久后得知,在了解女儿“冲冠一怒为宠物”才导致这场闹剧后,冰王单方面决定和她断绝父女关系,转而培养她的胞妹玉璇衿。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西陵沐偷偷睁开眼,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下地狱了。 还好,大家都在,只是紫球已经消失,而且那两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求陛下息怒,祭司和公主刚才只是情急,才会冒犯陛下,陛下大度,还请饶他们一命。” 冰国使臣也是典型的见风使舵,刚才玉璇兮出言不逊、发动攻击时这两货完全没作声,心里也和玉玄知一样在做飞升大梦,如今发现大渝有绝顶高手,就立马认怂了。 “求陛下开恩呐......开恩呐......”两位使臣都跪到地上,卑微到尘土。 “你们的祭司和公主屡次出言不逊,竟然连朕都想一并干掉,如果饶了他们,朕如何向子民交代?若非我大渝有高手,岂不是亡国了吗?” 是啊,谁知道大渝竟然有会术法的高手,而且高手还把他们的公主都击败了,这个消息一定要赶紧告诉冰王,让他早做防范。 【父皇,饶了他们吧,冰国人死在大渝会被人说闲话的,而且这两人都很能作妖,留下来,还能看几出好戏。】 渝帝本来想把重伤的二人遣送回国,如今被“高手”一点拨,觉得留下来也不错,可刚才已经发话了,该怎么收回呢? 这不,想要台阶就有人递来了。 “陛下,冰国和大渝百年来一直交好,祭司和公主虽然出言不逊,但他们都是冰王的左膀右臂,如果真死在大渝,只怕......” 矮个使臣欲言又止,但意思大家都明白,如果真的发动战争,对大渝也不太好。 “陛下,本宫也觉得这位使臣言之有理,璇兮公主刚才那么激动,可能是被皇上刺激到了。她能不远万里来到大渝,还主动要求留下侍奉陛下,想必对陛下是一片真心,可陛下拒绝了她,让她伤心了,她才会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做出那些疯狂的举动。” 原来如此,爱之深恨之切就是这个理啊! 萧皇后说话时言辞恳切,惹得两位冰国使臣有些羞愧,自家的公主安的什么心,他们心里清楚,但眼下,还是先保命再说。 “皇后娘娘英明,璇兮公主在冰国时就仰慕陛下威仪,这才不远万里来到大渝,还请陛下看在我家公主对您一片赤诚的份上,放过他们二人吧。” “是啊皇上,听本宫一句劝,璇兮是个好姑娘,陛下就饶了他们这次吧。” “好,就依皇后所言。” 热热闹闹的欢迎晚宴在一片狼藉中收场,但众臣的心情都不错,今晚,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冰国的惨败,心里那个爽啊。 让你们趾高气昂,让你们瞧不起人,现在知道了吧,我们大渝也是有高手的,虽然那个高手,他们也不知道是谁。 玉璇兮和玉玄知被使臣带回驿站了,离场时两人还未苏醒,渝帝“贴心”地亲自交代太医为二人诊治,着重强调关注公主的情况,看着倒像是真对璇兮上心了。 在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中,唯有一人不太高兴,易律舒看着满面春风的渝帝,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玉璇兮和玉玄知因为伤势较重,暂时都不能下床,更不能作妖。而渝帝自从得知冰国是为东圣国宝而来后,干脆把国宝放到了峯机那,有大雕他放心。 御书房,午后。 “敬修,你怎么又在批奏折,我听小砚子说你昨晚过了子时才休息,你要注意身体才是。” “我没事,刚才喝了杯参茶,现在睡不着。” “那可不行,睡不着也得休息下,你要是龙体出了问题,w......皇后娘娘该怎么办?”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这世上除了音儿,就属你最关心我。” 渝帝打趣地说着,也没注意圣宣王脸上的红霞,不过这个铁哥们,近来是进宫勤了点。 “父皇,抱抱!” 正当易律舒想和渝帝单独说会话时,一声奶气的喊声飘进门来,西陵钰抬着小胖腿,三步并作两步地跳进亲爹怀里。 “钰儿,你怎么到这来了,以前不是总嫌这里墨味儿重不肯来吗?” “没什么......就是想父皇了。” 她才不会说是萧皇后又逼她进学堂,她才逃过来的。 父女两歪腻着,完全没顾及一旁的易律舒,而易律舒也很识趣,宝贝疙瘩都来了,看来今天是没他什么事了。 “父皇,你喜欢圣宣王吗?” 西陵钰扬着头,把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一本正经。 “喜欢。”知己好友、焉能不喜。 “我是说那种喜欢,比如大哥对叶姐姐那种,嗯?” 我滴个乖乖!闺女这问的是啥问题,吓得渝帝差点松手。 “钰儿,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圣宣王是父皇的好朋友,就像......就像你和芃汐那种,懂不懂?” 父皇果然不知道,也还好他不知道...... 西陵钰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做“有口难开”,历任圣宣王之所以都“鲜花插在牛粪上”,就是男同基因贯穿整个易家血脉。 不知易家祖辈得罪了哪路神仙,害得易家每代只得唯一一个男丁继承香火,而这名男丁也只喜男人不喜女人,且代代家主喜欢的男人也都是大渝帝王,这个秘密,代代家主都知道,代代王妃也无一人知情。 养一个目不识丁、毫无背景的王妃,才方便自己追随心上人的脚步啊。 易律舒之前还伪装得挺好,因为萧皇后和娴妃在他看来都只是渝帝传递香火的工具,可玉璇兮让他产生了危机感,犯了那么重的罪,还能全身而退,不是真爱是什么! 第218章 纸片人 在躺了整整半个月后,玉璇兮终于可以起身下榻了。这段时间里,玉璇兮无数次回忆过当时的情景,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当时出手的人到底是谁。 那团紫色光球是她用了十成十的功力投射的,哪怕是在冰国,能抵挡的人一个手掌就能数的过来,更别说少有修仙者的大渝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玉玄知的情况比玉璇兮好点,早她几天就能走动了,可他也没看清当时是谁出的手,两人在房里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派队先锋去宫里探探情况,两人就先苟着,而探查重点,自然是那位“顺手”就害玉玄知受伤的小公主了。 这天一睁眼,西陵钰就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眼珠上下左右溜了一圈,嗯......果然有问题。 在宫女的帮忙下,西陵钰很快穿好衣服,不等芷薇帮她梳发髻,就忙不迭地跑向院子。 萧皇后正在大厅里和曹嬷嬷说事,看到闺女一睁眼就往院子跑,直觉院子有问题。 “钰儿,怎么了?” 西陵钰先是站在院子中央,又围着院子转了一圈,眼睛一直盯着院墙上方,嘴里不知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顺着闺女的视线,萧皇后也看了一圈院墙,可她啥都没发现。 【坏银,竟敢偷窥我!】 【打不过我就直说,搞这种小动作系什么意西?还一次性来介么多裹!】 小奶包对玉璇兮搞的小把戏相当不屑,小胖手朝着院墙方向勾了一圈,就看见一排小纸人排着队地飘了下来,不偏不倚,全都落在西陵钰脚下。 原来,还真有这种玩意! 自从有了闺女,萧皇后对各类稀奇古怪的事都见怪不怪了,但眼前的小纸人还是非常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大仙,我们不是故意翻院墙的,而是主人注入的灵力要求如此,我们不翻也得翻。” 其中比较大的一个纸人可能是这一群纸人的头领,它对着西陵钰非常有礼貌地躬了躬身,说话的声调倒和玉璇兮有七八分像,但比她有礼貌多了。 “翻了奏是翻了,找概口也么用,哪个偷康别人滴会承嫩自己偷康捏?” 小纸人还想解释,但被小奶包眼睛一瞪,讪讪闭了嘴,低耷着脑袋准备自认倒霉。 “你们真的会说话呀?有名字吗?” 虽然闺女此刻很生气,但萧皇后明显没当回事,反正又没偷窥成功,倒是眼前的小人,长得实在太可爱了,留下来陪自己解闷真是大大滴合适。 挠了挠纸人的“胳肢窝”,纸人居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钰儿,这个纸人真好玩,留给母后玩几天!” 西陵钰:母后啊,难道我还不如小纸人可爱么? 夜幕降临,玉璇兮焦急地在房里徘徊,她今天已经无数次用灵力探查过纸人的情况了,但每次快要找到时都会被一团白雾挡住,想要召回都不行。 如果她知道自己用仅有的灵力做成的纸人,此刻正在给渝帝一家献歌献舞时,会作何感想呢? 凤仪宫内,萧皇后主动给渝帝斟了一杯酒,看着桌上被编上号的十个小人,对着渝帝道,“小三、小四舞姿不错,小五、小六曲唱得顶顶好,想来玉公主也是个妙人。” 萧皇后一边把酒递给渝帝,一边坏坏地笑着看他,那意思溢于言表。 “皇后,玉公主再美,和朕也没关系,朕有你们就足够了。” “那玉公主和祭司犯了滔天的罪,皇上怎么一句重话都没有?还亲自派人给他们诊治!” 渝帝:......这不是你说的吗! 虽然心里发牢骚,但渝帝也知道媳妇儿是在故意揶揄他,嘴上开始抹蜜,“那也是皇后提醒的好,怕朕做错事,多谢皇后,来,咱俩喝一杯。” 担心被媳妇继续“拷问”,渝帝把头一偏,看向大儿子,“宸儿,你和太子妃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还没动静?” 西陵宸看着没话找话的父皇满脸黑线,这都哪跟哪...... “父皇,儿臣成婚只一月有余,那事......没这么快。” 就算真有了,现在也诊断不出来吧。 西陵钰对大人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小纸人身上,这些小人能跑能跳会说话,还有自己的思维,看来玉璇兮还真有两把刷子。 想着想着,编号为四的小人突然跳到西陵钰腿上,然后沿着她的上半身一直向上爬,爬到肩头还不甘心,想要继续向头顶攀登。 【浪你偷窥我滴想法,浪你在我眼皮下底下搞破坏,浪你通风报信,拍滴奏是你!】 刚才还爬得不亦乐乎的小人突然被西陵钰的小巴掌下拍得灰飞烟灭,看得其他小人瑟瑟发抖。 我们绝对没有坏心思,不要拍我们啊! 自那晚小人未归后,玉璇兮和玉玄知都警觉起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老实了一段时间,尤其是玉玄知,对驿馆的下人说话也没有臭过嘴。 午后,御书房门口。 “玉公主,皇上正和圣宣王商量事儿呢,您晚点再来吧。” “多谢贺公公提点,只是驿馆距皇宫太远,本公主来一趟多有不便,既然皇上有事,那我等等也无妨。” 玉璇兮说完,也不管贺砚答不答应,就直接走到御书房左边的小厢房坐下了,一副见不到皇上就不走的样子。 贺砚无奈,只好命人看茶,“请公主稍坐,奴才再去通报一声。” “有劳公公。” 踏出房门,贺砚心里犯难,玉公主已经连着几天都来找皇上了,而且每次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对人说话也是彬彬有礼,那意图,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这事,要不要和皇后娘娘说一声。 其实不等贺砚汇报,萧皇后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从女儿那里知道的。 “母后,那个玉公举又去找父皇啦,不过你不用担心,圣宣王会把她打发走滴。” “圣宣王比你急多啦。” 这段时间以来,闺女经常提到易律舒,总说易律舒会把玉璇兮打发走,萧皇后起初没当回事,但时间久了难免起疑,这易律舒为啥比自己还紧张大猪蹄子呀? 第219章 兮兮,你真的有了? 在玉璇兮喝了五杯茶、吃了三个蜜桔、啃了二块红豆酥之后,御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看见渝帝和圣宣王并肩而出,玉璇兮赶紧上前向两位请安,“璇兮见过皇上,见过圣宣王。” “公主客气。”渝帝一如既往地冷淡回应,之后就是赶人,“朕今日和圣宣王还有些事,请公主先回去吧。” 面对渝帝的无动于衷,玉璇兮一如既往的倒贴,“皇上既忙,那璇兮等着便是,皇上之前宽宏大量,不与璇兮计较,璇兮只想找个机会单独感谢皇上。” 媚丝依旧大把大把地往外抛,玉璇兮用自认为最美的脸部角度看向渝帝,希望能从对方眼里读出惊艳的神情。 可渝帝自从晚宴后,仿佛对这个美的出奇的公主形成免疫了,看她就像看别人家媳妇儿一样。 “不必了,公主请回吧。” 屡屡被拒,玉璇兮决定使出杀手锏,泪水含在眼中要落不落,声音婉转却不带哭腔,“皇上,璇兮......璇兮已经等了好几日了,可皇上一直有事,是不是璇兮哪里做错了,让皇上不愿原谅璇兮?” 做没做错,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不是做错了,而是就没对过,要不是闺女说还会有好戏,朕早就把你遣送回国了,哪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璇兮公主,皇上还有事,你先回去吧,你的好意皇上心领了。” 易律舒就是担心爱郎被纠缠,才一直找各种理由进宫,结果这个公主每天准时进宫守着,她不烦他都烦了。 “父皇好,易皇叔好。” 刚打发完情敌结果又来个“小情人”,易律舒在心里无奈地叹气:爱你真是不容易...... 【呀呀呀,大家具意,玉璇兮又有坏主意茑,她想同时勾引父皇和三哥,让他们来个父子相争,到时朝堂一乱,她就能趁机抢国宝茑。】 什么?还想勾引沐儿,她比沐儿大了那么多,拿什么脸去勾引! 萧皇后今日是顺道过来的,没想到还真遇上了玉璇兮和易律舒,看来大猪蹄子是真的男女“通吃”啊。 眼见萧皇后、西陵钰还有圣宣王都对自己虎视眈眈,玉璇兮也不好再继续倒贴,随便扯了个理由就先走了。 情敌一走,易律舒也跟着放松下来,这几天天天盯梢,他都累死了,赶紧向渝帝和萧皇后躬身告辞,他要好好回去休息下。 独剩一家三口,终于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钰儿,你说玉璇兮也想勾搭沐儿?” “系啊,父皇快去要三锅锅好好读书,他最近迷上了画本几,很阔能被公举得手呀。” “音儿,沐儿房里,还没塞过人吧?” “没有,沐儿今年十三,是准备今年塞一个的。” “刚好,有现成的人选了。” 萧皇后:......谁? 六月的京城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皇城内外一片青红相接,腕大的月季和芍药开得到处都是,在这样美好的季节里,皇宫,阿不,应该是驿馆里传出一件大事:冰国公主有喜了。 “听说了吗?那个美的不像人的公主有了,据说孩子是皇上的。” “弄错了吧,我怎么听说孩子是三皇子的?” “嘘......我有个远方表兄在宫里当差,他说皇上和三皇子都看上冰国的公主了,有一次差点打起来,还是当着皇后的面呢!” “那岂不是一女侍二夫?诶,不对呀,二皇子也未娶亲,年龄上也刚好合适,怎么二皇子没看上这个公主?” “唉,皇家的事谁知道呢,咱们老百姓听听就好啦。” ...... 驿馆客房内,玉璇兮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肚子,她怎么都没想过明白,这里是如何被一个毫无灵根的凡人种下一颗种。 按照计划,她应该先博得渝帝的好感,之后再去魅惑西陵沐,之所以没有魅惑西陵轩,一来他是玄门中人会术法,好像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师傅,二来是西陵轩不如西陵沐单纯好骗,虽然西陵轩才十三岁,但也算个“小男人”了。 可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西陵沐那么嫩,竟然射得这么准,一次就中了! “兮兮,你在吗?” “进来吧。” 玉玄知因为经脉被封,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外出,但他知道玉璇兮的计划,当得知玉璇兮有喜后,立马就来了。 “兮兮,你真的有了?”玉玄知盯着玉璇兮的肚子,不敢相信玉璇兮真的会怀上一介凡人的孩子。 看到好友为了冰国如此舍生取义,玉玄知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玄知,我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个凡人根本不配成为我孩子的爹,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我可是要飞升的,区区蝼蚁,也配让我诞下后代!” 看看,猜错了吧。 “兮兮,你先冷静一点,咱们这次过来是为了东圣国宝,只要国宝到手,其他都不是事。” 原来兮兮怀孕不是心甘情愿的,玉玄知为自己的感动惋惜了两秒。 “兮兮,既然有了,其实也可以生下来,你就把这个孩子当成夺得国宝的工具,你听我说......” 凤仪宫内,萧皇后正在大声“训斥”西陵沐:“让你不好好读书,让你成天就想些男女之事,你看看你才多大,就学别人搞大了冰国公主的肚子,拖出去打二十个板子!本宫没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儿子!” “啪——啪——啪——” 一阵阵的鞭挞声自凤仪宫内传出,西陵沐的哀嚎声、惨叫声也渐次袭来,守在凤仪宫门口的下人都不敢进去,生怕也挨一段板子。 自从上午得知小儿子“弄大”了玉璇兮的肚子后,萧皇后就把正在学堂上学的儿子叫了过来,遣散下人后就对着小儿子一顿痛骂。 虽然看不到里面的真实情况,但萧皇后的话音绝不是假的,更何况还有鞭子的抽打声和三皇子的惨叫声呢。 可实际情况是,萧皇后、西陵沐、西陵钰围在案几上吃果果,一旁的纸人负责演戏。 别说,这声音学的还真像,要不是亲眼所见,萧皇后都认为世上还有另一个自己了。 “母后,如果玉璇兮要儿臣娶她怎么办?” 西陵沐那天偷梁换柱,找了个人代替自己和玉璇兮滚了床单,加上小妹给的换脸药,玉璇兮完全没发现认错了人。 “这个你别担心,父皇母后会帮你挡回去的,只等她把孩子生下来。” “如果她不生呢?” “放心,她肯定会生滴,她滴想法坏坏滴。” 西陵钰接过西陵沐的话,随即又想到什么,“母后,记得这段时间提醒一下大锅锅和大嫂嫂,尤其是大嫂嫂,吃滴东西都要检查仔细咯。” “怎么?有事?” 萧皇后丝毫不担心儿子儿媳的安危,而是睁着亮闪闪的眼睛一脸八卦地看着闺女。 母后,大锅锅真滴是你亲生滴吗? 第220章 嫁不出去 大殿上,两位冰国使臣正在为自家的公主据理力争。 “陛下,玉公主和三皇子两情相悦,且玉公主已经有孕,臣斗胆,恳请陛下为了皇嗣着想,尽快为两人主婚。” “呼大人此言差矣,在我们大渝,皇子迎娶王妃有一整套流程要走,光是纳彩、问名、纳吉、合八字都要好些日子,岂是大人说成亲就能成亲的。” “再说了,玉公主好歹也是冰国公主,岂能在冰王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自行嫁人,如果真如大人所言,让玉公主在大渝随意出嫁,日后若是冰王知道,恐怕也会对大渝心生不满吧。” “可是公主肚......” “咳咳......咳咳......” 呼达道刚想说公主的肚子不等人,就被包吾青重重的咳嗽声打断。 “陛下,玉公主是冰国皇族中灵力最高的后代,深受冰王宠爱,就连冰国太子见了公主也要礼让三分,若非公主是女儿身,恐怕这下一任冰王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包吾青的这番话是想说明玉璇兮在冰国的崇高地位,再间接告诉渝帝,接纳玉璇兮这个儿媳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快点为两人主婚就成。 可他忘了这里是大渝,是一个少有修仙者的国度,会术法的厉害儿媳,只会招来当权者的忌惮,更何况这个当权者,之前还被传过和儿媳“有一腿”。 不谈其他,就仅凭以上两条,只要渝帝脑子没坏,就不会轻易同意玉璇兮过门。 “包大人,朕知道公主在冰国地位崇高,但她与犬子的事还请奏明冰王,若是冰王同意两国结亲,那就请拿出相应的诚意,朕看到诚意,自然会为公主和犬子主婚。” 渝帝的话一语双关,玉璇兮在冰国地位崇高,不等于在大渝的地位也高,她干的那档子事,她爹必须知道,如果同意就拿出诚意,别搞得像是我们求着娶你女儿似的。 “可是陛下,冰国距离大渝路途遥远,就算快马加鞭,过来也将近要三个月,再加上各种礼节,这时间恐怕......” 他西陵家是可以等,可公主的肚子等不起啊,玉璇兮未婚先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过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大渝,甚至是整个大陆,冰王也早晚会知道。 若是成了亲,冰王那边还好交代,怕就怕现在这种,非要冰王拉下脸来求着大渝嫁女儿。 使臣心里在呐喊:哎呦喂,公主殿下,您在冰国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怎么一到这儿来,就成了擀面杖——到处贴呢...... “陛下,再过几个月公主的身子就重了,臣听说贵国的皇室婚典比较累人,到时......恐怕公主的身子会吃不消,这万一影响到皇嗣可就不好了。” “无妨,到时简化一下流程即可。烦请二位赶紧告知冰王,朕等二位的好消息。” “可......” “退朝——” 包吾青本想再争取一下,至少让玉璇兮先住进皇宫也能稍稍挽回一点颜面,但渝帝仿佛看出他的心思,直接命人退朝了。 看着渝帝被人簇拥着走出大殿的背影,呼达道和包吾青无奈地对望一眼,这冰国怕是回不去了,反正回去了也是被砍。 驿馆内,当玉璇兮得知渝帝再次没答应大婚,而且还要求通知冰王后,终于忍不住了。 “砰......砰砰......” “唰......唰唰唰......” “我堂堂冰国公主,愿意为你等蝼蚁诞下孩儿那是你等祖上积德,结果你等不仅不知感恩,反而三番四次推脱,当真以为本公主是非要当这个皇子妃吗!?” “西陵渊,你给本公主好好等着,你今日给本公主带来的所有耻辱,本公主有朝一日定会十倍百倍的要你偿还!” 玉璇兮越说越气,在桌上的瓷器尽数牺牲后,她觉得还不解气,一把抓起撕扯榻上的帷幔,疯狂地撕扯起来,“让你羞辱我、让你不知好歹、让你故意请父皇、让你......” “兮兮,你消消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跟王上说就说了,怕什么,你当初的任务不就是嫁入大渝皇室吗?现在不过是嫁的对象变了而已,王上不会怪罪你的。” “玄知,我不是怕父皇怪我,我就是不甘心,那个西陵沐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我愿意委身于他,西陵渊做梦都该笑醒了,可他不仅不知好歹,还试图羞辱我,这口气我如何咽的下?” “既然他不知好歹,咱们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好歹?” 玉玄知眼神一冷,意有所指地望了望天...... “你是说......” “兮兮,让他们这群蝼蚁知道,得罪神的后裔,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自从那日被小妹提醒注意吃食后,西陵宸特意把太子府的下人背景全都调查了一遍,而且每道菜入口之前都要下人先试菜,弄的府内一时人心惶惶,下人们也对此颇有微词,觉得西陵宸小题大作,不够仁慈厚道,以后也恐难是明君。 玉璇兮原是准备从太子府的吃食上下手,只要太子妃怀不上孩子,那她和西陵沐的孩子就是大渝唯一的皇长孙,这根独苗苗将来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渝帝也会想办法摘下来,更别说区区东圣国宝了。 而西陵轩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因为等他的孩子出生时,冰国早就飞升了。 叶流萦自从嫁给西陵宸后,隔三岔五地来给萧皇后请安,由于两人同为将门之后,在一起倒也聊得来。 凤仪宫的院子里,西陵钰拿着一根小树枝,跟在叶流萦身后学舞剑。 “吼......吼吼......”小奶包一边舞一边故意发出攻击的声音,看着特别可爱。 “钰儿,这招叫‘金蛇出动’、这招叫‘龙啸九天’。” “练剑真好玩,钰儿还要学,大嫂嫂多粗几招呀。” “你还小,等再长大一点,嫂嫂再教你吧。” 叶流萦收回木剑,快步走到萧皇后身边,微微颔首,“母后,刚才这几招都是儿臣在凉州时跟着师傅学的,学艺不精,还请母后见笑。” “谁说不精了,哀家就觉得舞得相当好呢。”关键是,很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英姿。 “大嫂嫂,你今天好香呐。” 西陵钰收“剑”时突然闻到一阵不同寻常的香味,鼻子一吸,像狗狗一样开始找源头,最后停在了叶流萦身边。 “香吗?”叶流萦抬手闻了闻袖口,“嗯,还真有点香,可能是衣裳被熏过香吧。” 【母后,你快点告诉大锅锅,那个坏公举计划变了,她把下药改成熏香了,这种香闻多了就生不出宝宝啦。】 第221章 让她去求雨 什么?! 玉璇兮竟然想让皇家绝后! 【她以前是准备在吃食里面下药滴,但是后来大锅锅把吃食查得很严,她不好下手,就换成熏香了,母后母后,你一定要记得呀,不然你就木有孙子抱啦!】 “母后,母后?” 叶流萦疑惑地看着萧皇后,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婆母怎么突然间神色严肃,好像被谁惹到一样。 “啊......萦儿,没什么,母后不太习惯这个香味儿,你以后也少穿这种熏香的衣裳。” “是,儿臣记住了。” 虽然不知萧皇后为何突然如此,但叶流萦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 驿馆里,玉璇兮正独坐榻上运气,胎儿还不到三个月,可小腹的隆起却已经有些明显,之前她并未留意,以为是在大渝水土不服,肚子有些胀气,但现在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自己怀的是单胎,且胎儿发育正常,肚子按理说不会这时候显怀呀,到底是怎么了? 玉璇兮想着想着,突然两眼睁开,似乎想到了什么要紧事,她赶紧用暗语通知隔壁的玉玄知过来。 “兮兮,怎么了?” “玄知,你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玉玄知稍稍停顿,就会过意来,“还好,并未有什么异常反应,难道你有哪里不适?”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玉璇兮说着说着就看向自己的腹部,眉头微蹙,“这个孩子,真的能安安稳稳生下来吗?” “放心吧兮兮,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而且现在风岩已经在路上了,你和他关系那么铁,他到时也会帮你的。” “但愿如此吧。” ...... 今晚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玉璇兮很快就抛之脑后,太子府已经顺利安插了人,那件事也进行得很顺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会是大渝唯一的皇孙,玉璇兮的心情也跟着晴朗了不少。 朝觐殿上,渝帝被底下的臣子吵得焦头烂额。 “臣认为,皇上应开仓放粮,先让灾民填饱肚子,若是灾民一路南下,他们首先抵达的便是京城。” “镇国公此言差矣,开仓放粮治标不治本,北方大旱颗粒无收,即使今年开仓放粮,那明年又该如何是好?且去年南方涝情严重,国库本身也没有多少余粮。” “那依何大人的意思,该如何治标呢?老天爷不下雨,我等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何大人还会祈雨不成?” “我是不会祈雨,但肯定有人会呀,难道年年大旱年年放粮吗?国库有这么多粮食吗?还是说你镇国公愿意自掏腰包筹措米粮呢?” “你!老臣只是建议一下,一切还请皇上定夺。” 一听说要掏银子,镇国公立马闭嘴,再也不敢吐半个屁。 两人吵完了,可到底是该开仓放粮还是该找人祈雨呢? 户部尚书的双腿抖得厉害,就怕被渝帝点名,去年洪灾今年旱灾,库里那点余粮和余银早就被折腾干净了,现在的国库连蟑螂都嫌弃! 其实渝帝两个都想干,但他知道两个都行不通。 “陛下,臣倒是有一个提议。” “说。” “臣听闻冰国举国供奉神灵,皇室中灵力高超者,更是可以和神灵对话,既然冰国的祭司和公主都在我大渝,何不请他们来祈雨呢?” 是啊,玉公主还是我大渝未过门的三皇子妃呢,找他们帮忙准没错! “只是玉公主现在身怀有孕,不知祈雨是否会伤及胎儿?” “这个......”渝帝心有所动,毕竟冰国的实力可不是盖的,只是这样做不就等于舔着脸求人吗? “祈雨的事,朕再考虑一下,退朝。” ...... 渝帝下朝后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御书房,而是回了凤仪宫,拿不准问闺女,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口头禅。 “钰儿,钰儿?” 刚踏进凤仪宫的门,渝帝就开始呼唤闺女,祈雨这事宜早不宜晚,如果冰国真能祈雨成功,自己低个头也没什么。 “唰唰......” “看招!” 一根小树枝从渝帝的脚下伸出来,一回头,闺女正在身后发动“攻击”。 “呵......大胆刺客,哪里逃?” “吼吼、吼吼!父皇,刀概无眼,如是伤着父皇,还请父皇担待!” “来吧,父皇接招。” ...... 父女两过招若干回合,萧皇后才走出来帮闺女擦汗,看到渝帝突然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今日......有点事......”渝帝答的简单,但用眼神告诉媳妇儿是密事。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关上房门,三人开始座谈会,渝帝把今日朝堂上的事说了一遍,再次热切地看向宝贝闺女。 “父皇,好好滴哄哄她,就浪她去求雨。” ...... 玉璇兮这几日心情相当不错,渝帝同时请了她和玉玄知祈雨,但玉玄知故意说自己灵力不够,需要玉璇兮这样的大佬出手,于是渝帝大笔一挥,开始花式讨好“大佬”。 “玉公主呀,你看皇上多关心您,今日又给您送了一大堆东西,皇上可说了,玉公主是咱们大渝贵客中的贵客,万不可怠慢公主,为了筹备三皇子和公主的大婚,皇上都开始选址建府了。” “张公公,您少嘴上抹蜜,本宫只是心地善良,但不是傻子。若真像公公说的,陛下这么看中本宫,那他怎么没亲自来呀,再说了,本宫的身子都五个月了,皇上怎么才开始选址建府?之前都干嘛去了?” “哎呦,公主啊,您是不知道,皇上最近为了旱情忙得焦头烂额,他早就想来了,可实在抽不开身呐,而且建府是大事,可得好好找一处风水俱佳的地儿,这事皇上早就安排了,只是一直没告诉您,这不刚有眉目,就让奴才来告诉您吗。” “呵呵......那就劳烦公公给皇上带句话,本宫多谢他的美意。” “哪里......哪里......” “呵,玉公主啊,那您看,最近可有时间呢?” “啊呜——本公主身子沉,有点困了,就不送公公了。” 张公公:...... 已经来了五次了,每次都要承受玉璇兮的冷嘲热讽,还得装作不知道,张公公的心里苦的跟黄连似的,但也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咽。 哎,算了,就当作是为了黎民百姓吧,只要玉公主愿意祈雨,他受点罪也没什么。 第222章 神灵喜欢纸人 在张公公连着来了六次之后,渝帝终于“忍不住”了,这天下朝后亲率文武百官来到驿馆,据说在宫门口还和拦人的萧皇后“吵”了一架呢。 “公主,公主,渝皇带了好多大臣过来,那些大臣都跪在院子里,说是请您帮大渝祈雨呢?” “那就让他们跪一会,本公主累了,要休息。” “公主,这渝皇都来了,您不见,不太合适吧......” “他又没来求见本公主,本公主干嘛要见他。” 玉璇兮这些天被张公公奉承得有些飘飘然,早就忘了自己身在异国的处境,觉得渝帝有求于自己,自己就能凌驾在帝王头上拉屎拉尿。 “请问玉公主,可在房内?” 说曹操曹操到,渝帝就像玉璇兮肚里的蛔虫一样,把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要脸面朕给、要追捧朕给、要羞辱朕也随你,只要你能同意祈雨,朕就由着你胡闹。 “皇上,请您稍候,公主殿下刚起床,正在梳洗。” 听着房里传来的婢女声音,渝帝微微皱了下眉头,还真是爱装,你们在房里说的朕都听到了,还说什么刚起床。 行,朕让你摆谱,让你嘚瑟几天,反正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你到时别哭就成。 “既然公主刚起,那朕就去外面候着。” 看着皇上都吃了闭门羹,那些跪地的大臣更是忿忿不平。 “皇上,咱们回去吧,我大渝能人也不少,何必求她一个异国公主!” “就是,一个未婚失身还有孕的女子,怎么会得到神灵的庇护,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故弄玄虚,臣看祈雨这事,钦天监正就能干,再不济,让二皇子试试也行。” 对呀,还有二皇子呀,他的师傅不是赫赫有名的一阳大师吗,请他老人家出山,怎么样都比现在强啊! 不知被谁提了一嘴,大伙突然想到还有一阳这么个厉害人物,纷纷开始请求渝帝回宫。 “朕早就让轩儿联系过大师了,可大师现在不知云游到了哪,一点回音都没有,所以只能先请大家委屈一下了。” 渝帝说着憋屈,看神情就差给各位大臣鞠躬了,大家看着心里也难受,最后把这股怨气全都算到了玉璇兮头上,怪她故意装精,半只脚都踏进西陵家的大门了,还在各种作妖。 在房里揉腰的玉璇兮自是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这次的计划相当成功,好好出了口心里的恶气。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对着镜中依旧貌美如昔的人,玉璇兮的嘴角终是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扶我出去吧。” 屋外秋阳高照,渝帝坐在大厅还好,只是苦了那些跪在院里的大臣,有些年纪大的臣子都快支撑不住了,但又不好直说,只能强忍不适跪在日头下面,心里把玉璇兮骂了千八百遍。 “皇上,璇兮让您久等了。” 玉璇兮在婢女的搀扶下站在楼梯转角处,对着渝帝“诚恳”道歉,但因为腹部隆起,她没有快步下楼,而是慢条斯理地缓步而来。 “没事,朕也没等多久。” 渝帝客气了一句,玉璇兮就更是蹬鼻子上脸,五个多月的肚子看着像六个月,是比寻常孕妇大那么一些,但也不至于如临盆那般行动不便,看着她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搀着婢女,一崴一崴地下楼,着实有些刺眼。 “璇兮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主快快免礼。” 看着院里被晒得满脸通红的大臣,玉璇兮心中暗笑,面上却是故作惊讶,道:“陛下,这些大臣跪着做什么?” 众臣:干什么你心里没数? “实不相瞒,因我大渝久旱无雨,产粮重地颗粒无收,就连京城都好久未逢甘霖,朕听说公主有祈雨之能,故而率众臣拜访公主,还请公主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为我大渝向上天祈雨。” “陛下言重了,区区小事,您派个人吱一声不就行了,还劳您亲自跑一趟,快让大家都起来吧,再跪下去,怕是要折璇兮的福寿了。” 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 根据玉璇兮的说法,九月二十八是个祈雨的吉日,只要贡品对神灵投其所好,再配合她的作法,神灵就一定会降下甘霖。 为了祈雨成功,钦天监在得知玉璇兮同意祈雨时就开始忙活了,每样贡品都由玉璇兮亲自把关,不光有祭祀时常见的活猪、活羊,酒水、供果,还有一堆花花绿绿的“童男童女”。 “祈雨怎么会用到纸人,难不成龙王爷还喜欢童男童女?” “可不是吗?还好是白天,若是大晚上看到这些纸人,还真瘆得慌。” “你们不知道吧,这次祈雨不是请的龙王爷,而是请的冰国供奉的神灵,据说那位神灵就喜欢童男童女伺候。” “神灵会喜欢童男童女,这莫不是忽悠吧?” “嘘......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能不能成,咱们看着就是了。” ...... 为了让玉璇兮答应祈雨,渝帝可是亲率文武百官去了的,可谓是给足了面子,也让这位异国公主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众星捧月。 在冰国都没受过的追捧反倒在大渝实现了,玉璇兮简直飘到不行,不过她也懂得见好就收,但心里得意着呢:就让你们这群蝼蚁看看,什么叫做有通神之能。 帝后双双身着朝服,站在祭台中央,文武百官也已各就各位,玉璇兮坐在祭台的正下首,脸上的快意压都压不住了。 【哪有神灵喜欢纸扎的童男童女的,还亏他们自诩是神的后裔,动不动就自命不凡,都不知道供奉了几百年的神灵就是个渡劫失败的蛟,严格来说,就是只妖。】 【他们擅自和蛟妖联络,要蛟妖不给咱们降雨,蛟妖需要香火修炼,这才不惜触犯天条,将本来要降的雨硬生生拦了回去,只是这事没人告发,上界才不知道的。】 “那上界怎么才能知道?” 听妹子的心声总能知道很多新奇事,西陵轩在西陵钰面前早就“伏低做小”。 “我啊——” 西陵钰一副看智障的样子看着西陵轩,这次祈雨,不就是为玉璇兮准备的超级大礼包吗? 第223章 蛟妖 玉公主,请。” 帝后点燃祭台上的三根黄烛后,渝帝亲自发声,有请玉璇兮上台,又是一次无形的捧杀啊。 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子,玉璇兮扭着水桶腰走上祭台,虽然腹部隆起有些影响仪态,但脸还是少女呀,这么好的露脸机会,玉璇兮绝不会放过。 婢女将玉璇兮搀上祭台之后,就默默走开了。 走到燃烛的供桌前,玉璇兮双手合十,嘴中开始默念,之后拿起桌上的黄色符纸,单手掐诀,将其燃烧,并将燃着的符纸放到纸人身上,让其一起烧成灰烬。 跪到蒲团上,玉璇兮再次双手合十,朝着祭台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之后就再无动作。 完了? 这也太随意了吧? 台下的群臣虽然不敢抬头,但余光一直盯着祭台,都想一睹“神的后裔”是如何同神灵沟通呢。 但整套流程看下来,就和清明祭祖一样嘛,烧点纸再磕几个头,这神灵能听见?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本来碧空万里的天际突然暗了下来,刚才还是燥热的秋风,此刻已经隐隐湿润,再看天空,暗沉的天际不知从何处飘来几朵乌云,风也比刚才更加强劲,刮在脸上有了凉意。 真的是要下雨的样子,看来这冰国公主还真有两把刷子! 就在众人都以为祈雨成功时,一个小娃娃却突然爬上祭台,说爬是因为通往祭台的台阶有些高,西陵钰腿短,只能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小奶包走上祭台后啥都没干,只冲着乌云密布的天大声吼了一句:“你违反天条,还不快走开,想成真龙就抓紧修炼,不要想些歪门邪道。” “你在胡喊些什么?万一神灵生气走了怎么办?” “天上的才不是神灵,就是一只渡劫失败的蛟。” 交? 交是什么? 下面的人听得一头雾水,不说是冰国神灵赐雨吗?怎么就违反天条了?交又是什么? 玉璇兮非常生气,她冰国的神灵来帮大渝降雨,已经是给了大渝天大的脸面,结果这个小娃娃竟然对着神灵大吼大叫,还污蔑神灵,这万一把神灵得罪了,她该怎么办?冰国又该怎么办? “你好歹也是大渝的公主,怎么被宠的无法无天,你爹是人间的帝王,不是天帝,小小年纪就口无遮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人生没人教呢?” 斜眼看向大渝那对帝后,发现两人像局外人一样坐在位上,本就愤懑不已的玉璇兮更是怒火中烧,指着帝后的方向开始泼妇骂街。 “看看你们养的好女儿,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这么重要的场合还由着性子胡来,你们也不好好管管,若是神灵降罪,你们承担的起吗?” “我说了,那个不是神灵,是蛟,你们供奉了几百年的蛟妖。” “你胡说!我冰国的神灵怎么可能是妖,若是妖,怎么可能有降雨的通天之能?” “渡劫失败的蛟是可以降雨哒。”蛟打个喷嚏就算是下雨啦。 “你还在胡说!陛下,小公主对我神灵出言不逊,铸下大错,还请陛下严惩公主!” 玉璇兮不想再和小娃娃理论,她神色阴霾地看向渝帝,希望渝帝能给自己一个说法。那意思就是:要想降雨成功,就好好惩罚你闺女,让她给我道歉,否则想都别想。 “不信你自己看咯,看我有没有骗你。” 西陵钰指着乌云散去的天空,想让玉璇兮认清事实。可如果玉璇兮愿意认清事实,那她就不叫玉璇兮了。 “祈雨失败都是因为你触怒神灵,才不是什么蛟!你对神灵不敬,你们大渝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既然某些人冥顽不灵,西陵钰也不再理会,冲着天空又是一声,“出来出来,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私自拦雨的事告诉天帝,让天庭治你的罪。” “哈......哈哈哈......”玉璇兮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狂笑不止,“你以为你是谁,真是大言不惭,竟然想让天庭治罪!陛下,本公主劝你还是先别祈雨了,赶紧帮女儿找个神医才是,你女儿脑子有病,哈哈......哈哈哈......” “还找天帝治罪!莫说你们大渝都是凡人,就算我们冰国都无人能请动天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岂有此理! 听到宝贝闺女屡次三番被人侮辱,萧皇后早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直接上去撕烂玉璇兮那张臭嘴。 【母后不气,让她说,你和父皇坐在位上好好喝茶吃瓜子就行。】 “哇,你们快看,天上的是什么?” “是龙啊,真的是龙!” “不对,不是龙,我在古书上看过,龙的头上有角,可天上的没有角。” “近了近了,它飞下来了,快看呐。” “这不是龙,这就是没有化龙的蛟,小公主说的是对的!” “原来冰国的神灵真的是妖啊,还自诩自己是神的后裔,真不要脸,哈哈哈哈哈......” “可不是吗?冰国那些人鼻孔都是朝天开的,搞得半天,自己供奉的是妖,原来是‘妖的后裔’啊!” “就是就是,咱们虽然没有供奉神灵,但至少是‘人的后裔’,怎么着也比妖强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其实玉璇兮此时已经信了大半,因为自上一任神灵不再现世后,冰国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都不曾召神成功,就在冰王一筹莫展之时,这位神灵主动现世,而且召唤方式也比之前那位要简单的多,只要贡品给到位,几乎是有求必应。 如此看来,不是“神灵”好说话,而是它根本就不是神灵! 但是,就算天上那个不是真神,也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他们长久以来一直傲视群国,不就是仗着自己是神的后裔,有通神之能吗? 对了,飞升,他们可是要飞升的!只要拿到东圣国宝,实现举国飞升,这些蝼蚁就都会匍匐在冰国脚下,到时候踩死他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玉璇兮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 捂着微微有些发紧的小腹,玉璇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那只丢人现眼的蛟一直天上盘旋,仿佛生怕下面的人不知道它是蛟一般,还特意来了好几个回旋。 “小公主,天上是蛟没错,可这也不能代表它就是冰国的神灵啊,刚才的情形大家也都看见了,祈雨本来都成功了,就是被这只不知从何而来的蛟影响了神灵的心情,神灵才走的。” “神灵才没走,只不过他是我大渝的神灵,不是你们冰国的,所以他才不听你的。” “笑话,你们大渝何时有了神灵。”玉璇兮又开始轻嗤,这小女娃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她以为神灵是说有就有的吗? 第224章 煜珩仙君 “煜珩,快点降雨吧,不用很多,庄稼不被渴死就行。” 西陵钰像刚才那样,又开始冲着天际大喊。 煜珩仙君,玉璇兮是知道的,据传他是天帝的幼子,虽然性格顽劣却神力深厚,是天帝的诸位儿子中实力最强的,也是最受天帝宠爱的儿子。 当年冰国法力最强的一位老祖曾启动九星八卦阵,得以和这位桀骜不驯的年轻仙君取得联系,乞求他能成为冰国的守护神,结果这位星君不仅没答应,还把老祖狠狠喷了一顿,气得老祖熄阵之后直接去见阎王爷了。 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女娃竟然敢喊煜珩仙君降雨,怕是画本子听多了吧。 “只要你能请来煜珩仙君降雨,我玉璇兮今日就拜你为师,还给你磕三个响头,怎么样啊,钰公主?” “但是咱们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请不来煜珩仙君,你就要跪下向本公主磕头道歉,也是磕三个头,而且每次磕头都要说‘我是蠢货’,你敢吗?” 玉璇兮的算盘打得好,她断定煜珩仙君不可能出现,而且就算真的出现,她也可以否认煜珩仙君的身份,反正也没人见过他。 渝帝和萧皇后之所以一直坐的稳如泰山,是因为闺女提前告诉过他们,不论台上发生什么都不用惊慌,今日祈雨的主要任务是“看戏”。否则以渝帝的脾气,早就把玉璇兮扔下祭台了。 台下的众臣当然不知道这些,不过看到玉璇兮这么大个人还和小娃娃一般计较,她的美貌和神通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人设已然崩塌。 “好哇,马上就会下雨滴。” “呵......那本公主就在这里等着下雨。” 玉璇兮看了眼晴空万里的天,再次轻嗤一声,早已将冰国供奉蛟妖的事抛诸脑后,就算供奉错了又怎样,你们这些凡人照样不是我们的对手。 “轰隆......轰隆隆......” “轰......轰轰轰......” 刚才还亮得刺眼的天突然暗了下来,黑得让人有些恐惧的天际传来几声闷雷。 【不用担心,是煜珩准备降雨了,另外,他还准备好好收拾一下玉璇兮,嘻嘻嘻......】 那就好,只要不是仙君生气,什么都好说。 渝帝松了一口气,继续和媳妇儿看戏。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哗啦......哗啦啦......” “哗哗......哗哗......” 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地上,被太阳炙烤了三个月的京城终于迎来第一场大雨。 渝帝第一个起身,跪在祭台中央冲着天空磕头,之后萧皇后、西陵宸、西陵轩也都在渝帝身后依次跪下,跟着他一起磕头行礼,以示对神灵的尊敬。 大臣中不知是谁带了个头,朝着天际大喊一声,“多谢神灵赐雨!” 之后其他大臣纷纷效仿,一时间整个祭台都在对着天空磕头。 祭台一角,玉璇兮看着突如其来的大雨暗道不妙,她没想到小娃娃真能祈雨成功,就算自己赖账说不是煜珩仙君在行雨,脸面肯定也是没了的。 想到刚才说出口的承诺,玉璇兮一把夺过婢女手中的油纸伞,准备趁着无人发现时偷偷开溜。 “徒弟,你去哪?” 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自雨帘中传来,别人都在忙着感谢煜珩,只有西陵钰忙着“收徒”。 “你自己说的,只要祈雨成功,我就系你师傅,你要对我磕三个头哒。” “祈雨是成功了,但不代表雨是煜珩仙君下的,说不定是我冰国的神灵回来了,恰巧被你遇上了。” “好啊,你说是你们的神灵下的雨,那就浪你们的神灵现身啊。” “你,神灵怎会轻易现身?你们又没供奉过他?今日祈雨成功,是神灵看在本公主的面子上帮了你们的忙,你们别不知好歹,就算要现身,那也是在我冰国现身,你们有什么资格瞻仰神灵。” 啧啧,这公主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肚子里有大渝皇室的种,可嘴上却是各种看不起大渝,既然这么看不起大渝,当初就别勾搭咱们皇上和三皇子啊! “煜珩,粗来,咱们好久没见面了!” 小奶包不再理会死不认账的玉璇兮,又冲着茫茫天际大喊一声。 这下,轮到帝后和大臣惊慌了。 帝后:闺女,咱们要不还是客气点?毕竟天上的是神啊...... 众臣:小公主,你确定,这不算冒犯神灵? 就在大家忐忑不安之时,暗沉的天际突然打开一丝缺口,一道亮光从里面射了出来,之后缺口越来越大,亮光也越来越强,终于,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天际。 青色的长袍随风起摆,煜珩神色不明,只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下界,或者说,看着西陵钰。 “钰儿,多年未见,你还是和当年一样。” “煜珩哥哥,钰儿当初不懂事,见到你只会欺负你,你还总是让着我,嘻嘻嘻......” 小麒麟原以为见到煜珩时,会像当年在天界那样肆无忌惮地同他嬉闹,可当煜珩现身时,小麒麟却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她和煜珩之间,已经隔了千年、万年...... “钰儿,你的要求,本君都会答应,大渝既是你投生的国度,那亦是本君所要守护的国度。” “谢谢煜珩哥哥。” 刚才神君说了什么!他说他要守护大渝?这是真的吗? 跪在地上的帝后虽然听到了,但也不敢太当真,今日得窥神颜,已经是神对他们莫大的恩赐!,怎能强迫仙君再给点象征性的福利呢? “哗——哗哗——” 既然成了大渝的守护神,那煜珩自然不会吝啬,广袖飚扬,无数颗闪着金光的小颗粒混杂在雨幕之中,撒向这片广袤的大地。 “神灵赐福,神灵赐福啦!” 看着天神洒下“金豆豆”,众臣惊喜不已,没想到身为凡人从不修仙的他们,竟然有一天也能得到神灵的关照! 金色的颗粒无声无息地落入他们身体,刚才还跪得两腿发酸的大臣,此时疲惫全消不说,还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渝帝和萧皇后也都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灵,震惊和惊喜肯定是有的,看着围绕周身的金色颗粒,渝帝好奇地用手去接,可是手指一碰到它们,它们就自行钻入体内了。 好奇怪,这些金色的颗粒总觉得在哪见过? 见到煜珩现身,玉璇兮也跟着跪了下来,只不过她是情非得已,万一真的惹恼了神灵,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玉氏,你可看清了?本君是濮元吗?” 第225章 玄知,我们该怎么办? 玉璇兮没想到会被煜珩点名,吓得浑身一哆嗦,“禀,禀仙君,您和濮元仙君是两个人,之前,之前是信女弄错了,还请仙君恕罪。” “知错就好。但你之前屡屡对本君出言不逊,还是需要小惩一番。” “请仙君明察,对您出言不逊的是她不是我。”听说要被惩罚,玉璇兮赶紧搬出西陵钰,刚才乱说话的本来就是她,她不过是动了一点歪心思而已。 “孺子不可教也。”话音落地,一道白光注入玉璇兮的体内,“望你好自为之。” ...... 雨在不知不觉中停了,而天际之中的神灵身影也已消失无踪,众人在地上僵跪一阵之后,终于缓过神来。 “可以啦,你该拜师了。” 小奶包走到玉璇兮面前,再次提醒她履行承诺。 “拜,我现在就拜,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玉璇兮这次倒是非常爽快,直接在西陵钰面前跪下来,哼都不哼一声,朝着地面就是三下“砰、砰、砰。” 真是奇了怪了,刚才还是刺猬呢,怎么一下子就成兔子了...... 虽然这个徒弟有那么点讨厌,但收着玩玩还是可以的。大大方方地收徒之后,西陵钰就奔向亲爹亲妈了,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玉璇兮。 而众人也只当玉璇兮祈雨失败丢了面子,不敢造次,暗道她活该。 帝后走后,众人也都三三两两地结伴而出,嘴上还在谈论着刚才的神灵如何威严,“金豆豆”如何奇效。 “兮兮,兮兮?你怎么还跪在这儿,快起来,他们都走了。” 因为过于相信玉璇兮的实力,玉玄知今日本没有进宫,但自从那条蛟驱散乌云后,他就快马加鞭地赶来了,结果还是没能护住玉璇兮。 “玄知,他,好像知道了......”玉璇兮声音颤抖,话音中满是恐惧,“如果,如果冰王知道了那件事,我们该怎么办?” “兮兮,你先别急,先冷静下来。”玉玄知安抚着颤抖不已的女子,等面前人镇静下来之后,方才开口,“他是谁?谁知道哪件事?” “是煜珩,他......他好像知道了那件事。”玉璇兮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着下身。 “什么意思?”明白了玉璇兮的担忧,玉玄知也跟着紧张了,原以为兮兮失魂落魄是因为被那些人欺负,现在看来,如果真是被欺负,倒还算好的了。 “你摸。”玉璇兮将玉玄知的手拉到腹部下面,“感觉到了吗?” ! 天啊! 这是怎么回事! “玄知,我们该怎么办?”玉璇兮无奈地盯着腹部,他们可以骗人,但不能骗神呐!如果神要惩罚他们,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别怕,别怕,咱们先回去再说。”搂过玉璇兮,玉玄知将她扶了起来,“如果神灵要揭穿,当场就揭穿了,可他没有,那就说明,此事还有转机。” “但愿如此吧。” ...... 自从祈雨失败,当众拜师,且被传冰国错奉蛟妖为神灵后,玉璇兮和玉玄知在大渝的地位一落千丈,连侍奉他们的下人都有些不待见他们了,虽然千里之外的冰王还不知道此事,但已经踏入大渝国境的冰国太子玉风岩却是听说了。 “真是岂有此理!我冰国好心好意帮他们祈雨,他们竟然弄个妖怪过来,还栽赃到我冰国头上,真是欺人太甚!” “凡人国度,请神简直是痴心妄想,孤看他们弄来的那个神灵才是个冒牌货!” 在客栈歇脚的玉风岩偶然从游商口中听说整件事后,气得火冒三丈,要不是被属下拦着,他早就上前撕烂了游商的嘴。 “殿下,此处是大渝,咱们还是稍安勿躁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见到璇兮公主,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真是大渝诬陷我冰国,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瞪了棱仁一眼,玉风岩终是压下冲动,“吃完赶紧上路,成天就只顾着皮囊的女人,果然没什么出息,灵力高有什么用,出了事还不是要孤来帮她擦屁股!” 因为被玉璇兮的事刺激到,玉风岩一路上快马加鞭,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硬是被他缩短到半个月。 京城驿馆中,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冰国公主此刻像个邋遢妇人一样不修边幅,还挺了一个大肚子,玉风岩真想先把妹妹痛骂一番,再进宫去找渝帝算账! “皇兄,你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到吗?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玉风岩扫了一眼四周,玉璇兮立马会意,“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待下人走后,玉风岩才小声开口,“父皇要你用美色迷惑西陵父子,不是让你为西陵家开枝散叶,一介凡人,哪有资格让你生孩子,你的脑子到底上哪去了?!” 说到这事,玉璇兮也是满腔憋屈,明明该做的措施都做了,怎么还就是有了! “这件事,是璇兮不对,辜负了父皇和皇兄期望,璇兮愿意受罚。” “哎,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那个祈雨是怎么回事,还有蛟妖和那个煜珩,又是怎么回事?这事如果不调查清楚,别说你,就连我都会被父皇降罪。” 妹妹的肚子大了就大了,反正女人早晚要嫁人,可神灵供奉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眼下飞升在即,如果神灵供错了,即使日后真的飞升成功,也会被众神耻笑的! “那天我本来都要祈雨成功了,就是那个西陵钰出来捣乱,这个小娃娃邪门的很,之前乱扔个苹果,都能把玄知的大穴封住,也不知身上有什么秘密。” “还有我的吱吱,就是被这个西陵钰害死的,肠子都流出来了,死的好惨......” 不说还好,一提到惨死的爱宠,玉璇兮对西陵钰的憎恶就如黄河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玉璇兮的眼圈都跟着红了。 玉风岩倒是没有留意妹妹的失落与伤心,他的整颗心都放在这个被说的神乎其神的小娃娃身上。 “西陵钰真的只是渝皇的女儿?” 按理说,一介凡人不可能有如此神通啊! “对,她是渝皇的小女儿,大渝唯一的公主,渝皇一家都极宠这个小娃娃,那天祈雨时,她屡次三番对神灵出言不逊,渝皇就当没听见的。” “她真的对神灵不敬?” “反正说的话很嚣张,至于后来是不是真的请来了神,我就不确定了。” 玉风岩琢磨着妹妹的话,如果真的对神灵出言不逊,神灵怎么会现世;可如果现世的不是神灵,那又会是什么呢? 第226章 他们俩怎么会认识? 不管这个西陵钰到底有何神通,玉风岩都觉得她是个祸害,最好除之而后快,只是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玄知呢?孤从进来到现在都没见到他,他不知道孤来了吗?” 和妹妹聊了半天,玉风岩才发现玉玄知一直没出现,不由生疑。 “他去找太子妃了,不在驿馆。” “找太子妃?” 玉风岩糊涂了,这两人到底在大渝搞些什么,难不成又是新计划? “还不是为了他!”玉璇兮无奈地看了眼肚子,跟玉风岩解释起来。 ...... 自从那日在大街上对玉玄知惊鸿一瞥后,沈月琳就经常找借口溜出门,屡屡带着侍女在玉玄知下榻的驿馆周围晃来晃去,想要再见一次心上人。 可不知是不是和玉玄知实在没缘分,这几个月以来,沈月琳都不知道晃悠过多少次了,愣是连玉玄知的影子都没看到。 “琳儿,想什么呢?” 女儿这段日子以来出门的次数有些频繁,柳氏心中生疑,于是这次跟着一起出门,两人就坐在之前看到玉玄知的那间茶馆喝茶。 “没什么,天热。” “少骗娘,这么凉快的天儿,哪里热!” 柳氏瞪了女儿一眼,心知她肯定有心事,看模样,倒是有点像少女怀春,莫非这段时间溜出门就是会情郎去了? “琳儿,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没有,女儿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今日才没什么精神。” “没有才怪!”柳氏按了一下沈月琳的太阳穴,“你个死丫头,快跟娘说实话,这段时间总是往外跑,是不是有相好了?” “娘想到哪里去了,女儿怎敢!” 如果玉玄知愿意和她好,那她倒是敢,问题是玉玄知不愿意啊...... “没有最好!你给我记住了,千万不要学你那个不要脸的大姐,连纳吉都没有,就倒贴他们萧家,害得我们沈家到现在都还在京城抬不起头来,记住了吗!” “知道了,娘......” 沈月琳喏喏地回答着,可眼睛却不自觉地飘到窗外,东头的屋檐下,有个人和他长得好像,只可惜这个人身边,已经站了另一个女子。 诶,不对!就是他! 沈月琳刚才只注意到了脸,全然忽略了那头标志性的白发,再看他身边的女子,沈月琳惊得差点打翻手里的茶盏。 “琳儿,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尚书府的嫡出小姐,要有......” “娘,你快看,那个是不是太子妃?” 屋檐下,玉玄知正双手拢于袖中,和叶流萦套近乎,“在下今日出门前算了一卦,说东南方向会巧遇故人,故而往此方行来,不料竟遇上太子妃。” “呵呵,祭司大人说笑了,我是大渝人,祭司是冰国人,之前更是从未见过面,我哪里配得上‘故人’二字。” 叶流萦今日归宁,西陵宸本来是要一起的,结果他被渝帝临时叫走了,是以叶流萦只能自行归宁,而她方才之所以下轿,是因为玉玄知的头发和脸都过于惹眼,害得前方人群围堵,趁侍卫疏散人群的空隙,她也刚好下来透透气。 “太子妃的故乡凉州,与冰国同为西北方,故而玄知才称太子妃为‘故人’。” “哦......呵呵......原来冰国是这么定义‘故人’的呀,与大渝的差别有些大呢。” 叶流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玉玄知,只觉得这个人出现的莫名其妙,冰国祭司的术法到底有多厉害她不清楚,反正套近乎的本事不怎么样。 之前西陵宸就提醒过她,要提防玉璇兮和玉玄知,如今被玉玄知刻意“碰瓷”,叶流萦对他就更反感了,一直都警觉地与他保持距离。 “太子妃,人群都疏散了,咱们快上轿吧,老爷夫人肯定都等急了。” 叶流萦的贴身丫鬟青禾也知道玉玄知的那些“光荣事”,看他这么没脸没皮地贴上自家小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祭司大人,我就先走了。” “太子妃慢走。” ...... “娘,他们俩怎么会认识?” 沈月琳托腮,愤恨又略带嫉妒地看着那顶越走越远的轿子,凭什么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对叶流萦另眼相待,她都有太子了,怎么还勾搭玉玄知,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娘,娘!你在想什么呢?” 自从发现玉玄知和叶流萦同框后,柳氏就一直盯着他们,直到叶流萦的轿子走远,柳氏也没回过神来。 “死丫头,别吵!” 柳氏细眉一挑,沈月琳立马闭嘴了,多年的相处让她明白,娘肯定又在谋划什么了。 而沈月琳猜的也没错。 当初在赏花宴上,女儿就被叶流萦生生压了一头还出尽洋相,沈大人把女儿带回家时,还顺带把柳氏也狠狠教训了一顿。 之后柳氏亲自去找叶家说亲,叶鹰扬直言看不上沈月琳,搞得柳氏在媒婆面前面子丢光,媒婆嘴长,沈家小姐被当众拒婚的事没几天就传遍京城,搞的柳氏那段时间连门都不敢出,还又被沈大人骂了一顿。 柳氏早就对叶家怀恨在心了,但碍于叶流萦是太子妃,柳氏也不敢使一些小伎俩,可那口恶气不发泄出来,心里怎么会舒坦呢? 但如今,老天不是往她的手里递刀子了吗? “琳儿,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玉玄知了?” “娘啊,你瞎说什么呢,女儿......女儿哪会看上他?” 沈月琳眼神躲闪,被柳氏问得一脸通红,但就是死不承认。 知女莫若母,柳氏哪会不明白女儿的小心思,这个玉玄知的脸蛋是长得不错,地位也高,但绝非良配,但如果能利用玉玄知,给女儿谋一条锦绣姻缘,倒也未尝不可。 ...... 由于这段时日赶路辛苦,玉风岩和玉璇兮聊过一会之后,就回房休息去了,关上房门,玉璇兮重重地松了口气。 还好,兄长没有发现什么,加上带来了嫁妆,想必父皇也同意了这次的计划,只要渝皇同意大婚,自己就可以找理由住进宫里,如此一来就能离兄长远一点了。 放松神经之后,玉璇兮这才发现玉玄知还没有回驿馆,昨日太子府的眼线传来消息,说太子妃今日归宁,玉玄知这才去“偶遇”叶流萦,可现在天都黑了,玄知怎么还没回来? 第227章 我被人盯上了 “唔......唔......” “兮兮......开门......” 就在玉璇兮纳闷玉玄知怎么还未回来时,门外就传来玉玄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玄知,你......” 小心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玉风岩的人监视后,玉璇兮才把玉玄知扶进房里。 “出了何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唔......唔......” 玉玄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玉璇兮把房门关好,再扶自己到床上调息。 一盏茶之后,玉玄知方才睁开眼睛。 “玄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虽然冰国祭司看着仍是白衣白袍,银发仙颜,但同为修道之人,玉璇兮知道玉玄知受了内伤,而且,还不轻! “今日同叶流萦话别后,我就感到体内的极阴之气阵阵翻涌,想到马上就是月圆之夜,我担心露出马脚,就想找个地方先压制一下,结果被人盯上了。” “那人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男子,也不知他是敌是友,可他一旦靠近我,我身上的阴气就开始压不住,我不停地逃,他就不停地追,而且他好像也不知我的身份,我绕了好几条街,才把他甩掉。” “呜哇!” 玉玄知一口气说完今日的遭遇,又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 “玄知!我忍忍,我来帮你。” “你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适合为我补阳,快住手!” “没事,孩子现在很稳定,我输一点阳息给你,没什么大碍。” “不行,玉风岩已经来了,但凡我们其中一个人的气息出了问题,都会被他觉察的,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嗯......那好吧......” ...... ┄┄┄┄┄┄┄┄┄┄┄┄┄┄┄┄┄┄┄┄┄┄┄┄┄┄┄┄┄┄┄┄┄┄┄┄┄┄┄ 金秋十月是赏菊的好季节,而京城最适合赏菊的地方莫过于京郊的鹿门山了,正巧重光寺就在鹿门山的半山腰,既是如此,不如赏花和祈福一起。 其实这次出行,萧皇后没打算带太多人,除了闺女,昭阳,再把叶流萦叫上就足够了,后来西陵宸觉得上次没陪媳妇儿归宁对不住她,于是主动要求前往,而西陵轩则是因为宫里呆的太无聊,要求把他也带上。 结果皇后要去重光寺祈福的消息不知是被走漏了风声,还是那天实在是个上香的吉日,当天到达山脚下时才知道,京城里稍微有头有脸的官家夫人全都来了,不仅如此,连少有敬香的柳氏母女和向来冷傲的冰国祭司也来凑热闹了。 萧皇后一行刚到山脚下,就听到一阵争吵声,不远处的树荫下,柳氏正单手叉腰,指着一位年轻妇人的鼻子骂,“见了长辈都不知道行礼,还和长辈抢道,你娘教你的规矩都和她一起埋到地里去了吗?” “这位夫人,你说话放尊重点,我娘活得好好的,你这样诅咒她,小心天打雷劈!还有,这条道明明是我在前面,之后你的马车撞到我的马车,我才停下来的,我都没怪你,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回话的妇人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孩,虽然看不见正脸,但光看一身打扮和说话的语气,就能看出是个讲理的人。 “你才天打雷劈!长得一副人样说的却不是人话,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再说了,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抢道了,你还恶人先告状了!你把马车退后,让我先过,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明明是我在前面,为何要给你让道?”黄色衣裙的妇人虽然看着柔弱,但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柳氏见对方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觉得在其他贵妇面前失了颜面,立马指挥随行的侍卫去抢妇人怀里的婴孩,想强迫妇人就范。 而让柳氏有如此底气的,正是她家老爷沈权,这个妇人看着柔柔弱弱又是独自前往,家里肯定没背景,是以柳氏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抢别人孩子做什么!难道沈大人平日在家就是教夫人如何恃强凌弱的吗?” “你谁呀!管别人闲事干嘛!知道我相公是刑部尚书,还敢拦着本夫人,我看你个老太婆是活得不耐烦了!” 柳氏本欲教训年轻的妇人,却被一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老太太打断,恨不得把这个嘴长的老太婆一起处置了。 可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柳氏平日跋扈没人管只是运气好,没遇上真正的狠人,可她今日算是踢到钢板了。 教训柳氏的正是霖膺王的遗孀霖膺太妃,霖膺王早年和先帝出生入死,被封为异姓王爷,地位崇高。 可怜老两口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无子继承封号,是以霖膺王过世后,先帝将其唯一的女儿褚邦媛收为义女,以望褚老夫妇的外甥能承袭封号。 霖膺王褚霖膺一生忠肝义胆,老王妃亦是夫唱妇随,两人的女儿亦是巾帼不让须眉,随夫镇守大渝的南大门常年不在京城,是以渝帝对这位独守京城的老太妃礼遇有加,每每褚邦媛回京复命,渝帝私底下都称其一声皇姐。 如此厚重的家世,岂是柳氏得罪的起的! 可柳氏小妾上位,偏偏不认识这位深居简出的老王妃。 “你们几个给我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不知名的老太太教训,柳氏已然怒火中烧,今日要是不出这口恶气,她以后在京城就当真是无立足之地了。 其实在萧皇后一行的马车刚抵达时,就有不少命妇看到了,只是萧皇后既没下马车又没揭车帘,所以大家也不好主动参拜,而柳氏就更是不知道了。 虽然看不见窗外,可萧皇后身边可有个“透视眼”闺女,小丫头透过帘布,早就把外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坏银又在欺负人啦,欺负的对象还是我当初帮过的卫国公媳妇儿。” “那你,不去帮帮忙?” 不知从何时起,萧皇后变得跟闺女一样喜欢不动声色地看八卦嗑瓜子了。 “木事,她踢到钢板哒......” 没错,今日被柳氏找茬的正是之前被奶娃娃送过子的卫国公媳妇儿姚氏,因为公公的身体又不大好了,所以她才带着孩子一起来为公公祈福。 而姚氏的丈夫蒋长庆因为年少时身体不佳,故课业也学得一般,这么些年仅仅中了个秀才,全家仅靠卫国公的俸禄过活,虽然吃穿不愁,但缺少功名总是低人一等,尤其是在权贵遍地的京城,更是无人结交。 而柳氏之所以在姚氏面前这么嚣张,并非看不起卫国公,而是她根本不认识姚氏。 第228章 霖膺王府 “啪!啪啪!” “老身刚好闲的太久了,就拿你们这群人练练手!” 在柳氏指挥家丁围攻霖膺老王妃时,家丁还没走上前,就被老王妃甩的鞭子抽倒在地,“老家伙,好久没见血了吧,今日就让你们再尝尝血的滋味儿。” 霖膺老王妃可是跟着霖膺王上过战场的,眼下这几个人在她看来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虽然深居简出,但她对京城的后宅情况却是了如指掌,没见过柳氏,但她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啪!啪!啪!” “啪啪!啪啪!” 老王妃随手抽了几下,那几个家丁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急得柳氏在一旁干瞪眼,恨不得自己上,但她也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那根鞭子的对手。 “你......你个老太婆,竟敢殴打朝廷命妇的家丁,你到底是何人!” “你算哪门子朝廷命妇!你是有诰命在身吗?小妾上位的东西,还敢自称朝廷命妇,老身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朝廷命妇!” 霖膺老王妃似乎越抽越上瘾,爬起来的家丁还没站稳,就又被她重新抽回地面躺着,急得柳氏在一旁直跺脚。 “你......你住手!” “老身帮你调教下人,你要感谢老身才对,若是沈权觉得老身调教得不对,尽管来霖膺王府找老身,老身行得正坐得直,随时欢迎沈大人!” 听到这个老太婆直呼相公本名,柳氏有些后怕了,莫不是真的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霖膺王府?这是哪?她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从没听过这个地方? “蒋娘子,快把孩子抱好,刚才遇到‘恶狗’,莫把孩子吓到。” 老王妃把地上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之后,又主动走到年轻妇人身边,帮她哄着怀里的孩子。 “唷唷唷,小乖乖,不哭了哦,奶奶已经把刚才欺负你娘吓唬你的人全都教训了一顿,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们了。” “多谢老王妃帮兰儿解围,兰儿改日定带着相公和家母去霖膺王府上门道谢。” “不用不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老身的马车就跟在你后边,如果这个刁妇一会敢再欺负你,老身就把她也教训一顿!” 老王妃姜氏说完,就朝着不远处悻悻不作声的柳氏狠狠剜了一眼,“有些人明明是颗老鼠屎,偏又恬不知耻,到处招摇,沈大人得妻如此,真是家门不幸。” “你!” 柳氏刚想反驳,忽又记起“霖膺王府”这四个字,担心真的惹祸上身,柳氏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哼!就让你个老太婆再嚣张几日,等我成了太子的丈母娘,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氏忿忿地回到轿子,借机又把沈月琳数落了一通,总算是把心里那口恶气吐出来了,沈月琳不敢吱声,只能默默地听着。 经过这么一闹,柳氏的名声在京城就更臭了,连霖膺老王妃都不认识的高官夫人,全京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路通了,被堵了半天的马车终于开始往上走,山道两旁的金菊开得正旺,萧皇后的车帘也终于揭开,西陵钰顶着双髻一路上走马观花,眼睛还时不时漂向后面的某辆马车。 重光寺内,寂玄大师已经为萧皇后一行备好了厢房,只是今日上山的香客有些多,是他始料未及的,故而安顿好萧皇后之后,就去忙着安置其他香客了。 重光寺距京城六十余里,若是一早出发,正常情况下也是临近中午才到,加上刚才在山脚下堵了一会,是以到寺时已过未时。 好在萧皇后本就打算在寺里过夜,所以即使耽搁了些也不妨事。 用过斋饭之后,大家就步入后山准备赏菊,因为后山地势开阔,且未设边线,所以此处并非只有萧皇后一行。 【大锅锅,你和嫂嫂一定要离山崖边远点,柳氏找人安排了很多野猴,就等着往你们的身上扑呢~】 【到时候野猴“不小心”把大嫂嫂扑下山崖,沈月琳为了救你被野猴划伤了脸,到时你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就只能娶她当续弦了。】 挽着妻子的手悠闲散步的西陵宸听到小妹的心声陡然一惊,再看不远处的山崖边,确实有很多猴子攀在峭壁的树枝上一动不动。 【这些猴子现在都被玉玄知控制住,所以才没动,不过等你们靠近后,玉玄知就会发功,让这些野猴朝你们冲过来,千万别去哦!】 “阿宸,那边好像有很多小猴儿,咱们去看看吧。”叶流萦在凉州长大,还没见过猴子,看到这些毛茸茸的小生物,忍不住想要亲近。 “萦儿,那边是悬崖,加上野猴调皮,孤担心它们会伤到你,咱们就不往那边走了,如果你喜欢猴儿,孤在宫里为你建个猴园,让你和它们天天玩,好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能天天跟猴子耍,你说得对,我就这么看看吧,那边确实不安全。” 另一边,柳氏携着沈月琳早就蹲点半天了,用猴子吸引叶流萦可是她薅凸了头发才想出的办法,反正叶流萦是被猴子推下山的,再怎么追责也查不到她身上。 看着叶流萦明显被猴子吸引,却又迟迟不过去,反而距离山崖越来越远,可把柳氏急得,瞪了女儿一眼,示意该她上场了。 虽然沈月琳不想害叶流萦,但经不住“美色”诱惑。那日玉玄知主动走到她面前,离她那么近,还主动对她笑,沈月琳看着美男流口水,一个不小心,就什么都答应了。 罢了罢了,不就是邀他们去崖边吗?又不是害人,出了事那也是猴子的错,与她无关! “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小公主......” 沈月琳走到萧皇后一行面前,向着众人一一问安。 “免礼,今日不在宫里,随意就好。” 萧皇后对柳氏母女向来没什么好感,简单应付之后,就抬步往前走,明显不想和沈月琳走在一起。 沈月琳倒也识趣,没有去追萧皇后的步伐,而是故意落她一脚,和叶流萦并排同行。 “太子妃,山崖那边好像有猴儿,不如过去瞧瞧,毛茸茸,看着挺可爱的。” 叶流萦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本已远离山崖的她,听到沈月琳的邀请后又有些心痒痒,“阿宸,要不咱们还是去看看吧,小心一点,应该没事的。” “这......” 西陵宸面露难色,这哪是小不小心的问题,而是只要靠近山崖,小命就没了。 第229章 一计不成、又生二计 “我们去吧,我要去看猴子,哪里有猴子?” 就在西陵宸左右为难之时,西陵钰一把牵住叶流萦,满脸渴望地看着她,“嫂嫂,带钰儿一起去,钰儿要去康康。” “行,那就一起吧。” 不等妻子回答,西陵宸就主动答应下来,有道是小妹出马,奸计必垮! 去就去! 果然,还没等他们完全靠近山崖,那群猴子就开始跃跃欲试了。 西陵宸自从往山崖方向行进后,就一直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弄得叶流萦的脸红了一片,“阿宸,钰儿还在呢?” 西陵宸:小孩子家家的,不用理! 快到崖边时,沈月琳故意走到西陵宸和叶流萦中间,假装发现叶流萦身上有个小虫,想将紧紧相牵的二人不动声色地分开。 但是西陵宸哪会让她如愿,每当沈月琳想靠近叶流萦时,西陵宸就用手臂把她挡了回去。 “太子妃身上若有它物,告诉孤就好,不劳沈小姐帮忙。” “哦......呵呵,腌臜物,臣女帮忙就是了。” “不用,孤不喜欢别人碰太子妃。” 沈月琳:......还真是直接! 三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崖边,玉玄知看准时机突然发功,让野猴前去攻击叶流萦和西陵宸,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攻击力度够大,西陵宸就一定会松开叶流萦的手。 只是嘛,野猴还没沾到叶流萦的衣角,就突然转变方向朝沈月琳扑去,玉玄知一时撒不住手,只能任由野猴攻击沈月琳。 “啊......啊啊......” “滚开!臭猴子!啊啊......啊啊......” “琳儿,琳儿!” “臭猴子滚开!快滚开!不要伤到我的琳儿!” 看到女儿被野猴围攻,柳氏立马冲了上来,不过她倒不是真的担心女儿受伤,而是想要故意制造混乱,再趁机把叶流萦推下山崖。 可这群猴子就像魔怔了一样,任凭柳氏如何扑打,都始终围着沈月琳不离开,好像沈月琳身上有什么特别吸引它们的东西一样。 “该死!”柳氏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玉玄知后,也只能继续帮女儿赶野猴。 其实这时候过来赏花的人越来越多了,可大家都这么看着沈月琳被群猴围攻,硬是没一个人上前帮忙,甚至有些嘴碎的,直接低声咒骂了一句“活该”。 可不是吗?处处刁难别人的人,连畜生都看不下去! 叶流萦本欲上前帮忙,但被西陵宸和西陵钰联手推到了旁边,“嫂嫂不去,钰儿怕怕。” 罪魁祸首开始卖萌,那群突然改道的猴子,可不就是被奶娃娃动了手脚吗? 不知过了多久,猴群终于渐渐散去,柳氏早已累得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大声喘气,沈月琳就不说了,衣服上、手臂上,脸上全是伤痕,整个人躺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琳儿,我的琳儿啊......呜呜呜......呜呜呜......” “住持,住持呢!我的女儿被你们后山的野猴伤成这样,你们要负责到底!” “呜呜呜......呜呜呜......” 众人:怎么负责?人家全是和尚,难不成你女儿过来当尼姑?! 好在沈月琳的伤势看着虽重,可实际都是些皮外伤,清理伤口上完药之后,沈月琳就没什么大碍了。 看着女儿那张满是药膏的脸,柳氏在心里把玉玄知骂了无数遍,连带叶流萦也一起骂,骂她为什么不掉下去,还连累自己女儿受伤! 可骂归骂,骂完了还得重新谋划,女儿的脸伤成这样,也不知会不会留疤,万一这些伤疤祛不掉,那女儿未来又该怎么办? 痛定思痛,柳氏很快就镇静下来,能以小妾的身份挤走正室,且爬上淮王床榻的女人,绝非泛泛之辈,让柳氏束手就擒绝不可能,这次没“救”成西陵宸,不代表没有下次,只要除掉叶流萦,一切都还有希望。 躺在厢房内看着在打盹儿,实则是在“偷窥”柳氏的奶娃娃差点被气得笑醒,这个柳氏到底是哪来的底气,觉得只要没了大嫂嫂,大哥哥就一定会看上她女儿! 她女儿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柳氏非要把她塞进皇家不可! ...... 山上的夜较为寒凉,太阳落山之后众人就准备就寝了,可就在西陵宸和叶流萦准备歇下之时,一个小和尚却匆匆忙忙过来敲门。 “施主,施主。” “小师傅,这么晚了,不知有何事?” “回禀女施主,刚才寺庙门口突然来了名中年男子,他说沈夫人突发疾病,望太子妃速回,之后就交给贫僧这封信。” “那他人现在在哪?” “说是夫人病重,他要赶紧回去帮忙,就没有等太子妃回话。” “好的,多谢小师傅。” 送走小和尚后,青禾赶紧去敲叶流萦的房门,可叶流萦早就在房里听到了消息,不等青禾敲门,就自行把门打开了。 “快把信给我!” 叶流萦心急如焚,抽出信件就读了起来。信的内容很简单,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母病,速归! “阿宸,我娘病了,我要赶紧回去一趟,母后那边你明日去帮忙说说,今日太晚,我就不过去了。” “萦儿,你不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吗?你来重光寺的事并未告知岳父岳母,他们如何得知?而且岳母一向身体强健,怎么会突然病倒?还有那个送信的家丁,再急也该等你回句话呀!” 被西陵宸这么一说,叶流萦也冷静下来,的确,今晚的事是有些古怪,以母亲的性格,就算真的病了,也不可能趁着夜色来通知她回府。 可看了看手上的信,叶流萦又将心中的怀疑抛之脑后,这字迹是她爹的没错,其他都可以造假,但字迹绝不可能造假! “阿宸,我真的很担心母亲,虽然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想回去看看,只有亲眼见到母亲没事,我的心才能放下。” 叶流萦知道西陵宸的好意,但母亲病重的事不是儿戏,弄不好,今晚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叶流萦不敢拿母亲的性命做赌注。 “可是......” 西陵宸刚想劝阻,门外就传来西陵轩的声音,“大哥,如果嫂嫂要回去,我来护送。” 第230章 下山 寺院门口,马车已经备好,马夫牵着缰绳,一副随时上路的模样。 叶流萦由青禾搀着走在前面,西陵宸和西陵轩则跟在后面。 在青禾搀扶叶流萦上轿时,西陵宸拉了拉西陵轩的衣角,低声道,“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大哥放心吧,总之轩儿一定让大嫂全须全尾地回府。” “真的,没问题?” 不是西陵宸信不过亲弟弟,而是叶夫人的病怎么看怎么古怪,稍微留点心,就会发现是一个圈套,他不信弟弟看不出来。 “宸儿,轩儿,你们都在呀。” “参见母后。” “这么晚了,是谁要下山吗?” “回禀母后,是刚才叶府来信,说叶夫人病重,要太子妃赶紧回府一趟。” 叶流萦这时也听到了萧皇后的声音,立马要青禾扶着她走出马车,脚一落地,便急步走到萧皇后面前,“参见母后。” “阿萦,你是要下山吗?”萧皇后明知故问。 “回禀母后,是儿臣的娘亲病重,儿臣本是要禀明母后的,但又担心天色已晚,叨扰母后休息,便想着让太子明日告知您,流萦擅作主张,还请母后息怒。” “没事,你的心情本宫理解,要下山就下山吧,只是......”萧皇后看了眼叶流萦,欲言又止,然后身子一侧,露出一个正在啃饼的小人儿。 “钰儿?” “呵......钰儿说寺里住不惯,非吵着要回宫,本宫哄不住她,刚好听说有马车要下山,就把她带出来看看。” “母后,钰儿要回宫吗?” “是,要不轩儿你送送?”萧皇后仿佛知道西陵轩要送叶流萦一样,主动提出要他把小不点一起带下山。 “行,包在我身上。” ...... 当玉玄知走到寺院门口时,看到的就是一副兵荒马乱的情形。 因为小公主要提前回宫,所以下人都在帮着装点行李,其实西陵钰的东西并不多,但由于事发突然,加之又是晚上,收拾起来才稍显费事。 太子妃急着下山探母,下人们又怕误了太子妃的事,故而才有些手忙脚乱。 虽然只住一晚,萧皇后带来的行李和人手都不多,但一番打点后,原本不大的车厢也已经占去了一小半位置。 “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二皇子、小公主还有太子妃。” 玉玄知在一旁的树影下暗暗观察一阵后,才现身向众人问安。 “祭司大人,你怎么会在此?” 其实当玉玄知靠近时,西陵轩就觉察到了,只是敌不动我不动,西陵轩等着他主动现身。 “在下觉得今晚月色不错,故而出门赏月。” 【呸呸呸!还赏月呢,你就是专门来等大嫂嫂的,想要“恰巧”遇见,再“护送”她下山。】 【下山途中遭遇“意外”,你和大嫂嫂一起跌落山崖,大嫂嫂自然是没命了,而你也会装模作样受点伤,再被人救起。】 【亏你长得人模人样,心却是黑的!】 西陵宸听完才恍然大悟,难怪轩儿会突然说护送阿萦回府呢,搞了半天是提前知道有人在搞鬼。 “咦,这是在做什么?娘娘不是今日刚上山吗?怎么又要下山去了?” “祭司大人有所不知,不是本宫要下山,而是太子妃和钰儿。” “这么晚了,太子妃和小公主下山怕是不安全吧。” 【啧啧啧,你离远点我们就安全了!】 “无妨,鹿门山上没出过匪贼,而且有侍卫护送,应该没什么问题。” “报——祭司大人,刚太子有令,急召您回馆议事。” “太子找我?可有说何事?” “太子未明言,只让您快些回去。” “可是这么晚了,我又不会骑马,该怎么下山?” “太子殿下已帮您备好马车,就在外头。” “那......好吧,我去跟住持大师说一声,就随你们回去。” 回复侍卫之后,玉玄知看了眼萧皇后,说出了那句众人等待已久的话,“刚好在下要回城,不如就让在下护送太子妃和小公主吧。”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多谢祭司大人。” “轩儿,一会你和祭司大人一辆车,阿萦和钰儿一辆车,你们的车在前,她们的车在后,千万要护好嫂嫂和妹妹啊。” “放心吧母后,包在我身上。” 西陵轩又恢复成之前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儿,一脸坏笑地看着玉玄知,想和我嫂嫂、妹妹同乘一辆马车,除掉嫂嫂的同时再把妹妹也干掉,休想! “皇后娘娘,难道二皇子也要回城?” “是啊,轩儿刚巧也要回去,麻烦祭司大人了。” 萧皇后笑得那是一脸真诚,对上玉玄知审视的目光,也毫不畏惧。 心里闷闷地压下一口气,要不是今晚的计策是和柳氏下午刚商量好的,玉玄知都要怀疑柳氏是在和萧皇后联手做局想灭了他呢。 罢了罢了,就算和西陵轩坐一车也改变不了什么,反正叶流萦今晚注定要死。 平了平心里的怒火,玉玄知换上那副荣辱不惊的清冷面容,“太子妃、二皇子、小公主,请。”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走了,萧皇后看着闺女远去,终是放下心头的不安,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随她去吧。 “母后,今晚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西陵宸早就发觉不对劲了,可当着叶流萦和玉玄知的面又不好直接问,好不容易忍到现在才出声。 “放心吧,没事的。明日你就知道了。” 萧皇后担心大儿子放心不下媳妇儿,就没把玉玄知想害叶流萦的事说出来,反正明天就真相大白了,不急这一时。 后面那辆马车上,奶娃娃主动钻到叶流萦的怀里,“嫂嫂抱抱,钰儿怕怕。” “嗯呐,嫂嫂抱。” 叶流萦真是超级喜欢这个萌到不行的小姑子,真希望她永远别长大。 “嫂嫂,你和大锅锅是想生男孩还是女孩?” 西陵钰像八爪鱼一样趴在叶流萦身上,闻着她身上馨香的同时,还在偷偷捏着她的关脉。 【啊哈,嫂嫂这一生会有三子一女,和母后一样呢。】 “钰儿,嫂嫂和你大哥,还没想过那么多......” 叶流萦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这个萌萌的小姑子早熟,可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个都问。 【好吧,没想就没想吧,反正堂弟堂妹的事不用着急。】 第231章 阴阳人 相比叶流萦和西陵钰的和谐友爱,西陵轩和玉玄知之间就有些剑拔弩张了。 “二皇子,你能不能离本君远一点,本君不喜欢和陌生人离的太近。” 上车之后,西陵轩就一直紧挨玉玄知,明明车上有那么多空间,可西陵轩就愣是装作没看到。 “莫非二皇子有断袖之癖?非要离本君这么近不可!” 玉玄知本不想刺激西陵轩,但对方在听了话之后不仅没挪远点,反而挑衅似地又往他身边挤了挤,这才把玉玄知彻底激怒了。 “二皇子,你是聋了吗?”玉玄知此刻已是相当生气,若非顾忌对方的身份,早就破口大骂了。 嘿嘿!让你骂,让你气,小爷我今天就当被疯狗咬了,就是不理你! 面对玉玄知接二连三的抗议,西陵轩一直假装没听见,可心里却在暗暗鄙夷:冰国的人都是怎么了,口是心非也就罢了,竟然连性别都能呼唤!以为我多喜欢离你这么近,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见西陵轩一直没反应,玉玄知开始用力推他,可由于原身性别的缘故,玉玄知在力量上完全不是西陵轩的对手。 努力半天之后,那尊佛还是纹丝不动地挤在他身边,两人的手臂紧紧贴在一起,连一根手指都插不进来。 “喂,还请二皇子自重,本君一忍再忍,还请二皇子不要忘了自己的皇族身份,别给大渝抹黑才是。” 玉玄知说话时,没有被西陵轩挤到的手臂已然抬起,他已暗下决心,要是旁边这个癞皮狗再继续装睡,他就下狠手。 许是觉察到玉玄知的用心,闭了老半天的黑眸终于慢悠悠地睁开,西陵轩斜眼瞥着身边光华霁月的祭司大人,语不惊人死不休,道:“祭司大人是只讨厌本皇子靠近,还是讨厌所有男子的靠近呢?” 四目相对,火光迸射! “本君说过,不习惯同陌生人离得太近,二皇子是听不懂吗?” “呵!祭司大人那么生气做什么?气生多了容易长皱纹,其实男子和女子一样,一旦老了,可就没人喜欢咯,你说呢?”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西陵轩说归说,但身体却没挪动半分,依旧紧紧挨着玉玄知,这让对方很不适应。 “咕噔——” 就在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儿一触即发之时,车轮突然轧到一个大石头,整个车身剧烈地晃了一下,连带车里的西陵轩和玉玄知都被迫离座玩跳高。 “唷,没想到祭司大人生得俊美异常,可胳膊却像娘们一样细啊,嘻嘻嘻......” “要你管!” 刚才颠簸时没有坐稳,西陵轩“好心”拉了玉玄知这一把,现在都没松开。 愤怒地抽回自己的胳膊,玉玄知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人是个祸害,一起除掉最好。 不再理会嬉皮笑脸的西陵轩,撂开车帘一角,玉玄知暗暗观察着地形,很好,前面那个急弯就快到了。 瞥了眼闭目养神的西陵轩,玉玄知暗暗感受了一下西陵轩的修为,还好,这人说是修道之人,可功法并不深厚,在冰国也就是初级中的初级,根本不足为惧。 在确定西陵轩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后,玉玄知偷偷将双手放在丹田之上,开始默默发功。 “祭司大人的手怎么这么热乎,难不成是和本皇子同乘一辆车臊得慌?” “咦,大人怎么不说话,难道被本皇子猜对了?啊呀呀,还真是!祭司大人,您的额头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汗呐?一定是太热了,让本皇子来帮您擦擦吧。” 西陵轩一边说一边拿出妹子给他的特制手帕,轻轻擦拭着玉玄知脑门上的汗珠。 一边擦又一边继续说风凉话,“祭司大人的皮肤可真好,摸着跟缎面似的,要不是知道大人是个男子,就光凭这张脸,本皇子都想纳你为妃呢!” “你们的玉公主跟了三弟,要不你也在大渝找个公主入赘吧,虽然钰儿还小,但大渝也有很多异姓公主的。” “诶,祭司大人,你额上的汗怎么越擦越多了?哎呀,连后背都汗湿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本皇子来帮你看看。” 西陵轩一边说一边开始对玉玄知上下其手,整个人也越来越放肆。而他说话动作时玉玄知一直闭着眼,只是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单看表面,确实像是生病了。 “够了!本君好得很,不劳二皇子费心!” 玉玄知不是不想还手,而是刚才正在发功,他不方便还手,但西陵轩越来越过分,他只能先暂停运功,让旁边这个毛手毛脚的人住手再说。 切!还装!你哪是什么生病了,是体内的阴气被妹子的手帕勾了起来,快要压制不住了吧。 “前方有急弯,两位贵人坐稳咯!” 就在玉玄知重新调息,费力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极阴之气时,车夫突然提醒了一句。 好,非常好!只要现在发功让马车摔落山崖,这个讨人厌的西陵轩就死翘翘了,而自己的秘密也能守住。 虽然体内的极阴之气快要喷体而出,但玉玄知还是拼尽全力,用功法去影响车夫的驾马,只差那么一点,就大功告成了。 但西陵轩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带着薄茧的大手突然抓住交叉叠握的玉指,“祭司大人,本皇子略懂医术,不如帮你把把脉吧。” 西陵轩说完,就强行抽出一只交叠的手掌,这下子,玉玄知终于被惹怒了。 “去死吧!” 虽然体内的极阴之气开始扩散,他很快就要现出原身,但只要解决西陵轩,就没人会发现他的秘密。 “啊......啊啊啊......西陵轩,你给本君贴了什么!啊!啊啊啊!” 就在玉玄知准备一掌了结西陵轩时,额上突然被扎入一根银针。 银针入额,玉玄知突然无法动弹,更无法调动体内的真气,可极阴之气蔓延得更加迅速。 “祭司大人,哦不,应该称您为璇兮公主才对吧。” “冰王要你勾引我父皇,你不乐意,刚好真正的玉玄知和你有情,之后你两商量,决定用你们冰国的法宝来互换身份和性别,待东圣国宝到手之后,你们再换回来,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第232章 恢复原身 “你......你少胡言乱语!我乃冰国祭司玉玄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璇兮公主所化?” 玉玄知此刻已被极阴之气包裹,别说破坏车夫驾马了,就连冲破额上那根银针的力气都没有。 该死!要不是初入大渝那天被小娃娃扔的苹果砸到,害他天灵脉受损失了部分功力,今日何至于斗不过区区一个修为低下的凡人。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 看着周身越来越明显的变化,玉玄知决定孤注一掷,哪怕他死,也必须要西陵轩陪葬! “玉公主,我劝你少费力气了,你是不可能挣脱的。” “啧啧啧,还真是哈,你们冰国怎么什么玩意儿都有啊?”看着玉玄知越来越“起伏”的上身,西陵轩好奇地凑近,活像第一次进入烟花之地的嫖客,寻常之物也是稀奇。 “看什么看!你再敢看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你挖呀!来呀来呀......”西陵轩不怕死地凑上前,一副有本事你就上的样子。 “你!就算我挖不了,还有太子和玄知,他们都绝对不会放过你!” “看看看,承认了吧,玉公主,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得学别人当男子,这当男子有什么好的。” “诶,我猜玉太子应该还不知道你和玉玄知有了私情,更不知道你们偷拿坎离丸的事吧,要是我把你绑了去见玉太子,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西陵轩,你到底想干什么!” 极阴之气已经完全溢出体外,坎离丸的功效再也抵挡不住,“玉玄知”的原身已经恢复大半,不等回城,“他”就会重新变回玉璇兮。 “东圣的国宝为何能助你们飞升?这其中有什么秘密,让你们非要拿到不可?” “这与你无关,反正你们这群蝼蚁,拿着国宝也没用,还不如把它给需要的人!”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既然玉公主如此不配合,我一会就直接送你入宫,让玉太子明日到宫里来认领妹妹,这一下子突然多出个妹妹,我倒是很期待玉太子的反应呢!” “你!你竟敢威胁我!要是我在大渝出了事,父皇和皇兄绝对会血洗大渝!” “啊呀呀,我好怕呀,要是你没和玉玄知搞出那么些事,或许你父皇真的会为了你出兵大渝,可一个因为儿女情长,私自偷拿冰国法宝的女儿,换做任何一任国主,都不会容忍吧。” 西陵轩这句话踩到了玉璇兮的痛点。 是啊,如果父皇知道那件事,是绝对会舍了她的,虽然她是族里灵力最强的新一代,但即使没了她,冰国依旧可以傲然立于众国之首,一个不听话的女儿,再厉害也是个无用的人! “你想怎么样?” “刚才说的很清楚了,东圣的国宝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们不是修行之人,国宝对于你们来说没有作用。” “你说还是不说?” 跟女人说话就是费劲,问你什么回答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看了眼愈加不耐的西陵轩,玉璇兮心里也在暗自掂量,其实东圣国宝的秘密即使同西陵轩说了也没什么大碍,反正国宝之于凡人没有任何作用,但她就是觉得这样轻易地妥协,有失冰国公主的身份。 “不说是吧,来!反正一个失去皇族庇护的公主和平民没什么区别,都说璇兮公主是冰王的掌上明珠,是冰国百年难得一见的灵力强者,今日就让本皇子先破了你的身,看你日后还如何飞升!” 西陵轩说着就往玉璇兮身上扑,像是准备在车上把她办了。 “你别过来!我说!” “我只知道东圣的国宝是一位上神在陨落时留下的,据说是一颗眼珠,但神力强大,可以助冰国整体飞升,但具体有什么秘密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冰国的建国祖先流传下来的,我们找了很久很久,终于在百年前的东圣发现了它的踪迹。” 眼珠? 西陵轩心里默默念叨着,总觉得眼珠不光和东圣有关,和大渝也有那么点关系,但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我全都说了,你可以放过我了吧。” “你都成这样了,难道还想变回‘玉玄知’?” “怎么?二皇子要反悔不成?” “谈不上,只是你身上的坎离丸功效已失,你想变也变不回去了。” “那是我的事,只要其他人不知道这件事就行。” “我只负责送你回驿馆,至于别的,我可没承诺过你。” “你!” 变回原身的玉璇兮依旧被银针压制着,她原以为只要说出了国宝的秘密,西陵轩就会放过她,结果西陵轩的确是放过她了,只是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你什么你?怎么,真想被我办了?” 一想到此刻自己不能动弹,车上又是孤男寡女,玉璇兮噤声了。 算了,大不了回去向玉风岩和盘托出,只要他愿意帮忙,就能瞒住父皇。 忿忿地剜了眼西陵轩,玉璇兮终是闭嘴。 翌日一早,一个以驿馆为圆心的惊天大瓜就四散开来,据某位不知名的驿馆下人透露,冰国祭司突然失踪,而冰国公主却同时出现两位,且两位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冰国太子也难辨真假。 驿馆房间里,玉风岩把门关得紧紧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妹妹,扶着额一脸黑线。 “你们!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父皇要你们合力弄到东圣国宝,可你们不仅国宝没弄到,还干出这种丢人的事,这万一传出去,我冰国还如何在众国间立足。” 玉风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跪地的二人,一心想着如何在渝帝面前自圆其说,可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后,会不会直接吐血而亡呢? “皇兄,璇兮和玄知知错了,我们只是想更顺利的弄到国宝,才会出此下策的,还望皇兄......皇兄理解......” 玉璇兮说的委婉,其实是在提醒玉风岩,只要他理解,那冰王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理解理解,我理解有什么用?只要你们能顺利拿到国宝,我理不理解都没关系,可现在看看你们,一个现出原身,一个身怀六甲,我拿什么脸去向渝帝解释!” 若是玉玄知没怀孕还好,大不了让他变回男身,可他现在大腹便便的,即使想变都变不回来,只得等孩子瓜熟落地再说。可问题是怀胎这段时间,“玉玄知”又去了哪呢?而西陵轩那张嘴,真能守住秘密吗? 第233章 故人相逢 皇宫之中,一大两小三个人影躲躲闪闪地来到望穹塔周围。 “钰儿,我先去引开那两名侍卫,你再和君太子偷跑进塔里,我随后再来和你们汇合。” 引开?我堂堂神兽岂是偷偷摸摸之人。 西陵钰小嘴一嘟,满脸不屑地看着西陵轩。 西陵轩被妹子盯得莫名其妙,“怎么?莫非你去引?” “笨!” 小不点扭头,一个弹指射向侍卫,两人瞬间靠着门歪了下去,再一眨眼,两人竟然已经睡着了。 “走吧。”要不是怕父皇生气,她就直接大摇大摆走进去了,何须使用这种小伎俩。 西陵钰在襁褓中时曾被渝帝抱着到过这里,只是她早就没印象了,西陵轩和封君曜则是第一次来。 尤其是封君曜,当他听说这里是大渝皇宫的禁地时,其实是不想来的,无奈两位狐朋狗友舌灿如花,说东圣国宝事关东圣国运,他作为东圣太子理应知晓,这才被拖上了贼船。 “咔吱......” 随着门被关上,两名侍卫也同时睁开眼睛,其中一名揉了揉眼睛,“咦?大白天的我怎么睡着了?” “是啊,刚才我好像也睡着了。” 睡眼惺忪的侍卫互看一眼,还好还好:他好像也在偷懒。 塔内很黑,站在塔底往上看,只能看到头顶有微微一丝亮光,西陵轩看了眼盘旋而上的木梯,暗道禁地果然不是好来的地方,若是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你们俩把手给我,咱们飞上去。” “飞?” 想到之前同妹子出门寻矿山时乘坐朝歌,西陵轩以为又是朝歌带他们上去,可是朝歌那么大,这里容得下吗? “抓紧了,起!” 没等西陵轩想明白怎么回事,双脚就被妹子拖着离开了地面,原来这次不是朝歌,而是妹子亲自来! 三人很快飞到了塔顶,正当西陵钰准备去敲峯机的门时,木门便从里面自行打开。 “三位请进。” 大雕站在门口,用人类迎客的方式欢迎三位贵客兼老友,尤其是封君曜,这几千年来,除了怪鸟朝歌,就属封君曜最让他惦记了。 “这是?” 毕竟是大渝禁地,封君曜还是非常小心的,父君告诉过他,送他来大渝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要不危及性命,其他事还是以苟为主,可他现在不仅进了人家的禁地,还见了不该见的“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君哥哥进去吧,没事哒。” 早在踏入禁地之前,西陵钰就从朝歌的口中知道了峯机的存在,她也试着探过峯机的过往,但很可惜,这只大雕和朝歌一样神秘,她啥都没感应出来,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只大雕和她有某种渊源,或许都同属兽类吧。 拉起封君曜的衣角,西陵钰带着他大大方方走了进去,又自行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峯机大人,有礼了。” “有礼了。” 这里是大渝的历代君王才能知晓和踏足的地方,按理说西陵轩不该知道更不该来这里,但自从昨日知道东圣国宝的事后,西陵轩总觉得自己和国宝有某种联系,就像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牵引一般,他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国宝的真相。 今早和妹妹一合计,两人还是决定一探禁地,而事关东圣国宝,拉上封君曜也是应该的,关键是,如果父皇真生了气,还有人和他俩一起背锅。 “你们要看的,是它吧。” 峯机好像早就知道了三人的来意,没等他们开口,就主动从床头的木屉里拿出一个小匣子。 看着眼前的三人,峯机的大眼仿佛穿透万年,棕色的瞳孔中倒映当年的世界,盯着中间那个已初具当年形态的小正太,大雕的眼角已然湿润。 打开匣子,一枚小小的暗红色锦盒静静地躺在里面,揭开盒盖,里面是一块石头做成的眼睛。 这颗平平无奇的石头雕刻,就是东圣国宝?! 西陵钰盯着这颗眼形的小石头,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封君曜和西陵钰的感觉一样,虽然石眼没有神采,但总觉得似曾相识,似乎无数次地与之对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而西陵轩看到这颗石眼时,却是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眼睛,就好像,这颗眼睛本就是他的一样。 “峯机大人,敢问东圣的国宝,到底是何来历?” 说话的是西陵轩,这颗石眼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看到它似乎就有无数画面浮上心头,可当他想把这些画面看清时,却又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 “这是一位上神在陨落时留下的,他的目光所到之处,邪魔皆化为乌有,后来为了帮胞妹照亮轮回之路,他把眼睛留在了人间,希望胞妹能借助他的眸光,再入轮回。” “那上神去了哪里?他也入轮回了吗?” “可能入了吧,只是失了一眼一魄的他,神力已不复从前。” “那他的胞妹呢?有没有再入轮回?” “入了又如何,不入又如何,世人都希望有来世,但来世就真的那么值得期待吗?” 如果来世等待你的,是更加残酷的现实,那还不如魂归山川湖海,永远长眠于世间。 “峯机大人,这颗眼珠,我们可以拿走吗?” 这次过来本是想弄清楚东圣国宝的来历,没人想过要拿走,但西陵钰自从看到石眼后,就觉得这颗眼珠和自己有渊源,而那位陨落的上神,和自己也有某种关联,她想弄清背后的秘密,更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她的前世是玉麒麟,是麒麟家族千年难得一见的稀有品种,可有没有人想过,玉麒麟又是哪里来的? 麒麟是集天地灵气的神兽,是万兽之王,亦有祥兽之首的美誉,只有福泽深厚的生灵,才能托生成为麒麟。 所以,在成为麒麟之前,她又是谁?会不会和这位陨落的上神有关呢? “拿去吧。”峯机将小匣子推到西陵钰面前。 这颗眼珠放在我这里就是死物,唯有到你的手里,命运的齿轮才能再度开启。 第234章 前朝 “咚......咚......咚......” 就在峯机慷慨赠国宝之时,楼道里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西陵钰眼珠一眨,完了,父皇知道了! 当渝帝踏进木门时,发现里面的三个人按照身高从矮到高依次站立,活脱脱像是等着受审的犯人。 西陵钰是里面最矮的,她站在门口打头阵,一看到渝帝就赶紧扑了上去,甜甜地叫了一声,“父皇,抱抱。” “好,抱抱,抱抱。” 皇宫禁地是有阵法保护的,一旦有外人闯入,渝帝都会收到消息,原以为是冰国那帮人破了阵法,搞了半天,来的却是自家人。 “钰儿,你们......” “父皇,钰儿好几天没见您了,好想您啊,嗯嘛,嗯嘛......” 渝帝本想把三个孩子训一顿,结果他还没开口,就被闺女那声甜甜的“父皇”唬住了,之后西陵钰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抱着他的脖子亲来亲去,被闺女如此“宠爱”的渝帝瞬间忘了过来的初衷,任由她进行“爱的抱抱”。 跟渝帝撒了好半天的娇之后,小不点才懒懒的停下来,但她的双手依旧搂着老爹的脖子不松开,就怕老爹想起来他们干的“好事”。 “轩儿,你是哥哥,你告诉父皇,你们怎么会知道这里,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原以为父皇忘了,敢情刚才的努力全白费了! “我......都是轩儿不好,还请父皇责罚。” “朕不是怪你,只是想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西陵轩回来后,渝帝反省了很多,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分青红大白地大吼大叫,今日的事他虽然有些生气,但他更想知道真相。 “父皇,你要怪就怪钰儿吧,是钰儿想来,才要二哥和君太子陪同的。” 西陵钰舔了舔嘴唇,难得心虚地看着渝帝。 “说吧,父皇听着。”天大的事,只要闺女坦白,他都可以不追究,但前提是,闺女要说真话。 半柱香之后,西陵钰终于把昨日玉玄知变身玉璇兮,以及东圣国宝的事说清楚了,眼巴巴地看着渝帝,希望父皇不要生气了。 当然,峯机把给她国宝的事情暂时还没说出来,反正父皇也没问啊。 “石眼?” “君太子,国宝在东圣百年,可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回禀陛下,国宝在东圣之时,一直由国师保管,从未听过有异事发生。” “那国宝又是从何处来的?” “这个......孤也不清楚......” 小正太尴尬地抿抿唇,他这个东圣当得真是太失败了,简直一问三不知。 “那有没有可能,是前朝流传下来的。”渝帝曾听先帝提过,说东圣建国是源于前朝的禅让。 前朝? 听到这两个字,西陵钰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地方,对了!那个人,刚好只有一颗眼珠。 “这个,这个孤也未听父君提起过。”小正太无奈,他虽说是东圣太子,但留在君父身边的时间并不长,东圣的很多历史他都不了解,更别提什么前朝了。 看着封君曜低头盯着自己微微露出脚尖,渝帝知道他没有撒谎,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好吧,这次的事就算了,朕也不追究了,但是这里,你们还是不要再来了。” “多谢父皇\/渝皇。” 当夜,西陵轩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一名身穿青铜盔甲,手持长剑的人站在火光连天的大地上,他的盔甲上满是剑痕,脸上亦有血污,但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个巨大的火球向他袭来,可这人却不躲不闪,被火球直击胸口。 “啊!” 西陵轩被吓得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抬头看了眼四周熟悉的环境,西陵轩抚了抚因梦境而起伏的胸口,还好,那只是梦而已。 自从“玉玄知”变身玉璇兮后,冰国的人消停了很多,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住在驿馆的他们一直没有出门活动,连皇宫都没进,更别说商量婚事了。 可自从两位使臣上街一趟才发现,原来他们自以为守得天衣无缝的秘密,早就被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甚至还有人把这件事写成画本子,连三岁孩童都能看懂。 这该如何是好! 驿馆内,玉风岩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你们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妙计,如今就算孤想保住你们,怕是也保不住了!” 别说保不住他俩,连玉风岩自己恐怕都会受到牵连,为今之计只能快马加鞭将此事禀告父皇,如果父皇从其他渠道知晓此事,就连玉风岩都难辞其咎! “皇兄,你就帮帮我们吧,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那个西陵轩,他就是故意设套陷害我,璇兮也不想把事情闹成现在这样的。” “孤当然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可孤知道有用吗?现在这事已经传开了,过不了多久父皇就会知道,孤现在就要修书一封传给父皇,有什么话,你们当着父皇的面再说吧。” “皇兄,你就帮帮我们吧!璇兮求你了。” 玉璇兮长这么大,除了冰王,她还从没向谁低过头,可眼下为了自己和情郎,也只能苟一下了。 “孤说了,孤不是不帮,而是帮不了。玄知的肚子在那,现在变不回来,要想堵住悠悠众口,除非你们俩以原身去街上转一圈,否则让孤如何帮你们?” 对呀,肚子! 玄知不能恢复原身的症结在肚子上,那如果肚子没了呢? 跪在地上的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 “皇兄,只要玄知的肚子没了,他不就恢复了吗?” 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现在就算生下来也能活,玉璇兮之前把过脉,确定这胎是男胎,所以只要生下来,大渝皇长孙的位置就非他莫属,如此一来,之前的计划是完全可行的。 “生下来?”玉风岩摩挲着手掌,看了眼玉玄知高高隆起的腹部,这个方法,好似也行得通。 “那事不宜迟,今晚就把孩子生出来吧。”玉风岩终是让步了,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一夜而已,他等得起。 “多谢皇兄\/太子殿下。” 第235章 发作 是夜,萧皇后正准备和闺女就寝,院子里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芷薇刚开门,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就急匆匆地开口,“芷薇姐姐......芷薇姐姐不好了,玉......玉公主早产加难产,宫外请的稳婆说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都疼了大半夜了,劳烦......劳烦您去给皇后娘娘禀告一声,能不能请太医去看看。” “小公公稍等。” 芷薇知道这是大事耽误不得,安抚小太监后,就赶紧来敲萧皇后的门,“娘娘,玉公主她......” “本宫听到了,你传本宫的口令去请张院判,再把邓嬷嬷也叫上,让他们速速前往驿馆,另外再去通知皇上一声,看皇上是否还有其他安排。” “是,奴婢立即去办。” 【“玉璇兮”终于要生宝宝了,嘿嘿嘿......真是个激动人心滴伟大时刻!】 【母后母后,你一定要带我去,我去了还能帮忙呢。】 自从京城开始盛传“男变女”的谣言后,萧皇后就一直在期待“女变男”,如今大瓜终于熟到可以嗑瓜子的程度,她是当然不会错过的。 至于闺女,要去就一起去吧,提前观摩一下也不错。 吩咐芷薇后,萧皇后赶紧要其他人进房帮她和西陵钰梳洗更衣,原以为奶娃娃兴致高昂不会睡着,结果因为白天玩得太累,发髻都没梳完就倒在萧皇后的臂弯里睡得冒泡泡了。 虽然马车有些颠簸,但小奶包依旧在车上睡得香喷喷,萧皇后看着睡得像小猪一样的女儿,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闺女真可爱,要是永远长不大就更好了。 驿馆离皇宫并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马车还没驶进驿馆,萧皇后就听到里面传出的各种脚步声,看来情况是真有些紧急啊。 “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任卫长怎么也来了?” “回娘娘的话,末将在城中巡逻时,刚巧遇到驿馆的下人在寻稳婆,末将寻问后才知是玉公主要生产,于是带着人过来,看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多谢任卫长,本宫就先进去了。” “娘娘请。” 产房里,“玉璇兮”已经痛得已经喊不出声了,原以为生孩子不是什么大事,那些生产痛地大叫的女人都是小题大做,结果真轮到自己时,才知道生孩子比凌迟差不了多少。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绝对不会同意玉璇兮的换性提议,只是现在,必须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啊!啊啊啊......” “好痛!呜啊......啊啊......” 真正的玉璇兮躲在驿馆一个偏远的小柴房里不敢露面,太子玉风岩倒是一直守在产房门外,但里面传出的痛呼声让他不胜其烦。 “生个孩子怎么这么麻烦!公主不是灵力强大吗?怎么会这么痛?” 玉风岩看着对面站着的呼达道和包吾青,问了一个他们完全不知该如何作答的问题。 灵力强大怎么了?神灵生孩子照样疼呢...... “都生了一晚上了,怎么还没生出来,里面的太医和稳婆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换人呐!” “回禀殿下,大渝的皇后娘娘已经到了,如果里面的大渝的医者医术不精,皇后娘娘自想办法的。” “她一个凡人能想什么办法,无非是再换一个太医而已,可万一公主有所闪失,岂是她能负责的!” 那您说该怎么办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在外院同任金今聊了几句之后,萧皇后就进了内院,刚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玉太子,公主情况怎么样了?” “多谢娘娘关心。”玉风岩答非所问,敷衍一句后,便不再多言。 什么情况听不见吗?里面叫得那么惨。 “本宫记得公主的身子才七个多月,怎么会突然发作了?” “可能是心情郁结吧,怀着孩子住在宫外,又人生地不熟的,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玉风岩自从来了大渝后只见过萧皇后一次,这次算是第二次,但他对萧皇后明显没什么好感,妹妹怀孕了还要住在宫外,准妹夫更是从没探望过,这不是明摆着没把他们冰国放在眼里吗? 面对玉风岩的咄咄逼人,萧皇后倒也没生气,自顾自地坐到玉风岩对面,红唇微启,道: “太子殿下不是来了吗?你们兄妹感情深厚,刚好可以陪着公主解解闷儿,其实沐儿早就想来看看公主了,但又担心大舅哥揍屁股,才一直没敢过来。” “孤竟是不知,堂堂皇子会如此胆小,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敢探视?” “呵呵,玉太子初到大渝,可能很多地方都不了解,大渝的民风不如冰国开放,未婚女子不能单独会见外男,男子亦是如此。像公主这样......呵,热情奔放的,大渝更是少见。” “沐儿今岁才满十三,还是孩子心性,他担心玉太子会如其他兄长那样怨他破坏了公主名节,对他有些不待见,这也情有可原。” “不过殿下放心,本宫回去一定要好好说说他,他未来的大舅哥最是通情达理,哪会为这点小事儿怨他呢?呵呵......” 萧皇后的话听着入情入理,但玉风岩也不是傻子,话里的明褒暗踩他岂会听不懂,只是如今一切还未回归正轨,公然与大渝开撕对自己不利,只要“妹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他就有了扳回一局的筹码。 狠狠捏了捏手上的茶盏,玉风岩强迫自己做了三个深呼吸后,终是生生压下心里这口恶气。 一直在车上睡觉的西陵钰在小被子里翻了个身,不小心把小脚丫露到了外面,刚巧曹嬷嬷揭帘上车,有一丝冷风吹到小娃娃的胖脚丫上,让她打了个哆嗦。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黑眼珠溜溜地环顾了一番四周。 【咦?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公主您醒啦,玉公主还没生呢,娘娘也还在里头,要不要老奴先送您回宫?” 被曹嬷嬷这么一说,西陵钰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小胖手偷偷在被子里来回掐了掐指尖。 【嗯,还早着呢,这生下来估计得天亮以后了!我可以再睡会。】 睡醒了才有力气吃瓜呀。 第236章 真是奇了怪了 “啊呜——”小胖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伸了个可爱的小懒腰,“不用了,我就在车里等母后。曹嬷嬷你忙吧,我再睡会。” “好,老奴就在一旁守着。” 很快,小奶包又重新进入了梦乡,而玉风岩也被萧皇后怼的没声了,干坐一旁喝闷茶,真正的玉璇兮则窝在柴房一角,保佑“玉璇兮”顺利生产,萧皇后倒是有些心急,不过急的却是瓜啥时才能吃到。 而最惨的非“玉璇兮”莫属了,外面一群人都在舒舒服服地等着她呢,唯有她正在受刑。 产房内,张院判捋着花白的胡子,眉头紧锁,两个指尖不确定地在蚕丝线上来回跳跃,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院判,请问公主的情况怎么样了?” 萧皇后在外间坐了多时,听到“玉璇兮”的叫声明显由强变弱,担心“瓜”有意外,于是进来问问。 “回禀娘娘,公主脉相平稳有力,胎心也很正常,按理说生产应该很顺利才是,可不知为何就是生不出来。” 老太医拧着眉,有些话到嘴边终是止住了。 行医多年,张院判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脉相,摸着顺畅有节,蓬勃带力,明明属于男子,可玉公主却是女儿身啊...... “会不会是公主体弱,没了力气呢?” “这个......也不像啊......” 那根细细的蚕丝在老太医的注视下,晃悠得可带劲儿了,公主哪像是没力气的样子。 产妇体力好,胎儿也好,可就是迟迟无法娩出,真是奇了怪了...... 经过大半夜夜的折腾,“玉璇兮”此刻已是筋疲力尽,身上的单衣早已湿透,头发湿乎乎地贴在脸上,可腹部传来的疼痛以及无法娩出的胎儿却不是令她最恐惧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变化,所以孩子才无法顺利生出来。如果秘密被捅破,那么等待她的,将是比生产痛苦千万倍的折磨。 “公主,用力呀!快用力呀!不然大人小孩都有危险。” 邓嬷嬷在一旁急切地喊着,心中却暗道这公主邪门,生产的妇人都会娘道大张,可这公主的娘道怎么反而越来越小了,不仅越来越小,而且耻毛下还有个硬硬的肉瘤,看着倒像是...... 产房内一片忙忙碌碌,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外端,“玉璇兮”呼痛的声音也越来越弱,就连坐在外面,一直云淡风轻的玉风岩也有些按耐不住。 这不对劲啊,“玉璇兮”灵力傍身,没理由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晕过去了,快救人呐!” “公主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公主刚才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老奴......老奴实在没办法了,要不娘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邓嬷嬷,您是宫里的老人了,本宫的几个孩子都是你接生的,要是连你都没办法,那让本宫上哪找人去呢?” “娘娘有所不知啊。”邓嬷嬷看了眼正在被塞参片的“玉璇兮”,冲萧皇后眨了眨眼,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萧皇后会意,两人一前一后掀开帘布到了外厅,虽然玉风岩也在,但邓嬷嬷也没瞒着。 “皇后娘娘,玉太子,老奴是真的尽力了,公主身子强健,这胎位也正,还有张院判候着,按理说早就该生出来了,可不知为何,孩子的头就是迟迟看不到,相反的,好像还有些往里缩的迹象,老奴接生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往里缩?” “邓嬷嬷,会不会是公主没力气了,所以头才会往里缩呀?” “哪能啊,没力气了顶多卡在那,怎么会往里缩呢?” “那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孩子自己往外钻呢?” 邓嬷嬷白了玉风岩一眼,“生产都是妇人使劲儿,哪有让胎儿使劲儿的,这种法子老奴可想不出来。” “孤要进去看看,你让开。” “玉太子,您这可使不得啊,生产之地血污重,您和公主虽是兄妹,但毕竟......毕竟男女有别。” “公主是孤的妹妹,孤担心妹妹出事,就是要进去,你管的着吗?让开!” 玉风岩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邓嬷嬷,帘布一掀跨了进去。 邓嬷嬷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好在芷薇从身后扶了她一把。 “真是的,没看见娘娘还在吗?一点规矩都没有,还太子呢!” 邓嬷嬷忙活了一晚上,连口水都没喝,结果玉风岩还对她这么不客气,瞬间让邓嬷嬷对冰国的人好感尽失。 “嬷嬷辛苦了。”萧皇后似乎也对玉风岩刚才的态度不太满意,她不仅没责备邓嬷嬷在背后乱嚼舌根,还轻声问候了一句。 “老奴不辛苦,只是这玉太子,也太没把娘娘当回事了!” “无妨,他们兄妹情深,本宫可以理解。” “只是嬷嬷,难道玉公主现在,就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娘娘,您是不知道啊,这公主有些邪门。”说到这,邓嬷嬷赶紧小心地朝帘布方向看了看,确定玉风岩暂时不会出来后,才凑到萧皇后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她的下边儿,像是有把儿。” “把儿?嬷嬷,此话当真!” “其实......其实老奴也不敢确定就是那玩意儿,但看着就是像。” “好的,多谢嬷嬷,本宫知道了,这事,你可千万别声张。” “娘娘放心,老奴明白。” ...... 玉风岩一进产房,就知道“玉璇兮”为何迟迟生不出来了。 明阳之气环绕,浊阴之气低迷,恐是怀胎这几个月坎离丸的灵力都被用来滋养胎儿了,所以生产时“玉璇兮”才会出现男子体征。 “阿兮,阿兮?” 玉风岩轻轻拍了拍“玉璇兮”的脸,希望她先清醒过来,就算自己要渡气帮她生产,也需要她的配合。 邓嬷嬷在外头稍稍喝了口水之后,又赶紧进来了,谁让玉公主怀的是皇族血脉呢,这万一弄不好,生出来的可是皇长孙呐!她还不嫌脑袋在头上呆得太久了。 第237章 这个公主是假的 当天边的第一抹霞光透过车帘的缝隙射到西陵钰的小脸上时,小不点揉了揉微微睁开的眼睛。 “曹嬷嬷,公主还没生吗?” “没呢,老奴听说公主难产,都生了一晚上了,娘娘正急得团团转呢。” “我要去找母后,嬷嬷抱。” 睡眼惺忪的小奶包张开胖乎乎的手臂,一边打着小哈欠一边求抱抱,真是可爱到让人无法拒绝。 “好,老奴这就抱小公主去找皇后娘娘。”这么可爱的小公主,让老奴天天抱都行。 产房里,昏死过去的“玉璇兮”已经被张院判折腾醒了,只是腹部的疼痛一分没减,身上反倒还加剧了一些,抬眼看着满身的银针,“玉璇兮”简直欲哭无泪,踏马生个孩子怎么这么难呐,呜呜呜呜呜...... 兮兮,都怨你! “阿兮,你撑住,皇兄这就来帮你。” 没等“玉璇兮”反应过来,身上就传来一阵热浪滚滚,再一看,原来玉风岩正隔着被子为她渡气呢。 啊,好舒服啊,疼了这么久,“玉璇兮”第一次感受到浑身轻松,可当她再使劲儿生孩子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紧了...... 随着玉风岩不停地渡气,“玉璇兮”反倒越来越难受,阵阵热浪入体,原本被抑制的元阳之气越发活跃起来。 想起来了!玉风岩是男子,他渡入的真气自然是元阳之气,越渡孩子就越生不下来! “玉璇兮”在心里疯狂咆哮,可惜张院判担心她喊破嗓子,已经用银针把她的天突穴封了起来,尽管嘴巴不停地开开合合,但嗓子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 “殿下,胎儿在公主腹中呆的太久,再不出来恐大人小孩都有危险,眼下,只能用产钳试试了?” “产钳?” 玉风岩正在加紧渡气,乍一听这个新词,有些不理解。 “哎呀,就是帮产妇把孩子生下来的那种,只是上了产钳,孩子恐怕有危险。” “上,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以公主的性命为大。”说话的是萧皇后,在听到邓嬷嬷说上产钳时,萧皇后就走了进来,只是怀里还抱了个小娃娃。 “不行,如果孩子出事怎么办?” “太子是公主兄长,口口声声兄妹情深,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担心的是孩子而不是胞妹呢?” “孤......孤自是担心妹妹,但孩子也是妹妹辛辛苦苦怀胎得来的,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本宫没说放弃孩子,只是同意上产钳而已。上了产钳,孩子不一定有事,但如果不上产钳,孩子和大人都会有事!” “邓嬷嬷,上!”萧皇后态度强硬,一副婆婆护媳妇儿的样子。 “玉璇兮”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嘴上不能出声而已,刚才那番话让她头一次觉得大渝反倒比冰国更有人情味儿,至少萧皇后没有因为孩子而舍弃她,但“兄长”却是毫不顾惜她的性命。 产钳拿来了,就是一个大点的勺子而已,只是“勺子”有两瓣儿,刚好可以夹住胎儿的头,再把胎儿往外拉。 “母后,公主好像变样儿了?” 西陵钰在萧皇后怀里,悠悠地来了句不咸不淡的话。 这句话,听不懂的人自是没当回事,比如邓嬷嬷和忙里忙外的宫女,可听的懂的却是如临大敌。 正在渡气的玉风岩扭头看了眼“妹妹”的脸,哇咔,还真是,之前的鹅蛋脸明显变方了,就连上身的起伏都变小了,下面因为被遮着,他没好意思去检查,但应该也可想而知。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一直在渡气吗,怎么反应还加剧了? 看着稳婆费力地把两个大“勺子”往“妹妹”的下面塞,玉风岩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该停手还是不停手,一时愣在了那里。 “启禀娘娘,驿馆里发现个鬼鬼祟祟的女子,属下已将她带到院里,等候娘娘发落。” “先关着吧。” 准儿媳此时正在上产钳,萧皇后自是“没心情”审问,但怀里的小娃娃却道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这个公主是假的,外面的才是真的。” “钰儿,休得胡言,公主正在生产呢!” “钰儿不骗人,不信母后把人带进来。” “别闹!”萧皇后佯装生气,低声训斥了闺女一句。 “呜哇!哇呜......母后好凶,好凶,呜啊.......呜啊......” 奶娃娃开始大哭不止,萧皇后的眉头也跟着紧了又紧,满是歉意的眸子看向愣在一旁的年轻男子,“玉太子,钰儿年纪小不懂事,本宫先把她抱出去哄哄,这里就麻烦你了。” “娘娘请。” 玉风岩巴不得小奶包快点走,再多说几句,别说“玉璇兮”了,他的心脏都要跟着跳出来了。 结果萧皇后一掀帘,迎面就看到怒气冲冲的渝帝。 “皇后,你没事吼钰儿干嘛?她还那么小,经得起你吼吗!你可知错?” “钰儿是本宫生的,本宫怎么吼那是本宫的事,与皇上何干?倒是皇上,您怎么现在才来?本宫记得昨夜就通知您了,您这么晚才来,可真把玉公主当回事!” “朕是皇上,朕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来,你管的着吗?还有!皇后不要转移话题,朕现在在和你说钰儿的事。” “钰儿刚才乱说话,她说公主是假的,这种话哪能乱说,本宫身为她的生母,管教她也是应该的。” “皇后审都没审,就说钰儿在乱说,哪有你这样当娘亲的!” “皇上说本宫不会当娘亲,那皇上自己上啊。” “你!” “呵呵、呵呵......皇上、娘娘,请息怒,既然小公主说玉公主是假的,那咱们审审那个抓到的人就是了,犯不着生气。” 此时开口劝和的是渝帝身边的新红人贺砚,倒不是他仗着受宠,敢在帝后面前强出头,只是这句话是渝帝安排他说的。 他也不知渝帝明明不生气,干嘛非得和皇后吵一架。他一个奴才,不敢说也不敢问,还要冒着得罪皇后娘娘的风险配合演戏,他容易吗他? “任卫长,你去把刚才抓到的人带上来,朕要亲自审!” 渝帝一边说一边瞪了眼“嚣张至极”的萧皇后,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可媳妇儿非要玩票大的,他也只能配合了。 第238章 那她又是谁? 当玉璇兮被带上来时,帝后二人正风轻云淡地坐在桌前喝茶。 不是说帝后正在因她而争执吗?难道大渝夫妻之间争吵都这般和气?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地干嘛?” 渝帝漫不经心地问着,就像早就知道答案一样。 “把她的面纱揭开,别和她废话。” 萧皇后抱着闺女,语气哪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倒是有点等着吃瓜的急切。 【快点快点,惊天大瓜就要来喽,排排坐吃果果,嚯嚯嚯嚯嚯......】 两只小胖手都没闲着,一只拿着红枣糕,一只拿着大果果,就等着好戏开场了。 玉璇兮本来在柴房里躲得好好的,突然房里不知打哪窜出一条小青蛇,她会术法,按理说是不怕蛇的,可凡事都有例外,堂堂冰国灵力最高的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可就偏偏怕蛇,要她和蛇同处一室,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为了不让人发现,玉璇兮用地上的渣土把脸弄得脏兮兮的,还随便捡了块破布蒙在脸上,自觉这身打扮和一般伙房侍女无异后,她才悄悄溜出了柴房,结果一出来就被四下巡逻的官差逮了个正着。 哪个伙房的下人会穿一身白衣?别以为蒙着脸就不知道你心里有鬼! 大厅里,玉璇兮准备动用真气把自己的脸改改样子,想着只要孩子出生,眼前这两人就没空理她了。 小奶包把玉璇兮的想法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在心里微微叹气。 【公主啊公主,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二锅锅呢?他是把你送回驿站了没错,可他从没承诺过不把那事告诉父皇母后啊~】 “叮!” 一颗从天而降的水滴落在玉璇兮的眉心,正在运气的她发现真气突然停滞了,再试,还是不行! 怎么回事?难道是刚才那滴水? 下意识地看向上面的小娃娃,她正在啃红枣糕呢,巧了,刚才那滴水,好像就有股红枣的味道。 脸上的破布被“嘶”的一声扯下来,一张满是灰土的脸顿时呈现在众人面前。 “玉......玉公主!你!” 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萧皇后还是一眼认出了玉璇兮。 不光萧皇后,其实在场所有人都能认出来,实在是那张脸美的太张扬,即使沾满尘土,也丝毫不影响美貌。 “你......”渝帝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看地上又看看房里,“皇后,你快去看看,房里的玉公主是不是还在生产?” “哇......哇哇......” “恭喜皇上娘娘,玉公主生了,是个小皇孙!” 邓嬷嬷喜滋滋地抱着孩子出来,正准备向帝后邀功,结果一抬头就瞬间石化。 “这......这是......” 看了眼地上的人,又回头看了看榻上的人,邓嬷嬷吓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呜哇!呜哇......两个玉公主,两个玉公主,怕怕!” 西陵?钰?戏精再度上线,罪魁祸首看着地上的人哇哇大哭,哭声比刚出生的皇长孙还大。 “吵什么吵?没见阿兮刚生产吗?哭这么大声干嘛?还让不让人休息!” 玉风岩亲眼目睹产钳好不容易才把孩子夹出来,总算松了口气,结果气还没喘一半儿,就听见外头此起彼伏的哭声,瞬间炸毛。 “都跟朕进去看看,把她也带上!” “是!” 床上的“玉璇兮”变身已经完成了大半,只是下人们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公主”的变化。 就在众人沉浸在即将来临的封赏时,渝帝铁青着脸一声令下:“都给朕跪下!” “玉太子,你到底有几个妹妹?” “自然是一个,渝皇这话是何意?” 玉风岩方才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产钳上,根本没留意外间的对话。 “那她又是谁?!” 渝帝身子一侧,两名侍卫就押着蓬头垢面的玉璇兮进来了。 “朕竟是不知,玉太子竟有两个妹妹,冰国有两个璇兮公主!” “这......”玉风岩的脑中闪过无数理由,最终也没找出一个能自圆其说的,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啊,只要真正的兮儿没被找到,这事就大功告成了! “你......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冒充冰国璇兮公主,快说!” “我......我......” “陛下,此人冒充我冰国公主罪大恶极,还请陛下将此人交给孤处置。” “玉太子此言差矣,此女在大渝境内冒充贵国公主,朕岂能坐视不理,太子放心,朕一定严刑拷打,给太子一个交代。” “嗯......还是让孤来审吧,陛下日理万机,不值得为此等小事费心。” “不费心不费心,玉公主不日就是我大渝的三皇子妃,冒充她就是藐视大渝,朕岂能容许此事发生?” 渝帝说的义愤填膺,一旁的玉风岩有些干着急,怎么样才能把真璇兮要过来呢? “咦,太子殿下,今日公主生产,怎么一直未见祭司大人?” “嗯,他呀,孤给他安排了一项任务,他办事去了。” “太子骗人,祭司躺在榻上呢。” 西陵钰瞅准时机,等“玉璇兮”的面相全部变成玉玄知后才嚷了一句。 “小公主休得胡言,榻上的明明是刚生产的玉公主,你未来的三皇嫂,怎么会是祭司大人?” “他就是,不信你们看嘛。”萧皇后怀里的小奶包指着榻上的人,一脸坚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跪在榻旁的侍女,她本来在帮刚生产的“玉公主”清理紫河车,听到小公主说榻上的是男子时,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啊!他,他真的是......” “大胆,当着皇上娘娘的面怎么这么没规矩,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慢!”渝帝抬手,示意侍卫停下,之后他亲自走到床前,仔细看了眼榻上之人,“这......这还真是祭司大人!” “会不会弄错了?男子如何能生产?”萧皇后一脸不信,但也赶紧走到渝帝身边一探真假,刚一抬眼,空出的手就立即捂住了嘴。 “这......这真的是祭司大人!原来冰国的男子真的会生产!” 玉风岩:都看着我干嘛!!! “张院判,你过来瞧瞧!” 床榻上的玉玄知面色苍白,看着羸弱不堪,但到底是不是装的,还需要脉相来确定。 “老臣遵旨。” 老太医的心中也是写满问号,他是看着“玉璇兮”生产的,可门口那个和玉公主长得一模一样,想到之前把脉时的疑问,莫非...... 颤颤巍巍地起身,张院判挪到榻旁,天呐!竟然真和祭司大人长得一模一样,再往下,脖子上的凸起也非常明显,连胸前的起伏都没有了。 把脉,和之前的相差无几,甚至男性的特征更加明显,稍一用力,脉相便似有若无,这就是产后失元的特征啊! 掀开被子的一角,这!老太医惊得后退两步,这分明,分明就是男子! 第239章 渣女现世 张院判站在榻旁不敢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等张院判回话,渝帝就再次看向榻上的人,从上往下扫视一番后,渝帝也掀开被子的一角。 “玉太子,你今日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陛下,孤,孤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既然太子不清楚,那就请玉公主交代吧。” 榻上躺着玉玄知,跪在地上的肯定就是玉璇兮啊,哪还用交代。 “我......我......”玉璇兮支支吾吾,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一个好理由,干脆继续当鸵鸟。 “既然公主也不知为何,那朕就只能告知冰王了,让冰王来给朕一个交代!” 一听要告知父皇,玉璇兮立马就苟了。 “是玄知,是他逼我这么干的,他早就对我情根深重,不愿我来大渝和亲,但又不敢违抗父皇,这才想到和我互换身份,以此避开陛下的恩宠。” “哦?真的是祭司大人逼公主这么干的?不是公主自愿的?” “当然不是,本公主岂敢......岂敢干出这等荒唐事。陛下如果不信,等玄知醒来后一问便知,璇兮真的是无辜的,所有的事都是玄知唆使璇兮干的。” 玉璇兮想的挺美,她知道玉玄知对她情深义重,一定不忍她受罚,届时定会承担所有的罪责,她现在把责任都推到玉玄知身上,无非是提前说出“真相”而已。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榻上的玉玄知刚才已经悠悠转醒,只是身上的力气还没有恢复,也就一直没说话,但当他听到倾心维护的女子不仅不感激他的付出,反而将责任全都推到他身上时,再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颤抖地掀开身上的被子,冲着玉璇兮竭力大喊道: “玉璇兮,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当初是你说不想委身老皇帝,哭着求我帮忙,我怜惜你,冒着被冰王斩断神魂的危险,把影月殿里的坎离丸偷了出来。” “坎离丸一人一半,你服下阳丸后,阴阳之力在体内久久无法调和,是我不顾走火入魔的危险,强行渡气帮你渡过难关。” “当日祈雨时,换身之事就被煜珩仙君洞察,我也被仙君施以小惩,身上已有异样。原本我想收手,但你说仙君既然没有揭穿,那就代表没事,为了你,我又咬着牙坚持下来。” “之后你想谋害太子妃,结果却弄巧成拙,被二皇子揭穿身份,你拉着我跪在太子面前求他原谅,我不顾身体不适,拼命向他磕头,只为有机会和你在一起。” “互换身份的流言在京城满天飞,你知道再也瞒不住,于是让我早产生下孩子,因为只要孩子生下来,我就可以回复真身,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如今我九死一生诞下孩子,你却为了保命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玉璇兮,你真是好样的!” “你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倾慕于我,不愿让我去侍奉老皇帝,才主动提出去偷坎离丸的,而且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你自愿的,我可从没强迫过你。” “皇兄,你可要为我做主,那晚我们跪在你面前,明明是他自愿的,我绝对没有逼过他。” “还有啊,生孩子也是因为你自己不检点,之前说的明明是去勾引老皇帝和他小儿子,让他们父子反目,结果你倒好,连孩子都弄出来了,难道你去跟谁睡,也是我强迫的吗?” 屋里安静得只剩呼吸声,年纪稍大的邓嬷嬷担心自己呼吸声太大破坏气氛,硬生生开始憋气。 可怜哦,如此被上天垂怜的青年,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没有心肝儿的女人...... 见玉玄知一直没吭声,玉璇兮以为他在憋大招,又开始炮轰。 “说话啊,哑巴了?玉玄知,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我有求过你帮忙吗?说不出话了吧,呵......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爱上本公主,哪有后面这些事,所以现在就该怪你,就算父皇要惩罚,也应该惩罚你一个人,本公主是无辜的!” 晶莹的泪滴从祭司苍白如纸的脸庞上划过,玉玄知躺在榻上,已经没了和玉璇兮争辩的兴趣。 “对,你说得都对,是我活该,是我傻,是我爱错了人,是我该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老皇帝(渝帝):朕的年纪是比你们大那么一点,但至于一口一个老皇帝吗? 【玉玄知好可怜哦,长得这么好看,却爱上一个渣女,如果他没有动过歪心思,我倒是不介意帮他一把。】 都说美人泪断人肠,这话果真不假。 玉风岩从头到尾都没出声,他作为玉璇兮的兄长,维护亲妹妹也理所当然,可不知为何,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玉玄知身上,细看之下,眸光中竟还有那么些不忍。 渝帝和萧皇后也没吭声,他们今日就是来吃瓜的,只是如今瓜已落地,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祭司真的好可怜哦,妥妥是被渣女利用完又抛弃的无辜小白兔啊。 【如果玉玄知知道自己生的根本不是三哥的后代,他会不会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然后香消玉损呢?不怪我不怪我,我也不想这样哒,要是早知道玉玄知这么痴情,我就换个桥段啦。】 被这么好看又痴情,而且本领高强的男人捧在手掌心里,玉璇兮还不知足! 月老,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不行,我要亲自帮玉玄知牵红线,我不允许这样的好男人被渣女欺负得孤独终老! 天上的月老莫名觉得自己的胡须有些发凉,赶紧把它们握在手掌紧了紧:还好小魔女不在,老兄弟,这些年辛苦你了。 “咳咳,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朕和皇后就先走了,哦,对了,皇后,记得安排一位奶娘过来,别饿着皇长孙了。” “放心吧,臣妾一定安排好。” “嗯,启禀皇上,老臣想抱抱皇长孙,不知可否?” “允。” 【完了,老太医看出孩子的不对劲了,他在帮孩子把脉呢。当时就不该挑个红毛怪,要挑也要挑个绿毛怪嘛,至少没这么显眼。】 被闺女这么一提醒,原本没注意“孙子”的帝后同时回头看向邓嬷嬷手里的婴孩,呵,还真是,头上那几撮毛是红色哒。 第240章 偶遇草精 “张院判,敢问皇长孙可有什么问题?” 问话的是玉风岩,虽然事情败露,但只要孩子没事,国宝就有戏。 只是那撮红毛,的确有些不同寻常啊。 老太医没有回答玉风岩的话,而是把耳朵贴在了孩子的胸口,过了半响才出声,“奇怪,真是奇怪!” “启禀皇上,皇长孙与常人是有些不同,他的胸腔内有两颗丹府,且都长在腹腔的位置。” 【糟了,当时妖怪没选好,选了个长得畸形滴,可怜的小知知,我真的不是故意滴,我没想过在这时候打击你啊。】 【其实小知知啊,你也不是第一次被玉璇兮抛下了,你们俩前世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世家贵女,从小就被定下了婚约,结果大婚前夕,玉璇兮因为皇位,抛下你嫁给了别人,你却以为她是被迫的,之后你想方设法营救她,结果却被追兵砍死,临死前都不知道其实退婚是玉璇兮自愿的~】 胖娃娃把头往母后怀里缩了缩,难得心虚地低下头。 哎,谁让玉玄知那么好看又那么痴情呢,女孩几最受不了这种男人了,就连还不能称为女孩几的西陵钰,也不能对惨兮兮的玉玄知视而不见。 “请问张院判,长孙殿下的胎发发红,可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刚出生的婴孩,毛发颜色有异也不足为奇,可能与母体有关,只是这丹府......” 让张院判注意到皇长孙的的确是那撮红毛,但现在让他揪心的却不是毛发了,头发红了就红了,可丹府长错了位置,那原本该长丹府的地方,又长了什么呢? 器官错位,可能里面的七经八脉也跟着错位了,万一哪天皇长孙一个不好,需要用药,他又该如何配药呢? 思及此,张院判用无辜加乞求的眼神看向渝帝,孩子天生就不对劲,万一以后出了什么问题,可不能赖老夫哇。 “呜哇......呜哇哇......” 安静的房内突然传来一阵哭声,再一看,发现哭鼻子的不是刚出生的小婴儿,而是大宝宝西陵钰。 “钰儿不哭不哭,熬了一夜,要睡觉觉了是不是?咱们这就回宫去啊。” 闺女的那点小心思萧皇后摸得透透的,反正今晚的瓜也吃完了,要怎么处置人,怎么揭穿皇长孙的身份,那都是大猪蹄子的事,自己就先和闺女回宫补眠了。 哎,真是的,美男落泪最是让人心疼了,更何况还是一个这么痴情的美男...... 看着溜得贼快的妻女,渝帝脸上不自觉出现了好几道黑线:说好的一起吃瓜呢?还没吃完呢,怎么就都跑了...... “玉公主和祭司的事,朕会通知冰王,让他给朕一个交代,至于皇长孙,还是先留在母亲身边为好,朕会安排一个奶娘过来,时候也不早了,朕就先回去了。” “诶,皇上,皇上,可是......” 张院判还想说点什么,可渝帝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有事进宫找朕,朕先走了。” “恭送陛下。” 原以为生了孩子会皆大欢喜,结果孩子生了,却没一个人高兴。 玉风岩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玉玄知,眼底涌上一抹忧伤;玉璇兮一脸期待地看着玉风岩,希望哥哥能为自己在父皇面前辩解;玉玄知则躺在榻上,双眼紧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至于渝帝说的通知冰国,通知就通知吧,这时候除了玉璇兮还在担心亲爹责罚,其他两人都没这个心情理会。 是夜,皇宫后门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两人灵巧地躲过巡逻的士兵,飞身上墙,而又忽然消失。 “钰儿,我听说术法高的人都会使用传送门,嗖的一下,就能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你,会不会?” 两人虽说是出了皇宫,但要找到当初那个洞穴还遥遥无期,一晚上根本不够用嘛,西陵轩看着妹妹,希望她能把自己变到目的地。 “动用传送门,需要知道两个地方的确切位置,那个有棺材的地方到底在哪,我也不知道。”奶娃娃白了他一眼,要是能用,至于大晚上的翻墙吗? 说到这,小奶包突然停下脚步,“二锅锅,有骸骨的山洞,你还能找到吗?” 缺乏方向感是麒麟的通病,就算成了人,这个毛病也没能改过来。 “这个......这个嘛......好像是这边,哦不对,应该往那儿走。” 看着西陵轩不确定地到处乱指,西陵钰放弃了指望别人,看来找山洞的事还得自己想办法。 自从那天从峯机那得到石眼后,西陵钰就一直惦记着山洞,正好西陵轩白日来找她,说想去之前的发现水晶棺看看,于是就有了今晚的逃宫。 “什么人!”四处张望的西陵钰突然朝着前面的草丛大喊了一声。 “快出来,晚了可别后悔。” “钰儿,怎么了?” 西陵轩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别说人了,连鬼都没有。 可西陵钰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前方的草丛,在一堆杂草面前蹲了下来,之后小胖手扒拉了几下,随即扯了一根杂草上的须须放到口中咀嚼起来,一边咀嚼还一边点头。 “嗯,味道不错嘛。二哥,你要不要来根?” 这,喊我吃草? 不等西陵轩反应过来,那株被拔胡须的杂草突然开口说话了,不对,准确说是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求坏,啊,求大银放过我吧,我就是一株草,什么坏事都没干过,长这么大不容易,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是谁,为什么会长在这?”这里就是普通的山野,凡人修炼都缺少灵力,更别提野草成精了。 西陵钰一边嚼草须,一边用手弹了弹草精的身体,惹得草精一阵发抖。 “回......回大银的话,小的是地根草,世世代代都长在这里,百年前突然得了机缘,这才生了灵智,但小的保证,绝对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连一只蚂蚁都没害过。” 草精的草须一弯,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只是单薄的草身依旧在瑟瑟发抖。 他在这里好不容易苟了几百年,眼看着就能经历第一道雷劫了,绝不能被这个小娃娃连根拔起呀。 “那刚才好好的,你躲什么躲?” 要不是草精想要遁地,西陵钰还发现不了他呢。 “我......我是......” “吞吞吐吐,一看就有事隐瞒,我看你是不想要道行了,让我再拔几根须嚼嚼,然后送你重新投胎去。” 一听要重新投胎,草精瞬间就慌了。 “别呀别呀,我说我说,因为你们身上的气味儿有些特殊,让我......让我想到开灵智的那天,所以才想离得远远的。” “你开灵智那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啊,我是被天火烧过之后,才开的灵智。那天的火可大了,我的族人全都被烧死了,可我却不知为何活了下来,还开了灵智。” 第241章 你是被火人渡化的 天火? 好像在哪听过...... 见西陵钰没做声,草精以为西陵钰不信他的话,又赶紧补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的气味儿和天火的气味儿很相像,我以为你们是来点火的,这才想赶紧溜。” “什么!”西陵钰活了两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味道像天火,气得又准备拔草须。 “别别别别别,大银我错了,求大银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草精真是欲哭无泪,活了几百年,若是被凡人不小心拔了也就认了,可偏偏在他有逃命的本事时,却遇上一个无良小魔女,苍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呜呜呜呜...... “钰儿,还记得幽玄说的吗?他说当年泽国就是毁于天火,那次的天火会不会和草精说的有关系?” 西陵轩托着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却迟迟没有得到西陵钰的回应,再一看,小娃娃正凑在草精身边,围着他到处闻。 丹凤眼瞬间眯成一条线,这草有什么好吃的...... “钰儿,钰儿?” “嘘......”西陵钰朝西陵轩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着闻。 草精:这是准备油炸还是火烹,我浑身草味儿,怎么做都不香啊,呜呜呜呜呜...... “你说,你开灵智是因为天火?那天火落下来时,有没有什么人一起下来?” “人?”漫山遍野都是火,哪有什么人? “哦,对了,好像有一个人形的火球落到后山去了。” 草须向后一指,“大概就是那。”火人是落到那里了没错,可应该早就化作灰烬了吧。 “别动。”西陵钰抓住草身,闭上双眼,嘴上不知在念些什么,过了半响才重新睁开眼睛。 “你个草精,哪是被什么天火开的灵智,你是被那个火人开的灵智才对!” 西陵钰把头一转,抓住西陵轩,“走啦,这个草精能带我们找到那里,传送门哦。” 草精:谁能告诉我,这个老闻我的小魔女到底是谁??? 西陵钰的右手抓着草精,左手抓着西陵轩,就那么嗖的一下,突然不见了。 还是那个时空长廊,还是那一帧帧似曾相识的画面,再次通过这条走廊,西陵轩对这些画面有了更加深刻的亲切感。 他真的怀疑,自己前世就是画面中的某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一草一个回旋,脚终于踩到了地面,草精一直被西陵钰捏在手上,加上个子矮,看到前面的棺材时以为是西陵钰为他准备的,又哗啦一声大哭起来。 “大仙饶命啊,我还不想投胎啊,我想继续修行化作人形啊,我保证我发誓,以后绝对不做坏事,连吸我精华小虫子都不拍了,他想怎么吸就怎么吸,呜呜呜呜呜......” “谁让你投胎了,就是让你带个路而已,现在到了,作为奖赏,允许你去我的空间待一会。” 啥?敢情棺材不是为他准备的,飞了一会还有奖励? “大仙说,小的有奖励?”好事来的太突然,草精还没回过神来。 “去吧去吧。”不等草精同意,西陵钰就擅自把他往空间一扔,粗暴之气尽显。 安置了草精,西陵钰才开始打量身处的空间,没错,就是这里,和之前来过的一模一样。 “钰儿,草精和这个棺材里的人有渊源?” “是,草精身上的魂气和棺材里的人很像,明显是被棺材里的人渡化的,才不是什么天火。” 天火从来都是毁天灭世的,哪会渡化人! 棺材里的人还是和之前看到的一样,静静地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像是在等着有缘人将他唤醒,但也有可能是死透了,但因某种原因尸身没有腐烂而已。 “钰儿,这是哪里?” 静谧的空间中突然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封君曜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君哥哥?” “君太子!” “你怎么会在这!” 两人的异口同声让封君曜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本来在空间修炼得好好的,结果练着练着突然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摸了摸后脑勺,封君曜意识到自己闯入了一个秘境,还是最好不要知道的那种,“我在空间睡着了,醒来之后一出来,就到这里了。” 西陵轩和西陵钰对视一眼,觉得这事让封君曜参与也说得过去,毕竟用的是人家的宝贝啊。 “君哥哥,我们怀疑东圣的国宝和棺材里的人有关,所以偷偷溜出来的,你回去不许告状。” 西陵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萧皇后逼她去学堂,万一亲亲母后知道她每天这么闲得发慌,肯定会把她拖进学堂的,她才不要呢,哪有三周岁没满的娃娃进学堂的道理! “嗯嗯,你们放心吧。”夫君说过,要他在大渝苟着,那他自然要顺着主人家的意思了。 三人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一致,之后西陵钰拿出东圣的石眼和之前得到的蓝眼珠,想要看看石棺里的人有什么反应。 小胖手拿着两只眼睛趴在棺材上面左晃晃右晃晃,可里面的人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别说睁开眼睛了,连之前的蓝光都没有。 “咦,怎么回事?怎么里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钰儿,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里面的人是怎么睁眼的?” “怎么睁眼?” 当初刚进来的时候石棺也是一动不动,之后......之后...... “我摸到了石棺,然后,哭了。” “那你要不要再试试?” 是要再哭一次吗?上次看到石棺里的人是莫名的悲伤,如今嘛,好像没那么难过了,哭不出来怎么破? “你就想想,如果你回宫以后就要进学堂;或者,你再也见不到母后和父皇;再或者,父皇要你嫁给鼻涕虫,你会怎么办?” “呜哇......呜哇哇......” 干什么都行,如果让她和鼻涕虫过一辈子,那她宁愿早点去投胎。 眼泪滴到石棺上,再次透过缝隙滴落到馆内人的盔甲上,一滴又一滴,可里面的人却始终没有一点反应。 看了眼石棺内的情况,奶娃娃哭得更凶了,她都流了这么多的眼泪了,可里面的人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第242章 西陵轩的觉醒 “让我试试吧。” 看着小妹手中的两颗眼珠,西陵轩的心底突然涌出一个声音:握住它,快点握住它...... 握紧眼珠,那些在隧道中看到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之中,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晚的梦境。 大团大团的火从天上落入凡尘,天上地下到处都是一片火海,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由橙变紫的火焰,石棺里面的人茫然地立于天地之间,眼神是诉不尽的悲戚,但手中的剑亦未曾放下。 遥远的天际,突然传来一声低吟:“敬天寰宇、万灵在上、灼魂焚体,吾甘永坠。” 轰...... 随着一声巨响,发呆的西陵轩也终于被拉回了现实。 “二哥,二哥?” 西陵钰已经止住了哭泣,见西陵轩拿着“眼睛”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啊、嗯,没什么......” 还没什么,一看就没说实话,刚才走神都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快看,你的手!” 说话的是封君曜,他其实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两人到底想干嘛,但是现在西陵轩手上的眼睛有反应了。 蓝眼珠发出属于它本身的湛蓝色光辉,而那颗石眼也开始剧烈地颤动,一道,二道,三道...... “小心!” “砰!” 石眼上的裂痕迅速崩裂,散发出与另一只眼珠相同的湛蓝色光辉。 封君曜担心光线会伤害奶娃娃,赶紧用身体挡在西陵钰前面,只是光线射到身上时,非但没有痛感,反而有一丝,温暖......就好像体内有什么令人舒服东西扩散开来,那种感觉很美妙,但无法形容...... 这是什么情况? 两颗眼珠似乎知道自己是一对,其中一颗先行挣脱后,停留在半空中等待另一颗,直到两颗都整整齐齐地飘在空中后,才一起飘到石棺的上方。 “嘶......嘶......嘶......” 眼珠发出的光芒投射到石棺上,石棺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终于砰的一声,石棺裂开。 光线继续投射到棺内,当湛蓝色的光芒在身上、脸上来回扫荡几圈后,里面的人突然从棺里缓缓坐了起来,只是他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 这,莫不是诈尸! 眼珠似认主一般,精准地飞到棺中人的眼眶前方。之后棺中人双眼睁开,眼珠自动嵌入。 就在眼珠回到主人身体的刹那,西陵轩的神魂仿佛被某种力量擒住,源源不断的记忆开始往脑海中灌。 幼年相遇、师门结义、天火焚身、转世重生、长眠于此...... 那些新鲜的画面,似乎拼凑出棺中人漫长的一生,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咻的一声,一束湛蓝色的光焰从棺中人的眼中迸出,直直射入西陵轩的眼睛。 而西陵轩就像魔怔了一般,不躲不闪、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二哥!” 西陵钰试图阻止那束光,但手指刚碰到光束,就被弹了回来。 “好烫!” 原来,这束光不似表面看着的那样冰冷,它是有温度的,而且温度还不低,饶是麒麟皮厚,也没能抵挡住这束光线的灼热。 “钰儿,我觉得石棺里的人,和二皇子,有那么点像,你觉得呢?” 封君曜是第一次见到棺中人,但看到其的第一眼,他就下意识地认为西陵轩是棺中人的转世。 像吗? 被封君曜这么一说,西陵钰也开始细细观察这两个人,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像,如果西陵轩换个造型再穿身盔甲,和棺中人还真有几分神似。 盯着那束连接两人的光线,西陵钰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西陵轩依旧那样面无表情,不知正在经历些什么,但西陵钰却不再担心,总觉得棺中人不会伤害他。 不知过了多久,那束湛蓝色的光线终于黯淡下来,而棺中人也像了却心事一般,重新阖上双眼,再次躺回棺内,而刚才破裂的石棺,也自行恢复如初,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除了西陵轩...... 黑眸缓缓睁开,还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个玩世不恭又花里胡哨的造型,可西陵钰总觉得西陵轩哪里不一样了。 而西陵轩,也确实不一样了。 小妹,我终于又看到你了,你能回来,哥哥这双眼睛就没白瞎...... “二哥,你还好吗?” 西陵钰被西陵轩盯得莫名其妙,总觉得哥哥还是哥哥,却又不再是哥哥。 “钰儿......” 这一声幽远而绵长的回应,似乎穿透千万年的岁月,带着那些沉重的记忆,奔赴刀山火海后,终于和眼前人重逢。 西陵轩将西陵钰拥在怀里,终于,她还是他的妹妹,那个他用生命守护过的小妹。 这是西陵钰第一次被西陵轩搂在怀里,两人从见面至今,一直是打打闹闹,偶尔再来点嘴巴官司,而像这样深情的拥抱,还是第一次。 西陵轩的怀抱很温暖,就像当年墨麒麟抱着她那样。 想到这,西陵钰又开始怀念墨麒麟了,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如今她都快三岁了,可墨麒麟怎么从来没有下凡来看过她,还有天上的父皇和母后,明明那么宠爱自己的三个人,却为何一次都没出现过,就连梦里,都未曾来过! “钰儿,以前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后,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西陵轩宠溺地揉着西陵钰的小碎发,却把西陵钰揉得一阵发毛。 哥哥,你不用弥补哒,我是你妹子,对象不要搞错啦! 面对西陵轩突如其来的温柔,西陵钰误会到天边去了...... 自从西陵轩醒来后,封君曜就站在旁边一动未动,虽然早就认识西陵轩,可如今的西陵轩却让他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与他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只是不知为何,却又消失不见了。 望穹塔顶,闭眼的大雕忽然睁开眼睛,棕色的大眼盯着漆黑的虚空凝视一会之后,终是楠楠开口:是又要,开始新一轮了吗? 三人没有在空间里待太久,西陵钰原以为出去又要用到传送门,可西陵轩却一把拦住她,之后一左一右抓住她和封君曜的胳膊,眨眼间,就把他们带到了华阳宫。 “哇,二哥,你是继承了那个人的神力吗?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厉害了?” 一个时辰前还求着自己使用传送门的人,突然间判若两人,西陵钰不禁有些嫉妒西陵轩的好运,为啥继承神力这种好事轮不到她? “快回去吧,小心被母后发现。” 西陵轩宠溺地刮了一下西陵钰的鼻头,弄得奶娃娃一阵心悸,以前的墨麒麟,也老是这么干。 第243章 往事 送走西陵钰和封君曜后,西陵轩孤身一人踏出殿门,身影融入浓浓夜色之中。 望穹塔顶,木门被意料之中咚咚咚地敲响。 峯机开门后,来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径直走到小案几前坐了下来。 “都想起来了?” “是。” “有什么打算?” “护着她。” “怎么护?” ...... 对方一阵沉默。 是啊,该怎么护呢?万年的大限眼看着就要到了。他纵为天神,却也敌不过天道啊! 否则,也不会让她受一次轮回之苦。 “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死一次,如果这个世界是以她的性命为代价,那毁了就毁了吧。” 黑暗中的少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水,虽然不渴,但喝茶至少能缓解他的不知所措。 “煜珩,有没有说什么?” “帝君什么都没说,只让你们照顾好她。” “呵!好一句照顾好她!她当初在天上呆的好好的,是谁把她弄下来的,又是谁毁了襕川仙境!” “帝君......帝君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的,帝君一直钟情于她,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她早就成天后了。” “煜珩是你主人,我也不好说什么,总之你转告煜珩,如果这次又要她去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没理由这个世界只能靠一个女人撑着!” 西陵轩越说越气,手上的茶盏也被他生生捏碎。 峯机想要劝阻,但看了看气头上的人,终是忍下了。 算了,墨尧神君对那人的呵护他是明白的,看着情同手足的人一次次地支离破碎,换谁都会受不了,当初重歌跟着那人一起去了,他不是也痛了好久好久吗?直到那只笨鸟又来找他,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君曜神君,现在可有动静?” “他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 提到封君曜,西陵轩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大鸟,“告诉煜珩,不要动君曜,君曜做了他当初不敢做的事,守了他想守不敢守的人,他要是仗着自己的帝君身份欺压君曜,我墨尧第一个不同意!” “墨尧神君,您误会帝君了,帝君不是那种人。” “他是哪种人不重要,只要他别乱插手就行!” “还有,不要强迫她记起以前的事,过一天算一天。”西陵轩的话没有明说,但峯机明白,他这是在怪自己当初没有一点犹豫,就把东圣国宝给了出去。 “谨遵神君教诲。” ...... 黑暗中,一人一雕又面对面静默了一会,直到天际的第一缕霞光透过云层射下地面,西陵轩才缓缓起身。 “我先走了,如果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恭送墨尧神君。” 御书房里,渝帝收到一封从东圣送来的急报,翻开一看,面色突然凝重。 阖上纸折,渝帝步履匆匆地回了凤仪宫。 “君太子,朕今日收到一封东圣寄来的信,你看看吧。” 封君曜接过信,心里却在打鼓。自父君回国后,每几个月都会传信过来,且每次都是由渝帝身边的小太监代为转交,怎么这次...... 意识到这次的家书可能与众不同,封君曜赶紧打开信件。 果然,是父君出事了! 以往的信都是由父君亲自书写,可这次的笔迹却是国师的,国师在信上写的清楚,说父君突然生了重疾,有可能是诅咒应验,命不久矣,要他赶紧回国。 “陛下,父君病重,孤请求返回东圣,还望陛下成全。” 渝帝知道信上写的什么,就算封君曜不开口,渝帝也会送他回去的,只是想到一个大国的重担即将落到年仅七岁的孩童身上,不免一阵忧心。 “君哥哥,你要走了吗?钰儿舍不得你。” “钰儿,封国主生病了,君太子要回去一趟,咱们今晚,就为君太子饯行吧。” “钰儿舍不得你,钰儿想帮你。” 西陵钰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不拘言笑的小哥哥,还有他那条懒得出奇的小青蛇,如果封君曜一走,那条小青蛇估计又要还给他了。 “钰儿,不得无礼,君太子是有重要的事才会回东圣的。” “父皇,母后,儿臣想陪君太子一道回东圣。” “轩儿,你要陪君太子回东圣?” 渝帝看着突然进来的西陵轩,总觉得这个儿子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是的,儿臣的修炼到了瓶颈,需要去外面磨砺一番,陪君太子回东圣,就是很好的契机。” “可是......”渝帝想说孩子,你去了人家还要照顾你,这不是添乱吗? “陛下,如果二皇子愿意随我前往,君耀自是感激不尽。” 得,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呀! 可东圣距大渝路途遥远,就算两人有心结伴同行,渝帝还是有些不放心。 “还有我,我也要去。”二哥都能去,那自然少不了她的。 【国师的笔迹看着不正常,他作为常年和天地轮回打交道的人,笔落之间应该充斥着皓然正气,但看他的笔迹嘛,总觉得怪怪的~】 【君哥哥,你把我带上吧,我真的能帮忙的。况且二哥还在呢,他也会盯好我哒。】 屋里下人多,有些话西陵钰不好直接开口,只能这样表达了,反正让该听见的人听见就行。 “钰儿,君太子这次是回去有事,不是去玩儿的。” 萧皇后轻声斥责了一句,虽然闺女有本事,但本事再大她也不满三岁,哪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父皇,母后,就让钰儿去吧,儿臣会照顾好妹妹的。” “轩儿......” 帝后两人对视一眼,再默默看向儿子,觉得这个儿子一夜之间长大了,虽然还是之前的衣着和造型,但眉宇间的坚定却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看的久了,竟令人有些生畏。 “请父皇、母后放心,儿臣一定好好照顾妹妹,绝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西陵轩说完,就对着帝后跪了下来。 “轩儿,你......” “罢了,钰儿想去就去吧,既然你说会照顾好妹妹,那朕就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第244章 前朝是一夜之间没的 因为信上说封国主病情严重,故而确定去东圣的人选后,大家都忙碌起来。 西陵钰是个小娃娃,她的衣物都由萧皇后代为整理,但她也没闲着,衣服可以让别人收拾,但玩具和好吃的还得自己来收拾。 “敢问大仙,我可以出来了吗?” 自从草精被西陵钰收入空间后,一直在里头瑟瑟发抖。这里看着虽和外面一样,灵气也更加充裕,但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实在太多了,尤其是那条树干一般粗壮的大青蛇,看着它大口大口吃草的模样,草精真担心哪天就进了它的肚子。 “你想出来?” 西陵钰听到了草精的请求,但丝毫没有放他出来的意思。 “呵呵,大仙,小的命贱,不配在这么好的地方待着,所以想着挪个地儿出来给别人。” “不用了,你就在里面呆着吧。里面位置多。”西陵钰是真没打算放草精出来,草须嚼在嘴里,有那么一丝与众不同甜味儿,冲着甜味儿,他就不能出来。 “可,可是......” “怎么?里面让你呆的不舒服?你在里面呆着,至少可以缩短上百年的修行。” 凡是进过空间的生物,就没想过要出来,小乖每次出来,都是被她威逼利诱的。 “不是不是,只是小的修行尚浅,怕......怕......” 大青蛇就在草精身边,长长的信子围着他嗅了又嗅,惹得草精一阵发抖。 “怕什么?” 应西陵钰觉察到了草精的怪异反,神识一探,原来这货是担心被小乖吃了。 “放心,小乖不会吃你的,它只吃灵草。” “我......难道我不算灵草?” “不算,你没有灵根,属于后天发育的,小乖不吃。” 西陵钰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之后,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独留草精在空间里暗自神伤,原来出身不好,真的会被嫌弃一辈子! 说到草精,西陵钰倒是想起空间里还有两只小鬼,养了有一段时间了,也该送他们去投胎了。 眨眼之间,西陵钰就进了空间,这段时间封君曜一直在里面修炼,还顺带帮她打理了一下空间,看着比之前顺眼多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谁在哭? 顺着哭声看去,原来又是草精。几根草须盖着草头,尖上还渗出一颗颗的水滴,看样子哭得还挺伤心。 “出身不好能怨我吗?好不容易才修成这样,我容易吗我,呜呜呜呜呜......我都这么努力了,结果还被嫌弃,难怪刚才闻了一口就跑开了,原来是嫌弃我味道不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草精越哭越难过,连西陵钰的靠近都没能觉察。 小乖:啃了你又害怕,不啃你又埋怨,我该肿么办? “诶,别哭了,你的出身和你没啥关系,你能修成如今这样,算是很不错了。”至少在保命方面,经验丰富。 “咦?”伤心不已的草精抽抽搭搭地止住哭声,一抬头就对上小魔女,顿时把身上仅有的几根草须紧紧缩成一团。 “大......大仙......”别扯须须啊,总共就那么几根。 “怕什么怕,我又不动你。”西陵钰说是不动,但小胖手却不自觉地对着草须弹了又弹,惹得草精一阵发抖。 他这是什么狗屎运,非要遇上一个爱吃草须的小魔女! “大仙,我只想好好修炼,有朝一日能修成正果,然后除暴安良,就算遇上暴君,也有能力庇护百姓。”草精信誓旦旦地发誓,只希望小魔女能看在他一心向道的份上放过他。 说得好好的,怎么扯到暴君身上去了...... 不过提到暴君,西陵钰倒是想起那个满是骸骨的山洞,当时二舅不是猜测说,那些骸骨都是前朝末代君王留下的吗? “诶,问你个事。” 西陵钰神神秘秘地凑到草精身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他。 “大仙请说。” “前朝,到底是怎么灭亡的?后山的山洞里死过很多人吗?” “大仙怎么问起这个?” 草精明显愣了一下,草须在看不见的地方再次轻轻颤抖。 “怎么?不能说?” “没有没有,大仙问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前朝,其实灭亡的很奇怪。” 西陵钰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抓住一根草须轻轻一扯,“说不说?” “别别别,大仙,我说我说......”轻轻拉回草须,草精赶紧开口,“不是小的不说,是小的说也说不清楚。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前朝像是一夜之间灭亡的,不光前朝,就连小的家人,也都是一夜之间没的。” “一夜之间?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听过一夜之间全家被砍的,但从没听过一夜之间全国被砍的! “就是,就是头一天大家都还好好的,结果天一亮身边人都变了。” 草精想到这里,又落下几颗泪珠,他原先还想把自己的修为分一点给小红妹妹,让她和自己一起双修的,结果小红妹妹,还有漫山遍野的家人邻居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想到自己年轻时痛失家人爱人,如今又痛失自由,草精再次哇哇大哭起来,比刚才被嫌弃哭的更惨。 “别哭了别哭了,先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天一亮都变了?” “是,是......”草精抽搭了几声,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就是天亮之后,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就像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样,而之前认识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之前的王朝,也是这样没的?” “应该是,宫殿是一夜之间变的样,就连守门的士兵都变了?” “你连士兵都认识?” “那倒没有,但是可以看清他们的衣着,明显是不一样的。” 草精说的一本正经,草间上露珠犹在,应该是真的思念那位小红妹妹,不像是撒谎。 可这就奇怪了,大渝建朝是有档可查的,怎么会是突然冒出来的呢? 还有满山遍野的花花草草,一夜之间烧光她信,但要一夜之间烧光再长出来,那她可就不信了。 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第245章 鬼魂太多 安抚草精之后,西陵钰就去了养魂的山洞,西陵颢和小鬼头玩的正欢,其实两人现在神魂稳定,已经可以到外面见见阳光了,但因为长期习惯了黑暗,见到日光反倒有些不适应,所以他俩一直呆在山洞里。 “钰儿姐姐,你来啦!”小鬼头看到西陵钰来了,欢呼着飘了过来,虽然西陵钰的个头还没他高,但面对这个奶娃娃,小鬼头却是敬畏的,准确说,是畏大于敬。 “钰儿,你来啦。” 西陵颢也飘了过来,想问问宫里现在什么情况,还有,他什么时候能去投胎。 “皇叔、小东子,我要去东圣了,那边出了点麻烦,以后,我可能就不能来看你们了,今天过来,就是想送你们去投胎的。” 一听说要投胎,小东子立刻哭了起来,他不要离开钰儿姐姐,听说阴间的鬼差可吓人了,他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才不想回到以前暗无天日的生活。 “不怕不怕,我的人,去了阎王殿也是会被优待的。” 西陵钰一边摸着小东子的头,一边默念了几句咒语,虚空之中顿时出现一道裂缝,之后裂缝越来越大,阴风刮在脸上,让人不寒而栗。 “谁吵老子睡觉,不知道现在是大白天吗?” 鬼差骂骂咧咧地从裂缝里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伸了个懒腰。 “诶,老子问......” “哟,原来是钰儿公主啊,您找小的直接喊声名字就行了,哪需要什么拘魂咒,嘻嘻......” 鬼差一改之前的不耐烦,满脸堆笑地飘到西陵钰面前,毕恭毕敬地躬了躬身。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鬼差大哥帮个忙。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他们死了很多年了,但一直被囚禁在人间,受了不少苦,投胎的时候,请您帮忙插个队,也好让他们少受点罪。” 小鬼头和西陵颢听到西陵钰要鬼差开后门,顿时惊掉了下巴,原来投胎也能走后门。 “不敢当不敢当,钰儿公主的朋友,我一定费心照料着,只是......只是地府的鬼实在太多了,往生殿都被挤得满满当当的,新鬼根本插不进去,投胎的事,恐怕得缓一缓。” “地府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鬼魂?” “这......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就是突然间死了很多人,地府都快装不下了,黑白无常大人已经休假好久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西陵钰记得自己在地府时鬼魂数量还算正常的,如今自己还不满三岁,这三年人间也没出什么浩劫,怎么就快装不下了呢。 “有一段时间了吧。”鬼差含糊了一句,整天忙着送鬼投胎,他压根就不记得时间。 “钰儿公主放心,这两位跟着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受苦的。” “那就多谢大人。”西陵钰说着,就从小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元宝,“感谢大人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帮忙,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求人办事需要一礼还一礼,奶娃娃可是老早就懂的,如果老想占人便宜,迟早会被带进别人的因果。 “这哪好意思啊,区区小事区区小事。” “拿着拿着,等我过段时间闲下来了,会去地府拜会阎王他老人家的,到时又要麻烦大人带路了。” “嘻嘻嘻......阎王爷一直念叨您呢,总说您怎么还不来看他,我今儿就把这好消息带回去,阎王一定会高兴的。” 鬼差拿着金锭子,说着过年的吉祥话,乐呵呵地牵过小鬼头和西陵颢,对奶娃娃微微挥了挥手,就飘回地府了。 西陵钰来空间的目的是为了把这两人送去投胎,如今事情已了,也算少了桩心事,只是刚才草精和鬼差的话,却让她留了个心眼。 一夜之间改朝换代和地府鬼魂激增,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如果说大渝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那西陵家的老祖宗到底什么身份?谁能受得了如此优待,直接投胎就成了帝王,连从小长到大的过程都省了? 凤仪宫里,萧皇后正在帮奶娃娃收拾行李,其实这种事根本无需她亲自动手,但身为亲娘,萧皇后怎会舍得幼女远行,可她如今能做的,也仅仅是帮她收拾一下行李而已。 “母后——” 一声甜甜糯糯的童声飘进萧皇后的耳中,让她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 “钰儿,你马上就要走了,多留在宫里陪陪母后吧。” 午膳后就没看到闺女人影,明明才过一个时辰,萧皇后却是度日如年,真不敢想象,如果闺女真的去了东圣,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母后,你放心吧,就算钰儿去了东圣,也会每天和你联系的,有空我也会飞回来看你和父皇。” 重歌的本事萧皇后知道,听到女儿这么承诺,心里才稍稍好受一点,如果她不是国母就好了,也可以陪着女儿去东圣。 在萧皇后怀里偎依着撒了一会娇之后,渝帝也回来了,因为西陵钰和西陵轩马上就要启程去东圣,所以渝帝要求西陵宸夫妇和西陵沐一起过来用晚膳。 自从昨夜之后,西陵轩就像变了个人,以前的招牌刘海被他束在玉冠之中,身上的红衣也换成了墨色锦袍,吊儿郎当的气质瞬间被一身正气取代。 “二哥,你今日,有些不一样啊......” 西陵沐看着西陵轩,脸还是那张脸,可人却总觉得不是那个人了,果然是人靠衣装。 被西陵沐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西陵轩身上。尤其是西陵钰,盯着西陵轩上下来回看了好几遍。 “二哥,你的师傅叫什么?” “一阳大师。” “你最喜欢的女子是谁?” “我没有喜欢的女子。” “难道不是崔慕婉?” “她和我有仇。” ...... 知道钰儿在试探他,西陵轩回答得毫无波澜,他知道以前的形象有些出格,但没料到会让妹子误会到被某某附身了。 看见西陵轩埋头干饭,渝帝以为儿子被闺女问烦了,开始笑着打圆场:“轩儿这幅样子,倒是很像朕年轻的时候啊,甚好甚好!” “你年轻的时候哪里有轩儿这般正气,成天就只记得怎么溜出宫去玩。” “音儿!” 萧皇后不是不给渝帝面子,而是他这句话实在让她忍不住开口,大猪蹄子真是的,啥时都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第246章 夜探皇宫 “簌簌......簌簌......” 门外传来一阵类似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漆黑的房间里,西陵钰陡然睁开眼睛。 白天鬼差说的事她一直记在心里,总觉得地府鬼魂激增和前朝一夜灭亡有某种联系,为了查出线索,她趁着今日晚膳的机会,把家里每个人的前尘过往都看了一遍,果然发现了问题。 因为她的家人,全都没有前尘过往,或者说,是有人不让她看到他们的前尘过往。 从出生到现在,西陵钰关注的一直都是家人的未来,至于过往,那个并不重要,可今日再一回想,突然发觉其中的不对劲。 人间那么多帝王,为什么她会偏偏投生到西陵家,如果要论渊源,应该把她投生到有天神之眼护国的东圣和崇尚修行的冰国才对呀! 所以,她和大渝皇室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当初在阎王殿时,她缠着老阎王找一个不愁吃喝的人家让她投生,老阎王一边说好好好,一边翻着一本不知名的册子,眨眼的功夫,她就成了大渝的小公主。 如果只求不愁吃喝,有很多人家可以选择,为什么非要来大渝? 心里陡然一紧,一阵没来由恐慌的突然袭上心头,不知为何,自从那夜从后山的密室回来后,西陵钰总觉得身上发生过一些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事。 小身体往娘亲身边挤了挤,还好萧皇后宠她,快满三岁了还没让她单独睡,以前总觉得和娘亲同床羞羞脸,现在终于知道好处了。 “簌簌......簌簌......” “唦唦......唦唦......” 又是一阵树叶摆动的声音。西陵钰皱眉,今晚的风怎么回事,动静这么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风:睡不着您也怪我? 幽玄嘴里叼着树枝,趴在凤仪宫门口的树干上,眼睛一直盯着内室的方向,期待着某人的出现。 自从上次泽国一别后,幽玄就开始四处探查,但始终一无所获,直到那晚,他遇到了一个满头银发的人。 那人有修为在身,一看就不大渝人,但身上有泽国子民的气息,他虽兴奋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一直跟在那人后面,想弄清他的身份。 结果那人非常警觉,才跟了一条街就被他发现了,之后两人在鳞次栉比的屋檐上开始你追我赶,最终幽玄技低一筹,让那人跑掉了。 之后他又四处打探,才知那夜遇上的银发人应该就是正在大渝做客的冰国使团,这才想着进宫找西陵钰和西陵轩帮忙牵线。 幽玄一边注意着房门的动静,一边想着等会该怎么开口,结果等了半天,里面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啪!” 这已经是今晚拍的第无数只蚊子了,他的身份不能进入后宫,只能晚上偷偷溜进来,他本来是想找西陵轩的,但进宫之后才想起西陵轩住哪他都不知道,算了,还是奶娃娃好找,就她了。 只是等了这么久了,怎么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小娃娃不是挺厉害的吗,声音这么大她都没觉察? “你跟我来。” 就在幽玄琢磨着该如何弄出更大的动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声音,吓得他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二......二皇子!你怎么在这?” “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 在幽玄的记忆里,这位二皇子一直是奶娃娃的保镖兼跟班,但凡奶娃娃干的“坏事”,二皇子都会参与其中,只是这大半夜的,二皇子怎么会溜达到这来? “下不下来?” “下来下来。”幽玄一个翻身,稳稳落到地面。 “诶,二皇子等等我啊,我还没说事呢。” “跟我走。”西陵轩背对幽玄,扔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幽玄虽然觉得他有点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华阳宫里,绰绰灯影打在西陵轩身上,幽玄看着一身黑色锦衣的少年,才惊觉眼前人和记忆中的完全是两个人。 一脸痞气的红衣少年已然被满身肃穆的黑衣皇子取代,以前的西陵轩平易近人,身上有浓浓的烟火气,完全没有皇子的架子。 如今的西陵轩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气魄,纵使幽玄虽比西陵轩年长几岁,但在如今的西陵轩面前,幽玄却不由自主地恭敬起来。 “二皇子,深夜叨扰了。” “无妨,有话就说吧。”西陵轩似乎早就料到幽玄会来一样,案几上早已摆好了茶水和杯盏。 “我想接近冰国使团,不知二皇子可否帮忙?” “你同我们一道去东圣。” “去东圣?” “对,我和钰儿不日就要启程前往东圣,在那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二皇子,莫非有了线索?” “没有。如果大人不想去,在下也不强迫,一切全凭大人意愿。” “那冰国?”幽玄有些不死心,他今晚是为冰国而来,怎么目标突然就变成东圣了。 “冰国的祖先和泽国有些渊源,但泽国出事,与他们无关。” 西陵轩说话时表情严肃,没有一丝笑意,不像是在撒谎,幽玄对他的话也信了大半,只是这件事,西陵轩是如何知晓的? “敢问二皇子,您是如何知晓这些辛密的?” “做梦梦到的。” !!! 差点就全信了。 做梦梦到的,亏他说的出口! 幽玄对东圣明显不感兴趣,既然西陵轩不肯帮他和冰国牵线,那他也不惹人厌了。 “嗯.....前往东圣的事容在下考虑一二,今晚叨扰了。” “无妨。” 幽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看着那抹黑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西陵轩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做梦梦到的吗? 是啊,那天不就是一个噩梦吗。 西陵轩没睡着,西陵钰自然也没睡着,她原是想趁着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去地府里翻一翻往生录,弄清自己的家人到底是打哪来的。 结果亲娘的怀抱太过温暖,让小娃娃睡着睡着就睡着了,等到眼睛睁开时,天已经大亮。 临行前总是忙忙碌碌,昨天送西陵颢和小鬼头去轮回,今日就要随萧皇后回萧府探望外祖一家了。 萧府里,萧老夫人抱着外孙女舍不得松手,急得萧老将军在一旁干瞪眼,疯狂暗示萧皇后帮忙把外孙女要回来。 “我抱一会怎么啦,你个老头子急什么急!” “她们今晚还要回宫,你又一直霸占着钰儿,我急下怎么啦?” 萧老夫人头一偏,又把小娃娃往怀里紧了紧,“天黑还早呢,等我抱够了再给你。” 第247章 瘟疫来袭 萧老夫人说是谁都不给,但抱了一会后就自觉松手了,是以西陵钰有幸在各位长辈之间来回转悠。 而西陵钰也趁着被长辈抱抱的机会,帮每个人都调了一次息,尤其是老将军和老夫人,他们年事已高,日子也不多了。 虽然麒麟的灵气可以滋养他们,让他们福寿延绵,但毕竟不能逆天改命,大限该到还是会到的。 自从决定去东圣后,西陵钰总有一种预感,觉得这次的东圣之行不会那么顺利,甚至于,她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外祖他们,所以这次回来,她帮每个人都加了好多好多福气。 “钰儿,听说你要去东圣了,三舅今天特意提早回来,想送你点好东西。” 萧云楠的药铺已经开张一段时日了,他这段日子一直都是早出晚归,今日太阳没落山就回府,大家都有些意外。 “呵呵呵,还是钰儿面子大,每次要老三早点回府,他总是各种推脱,今儿钰儿一来,他就自己回来了。” 萧云楠被萧老夫人说的面上一红,“娘,孩儿哪是不想早回,只是铺子刚开张,事情实在有点多,阿七一个人忙不过来。” “对了阿楠,阿七一个人在京城,举目无亲的,你有空可以带她回府,嫂子帮她补补身体,另外,你再帮忙打听一下,阿七在老家,可有许过人家?” “大嫂,你想干嘛?” 一听姜氏提到这个,萧云楠立马警觉起来,他辛辛苦苦等待好久的小白花,可千万不能被别人摘了。 “我娘家有个表兄正在托我相看姑娘,上次药铺开业时我就觉得阿七不错,一看就是心眼实在的,我想......” “阿七有人家,要你表兄别想了!” 萧云楠回话太快,众人皆是一愣。 “阿楠,是不是你看上人家了?” 萧云澈站在旁边,本来没打算插嘴,但弟弟的反应实在有些古怪,他也是过来人,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我......我就是担心阿七,她还小不懂事,我怕她被坏人骗了。” “哦——” 话音落下,回应萧云楠的是一阵幽远绵长的“哦”,以及一个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明明是看上人家了,还害羞呢! “哦,对了,钰儿,这是我新研制的药丸,你带几瓶在身上,东圣距大渝路途遥远,如果路上累了,可以吃一颗。” “谢谢三舅。” 西陵钰接过药丸,心中却有些疑惑,三舅知道我不缺药材啊,怎么还赠药? “介......介......” 一岁半的天穆和天玥在西陵钰进门时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可左等右等,心心念念的姐姐却始终在别人怀里,只好自己开口要人了。 “穆穆乖,让祖母先抱一会姐姐,等祖母抱完了,就轮到穆穆了。” “呜哦!呜哦!” “好好好,还有玥玥,娘亲刚才把玥玥漏了,是娘亲的不是。”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是”,沈月曦拿起面前的茶盏,自罚一杯。 “好啦好啦,祖母不占着你们的姐姐了,来吧来吧。” 萧老夫人嘴上说的痛快,但手却一直没松开,两个小宝宝一听说可以抱姐姐,也不管姐姐还在祖母怀里,就直奔姐姐而去。 于是坐在藤椅上的萧老夫人喜获“三大宝”,惹得萧老将军恨不得上前把三个宝贝抢回来。 【穆穆天资不错,姐姐这就帮你开灵智;玥玥的先天有些差,姐姐帮你补一把。】 趁着两个小宝贝在身边的机会,西陵钰各投了两束灵光到两人的身上,总算是把心愿了了。 “阿澈,听说南边出现了瘟疫,京城里现在情况还好吗?” 【瘟疫?难怪父皇这几天愁眉不展呢,原来是又出事了。】 “南边出现了瘟疫?”萧皇后听完眉头一皱,出了这么大的事,大猪蹄子怎么连提都没提一嘴。 “音儿,你别怨陛下,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是各种天灾,陛下兴许是怕你忧心,才没告诉你的。” 萧老将军宽慰女儿,他知道女儿的脾气,就怕她回去后又冲渝帝发火。 “是啊,阿姐,你别怪姐夫,他也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的。” “怎么?他故意不说的事你也知道!” “我......我......”萧云澈摸了摸鼻头,瞒着阿姐还是他出的主意呢。 萧皇后一看弟弟的样儿,心里就猜到了八九分,算了算了,现在知道也一样。 “情况严重吗?为什么不能说?” “嗯,是有些棘手,据说死了很多人,情况一直无法得到有效控制,不过陛下已经派人过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父皇怎么也没跟我说呢?他是不是不知道我有办法~】 【不行,回头我要再去一次太乙仙境,弄点药出来救人。】 “母后,既然你担心,那咱们就回去问问父皇吧,如果能帮咱们就帮。” 最初的愤怒过后,萧皇后已经冷静下来,她猜着大猪蹄子没跟她说实话,十有八九是怕她“败家”。 渝帝刚登基那会,大渝也出过一次财政危机,萧皇后得知后,连夜托人把自己的嫁妆全都当了,弄得渝帝一阵没脸。 如今连着天灾,国库怕是早就空了。大猪蹄子没说,大概率是担心自己再当一次嫁妆吧。 “算了,既然你父皇没说,那咱们就当不知道的。今天是来探望你外祖他们,别被其他事分了神。” “嗯嗯,母后贴贴。” 两人在萧府用完晚膳就回宫了,路过御书房时,里面果然还在亮着灯,看来瘟疫的确来势汹汹啊。 许是猜到渝帝不会回的太早,萧皇后带着西陵钰早早睡下了,可突发瘟疫,自己又临行在即,西陵钰哪里睡得着。 闭上眼睛,西陵钰假装睡着,之后神魂游离,开始去探查瘟疫的情况。 透过天眼,她看到曾经路过的兴城已然成为一个死城,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上尸横遍野,以前的主街上还有乞丐乞讨,而现在只剩长着尸斑的尸体。 父皇的确已经派人过去了,但兴城距京城绝不是一两天的路程,京城派去的官员应该还在路上。 西陵钰的神魂在兴城上方游荡,所见之处,尽是尸体,兴城已经成为一座死城,而那些紧闭门窗的人家,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怎么会这样!这种情况不可能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应该已经持续很久了,那为什么兴城知县一直没有上报呢? 还有赵同卿,他并非贪官污吏,那为何身为兴城的直属长官,却知情不报? 神魂在兴城上方游荡,奶娃娃想念一段往生咒来超度亡者,虚空之中布下一个结界,正当胖腿盘定,准备念咒时,远远地山麓上出现一个黑色的虚影。 第248章 太乙仙境怎么了? 因为隔得远,西陵钰探不出黑影的来历,以为他是一只阴魂,只是鬼差太忙,没有来得及拘他去地府,所以身形较其他阴魂更大,便想等他走近后再一起超度。 结果等着等着,竟然发现黑影所过之处,那些原本戚戚忌忌的新魂都不知所踪,而黑影的身形似乎又大了一点...... 黑影越来越近,它好像看不见西陵钰,径直从她身下走过,一边走还在一边寻找新魂,但西陵钰却是看清了它,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阴魂,而是一只会吃魂的鬼物。 看样子有点像上古怪兽鬼车。可是鬼车有九个头,它怎么只有一个头? 黑影没有意识,只知道吃魂,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吃了十几只新魂了,却还意犹未尽。 “吃魂的鬼物......” 西陵钰喃喃自语,在想该怎么处置它,是把它扔给地府还是就地解决呢? 对呀,如果把黑影拘到地府,帮阎王爷解决一些恶鬼,那西陵颢和小鬼头是不是就能快点投胎了。 小胖手拍了两下脑门,一条小青蛇就慢悠悠地出现在她肩的头。 大半夜被吵醒,小乖当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它的真实想法绝对不敢暴露在小魔女面前,第一次见面就被摔得头晕眼花,肝肠寸断,那种滋味儿它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去,把它吞下去。” 西陵钰指着前面不远处正在到处找魂的黑影,笑容款款地看着小乖。 主人我对你多好,出来办事还不忘给你加点餐,嘿嘿。 小乖看了眼圆滚滚的肚子,很想告诉小主人,它每天在空间里吃灵兽,爽得不要不要的,这只黑影一看就没肉,估计味道还又苦又涩,它根本就看不上。 “一只不够吃?别担心,晚点带你去地府,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奶娃娃刚说完就见蛇影一飞,那只大黑影瞬间被它吸入腹中。 小青蛇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谄媚地笑,只是细看之下,会发现笑容有点点苦涩。 主银,俺虽然还没成型,但好歹是条龙啊,您哪能没事逼我吃魂呢,那东西哪有肉好吃,呜呜呜呜呜...... 可惜它的主银完全没觉察龙吃阴魂有啥问题,看到它刚才急急忙忙冲上去的样子,正在暗夸自己尊宠爱宠呢! 收了黑影,又帮新魂超度后,西陵钰才想起要想彻底根除瘟疫,还是得靠药。 这个简单啊,把阿七叫上,去太乙仙境搜刮一番不就完了,至于她空间里的药,因为种的时间还短,先留着再说。 抬头看去,月亮正当头,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现在去找阿七应该来得及。 京城某条背街的后院里,阿七睡得正香。 其实自从知道西陵钰要去东圣后,阿七就一直想找她,因为太乙空间出事了,但她又不敢直接告诉萧云楠,直到那天听说西陵钰要回萧府,阿七才赶紧要萧云楠赠“药”。 她知道哪怕奶娃娃离开大渝,但只要看到药丸里面的小纸条,她就一定会回来找自己。 只是没料到的是,西陵钰会来的这么快。 “阿七阿七,醒醒醒醒,咱们要去一趟太乙仙境,南边出瘟疫了,我要采点药材。” 奶娃娃伸着小胖手,轻轻摇着阿七的胳膊,没一会就把她摇醒了。 “钰儿......” 可能知道自己大半夜扰人美梦有点讨人厌,奶娃娃露出仅有的几颗小白牙,笑嘻嘻地看着一脸懵逼的阿七。 阿楠不是昨晚刚回去吗?怎么钰儿这么快就来了。 阿七被西陵钰摇得迷迷糊糊,话都没说一句,就被她带到了太乙仙境。 “阿七,南边出瘟疫了,需要能祛毒的药草,你帮我找找呗,外面铺子的药草都不行,医不好人。” “需要......咦,这里?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西陵钰之前一直拉着阿七说话,没注意看下面的情况,直到落地后,才发现这里和记忆中的太乙仙境完全不一样。 “哈呜......”阿七轻轻打了个哈欠,但人已经清醒了大半。 “就是这里,几个月前开始不对劲的。” “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反正几个月前这里的药草就在逐渐枯萎了,我以为是结界松动,灵力外泄,就把这事告诉了地仙,之后就一直在帮阿楠准备开业的事,没有来过了。” “直到前些日子再来,这里就成这样了,药草都枯萎了,原本仙气弥漫的山野也被雾霭包围,我想再去找地仙说说的,结果找不到他了。” “找不到地仙,我就想着去找你,但是皇宫我又进不去,也不知该怎么联系你,这事也不好同阿楠说,这才想到给你赠药。” 难怪阿七会无缘无故送瓶药丸给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学写字没多久,还以为你会看不懂呢,没想到你都看明白了,还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嘻嘻,看得懂,看得懂......” 西陵钰不好意思告诉阿七,其实她连字都不会写呢,所谓的认识也只是用念力在理解,她是不识字的! “钰儿,我找不到地仙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这里是仙界,应该会有神仙来管吧。” 这么好的药园子,没了多可惜。 是啊,没了是挺可惜的,可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神仙根本懒得管这些,下界的仙境能派个地仙守着就不错了,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默默吐槽一番后,西陵钰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随手抓了一把枯萎的药草,嘶地一声将其捏碎。 被捏碎的枯草上没有一丝灵气,反倒有袅袅黑气从碎屑中溢出。 这里也算半个仙境,怎么阴气这么重? 难道是阴气倒灌,所以药草才会枯萎? 可地府的阴气怎么会渗到这里来呢? 这里和地府之间还隔了一个人间,既然这里阴气弥漫,那人间为何没有? 看着漫山遍野大团大团的雾霭,西陵钰也糊涂了...... 皇宫里,封君耀正在做梦,梦里的景象最开始是温馨而梦幻的,小小的他穿着白色的道服,和一群孩童一起练剑,每个孩童的脸上都洋溢着新奇而幸福的笑容。 之后他突然间长大,面前还多了一道纤细玲珑的身影,他和这道身影一前一后地练剑,只是身影一直背对着他,他看不清身影的样貌,但内心却是甜蜜而喜悦的。 可惜美好并未持续多久,他的心脏就开始一阵阵地缩紧,就像有手攥着心脏一样,扯得他生疼,不得已停下手中的剑。 紧接着,眼前出现一片黑暗,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耳畔却传来一道清晰的声音:“敬天寰宇、万灵在上、灼魂焚体,吾甘永坠。” “啊!” 第249章 珍爱生命,远离魔女 阿七的本体是药材,不适合去地府,西陵钰也就没带上她,而且她这次还想看看往生录,探查一下西陵家的来历,也不好带上外人。 只是当她刚抵达黄泉路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君哥哥,你怎么在这?你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 “你父君病得那么重,万一知道你先他一步走了,他该有多伤心啊,不过君哥哥你放心,我一定送你回去,走,我这就带你找阎王爷说理去!” 西陵钰在地府看见封君耀,第一反应就是小正太挂了,于是非常仗义地拉他去见阎王,非要送他还阳不可。 “钰儿,我死了吗?” 他只是做了个梦,怎么做着做着人就到地府来了?可奶娃娃也在地府,凭什么他就是死的,而她却是活的? “应该吧。” 西陵钰没解释太多,拉过封君耀就开始走黄泉路。 好久没来地府了,可西陵钰对这里依旧熟门熟路,这里果然如鬼差所说,到处都挤满了阴魂,就连一向宽敞的黄泉路都变得熙熙攘攘,有些身弱的阴魂一不留神,就被身强的阴魂踩扁了。 西陵钰和封君耀因为身形小,他们挤上黄泉路之后,有些壮实的阴魂就故意凑过来左闻一下、西嗅一下。 西陵钰因为急着赶路,也就没把它们当回事,可有些魂偏偏给命不要命。 “嘻嘻嘻,小娃娃,你身上好香啊,刚死没多久吧?” 一个长舌独眼鬼飘到西陵钰和封君耀面前,对着西陵钰闻了半天都舍不得离开。 别看孩子小,可是她香啊。 “滚开,别挡道。” 如果换做平时,西陵钰早就开揍了,但考虑到今日有正事要办,晚了君哥哥的肉身怕是要被处理了,到时就真没办法了。 “哟,还挺凶的,我喜欢。”长舌鬼不怕死地又在西陵钰面前一阵猛闻,“香,真香啊!” 废话!灵兽能不香吗?可不是谁都有命闻的。 “要你滚开,听不懂?” “还敢要你爷爷滚开?爷爷这就来尝尝你的滋味儿!” 长舌鬼丝毫没把奶娃娃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大舌头伸过来,对着西陵钰就是一吸。 “找死!” 指尖一弹,一簇小火苗嗖地一声出现,对着迎面而来的大舌头就是一点。 “啊!啊啊啊!” “业火!竟然是业火!” 火苗窜上舌头之后,很快席卷全身,长舌鬼疼得满地打滚。 “小姑奶奶,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小姑奶奶饶命,小的,小的跟白无常大哥是远房亲戚,只要小姑奶奶饶我一命,我一定向白无常美言几句,让小姑奶奶下辈子投个好胎。” “谁跟你说我要投胎了?吵死了,一边去!” “那,那你就不怕白无常找你麻烦,我可是他......” “滚开,我管你是谁!” 西陵钰本来都不打算理长舌鬼了,结果有些阴鬼魂破在即还不知好歹,拖着满身是火的身体还在威胁奶娃娃,“我可告诉你,若是白无常大人知道......” “知道什么?他要是敢来找我麻烦,我就连他一起烧,滚!” 小胖腿狠狠一踹,长舌鬼就滚到一边去了,而原本拥堵的黄泉路也变得更加拥堵了。 众鬼看着地府一霸长舌鬼就这样被业火烧的魂飞魄散,自动给鬼群中的两小只让出一条道,惹不起躲得起! “钰儿,你真的只是大渝小公主吗?” 自封君耀认识西陵钰以来,就一直觉得这个小娃娃不简单,先是惩罚了他的小乖,之后又未卜先知、还能通灵,随身带的空间像小世界一样,好像就没啥是她不会的,如今又亲眼见她烧死阴魂,这哪一样是人间小孩能做到的? “是,我就是大渝的小公主,只是投胎时阎王爷偷了点懒,没有喂我喝孟婆汤,所以我才有那么些与众不同。” 这辈子我真的是大渝小公主,至于上辈子你也没问呀。 “嗯,好的,那我们走吧。” 封君耀将信将疑,但也没再多问,就这么被奶娃娃糊里糊涂地牵着走,但他此刻已经确信自己是真死了。 过了黄泉路就是鬼门关,只有进了鬼门关,才算真正到达地府。 鬼门关前排着长队,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门前就两个鬼差在核验身份,轮到他们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 “走。” 西陵钰拉着封君耀直接往前冲,也不管前面的鬼正鬼视眈眈地看着他俩。 封君耀在人前的形象一向是清贵孤高的,从没干过插队这种事,在这里被奶娃娃牵着往前冲,还要接受这么多注目礼,实在有些难为情。 “钰儿,要不咱们还是排排队吧,它们排得也不容易。” “没事,跟我走。”我从不排队哒。 一路冲到鬼门关前,西陵钰理都没理鬼差,直接挤掉正在核验身份的新鬼,抬脚就往里冲。 这名鬼差是新上岗的,不认识西陵钰,见她这么小却这么不识抬举,拿着佩刀就是一挡。 “小娃娃,没看见大家都在排队吗?到后边去,这么小就这么没规矩,也不知大人是怎么教你的?” “我有急事,回头跟你解释。” “不行!” 扛着佩刀的鬼差自以为很威风,还特意挺了挺腰杆,想让自己的光辉形象深入新魂心中。 “让开,检查别人去!” “你干嘛?这小娃娃不懂规矩乱插队,我正在教训她呢。” “去去去,没眼力见的。”另一名鬼差是地府的老人了,听到同僚训斥新鬼,心里好奇才偏头瞟了一眼,结果这一眼不打紧,原来是这小姑奶奶。 “钰儿公主,这厮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您快请快请,地府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被推到一旁的鬼差:这小娃娃是谁? 因为大门口闹出了动静,鬼队有些滞留,后方的鬼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鬼眼向前看了看。 一只刚从黄泉路上飘来的新鬼本想吐槽几句,结果一看门口站着那位会用业火的小娃娃,赶紧把口水咽了下去,还顺带拉住几只想要上前理论的新鬼,“莫去莫去,这小娃娃惹不起,小心她的业火烧得你魂飞魄散。” 其中一位年长的新鬼在阳间是名画师,刚才也见识过小娃娃的厉害,因担心同胞无辜被烧,它偷偷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沾着口水画了几幅奶娃娃的画像,借着排队之机传递开来。 像上还提了几个大字:珍爱生命,远离魔女。 奶娃娃对于自己已然在地府出名的事浑然不知,和熟识的鬼差道谢之后,拉着封君耀一溜烟跑了。 第250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拉着封君耀过了奈河桥、走过望乡台,路过三生石,终于来到酆都城外。阴间的最高掌权者就在里面,封君耀要想还阳,就必须经过阎王爷。 守门的黑白二煞看到西陵钰过来,紧抿的嘴唇忽地裂开一道口子,连带对封君耀也鞠了一躬。 “钰公主,稀客稀客,您怎么有空到地府来了?大帝昨儿还在念叨您呢。” “有点事,大帝今日在吗?” “有点不巧,大帝被长泽老仙叫走了,也没说啥时回来,您要不坐着等等,小的派人去通知大帝。” “不用了,阎王爷在吗?” “阎王自是在的,只是他老人家最近有些忙,您这一路走来,估计也都看见了,地府里鬼满为患,阎王他老人家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他在就行。” 西陵钰听话向来只听自己想听的,不想听的会自动忽略。 谢过鬼差,西陵钰拉着封君耀进了酆都城,直奔阎王殿而去。 判官桌前,阎王爷正焦头烂额地勾勾画画,“十八层、十六层、刀山、油烹、咦,怎么还有个阳寿未尽的?送回去送回去!真是浪费鬼力!” 判官笔和阎王已经携手走过无数年头,两人早已有了默契,笔尖触到生死簿,就会自动勾勾叉叉,倒是省了阎王的腕力。 “娘犊子的,这天下到底怎么了?哪来这么多死鬼,活着难道不好吗?” 阎王嘴上嘟嘟嚷嚷,但手里的笔却一直没停下,直到肩上一沉。 “阎王爷爷,想我没?” 这声音怎么耳熟?三界之内,好像只有一个人会叫他“阎王爷爷”,猛地回头,果然! “呀,是钰儿啊,你,你怎么来了?” 阎王爷脸上笑着,但没握笔的那只手却不自觉地握紧腮下的大胡子,上次胡子被拔的经历,可是让阎王爷爷永生永世都记忆犹新。 真特么疼! “钰儿前些天见到了勾魂的鬼二,它说阎王爷爷想钰儿了,刚好钰儿也有些想您,所以就抽空下来看看您。” 阎王:鬼二是吧,行,我记住你了! “钰儿在人间过得可好?”阎王爷明显没话找话,奶娃娃这般白白胖胖,一看就知道过得好的不得了。 “多谢阎王爷爷,钰儿每天都很开心呐。” 西陵钰嘴上跟抹了蜜一样,一边放彩虹屁一边用小拳头帮阎王爷捶背,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阎王爷爷,其实吧,钰儿这次除了来看您,是还有那么点别的事,嘻嘻......” 黑色的大眼微微眯起,阎王爷嘴上没说什么,但额上的黑线显而易见,就说嘛,小魔女来地府准没好事。 “什么事?说吧。”搁下判官笔,阎王寻思着只要小魔女快点走,啥事都好商量。 “阎王爷爷,他叫封君耀,是我在人间的好朋友。”西陵钰指着封君耀开始介绍,“我这位友在阳间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完成,他现在还不能死,您能不能帮忙查查,他是怎么到阴间来的,最好是再把他送回去,嘻嘻......” 奶娃娃嘴上说的委婉,但小拳头的力道却不自觉地微微加重。 要是不答应,我就强行让人还阳,反正强行送人还阳的事,她也不是没干过。 当年有个姑娘被渣男骗婚害死,阎王爷说渣男上辈子也为姑娘投河自尽过,这辈子偿还渣男上一世的情才算扯平。 结果那姑娘不服,觉得自愿和被害是两码事,唯有恶有恶报才算公平,死活不愿转世投胎;西陵钰也不服,凭什么害人的可以在人间享受如花美眷,被害的反而就是活该呢。 之后两人联手,姑娘拼命往外冲,西陵钰拼命抓阎王的胡子,最后姑娘还阳了,手刃渣男。而阎王的胡子也掉了一大半。 从此之后,阎王爷见到奶娃娃就有了心理阴影,而奶娃娃见到阎王爷也总有些愧疚加心虚。 “阎王爷爷,你看看,我这朋友还这么年幼,从没干过怪事,让他就这么死了,实在有些可惜啊,您,帮帮忙呗。” 奶娃娃难得又软又萌,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下那张圆乎乎的脸。 可阎王爷就是阎王爷,奶娃娃那点心思哪里逃得过他的法眼,这鬼精鬼精的小娃娃今日这么低声下气,绝对不只送人还阳这么简单。 正所谓看破不说破才是为鬼之道,难得小娃娃可爱一回,阎王爷爷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肃穆的眸光扫过封君耀,一眼就看出他的生平,原来是他呀...... 判官笔刚落到生死簿上,阎王就明白了封君耀到这儿是怎么回事,难怪酆都大帝早不走晚不走偏挑今日的,敢情人家早算出来封君耀今日要来地府一游啊。 小娃娃还在肩上晃悠,封君耀又这么迷茫地看着自己,阎王爷在心里疯狂吐槽酆都大帝,堂堂阴间的最高行政长官,碰到烫手山芋只会甩锅,这算什么事! 摩挲了一下大拇指,想到墨尧神君前几日刚递来的话,阎王爷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生死簿,而后斟酌着开口。 “钰儿,生死簿上查不到你这位朋友的生平,本王也不知他死因为何,不如让他先去鸿蒙镜前看看,之后再做打算。” 西陵钰本以为阎王会因为上次的事为难她,不料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一高兴,又开始情不自禁地去拔他胡子。 “嗯?”阎王爷冲她狠狠地瞪了瞪眼,刚答应帮你忙,你怎么又开始了! “哦,哦,手不听话,手坏坏,阎王爷爷别生气,嘻嘻嘻......” 西陵钰瑟瑟地缩回手,想到这事完了还有一件,顿时老实起来。 她真的不是有意拔人胡子的,只是看到胡子就会手痒,这到底是什么怪病? 等到封君耀被轮回使者带走后,西陵钰又热情地凑上前,开始对黑脸阎王“上下其手”。 “阎王爷爷,您每天这么多事,肯定很累吧,我来帮您捏捏肩、捶捶背。” “不敢劳烦钰儿公主,老夫还想多活几年。” 阎王爷和西陵钰之间岂止是拔胡子的仇恨,上次她来阴间,吵着要去忘川河里游泳,阎王不同意,结果小娃娃一生气,直接麒麟尾巴一甩,把阎王和她自己全都勾到忘川河里去了。 可怜老阎王不会水,鬼差又都不敢下忘川河,小娃娃只顾着戏水,完全忘了阎王爷的存在。 最后被救起来时,老阎王身上的阴气已经被折腾得差不多了,要不是酆都大帝帮忙,这阴间的阎王估计就得换人了。 这事西陵钰自然也记得,事后也挺愧疚的,可错事干都干了,道歉也是枉然,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两声“呵呵”,都说一笑泯恩仇嘛。 “阎王爷爷,这茶太素了,一点灵气都没有,您年纪大了,每天又这么忙的,还是多喝点有灵气的才好。” 西陵钰一边说一边往茶里加了点独家的麒麟福祉,只期望这位爷能消消气。 “说吧,还有什么事?” 都这么殷勤了,没事才怪。 “呵,阎王爷爷果然神机妙算,其实钰儿也没什么事,就是在人间抓获了一只吃鬼的鬼魅,特来送给阎王爷爷。” “另外嘛,钰儿还想看看往生录。” 第251章 鬼车 “看往生录做什么?” 阎王爷以为奶娃娃是想搜刮一点阴间宝器,毕竟小麒麟当年在天界可是出了名的爱财,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 “人间的爹娘对我很好,我想知道他们和我之间有什么渊源?我想报答他们。” 西陵钰本来是打算说实话的,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她总觉得如果说了实话,阎王爷就不会给她看往生录了。 “这个嘛......往生录在地藏阁,地藏阁的钥匙在酆都大帝那里,他今日不在,本王没法带你进去。” “判官掌管人间轮回,他的手上有备份钥匙。” 西陵钰眼睛亮亮的,好似完全不懂刚才只是阎王的推脱之辞。 阎王爷的眼珠转了几转,没想到奶娃娃连这个都知道,知道是挡不住了。 “原来如此,最近太忙,本王倒是忘了。”阎王爷脸不红心不跳地搪塞过去,对着身边的鬼差交代道:“要判官大人把往生录拿来。” 不多时,判官便捧着往生录进来了,之前他还在纳闷怎么阎王爷会想起来看往生录,直到看到站在一旁的小娃娃后,啥都明白了。 “大人,这是您要的往生录。” 判官的话虽是对着阎王爷说的,但往生录却明显偏向西陵钰,气得阎王爷又吹了吹大胡子。 大胆判官,到底她是你上级还是我是你上级? “呈上来。” “啊......是。” 双手微移方向,判官将往生录送到阎王爷面前,递过去时还不忘用袖子把封面揩了揩,希望上级能原谅他的鬼眼无知。 “下去吧。” 懒得和你计较。 接过往生录,阎王装作帮忙找人的样子,打开册本翻了又翻,在西陵钰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添了几笔。 “给吧。本王稍稍看了一下,他们都是福泽深厚之人,才会成为你在人间的爹娘。” “多谢阎王爷爷。” 西陵钰接过往生录,果然在阎王爷翻开的地方看到了家人的生平。 上面写着渝帝上辈子是个劫富济贫的侠客,还用攒下的银钱帮佛祖铸过金身,积累了很多功德,这辈子才成为帝王。 萧皇后上辈子是名医者,为穷苦人家看病经常分文不收,为等出征的情郎归来终身未嫁,也是难得的良善之人。 再看西陵宸、西陵轩和西陵沐,基本上也是如此,都是上辈子做过很多好事却不得善终的人,所以这辈子才能投生帝王家,享受荣华富贵。 如此看来,她和这群有福报的人成为家人,好像也说的过去。 只是...... “阎王爷爷,为什么您当初没把投生到冰国或者东圣去?是我和大渝有渊源吗?” 心跳慢了一拍,阎王的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还好脸黑没被发现。 真是鬼精鬼精的! “啊......嗯,是这样,麒麟王夫妇希望你在人间也能幸福快乐,可冰国玉家需要修炼,你去了那肯定很辛苦;东圣封家受过诅咒,子嗣凋零,你去了那里没人陪你玩,肯定不快乐,所以本王思来想去,就把你投生到了大渝西陵家。” 原来如此,就知道父皇母后最疼我了! 西陵钰暗搓搓地低笑,全然没发现黑漆漆的阎王脸有那么点发白。 人一高兴就容易犯傻,换成神兽也不例外,想到父皇母后在天上还这么关心她,顿时把不来探望她的埋怨通通抛之脑后。 “小乖,出来,把那个鬼物吐出来。” “啊嘶......” 可怜小青蛇一晚上被打断两次清梦,连抱怨都不敢有。 “钰儿,你是在哪发现它的?” 阎王指着面前的黑影,一脸凝重,这个鬼物他自然认识,只是当初从幽冥地狱逃走时,它可不是这样的。 “大渝的兴城。”说到这,西陵钰似乎想到了什么,“阎王爷爷,为什么阴间会有这么多阴魂?人间不是没发生什么劫难吗?” 可阎王爷明显对面前的黑影更感兴趣,完全没听到西陵钰的问话。 “咦,怎么只剩一个头了?其他八个去哪了......谁这么大本事?” “劈的还挺均匀,难道是擎天斧?不对不对,织田才没这么勤快,会帮我地府砍鬼,难道是红叶?他不是在闭关吗?” “真是怪了,这到底是谁干的呢?” 阎王一直对着鬼物喃喃自语,完全忘了西陵钰的存在。 “阎,王,爷,爷!” “嗯,干嘛?你刚才说什么了?” 西陵钰大吼一声,阎王才反应过来,不用问,刚才的话全都白说了。 “为什么阴间会有这么多的鬼?” “鬼......阴间的鬼一直都很多。”阎王答非所问。 “不对,现在是特别多,人间并没有浩劫,这些鬼都是哪来的?” “哪来?”阎王愣了一下,在想小娃娃怎么会关注起这个。 这些鬼说起来都和你有关,有些还是看着你出生的呢! “自然是从三界而来。” 阎王捋着大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太乙仙境里面都是阴气,药草都死绝了,阎王爷爷知道吗?” “本王整天忙着审判,哪有空关注阳间的事。” “阴气没经过人间,就直接到了仙境,阎王爷爷就不好奇?” “有什么好好奇的?三界之中随时都会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本王哪有空每件都好奇。” 西陵钰:刚才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变脸了? “钰公主,本王还有事要忙,不如你先去找你的朋友吧,如果没问题,轮回使者会帮你朋友还阳的。” 阎王爷算着时间,想着这时候封君耀应该看完前尘往事恢复记忆了,只要小魔女见到他,他就会帮忙把人带走。 “钰儿,咱们回家吧。” “君哥哥,你没事吧,咱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咱们回去。” 封君耀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唇齿间流露出的温情却是从未有过的。 “君哥哥,你看到什么了?” 西陵钰虽然年纪小,但直觉却异常敏锐,眼前的封君耀和那晚的西陵轩一样,看着没变,却是从内到外都变了。 “没什么,君哥哥就是觉得地府太黑太冷了,想早点带钰儿到人间去。钰儿不是喜欢糖葫芦和糖画吗?君哥哥给你买好多好多,让你每天都能吃到,好不好?” 西陵钰:我没意见,可你确定,我父皇不会揍你? 第252章 绛玉神女 眼前的女娃娃还这么小,眉眼弯弯的,笑起来长睫毛一颤一颤,连带着脸上的两坨肉都在抖,实在可爱至极。 可谁会想到,这个小女娃就是为了救世而生的呢? 原来梦里那道纤细的身影,就是眼前这个还未长大的小娃娃。 当年的他们,是天衍宗公认的一对,一个是宗主的独生女,一个是天赋异禀的大弟子,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也肯定会在一起。 可结果呢? 天衍宗没了,宗里的上千名弟子也都在那一夜没了,老宗主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到现在,依然深深印在封君耀的脑海中。 不光天衍宗没了,就连那块支撑天衍宗的大陆都跟着没了。 当年的修仙界第一大派,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全部沉入量海...... “君哥哥,君哥哥?”奶娃娃抓着封君耀的袖子摇了摇,“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发现自己还能回人间,很开心。” 封君耀反手牵过西陵钰,和她五指相扣。时隔万年,还能再次牵到她的手,煜衍,是你帮的忙吗? “君哥哥,你的阳寿为什么尽了?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是鬼差勾错了人,君哥哥好着呢,还要陪钰儿长大。” “嗯嗯,我也要陪君哥哥回东圣。” 君哥哥的声音真好听啊,软软的柔柔的,就像......就像姑姑家里的小狮子狗。 西陵钰以前就很喜欢封君耀,但那是源于小正太的颜色,今天听到他这种柔得可以拧出水来的声音,奶娃娃在那瞬间抛弃了墨麒麟。 有君哥哥就行,墨麒麟不要啦。 轻轻把奶娃娃额前的碎发挥到一边,封君耀的笑如春日暖阳,“走吧,咱们回家。” “嗯!” ...... 两人走得潇洒,阎王爷却是犯了难,看刚才的情形,君耀神君定是神魂归位了。 只是他对上头明显还存在敌意,对眼前这位也依旧情根深种,这万一到上头去闹,上头怪罪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酆帝啊酆帝,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哇嘶......哇嘶......” 就在阎王爷磨牙嚯嚯酆都大帝时,那团黑影发出的怪声将他的思绪及时拉了回来。 黑影还被囚禁在原地,无法动弹,因着地府到处都是阴魂,黑影能够闻到满满的食物味道,但这种能闻不能吃的感觉让它非常不爽。 “去把幽冥使叫来。” 看到黑影第一眼,阎王爷就觉得眼熟,之后越看越觉得它像之前越狱的大妖鬼车,但鬼车那么厉害,谁能把它劈开呢?既然都劈开了,那干嘛不把它收了? 就在阎王爷想的出神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幽冥使走到阎王前面,对他拱手微屈,道:“听说您找我。” “过来看看,这个鬼物像不像鬼车的一个分身?” 鬼车是上古大妖,有九颗脑袋,当年收服他的创世神早就陨落了,而鬼车这千万年来一直被关在幽冥地狱,前段时间不知为何铁链松动,被他趁机逃脱。 眼前的鬼物没有意识,只知道张着大爪子耀武耀威,却伤不到别人分毫,比真正的鬼车差远了。 幽冥使围着鬼物闻了一圈,又仔细看了看它瞎了一般的眼睛,用一种微微沉重的语气点头。 “不错,此鬼物正是鬼车分身之一,只是分裂时间尚短,还未形成意识。这是在哪发现的?” “绛玉神女从凡间带来的。” “绛玉神女?她醒了?” “还没到时候。”想到此,阎王的脑门又是一疼,“你先看看这个鬼物吧,听说这邪物专门吃魂,其他几只想必也在人间,你可以再多派些人手,务必要把它们抓回来。” “属下领命。”幽冥使暗暗捏了捏拳头,难怪一直找不到那货呢,搞了半天,原来是被肢解了。 阳间,大渝。 一缕白光射到封君耀的眉心,似是感受到微微的刺眼,封君耀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子有些疼也有些乱。 记得昨晚一直在做怪梦,之后,好像是去了地府,再然后又遇到了钰儿,之后又...... 迷迷糊糊的小正太突然睁大双眼,他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昨晚那一切根本不是梦,是有人故意引他去地府看轩辕镜,让他记起前程往事,神魂归位。 绛玉,玉儿...... 吾已归来,你可还记得吾是谁? “咚咚咚,咚咚咚......” “君太子,您醒了么?” “醒了,嬷嬷何事?” 封君耀虽是东圣太子,但因从小就远离双亲和皇宫,故而没有像其他皇子那样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每日起床后都是自己更衣洗漱,从不假手他人。 这里的宫人都知道他的习惯,也一直没来打扰过他。所以曹嬷嬷这个时候来问安,定是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钰公主醒了就吵着要见您,老奴只好过来问问。” “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 薄薄的唇瓣噙着笑,想到她一醒来就到处找自己,某位神君的心里瞬间泛起无数涟漪,连带更衣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曹嬷嬷,君哥哥醒了吗?” “回小公主的话,君太子醒了,说更衣之后就过来找您。” 听到封君耀真的还阳了,奶娃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到满桌的早膳后,内心又有点小小滴忧伤。 君哥哥,你说过要给我买好多好多糖画儿和糖葫芦的,结果天都亮了还不起床,你个大忽悠...... “多准备一副碗筷,本宫记得君太子好吃面食,再加一份馄饨和一笼金丝汤包,蒸饺也加点。” 吩咐之后,萧皇后才问起女儿,“钰儿,怎么今日一大早的就找君太子?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就是听说君哥哥昨日有些不舒服,所以问问。” “君太子身体不适?你听谁说的?” “嗯......啊......我做梦梦到的。” 萧皇后:你确定不是在拿你母后开涮? “君耀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小公主。” “君太子来了,免礼免礼,快坐下吧。” 萧皇后趁着聊天之机,暗暗观察了一下封君耀的脸色,小正太气色红润,眉目清正,半点生病的样子都没有,看来闺女是真做梦了。 “君哥哥,钰儿昨晚梦到你了,你梦到钰儿没?” “我......” 封君耀面上一红,舌头有些打结。他知道小娃娃说的是糖葫芦的事,可就是忍不住瞎想,昨夜神魂归位后,他的心智俨然已是成年男子,成年男子面对心上人赤裸裸的“挑逗”,哪里把持的住。 “钰儿,不得无礼,食不言寝不语,母后昨天刚交过你的。” 萧皇后佯装生气地瞥了眼女儿,虽然西陵钰还小,但身为皇家公主,无论什么年龄都不能乱说话。 第253章 逆子啊逆子 “皇后娘娘,钰公主年纪还小,正在爱说话的时候,您就别责怪她了。” “钰儿,快些吃早膳吧。” 封君耀笑着帮西陵钰解围,同时也帮自己解了围。 萧皇后看着打扮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小正太,心里没来由地划过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小子该不看上闺女了吧? “见过二皇子。” “儿臣见过母后。” “轩儿?你今日怎么也来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大家都来了? 对上母后惊疑不定的目光,西陵轩面不改色,“儿臣不日就要启程前往东圣,此去一番,路途遥远,恐有很长一段时日再也见不到母后,故而想多陪陪母后。” “轩儿有心了,快坐下吧。”萧皇后面上一喜,儿子果然长大了,知道多陪陪老母亲了,比他那位傻爹强多了。 “再来点小米粥和红豆粥,还有浮子蛋。” “是。” 西陵轩在封君耀身边落座后,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君太子,今日可有空?” “二皇子有事?” “也没什么,只是想着太子即将启程,想邀太子去街上转转,也好买点礼物给封国主带去。 “礼物本宫已经备好了,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儿子真是大了,连以前最是厌恶的人情世故都懂了,萧皇后一阵欣慰,不动声色地将把刚上的浮子蛋推到儿子面前。 “母后,其实,其实儿臣是觉得宫里的礼物不如民间的有趣,所以,还是想约君太子上街一趟。” 浮子蛋真香,就怕再也吃不到了...... “我也要去,你们带我一起去。” “钰儿,不得无礼,快把碗里的小馄饨吃完。” 萧皇后蹙眉,拦不住大的总得拦住小的,刚才还说舍不得我呢,原来全是鬼话。 “母后,钰儿也想去嘛,东圣那么远,钰儿在路上肯定会孤单寂寞的,总要买点小玩意儿陪陪嘛。”奶娃娃嘟着嘴,眼角亮晶晶的,小胖手也开始摇亲亲娘亲的胳膊。 “你二哥和君太子是去给封国主买礼物,又不是去买玩具,他们两人出门可以早去早回,你若是去了,他们还要顾及你,听话。” “母后,难道钰儿还不够乖吗?”眼角不光亮晶晶了,还有小水珠在里头酝酿。 “皇后娘娘,就让钰儿公主同我们一道去吧,买东西不需要太久,我们可以陪着公主一起逛逛。” 封君耀刚恢复记忆,急于重温前世的温情时刻,虽然心上人还太小了,但有总比没有好。 “呵呵,母后,小妹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宫里,可能闷得慌,我们带她出去走走也好,若是您得空,也可以同我们一道去。” “可是......” “母后您就放心吧,轩儿一定照顾好小妹,再帮您带回一碗旗氏馄饨,您看如何?” 活了几千年的神君开始循循诱导亲娘,可怜亲娘就这么钻进了带有馄饨香的套子。 “那行吧,记得早去早回,别让钰儿乱跑。” “多谢母后\/皇后娘娘!” 哎,年轻真好啊,萧皇后看着三道欢腾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若不是身为中宫皇后不能随意出宫,萧皇后真想跟这几个孩子一道出去。 诶,萧皇后这时突然反应过来,儿子怎会不知自己不能随便出宫的事,还故意相邀? 逆子啊逆子! 天气转暖,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西陵钰非常知趣地没有打扰两人办正事,一直跟在后头东瞧瞧西看看。 只是到了糖画儿摊前,步子再也挪不开了。 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小正太,一句话不说,但是懂的都懂。 “老板,要一个。” “好咧。” 不是说买好多好多的吗?怎么就一个,雄性果然是这个世上最不靠谱的生物! 奶娃娃第一次在糖画摊前嘟起嘴,用实际行动告诉某人自己的不满。 “糖画吃不完会融化的,糖葫芦给你多买点,成吗?” 小正太耐心地哄着,冷冰冰的脸上是难得出现的柔情,刚才帮他生病的亲爹买东西,都没这么耐心过。 “不行,我还有很多好朋友呢,吃不完可以送给他们。” “很多好朋友?” 你天天在皇宫,唯一的小闺蜜就是偶尔见面的南宫芃汐,还有谁? “小乖啊,重歌啊,峯机啊,还有好多好多叫不出名字的,我不管,反正说话就要算话,你说的时候阎王爷还在旁边呢,他可以为我作证。” 在一旁勾勒糖浆的摊主听到“阎王爷”三个字,手不小心抖了一下,溅了一滴糖浆到奶娃娃的手背上。 “哇,好甜啊!” “君哥哥,我不管,说话就要算话,我要多多糖葫芦和糖画。” “哈哈哈,说话算话,说话算话。” 西陵轩觑着封君耀,在一旁笑地前俯后仰,两人的对话他也听出了大概,无非是某人恢复记忆时头脑发热,许了不该许的承诺。 “君......君公子,你也是小男子汉,说到就要做到,反正东西也都买完了,咱们就在这等着,不急不急。” 刚刚恢复神识的某人看着笑地停不下来的老友,很想上前质问一句:你出来不是为了找我喝酒叙旧吗...... “你们几个先把东西送回去,再跟我娘把事情解释清楚,要她别担心,我们会把妹妹照顾好的。” 吩咐小厮后,西陵轩撩起袍子,拿起摊主边上的小凳一屁股坐上去,又指了指旁边,对另外两人道:“还有两个凳子,坐下来等吧,还要好一会呢。” “摊主,我的小妹尤其喜欢你家的糖画,今日咱们包场,你只做咱们几个的买卖,不知您意下如何?” “没问题没问题!”摊主望着面前的银锭子眼睛发直,从他爷爷辈起就一直在这条街上卖糖画,好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出手这么阔绰的客人。 “小的祖上是画师,幼时也学过几天画,除了桌上这些画样儿,小的还会画人画景。”摊主说完,就从一旁的扁担里头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小的平时没事乱画的,您可以要妹妹坐着翻翻,如果有喜欢的,小的也能做出来。” “谢谢。” 三人就这样在糖画摊前坐了下来,小娃娃翻画册,两个“保镖”时而望天时而看地,享受着难得的闲暇。 摊主在一旁忙并快乐着,只是嘛,他最开始的欢天喜地没过多久就消失殆尽,越到后面越是哭丧着脸,呜呜呜,手酸的感觉应该都懂吧。 小姑娘,你到底有多少好朋友? 托西陵钰的福,空间里凡是开了灵智的神兽,今天都有加餐,小乖和重歌就不说了,虽然蛇和鸟都不喜甜食,但主人给的,不吃白不吃。 至于峯机那一份,还是重歌亲自送过去的。 第254章 死人的季节又快到了 “钰儿,怎么不吃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萧皇后夹了一块芙蓉鸡腿到奶娃娃碗里,“快尝尝,这是宫里新出的菜式。” “嗯......谢谢母后。” 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换做平时,西陵钰早就操起爪子开始啃了,但她今天真的有些吃不下。 额......糖吃多了果然会腻,就连平时最爱的鸡腿都不那么香了。 “钰儿,你今天在外头吃什么了?怎么身上有一股......很甜很甜的味道?”渝帝自从进房后就觉得今日的凤仪宫自带香甜,落座后更是明显,尤其是挨到闺女身边时,那股甜腻味儿简直要翻天了。 “今日,今日吃了一碗馄饨,还有一串糖画儿。” “真的只吃了一串糖画?”渝帝的狗鼻子大发神威,根据狗鼻子的提示,闺女的说辞绝对有水。 “真的,父皇不信可以去问二哥和君太子,钰儿今天很乖哒,只吃了一串。” 吃了一串半,掉了半串,约等于一串嘛。 亮晶晶的眼眸冲狗鼻子爹眨了几眨,根据西陵钰的经验,只要对老爹不停地放电,老爹就会脑子犯傻。 “那这是什么?” 糊涂爹本来都要信了,结果粉色蓬蓬裙上那一大块黄渍出卖了她。 呀!当时只记得把脸擦干净,衣裳忘换了! “没什么没什么。”小胖手捂着污渍,本着无视即不现的原则想要蒙混过关。 “这哪是没什么,说实话,吃了多少?” 闺女的尿性渝帝清楚,吃别的就算了,可糖吃多了坏牙。 “最近辛苦了,你多吃点。” 就在渝帝准备揭穿闺女的小把戏让她长长记性时,萧皇后突然默默地夹了一片粉蒸肉到他盘里。 “音儿?这肉怎么了?” 媳妇儿帮自己夹菜好似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莫非这菜有问题? 这是渝帝看到碗里莫名多出的肉后的第一反应。 “快吃吧,你最近都瘦了。” 瘦了? 渝帝受宠若惊地夹起碗里的肉,盯着肉看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入口。 【父皇你就放心吃吧,母后是心疼你,这肉没问题哒。】 心疼我! 渝帝对上奶娃娃的眼睛,希望她再多说一点。 “钰儿,快吃。” 萧皇后的脸微微一红,这种话被大猪蹄子听见多丢人呐。 “音儿,你也吃,你最近也瘦了。” “我不要芋头,晚上吃这个不消化。” “那吃点鱼肉,这个美容。” “不要,油多,吃了会长胖。” “胖了就胖了,我又不嫌弃。” “我嫌弃,这个还是你吃吧。” 西陵钰:......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 两人互动一阵之后,萧皇后终是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阿渊,最近,是有瘟疫发生吗?” 渝帝没料到萧皇后会问这个,半空中的筷子顿了一下,但随即一想,就猜到是前日去萧府得到的消息。 “是,南边出了瘟疫,我已经派人去那边了,你别担心。”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若是换做以前,渝帝听到这话肯定会以后宫不得干政的理由直接发飙,倒不是他不喜欢萧皇后,而是男人都不愿意在心爱的女人失了面子。 但现在不会了。 “这次有些麻烦,我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据当地的官员来报,这次的瘟疫非常凶险,短时间内已经死了很多人,就连姚郡知府都未能幸免,一家人在几天之内全都没了。” “这么严重?” “是,而且现在也没能得到有效控制,死的人越来越多,就怕不日会传到京城。” “那......” 萧皇后本想问渝帝干嘛不找闺女帮忙,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做爹娘的,哪能事事找女儿呢? 哟,把瘟疫这事给忘了! 奶娃娃一拍脑门,才想起去地府的初衷是为了化解瘟疫,结果去了一趟回来,啥收获都没有。 “钰儿,你干嘛去?” “找二哥去,你们不用等我。” “那你早些回来,明早就要启程了。” ...... 闺女留下这句话后就一溜烟跑了,独留帝后两人面面相觑,还想在临行前一晚和闺女说说悄悄话呢,结果让她跑了...... 华阳宫里,西陵轩正在打坐,恢复神识后,打坐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课。 “二哥,开门。” “钰儿,你怎么这个点来了?”盘腿坐在地上的西陵轩一脸懵逼,直觉是妹子糖画吃多的事东窗事发,她是跑过来避难的。 “快把门关好。” 果然!西陵轩认命地把门关起来,关之前还抬头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 “钰儿,你......” 关门之后回头,本想对妹子孺子可教也,结果一转身人影都没了...... “钰儿?钰儿?” “我在挖药呢,别吵。” 西陵轩:!!! 这到底是谁的地盘? 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大殿,这里有药? “钰儿,我这里有药?”我怎么不知道。 “南边瘟疫严重,我要在空间挖点药草,做点药包让父皇带过去。” 要不是挖药需要找阿七过来,她随便找个地方就成。 西陵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瘟疫啊。 暗中掐诀,墨尧神君想要帮帮自己人间的爹爹,不料掐完后面上一惊:这哪是普通的瘟疫,而是那件事开启的前兆! “钰儿,你从哪知道的瘟疫?” “父皇说的,他还说情况很严重,一直控制不住呢,我也偷偷去那边看过了,真的死了很多人,还记得我们上次路过的兴城吗?那里已经是一座死城了,还有那个看上你的赵芙瑶,她一家人也都没了。” “这么严重!” “是啊,万一瘟疫蔓延到京城怎么办?我走得都不安心。好了二哥,我不跟你说了,我先挖药了。” 堂内安静下来,独留西陵轩陷入了沉思。 这次的瘟疫根本控制不住,死人的季节又快到了,其实有药和没药区别不大,无非是死得快和死得慢而已。 盘腿坐回刚才的位置,西陵轩没有打扰小妹挖药,缓缓闭上眼睛,继续将真气贯穿全身,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只是提升修为,尽量多护小妹一段时日了。 第二天一早,西陵钰就顶着一双熊猫眼被萧皇后从床上拉了起来。 “钰儿,快醒醒,君太子和你二哥都过来了,就等你了。”萧皇后轻拍着女儿的小脸,希望她能快点清醒过来。 “嗯......嗯......” 西陵钰嘴上嗯着,可眼睛始终没睁开,任由娘亲在睡梦中帮她穿衣服。 “你个小磨人精。” 萧皇后看着闭眼回应的闺女,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万分不舍地将她搂到怀里,真是不想让你走啊。 宫门口,西陵轩和封君耀正在做着临行前的最后检查,尤其是封君耀,此次一别,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抬头深深看了眼生活近一年的宫宇,还好,能把钰儿一起带走。 第255章 带走皇长孙 “玉风岩\/玉玄知\/玉璇兮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太子?你们怎么来了?” 自从那日生产之后,冰国人许是没脸,再也没进宫找过渝帝,渝帝本想找机会揭穿孩子的真实身份,但人家一直没找茬,加上这段时日事情又多,渝帝也就暂时把他们搁一边了。 “启禀陛下,我等是来辞行的。叨扰陛下许久,我等心中有愧,决定于今日启程返回冰国。” “今日启程?怎么以前没听你们提起过?” 这帮人也太没礼貌了,哪有说就要走的! “之前那件事冰王还未回复,尔等也未曾给朕一个说法,这么走恐怕不合适吧。” 玉风岩似是料到渝帝的态度,他上前一步,走到渝帝身边,微微躬身,道: “陛下有所不知,其实我等离开实属无奈之举。” 玉风岩没有明说,而是凑到渝帝身边低语几句,惹得渝帝脸色一变。 “此事当真?” “绝无戏言。” 玉风岩神色凝重,不似在撒谎,而且他们即使今日离去,但要真正离开大渝境内也需要一至两个月,如果谎言被揭穿,自己随时可以把他们抓回来,所以刚才那件事,应该是真的。 渝帝凝思片刻,就对着玉风岩道: “那好,你和祭司大人可以走,公主必须留下。” “这,陛下,难道您不怕......” “怕什么?你冰国无礼在先,玉太子难道想一走了之?再说了,冰王的初衷不就是送公主来大渝和亲的吗?现在留下来刚好。” “可是陛下,您不是知道,和三皇子有情的其实是......是......” “朕也没说让公主和沐儿成亲啊,只是让公主留下来等冰王的消息。” “可是......” “可是什么!玉太子,你三番四次阻挠,莫不是觉得寡人可以随意欺骗?” “岂敢岂敢,孤绝无此意,那件事,也定会给陛下一个答复。” “那就行了,公主留在大渝,朕定会好生招待,玉太子既然要走,那就赶紧启程吧。” 玉风岩还想再说几句,可渝帝却已转身,朝着出发东圣的马车走去。 渝帝走远后,玉璇兮才慢慢走上前。 “皇兄,你再去同大渝皇帝说说啊,我不想留在大渝,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人,谁知他们会对我干些什么......” “知道怕了?知道急了?那你之前干什么去了,做出那样的荒唐事,还要孤来帮你擦屁股!” “皇兄怎么只怪我,他不是也参与了吗?”玉璇兮看向对面清冷如故的玉玄知,想让他来取代自己留在大渝。 “你们都不对,行了吧!反正这次祸也闯了,渝皇又只要你,那你就留下吧。” 一听玉风岩还是要撇下自己,玉璇兮赶紧狗腿地上前搂住皇兄的胳膊,“皇兄,我和脂儿是好姐妹,要是我没能跟你回去,脂儿怪你怎么办?” “怪就怪了。” “诶你?” “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玉风岩留下这句之后,就别过脸去,不再理会装可怜的玉璇兮。 眼见玉风岩不同意,玉璇兮又厚着脸皮来求玉玄知,哪怕从出事到现在,她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同玉玄知说过。 “玄知,你知道我的,我从小胆子就小,最怕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呆着,你去找渝皇说说,让你代替我留下,好不好嘛?” 玉璇兮用自以为最楚楚动人的角度看着玉玄知,希望能勾起他对自己的一丝怜惜,毕竟以前,玉玄知对自己都是百依百顺的。 “走开!” 玉玄知嫌弃地别过头去,除了送她冷冰冰的两个字以外,再无其他。 “喂,你什么态度?明明当初是你提议的,现在出了事,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承担?” “诶,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我是公主你是祭司,换句话说就是我是主你是奴,主子的话奴才必须听!” 玉璇兮连着对玉玄知吼了两声,可对方一直没反应,惹得她怒火中烧,对着玉玄知的后背就是狠狠一掌。 “呜哇!呜哇哇!” “玉璇兮,你干什么!孩子都被你吓哭了!” 虽然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出于阴谋,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玉玄知已将他视为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看到伤害过自己的女人又来伤害自己的孩子,玉玄知忍无可忍。 “好了,玄知,这次就算了吧,免得吓到孩子。” 玉风岩知道这个孩子对玉玄知的重要,但想到亲妹妹要留在大渝,还是有些不舍,于是轻言劝阻。 说到孩子,玉风岩倒是想起一件事,这个孩子虽然明显有问题,但他名义上毕竟是大渝的皇长孙,要想把他抱走,总该向渝皇交代一声吧。 “陛下,孤同意璇兮留下,如果璇兮在贵国仍有冒犯之处,陛下也不必姑息。只是,皇长孙,我们可以带走吗?” “玉太子,你也知这是大渝的皇长孙,你认为,朕会同意让你们带走吗?” “这......陛下......”玉风岩拉着渝帝走到一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陛下,这个‘皇长孙’恐怕也不是皇长孙吧。” “天下人觉得是,那他就是!” “我们想把孩子带走,您说个条件吧。” 玉风岩知道渝帝不是不放人,只是在跟他谈条件。 “条件朕还没想好,不过玉太子可以先发血誓,日后要答应朕三个要求。” “三个太多,一个。” “看来玉太子是不想‘皇长孙’随你们回冰国了,真是可惜了,祭司的病,恐怕难以痊愈了。” “陛下怎知玄知的病?”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三个条件,玉太子答不答应?” 玉风岩是冰国除玉璇兮外的灵力最高者,如果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一任冰王,让玉风岩答应三个条件,就相当于让冰国答应了三个条件。 “陛下,不要欺人太甚,我国的公主已经留在了大渝,孤也答应无条件帮你们一个忙,这难道还不够交换一个和你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吗?” “够不够由朕说了算,不是你!别忘了,你们来大渝为的是东圣的国宝,如果冰国想要拿到国宝,总要先给出一点诚意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玉风岩算是听懂了,那三个条件不是用来交换孩子的,是用来交换国宝的,如此一来,他们倒也不算吃亏。 “行,就依陛下所言。” “多谢玉太子深明大义。” 第256章 启程 咬破食指,玉风岩开始凌空画咒,金光包裹着鲜红的血液,随着手指的节拍有规律地飘散到半空中,形成一道环形的漩涡。 “陛下,请。” 冰国的血誓在青阳大陆上甚为知名,普通人虽不会术法,但绝对知道血誓如何签订。 同玉风岩一样,渝帝咬破指尖,将渗出血液的那一面朝上,血滴在漩涡的吸引下自行飘到空中,再与漩涡融为一体。 “皇兄,难道你真要与这个凡......渝皇签下血誓,你明知......” “孤的事,无需你插手。” “你是父皇最为看好的继承人,怎能为了一个野种,随意签下血誓?你如何对得起父皇的栽培!” “你闭嘴!”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玉璇兮的右脸上,在场的人全都一懵。 “玉玄知,你竟敢打我?”玉璇兮捂着右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玉玄知,堂堂冰国公主,真是丢脸丢大了。 “你说谁是野种?”玉玄知抱着婴孩,双眸淬冰。 “他呀。”玉璇兮指着玉玄知怀里的红发婴孩,“你怀里这个孩子跟西陵沐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说你没看出来啊。” 【啧啧,介么好看的祭司大银,当初是如何爱上这个傻帽公主的,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她是觉得我们都是聋子吗?】 “够了!你给孤闭嘴!” “皇兄,你怎么也凶我?我是为你们好啊,你未经父皇允许随意和凡人立下血誓,父皇知道后肯定会责罚于你,还有他,竟然为这个野种打我!” “玉公主,你为何说皇长孙是野种?” 骂得正欢的玉璇兮终于被西陵轩的话拉回了神,抬眼一看,完了,成风暴眼了。 “我......嗯......” 玉璇兮支支吾吾,可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该懂的都懂。 西陵轩向来吃瓜不嫌事大,继续炮轰道:“怎么,莫非当日同我三弟圆房是你们的阴谋?你们竟敢设计我三弟?” “没有的事!我,我乱说的,二皇子千万别信。” “玉公主,这事也是能乱说的?” “陛下,请您相信璇兮,璇兮刚才真的只是乱说的。” 玉璇兮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语气和之前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她是真的怕了。 “陛下,血誓已成,还请您信守承诺。” 玉风岩看都没看傻妹妹一眼,这大渝,她是留定了。 西陵钰被打扮一番之后,由萧皇后抱着出来,摸着软软糯糯的小身子,萧皇后真是舍不得松手。 “母后不哭,钰儿一定每天给你们写信,钰儿最爱母后了。” “嗯嘛——” “嗯,母后不哭......不哭,钰儿放心。” 萧皇后用袖子轻轻抹着眼角的泪滴,是真舍不得啊。 “母后,您放心吧,轩儿一定好好照顾妹妹,等回到大渝时,再把妹妹完完整整地带到您身边。” “皇后娘娘,谢谢您这段日子的照拂,等父皇病好之后,孤一定亲自护送钰公主回大渝。” 萧皇后本来都把眼泪止住了,但是被两人这么一说,泪水又不识趣地涌了上来,抱着西陵钰哽咽着说不出话。 渝帝这时也走了过来,轻轻搂过发妻的肩膀,将妻女一并搂到怀里。 “钰儿,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万事都不可胡来,要听哥哥的话,切不可任性,知道了么?” “君太子,请代朕向封国主问好,愿他早日恢复康健。” “谢陛下。” 一行人在宫门口絮叨一番之后,萧皇后终是将女儿送上了马车。 透过模糊的泪眼,马车越行越远,女儿挥手告别的身影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这次东圣之行的护卫队队长是任金今,原本是安排萧云澈的,但因为南方瘟疫严重,渝帝担心会蔓延到京城,便安排任金今护送,萧云澈负责维护京城安防。 而萧皇后为了让闺女舒舒服服,派出了贴身宫女芷薇,要不是考虑到曹嬷嬷年事已高,萧皇后会将曹嬷嬷直接打包送走。 出城之后,就是延绵起伏的山丘,春日正是百花齐放的日子,一朵朵不知名的小野花大片大片地在山野上绽放,远远望去就像一张五颜六色的大毛毯,让人忍不住想去打滚。 “二哥,我们走了多久了?” 奶娃娃一改刚才的依依不舍,满面春风地趴在车窗上,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半个时辰吧,怎么,你要尿尿?” “我们能休息一下吗?赶路好累哦。” “才半个时辰就累了?” 西陵轩明显不信妹子的话,顺着车窗向外看去,哦,明白了...... 虽然恢复神识的墨尧神君很宠年幼的绛玉神女,但不代表什么事都会答应。 “你君哥哥的亲爹正在忍受病痛的折磨,你忍心延迟他们父子相见的时间?” 也是哦,有那么点点不忍。 西陵钰闭上嘴,但内心还是有些小小的期盼,躺在花花上面肯定很舒服,要是有个什么事耽误一下下就好了。 不知是哪位神仙听到小娃娃的祷告,行驶得好好的马车真的停了下来。 “草民吕漱怀求见二皇子。”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不等西陵轩回话,西陵钰就直接掀开车帘,“吕公子,我哥在车里,你上来说话。” “钰儿,这位吕公子你认识?” 封君耀原本是要和他们同乘一辆车的,但临时想写封信给父君,就坐了另一辆马车,见有人找西陵轩才探出头来。 “认识的,吕公子和我哥是朋友。君哥哥,马车就留给我哥和吕公子,我先下去走走了。” “西陵钰,上来,不许乱跑,走之前怎么交代你的?再不听话小心把你送回去。” “我......” 也是哦,才走没多久,太放肆容易被退货,小娃娃很识趣地坐回车上,算了,等走远点再说吧。 安排完西陵钰,西陵轩才对前方的封君耀说道:“君太子,这位吕公子是我的朋友,可否耽误一小会儿,让他和我说几句话。” “二皇子请便。” 得到封君耀的同意后,西陵轩才抬手邀请吕漱怀上车,“吕兄,请上车详谈。” “多谢二皇子的美意,草民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恰好也要前往东圣,想和诸位同路罢了。” “不知吕公子去我东圣所为何事?” 看到吕漱怀第一眼,封君耀就看出他不同于凡人的神魂,他可不信此人真的只是纯搭便车。 “回君太子的话,草民有故人在东圣,多年未见,故而想去探望。” 第257章 水妖 吕漱怀不知封君耀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警惕性高,就随便找了个理由。 反正只要西陵轩在,这趟便车肯定能搭上。 可人类幼子封君耀容易糊弄,活了千年的君耀神君却不好对付,“敢问吕公子的故人在东圣哪座城镇?” 小正太虽然稚气未脱,但话中的威严却不容忽视,倒把吕漱怀愣住了。 “呵呵,君太子,这位吕公子的故人我也知晓一二,就让他和我们同行吧。” “吕公子和我,还有小公主都是朋友,还请君太子行个方便。” 眸光从吕漱怀移到西陵轩,小正太缓缓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吕漱怀加入队伍后自行骑马,无需重新安排,一队人马很快便重新启程,终在日落时分抵达阳宁驿站。 阳宁是个小城,驿站也小,除了几位主子和随行的侍从住在驿站外,其他人就地安营扎寨。 东圣在大渝的东北方,是以越走天气越凉,本就累了一天,加上天气寒凉,于是用完晚膳后,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不料刚一回房,院中便传来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 “请问还有房间吗?如果有足够的房间,就麻烦把我们全都安排了,如果没有,请至少安排两间。” 说话的人应该是看到了院里停着的马匹,知道驿站今晚已经有人入住。 “两间没问题,多的可能就没了。” “行,那就两间房。” 虽然关着房门,但楼下的声音依稀可现。西陵轩的房里,吕漱怀正和他相对而坐。 “想清楚了?还是要去东圣?” “是,那天回去后,我又去查了东圣的建国史,意外发现东圣历史上出现过好几次水妖袭击船只的记录,而那些水妖袭击的船只都有一个共同点,上面载有龙涎香。” “泽国和龙涎香有什么关系?” “龙涎香是泽国圣物,我们认为这是海洋给予的恩赐,每一位子民在成年时都会用龙涎香焚熏身体,故而泽国子民对其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所以你认为,水妖和泽国有关?” “是,而且距离上次水妖袭击船只不过百年,若水妖真与泽国有系,想必还在海中。” “这如何能肯定?” “妖兽的寿命都很长,如果真是泽国子民所化,那寿命可达千年之久。” “等等!” 两人说得正好,吕漱怀突然对西陵轩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然后倾身附上门沿,像是在听楼下的声音。 “冰国使团也来了?” “嗯,他们要回冰国,这一段与我们同路,明天应该就分开了。” “他们不是犯事了吗?皇上同意放他们走?” “他们的前锋使者在送信过程中好似感染了瘟疫,玉风岩借此要挟父皇同意他们回国,父皇同意了,但是留下了玉璇兮。” 吕漱怀以为冰国是因为自己才跟来的,听到西陵轩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 坐回对面,继续和西陵轩说起自己的怀疑,“若水妖真和泽国有关,说不定能从中查出一丝线索。” 西陵轩没有直接回答吕漱怀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如果查出真相,又能如何呢?” 这,是啊!查出真相又如何,人都死绝了! 可如果不查清楚,自己的心又该如何安放? “这是幽玄的选择,还请二皇子理解。” 一楼大堂,冰国使团正在用膳,玉玄知抱着孩子哄睡,可能是因为环境陌生,小婴儿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 “把孩子给奶娘吧,你也过来坐着歇歇,吃点东西。” “红儿一直在哭,我不放心把他交给给奶娘,怕他是哪里不舒服。” “噢噢噢......噢噢噢......” “是不是饿了?” 红儿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吃得好睡得香,很少像现在这样哭个不停。 “下车前刚喂过,应该不是饿了。” 玉玄知也纳闷,车上一直好好的,怎么一进来就哭个不停。 婴儿的哭闹声持续了很久很久,最后可能是哭累了,小小的孩子才沉沉睡了过去。 西陵钰和芷薇睡一间房,芷薇是看着西陵钰长大的,知道她的喜欢和习惯,照顾起来并不费力。 夜半时分,纸窗微微颤动了几下,一丝夹杂着水草腥臭味的空气从窗棂的缝隙中飘进西陵钰的房间。 奶娃娃四平八仰地躺在床榻上,身上的薄被被她踢到脚头,小肚子有节奏地一上一下,看样子睡得正香。 皎洁的月光透过纸窗洒满房间,可随着腥臭味儿的加重,被照亮的地面上渐渐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 一只苍白湿润而又粗大的手指朝着纸窗轻轻用力,窗上便出现一个小孔,地上的黑影没有继续上前,只是在窗前停留了一小会儿后,便默默离开了...... 翌日一早,天才刚刚亮,西陵钰盖着被子还在继续睡觉,只是美梦没过多久就被一阵喧闹声打断。 “你说什么!红儿不见了!” “你昨晚不是跟他一起睡的吗?他被人抱走你都没发现?” “小公子昨夜就睡在里侧,奴婢夜里还起来给他喂过两次奶,可早上一醒来他就不见了,奴婢还以为是您抱走了。” “我抱走难道不会告诉你吗?那么小的孩子跟着你,你就该好好守着,睡什么睡!” “啊!”嬷嬷捂着脸委屈地喊了一声,“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祭司大人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昨日赶路有些累,奴婢这才睡得沉了些。” “玄知,你先别急,孤这就派人去找,另外再给渝皇修书一封,请他也帮着找。” 【小红毛不见了?还有人会偷小红毛?】 被吵醒的西陵钰本来有些不高兴,但听说那个小婴儿不见后,八卦基因瞬间被激活。 “芷薇姐姐,怎么回事?隔壁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皇......小公子不见了,他们的奶娘一早醒来发现孩子没了,吓得直哭,不过也真是怪了,这里是驿站,有谁这么大胆,敢来驿馆偷孩子。” “是挺怪的。” 西陵钰随口嘟嚷一句后,便也没再放在心上。 第258章 好漂亮的小男孩 因为在宫门口闹得有些不愉快,加上冰国一行都在忙着找孩子,所以两路人马并没有刻意寒暄,匆匆吃完早膳后,封君耀一行就启程了。 阳宁的下一站是朔城,从这赶到朔城大概需要三天,未来两个晚上只能在树林里过夜了。 芷薇看着阴沉沉的天,微微有些发愁,“千万别下雨才好,天气本就凉了,再加上雨水,小公主还这么小,生病了可怎么办......” “别看天阴沉沉的,其实雨下不下来,北方的秋天都是这样,别太担心了。” 任金今听到芷薇的抱怨后,随口安慰了一句。 “任卫长似乎挺懂天气的。”芷薇转头,刚好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谈不上,只是之前跟着萧将军去过不少地方,有些经验罢了。姑姑还是快进去吧,外头上风大,女人家身子弱,万一生病了就没人照顾小公主了。” 任金今的话说得自然,其实如果细看,就会发现略微黝黑的脸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霞。 长这么大,任金今还是第一次对女人说这种软话,不脸红才怪。 芷薇虽为宫女,但她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一般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声姑姑,因着在宫里有些身份,所以一般人见了也是恭恭敬敬,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心头也微微一颤。 “多谢任卫长。” 轻声回应后,芷薇便钻进车厢,一道浅浅的车帘,隔断了两人的视线。 太阳落山时,大部队到达一处山脚下,刚好四周都是平原,适合安营扎寨,加上前方有河流,可以烧水煮饭,便决定在此处过夜。 “哇,这里有好多好多野味啊,任叔叔你快来看!” 西陵钰命令小乖和重歌从空间里扔出一堆野味,然后故作惊奇地喊来任金今。 “小公主,您是在哪发现的?” 任金今看着眼前一大堆野兽尸体,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晚餐不愁了,忧的是这么多野味,晚上万一遭来野兽怎么办? “就在这里发现的,可能是父皇勤政爱民,年年护林,所以山神送的吧。” 小娃娃虽然年纪小,但谎话说起来却是一套一套的,眼睛都不带眨的。 任金今:山神这么大方? 不远处的西陵轩听到奶娃娃谎话后,偷偷抿嘴轻笑,果然是人死灯灭但神魂不灭,无论转世几次,小玉儿说谎的水平都一直未曾进步,如今甚至还有倒退的迹象。 “任卫长,既是山神送的,那就大方享用吧,父皇年年祭天,山神送这么些土特产也没什么,赶路辛苦,吃饱才有力气。” 既然都说是山神送的,那就是山神送的吧。 任金今麻利地安排士兵清理野味,支搭木架,很快就传来一阵阵肉香味儿,盐巴一撒,那香味儿更是霸道肆意,馋得人口水直流。 已经好久没吃过烤的野味了,西陵钰坐在一架小型烤架前,直勾勾地盯着焦黄焦黄的兔腿。 “吃吧。”西陵轩主动撕下一个兔腿,递到奶娃娃面前。 “二哥最好了。”接过兔腿,西陵钰毫不犹豫地啃起来,真是香啊。 “芷薇姑姑,赶了一天路你也累了,尝尝这个野鸡腿,它的肉可香了。” 芷薇本在照顾西陵钰,想等小主子吃完后再吃的,没想到任金今会递给她一个鸡腿,突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芷薇姑姑,快拿着,凉了就不好吃了。”西陵钰见芷薇一直没接,干脆空出一只手接过鸡腿,塞到芷薇手上,“快吃快吃,姑姑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钰儿。” “谢谢任卫长,谢谢小公主。” 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西陵钰往草地上就是一躺,真舒服啊,头顶是星空,身下是草坪,凉风吹散了吃饭后的燥热,身体彻底放松之后,一种久违的愉悦浮上心头。 躺着躺着,小娃娃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西陵轩走到睡着的西陵钰身边,轻轻把她抱到帐子里,又帮她盖好被子。 芷薇也跟着走了进来,“二皇子,小公主晚上吃多了,奴婢来帮忙揉揉肚子。” “多谢芷薇姑姑。” 野味很多,每个人都吃得很惬意,加上赶了一天路,吃饱喝足的众人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营帐附近只留了几堆篝火用于驱赶野兽。 “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 睡梦中的西陵钰被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吵醒,真奇怪,这荒郊野岭的,哪来小孩儿的哭声? 西陵钰本来不想管,但这阵哭声好像有魔性,越听就越心神不宁,好像不找到源头就各种不对劲,哭声入耳,西陵钰越听越心烦,索性坐起身来。 随便套了件衣裳,又自己穿上小鞋子,奶娃娃绕过睡在身边的芷薇,走出帐外。 小孩儿的哭声还在继续,西陵钰揉了揉蓬松的睡眼,迷迷糊糊循着哭声向树林走去。 “钰儿,等等我。” “君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了哭声,所以出来看看。” 封君耀恢复神识后,经常整夜整夜地打坐,那阵哭声根本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大晚上的,谁家的孩子会在这?” 西陵钰迷迷糊糊地喃喃道,虽然千不愿万不甘,可脚下的步子却停不下来。 “走吧,咱们找找去。” “嗯。” 两小只往树林方向走去,没有惊动任何人,进入林子后,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循着声音,两人很快发现地面上有一个大坑。 走近一看,原来里面有一个小娃娃在哭。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坑里的小娃娃看起来和西陵钰差不多大,是个小男孩,身上的衣裳也很干净,看着不像是被人遗弃的,倒像是迷路了不小心掉下去的。 “我娘叫我疏儿,我不小心和家人走散了,掉下来的,呜呜呜......呜呜呜......你们能救救我吗?” 封君耀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孩子不一般,但再探之后却发现,他真的是个普通凡人,身上也没有任何邪气,反而气息相当纯净,甚至胜过很多地仙,倒是个有福的。 “把手给我,我先救你上来。” 西陵钰看到小男孩后就像魔怔了一样,主动出手拉他上来,全然没了平时的古灵精怪。 还挺厉害的,这身净气竟把钰儿都吸引了...... “钰儿,你还太小了,拉不动他,让我来吧。” 封君耀说完,手就往坑里一伸,转眼间小男孩就被封君耀拉了上来。 “疏儿谢谢哥哥,谢谢姐姐。” 小男孩看着两岁左右,说话还不太利索,但脸蛋是真的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你先跟我们回帐子吧,等天亮以后,我们再想办法送你回家。” “谢谢姐姐。” 第259章 钰儿好颜值 第二天的大部队充满了欢乐,这个叫疏儿的小男孩非常懂事,加上长得可爱嘴又甜,很快就赢得了众人的心,但其中绝不包括芷薇。 车厢里,芷薇趁着疏儿去找任金今之际,开始对西陵钰语重心长:“小公主,您晚上出去怎么不叫奴婢一声呢?皇后娘娘把您托付给我,万一您出了事,奴婢该怎么向娘娘交代?” “还有疏儿,他虽然是个小孩子,但要救也不该是您去救啊,您和他差不多大,万一也掉进去了该怎么办?” “芷薇姑姑,你就别生气了,钰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西陵钰知道昨晚的行为相当不靠谱,赶紧抱着芷薇的胳膊开始撒娇认错。 “小公主,别怪奴婢啰嗦,这个疏儿,您最好离他远点,奴婢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芷薇虽是凡人,但好歹跟了萧皇后多年,这个过分好看又出奇懂事的小男孩,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车厢外,任金今抱着疏儿骑在马背上,身着盔甲的年轻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本身就充满喜感。 “任叔叔,你骑在马上好威风呀,疏儿长大了也要像任叔叔一样,成为将军保家卫国。” 疏儿奶声奶气却又崇敬满满的话哄得任金今哈哈大笑,“好,疏儿真有志向,任叔叔在军营等着疏儿。” 西陵轩今日和封君耀同乘一辆车,听着外头一大一小的对话,丹凤眼微微一眯。 “看来真是浩劫将至,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两岁的孩子这么会说话,难道妖精投胎都不喝孟婆汤的吗?” “管他是谁,带在身边总比被他盯着强。” “你昨晚出去,钰儿没发现什么吧?” “没有,我在她眼里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封君耀自嘲地笑笑,看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只能无力地叹口气,啥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呀。 “呵呵,在天衍宗修行那会,钰儿也是先被你的脸吸引的,看来无论沧海桑田,喜好却是不会变的。” “但愿如此吧......” 两人难得轻松地聊天,西陵轩继续调侃老友,“这个疏儿什么来历,看出来了吗?要是好颜色的钰儿被他吸引走了,你该怎么办?” 冷冷瞟了眼似笑非笑的西陵轩,封君耀沉声道:“我的钰儿,谁都抢不走。” “这个疏儿可能就是冲着钰儿来的,他哭声里的梵音最是迷惑小孩心智,钰儿的神魂还没有成熟,加上这一世里有凡人的成分,所以被他迷惑了。” “看来小妖精功力深厚啊,说不定年纪和你我差不多大呢。” “来历真的看不出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肯定没安好心。” 废话! 两天之后,封君耀一行终于抵达朔城,朔城是南北要道上的第一大市,其繁华程度可以和京城相媲美。 这么热闹的地方,西陵钰怎么会错过? “芷薇姑姑,钰儿晚上想出去转转,让二哥和君太子同我一道去,可以吗?” 自从上次的疏儿事件后,西陵钰就再也没有擅自行动,凡事都要先过问芷薇一声。 “公主去吧,再把任卫长也带上。” “好咧,谢谢姑姑。” 奶娃娃高高兴兴地跑开了,二哥和君太子,肯定会同意带我出门的。 “钰儿姐姐,你能带疏儿一起出去吗?疏儿也想出去看看。” 小男孩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泓清泉般甘冽又澄澈,纵使西陵钰见过不少仙君的眼睛,也不受控制地沉沦在这双极其好看的眸子里。 “当然可以。” 说话间,封君耀和西陵轩已从楼上走了下来,后面跟着的是亦步亦趋的驿长。 “今日恰巧是花神节,街上很是热闹,卑职听闻小公主想上街转转,于是多安排了几名护卫,以保证公主安全。” 封君耀在楼梯口就看到了西陵钰身边的疏儿,双眉不自觉地皱了皱,还真是跟屁虫。 “君哥哥、轩哥哥,疏儿能和你们一起出去吗?外面好热闹,疏儿也想去看看。” 小男孩楚楚可怜地站在下面,眼巴巴地看着缓缓走近的两人,真是要多惹人心疼就有多惹人心疼。 “走吧。” 封君耀留下两个字后,就牵起西陵钰,越过疏儿朝门口走去。 “记得你说过,你家在朔城通往贺州的镇上,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到了。” 西陵轩若无其事地牵过小男孩的手,也带着他朝门口走去。 花神节果然很热闹,街上的人群规模一点不输京城,也有很多糖葫芦和糖画的摊子,只是自从上次在糖画摊前吃了一天后,小娃娃从此就对糖画免疫了,准确说是看着想吐。 一群人跟着人流走到一座拱桥边,只见前方的水面上缓缓驶着一艘被灯笼和烛火装点得五光十色的大船,船上好似有人在跳舞。 “快看,上面是牡丹仙子在跳舞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嘴,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前方的大船上。 “真的啊,那就是牡丹仙子,据说她卖艺不卖身,不是花银子就能见到的。” “难怪那么多男人想一睹芳容,果然是国色天香,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妓子吗?哪有什么卖艺不卖身,无非是银子给的不到位罢了。” ...... 在甲板搭起的舞台上,一名身着粉色长裙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光是看婀娜有致的身段和撩人于无形的舞姿,就能看出这位牡丹仙子确有让男人销魂的资本。 西陵钰也朝船的方向看了过去,可惜她个子太矮,看不到仙子跳舞,只好求助西陵轩。 “看吧,是挺美的。”西陵轩认命地抱起妹妹,让她坐在自己肩头。 “任叔叔,你能抱抱疏儿吗?疏儿也想看看。” “好,叔叔抱你。” 任金今毫不犹豫地托起疏儿,也让他坐上自己肩头。 其中一名侍卫觉得封君耀也是小孩子,可能也需要人托举,加上封君耀此时正仰着脖子朝前看,故而侍卫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一把抱起封君耀,直接将他扛上肩头,“君少爷,我来帮你。” “快放我下来!” 我看的是小人,不是大人! 第260章 传说 游船在湖面上缓缓前行,烛火透过彩色的油纸灯笼投到湖面上,在圈圈涟漪的水面形成一道道艳丽的残影,似破碎的星空落入这汪平静的湖面,有一种残缺却又独特的美感。 “哇哇哇,上面这个姐姐好美,要是能把她留在身边就好了。” 果然,好颜色的人始终都好颜色,男女通吃! 小胖腿在驮着她的肩头晃了晃,“二哥哥,这个姐姐好看吗?” “好看。” “那你想不想天天看到?” “不想。” “可是我想,要不哥哥帮帮钰儿?” 脑袋一转,西陵轩回头仰望西陵钰:“再乱说,小心哥哥我把你扔下去!” “不想就不想嘛,凶什么凶......”适龄的未婚男子又不止你一个。 “任叔叔,这个姐姐好看吗?” “额......好看。” “那你想不想天天看到?” “小公主折煞末将了,末将一介武夫,断是受不起这份艳福的。” 好颜色的小娃娃仰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一行人边走边说,游船也渐渐向他们这边驶了过来,牡丹仙子依旧在跳舞,只是人可能是疲了,动作跟着慢了下来,没了之前繁复的舞姿,倒是更容易看清她的面容。 船上的女子容颜清丽、明眸皓齿,全然没有烟花之地的靡霏之气,反倒有一种清冷疏离的谪仙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犹如湖泊般深邃,让人看了就再也挪不开眼。 “好美!” “以前以为好看的人都在京城,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这么美的人。” 刚才远远望着就已经美到不行,如今近距离接触佳人,奶娃娃的眼睛根本看不过来,真是哪哪都美啊。 疏儿坐在任金今的肩头,久久未曾发声,仿佛看痴了一般,唯有离他最近的任金今,听到疏儿嘴里喃喃了一句:“眼睛,好美......” 虽然游船上的牡丹仙子美的天上有地上无,但除了两个小娃娃看痴之外,其他几个人都完全没当回事。 西陵轩和封君耀活了几千年,什么样的神女没见过?犯不着对一个凡人流口水,至于其他侍从,一颗心全放在主子身上,哪有空去注意牡丹仙子美不美。 “说到美人,末将倒是听过一个传说。”任金今看着两个被美人震慑到的小娃娃,心里有些好笑,于是讲起一个多年前听到的故事。 “据说朔城以前有一个大户人家,家里的每个人都生的极其貌美,男子是面冠如玉,女子是明艳动人,而且这户人家好似得了上天眷顾,只要是这家的女儿嫁入别家,生出的孩子也一定会随女方的美貌。” “那这家的女儿一定很受欢迎吧?” “呵呵,这个就不知道了,反正也只是传说而已。” 任金今正了正身子,又把肩上的疏儿扶了一下,继续看仙女。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旁边一位老者似乎对任金今的话来了兴致,继续说起这个传说。 “这位小兄弟是外地来的吧。” “不错,在下是京城人士。” “难怪了,其实小兄弟刚才说的,也并非只是传闻,而是真有其事。百年前,朔城确实有户生得貌美的大户人家,只是后来不知惹上什么祸事,这家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连带下人都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宅院。” “之后不久,出阁的女儿也一个接一个死于非命,大家都说这家人是中邪了,提起来忌讳,也就不再提起。” “这位牡丹仙子据说祖辈就是那户人家的血脉,所以才生的如此貌美,只可惜沧海桑田,百年过去了,大户人家的血脉竟然沦落到烟花之地,真是可悲啊。” “老爷爷,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官府没有派人追案吗?” 西陵钰歪头看着地上的老者,已然被他的话吸引住。 老者方才一直在同任金今说话,也没看到西陵轩身上的小奶包,如今听到问话才抬起头来,入眼的便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自然是查了的,可作案之人手法高超,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加上失踪比不上命案,官府查来查去没个结果,也就草草结案了。” “敢问老翁,您是如何得知这些内幕的?莫非您和那户人家是亲眷?” “呵呵,老夫一介平民,哪里高攀得起那些大户,只因老夫的祖父当年在那户人家当过门房,而那日又恰好休沐,这才逃过一劫,老夫这才知道一些。” “原来如此,是在下失言了。” 和老叟话别之后,众人又在周围逛了逛,见天色不早了才回馆休息。 翌日一早,封君耀一行在驿馆大堂用膳时,突然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牡丹仙子被人杀了。 据说对方的手段极其凶残,美若天仙的牡丹仙子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血人,身上的皮全都被剥掉,连手指甲和脚指甲都未曾幸免,眉毛被挖、眼珠被挖,就连嘴唇都被生生剥离,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要不是后脑勺上有一道旧疤,没人能认出那就是牡丹仙子。 “那么好看的姐姐,竟然死的这么惨,啧啧啧,真是太可惜了。” 西陵钰想着牡丹仙子浑身血淋淋的样子,顿时觉得眼前的小米南瓜粥都不香了。 “可能是仇家寻仇吧,烟花之地是非多。” 任金今因为是护卫长,用膳前需要将每道菜试毒,故而这段时间一直和主子们坐一桌。 想到昨夜还登船献艺的牡丹仙子,今日却和他们阴阳两隔,任金今试毒时更加仔细。 “疏儿,你的小手好白哦,比我的还白,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小孩儿?” 西陵钰喝粥时无意中瞥见疏儿拿着勺子的手,发出一阵惊叹。 “呵呵......”小脸上挂着笑,疏儿略显局促地放下汤勺,“钰儿姐姐过奖了,其实你的手更白。” “疏儿,你真的只有两岁吗?你说的话就连三岁的孩子都不一定会说啊。” 屁大点就知道奉承别人,现在小孩都成精了? “轩哥哥误会了,这些话都是疏儿的娘教的,她......嗯......这个肉包真好吃。” 眉眼精致的小男孩本想继续解释一二,但说着说着不知为何突然扯上了吃食。 封君耀和西陵轩互看一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老妖精再继续说下去,就要暴露身份了,哪有两岁的孩子这么能说会道的,就算是钰儿,当初的吐字也没他清楚。 第261章 永远陪着你 “疏儿,你家在哪里?” 西陵轩吃得好好的,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回轩哥哥的话,疏儿的家离此处不远,后天应该就能到了。” 自己住在哪里,他们早就问过了,为何又问一遍? “轩哥哥是在想,疏儿都丢了这么多天了,怎么一路上从没听到有寻人的消息,莫非疏儿的家人,不担心疏儿?” 小男孩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没于眼底,“爹爹长期在外做生意,家里只有娘亲一人,那天遇到山匪时,疏儿和下人都走散了,也不知他们后来有没有逃掉,可能娘亲还不知道疏儿遇险的事吧。” “你才两岁,都已经知道‘做生意’了,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慧啊。” “啊......呵呵呵......其实疏儿也不懂做生意是什么意思,只是娘时常提起,疏儿便记住了。” 西陵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哦,原来如此。” 因为未来好几天都会露宿野外,故而需要补给一些干粮,本来准备多呆一天的,但考虑到封君耀和疏儿,最终决定上午采购,下午启程,多走一天算一天。 日暮时分,大部队隐隐约约在前方看到一个小村落,远远望去,似乎还有袅袅青烟在空中盘旋,如此看来是有人居住了。 越是临近北边,大型野兽越多,虽然他们是大部队,但露宿郊外终究有些不安全,尤其是队伍里还有两个小娃娃,万一被野兽叼走就麻烦了。 任金今在队伍中挑出两人前去探路,其余人全都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两名士兵就回来了,“禀告卫长,前方确有一个村子,但村子里空无一人,像是荒废了许久。” “刚才不是有烟吗?难道是村民看到有外人来,故意躲起来不见人?” “属下把村子里的每间屋子都检查过一遍,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不知刚才的炊烟从何而来。” “那就在野外扎寨吧,我们这么多人,野兽怕怕。” 西陵钰非常想不通为何大家不喜欢在野外睡觉,住别人家里既不方便又不习惯,哪有住帐篷好玩。 “是啊,任叔叔,咱们晚上就在外面露宿吧。” 虽然两个小娃娃都提议睡外面,但任金今依旧犯难,大主子想住里头,小主子想住外头,他该听谁的? “就地扎营,既然村落荒芜,就不进去了。” 封君耀和西陵轩对视一眼后,开口吩咐道。 “末将遵命。” 和之前扎寨时一样,“山神”又送了他们很多野味,奶娃娃照样吃的走不动路,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不知是吃得太撑还是赶路太累,奶娃娃躺在草地上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咋么星星变多了?一颗,二颗,三颗......咦,怎么它们又移位子了? 数着数着,她的身体突然变轻,慢慢飘到空中,离星星越来越近,伸手摘星,咦?星星怎么还会动? 不行,非要把你抓到!小身体在空中追着星星飞,也不知飞了多久,再一抬头,发现自己到了襕川仙境。 漆黑的夜空早已不知所踪,西陵钰眼前是一片美轮美奂的仙境,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可是这里,怎么会这么冷清呢? 记忆中的襕川仙境,永远都生机勃勃,这里没有四季,永远温暖如春。 “神龟爷爷?犀牛大婶?虎子弟弟?你们都在吗?” 西陵钰站在襕川仙境的土地上,朝四周喊着熟悉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回应。草木还是葱葱郁郁,可周围却安静得吓人。 “真奇怪,难道父王母后去神界了,怎么连守门的没有?” 跑到星河边,西陵钰想要捞一尾大鲤鱼,好作为见面礼送给家人,结果到了河边一看,别说鱼了,就连河底那些闪闪发亮的石头都没有了。 西陵钰很生气,哼!趁我不在,竟然敢捞我的鱼捡我的石头,我跟你没完。 小娃娃气鼓鼓地朝宫殿跑去,想着就算父王母后不在,阿蛮姐姐也一定会帮自己讨回公道。 “咦,人呢?大家都去哪了?”兴冲冲的跑到原来居住的宫殿,原以为可以见到熟悉的故人,可里面除了随风摆荡的宫灯外,一个人都没有,不仅麒麟王夫妇不在,整个宫殿都空无一人。 小麒麟对着宫殿大喊:“有没有人呐?玉儿回来看你们了,有没有人呐?” 沿着道路一边跑一边喊,她现在只想找到一个人,一个人就够了,可任凭她跑遍整座宫殿,硬是没有看到一个人。 空荡荡的宫殿里除了风吹动树叶的唦唦声外,就只剩小麒麟的喊声,一股强烈的悲伤和恐惧席卷全身,“父王、母后,你们都不要钰儿了吗?你们都去了哪里?” “哇哇哇......哇哇哇......你们都去哪里了?钰儿回来看你们了,哇哇哇......哇哇哇......” ...... “钰儿、钰儿?醒醒,快醒醒!” 西陵轩摇着大哭不止的妹子,想要把她唤醒。 “呜呜呜......呜呜呜......”哭声渐渐变小,许是西陵轩的摇晃起了作用,奶娃娃慢慢睁开眼睛,“呜哇!二哥!” 本来哭声都变小了,结果一看到西陵轩,西陵钰一把抱住他又开始痛哭,而且哭声比刚才更大更惨。 “做噩梦了吧,钰儿乖,不哭不哭,哥哥在你身边。”西陵轩抚着妹妹的头,眼神中是少见的温柔与心疼。 可能是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奶娃娃哭了好半天才止住抽泣,“二哥哥......钰儿害怕,怕你们都离开我。” “钰儿放心,二哥不会离开你的,父皇母后也不会离开钰儿的。快擦擦吧,都成小花猫了。”刚才吃完后就没有擦嘴,现在哭过之后再随手一擦,样子确有几分滑稽。 ...... 哄睡了西陵钰,西陵轩才退到帐外,封君耀一直在外头等他。 “这里不对劲,你看那个村子,越到晚上越是发亮。” 顺着封君耀的视线,西陵轩也看到了村子上方笼罩的一层薄薄的光圈,双眉一拢,“去看看吧。” “等等我。” 西陵钰不知何时站到了两人身后,小奶包摸摸自己的肚子,“嘿嘿,吃多了睡不着,想出去转转。” 果然,磨人精不论白天黑夜,都是注定会磨人的。 第262章 夜探荒村 村子很小,只有一条直路,不一会就走到了头。 如那名回禀的侍卫所言,整个村子里没有一个人,原本的小路早已长满了杂草,要不是上午刚踩过的痕迹在,根本看不出原来的路在哪。 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家家户户的院角、房檐下都结满了蜘蛛网,而这里原本的村民应该是猎户,因为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多多少少挂了几串野味。 随便推开一户人家,屋内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随手摸了下桌面,就是一股厚重而又轻软的触感。 “应该是荒废很久了。” 西陵轩点着火折子在屋里慢慢走着,桌上的茶具和瓷碗都摆得整齐,靠近内屋的墙壁上还有一把猎枪,往里走就是内屋,除了一张木榻和两个木凳外,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封君耀走到木榻前,盯着木榻凝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奇怪,如果是逃荒,为何还把被褥折得这般整齐?” 整个木榻虽然破旧不堪,但上面的方枕和被褥都依稀可见,而且看得出来,原本都是折得整整齐齐的。 西陵轩随意捻了下榻上的被角,脆弱不堪的布帛立即化为粉末。 “不像是主人家故意走掉的样子,反倒像是出门未归。” “我也觉得奇怪,米仓里还有粮食,如果是出远门,怎么会不带走呢?” 西陵钰跟在封君耀后面,进屋后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人盯着我们,而且是好多好多人?” 封君耀闻言也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妖邪也没有鬼魅,仔细感知后,反倒觉得此地气息纯净,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我们去别处走走吧。” 西陵轩感知一番后,得出和封君耀一样的结论,但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古怪,既然这里找不到答案,就去别处碰碰运气吧。 退出这间屋子,三人又随便选了另一间参观,新选的这间倒是没有折好的被褥,但院子里却有一堆未烧尽的篝火。 因为是铁架,所以历经多年的风吹日晒架子都没有倒塌,就连上面挂着的铁壶也都还在。 “人如果要离开,怎么会连水壶都不收好?” “还有屋檐下的野味,如果是逃荒或者出远门,不可能不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三人看着院里的摆设,只觉得越看越古怪,但又理不出头绪。 “不对,如果村子没人,山里的野兽怎么会放过这些野味?” 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问题在这里,各家各户都挂着野味,没理由连野兽都不来,除非,野兽不敢来,或者是,来不了。 封君耀忽然想到当时在帐外看到的那个光圈,莫非是光圈的缘故,所以野兽进不来? 可野兽进不来,他们为什么能进来? 打开神识,封君耀再次仔细探查了一番周围的环境,除了那团纯净得有些过分的气息之外,再无其他异常之处。 “哈哈哈,哈哈哈......”三人在院子里站得好好的,奶娃娃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钰儿,你笑什么?” “有人挠我痒痒,好痒啊好痒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里别说人了,就连鬼都没有,谁在挠钰儿的痒? 可能是痒的太过,西陵钰不小心亮出麒麟爪,对着痒得狠的地方用力一拍,只见地上突然出现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白色的小狐狸摇着它的大尾巴,欢快地看着西陵钰,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身形已经暴露,小狐狸转而用尾巴去挠奶娃娃的后腰,想要继续和她玩。 结果尾巴还没碰到西陵钰,就被西陵钰反手抓了起来,奶娃娃把小狐狸吊起来晃了两圈,发现自己个子太矮晃得不利索,干脆把小狐狸交给了这里最高的西陵轩。 “说,你是打哪冒出来的?” 在地上随便捡了根树枝,西陵钰开始审问小狐狸。 “嘤嘤......嘤嘤......”小狐狸慌乱地叫着,同时泪眼汪汪地看着西陵钰,两只前爪不停地挥舞,像是在和她说话。 “装傻是吧,刚才挠我挠得那么欢,现在就不说话了?让你挠我,让你挠我......” 奶娃娃用树枝挠小狐狸的肚子,惹得小狐狸笑得浑身颤抖,可尖嘴里依旧没有冒出半句人话。 “钰儿,它是不是不会说人话?” 早在小狐狸现身时,封君耀就开始探查小狐狸的元神,发现它真的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不带半点假冒的。 “可她会隐身,还会挠痒痒。”就算不会说话,也要把挠痒之仇报回来。 “!@~¥@……&¥*#@!¥%……&¥@!~” 一阵乱叫之后,小狐狸流下了两行真诚的泪水,以后再也不乱挠人痒了,这个习惯很不好,呜呜呜呜呜...... “诶,你真的不会说话吗?如果你不会说话,那为什么会隐身?” 毛茸茸的小脑袋又开始左右摇摆,四只爪子也跟着脑袋一起晃动起来。 “别怕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就想问你点事。” 话音落下,小狐狸也跟着安静下来,脑袋由之前的左右摇摆改成上下摇摆。 “它能听懂人话,但它不会说话。” 封君耀在一旁观察了半天,发现这只狐狸从刚才到现在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反倒是想告诉他们点什么。 西陵轩把小狐狸放下来,但一直扯着它的尾巴。 “我们问你几个问题,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明白吗?” 小狐狸点头。 呵!还真是个能听懂人话的畜生。 “你是狐狸精吗?” 摇头。 “你住在这里?” 点头。 “你是人还是狐狸?” 小狐狸:这个不能用是或不是来答,该点头还是摇头? “二哥,你应该问,你是人吗?这样问它怎么答嘛。” 可西陵轩还没重新提问,小狐狸就开始拼命点头。 “小狐狸,你是说你原本是人,然后被变成狐狸的,是吗?” 再一波拼命点头。 “知道是谁把你变成狐狸的吗?” 摇头。 “你是不是村子里的人?” 点头。 “村子里的人都还在?” 点头。 问到这里,真相也就出来了,有人把这里变成了隐形动物园,还在这里设了结界,不许野兽靠近。 第263章 不明不白地活着 西陵钰闭上眼睛,打开神识,用麒麟的元神来感知周遭,果然听到一堆七嘴八舌的声音。 “这个小女娃看着怪可爱的,怎么挠花花痒的时候那么凶?” “她前边那个小男孩看着好俊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俊的男娃娃,好想上去捏一把。” “你怎么看见娃娃就想捏呀?小心像花花一样,被抓走了。” “诶诶,你们看,还有旁边那个高个的,长得也不错,要是能和他睡一晚就好了。” “你这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呢?见到男人就想往上扑。” “我才没有......” “哎呀,你们都别吵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把花花救出来吧。” “诶,你们说那个小女娃到底什么来头,竟然一掌拍下去就把花花的身形拍出来了,要是我也上去挨一掌,会不会也现出形来?” “别乱来哈,花花是只白狐,长得可爱又好看,你是头母猪,要是真把你拍出来,估计就成墙上那样了......” “切,老娘就算被晒成肉干,也比这么不明不白活着强。” “你别拦我,让我过去拱一下那个小女娃,喂喂喂......” “收手吧你,别乱来哈,现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还是谨慎为好,小心把我们全都暴露了。” ...... 西陵钰本想再听一下八卦,结果对方似乎被捂住了嘴巴,没再发出一点声音。听了半天,光听些没营养的了。 继续用元神探听四周,想查出刚才说话的都是些什么情况,可四周安静之后,周围就只剩空气了,仿佛刚才就是空气在说话。 真是奇了怪了。 封君耀和西陵轩自然也没闲着,他们已经探查到四周确有一层结界,只是这个结界与一般的结界不同,是由一种极为纯净的气息凝聚而成,所以第一次探查时才会忽略掉。 正因为气息过于纯净,与周围山林的气息完全不同,所以才没有野兽靠近。 “小狐狸,你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这个问题有点难,不能点头或摇头,于是大嘴开始张张合合。 “你是说,很多很多年以前?” 一阵拼命点头。 “其他村民都在这?” 狐狸眼看了一圈周围,再次点头。 难怪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看,原来周围全是“人”呐。既然刚才是用麒麟爪把小狐狸拍出来的,那就再来一次。 奶娃娃再次亮爪,对着四周一顿猛拍,结果啥都没出现。 西陵轩抽出腰间的软剑,指尖掐诀,将神力凝聚在剑上,对着头顶的虚空刺出一剑,一朵绚烂的烟花顿时在上空绽放,可烟花放完了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别白费力气了,此结界气息纯净,与天道相通,是为正道,一般的法力无法破解。” “这里地势平坦,没有高山险峰,且光线充足,又被淮水包围,是个风水极佳的村落。设界者许是看出这一点,利用地形优势聚集天地正气,故而设下此界,要想破戒,恐要找出聚气的阵眼。” “把人变成野兽,还让他们见不得人,怎么看怎么像邪道所为,不知是何人这么大胆,竟敢欺瞒天道?” 封君耀抬头看了眼落满星空的苍穹,“天道不是天下人共同的道,每个人的心中亦有自己的天道。” “小狐狸,你现在现行了,留在这里可能有危险,你愿意和我们走吗?” 揉着花花蓬松的大尾巴,西陵钰和小狐狸商量着去留,强扭的瓜不甜,这个结界他们暂时破不了,只能先离开,小狐狸想跟便跟,不想跟就算了。 “吱吱......吱吱......” 小狐狸朝着西陵钰点头,同时用爪子在地上扒拉出两个奇奇怪怪的线条。 “两条蛇?” 花花:我写的字有这么难看? “小狐狸,你是在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某畜生一阵点头。 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字,西陵钰觉得如果花花变成人形,自己就有不进学堂的理由了,字写得这么烂的都没进呢。 “你是叫花花吧?”刚才那阵对话中有人提过小狐狸的名字,虽然地上的字和“花”字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但西陵钰还是好心地装作看懂了。 “吱呀......吱呀......” 和小狐狸说好后,西陵钰就把它收进了空间,还顺带和小乖、重歌交代了几句,要他们保护好小狐狸,这是个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畜生,小心被空间里的那些神兽啃得骨头都不剩。 三人回到营地时,天都快亮了。熬夜对于西陵轩和封君耀来说不算什么,可西陵钰扛不住,还没走出山林呢,就在西陵轩背上睡着了,直到午间才醒来。 “任叔叔,疏儿好舍不得你呀,真不想和你分开,你明日去我家住一晚行吗?” “这个,任叔叔也舍不得你,但是任叔叔要保护主子们的安全,不能擅自留下来去你家过夜。” “那就让大家全都在疏儿家过夜吧,疏儿家很大的,有驿馆那么大。” 西陵钰一觉醒来,就听到疏儿在和任金今的对话,心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丝鄙夷。 之前看疏儿觉得他越看越可爱,甚至希望大哥哥和叶姐姐的孩子就像疏儿这么可爱,但现在却觉得疏儿有些讨人厌,也说不上来哪里讨人厌,但就是讨人厌。 “看来疏儿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呀,竟有那么大的宅子。” “嘻嘻,也没有很大,宅子是祖上留下来的,我爹娘都好客,家里经常来客人,如果轩哥哥你们能去疏儿家里住上一晚,我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在下有些好奇,疏儿的爹究竟做的什么生意?据在下所知,北方主要以务农为主,商人大都集中在南方,而那些从北方去南方做生意的商人,也都会把宅子和家人迁往南方,很少有独自在南方做生意,却把夫人和独子留在北方的。” “嗯......这个疏儿也不清楚,不过轩哥哥可以去问问我娘,我娘人很好的,只要是她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任金今原以为疏儿就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可听他刚才这么一说,似乎家里有很大的家业,宅子能有驿馆那么大,绝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 可他早年同萧云枫在北边打仗时,当地的官府曾要富裕人家募捐过粮食和御寒衣物,从未听过有这样一个大户。 第264章 这个宅子怎么像棺材? 在第二日傍晚,封君耀一行终于抵达疏儿家的附近,本来任金今只准备派两个士兵护送疏儿回家的,可疏儿再三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僵持许久,封君耀也就答应了。 “疏儿,你家怎么在山里呀?” 原以为疏儿的家就算不在城镇,应该也在地势开阔的地方,结果疏儿带他们一行进了大山,任金今担心影响进度,略微出声提醒。 “我也不知道,但是快到了。” 快到了?看着眼前延绵起伏的山脉,任金今心里嘀咕,这是怎么个快到法? 芷薇揭开车帘而又放下,转头对西陵钰说道:“小公主,奴婢总觉得这里不安全,如果一会疏儿的娘留咱们吃晚膳,您忍着点,可什么都别碰啊。” 其实不用芷薇提醒,西陵钰也觉察出了不对劲,生意人一般都会把宅子建在人多的地方,哪会建在山里头,又不是土匪窝。 “芷薇姑姑,钰儿听你的,等会啥都不吃。” 一行人本以为还要在山里绕一会,结果走过前方的弯道,一大片开阔的平原就出现在眼前,而平原中间赫然有一处占地极大的宅院。 疏儿指着那座大宅院开始欢呼:“任叔叔,我们到了,那里就是疏儿的家。” 平原凹在山里,像一个小盆地,面积虽大,但只有这一户人家,周围也没有田地,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宅子建在那里,站在高处往下看,有一种四面楚歌的苍凉感。 “小公主,要不咱们还是别下去了,就让任卫长派人把疏儿送回去吧。”芷薇远远看着宅子,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宅子看起来像棺材一样,怪吓人的。” 芷薇在车上小声嘀咕着,但声音还是通过车帘的缝隙传到了任金今耳中。 棺材? 被芷薇这么一说,任金今也觉得下方的宅子和棺材还真有点像,尤其是现在夜幕降临,宅子周围都点上红色的油纸灯笼后,倒有点请君入瓮的调调。 驾马走到封君耀和西陵轩所在的马车,任金今掀开车帘小声说道:“属下觉得宅子有些古怪,不如还是派两人送疏儿回去吧。” 封君耀透过撩开的车帘,微微扫了一眼下方的宅院,嘴角擒笑地看着西陵轩,道:“二皇子,去不去?” “去,像棺材一样的宅子,我还没去过呢。” 最终的结果是,大部队留在原地安营扎寨,西陵轩、西陵钰、封君耀还有任金今和芷薇,陪同疏儿回府。 疏儿说这里是老宅,但无论是院墙还是大门都簇新簇新的,朱红的门檐下,挂着两个大大的“赵”字灯笼。 扣响朱红色的大门后,半边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探出头来,看到任金今时愣了一下,“请问,你们找谁?” “张叔,是我。” 管家目光右移,当他看到任金今身边的疏儿时,顿时惊喜地朝里面大呼道:“小少爷回来了,小少爷回来了!” “疏儿回来了吗?真的是疏儿回来了吗?” 当护送疏儿的几人全都进入宅院时,一个身着青碧色蜀锦的娇柔美妇才从宅子里款款走出,她由仆人搀扶着,头上的黄金珍珠步摇随着步子的迈动而在头上铃铛作响。 “疏儿,你总算回来了,娘都急死了。” 美妇一看到疏儿,就甩开婢女的手,向疏儿小跑了过来,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你去哪里了?这些天娘都急死了,还好你没事,呜呜呜......呜呜呜......” “娘,疏儿没事,那天遇到山匪时,疏儿不小心和秦叔他们走散了,后来又掉进大坑,是他们救了我。” 美妇一听说恩公在此,赶紧拉着疏儿跪下,“多谢恩公救下小儿,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就给恩公磕三个响头吧。” “夫人快快请起,救令公子只是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客气,既然令公子已归家,那我等就不打扰了。” 一听说要走,疏儿赶紧来抱西陵轩的大腿,“轩哥哥,你们在这里住一晚吧,天都黑了,反正你们今天也赶不路,疏儿也舍不得你们走。” 小男孩的眼睛亮亮的,可怜巴巴的表情加上奶声奶气的哭腔,任谁听了都不忍拒绝。 “可是......”西陵轩看了一圈身侧的人,面露难色。 管家立刻会意地上前,道:“这位公子请放心,寒舍别的没有,房间倒是很多,你们全部都能安排。” “啊,这......” “这位公子,你们就住下吧,你们照顾疏儿这么多天,在舍下住一晚也是应该的。” 美妇缓缓起身,由婢女扶着走到西陵轩面前,对着他盈盈一拜,算是挽留。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住下吧。” 似是为了欢迎贵客,屋内的六角琉璃灯今夜点的格外多,整个大厅也被映照的格外亮堂。 刚才在院里灯光晦暗,看不清疏儿她娘的容貌,只觉是位风姿绰绰的佳人,如今被灯光一照,才惊觉疏儿的娘亲美的不似凡尘中人。 双眸清澈如寒潭清涧,多看一眼就觉得是亵渎,双弯,挺鼻,樱桃小嘴,每一个都生得恰到好处,就连那双手,都比寻常人好看的多,哪怕是养尊处优如萧皇后,手都生得不如疏儿她娘好看。 “姨姨好美呀。” 刚一坐定,西陵钰就发出一声出自灵魂的感叹,难怪疏儿那么好看,原来是随了她娘,可惜没见到他爹,真想知道哪样的男子才配的上她娘这样的人间绝色。 “小妹妹过奖了,你也很可爱呀,尤其是这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呢。” 说到这,疏儿她娘好似想起了什么,佯装生气地看向疏儿,“你还没向娘亲介绍这些个恩人呢,还不快说说。” “哦,是疏儿的错,疏儿忘了。”跳下娘亲的怀抱,疏儿依次走到西陵轩、封君耀、西陵钰、任金今和芷薇身边。 西陵轩并未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是家里有亲眷是个芝麻官,此次回乡才有士兵护送。 跟随疏儿的身影,美妇的目光依次停留在西陵轩、封君耀和西陵钰身上,任金今和芷薇只随便看了两眼。 第265章 集所有美貌于一身 “因相公常年不在家,奴家酿的酒也无人品尝,刚好今日贵客登门,才终于有机会拿出来尝一尝呢。” 何氏接过下人递来的酒坛,刚一揭盖,便闻到一股冷冽而醇香的酒气。 “这酒是用去年白露那天的无根之水酿的,说起来也有一年了,如今正是时候,各位快尝尝吧。” “封公子和钰小姐年岁还小,为他们倒上一杯果子露。” 酒香入鼻,沁人心脾,是难得一见的好酒,就算是皇宫之中,也不见得能喝上这样的美酒,但东西越好越是令人生疑,区区商贾之家,拿出的酒水为何能与宫中的玉酿媲美? “轩公子,请。” 何氏虽是妇道人家,但招呼客人的熟稔程度一点不输男子,几杯薄酒下肚,何氏脸上已经出现一层淡淡的红晕。 虽已生过孩子,但岁月在何氏的身上没有留下半分痕迹,橙色的灯光打在何氏的脸上,将微红的脸庞衬得更加娇艳欲滴。 似是有些醉了,何氏歪歪扭扭地起身,想要亲自敬西陵轩一杯酒,不料身子一斜,手里的酒水尽数撒到西陵轩腿上。 “轩公子,真是抱歉,奴家把你的衣裳弄脏了。” 酒水泼了,何氏也清醒了大半,刚才还媚眼如丝的她,如今一着急,脸颊越发红润,乍一看去,就像一颗成熟的蜜桃,正等着人去采撷。 掏出怀里的丝帕,何氏手忙脚乱地帮西陵轩擦拭腿上的酒渍,完全没发觉这种行为有失体面。 “不劳夫人费心,在下自己来便可。”西陵轩往旁边挪,想要避开何氏。 “不妨事不妨事,是奴家弄脏了公子的衣裳,理应由奴家来擦拭。” 西陵轩别开身子,何氏就跟着转移步子,两人推推攘攘,倒有点打情骂俏的感觉。 “走开,我哥哥都说了不要你帮忙,走开!” 西陵钰不知何时站到了何氏身后,冲她大吼一声后,小手抓住何氏的腰部,把她用力往后一拖。 何氏擦得好好的,完全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遭,一时没稳住,整个身体都向后仰,直直地摔倒在地面上。 “啊!” 何氏躺在地上重重地呼了一声痛,虽然整张脸都痛得聚到了一起,可依旧美的惊人。 “呜呜呜......呜呜呜......奴家没有恶意,只是想帮轩公子擦下酒渍,绝没有轻薄公子的意思。” “娘,您还好吗?” 一旁的婢女已经扶起倒地的何氏,疏儿走到何氏身边,关切地问道。 “娘没事,疏儿别担心。” 西陵轩将西陵钰抱到腿上,对着身后的何氏说道:“实在抱歉,小妹向来喜欢粘着在下,最讨厌有其他人亲近在下,所以刚才才会冒犯夫人。想来夫人也是知书懂礼之人,不会怪罪小妹才是。” 何氏倒是想怪罪一下,只是当着“恩公”的面,她也不好发作。 这场小风波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谁都没再提起,只是何氏和西陵轩衣裳都脏了,需要下去换身衣裳。 墨色的外袍穿在身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是谁的衣裳?竟然这么合身。” “回公子的话,此为我家夫人为老爷准备的,只是我家老爷外出经商,常年不在家中,这衣裳看起来才这么簇新。” “你家老爷在哪经商?” “听说是在南方一片。” “为何不整家搬迁过去?” “老爷说祖宅风水好,不能迁。” “你家的生意这般大,为何一个侍妾都没有,唯有一个独子,实在冷清了些。” “嗯......这,许是我家夫人太过貌美,老爷对其他女子都不感兴趣吧。” 服侍西陵轩更衣的小丫头被问的有些接不上话,借口前厅忙碌急步离开了。 貌若天仙的夫人、明艳动人的丫鬟,英武挺拔的管家......西陵轩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这家人还真是长得像啊。 因为明天还要赶路,晚膳之后大家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除了西陵钰和芷薇住一间外,其他几人均是一人一间。 虽然晚膳时有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但这并不影响奶娃娃的食欲,尤其是当何氏被人搀着离开后,西陵钰的食欲反而变得更好了。 “小公主,您不是答应过奴婢,说不吃他们家东西的吗?”芷薇看着西陵钰圆滚滚的小肚子,无奈又好笑地说道。 “太香了,一时没忍住。”这话可是实话,西陵钰起初是不准备吃的,结果一到餐桌上,就啥都忘了。 而忘记的后果就是晚上睡不着觉。 院子很清静,除了偶尔响过树叶的唦唦声外,再无其他。 芷薇知道西陵钰吃多了睡不着,帮她揉了半天肚子后,又给她倒来一杯水。 “谢谢芷薇姑姑。” 接过喝完的水杯,芷薇顺便走到窗边想要关窗,一阵香味儿就顺着半开的窗户飘了进来。 “好香啊,什么味道这么香?” 西陵钰也朝空气里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特别香甜的味道。 “小公主,咱们今晚还是要小心,奴婢总觉得这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其实西陵钰也有同感,这个宅子给她的感觉就像那个村子一样,明明气息纯净,一片清明,但就是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总觉得屋里的每个人都有问题,但仔细看后,又发现每个人都没问题。 尤其是何氏,真是美的不像话,就好像世间所有的美貌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身上,美的让人心里发慌。 “芷薇姑姑,你觉得是宫里头的下人好看,还是这里的下人好看?” “嗯,这个嘛......”芷薇低头沉思了一会,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奴婢觉得这里的下人更好看。” 对了,怪就怪在这里。 按理说宫里的下人是经过层层选拔的,尤其是宫女,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就算不是大美人,可放到外头一比,也是能碾压一大片的。 可再看看这里,不光夫人美的过分,就连打扫院子的丫头和小厮都相貌不俗,难怪这家人独自居住在荒山野岭了,这万一住到外面,那张脸就是祸事。 想到这里,奶娃娃突然灵光一闪,莫非这户人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户人家的后代,人家在这里避世隐居? 结果还没等想出个结果,奶娃娃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好困啊,好想睡啊...... 第266章 你到底是谁 一觉醒来,西陵钰抬了抬手臂,想伸个小懒腰,结果一用力,竟然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 【天杀的!谁敢绑我!】 正准备挣脱绳索,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脚步声很轻,听得出来人是故意在慢条斯理。 “呵呵呵,小妹妹,你醒啦?姨姨还以为你要再睡上一会呢。” 密室原本很黑,但随着何氏的到来而陡然变亮,何氏举着火把,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而她每下一步,石壁上的烛台就每亮一盏。 小身体故意往后挪了挪,西陵钰用手捂住脸,装出万分恐惧的模样。 “姨姨,钰儿好害怕呀,钰儿又没干坏事,你抓钰儿做什么?” “呵呵呵,小妹妹,不用害怕,姨姨只是想好好看看你。”何氏说着说着就抚上西陵钰的脸颊,由嘴唇再到眼睛,就像抚摸一件珍宝一样。 “好软、好滑、好嫩,真美啊。” “姨姨,你在说什么呀?哪里真美?” “嘻嘻,姨姨在说,钰儿哪里都美。” “姨姨,这里好黑黑,钰儿害怕,你能带钰儿出去找哥哥吗?” “钰儿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哥哥了。”在阎王殿里。 【装可怜真累人,要动手就快点,我还要去救哥哥他们呢!】 “呜呜呜,姨姨,你拿刀做什么?我娘说了,刀是不能随便拿的,割伤了会流血,疼......” “放心吧,姨姨舍不得让你疼太久,这张小脸真是太惹人怜爱了,钰儿乖,就疼一下下,姨姨保证。” 何氏拿着小刀,将手抬到西陵钰面前,刀的背面轻轻划过西陵钰的下巴。 “真是哪哪都好看,该从哪里下手呢?” “姨姨,你在做什么呀?是打算撕下钰儿的脸皮吗?” 何氏本来在拿着刀比划,结果听见小娃娃这么说,不禁笑出了声,原来这小娃娃还是个傻的。 “呵呵,钰儿真聪明,一猜就中,姨姨看你这么聪明,就给你次机会,让你自己选。你的小脸蛋这么完美,姨姨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撕,要不钰儿自己选吧。” “都可以哒,姨姨你随意。” 哟,还真是个傻的! 刀片再次贴上白如玉瓷的肌肤,何氏用另一只端起西陵钰的下巴,开始仔细观摩,似乎在找从哪里下手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这张脸皮。 就这啦! 刀片沿着柔嫩的肌肤轻轻翻转,何氏的眼神陡然迸射出凶光,两只手同时用力,一只袭向西陵钰的胸腔,另一只猛地按压刀片。 “嗯?这,这是怎么回事?” 何氏的两只手仍在用力,但奇怪的是,无论她如何用力,都伤不到小娃娃半分。 “怎么会这样?你......你?” 胸腔进不去,肚子按不动,脖子掐不动,就连肉乎乎的大腿都掐了没反应,这是怎么回事! 刀刃一直在奶娃娃的脸部边缘来回切割,可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却像白瓷一样滑溜,任凭如何使劲儿,都无法划出一个血印。 “姨姨,你不是要撕钰儿的脸皮吗?那就快点啊,钰儿也想看看自己的脸皮如果被撕下来,是个什么样呢?” “说!你到底是谁!” 何氏一把掐住西陵钰的脖子,看似凶狠,但手却一直在抖。 “那姨姨,你又是谁呢?”小奶包人畜无害地微笑着,虽然被掐着脖子,但面上没有一丝惊慌。 何氏的瞳孔渐渐放大,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掐死眼前这个邪门的小娃娃,可麒麟的皮那么厚,一般妖精还真捏不动。 “姨姨,既然你不能撕下我的脸皮,那就换我来撕你的吧。” 西陵钰一个后空翻,陡然脱离何氏的掌控,对着何氏的后背猛地一脚,瞬间就把她的后颈擒住。 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刀,西陵钰学着何氏刚才的样子,将刀片沿着何氏脸部的边缘来回摩挲。 “姨姨好美哦,钰儿好想试试把姨姨的脸皮撕下来,是个什么感觉,嘻嘻嘻......” “你不要乱来,这里都是我的人,跟你一起来的几个都被我绑起来了,就算你能从这间密室逃出去,也肯定逃不出这栋宅子。识相的就快点放开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谁说我要逃了?脸皮都没撕呢,我才不走!” “哦,对了,姨姨刚才说的也有道理,我是该去救一下其他人。” “小乖,出来,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原本宽阔的密室里陡然出现一条吐着长信子的大青蛇,饶是何氏活了百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蛇妖。 只是何氏还没害怕一会,就立马松了口气,方才的怒容已被一片笑意取代,“嗨,搞了半天是同类呀,早知道你也是蛇妖,我就不抓你了。” “放下来放下来,老娘这张脸可是花了好多心思,费了好些功夫的,被你割坏就麻烦了。” “谁跟你同类了!你个老妖怪,快说,你这张脸怎么回事?” “哟,还不承认,是想变得和老娘一样美吧?”现在的何氏已经完全把西陵钰当成同族了,对她说话相当亲切和善。 抬手移去脸上的刀片,何氏顺势举起右手,像展示精美的商品一样将手摆在西陵钰面前,“我这手,好看吧,又细又嫩又白,你想不想和我变得一样。” “想。” 谁都希望自己变得好看呀。 “那你要先告诉我,你哥哥是什么妖怪,我看他......长得怪好看的,但应该不是蛇妖,还有那个小男孩,也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可惜他还是个小妖吧,不过没关系,我这么年轻貌美,等他几百年也不是不行,但你要帮我牵线,这两个,我都看上了。” 西陵钰:纳尼,这样都可以? “行,我先帮你把他们留着,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好看?” 我愿意留着不代表人家愿意呀,我真是个大聪明。 “嘻嘻嘻,这个简单,因为我这一身都是别人的。” “别人?”何氏说完,西陵钰这才后知后觉地把刚才的撕脸皮和何氏的嘴里的“别人”联系到一起。 “你......”西陵钰从头到脚指了一遍何氏,震惊中带着鄙夷。 “就为了这身皮囊,你残害了那么多人?” “这有什么,还不是那些凡人活该,当年我刚修成人形时外表丑类,总被路人扔鸡蛋扔菜叶,弄得我只好躲进山里,那时我就想,等我以后修漂亮的小仙女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些凡人。” 第267章 我要先和他成亲! “然后呢?你修成小仙女了?” “不对呀,如果想修仙,就不能杀生啊。” 西陵钰再次把何氏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怎么瞒过天道变成仙女的?” 何氏扒开西陵钰的小手,“自然没变成仙女,但我变好看了呀,告诉你呀,我发现一个好地方,那个地方可以帮我净化邪气,就在......” “钰儿,你还好吗?” 密室门口传来西陵轩的声音,应该是他们把人制伏了。 听到西陵轩的声音,何氏赶紧站起身来,从上到下收拾了一遍,“快看看,我这身样子还行吗?你哥哥是喜欢柔弱无骨型还是活泼明艳型?嗯,我猜你哥应该是喜欢柔弱无骨型吧,我昨天娇娇弱弱的样子,他还偷偷看了我好几眼呢。” 西陵钰:他应该不是偷看你,而是觉得你碍眼。 “钰儿?你在吗?说句话?” “我在下面,跟美姨姨聊天呢。” 无奈瞅了一眼正孤芳自赏的何氏,西陵钰由衷地提了句建议:“我哥应该不喜欢柔弱无骨型,活泼明艳可能更对他的胃口。” 因为崔姐姐性子活泼,和柔弱无骨不沾边。 “什么活泼明艳啊?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还没讨论完,西陵轩和封君耀就出现在台阶上,看到西陵钰和何氏排排站,西陵轩下意识的以为何氏正在欺负小娃娃。 “千年蛇精,你的底细我们都知道了,你的好儿子全部交代得清清楚楚。” “人家不叫蛇精,人家叫何小娘,嘻嘻嘻......”何氏笑着推开西陵轩指着自己的剑,“公子,俗话说同族一家亲,什么蛇精蛇精的,叫的多难听啊,以后啊,钰儿就是我的妹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何氏扭着水蛇腰,仪态万芳地朝西陵轩走来,可她的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不停地眨巴眨巴。 “妖精,谁跟你是一家人!” 西陵轩一把甩开何氏欲挽上来的手臂,力度之大,差点把何氏推倒。 “公子,你这么用力做什么,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只要你愿意,小娘我愿意和你双修,之后咱们一家人修成正果,共赴神界,可好?” “我的什么事你知道啦?” 从进来到现在,何氏就一直在向他主动示好,还说什么双修,难道她不知人妖殊途吗? 某娃娃一直在旁边抠脚趾,她可什么都没说,全是何小娘自己乱猜的。 “钰儿,你说。” 按照西陵钰的性格,遇上八卦事件早就开始咋咋呼呼了,如今安静这么久,必定之前作过妖。 “我说过你是人的,可她不信。” 两手一摊,大眼一眨,小娃娃看起来超级无辜。 “好了公子,奴家知道,你是担心奴家相公回来,才不同意的。”何氏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跟你坦白了,奴家根本没有相公,现在还是黄花大女妖呢,疏儿根本不是奴家的儿子,他也是只大妖,包括院子里的所有人,也都是妖精变的。” “你之前说的那个好地方在哪?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西陵钰打断何氏,觉得家常可以慢慢话,但那个“好地方”比较重要。 “可以是可以,不过嘛......”何氏盯着西陵轩,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儿,“我要先和他成亲!” !!! 大堂内,西陵轩翘着二郎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西陵钰好几次想把哥哥挤下来,都被芷薇无情地抱走了。 “小公主,别添乱,二皇子正在审犯人呢。” 宅子里的下人全都被反绑着手脚跪在西陵轩面前,何小娘和疏儿作为罪魁祸首跪在最前面。 “说,抓我们来干嘛?” “看你们长得好看,想把你们......剥了。” “那个花魁,是你把她弄死的吗?”西陵轩看向疏儿,示意他作答。 “是,她的眼睛太美了,我一时没忍住。” 听说疏儿在外头还自己单干了一票,何小娘顿时来气了,“好你个蛤蟆精,当初你长得那么难看,老娘都没嫌弃你,还和你分享保养心得,可你倒好,出去办个差事,竟然吃独食,眼睛是吧,看我不把你那双眼睛挖出来!” “诶诶诶,稍安勿躁。先把你们一起干的事说清楚,再解决私人恩怨。” 这么一大家子好看的皮囊,得残害多少人呐......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呵呵,其实我们也没干太多坏事,就是把一户人家害的有些惨而已。”何氏斜瞟了眼上首人的反应,在想该如何说才能比较委婉。 “嗯......就是,就是把那户人家的皮囊都借来用了一下。” “借来用?难道你们还准备还回去?” 妖精果然是妖精,把夺人性命说的如此轻飘飘。 “你们说的可是朔城那家大户?”封君耀对那晚老翁说的传闻印象很深,当何氏提到害了一户人家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他们。 “对,就是那户被上天眷顾的人家,可这家人也坏得很,他们当年赶我也是赶得最凶的。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凭什么瞧不起丑陋的人?” “所以你后来把他们全杀了?” “嗯......也没有完全杀掉,就是让他们半死不活地睡着了......” 何氏说得吞吞吐吐,有点欲盖弥彰的样子。 “快说!不说就剥皮!”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那户人家被我抽了魂,安置在一个地方,每次需要‘保养’时,就找个合适的过来。” “他们在哪?” “就是你们之前路过的那个荒村。” “那些村民也是被你们弄没的?” “他们都还活着,也都在村子里,只是外人看不见而已。”何氏自知理亏,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小。 何氏说的和他们之前看到的倒也吻合,应该是真的,可那个村子有一个奇奇怪怪的阵法,不像是何氏的修为能布出来的。 还有那些纯净的气息,如果何氏干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是不可能凝聚出那么纯净的天地之气的。 “那个村子的阵法,是你布的吗?” “是奴家布的,那个村子风水好,把人藏在那里身体不会烂,可那个村子人多,不方便藏太多人。奴家本想先抽魂,再把村民也保存起来,但去那里转了一圈后,发现那里的人长得都不乍滴,奴家就没杀人,只把他们全都变成了透明的畜生。” 第268章 果然是个好地方 “你还会布阵?” 妖精修行主要是修内丹,不会修习阵法,何小娘会布阵倒是出乎西陵轩的意料。 “奴家其实也不会,只是机缘巧合下知道了,也就会这一个。” “什么巧合?” “就是那个好地方,奴家在那里拿了不少好东西呢。” “比如说。” “呵呵,奴家身上没有半分妖气吧,就是那个地方帮的忙。” 西陵轩深吸一口气,“果然是个好地方。” “公子如果感兴趣,小娘带你们去也无妨,但是,你们不能伤我性命,如何?” “成交!”不伤性命可以把你打回原型啊,心术不正的妖就该回炉重塑。 半响之后,一群人出现在一座峡谷的崖底。这里四面环山,绝壁高耸,方才从崖上往下看,还以为是个荒郊野岭,没想到崖底却草木葱郁,彩蝶环绕,连阳光都比崖上充裕许多。 “倒是个好地方。” “那可不,当初掉下来之后,我还以为妖生终止了,结果在地上躺了一会,就能自己爬起来了,又继续呆了几天,整个身子都变好了。” 西陵轩和封君耀在崖底走了一圈,发现这里确实如何小娘所说的那般玄妙,灵气之浓郁,简直可以媲美钰儿的空间。 “既然这里如此好,当初为何要走呢?” “奴家原也打算在这里修行,但禁不住想要报复那些嫌我丑的人,于是又回去了。” “你说的洗涤浊气的地方在哪里?” “走,我带你们去瞧瞧。” 三人跟着何小娘在崖底绕来绕去,来到一个大山洞前。 “就是这里了,你们跟着我走,不要到处乱摸,这个地方虽好,但也有些邪门。” 对三人嘱咐一番后,何小娘就率先踏入洞穴,洞穴起初有些黑,但越往里走越亮,石壁上的白烛随着脚步将近而依次点燃,照亮了整个山洞。 由于第二日天亮后送行的几人没有回驻扎地,吕漱怀放心不下便来寻人,得知前因后果后,决定和他们一起过来看看。 他在队伍的最后面,之前一直在观察山洞的结构,直到壁灯燃起,一股熟悉的味道飘入他的鼻腔。 这是!!! 感觉到身后人的发愣,任金今回头低语:“吕公子,可是有什么发现?” 吕漱怀似乎没有听到任金今的声音,只是吸着鼻子、迈着小步、渐渐脱离队伍。 “这位公子,您别乱走,这里很危险的。” 前面带路的何小娘听到后方传来的对话后,扭头一看,发现那个新加入的人竟然擅自行动,顿时心生不悦。 推了一把身后的西陵轩,“去把你朋友拦着,让他别乱走,我可不想为他陪葬。” 队伍停了下来,但吕漱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没有意识到此刻的不妥。 西陵轩走到吕漱怀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吕公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掌心下的肩膀在颤抖,吕漱怀睁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燃着的白烛。 “这里燃着的火烛,是用泽国的脂膏制成的,而脂膏是用泽国人的血肉炼制的。” “呵,世间斗转星移,泽国已经消亡万年,没想到这里竟还有这种东西。” 西陵钰听完吕漱怀的解释,也开始用鼻子感受脂膏的味道,淡淡的香味中包含着一丝咸咸的清甜,沁入鼻腔,一如大海般广阔而悠远。 闭上眼睛,西陵钰想通过香味儿感受白烛的由来,但探来探去,只能看到一束白色的光圈。 “吕哥哥,还是先往里走吧,说不定里面会有其他发现。” 拉回吕漱怀,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两边的石壁也由起初的凹凸不平变成光滑平整。 “墙上好像有画。” “别乱看,那些画看久了会有人从里面跳出来的。” !!! “还真有!” 何小娘不说还好,一说就激起西陵钰的好奇心,盯着石壁上的线条看了一会,还真有个道士打扮的人出来伸拳踢腿。 “大家别看,这些跳出来的画中人怪会迷惑心智,看了小心走不出去。” “是吗?”西陵钰不信邪,盯着打拳踢腿的人看了半天,还是清醒的不得了。 “美姨姨,这些人肯定是怕我不怕你,才会欺负你的。” 切! 虽然何小娘不服气,但奶娃娃没晕是事实,真是个欺软怕硬的! 越往里走,那股纯净的气息就越来越浓,洞有些深,一行人大概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停在了一个大坑前。 “就是这里了,那个阵严格来说不是我布的,是它布的。” 何小娘指着那个大坑道。 “这个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试试喽。” 何小娘站到大坑的边缘,将手伸进坑里,周围的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一般,在坑上形成一个半圆形的气体包围圈。 “你们也可以把手伸进来,很舒服的。” 西陵钰第一个伸手,果然,手一伸进去,一股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气息顿时贯穿全身,气息所到之处,筋骨一阵舒爽,尤其是伸入坑里的右手,整只手仿佛和身体分开一样,随着坑里旋转的气体起起落落。 “真的很舒服,你们也来试试。”话毕,又把左手伸了进去。 仙气缭绕的大坑周围,整整齐齐伸了十二只手,别人都是泡脚,这里成了泡手。 “好舒服啊。”西陵钰再次发出一句来自灵魂的称赞,可说完后她也突然想起,“脚为什么不能进去?” “这个坑不能踩,里头有脏东西。” “真的?” 气息这么纯净的地方,会有脏东西? “真有,我踩过一次,脚差点断了才拔出来。” 说到这里,何小娘仍然心有余悸,她那天本想来个全身大排毒,结果脚刚一踩进去,地上就有个东西抓着她的脚往下拽,吓得她赶紧拔腿,最后裤子扯掉了才把腿拔出来。 “小妹妹,你快出来,咋不听人劝呢?” “真没事,好得很。” 小奶包的两只脚全都踩在坑里,但她一点事都没有。 坑里的厉鬼拿着手中的肖相,对着奶娃娃比对了半天,确认这就是当日用业火在黄泉路上烧鬼的小魔女,赶紧离得远远的。 看到小娃娃没事,何小娘又开始蠢蠢欲动,说不定那天是自己运气不好呢,要不再试一次? 说试就试,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踏进坑里,还没站稳,就发现又被扯住了,“啊!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不知是什么原因,何小娘这次倒没有挣扎很久,脏东西很快放开了她,但她也再不敢试了。 第269章 我没骗你,我哥真的是凡人 “我也来试试。” 封君耀伸出一只脚踏进坑里,觉得没问题后看向西陵轩,“轩公子,你也来试试,坑里很舒服的。” 厉鬼早就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了,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各路大佬怎么都来了? “哇,里面好舒服啊,我的身体可以飘起来,哈哈哈,还可以打滚。” 双脚踏进坑里后,西陵轩的身体仿佛失重一样,也渐渐脱离了地面,有点像当年他刚刚得道成仙时的调调。 西陵钰光顾着在空中打滚,没有留意到躲在角落的厉鬼,但封君耀却是留意了。 “你们几个是谁?为什么没去投胎。” 阴味很重,这厉鬼像是有些年头了。 “大仙,小的也不知小的是谁,变成鬼之后就一直在这呆着了,小的倒是想去投胎,但是这坑邪门,小的出不去呀。” 有好几次,西陵钰都差点碰到厉鬼,厉鬼害怕,一直往封君耀身后躲。 “你们怕她?” 众鬼狂点头...... “这个坑是怎么来的?” “小的也不知道,自从变成鬼后就一直呆在这了。” “平时有谁来过吗?” “没有,一直都是我们哥几个。” “从来没人来?” “没有。”众鬼的头点的无比真诚,绝对没有半分撒谎。 不会呀,怎么可能没有人来,这坑明显是人为的。 踏出大坑,封君耀开始问何小娘:“你每次杀人之后,就是到这来洗涤浊气的?” “呵呵,小弟弟怎么说话呢,我那不叫杀人,只是让他们快点投胎,而且投胎前也没有一丁点痛苦。” “你那满屋的正气就是从这来的吧?” “是,家里的摆件都是捡的这里的石头,至于荒村那个阵嘛,我在坑里捡了几个大石头之后,它就自己成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此说来,确实是个好地方。” 众人泡手完毕后,发觉整个身体都轻盈许多,任金今额上的几条横纹都被抚平了。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地方,也不知这到底是哪国境内?” 任金今摸着自己光洁的额头,想着如果是在大渝境内,一定要赶紧通知渝帝,开发一下这个养生宝地。 “这里是东圣的玉崂山,我小时曾路过这里。” 封君耀幼时虽没有来过谷底,但这两座山他是有印象的。当时来接他的国师特意绕开这两座山,说这两座山阴气太重,沾上无益。 【这里的阴气和阳气都很重,这个坑像是一个万人坑,这些厉鬼应该就是被埋在坑里的人,可这个坑为什么一点邪气都没有,反倒能净化浊气呢?】 “钰儿,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君哥哥的父亲还在家里等他呢。” 刚才在坑里,西陵轩试图几次用神力探知坑的由来,但这里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任他如何探究,都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既然这里是东圣境内,国师又好像对这里有所了解,那不如先去问问国师。 “过会嘛,这个坑真好玩。”小身体随着白色的气流上下翻滚,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山洞,小娃娃是真的开心。 “走啦。” 不顾妹子的强烈抗议,拖着她就往外走。 回到宅子,那些原本的仆人都已现了原形,就是各种各样的小妖精,疏儿是一头老苍狼,但碍于美容做多了,所以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 对着脑门拍了三下,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出现在厅内。 西陵钰指着小狐狸对何小娘说道:“美姨姨,你先把她变回来,再去把村子复原,咱们就此别过。” “把她复原简单,让村子复原也好说,但是能让他们继续帮我守着那些人吗?嘻嘻......你也知道的,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美容......” “我答应放你一马,但没答应让你继续作孽。”回话的是西陵轩,他发现雌性还真是喜欢蹬鼻子上脸。 “我没作孽呀,那些人在世人心中都死了百年了,如果现在出现,还不是要被当成妖怪。再说了,那些人也是活该,谁让他们当初欺负我来着......” “人家是欺负你,可人家没要你的命,而且你这种洗涤浊气的办法属于作弊,天道只是暂时没发现,但如果你继续这样以撕人皮为乐,是绝对过不了雷劫的。” 一听说雷劫,何小娘来了兴致。 “难怪轩公子这么年轻就有如此高的修为,原来是已经过了雷劫呀,既然大家都是妖精,不如一起修炼吧,只要公子愿意留下来和小娘双修,小娘以后绝不再沾染人命,只一心和公子一起得道成仙。” 媚眼使劲眨了眨,开始拼命暗送秋波。 “他是人不是妖,没法和你双修,但如果你这次听他的话,让他渡化你,那你们也算是‘双修’过了。” “少骗人,他如果真是凡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年纪打败我,老娘好歹也修了几百年了,只是样子看着年轻罢了。” “我没骗你,我哥真的是凡人,他也是因为得了一点机缘巧合,所以修为比较高而已。” 在空间里面修行,也算机缘巧合吧。 “切,又是机缘巧合,世上哪来这么多机缘巧合?我不管,他答应留下来我就不再杀人,他不答应我就继续。” “这事由不得你。” 西陵轩就想不明白了,何小娘怎么就看上自己了,非和自己双修。 一把抓过何小娘,西陵轩把她往外一拖,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他把我娘弄去哪了?” 苍狼精一把年纪了,但平时管何小娘叫娘也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你娘不听话,我哥教训她去了。” 西陵钰说完,又对着前方的虚空大喊道:“哥,我们先走了,你完事以后直接去找我们。” “哦......”老狼的脸上瞬间一红,不知想到哪去了。 西陵轩回来时已经临近黄昏,看得出来有些疲惫。 “二哥哥,你都搞定啦?” 西陵钰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西陵轩就满头黑线,当时他正逼着何小娘释放那些被囚禁的魂魄,不知道怎么突然冲出来一堆小妖精,那些小妖精把他团团围住,还说什么男子不能趁人之危! 那时候村民已经恢复了人形,一看到妖精就吓得四散逃离,场面一度混乱。他又要制伏妖精又要安抚村民,着实花了不少精力。 第270章 驿馆遇刺 以苍狼为首的几个年岁稍长的妖精把何小娘围在中间,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是真心喜欢小娘,就娶她过门,若是不喜欢,你就赶紧离她远点。” 西陵轩被说的莫名其妙,一问之下才知他的宝贝妹妹就是罪魁祸首。眉峰一转,丹凤眼看向奶娃娃。 “钰儿,你觉得君太子怎么样?” “不错,长得好看。” “那如果让你和君太子一直在一起,你愿意吗?” “嗯......那我会想父皇母后,还有你哒。” 君哥哥虽然很好看,但天天一起也不行。 “我们都会陪着你,但主要陪着你的那个是君太子,你愿不愿意?” 上辈子的封君耀结局有多惨他是知道的,这辈子既然遇到了,那他就帮兄弟一个忙,感情要从娃娃抓起。 “这个嘛......”西陵钰歪着头想了一会,“好像也可以。诶,等等,那如果以后遇上更好看的小哥哥,钰儿也要那个小哥哥陪着。” 西陵轩:...... 哥们帮过你,但是妹子好颜色,我也没办法。 连着赶了几天的路,终于到了大渝边境的最后一座城池,离开这里就是东圣了。 眼下已是岁末,又是临近北方,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纵使外头的景色都是西陵钰没见过的,她此时也甚少撩起车帘。 “吁——” 坐在车厢里剥着烤栗子的西陵钰听到外头传来一声急促的马蹄声,“下官见过君太子、二皇子。” 【咦,这是谁?听声音挺耳熟的。】 “你们不是回冰国了吗?怎么到这来啦?” “回二皇子的话,自小世子失踪后,太子殿下和祭司大人都心急如焚,一直沿路打听,最近得到消息,说小世子有可能是被带到东圣境内了,所以,我们想......” “想让孤带你们去东圣?”封君耀不知何时揭开车帘,黑眸灼灼地盯着来使 “君太子英明。” 冰国使臣满脸堆笑,虽然他对去东圣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主子非要去呀。 “你们回去吧,父君现在不见外使。” “君太子,还请您行个方便。没有玉蝶和官文,我们不能进入东圣境内。” 其实冰国一行早就到了,他们不是没试过以寻常人的身份进入东圣,可东圣现在不知为何,边防守的相当严,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既然知道不能随便进入东圣,那就回去想个理由再来。” 封君耀不是他爹,他爹为了两国交好,或许能对冰国人和颜悦色,但他君耀神君可懒得理这些不相关的人,要不是他爹对他有养育之恩,两人之间的羁绊未断,君耀神君也是懒得回去的。 “君太子,我们只是想找小世子,没有其他企图,还请您行个方便。” “还愣着干什么,赶路!” 虽然还没见到父君,但封君耀一直隐隐觉得父君这次病的蹊跷,无论冰国人是不是真的想去找孩子,这时候的东圣都不适合让外族踏入。 在边城的驿馆里,两支队伍又再度相遇,白天的不愉快丝毫没有影响两队的友好,双方就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该怎么寒暄还怎么寒暄。 北方的冬夜寒冷而静谧,街上的商铺都早早打烊,街上不见一个行人。一眼望去,一片黑暗,唯有天上亮着的几颗疏星,让人知道此时还在人间。 这几天一直风餐露宿,大家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今晚终于可以睡在床上了,鼾声很快便此起彼伏。 驿站外的大树上,一身黑色夜行衣的人借着树枝的掩映静静地趴在上面,他今晚的目标是东圣太子封君耀。 根据驿馆内应的消息,他知道封君耀睡在哪个房间,但因为房内漆黑一片,他无法得知封君耀的具体位置,只能先用弓弩引发骚乱,待封君耀现身后,再一招毙命。 凌厉的风声划破夜的寂静,一只剑羽带着透骨的寒意破窗而入,房内的灯很快点燃,安静的驿馆也跟着骚动起来。 刺客之所以敢停留在驿馆对面的树上,就是知道这次的护卫队里都是士兵没有影卫,但没有高手不代表可以一直停留。 那个首先亮灯的房里已经有身影在来回踱步,只是这道身影对于八岁的孩童而言,好似高了那么一点。 刺客在犹豫,因为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刺杀失败,他也活不下来。 可这个房间是内应告诉他的,应该错不了。骚动声越来越大,身影好似在穿衣裳,准备离开。 不管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怪模怪样的武器,将前面的黑色小孔对准屋里那道身影。 “砰!” 身影应声倒地。 刺客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很好,任务顺利完成。 “呼大人遇刺了,快抓刺客!” “保护太子和祭司大人!” 驿馆中传来两声急呼,可惜刺客没能听到。 闹出这么大动静,封君耀一行想继续睡觉是不可能了。 芷薇把西陵钰叫醒,很快帮她穿好衣服,又抱着她走到人多的大厅里。 “芷薇姑姑,出什么事了?” 奶娃娃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公主,刚才有刺客,好像是冰国的一个使臣被杀了,这里不安全,小公主还是先别睡了。” 【刺客?杀的还是冰国使臣?莫不是杀错人了?】 这是西陵钰清醒后的第一个想法,哪有刺客放着冰国的太子和祭司不杀,暗杀小喽啰的? 西陵轩和封君耀此时都到了大厅,虽然他们没有人员伤亡,但暗杀一事发生在大渝境内,死的还是别国使臣,他们不可能视而不见,渝帝的好日子也怕是要到头了。 “君太子、二皇子、小公主,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都还好,可是发现了疑的人?” “回二皇子的话,属下暂时还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但是已经加派人手去追了。” 虽然没有伤亡,但今晚想继续睡觉是不可能了,反正天也快亮了,就在大厅等着吧。 “芷薇,要不你先带钰儿上去睡觉吧,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刺客应该不敢再来了。” “还是算了,奴婢就抱着公主睡一会吧。”万一刺客又折返回来怎么办,这种事谁说得准。 “君太子,冰国和东圣一直友好,不知贵国为何要派人暗杀我国使臣!” 第271章 初回东圣 “不知风太子何意?可否把话说清楚。” “你自己看看吧。” 玉风岩本不想对小孩子厉声呵斥,但想到白日里被拒绝得那么彻底,突然就有了一种想要报复的冲动。 一只带血的剑羽被扔到封君耀面前,“此箭乃云木制成,众国之中唯有东圣才使用云木制箭,难道君太子还想抵赖不成?” 箭身坚硬漆黑,拿在手中,轻盈的同时却又饱含力道,确为东圣独有的弓箭。 “报——启禀太子殿下,呼大人怕是不行了,这是从他体内取出的。” 士兵将一个尖头圆底的黑色小物放到玉风岩手中,玉风岩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也看看,此物可认识?” 黑色小物看着虽小,但拿在手里也有些分量,一阵观摩之后,也没看出究竟是个什么。 “这是在哪发现的?” 虽是尖头,但也没弓箭的箭头那么尖,这个小物是如何让人毙命的? “回禀殿下,是在呼大人的体内发现的,切开伤口,才把这个小东西拿出来。” “这个小东西在呼大人体内?”玉风岩面上一沉,似有不信地看着这个小小的不知名的东西,没有箭头那么尖,是如何射入体内的。 “是,在呼大人的胸腔内发现的。” 玉风岩用余光扫了一眼封君耀,见对方同样面露疑色,心里闪过一丝忧虑,如果这个小东西是东圣制作的新型武器,怕是他们冰国也抵挡不住啊。 就在玉风岩思量着该怎么缓和同封君耀的关系时,封君耀突然开口。 “风太子,既然此事因我东圣而起,那你们就随孤一起去东圣吧。” 反转来的太突然,玉风岩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愣在那里忘了接话。 虽然弓箭是东圣特有的,但东圣兵将众多,制箭的地方也多,有心之人想要取得一支箭并不难,说不准是有人想嫁祸东圣。 而且行刺的风险本来就大,但刺客不杀地位最高的冰国太子,反而杀了一个使臣,细细想来,实在有些古怪,说不准,是弄错了呢。 如果真的弄错了,就还会有下一次,把冰国使团带在身边,倒是方便揪出刺客。 刺客如果真是东圣人,刚好找出幕后之人;如果刺客不是东圣人,也可顺藤摸瓜找出是谁在倒卖武器。 “风太子,莫非是您改变主意了?不愿随孤去东圣?” “殿下,殿下......” 玉风岩身边的侍者推了一下他,“啊......嗯,自是要去的,多谢君太子。” 呼达道永远留在了大渝,但这个插曲并未影响队伍的行进。在春芽抽枝的季节,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东圣皇城。 城门口,身着绛色蟒袍的中年男子对着封君耀低头拱手,“臣封鸿毅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叔免礼。”封君耀礼数周全的虚扶起封鸿毅,恭敬但不热络。 “太子返回东圣的消息臣在去岁就收到了,日日盼夜夜盼,总算是盼到您回来了。” 封鸿毅单手捂面,一副叔侄情深的模样。 “这段时间辛苦皇叔了,都是孤的不是。” “太子哪里话,这些都是臣分内之事。”封鸿毅拭了拭眼角,余光瞟到封君耀身后的几人,清俊的少年和可爱的小姑娘想必就是大渝的二皇子和小公主,至于另外两位面冠如玉的银发人物,就不知是谁了。 “不知您身后这几位是?” 只问银发人物不太礼貌,只好一起问了。 “哦,孤忘了向皇叔介绍,孤身后站着的是大渝的二皇子西陵轩和小公主西陵钰,后面这两位白衣银发的则是冰国太子玉风岩和祭司玉玄知。” “原来如此,快请快请。” “有礼了\/多谢。” 虽然封君耀首先介绍的是大渝的皇子和公主,但封鸿毅明显对冰国的两位更加上心,一路上都候在玉风岩和玉玄知身后,真有点像舔狗。 送大渝和冰国一行抵达驿馆后,封君耀才随封鸿毅进宫探望父君。 东圣的皇宫还是一如离开时那般肃穆,但走在里面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踏进承天殿的院门,封君耀和封鸿毅一前一后地走着。 “父君的身子一向康健,又正值壮年,为何突然生病?” “这个臣也不清楚,陛下那日早朝后突感不适,还没等太医过来就陷入昏迷,之后清醒也是断断续续,这段日子都没再早朝了。” “那国事都是您在代为处理吗?” “岂敢岂敢,臣一人断是没有治国之能的。”封鸿毅低下头,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那是?” “回殿下的话,这段日子的政务,除了臣以外,还有国师和卫太师以及郭大将军共同处理。” 国师和郭大将军? 一个念头在封君耀的心头划过,但很快就转瞬即逝,还是先看看父君如何吧。 宽大的龙榻上,面色苍白的东圣国主封鸿羲孤零零地躺在上面,明黄色的龙纹锦被盖在身上,不仅不显尊贵,反而有些荒唐。 “陛下今天可有醒来?” “回翊王的话,陛下今日午时醒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沉睡到现在。”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屏退了两侧的宫女,封鸿毅再次开口,“太子殿下,陛下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前段日子一天还能清醒两次,可这段时日只能醒一次了,臣真怕......” 封鸿毅说着说着,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后面未完的话大家都懂。 “太医怎么说?” “整个太医院一直在研究皇上的病症,也请来了好多民间大夫,方子试过很多,可陛下一直不见好。” “会不会是中毒了?” “啊......这!自从陛下登基以来,除了子嗣问题与群臣有过激烈交锋外,其他方面一直很安稳,如今子嗣问题也解决了,臣想不出,还有谁会给陛下下毒!” “皇叔勿怪,孤只是猜测而已。” 封君耀面上在给封鸿毅赔小心,可心里却完全不信他的说辞。 八岁的封君耀好糊弄,可八千岁的君耀神君却不是好骗的。 “孤想和父君说说话,皇叔可以先退下吗?” “哦,那是自然。” 轻声走出了寝殿,封鸿毅面上依旧是一片恭敬之色,可掩门后的他目光突然变得歹毒而狰狞。 封君耀,上次让你逃了,可不代表,你每次都能逃掉! 第272章 血络里有小虫子 承乾殿离承天殿并不远,看望父君后,封君耀让封鸿毅先回去,他独自一人走回承乾殿。 承乾殿是东圣历代储君的居所,这里住过他的大哥、二哥,但他们最后都死了。 封君耀对这座宫殿并没有太多记忆,只依稀觉得这里很大很空很冷。他只在这里住过几日,之后便随父君去了大渝,原以为会在大渝呆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空寂的夜总会让人浮想联翩,即使是神君也不例外,虽然没能看出封鸿羲究竟是因何而病,但可以肯定的是,病的绝不简单。 封鸿羲的脉搏低沉迟缓,似是血流遇到阻塞无法畅行,身体就如行将就木般吊着一口气,但又并没有中毒的迹象,着实怪异的很。 第二日一早,西陵轩西陵钰和玉风岩玉玄知就结伴进宫参拜封鸿羲,因为不知封鸿羲何时能醒,于是就一直在殿外侯着。 作为太子,封君耀自然是在旁边候着,只是脸色明显不太好。 “君哥哥,封国主他昨天醒过没?” “据说午间醒过,但后来又睡着了。” “那你岂不是也没见着他?” “嗯,是啊,不过今天应该能见到。” 西陵轩在一旁喝着茶,对于小妹专门戳人心窝子的问法尤为不满。 “钰儿,这是东圣特有的蜜桔,特别甜,你尝一个吧。” 眼下,唯有美食能让妹子住嘴。 “玉太子,玉祭司,你们也尝尝吧,真的很甜。” 西陵轩递了一个给妹子,自己又拿了一个,再把装蜜桔的果盘移到玉风岩和玉玄知面前,简直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不对,比在自己家还随意,家里还有爹娘管呢。 “多谢。” 玉风岩和玉玄知象征性地拿了橘子后,也不再多言,倒是西陵钰把一盘橘子都剥光了。 “嗝~” “真甜呐!” “诸位贵客久等了,本王刚下早朝,听闻诸位在此等候多时,怠慢了。” 就在奶娃娃干完一盘橘子,准备对其他水果下手时,封鸿毅匆匆赶来,他一身朝服,看得出是下朝之后直接过来的。 “昨日没有为诸位接风,已是我东圣失礼在先,如今又让贵客久等,本王实在失职,还望诸位莫怪。” “翊王过虑了,昨日的接风宴是我等主动推的,今日等待封国主,君太子也一直候在一旁,谈不上失礼。” “这位伯伯,还有橘子吗?” 奶娃娃把空盘子举到翊王面前,“橘子甜,钰儿都吃完了,还要。” “有有有,来人呐,为钰公主再上一盘蜜桔。” 大渝来的兄妹俩都和封鸿毅打过招呼了,倒是冰国的两位一直安安静静,尤其是那位传说中法力无边的祭司大人,一直闷闷不乐,似乎有什么心事。 “君儿,国主既是没醒,就不该让贵客久等,你带他们去逛逛园子吧,等国主醒了,本王再通知你。” “父君醒来的时间有限,君儿担心错过,不想离开。”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 封君耀虽是太子,但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封鸿毅嘴上称他为太子,但心里一直把他当孩子看。 “这位伯伯,君哥哥又没说错,你凶他做什么?而且这不是君哥哥一个人的想法,我们也都想等封国主醒来,不想去逛园子。” 这么冷的天,逛园子才是有病呢! “是啊,我等在此等候就好,如果翊王有事,可以先行离开。” 自从封鸿羲病重以来,封鸿毅已然成为东圣的半个王,已经许久不曾被人如此忤逆,虽然心里生气,但面上还是那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转而对上一旁默不作声的两位银发人物,满面堆笑,道: “既然大渝的贵客执意要等,本王也不便干涉,如果玉太子和祭司有事情,可以先行离去。” “不用劳烦,我等也没有事,等着便是。” 这次来本就是为了找孩子,现在没有线索,又不好擅自行动,除了等着封鸿羲清醒,刷刷好感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碰了一鼻子灰的封鸿毅悻悻地住口,略带不满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封君耀后,只好陪着众人一起干等。 临近午时的时候,封鸿羲果然醒了,明黄色的砂质帷幔被高高撩起,众人围站在封鸿羲身畔,依次问安。 “父君,孩儿回来看您了。” 封君耀趴在床头,对着床上形容枯槁的人轻声低语。 “君儿,你回来了......” 枯瘦的手指抚上封君耀的脸庞,本想继续上移,无奈手臂无力,指尖到达眉尾时就无法再进一步了。 【封叔叔的血络里有好多小虫子,就是这些小虫子才害封叔叔生病的。】 【难道封叔叔像我一样,吃东西之前不爱净手,所以生病了?】 听到小妹的心声,西陵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封鸿羲,唇色苍白,双眼无神,脸颊已经瘦的凹了进去,两鬓也出现了白发,与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国君主完全判若两人。 【好恶心哦,这些小虫子白白软软的,身子又肥,不行不行,不能再看了,再看就要吐了。】 封鸿羲精力不济,说了几句话就体力不支睡着了。借着把封鸿羲的手送回被子的机会,封君耀在他体内探查了一番,血脉之中,果然有很多不该有的生命迹象。 “皇叔,麻烦您带他们先下去用膳吧,我想多陪陪父君。” 八岁的小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封鸿毅在心里轻嗤一声,但面上依旧从容恭敬,“君儿也莫要太难过,本王一直在寻名医,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多谢皇叔。” “哦,钰儿,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君哥哥?” 就在众人将要离去时,封君耀突然开口。 “君哥哥,你怎么了?” 虫子好恶心啊,我不想看。 “你是大渝的福星公主,我想请你为我父君祈福,可以吗?” 小正太眼睛亮亮的,眼巴巴地看着奶娃娃,任谁看了都不忍拒绝。 但这个理由说给外人听听可以,她西陵钰绝对不信。 “钰儿,你就留下来陪陪君太子吧。” 西陵轩冲妹子使了个眼色,小娃娃就忽然想明白了,君哥哥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心声。 “好哒,没问题。二哥,你先跟他们出去吧,我在这里陪君哥哥一会。” “嗯。” 西陵钰的福星之名封鸿毅自是听过,但他从没当过一回事,一直以为是大渝帝后自导自演的贴金项目。 要留就留吧,反正你的君哥哥也没几天日子了。 第273章 被鄙视了 待内寝中只剩封君耀和西陵钰时,封君耀才主动开口:“钰儿,你的心声我听到了,你说的小虫子,是怎么回事?能说清楚一点吗?” “嗯......就是封叔叔的血络被这些虫子堵住了,气血不通才会生病。” “可以看出是什么样的虫子吗?” “这个嘛......” 西陵钰歪着头想了一会,把虫子弄出来倒是不难,难的是太恶心了,她怕当场吐出来。 “怎么?有困难吗?” 奶娃娃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这会犹豫了。 “嗯,那好吧,就给君哥哥看看。” 西陵钰在心里给自己暗暗鼓劲,大不了太恶心的时候盯着君哥哥看。 把封鸿羲的上半截手臂轻轻拿出锦被,奶娃娃伸出食指,指尖对着手臂轻轻一划。 “君哥哥,你快去倒杯水来,让封叔叔的血滴到水里。” 璧色的杯沿将清水中的红色液滴衬得越发醒目,滴入不久,就能隐隐看到有东西在水面扑腾,之后缓缓沉入水底。 “这就是父君体内的虫子?” 封君耀指着茶盏中那个小小的上下浮动的白点,有些难以置信,这就是人间所说的蛆吧,居然在父君体? 难怪神仙都要到人间来修行,这人间的下作手段,真是比神界多得多。 “对,就是这些小东西把封叔叔的血络堵住了。” “有办法清理它们吗?” “有是有,就是有点麻烦。虫子太多了,如果直接把它们弄死,残尸会继续堵在血络里面出不来,所以最简单的办法是换血。” “不过换血有点麻烦,非要是血亲才能换。” 东圣的子嗣一直不旺,封鸿羲唯有一个弟弟封鸿毅,一个儿子封君耀,如果真要换血,只能从他们两人里面挑。 封君耀是神君,就算换了血也会神魂不灭,只是这肉体怕是没了,如此一来,他就不能以封君耀的身份继续守在西陵钰身边了。 至于封鸿毅,虽然封君耀怀疑这虫子就是他的手笔,但毕竟现在还不能确定,若是错伤好人,他也是不愿的。 “能查出是谁做的吗?” “钰儿看不出来,如果君哥哥暂时还没确定找谁换血,钰儿可以先帮封叔叔稳定病情,保住他的命。” “那就谢谢钰儿了。” 这也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服药之后,封鸿羲的气色明显红润起来,脉搏也跟着有力许多。西陵钰把一小瓶药丸递到封君耀手上,“君哥哥,这个药每天喂一粒就行了,它能让虫子陷入沉睡,不再吸血,保命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药是哪来的?” 封君耀知道西陵钰的空间里有药草,但药草制成药丸还需一定的功夫,而这个功夫,西陵钰貌似不会。 “钰儿自己做的。赶路这段时日闲来无事,钰儿经常去空间修行,也顺带学了一点做药的本事。” 东圣山高路远,不备点药哪成,本来想要阿七帮忙的,可三舅舅把阿七看的严实,阿七没空,奶娃娃只好自己学了。 哎,做人比做麒麟累多了,要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说到麒麟,西陵钰又想起了梦里的襕川仙境,自从那个梦后,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襕川仙境出事了,可惜现在修为不够,还不能飞过去看看,真是捉急啊。 两国都来了贵客,哪能没有接风宴,昨天没有今天也要补上。 东圣尚武,饭食也大都是肉食,不比大渝还有各式甜羹和点心,放眼望去,每桌宴席上都是大块的兽类腿骨和烈酒。 “啊呀,咬不动......” 西陵钰本来就爱吃肉,看到这么大块的烤肉早就迫不及待了,可是东圣烤肉的水平明显不怎么样,烤的兽腿又大又硬,作为小盆友的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面的紫衣少年看到西陵钰在用牙笨拙地啃肉食,轻蔑地低笑起来,“大渝说起来也不算小国,怎么教出来的公主连一点公主样子都没有,难道她旁边的刀是摆设吗?” 紫衣少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因为座位间隔很窄,旁边几桌都听到了,其中也包括西陵钰和西陵轩。 桌上的小刀西陵钰自然看到了,但她以前都是用嘴啃的,习惯了。再说她现在才三岁,让三岁的小女娃自己拿刀割肉,这合适吗? “世子爷别大惊小怪的,大渝的国力不如东圣,吃食方面自然也不如东圣,这位钰公主没见过鹿腿也正常,她可能是把鹿腿当成鸡腿在啃吧。” “呵呵呵......呵呵呵......” “不是说她很喜欢咱们的小太子吗?八成是因为舍不得小太子离开,才不远千里跟着来咱们东圣的。要说这大渝的皇上和娘娘也真够放心的,舍得让这么小的孩子过来。” “要我说呀,这大渝的算盘就是和东圣结亲,不然这么小的孩子,哪个当娘的舍得,嘻嘻嘻......” “她旁边那个人倒是长得不错,据说是她哥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是大渝的二皇子,不过可惜了,他与帝位无缘......” ...... 【这几个人是谁呀?我又没惹他们,干嘛这么编排我?】 【父皇选谁当接班人关她们什么事?好好吃饭不行吗?】 西陵钰继续用力啃肉,咀嚼的声音也比刚才明显许多,西陵轩偷偷瞥了眼妹子,这小妮子,怕是又准备干坏事了。 “哎呀,我的牙!” 刚才说大渝国力不如东圣的那位贵女突然捂着左边的腮帮子,腿上的浅粉色衣裙也沾了丝丝血迹。 “宁郡主,你......你是怎么了?” “没看见本郡主牙掉了吗?还不快宣太医。” “啊呀......疼死我了......这烤的是些什么东西,害的本郡主牙都掉了!” “呀!我的肉里竟然飞了只苍蝇,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干活的?” “嚷嚷什么呀,声音小点,没见本郡主正疼吗,还吵!” “你牙疼了不起呀,又不是死了人,我菜里还有苍蝇呢!” “喂,你怎么说话呢?竟然敢咒本郡主,活得不耐烦了吧?” “我还就说了,你能把我怎么着?不就是个郡主吗,装什么呀!” 第274章 因为他欠锤呀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被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紫衣少年本是不想管这群贵女的事,但这两人越吵越来劲,对面坐的又是客人,万一被对方听见就麻烦了。 “世子爷,您来评评理,我的牙掉了,董大姑娘不光不帮忙,还咒我去死,哪有这种道理?” “你牙疼就赶紧离席,别影响别人,不是宣太医了吗?那就赶紧去让太医瞧瞧啊,万一门牙没了,郡主以后可能就要以轻纱遮面了。” “你什么意思!还越说越来劲了是吧?” “我就是看不惯你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样儿,牙掉了跟天塌了一样......” “够了!你们还有完没完!”紫衣少年终是忍不住,冲着两人低吼了一声。 “宁儿,你牙掉了就赶紧下去让太医瞧瞧,难道还真想嘴上漏风?还有董大姑娘,你也少说两句,宁儿牙疼,担待一下不行吗?” 被翊王世子这么一说,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宁郡主,她爹私下跟她说过,翊王可能是她的未来夫婿,在未来夫婿面前像个市井泼妇一样的吵吵闹闹,真是丢人。 【让你话多,牙都掉了,看你还怎么多嘴多舌!】 【肉里有苍蝇吧,让你嘴臭,臭的就是你!】 始作俑者笑眯眯地啃着肉条,暗中使坏的感觉真爽! “钰儿,调皮。” 西陵轩含笑看着妹子,发现她不知不觉间长大了好多,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吃和玩的小孩子了。 “二哥,帮我切肉肉。” “我的这盘就是为你切的。” 就在西陵钰大口吃肉时,翊王世子已经端着酒盏向他们这边走来,不过他的目标并非西陵轩,而是旁边的冰国贵客。 “玉太子,祭司大人,我是翊王世子封君辞,两位不远千里来到东圣,在下以此薄酒,敬二位贵客。” “多谢翊世子\/多谢世子。” 其实今晚的接风宴让玉风岩和玉玄知都觉得百无聊赖,修行之人讲究少食,尤其是玉玄知这种灵力高深的人,更是甚少食用五谷和肉禽,今晚的他除了象征性地喝了一点酒水外,面前的鹿腿动都没动过。 翊王世子封君辞是翊王的长子,自出生之后就一直身份显贵,加上现在封鸿羲病重,翊王开始把持朝政,大有夺权之势,是以封君辞也开始逐渐自大,甚至以储君自居。 今晚优先向玉风岩和玉玄知敬酒,也是翊王授意的,如果在日后宫变时能得到冰国的支持,会省掉很多麻烦。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封君辞看着两人面前完全没有动过的饭菜,微微皱了皱眉,父王也真是的,要巴结人家总该先打听一下人家的喜好吧。 “不是,我等参宴前刚好用过餐,现在还不饿。” 哦,是了,下午确实有人陪同他们去街上逛过,可能是吃过了。想通之后,封君辞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二位了。” 【这个翊王世子和大哥的年纪差不多,可人品差远了,还想取代君哥哥当储君,真是不要脸。】 【等会宴会结束我就去找君哥哥,告诉他封国主的病就是翊王干的,翊王想当皇帝,翊王世子想当太子,真是一对狗父子!】 西陵钰越想越生气,嘴上使的劲儿也越来越大,发出的吧唧吧唧声也越来越响。 “这位是钰公主吧,慢点吃,这鹿腿宫里还多,如果公主喜欢,本世子可以派人送到驿馆去,让公主每天都能吃到。” 封君辞面上带笑,但想法却和那个掉牙的宁郡主一样,觉得大渝来的人都是土包子,连鹿腿都没见过。 “翊世子,您知道羌桃吗?” “自是知道。” “那您知道羌桃壳为何那么硬吗?” “这个......” 造物主干的事,我哪知道? “因为他欠锤呀。” !!! 封君辞没想到三岁的小娃娃这么伶牙俐齿,竟然会当众嘲讽他,可他这么大个人,总不好当面发难小娃娃,这亏吃的冤,更吃的憋屈。 阴色重重的眸光扫向一旁的西陵轩,妹妹说错话,做兄长的至少也该安抚一下苦主吧。 谁知这位兄长不仅没有半点责怪妹妹的意思,还捂着嘴偷笑起来,弄的一旁的封君辞完全下不了台。 “不知何事如此好笑?令轩皇子笑得停不下来。” 让你笑话我,有本事就直说啊,看你怎么圆过去。 “羌桃欠锤......哈哈哈......哈哈哈......” “难道翊世子不觉得很好笑吗?笑死我了,哈哈哈......” 预想中的难堪完全没有出现,反倒是自己惹了一身骚,真是应了那句话: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再理会大笑不止的西陵轩,封君辞忿忿地回到自己的位上。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妹,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上首的封鸿毅明着在与人觥筹交错,实则一直盯着冰国人和大渝人这边。 冰国懒于同他国结交,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冰国这次不仅主动去了大渝,还同大渝的皇子公主一起来了东圣,实在非常奇怪,莫非冰国和大渝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而封君耀明显很受大渝小公主的欢迎,万一以后事发时,大渝和冰国支以援手,该如何是好? “钰儿,少吃点,这一路上又没饿过你,你怎么像是刚从饿牢里放出来的?” “我不是饿了,我只是闲的无聊,一无聊嘴巴就停不下来。” 放下手中的肉条,西陵钰托腮看着对面喝闷酒的封君辞。 “二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翊世子和他爹长得并不像。” “可能是随母亲吧。”西陵轩没把妹子的话放在心上,今晚确实有点无聊,西陵轩只想宴会快点结束。 “可他和翊王妃也不像啊。” 翊王妃就坐在翊王身侧,是一名珠圆玉润、雍容华贵的贵妇,西陵轩起初并未在意,但被妹子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不像。 “不像就不像吧。”女大十半变,男大也一样。 “诶,二哥,翊王旁边的位上坐的是谁?” 西陵钰似乎对上首的几人很感兴趣,目光一直黏在他们身上,她现在说的是翊王邻座那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 第275章 脸皮怎么写? 顺着西陵钰的目光看去,翊王邻座的那位白袍男子表情严肃,与现下的欢乐有些格格不入。 “应该是国师吧。” 西陵轩随口猜的,因为听封君耀提过同封鸿毅一起监国的另外三人,卫太师和郭将军应该是一文一武,而刚好也在上首看到了两位有相应气度的人。 唯有这位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如果既不是文臣又不是武将,那就只能是国师了。 “是国师吗?”西陵钰继续歪着头观察了一会。 “有什么问题?” “有没有觉得,翊王世子和这个人长得最像?” 眉毛粗,眼神缥缈,块头也都很大......真是越看越像...... 被妹子这么一说,西陵轩也开始仔细观察白袍男子,一样喜欢耸肩,一样喜欢翘小拇指,一样有点目中无人的调调...... 还真是这么回事。 【啊哈,我发现一个大秘密,翊王世子就是国师的亲儿子,难怪两人长得这么像。】 【可是其他人难道都瞎了吗?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其他人:我们是真没看出来...... 封君耀的位置离西陵钰有些远,可能是父君生病,封君耀一晚上都有些闷闷不乐,西陵钰给他使了好几次眼色他都没发现。 不得已,西陵钰只好散席后把小乖叫出来,要它溜进皇宫给封君耀带信,约他出来见面。 结果还没等到封君耀,倒是先把封鸿毅给等来了。 封鸿毅托人带口信,说想请西陵钰和西陵轩去府上做客,而且只请了他们两人,一直被他们求抱大腿的冰国人反而不在邀请之列。 翊王府里,翊王父子正在书房议事。 “父王,您为何要邀请大渝来的两人,您是不知那个小公主,是多粗鄙的一个丫头,真不知大渝的帝后是怎么教孩子的,还有那个二皇子,完全没有一点皇子的气度,纵容妹妹胡言乱语,这两人根本就是乡野之人,不值得我们结交。” 昨日被西陵钰嘲弄的事一直令封君辞耿耿于怀,虽然那个小丫头才三岁,但封君辞却下意识地想要离她远点,总觉得那丫头诡异的很。 “辞儿,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翊王面色一沉,冷冷地告诫长子,身为嫡长子,时刻都要切忌祸从口出,哪怕是在嫡亲的人面前,也不可畅所欲言。 “昨天的事父王都知道,你和大渝那两人不对盘,父王也理解,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你要记住,以后哪怕是在父王面前,也不可用如此直接的恶毒语言描述别人,你是本王的儿子,和其他人不一样,你要时刻记住这一点,明白吗?” “儿臣明白。” 封君辞低头拱手向封鸿毅示敬,虽然不甘,但他还不敢忤逆父王。 “先下去吧。” “是。” 封君辞非常顺从地推门而出,喜怒不显,但封鸿毅知道,儿子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心里甚至还在埋怨他。 呵,不是亲生的,果然养不熟! 西陵钰没想明白翊王怎么会想到请她入府做客,但这并不妨碍她过去混吃混喝,西陵轩也乐得其所,有人请客,不去白不去。 翊王府的占地面积很大,作为东圣国君唯一的弟弟,封鸿毅的府邸穷尽奢华,甚至比起东圣皇宫,也是差不到哪去的。 只是嘛,这翊王府好像有些不太一样的喜好。 “呜旺——呜旺——” “旺旺旺——旺旺旺——” 西陵轩和西陵钰一踏进王府,门口的猎犬就冲他们狂吠起来。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站在狗身后,笑意不达眼底。 “轩皇子和钰公主来啦,快请快请,我们王爷已经等二位好久了。” 狗吠依旧在继续,可管家好像聋了一样,完全没有制止那几个畜生。见前面的两人一直没迈步,才假惺惺地关切道: “二位怎么不往前走呢?莫不是怕狗?呵呵呵,这狗看着凶,其实胆小的很,二位走过来吧,没事的。” 管家一语双关,以为西陵钰年纪小听不懂。 【狗果然和它的主人一样,喜欢仗势欺人,就让你先凶一会,等会吃饱喝足了,再回来收拾你!】 小小的人儿脖子一缩,害怕地抱紧西陵轩的胳膊,西陵轩顺势搂紧妹妹,畏畏缩缩地穿过狗群,朝管家的方向而去。 呵,果然是个怂包,堂堂皇子,竟然连狗都怕。 虽然翊王在大门口给西陵钰和西陵轩来了个下马威,但屋里摆出的甜口瓜果,还是很丰盛的,至少很符合西陵钰的喜好。 “轩皇子和钰公主来啦,欢迎欢迎,快请上座。” “多谢翊王的款待,我等荣幸之至。” 西陵轩和翊王在一旁寒暄,奶娃娃就坐在椅子上开吃,完全没有一点这是别人家的自觉,用西陵钰的话说,是你请我来的,不吃白不吃。 “请问轩皇子,驿馆有给你们二位准备早膳吗?” “自是有的。” “那钰公主怎么一副完全没吃饱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钰公主是逃荒过来的。” 封君辞见不得西陵钰那副毫无形象的样子,出言就是讽刺。 “哦,难怪府上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原来世子哥哥知道钰儿吃不惯驿馆的饭食呀,真是谢谢哥哥了。” “我......” “世子哥哥不用谦虚,这道红豆莲子汤钰儿很喜欢,想来也是世子哥哥特意打听的吧,能不能再来一份,钰儿超级喜欢,谢谢世子哥哥。” 封君辞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小娃娃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脸皮两字怎么写! 不好意思,脸皮两个字,西陵钰还真不知道怎么写。 “呵呵呵,钰公主喜欢就好,来人呐,红豆莲子汤再上一份,连带其他的果品也再添置一些。” 说话的是翊王妃,虽然不清楚儿子和这个小公主有什么过节,但现在毕竟是人家在做客,面上还是要维护一下的,一点甜点而已,犯不着小气。 “谢谢王妃娘娘。” 【翊王妃估计还不知道亲生儿子被调换了吧,啧啧啧,也是个可怜人呐~】 西陵钰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观察着屋里的三口之家。 【翊王的面相有些凶,而且目光阴沉,这个家里他有绝对的权威;翊王世子看着尊重父亲,其实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而且这个人好大喜功,目中无人;翊王妃倒是善良的,可惜太过软弱,这辈子都是被欺负的命。】 第276章 恶犬欺人 在大厅里坐了一会,翊王便邀请西陵轩和西陵钰去参观王府。 “府里最近新到了一批大红鲤,各个长得敦实,钰公主去瞧瞧吧,鱼抢食的样子可喜人了。” 翊王妃在前面带路,一行人不多时便到了鱼池旁边,东圣的冬天本就比大渝更冷,湖边更是冷上加冷,“阿嚏!” 翊王妃突然打了个喷嚏,有些难为情地看着西陵钰和西陵轩。心里开始腹诽翊王:这么冷的天,亏他想得出来喂鱼这件事! “这湖边,有些冷啊。”西陵轩环抱双臂,一副怕风吹的样子。 “呵呵,小孩子都喜欢好玩的东西,府里没啥好玩的,唯有这红鲤有些乐趣。” 翊王妃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编不下去了,只好对着身后的婢女吩咐道:“快去拿些鱼食来。” “是。” 芷薇和任金今今天本是打算跟着来的,但他们被西陵钰拦住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翊王一反常态地示好,其中必定有诈,还是不要伤及无辜了。 婢女很快就回来了,接过鱼食,西陵钰先是随便抓了几颗扔到池子里,一尾尾大红鲤果然摇着肥壮的身子蜂拥而至,张开的大嘴贪婪地争抢着那一颗颗黑色的小豆豆。 翊王妃见红鲤在水里扑腾得厉害,担心它们会弄湿西陵钰的裙子,便也抓起一把鱼食,将它们抛向远一点的位置,“小公主,也可以把鱼食抛远一点,你看,它们吃得更欢呢。” “谢谢翊王妃,钰儿知道了。” 【这么善良的人,我到底要不要提示她一下,儿子有可能不是亲的呢?】 【算了,这是她的命数,干涉不太好,但如果不干涉,好像又有点任人唯猖的感觉,真是难办呐~】 【嗯......还是先喂鱼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旺......旺旺......” “旺旺旺......旺旺旺......” 就在西陵钰喂鱼喂得正带劲时,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群恶犬,这群恶犬就是之前在门口遇到的那群,不知怎么挣脱了绳索,突然向这边跑来,西陵轩此时不在旁边,翊王妃虽在,但她似乎也被吓傻了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跑在最前面的恶犬已经腾空而起,扑向西陵钰,眼看就要把西陵钰扑倒在地,却不知为何突然收回利爪,乖乖地在西陵钰面前凌空转身,跌入湖里。 而后面跟着的一群恶犬也全都像中了邪一样,本来叫的可欢了,结果一到西陵钰面前,就立马收爪,宁愿掉到湖里,也绝不伤西陵钰分毫。 匆匆赶来的管事和翊王世子,本以为能看到西陵钰落水求饶的好戏,没想到奶娃娃继续淡定的在湖边喂鱼,落水的却是那一群恶犬。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看管它们的,竟然让这群畜生全都跑了,万一吓到钰公主该怎么办?” 这些都是非常生猛的猎犬,遇到财狼猛虎都可以活活将其撕碎的猎犬,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娃娃! 翊王世子不能明着发火,只能把气全都撒到管事身上。 “世子哥哥,这个伯伯坏坏,他刚才就纵容这些狗狗欺负钰儿,你可要为钰儿做主呀,狠狠惩罚一下这个伯伯,呜呜呜......呜呜呜......” 喂鱼喂得好好的西陵钰突然抱着翊王世子哭了起来,句句都在控诉管事。 明明是受益者,却反过来成了受害者,弄得翊王世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发生什么事了?”翊王此时也闻声赶来,不过他是专程过来看西陵钰洋相的。 “翊王伯伯,这个管事欺负人,他故意放狗狗欺负钰儿,钰儿害怕,呜呜呜......呜呜呜......” “翊王,世子殿下,贵府的管事没有尽好看护烈犬的职责,吓到了我的妹妹,还请翊王和世子严惩管事,给我妹妹一个交代。” 【二哥,你真是好样的!】 “王爷恕罪呀,其实这些狗根本没伤到小公主。” “岂有此理!你一个奴才还敢狡辩!我的妹妹是大渝国宝,金枝玉叶,没被恶犬伤到是因为福气傍身,难道非要受了伤,才能让你领罚吗?” “呜呜呜......呜呜呜......” 西陵钰的哭声越来越大,西陵轩的脸色也越来越冷,今日要是不惩罚一下管事,这事是肯定无法善了。 翊王原本的预想是西陵钰落水,西陵轩肯定会急着照顾妹妹,没有心思追责,到时他再随便找个人去驿馆向西陵轩请罪,这事也就过去了。 结果西陵钰不仅没落水,还口口声声要他惩罚管事,西陵轩又在一旁帮腔,虽然这里是他的地盘,但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也不能明摆着包庇呀。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管事的脸上,管事的嘴角也被打出了血,“连几只狗都看不好,本王要你何用,来人呐,把管事拖下去,逐出王府!” 管事也是人精,他知道主子这是在保他,赶紧配合着演戏,“小的知错了,小的真的知错了,求王爷饶了小的这一次吧,小的一把年纪了,要是被赶出王府,哪里还有活路啊。” “纵犬伤人,罪大恶极,还敢狡辩,都怪本王平时把你惯坏了,才会闯下如此大祸!” 翊王抬腿,想要再踹一脚管事,还让人把他带下去。不料西陵轩拦住了她。 “翊王,且慢。”唱戏的水平这么差还敢搭戏台,本皇子不帮帮你们真是天理不容。 “轩皇子放心,本王今日一定给您和钰公主一个交代,这个刁奴偷奸耍滑,玩忽职守,冲撞了钰公主,如何惩罚都不为过。” “翊王说的好,确实如何惩罚都不为过。所以我想亲自惩罚他,不知翊王意下如何?” “这......”亲自惩罚,是如何惩罚?管事是培养了多年的心腹,翊王根本没打算惩罚他。 “原来翊王只是做做样子给我和妹妹看的,根本没打算惩罚这个恶奴,既然如此,我等就先告辞了,哼!” 西陵轩狠狠甩了下袖子,愤怒溢于言表。 “诶,轩皇子您别生气呀,本王只是想着您金尊玉贵,若是亲自惩罚刁奴,担心脏了您的手,才没有立刻答应的。” 万一这事让西陵轩传出来,翊王府的脸面也就跟着没了。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翊王了,这刁奴纵犬欺负小妹,如果不亲手教训他,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还请翊王成全。” 第277章 还谢上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还在推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翊王一咬牙,对着身后的小厮道:“去把府里的鞭子拿来,让轩皇子教训刁奴。” 让下人拿鞭子,也是翊王包庇管事的一环。西陵轩看着文文弱弱,又是个皇子,应该没有多大手劲,抽个几鞭应该就气喘吁吁了,到时再顺水推舟让他住手也不什么难事。 “多谢翊王成全。”指望我没力气是吧,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多有力气。 小厮很快就把鞭子拿了过来,西陵轩将鞭子拿在手里颠了颠,嗯,倒是没参假,是根货真价实的鞭子。 “啪!” 一鞭打在管事身上,管事发出一声痛呼,这个西陵轩看着皮娇肉嫩的,没想到手劲还挺大,一鞭打在身上还挺疼。 “啪!啪!啪!” 随着鞭声落地,管事的呼声也越来凄厉,后背也越来越狰狞,才刚打了几鞭,竟然就将表皮抽得翻起,连翊王看了都吸一口冷气。 指望西陵轩抽几鞭就气喘吁吁,看来是不可能了。 十鞭刚过,管事就开始吐血,臀部和后背已是血肉模糊,离得近的几个家丁都不适地别过脸去,有些年纪小的婢女已经开始干呕了。 管事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呼痛了,但眼睛一直盯着翊王看。 “呵呵,轩皇子,您也抽了这么久了,应该也累了,这个刁奴也去了半条命,都说留人一命是大功德,不如这次就算了吧。” 再打就要被打死了,翊王是真心疼啊。 “才十几鞭而已,我还有劲儿着呢,翊王放心,我肯定不会打死他的,只是让他受点苦罢了。” 只要不是现在死的,那就不算是我打死的,现在收手还早呢。 打在身上的皮鞭就像地狱来的恶鬼,慢慢吞噬着管事的生命,管事的闷哼声越来越弱,眼看着就要断气了。 翊王好几次想要喊停,但每次刚这么想时,西陵钰都会大哭一声,弄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腹被抽。 不知被抽了多少鞭,西陵轩总算停下了手中的鞭子,反正管事已经气若游丝,就算现在抢救也是无力回天了。 “多谢翊王。” 扔下鞭子,西陵轩抱起妹妹,对着众人微微颔首,“今日叨扰了,告辞。” “轩皇子、钰公主,慢走。” 西陵轩兄妹一走,翊王赶紧喊人把管事抬了下去,同时要府医过来医治。 今日邀请西陵钰,其实是因为她昨晚说的那几句话被翊王听到了,本想叫她过府来吓唬一下,结果她吓没吓到不清楚,自己折了一名心腹倒是真的。 “王爷,老夫真的尽力了,刘管事伤的太重,老夫无力回天,还请王爷恕罪。” “不就是几鞭子吗,至于要了人命?”翊王不相信府医的说辞,掀开帘布自己走了进去。 屋内的血腥味很重,管事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除了那张脸以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药膏。 “这是怎么回事?西陵轩最多不过抽了三十鞭,怎么人就成这样了?他一个皇子,力气肯定没有武夫的大,上次西风被罚了三十鞭,不是也活的好好的吗?” “这个......”府医无语,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哪能人人都一概而论呢。 “刘管事心脉皆损,老夫实在无力回天。” 心脉受损? 翊王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些什么...... 驿馆大厅,西陵钰开始埋怨翊王小气,“请我们去府上做客,也不安排一顿饭食,光是给些零嘴,怎么吃得饱嘛。” 西陵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抱怨在翊王府上没吃到肉。 “要我说呀,小公主就该少吃点,您看您肚子都这么圆,晚上怕是又睡不着了。” “咦,芷薇姑姑,你头上怎么多了根簪子?”记得芷薇姑姑很少戴发簪,怎么今天多了一只? “哦......今日您和二皇子去翊王府了,奴婢闲着没事干,就上街转了转,买了根簪子。” “姑姑,你是一个人去的吗?”西陵钰记得,芷薇姑姑是相当没有方向感的,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不会一个人出门,可如果不是一个人出门,那又是谁陪她去的呢? “报——” 不等芷薇回答,一位宦官模样的人就踏进驿馆大厅,“您就是钰公主吧。” “嗯,是我,你是?” “杂家是太子爷身边的小公公,太子爷想请您明日进宫一趟,说是想让您帮着咱们皇上祈福,不知钰公主意下如何?” “没问题,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刚才还在抱怨没肉吃的奶娃娃瞬间一扫阴霾,进宫就有肉肉吃了,真好! 翌日一早,西陵钰就在芷薇的陪同下进宫去了,西陵轩这次没跟着,用他的话说:妹子大了,应该让她学会自己飞。 眼下刚下早朝,翊王顶着黑眼圈,眼睛无神地朝着宫门口走去,昨晚死了个心腹,还是有那么点心疼的。不料刚走到宫门口,他就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真是冤家路窄呀。 昨日的事翊王世子事后都跟他说了,原来西陵钰根本没被狗吓到,被吓到的其实是狗,结果兄妹二人倒打一耙,在他面前演双簧,害的他白白折损了一名大将,真是卑鄙。 “哟,这不是钰公主吗?”翊王皮笑肉不笑地同西陵钰打招呼。 “翊王伯伯好,昨日多谢您惩治那名管事,钰儿今日才有精神进宫拜见君哥哥。” 呵,还谢上了,真是过分!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钰公主如果没有要事,还是不要打扰太子殿下的好。” “翊王伯伯误会了,是君哥哥让钰儿进宫的,他让钰儿来为皇上祈福,钰儿可是很懂事哒,不会乱串门。” “既是太子殿下有请,那钰公主就快去吧,本王就先走了。” 翊王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公主邪门,加上昨天不愉快的经历,也就没有那么多礼数了,随便说了几句人就溜了。 由昨日传旨的小公公引着西陵钰到了承天殿,封君耀果然在里面等着。 “钰儿,你来啦,快进来。” 将羊毫搁入笔架,封君耀遣退下人,独留西陵钰。 “钰儿,小乖昨天给我带的信,我都看了。” “君哥哥,翊王和国师到底什么关系?你这边有眉目吗?翊王世子的身世好像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连翊王妃都不清楚。” 第278章 让你做回饱死鬼 “这个孤也不知,只依稀听父皇提过,说这翊皇叔和国师私交甚笃,要我当着这两人的面,不要乱说话。” “翊王世子呢?封叔叔有没有提过他?” “没有,我与父君相处的时间本来就少,更多的时候是他在教我为人之道,很少提及这些琐事。” “这样啊,那换血的事,君哥哥想好了没?换翊王的?”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这种辛密一般都藏着掖着,不知道也正常。 “翊王加害父君,换他的血理所当然,但他和国师关系要好,如果贸然取他性命,似乎有些不妥。” “这个好办,有些人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君哥哥放心。” “什么意思?” 难道翊王现在还准备干别的? “他昨日请我去他府上做客,故意放出烈犬咬我,想要害我落水。” “竟有此事!”封君耀昨日一直呆在封鸿羲的房里,哪里都没去过,尚不知昨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君哥哥,你先别急,我是谁呀,能让他得逞的?”奶娃娃说的一脸得意,几只狗就想吓唬她,以为她是浆糊做的吗? “那几只狗最后都被翊王处理了,那个放狗吓我的管事也被我哥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昨夜里人就没了,你是没看到翊王和他儿子脸上的表情,看到管事被抽得皮开肉绽,翊王恨不得自己去拦鞭子。” “难怪翊王今早上朝没什么精神呢?原来是被你吓到了,哈哈。” 东圣皇宫好像和封君耀反冲,这两天回来后他就一直萎靡不振,直到现在听西陵钰讲了个笑话,心情才略微好一点。 “君哥哥,你就别担心了,翊王很快就会自己送上门的。” “嗯,听你的。” 西陵钰和封君耀聊了一会后,又去承乾殿看了看封鸿羲,确定他的身体没有恶化之后,西陵钰就先回驿馆了。 翊王这边也确实生出不一样的心思,如果说他之前只是想教训一下西陵钰,那么现在就是想除掉她。 封君辞的身世一旦被捅破,国师怕是第一个不饶他,而王妃的娘家人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所以西陵钰那张嘴必须封起来。 说是一国公主,但这里毕竟是东圣的地盘。就算大渝日后怪罪东圣,也绝不会轻易发兵,只要自己能宫变成功,也根本不用担心大渝进犯,国师一人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打开书格后的暗门,封鸿毅取出一把奇奇怪怪的武器,抚着武器异常光滑的表面,封鸿毅喃喃自语道:“上次让你跑了,那这次就换个人来试试。” 时隔两日,西陵钰和西陵轩又再次来到翊王府,翊王请客的理由是之前待客不周,害的钰公主受到惊吓,故而今日想要弥补。 站在朱红的大门前,奶娃娃开始在心里吐槽: 【这些树真可怜,这么细的枝丫却要承受这么多人的重量,翊王你可真是好样的。】 翊王还真把她当回事,附近的树上藏了一堆影卫,这待遇怕是其他人也没有。 “二哥,抱抱。” 奶娃娃向西陵轩伸出双手求抱抱,实则是想趴在西陵轩耳边告诉他王府的影卫分布。 “上来。”振臂第一次,奶娃娃没能成功上身,只能再来第二次。 “钰儿,你真的该减肥了!” “人家这叫婴儿肥,这都不懂。” “你是三岁,又不是三个月......”西陵轩捏着妹子软软肉肉的脸蛋,一阵失笑,真是想不到啊,清冷孤傲的绛玉神女,原来小时候是这个样子。 “钰公主和轩皇子来啦,快请快请,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还是那套令人作呕的虚伪声音,只是说话的人换了,门口那群恶犬也都不见了。 大大方方踏进王府,步入正厅,翊王一家果然早就等在里面了。 “见过轩皇子、钰公主,上次公主在本王的府邸受惊,本王深感惶恐,是以今日特备薄酒一杯,向钰公主和轩皇子致歉。” “谢谢翊王爷。” 落座之后,西陵钰依然像上次一样,自顾自地大吃起来,毫无公主的形象可言。 “钰公主慢点吃,别噎着了。”封君辞本就看不惯西陵钰那副村野丫头的样子,如今看她这么大快朵颐,心里更加鄙视,语言上虽是不冷不热,但心里已经吐槽无数遍了:父王到底怎么想的,又把这个讨人厌的野丫头弄来干嘛! 不光封君辞不理解,其实翊王妃也不理解,上次的烈犬事件她虽然之前不知情,但后来也明白过来了,尤其刘管事去世那晚,翊王眼里的血色恨不得要把身边人全都烧成灰,连她都没敢同翊王说上一句话。 按理说和这小公主的梁子肯定是结下了,怎么没过几天,又把人给请来了? “钰公主爱吃就多吃一点。”翊王笑眯眯的,完全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来人呐,帮钰公主把面前的甜汤加满,再把兔腿续上。” 哼!就让你做回饱死鬼。 “翊王爷,您的王府真大,比皇宫还要漂亮呢!” “小公主,您这话可千万不要乱说,皇宫是皇上住的地方,区区一个王府,哪能和皇宫相比呢。” “钰儿没有乱说话,钰儿是真这么想的,而且翊王爷的书房里,还有一件很好看的袍子。” “钰公主,如果本世子没记错,你应该是第二次来这里吧,而父王的书房你连进都没进过,一个连书房都没进过的人,就说父王的书房里有什么,这不是乱说是什么?” 封君辞是真的很讨厌西陵钰,以前只觉得她毫无教养,现在更是觉得她信口雌黄了。 西陵钰没有理会封君辞,只把目光定定地看向对面的封鸿毅,眼睛眨了两眨,道:“翊王爷,世子哥哥觉得钰儿是在乱说,您也觉得钰儿是在乱说吗?” 双眸微眯,封鸿毅思量着西陵钰之前那句话的意思,好看的袍子,难道她说的是龙袍? 可她才刚来东圣,根本没进过自己的书房,又怎么会知道书房里藏有龙袍这件事呢? “书房是本王办公的地方,自是没有什么好看的袍子,钰公主怕是记错了,以为自己还在大渝吧。” “那件袍子就在您书格后面的墙壁里,翊王爷还不承认。” 奶娃娃无辜地撇了撇嘴,继续用手撕兔腿上的肉肉。 第279章 秘密武器 “钰公主,父王都说了没有,你为何要揪着不放,难道这就是你们大渝的为客之道吗?” “钰儿不过是多说了几句,世子急什么,难道东圣人都像世子这样,弱冠男子喜欢和三岁的小孩一争高下?” 连自己是个野种都不知道,还在那里高高在上、得意洋洋,吓唬谁呢! “轩皇子,恕本世子直言,你实在是过于宠溺钰公主,把她惯得无法无天。” “噢?那请世子指教,我是如何过于宠溺妹妹了?” 西陵轩的眸光明显变暗,脸色阴沉地盯着封君辞,已然不悦。 封君辞其实也没想和西陵轩正面刚,毕竟西陵钰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习惯不值得拿出来说,如果真说出来,反倒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辞儿,轩皇子和钰公主是客人,你怎么能和客人计较呢,为父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快向轩皇子和钰公主道歉!” 虽然心里没有一丝悔意,但封君辞还是向西陵轩和西陵钰道歉了,哼!就让你们先快活一下。 “刚才都是本世子的错,还请轩皇子和钰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才是。” 被翊王这么说了一句之后,饭桌上总算安静了片刻,但越是安静越是能听到那些不和谐的声音。 【二哥,那些人准备动手了,你要小心,他们的目标是你。】 被提醒的西陵轩继续埋头干饭,就当啥都没发生一样。 一阵凌厉的风声向餐桌方向急射而来。 西陵轩抬眼,还真是急不可耐呀,刚刚训斥了儿子,就立马下手了。 身子微微一侧,那枚黑色的小颗粒就同西陵轩擦臂而过。 “来人呐,有刺客!” 眼见西陵轩逃过一劫,翊王佯装惊恐,开始掩护西陵轩和西陵钰逃离。 “钰公主,快回来,外面危险!” 已经把西陵钰护到身后,就等对方站定后,再让影卫开枪,结果奶娃娃自己跑出去了,真是正中下怀。 “你们都给我下来。” 西陵钰跑到院子中间,对着周围就是一吼,弄得翊王一脸莫名,这小娃娃是不是傻的有点过分了,难道她以为吼一声,刺客就会自己投降? 可事实上,刺客还真就自己投降了。 “你们......”翊王看着从树上摔落下来的影卫,差点喊出声来,这小娃娃怎么这么邪门! 还好他及时回神,装模作样地继续指挥侍卫围捕影卫。 “快把这些刺客都抓起来,刺杀亲王罪无可恕,把他们关进大牢,本王要亲自审问。” “慢着,这些刺客刚才想暗杀的是我,并非翊王,刺杀外国来使,已经上升到外交层面,理应交给大理寺处置。” “大理寺是关押朝廷要犯的地方,这些刺客送去大理寺,恐怕不太合适。”要是把这些人送去大理寺,再想把他们弄出来就麻烦了,之前已经折损了一名心腹,翊王可不舍得再舍这一群。 “二哥哥,你快来看,这个黑色的小东西好像就是之前刺杀冰国使臣的那种。” 西陵钰把影卫从树上吼下来之后,就像没事人一样地跑开了,此时的她把掉在地上的黑色金属颗粒捧在手里,一副有重大发现的样子。 “公主小心,这玩意不能随便碰的,小心伤到。” 看到西陵钰捡起地上的子弹头,翊王惊起一身冷汗,这种新型武器是他新发现的宝贝,连国师都不知道。 “翊王叔叔,您认识这个东西吗?” “不......不认识......” “那您为什么说它不能碰呢?” “我......就是因为不认识,所以才担心它会伤人。”这小娃娃怎么跟人精似的,处处挖坑。 “哦,原来是这样啊,翊王叔叔多虑了,这个小东西钰儿之前见过,冰国的使臣在大渝边境遇害,就是被这个小东西杀的。”西陵钰把子弹当成玩具一样捧在手里把玩,看得翊王恨不得一把将她手里的东西抢过来。 “对了!” 西陵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一溜烟地跑到被围困的影卫身边,对着那几个被治服的人一阵上下其手。 “钰公主,你到底在做什么!” 封君辞知道翊王的计划,他们原本是打算先让西陵轩受伤,再射杀西陵钰,结果现在不光射杀全部失败,连秘密武器都快暴露了。 按西陵钰那个摸法,秘密武器早晚要被摸出来。 “堂堂公主,怎么一点都不知廉耻,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尊卑有别!” “砰——” 一记拳头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应声而来。 “我告诉你,你没资格这么诋毁我妹妹,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钰儿,就不是一拳头这么简单了。” 西陵轩站在斜躺在地上的封君辞面前,对他严声厉色,这个野种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钰儿,他如果再不出手,就不配称为钰儿的哥哥。 封君辞从小到大,唯一怕过的人就是翊王,其他人别说打了,就连大声对他说话都不曾有。 突然挨了西陵轩一拳,封君辞有点懵,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鲜红的液体终于刺激到封君辞的眼睛。 “你竟敢打我,真是活腻了!” “我就打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要打架吗?来呀! “你......你......” 封君辞气得说不出话来,可能觉得找人收拾西陵轩有些丢脸,他嗖地站起身,也朝着西陵轩的脸挥拳而上。 侧身闪过,抓住伸来的拳头,一个后空摔。 “啊!” 封君辞被摔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坏了翊王夫妇。 “轩皇子,您这是做什么?辞儿不过说了几句重话,您怎么就......” “他只是摔倒了,又不是死了,你们哭什么?世子这么大个人,摔一跤有什么好稀奇的。” “轩皇子,本王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刺杀未遂,秘密武器也被发现了,还牵扯上冰国侍者遇刺的事,西陵轩和西陵钰,实在是留不得了。 “怎么,翊王爷还想杀人灭口?” “哼!”翊王朝着西陵轩冷笑一声,朝着院中围着影卫的护卫做了一个手势。 “把这对兄妹给我拿下!” 第280章 毒囊消失了! “皇叔,您要把谁拿下?” 两排禁卫军鱼贯而入,整齐立于两侧,封君耀和大理寺卿明潇跟在禁军后面,依次踏入大院。 “皇叔,您这是做什么?” 看见翊王府的护卫将西陵轩围在中间,封君耀不悦地看向封鸿毅。 “君儿,你......你怎么来了?”封君耀突然而至,着实把封鸿毅搞懵了。 “啊......是这样的,刚才有刺客要刺杀轩皇子,本王担心轩皇子遭遇不测,才将他围了起来。” “你胡说,你要抓我和哥哥,呜呜呜.......呜呜呜......你还要杀了我们!”西陵钰站在影卫旁边,哭得稀里哗啦,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翊王在欺负她。 “君哥哥,你别听翊王胡说,这些刺客都是他的人,他用这个,就是这个袭击哥哥,我差点就没有哥哥了,呜呜呜......呜呜呜......” “钰公主,你休要胡说,本王杀你和轩皇子做什么?本王还没怪轩皇子伤我辞儿呢,你们反倒先反咬一口,哼!” “太子殿下,明大人,请你们评评理,本王今日好心请钰公主和轩皇子到府上做客,结果轩皇子因为口角问题,同吾儿大打出手,还伤了吾儿,后有刺客来袭,本王不计前嫌,保护轩皇子,反倒被钰公主说成是杀人,真是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君哥哥,翊王就是想杀我们,因为钰儿发现了翊王的秘密,他要杀人灭口,钰儿好害怕呀,呜呜呜......呜呜呜......钰儿好想父皇和母后......” 西陵轩看着外头哭得惨兮兮的妹子,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还真是能演啊。 “钰公主,本王念你年纪尚小,不与你计较,可你不能血口喷人啦!你说你发现了本王的秘密,那你倒是说说,你发现了本王的什么秘密?” 封鸿毅本来没把西陵钰当回事,可刚才看这小丫头的表现,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君哥哥,你看这个。” 奶娃娃摊开小手,将刚才捡到的黑色小物递到封君耀手中,“还记得这个吗?上次在大渝边城的驿馆里,刺客就是用这个杀死冰国使臣的。” 一样的尖头,一样的圆底,一样的黑色,还真是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皇叔,请问这个是哪来的?” “君儿,你莫被这个小丫头挑唆了,这个是刺客留下来的,本王又怎会知道?” 封鸿毅没料到封君耀和明潇会来,明显准备不足,现在也只能咬紧牙关,死不承认了。 只听“噗咚”一声,一个奇奇怪怪的黑色物品从那堆被围的某位影卫身上掉落下来,刚好就在奶娃娃脚边。 “咦,这是什么?” 西陵钰故作稀奇地左瞧瞧右看看,小指头还伸进了黑色物体中间的小勾。 “别动,那里碰不得!” “翊王爷,为何碰不得?” “这......”被众人行了注目礼,封鸿毅惊慌地住了嘴。 “难道翊王爷认识这东西?” “呵,本王自是不认识的。” 抹了把额上的汗,翊王认怂。算了,大不了等下小娃娃扣扳手的时候自己离远点,反正人是她杀的,自己急什么。 “君哥哥,这个小孔好像就是出那个小玩具的地方耶。” 又是一阵左瞄右瞄,好巧不巧,这里这么多人,偏偏奶娃娃把武器出弹药的小孔对准翊王。这下好了,翊王连躲都不好躲。 “钰公主,您还是把捡到的东西交给太子殿下吧,万一伤着你那就麻烦了。” “不要紧,这个看起来好好玩,钰儿想玩一会。”奶娃娃玩得不亦乐乎,哪有半点刚才的伤心。 翊王并不担心影卫招供,因为这些人都是死士,必要关头会服毒自尽的,只是可惜了这群养了多年的人,还有那把来之不易的宝贝。 “把这些人都带下去,严刑拷打,务必问出幕后主使。” 明潇今日是被封君耀突然叫来的,封君耀说翊王府今日会发生大事,要他多带点人手,他起先还不当一回事,但如今看来,还真是来对了。 “这位伯伯,先麻烦你们等一等。”西陵钰对着地上那群人打了个响指,“可以啦,把他们带下去吧,想怎么审就怎么审。” 影卫准备咬破毒囊,结果发现,毒囊全部消失了! “慢着。”封君耀抬手,制止了禁卫军带人下去的动作。 “孤以为,当面审讯更合适,这样才好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居心叵测,想要加害轩皇子和钰公主,破坏东圣和大渝的关系,当着众人惩罚贼人,这样才能引以为戒。” 影卫虽然从小就受过严苛训练,但不代表每个人都能置生死于度外,如果有机会活下来,谁愿意去死呢? “皇叔,孤记得您府上有个专门的刑房,里面的刑具一点不比大理寺的少,不如就拿些刑具出来吧。” “在院子里审讯,恐怕不太合适。毕竟小公主还在这里,等会万一太过血腥,恐会惊扰公主。” “不怕不怕,钰儿胆子很大的,就喜欢看惩罚坏人。” 刚才还哭哭啼啼要找爹爹和娘亲的小娃娃,此刻早就将爹爹和娘亲抛到了脑后。 翊王的府上果然啥都有,甚至有些刑具连明潇都没见过,尤其是一根管子一样的刑具,看得明潇都不知其所以然,直到用刑时,方知这是用来夹命根子的。 很快,其中一名影卫就招架不住了,吐着血趴在地上,向封君耀求饶。 “太子殿下,我说,我说......我们不是什么外国派来挑拨关系的,我们就是翊王府上的影卫。” “一派胡言!本王何曾养过你们。请太子殿下和明大人明察,本王绝对没有养过影卫,更绝无伤害轩皇子和钰公主的心思。” 封君耀冷冷地看了翊王一眼,转而俯视地上的影卫,“说下去。” “那个没见过的东西,就是翊王新得的秘密武器,那个黑色的小东西叫做子弹,冰国......冰国的使臣就是翊王指使暗杀的,其实......其实......” “够了!本王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本王?” 封鸿毅清楚,之前那些话都不会要他的命,但如果接下来这句话说出口,他的命若是想要保住,估计就只能谋反了。 “皇叔,你先听他把话说完,孤也没说信他呀。” “太子殿下,此人满口胡言,诬陷于我,还请殿下还本王一个公道,切莫让忠臣寒心呐!” 【龙袍都准备好了,还说自己是忠臣~就算今天你把这些人全杀了,我也有办法揭穿你的真面目!】 封鸿毅原以为封君耀再怎么说也会给他一点颜面,制止那人再继续说下去,可封君耀不仅不制止,还鼓励地上人继续开口,“说,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只要说的是实话,孤不仅饶你性命,还重重有赏。” 第281章 那皇叔就去死吧 “其实那晚小的要刺杀的是太子殿子,只不过弄错了房间,才把冰国的使臣误杀了。” “此话当真?” 封君耀是真没想到封鸿毅的动作会这么快,竟然会在路上就对他下手。 “千真万确,小的绝对没有欺瞒太子殿下,那晚的武器和今日用的武器一样。翊王要小的刺杀钰公主,击伤轩皇子。” “呜呜呜......呜呜呜......” “君哥哥你看,钰儿没有说谎吧,翊王爷就是想害死我和哥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奶娃娃又开始哭了,哭声也比刚才更大更惨。 “太子殿下,你休要听他胡说,本王......本王怎么可能有这等秘密武器。” 见封君耀没有搭话,封鸿毅怒而转向地上的影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诬陷本王的,现在坦白,本王可以饶你一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封鸿毅不能直接威胁影卫,但这些影卫都是他的亲信,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明白背后的含义。 而他刚才的眼神明显在说:如果想让你的家人活命,就快点自我了断。 “这个哥哥,你知道这个新型武器是藏在哪里的吗?” 影卫已经收到了翊王的警告,正在想要不要咬舌自尽,忽一抬头,猛然对上西陵钰那双澄澈无比的眼眸,心头微微一动:是啊,如果我活着尚且无法保证家人安全,凭什么死后就能保证家人安全呢? “知道,就在翊王的书房里,书房的书格后有个机关,翊王的秘密都藏在那里。” “你给本王住嘴!本王堂堂正正,哪里需要什么机关藏秘密,太子殿下,此人一直满口胡言,还请殿下不要相信,免得着了这妖人的道。” 这个铁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连家人的安危都不顾了,竟然把什么都招了! 封鸿毅这边还在想着怎么消除封君耀的疑虑,封君耀就已经抬步走向了翊王的书房。 “你带路。”要禁卫军托起地上奄奄一息的铁冥,封君耀和明潇跟他起身后,快步向书房走去。 “太子殿下,书房是本王办公的地方,您就这样随随便便带人进入搜查,怕是不妥吧。” 封鸿毅犹在做困兽之斗,想以身份和年纪压住封君耀。 “有何不妥,贼人说皇叔的书房有不利于朝纲的东西,孤带人去搜查,也是为了还皇叔一个清白。” 不是只说有机关吗,怎么转眼就变成不利于朝纲的东西了? “书房是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入,还请太子殿子明鉴,您一个人进去可以,但其他人不许进。” “他们都是保护孤的人,不是闲杂人等。” 封君耀态度强硬,这个书房他今日非进不可,而且不光他要进去,这里的所有人也都要跟着进去。 【君哥哥好样的,龙袍就在那个暗格里面,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翊王的真面目揭穿!】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一旦封君耀发现龙袍,自己就是死路一条,既然都是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虽然封君耀带着禁卫军,但这里毕竟是翊王府,除了那些影卫,翊王自然有别的准备。 “翊王,您怎能如此同太子殿下说话?”身为大理寺卿,明潇向来明辨是非,自古都是先君臣后家人,翊王就算是太子殿下的长辈,也断没有资格这样同太子说话。 “我倒是想知道,皇叔是如何个不同意法?” 书房是翊王藏秘密的地方,自然有重兵把守,这些人平时全都在暗处,但现在嘛...... “皇叔,您的不同意可是指他们?” 话音刚落,只见十几名身穿紫衣紧身衣的男子各携带一个黑色大布包从四周跃下。 “好好好,原来太子殿下早就怀疑本王了,既然如此,那本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 封鸿毅开始倚老卖老,觉得侄子这样做是对叔叔的不敬,只要大肆宣扬,就能坏了封君耀的声名,而封君耀为了声名着想,肯定会知难而退。 “那皇叔就去死吧。” 封君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就进了书房。 “你!!!” 封鸿毅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今保命的筹码都没了,唯有期盼他们找不到机关。 “太子殿下,那个暗门就在这里。”铁冥将一个堆满卷轴的书格清空,又摸了两下书格的右侧,只见一个同书格大小的小洞出现眼前。 “明大人,麻烦您去看看。” 小洞看着不大,但里面却很深,明潇在里面摸了半天,并未发现什么纸张类的东西,只摸到一个类似绸缎的布料。 手一抽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什么布料,这明明是明黄色的龙纹锦袍! “皇叔,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穿上龙袍呀,孤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这......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太子殿下千万别着了贼人的道啊!”封鸿毅犹在做困兽之斗,认为只要不承认,就没人能拿他如何。 “这就是翊王放进去的,小的经常看到翊王半夜在这里试穿龙袍!” “你!你胡说!” “皇叔,你的身量比父君稍矮,这袍子一看就是你的尺寸,而且袍子有些旧,明显是有人经常穿它。” 封君耀拿过龙袍,面无表情地盯着封鸿毅,证据确凿还在狡辩,真当他只有八岁吗? 书房内突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封鸿毅的回答。 “哈!哈哈!自古都是能者居上,你父君时日无多,自他病后都是本王操持政务,就算本王有荣登宝座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呵!好一个情有可原,别说父君尚在人世,就算父君没了,东圣也该由孤来继承,哪里轮得到你!” 小小年纪的封君耀此刻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威慑力,震得封鸿毅也不敢继续怼他。 “来人,翊王私藏龙袍,意图谋害,押入大理寺择期审讯,翊王世子和翊王妃也一并押入大理寺等候发落。人贩关押期间,大理寺可以为了口供随意用刑,即使意外丧命,孤也概不追究。” “封君耀,你这就是故意要老夫的命,人在做,天在看,你枉杀亲叔,是会遭报应的。” “那孤就等着遭报应,把他们都带下去。”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喊冤声,封君耀冷冷地一笑,还真是做贼的喊抓贼。 第282章 并蒂花开 “君哥哥,咱们回宫去吧。” 小胖手拉住封君耀的胳膊,撒娇地摇了摇。 【今天晚上,钰儿就帮封叔叔换血!】 “谢谢钰儿。”小正太声音很轻,但奶娃娃还是听见了。 【君哥哥声音好软,听得我心里酥酥麻麻的,好痒痒啊~】 轻轻拢了拢奶娃娃的小圆髻,封君耀在心里轻叹:钰儿,希望我能一直让你觉得酥酥麻麻。 西陵轩一直在大厅等着他们,刚才看到封君辞被牵狗一样地拉着出去,还狠狠朝他屁股踹了几脚。最讨厌这种自己把自己当回事的野种了。 “明大人,今日麻烦你了。” “太子殿下哪里话,搜捕逆贼是臣分内之事,谈不上麻烦,只是陛下的病......” 看今日封鸿毅疯疯癫癫的样子,明潇心里怀疑,封鸿羲的怪病其实和封鸿毅有关。 “请明大人放心,父君的病孤心里有数,父君一定会康复的。” “吾皇吉人自有天相,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潇是封鸿羲一手提拔的,他也不希望一代明君被奸人所害,从此陨落。拜别封君耀后,明潇亲自将翊王府的人押去了大理寺。 “二哥,你先回驿馆吧,钰儿要和君哥哥进宫,你就不用等我啦,嗯,再顺便告诉芷薇姑姑一声,钰儿今天可能回的有些晚,要她先休息,不用等钰儿。” “进宫干嘛?还回的有些晚......” 虽然封君耀和西陵钰都还是小孩子,但这两人都不是正常的小孩儿,而且妹子的话里处处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西陵轩表示不信。 “钰儿要救孤的父君,这事只能晚上办,轩皇子要一起来吗?” 封君耀看出老友想歪了,语气冷冷地替他解惑,我是喜欢绛玉没错,但绝不是现在,别说她了,我都还没长大呢! “不用,有君太子在,我哪会不放心呢。” 我还是回去躺着吧,这两天光演戏去了,真累! 华灯初上,大理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橙黄色灯影中,若不是灰白的石墙和黑色的铁制栅栏,大理寺倒也不失为一个雅静之地。 “报——传太子殿下口谕,即刻带罪臣封鸿毅进宫问审,不得有误。” “魏公公,翊......封鸿毅不是今天刚抓进来的吗?太子殿下怎么大晚上的要审人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哎呦!”守门的狱卒捂着发疼的额头,神色不解。 “天家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杂家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速去把人犯带来,要是误了时辰,太子殿下怪罪下来,杂家可保不住你。”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狱卒再也不敢怠慢,一溜烟进了监牢,不多时便把封鸿毅带了出来。 封鸿毅是认识魏公公的,知道他是封鸿羲身边的人,如今封君耀大晚上突然提审自己,心里也猜到了八九分。 “他封君耀有本事就亲自过来审本王,偷偷摸摸把本王带走,搞这些小动作,他算什么太子!,又有何资格成为东圣的储君!” “翊王爷有话就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说吧,带走!” 魏公公懒得同封鸿毅做口舌之争,只冷冷吩咐了一句,就抬脚离开。 “恭送公公。” 承天殿内,封君耀和西陵钰早就在等在里头了,封鸿毅是被五花八绑抬进来的,一看到封君耀,老秃驴又开始骂人:“你个小畜生,竟敢这样对你亲叔叔,你会遭天谴的!” “还有你,我东圣的事与你一个异国人何干?在自己的国家好好当公主不好吗,非得掺和其他国家的事,你是不是嫌脑袋长得太稳啦?想拿下来溜溜?” “君哥哥,这到底是个人还是头猪呀?”西陵钰明知故问,本来不想同他说话,但看到猪头一样的脑袋后,奶娃娃突然玩心大发。 封鸿毅之前监国时没少给明潇使绊子,连带大理寺里面的狱卒都被他狠狠打压过,一朝天翻地覆,高高在上的王爷成了阶下囚,还是允许随意审讯的那种,那些被打压过得狱卒自然不会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不,下午刚被抓进去,封鸿毅就挨了一顿鞭子和胖揍,有个五大三粗的狱卒以前被封鸿毅欺负多次,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口恶气,人家都没用刑具,直接徒手上,是以封鸿毅那张老人脸变成了老猪脸。 “你说谁是猪?啊?!你到底是不是公主,说出口的话怎么这么粗鄙?” “君哥哥,钰儿刚才说错了,他应该是长得像猪的人。” “钰儿说的有理,你们过来,把这头长得像猪的人放下来。” “是!” “封君耀!本王是你亲叔叔!你,你竟敢如此折辱本王,你......唔唔......唔唔......” 封鸿毅的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抬他进来的侍卫封住了嘴,也是,那么臭的嘴,早就该封起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 “是。” 遣退下人后,封君耀走到封鸿毅身边,用脚踢了两下他的后背。 “钰儿,这人长得还算结实,就是身上有些皮外伤,这个碍事吗?” “不碍事,只要人是活的,健康的就行。” 说到健康,西陵钰担心封鸿毅被国师下药威胁,还是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检查了一番,小胖手在封鸿毅身体的上方伸展开来,掌心向下,从头到脚依次掠过。 “钰儿?可否?” “没问题。” 封鸿毅的嘴虽被塞着,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封君耀今晚突然提审他,他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刚才才会那么激动,如今看西陵钰的动作和他们两的对话,猜出今晚肯定会发生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需要把他抬进去吗?” “不用,就把他放在这吧,进去了反而污损封叔叔的磁场。” 奶娃娃双目紧闭,指尖掐诀,两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勾成一个环形,合并在一起形成一个莲花状。 这个手势封君耀很熟悉,当年的绛玉也总是习惯用这个手势,还称之为“并蒂花开”。 思及此,冷峻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的绛玉,你还是回来了,又回到我的身边了。 “好了,君哥哥,可以开始了。” 西陵钰收回手,又徒手解开封鸿毅身上的绳索,扯掉他嘴里的棉布,用奶娃娃的话说,只有让施血者浑身舒畅,他的血质才是最好的。 第283章 国师 嘴上和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封鸿毅深深喘了一口粗气,刚想开口骂人,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了。 两瓣嘴唇不停地上下开阖,却又发不出声音,活像个杂耍班子的小丑躺在地上表演,看得西陵钰拍起手来。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声音再大点,声音再大点......” 西陵钰一会吐舌头、一会眨眼睛、一会叉腰扭屁屁,总之非常欠扁的冲封鸿毅做各种搞怪动作,弄得封鸿毅恨不得爬起来把她撕碎。 咦,怎么手和脚都动不了了?! 准确说不是动不了,而是没力气动,现在除了躺着,封鸿毅什么都做不了!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钰儿,让他开口说话吧,孤有些事想要问他。” “好哒!” 中指和大拇指勾成环形,而后中指轻轻一弹,虚空中,一道金色的光线瞬间射入封鸿毅的喉咙。 “咳咳......咳咳咳......” 嗓子有些痒,封鸿毅轻咳了几声,意外发现喉咙能出声了。 “你们......” 虽然能说话了,但封鸿毅的声音却很小,想以前那样中气十足地吼人是完全不可能了。 “说,给父君下的药,是谁给你的?” “封君耀,你在胡说些什么?本王......本王怎么会给你父君下药呢?” “不承认是吧,好,如果皇叔不说实话,那孤现在就把封君辞的身世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候,自然会有人上门送解药的。” “你......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辞儿是本王的儿子,他的身世怎么会有假呢?” 封鸿毅表面上很生气,但身体却开始发冷,这个小兔崽子到底在大渝都经历过什么,怎么竟然怀疑起辞儿的身世了? “好吧,既然皇叔嘴硬,那孤就把皇叔的嘴一点一点撬开。” 封君耀说完,就微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布包摊开,里面竟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银针。 “皇叔,见过吗?” 这个刑具还是从翊王府搜出来的,起先封君耀还不知这几根针有何用,直到问了明潇,才知针的作用大大滴。 封鸿毅的脸色开始发白,嘴唇也开始发抖,这套梅花针他当然知道,他当年可是花了大价钱,费了好些功夫,才请名匠打造的。 “你.......你要做什么?” 封鸿毅不敢相信八岁的封君耀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开始不受控制地摇头,“不,不,我是你皇叔,我没有害过你父君,更没有窝藏龙袍,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我们是一家人。” “哦,真的吗?” 此刻的封君耀完全不似八岁孩童的模样,幽暗的光影打在封君耀身上,有那么一瞬,封鸿毅觉得封君耀就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而他终究逃不出封君耀的手掌心。 掏出一根银针,封君耀把它放在封鸿毅眼前亮了亮,“皇叔,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银针很细,在琉璃灯下通身都泛着银白色的微光,尤其是顶上那一点光亮,看的人寒毛直竖。 “你......你......你目无尊长,大逆不道,残害忠良!” 银光闪过封鸿毅的眼前,“啊!” 蚀骨的疼痛突然席卷全身,封鸿毅疼得浑身痉挛,连挣扎和嘶吼都没有力气。 “皇叔,孤再问你一遍,药,到底是谁给你的?” 封鸿毅疼得舌头打结,但他现在还是没打算把国师供出来,自己的亲儿子在他手上,只要这唯一一条血脉尚在,日后就定然会有反败为胜的一天。 “呵呵,不说是吧,那就再来。” “啊!” 又一根银针沿着指甲扎进肉里,疼得封鸿毅脸色发白。 当初为了方便扎针,封鸿毅可是再三交代要用最好的银矿,打造出最细的针,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好东西最终竟是用到他自己身上了。 “封君耀,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封鸿毅疼得整张脸都开始扭曲,可嘴上依旧没有吐露半个字。 看来封鸿毅是有大把柄在国师手里呀,不然他怎么会到现在都不说呢? 除了下药和换子,这两人之间肯定还有其他勾当,否则以封鸿毅的为人,不可能如此维护一个外人。 想到东圣江山被自家人联合外人觊觎,封君耀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毫不犹豫地抽出第三根针,朝着封鸿羲的中指刺去。 地上的人已经疼得生不如死,可封君耀犹觉不解气,将最后那根扎进指缝的银针又在肉里转了几转,疼的封鸿毅堂堂一个大男人,都流出了眼泪。 【原来君哥哥发起狠来这么凶啊!】 印象中的封君耀只是不爱说话,不怎么搭理人,但如此残暴的一面西陵钰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吓到她了。 封君耀稍稍敛目,不想破坏自己在爱人心目中的形象,更不想因为一个凡人吓到了心尖尖上的女子。 之前神界的人都知道,君耀神君看着芝兰玉树,其实骨子里极为残暴,只要惹他一分,他必还你一丈,唯有一人例外。 每次君耀神君和煜珩神君起冲突时,大家都忙着去找绛玉神女,也只有她,能让两位上神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事。 “我说......我说......” 不知是受不住疼痛的折磨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封鸿毅终是开口求饶。 “皇兄是被国师下的药。” “父君待国师不薄,国师为何要对父君下药?” “国师想要飞升,据说有神跟他达成协议,只要东圣灭亡,他就可以飞升神界。” “既然东圣迟早要亡,那你为何还执着于那个位子?” “我......我只是东圣皇族的旁支血脉,即使登基,也不会影响国师的大局,他承诺只要我帮他害死你父君,他就保我称帝,只是东圣这块地要挪,国名也不能再叫东圣。” “是父皇亏待皇叔了吗?你为何要帮着贼人残害我东圣江山!你虽是旁支,但也是封家的血脉,能做出这样违背祖训大逆不道的事,难道不怕死后无颜入地府吗?” 封君耀最见不得的这种为了个人私利不惜要一大群人陪葬的人,云袖下的双手开始收紧,如果不是封鸿毅还有用,封君耀会直接当场了结了他! “自我出生起,就处处被你父皇压一头,我虽是过继的皇子,但生父生母也是东圣正儿八经的王爷王妃。你父君这些年明面上对我极好,可他却从不采纳我提的治国之策,防我防的甚严,我想要证明我自己,有什么错?” “难道把我父君杀了,你就能证明自己有能耐了吗?真是可笑之极。” 第284章 连我都是你的 无论封鸿毅说与不说,封君耀都没打算饶过他,玩这么一出不过是为了让他多受些苦罢了。 封鸿毅其实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早年出生于没落的皇族旁系,后机缘巧合得了当时封鸿羲的生母,也就是当时年皇后的青睐,将他收为养子,并赐名鸿毅。 先帝去世后,封鸿羲继位,也对这位旁支的哥哥视如己出,因为封氏本就子嗣凋零,先帝一直都提倡兄弟俩要互敬互爱,是以封鸿羲对兄长,从来都是恭敬有加的。 至于封鸿毅抱怨封鸿羲防着自己,不采纳他的治国良策,那纯属是因为封鸿毅在治国上没什么天份,封鸿羲之所以没有采纳那些建议,完全是因为他提出的根本不是什么良策。 让他当个闲散王爷,过着富贵奢华的生活,平安富足的过一生,本是封鸿羲为兄长作出的最好安排,只是可惜了,封鸿毅不仅不理解封鸿羲的一番苦心,还认为封鸿羲想要赶尽杀绝,真是愚蠢又可笑! “好了,现在把解药交出来,孤可以饶你一命。” “这......我没有解药,国师当时只给了毒药,没有给解药。” “真的?”封君耀作势又抽出一根银针,在封鸿毅指尖划了划。 “我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没有给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封鸿毅不傻,知道今晚自己必死无疑,既然都是死,那就死的痛快一点吧,以后亲儿子能报仇就报,不能报就算了,那三根扎进指头里的针让封鸿毅突然间想通了很多事,当他决定和国师携手的时候起,就已经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如今不过是时候到了而已。 封君耀也懒得再和他磨蹭,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完事吧。 “钰儿,孤问完了,可以开始了。” “哈呜......”西陵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总算可以开始了,再不开始她都要睡着了。 “你们......”封鸿毅原以为封君耀会给他一刀,没想到封君耀竟又叫来那个邪门的小公主,他现在浑身剧痛,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了,可眼里的恐惧却只增不减。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嘻嘻嘻,放心吧,换血不疼的,真的,就是......就是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被抽干,可能会有点怕怕。” 换血! 原来封君耀早就知道封鸿羲被下毒而且无药可解的事,原来他们早就想好了对策,可怜自己刚才还像个傻子一样向他苦苦求饶,呵......呵呵呵......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封鸿毅无力地闭上眼睛,罢了,横竖都是要死的,随意吧。 西陵钰分别在封鸿羲和封鸿毅的两边手腕上轻轻划开一道小口,之后双手合十,开始默念法咒。 四道符文一样的光线分别射入两人的左右手腕,封鸿羲左手腕上的小口渐渐形成一道血柱,之后血柱越来越粗,向外飞去,与此同时,封鸿毅右手腕上的血柱也开始进入内寝,两条血柱像长龙一般,准确地进入对方的手腕里。 封鸿毅总算知道西陵钰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此刻的他意识清醒,眼看着血液飞快流逝,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相当煎熬。终于,眼皮越来越沉,睡意越来越浓,原来那种毒药的滋味是这样的啊。 一炷香之后...... “君哥哥,可以了。封叔叔再休息个几天,就能恢复正常了。” 床上的封鸿羲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再没有半分病容,而躺在地上的封鸿毅则变成了封鸿羲以前的模样。 “来人。” “把他带回大理寺,等候发落。” “是。” 忙了大半个晚上,终于把事情办妥了,西陵钰打了大个哈欠,“君哥哥,钰儿今天好累,你要补偿我。” 黑眸一紧,封君耀心里一乐,小娃娃到底是长大了,还学会讨东西了。 “好不好嘛?”见封君耀一直没做声,西陵钰又使出她的杀手锏,摇袖子。 “好好好,钰儿要什么呢?”连我都是你的,要什么还不是随你。 “我要吃水晶肘子,上次驿馆里上过一份,结果大家一人一个,很快就吃完了,我还没吃够呢。” 封君耀真是哑然失笑,原来钰儿的要求就是一道菜呀。 “钰儿放心,君哥哥明天就把肘子送到钰儿的房间,让钰儿一个人吃个够。” “耶!君哥哥最好了!” 西陵钰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封君耀却在心里嘀咕:刚才还说小娃娃长大了呢,敢情还是个小娃娃呀。 回到驿馆时,大厅的灯还亮着,看见西陵钰回来,芷薇赶紧上前,拉起西陵钰的小胳膊,围着她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常后,才关切地问道: “钰儿,宫里没出什么事吧。二皇子只说你要跟着君太子进宫,却没说是为什么,我还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二皇子才不好向我言明呢!” “芷薇姑姑放心,钰儿好得很,进宫是要帮君哥哥一点点小忙,哦,对了,君哥哥明天还有礼物要送过来,芷薇姑姑记得帮钰儿收好。” “礼物?” 芷薇开始暗自揣测,小公主到底帮了君太子什么忙,在宫里留到这么晚才回,君太子还要送礼物给她?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忙了一晚上,西陵钰有些累了,她没注意芷薇的想法,拉着芷薇的手就往楼上走,“钰儿好困啊,钰儿要睡觉觉。” 而且明天一觉醒来,就有大肘子吃了! 西陵钰倒是一夜好眠,只是苦了芷薇,想到西陵轩的神神秘秘和西陵钰的迷迷糊糊,芷薇越想越歪,最终决定再观察一天,如果明天送来的礼物价值连城,那就一定要告知皇后娘娘了。 翌日一早,芷薇和西陵钰还在房里酣睡,魏公公尖锐的嗓音就在驿馆大堂内响起,看见西陵轩正在楼下用早膳,赶紧满面堆笑地同西陵轩打招呼。 “二皇子,快来接赏赐吧,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赏给小公主的。” 魏公公指着身后的朱色大木箱,一脸喜色地向西陵轩报告。 “哦,那就多谢君太子了。”西陵轩倒是没多惊讶,救了他老子一命,送点礼也是应该的。 第285章 这箱子有猫腻! “二皇子,太子殿下有令,这礼呀只能钰公主自己打开,其他人都不能代劳,呵呵......” “还有这种事?”越是不让碰,西陵轩越是感兴趣。 “魏公公,您可知这里面都是些什么?” “这个,奴才也不知,太子殿下只吩咐让奴才拿过来,没说其他的。” “哦......那就有劳公公了。” 目送魏公公远去,西陵轩开始徒手拆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竟然只让钰儿一个人看。 撩起搭扣,西陵轩准备揭开箱盖,咦,怎么打不开? 箱子就是普通的漆木箱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西陵轩起初以为是箱盖太沉,故而决定用吃奶的劲再试试,结果发现依旧打不开。 不对,这箱子肯定有猫腻! 神识一扫,果然,封君耀那小子在箱子上面设了符咒,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打开它,不用说,这个人肯定是西陵钰! 无奈收起好奇心,西陵轩只能继续回到位上吃早膳,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还是那些东西,怎么吃起来一点都不香了呢? 西陵钰睡到正午才堪堪睁开眼,其实她不是被睡醒的,她是被饿醒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地叫,难怪刚才做梦梦到一大堆好吃的呢。 想到好吃的,西陵钰眼前一亮,冲着门外大喊道:“芷薇姑姑,君哥哥有没有给我送东西?” “有啊。” 门被推开,只不过进来的不是芷薇,而是西陵轩,他在隔壁的房间足足等了奶娃娃一上午,就为了知道封君耀那小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羞羞,哥哥出去,钰儿还没穿衣服。” “好好好,我出去,你穿好衣服记得叫我一声,箱子在楼下大厅。” 一听东西在楼下大厅,奶娃娃瞬间急了,“二哥哥,你帮钰儿把那个箱子搬到房间里来,好不好?” 君哥哥真是到位,知道这种事不能广而告之,就用木箱装着,不愧是我聪明帅气的君哥哥! “行,你穿好衣服叫我,我叫人帮你搬进来。” 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楼下还不能拆,非得到房里拆? 因为想着快点吃好吃的,西陵钰的衣裳穿得飞快,不一会就叫了西陵轩。 西陵轩早就在门外等候多时,几乎是话音落地,箱子进屋。 “钰儿,这是什么呀?能给哥哥看看吗?”西陵轩乞求地看着妹妹,我可是眼巴巴地等着了一早上啊,就为了知道你这箱子里到底有啥。 “二哥,你用过午膳了吗?”如果用过了,我可以给你看。 “还没,准备等你醒来一起。” 西陵轩如实回答,难道开箱子和吃午膳有联系? “哦,你还没吃呢......”西陵钰微微失望,她不想和别人分享肘子,哪怕是自己的亲哥哥,她也有一丢丢的舍不得。 “嗯哼?”西陵轩开始和西陵钰大眼瞪小眼,真是越搞越神秘,这个箱子,我今天还非得看看了。 “好吧,看就看了!”西陵钰长叹一声,算了,到底是亲哥哥,大不了分他一个肘子,君哥哥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只送了两个肘子吧。 揭起搭扣,抬起箱盖,里面竟然是排列得满满当当的食盒!!! “钰儿,这......君太子送你吃食?” “是啊,还是我主动问他要的呢。”奶娃娃开始依次揭食盒,“啊哈,水晶肘子!啊,还有烤兔腿,烤羊腿,烤......”这个西陵钰不认识,但是闻着就异香无比,“哈哈哈,竟然还有玉荷糕!” 奶娃娃欢乐地揭着一个又一个食盒,脸上也笑的越来越开心。 倒是西陵轩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吃惊逐渐变成了无语,敢情是怕人偷吃钰儿的专属餐食,才特意上了道符咒,害的他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好宝贝呢! “尝尝吧,这个肘子很好吃的,是我昨晚特意找君哥哥要的,你上次不是也吃过吗?” 西陵钰非常大方地递给西陵轩一个水晶肘子,本来还担心少呢,没想到君哥哥会送这么多过来,真开森啊,哈哈哈! “不用了,我一会还要吃午膳呢,这会不想吃肘子。” 西陵轩是真的不爱吃肘子,自从恢复仙君的记忆后,他的三餐大都以清淡为主,对肉食已经不感兴趣了。 “吃吧,君哥哥送来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真的不用。” “要不换个别的尝尝?这个很香,但是不知道是什么?”西陵钰一直以为西陵轩是不好意思夺食,于是拼命请他吃。 “二皇子,二皇子,您在里面吗?”就在两人推推嚷嚷的时候,任金今突然在门口呼喊西陵轩。 “进来吧。” 门一关上,任金今突然像狗一样张着鼻孔嗅来嗅去。 “哇,什么东西这么香?” 虽然驿馆的伙食也算不错,但这香味甩爆平时几条街。 “任叔叔,要不要吃羊腿?” “哇,小公主,您上哪弄来这么多好吃的?”作为军人,任金今平时最爱的便是肉食,驿馆的餐桌上虽然顿顿有荤腥,但哪能和这种硬菜相比呢。 “嗯......君哥哥送来的,反正......钰儿也吃不完,这些菜凉了也不好吃了,如果......任叔叔有喜欢的,可以尽情享受。” 西陵钰此时已经啃完一个大肘子,肚子也没那么饿了,看着满箱子的腿,也有了一种饱腹感。 “可是这么多,属下也吃不完,不如拿下去,午膳时和大家一起享用吧。” “这......”西陵钰有些舍不得,这可是君哥哥的一番心意呢,自己人吃了也就算了,给冰国的她可不情愿。 西陵轩看着妹子依依不舍的小眼神,知道她是在护食了。 “呵呵,钰儿还不知道吧,冰国人不喜肉食,他们修道之人讲究粗茶淡饭,这种油腻之物,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想想接风宴那晚,玉风岩和玉玄知可曾动过桌上的鹿腿?” “嗯......好像也是啊......” 最终,西陵钰又留了一个肘子和两块玉荷糕,才让任金今把食盒提下去,君哥哥的心意千万不能辜负了,尤其是肘子,可是我专属哒。 第286章 我要当君哥哥的未婚妻 承天殿里,封鸿羲缓缓睁开眼睛,自那晚换血之后,封鸿羲就一直在昏睡,直到现在才醒来。 “水......水......”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封鸿羲明显感觉身上回暖,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力了。 自从封鸿毅下狱后,封君耀就代替封鸿毅,开始和其他大臣一起处理朝政,卫太师和郭大将军最开始并不看好,觉得封君耀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直到后来封君耀非常漂亮地处理了几件事后,两人才勉强接受他。 所以当封鸿羲醒来时,封君耀正在书房和几位大臣议事。 “报——” “说。”封君耀正在看折子,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启禀太子殿下,陛下他醒了!” “父君醒了?何时醒的?” “就在刚才,陛下一醒,奴才就赶紧过来了。” “走!” 扔下一帮面面相觑的大臣,封君耀大步跨出御书房,那表情那动作还真是和封鸿羲一模一样。 “父君,孩儿来迟,还请父君恕罪。” “君儿,朕的好儿子。” 这段时间封鸿羲虽然一直昏迷,但身边人的说话他都能听见,只是无法醒来,包括那晚封鸿毅承认加害他,后来西陵钰帮他换血的事他都清楚。 “大渝,还真是块福地。” 封鸿羲拍着封君耀的肩,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父君,您的身体可好?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朕无碍,放心。” ...... 一国之君大病初愈,第一件事是帮儿子拉拢未来媳妇。当西陵钰进宫时,明显感觉周围人看她的眼光不一样了。 拉了拉西陵轩的袖子,小奶包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贼兮兮地说道:“有没有觉得,他们现在都很崇拜我?” “他们是挺崇拜你的,君太子天天给你送肉呢。” 西陵轩厚脸皮地怼了小妹一句,还顺便捏了捏妹子越发浑圆的小肚子,“钰儿,要不你还是少吃点吧,你现在代表的可是大渝,不是你自己。” “切,我......我哪有吃很多,大部分都分给你们了。”西陵钰心虚地缩了缩小肚子,最近好像是圆了点。 不不不,弄错了,是我长高了,衣服变小了...... 封君耀已在宫门口等候多时,一看见那个熟悉的小身影,就赶紧走了过来,“钰儿,你们来啦!” “君哥哥,封国主好些了吗?” “父君好多了。” “喂喂喂,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两小只见面后热络地聊着,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一大只。 “君哥哥,你别介意,我哥他是在怪你没给他送肉吃,所以心里不高兴,要不你以后送我的同时,也顺便给他带一份吧。” “喂,西陵钰,你少败坏我名声,我哪有说过这个?” “明明就有,还不承认。”小奶包开始表演,一脸委屈地看着西陵轩。 “西陵钰......你你你......”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了,你们快随孤进来吧,轩皇子,钰儿还小,你让着她点。” 封君耀扔下这句轻飘飘的话后,不再理会气急败坏的老友,谁让你欺负我未来媳妇呢? 承天殿里,封鸿羲已经坐在大厅的梨木椅上等候贵客了,当初国师要他把唯一的儿子送去大渝,他还半信半疑,却不曾想若不是把儿子送去大渝,自己这条命估计就没了。 如此看来,大渝还真是东圣的福地,既然如此,那就帮儿子撮合一下,虽然小公主年岁尚小,但感情的事就是要从娃娃抓起嘛。 “西陵轩\/西陵钰参见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免礼,快给轩皇子和钰公主赐座。” 其实封鸿羲看到西陵轩时,微微愣了一下,口谕上只说了请西陵钰一个人进宫,没想到西陵轩也跟来了。 许是看出封鸿羲的疑惑,西陵轩主动解释,“封国主,在下担心小妹年幼不懂事,言语间会冒犯国主,所以才随小妹一同入宫。” 西陵钰个吃货,外加脑子偶尔还不好使,没人看着还真不行。 “无妨无妨,朕是听君儿说,朕的病是钰公主治好的,所以才想着请钰公主进宫一趟,朕好当面感谢她。” “报——启禀陛下,国师、卫太师、郭大将军到了,正在门外候着。” “他们怎么来了?”封鸿羲喃喃自语,神色莫名,但随即摆摆手,“请他们进来吧。” “宣国师、卫太师、郭大将军觐见。” 内侍话音刚落,前殿的门便被推开,三个人影依次踏入殿内,“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位无需多礼,都坐下吧。” “谢陛下。” 三人刚一落座,封鸿羲便开始发问:“今日早间不是议过事了吗?诸位此番前来,难道是有新的事情?” “呵呵呵,陛下,要说有事也算有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不是大事,那就下次再说吧。”自从知道封鸿毅背着他和这三人勾结后,封鸿羲对这三人也没了好感,如今不动他们只是因为时机未到。 没料到封鸿羲会直接下逐客令,三人的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了,末了,郭怀义主动开口,直入主题。 “陛下,刚才是卫太师说的有些委婉,其实我们此次,是有大事想和陛下商量。”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这......”郭怀义看了一眼对面的西陵轩和西陵钰,抿了抿唇,道:“陛下,此事关系东圣国本,怕是......” “无妨,说吧。轩皇子和钰公主是自己人,没什么不方便的。”眼前的可是我未来儿媳妇儿,没啥不好说的,说了事还刚好让她帮忙把把关呢。 可封鸿羲想得开,郭怀义却是难堪了。 【这三人是来给君哥哥说媒的,对象就是卫太师的小孙女。可这有什么呢?说就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西陵钰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眼封君耀,【诶,如果君哥哥有了未婚妻,那我还能经常见到他吗?他还会随我回大渝吗?我是不是就要和他分开了?】 【如果真的君哥哥有了未婚妻,就会像大哥哥对叶姐姐那样吧,要天天和未婚妻在一起了,那他一定不会再和我回大渝了,也不会再和我玩了,那还是不要有了吧,或者,我也可以当君哥哥的未婚妻呀!】 “咳......咳咳咳......” 就在场面陷入尴尬时,西陵轩一阵咳嗽打破了现有的宁静。 第287章 这墙角挖的也忒早了! 西陵轩咳得脸色发红,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迎上小奶包不明所以的目光,西陵轩的心里在疯狂吐槽:西陵钰,你真是天杀的,这种事都想的出来! “轩皇子,喝口水润润嗓子吧。”相比西陵轩的震惊,封君耀表示心情很好,扑克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柔和,连带对西陵轩说话都柔了几分。 “启禀陛下,因陛下此次病发突然,臣等内心惶恐不安,好在陛下洪福齐天,此番有惊无险,但臣等为了东圣江山社稷着想,斗胆进言,恳请陛下为太子早日定下太子妃。” “这是你们三人的意思?”封鸿羲眯着眼,脸上不辨喜怒,但语气明显由刚才的轻松变为严肃。 郭怀义感受到封鸿羲的不悦,朝两位盟友弩了弩嘴。 “启禀陛下,郭大将军所言极是,臣附议。” “贫道也附议。” “那你们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启禀陛下,贫道和郭大将军都认为,卫太师的孙女卫曦瑶与太子殿下年岁相仿,幼时也有些情意,是为合适人选。” 封鸿羲听完后并未接话,而是将目光移向封君耀,“君儿,这是你的太子妃,你自己决定吧。” 【卫曦瑶......难道她比我和君哥哥呆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有点点伤心呢,如果君哥哥答应了,我就立刻回大渝,让母后也给我找一个......找一个驸马,让他陪我玩!】 “启禀父皇,儿臣从未见过卫曦瑶,和她更没有半分情意,且儿臣尚且年幼,暂时还不想立太子妃。” “呵呵,可能是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那年年节时,老臣曾带瑶儿进宫赴宴,殿下觉得瑶儿可爱,还带着瑶儿在宫里转了转呢,瑶儿回去后就一直提到太子哥哥,总吵着要老臣带她进宫呢。” 卫太师生怕封君耀把孙女忘了,赶紧把当年的“那段情意”帮封君耀回忆了一遍。 “幼年之事,孤实在不记得了。”或许神魂归位前封君耀还记得什么瑶儿,可神魂归位后,他的心里就只有绛玉了。 “可是太子殿下,陛下万一又......又,臣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早日定下终身大事,陛下也好早一天心安。” “郭大将军,孤今岁尚才满九,还算大半个孩童,即使定下太子妃,于江山社稷也无什相关,况且若说情意,孤倒是和大渝的钰公主更有情意。” “你说是吗?钰儿?” 黑眸突然射向小奶包,那种眼神更是小奶包从未见过的,西陵钰一时语塞。 见西陵钰没有反应,封君耀干脆走到西陵钰身边,捏了捏她的小胖脸,“你看,这不就是情意吗?” 我的媳妇儿都被我养的这么圆了,哪能没有情意! 封君耀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循循诱导着西陵钰,小奶包终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是,我和君哥哥确实有情义。”而且是过命的交情。 “呵,大渝果然是个好地方,养出来的公主都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国师轻嗤一声,不屑地扫了眼西陵钰。 “国师不愧是国师,连大渝是个好地方都能看出来,其实钰儿能和君太子相识,国师还是功臣之首呢。”要不是你提的“好建议”,他俩能认识? 虽然觉得妹子的话有点自甘堕落,但再堕落那也是妹子,别人绝不能说她半句坏话。 其实国师现在也有些懊悔,当初建议封君耀去大渝其实是缓兵之计,他是觉得封君耀小小年纪根本受不了远离故土的苦,去了大渝也只能悲惨度日,搞不好还会魂断异国。 而封鸿羲病的奄奄一息时,叫封君耀回来也只是装装样子,没想到封君耀还真回来了,而且不光活得好好的,连封鸿羲的病都治好了,这一切都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让他和卫太师的孙女订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既然现在除不掉,就只能先养着了。 “朕也觉得钰公主和君儿很般配,如果钰公主真能成为君儿的太子妃,朕的心事也就了了。” “陛下,此事不妥啊!”听到封鸿羲还把封君耀的话当真了,国师也开始着急,言语间流露出来的焦急是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 “父君,儿臣也以为不妥。钰公主是大渝帝后的金枝玉叶,若要求娶,必定不能如此草率,儿臣恳请父君给大渝帝后修书一封,先问问他们的意见。” “君儿所言甚是。” “陛下,太子妃的人选关乎国家社稷,切不可如此草率。” “那国师何以认为,国公的孙女就一定比钰公主更适合当太子妃呢?” “国公的孙女至少是东圣贵女,知根知底,而钰公主,毕竟是大渝人,何况一国公主,岂是说求娶就能求娶的。” “既然国师也知道钰公主并非说娶就能娶,那这么着急做什么?” 封鸿羲轻笑,笑国师也笑自己,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眼睛,才会将这样的人当成心腹。 “父君,您还是快点修书一封给大渝帝后送过去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议。” 封君耀趁热打铁,想趁着小奶包还没长大,赶紧把亲事定下来,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天上的某位神君听到封君耀正在求娶奶娃娃,非常生气地跺了跺脚:岂有此理,这墙角挖的也忒早了点! “陛下陛下,不好了,祭台塌了。” “祭台如何会塌?”国师比渝帝还要吃惊,因为祭台是他和上界神灵沟通的地方,一般的撞击根本不可能令祭台倒塌。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塌了。”小太监哭丧着脸,这个问题他是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呀。 “祭台倒塌乃是大事,贫道先行一步,事后再来向陛下禀告。” “去吧。” 祭台塌了是天大的事,国师不再纠结到底谁当太子妃,赶紧火急火燎地走了。 郭大将军和卫太师大眼瞪小眼,被拒绝的这么彻底,卫太师也是彻底没脸了,随便找了个理由赶紧溜了,郭大将军也随之开溜。 虽然始作俑者都走了,可封君耀并未打算错过这个话题。 “父君,钰儿是大渝的福星,是大渝建国以来唯一一位公主,他的婚事大渝帝后一定会非常重视,儿臣肯定父皇尽快修书,如有必要,还请父君亲自前往大渝为儿臣说亲。” 那个祭台才不是无缘无故塌的,就是某人生气了故意弄榻的,可现在钰儿在凡间,任你权势再大,也没法干涉。 第288章 人间的四季光景 封君耀越想越得意,嘴角竟然不自觉的浮上一丝浅笑,把西陵钰看呆了。 【君哥哥笑起来好好看......】 还没等西陵钰继续发花痴,面前就出现另一张大脸,“钰儿乖,看着哥哥,其实哥哥也很好看!” 好看,真好看...... “喂!西陵钰!” 西陵轩捂着被捏痛的脸颊,低声痛斥西陵钰没良心,要不是封鸿羲还在这,他一定会捏回来。 “父君,您先好好休息,儿臣带钰公主和轩皇子去宫里转转。” 要是再不走,怕是要出洋相了。 “嗯,去吧。”被那几个人一闹,封鸿羲此时还真是有些累了,就让儿子陪媳妇和小舅子去逛逛吧。 踏出殿门,春日的暖阳就铺射而来,轻柔的风吹在身上,让人浑身都是惬意。 “钰儿,走,带你去个地方。”封君耀一脸神秘地开口。 “什么地方?”这宫里早就逛遍了,难道还有我没去过的?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封君耀拉起西陵钰就走,完全没有过问未来小舅子的意思。 可未来小舅子岂是刻意忽视就能摆脱的,眼见妹子一转眼要跑得没影了,西陵轩痛心疾首:封君耀,我当初就不该信你! 只是痛心之后,小舅子还是老老实实跟了过去。 “君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御剑啦?” 小不点搂着小正太的腰,原以为他说的好地方是在宫里,没想到好地方不仅不在宫里,离皇城还尚有一段距离,需要封君耀御剑才能到达。 “不久前学会的。” 其实那晚从地府回来后,封君耀该会的都会了,但既然还在凡间,那就老老实实当个人吧。 “君哥哥好厉害,这么快都会御剑了。”想想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练功,小奶包不自觉地低下头去,果然人和人是不同哒。 “西陵钰,你等等我!” “封君耀,你别飞那么快,我追不上。” 某位小舅子在后面叫嚣着,封君耀那小子的御剑水平自己当年就不不上,结果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依旧技不如人,想想真是气人呐! “二哥,你也学会御剑啦?” 虽然后面的人影歪歪扭扭,但西陵钰依旧可以从声音和身形上认出自家哥哥,呜呜呜,明明她之前是最厉害的,怎么突然间却被两人反超了。 “钰儿,你专心一点,小心掉下去了。”现在可是在九霄之上,西陵钰的肉身如果摔下去,估计就要魂归地府了。 “诶,君哥哥,你都能飞的这么高了,能不能带我去个地方?”小奶包贼兮兮的,小手开始讨好般的捏着封君耀。 “去哪里?” “嗯......去一个和空间一模一样的地方,好不好?只要再飞的高一点点,我们就能到了。” “我才刚学会御剑,飞不了太高,以后吧。”封君耀毫不客气的拒绝,倒是出乎西陵钰的意料。 小奶包有些失望,原以为封君耀至少会试一试,没想到他竟拒绝的这么彻底,可即使被拒,西陵钰还是不甘心,她的襕川仙境啊,好不容易才离的这样近。 “君哥哥,试一试吧,这里离那已经不远了。” “下次吧,这次先带你去其他地方。” “可是真的离得很近,只要再高一点点就能到了,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说的是哪里吗?” “呀,快到了,就在下面。”封君耀没有回复奶娃娃,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 “哦,那好吧......” 声音里浸满了失望,可封君耀心里清楚,那件事还不能让她知道。 落地之处,是一座建在山里的小庄子,且这庄子独门独户,让人联想到之前遇上的棺材庄。 “这是哪里?” “一个你可能会喜欢的地方。”封君耀推了一把西陵钰,“走,进去瞧瞧。” 庄子很小,只有一扇大门,进去之后就是一个小院子,和普通的庄子没啥区别。 “君哥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这里?” 西陵钰自打来了凡间后,最爱干的事就是逛吃逛吃逛吃,像是逛园子这种风雅之事,还是在深山老林中的园子,她还真不太喜欢。 可封君耀就像没听到一样,径直步入中门,“进去看看。” 进了中门之后便是内院,景致倒也精致一些,但无非还是一些花花草草,顶多是树有点多,花比较香,还多了几只蝴蝶和蜜蜂。 “君哥哥,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奶娃娃看了半天,依旧不明白封君耀带她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外面看着是个园子,里面看着还是个园子,莫非这园子成精了? “钰儿,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西陵钰摇头,这种荒山野岭她才不要来,真是要啥啥没有! 眼见西陵钰摇头,封君耀开始循循引导:“这里是荒了些,但也别有一番乐趣。春天的时候,你可以收集海棠花蜜,用花蜜腌渍各种果干当零嘴;夏天的时候,这棵树就长大了,你可以在树下支个吊床,在树下乘凉睡觉。” “秋天就更好了,院子里的葡萄、梨都熟了,够你吃的;等到了冬天,咱们在这搭个亭子,四周再用帘子围起来,我去山里打猎,咱们就在亭子里一边烤肉一边赏雪,你觉得好不?” 这个地方其实是封君耀仿造西陵钰之前在天衍宗的院子建的,刚才所说的一切也都是西陵钰当年的愿望,只可惜当年的他们还没来得及实现心愿,就上了九重天,再也没有机会享受人间的四季光景。 蜜饯、吊床、果子、烤肉...... 这一切听起来都好熟悉,这些都是自己曾经当麒麟时热切期盼过的,但真到了人间后,好像又把它们给忘了...... 再回看这间小小的院落,好像,自己也同它似曾相识,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嗯,听着倒是不错。”尤其是倒数第二句,赏雪吃肉,那画面想想就很开心。 “封君耀,西陵钰,你们等等我。” 憧憬完毕后,西陵轩终于气喘吁吁的出现,刚才走得急,西陵轩没留意院子的布置,直到见到两人,他才放下心来,这才有功夫打量起四周。 咦,这里......这里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呢?脑中闪过一帧又一帧画面,突然灵光一闪,原来如此啊! 第289章 国师真是个大善人 瞥了一眼封君耀,西陵轩在心里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这小子这一世倒是开窍了,为了泡妹子,他还真是舍得花功夫。 这里和妹子当年的院落有八成像,还真是难为他,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弄出个小家来。 “二哥,君哥哥说了,我们以后可以住在这里,这里一年四季都有吃的。” 封君耀:我们是指我和你,绝不包括第三个人! 感受到封君耀的不善目光,西陵轩回瞪了他一眼:谁稀罕过来,深山老林的,你请老子老子还不来呢! “钰儿,如今封国主的病也好了,再过一段时间,咱们就该回去了。”谁让你刚才故意不等我,现在就来给你挖坑。 “无妨,父君应该已把求亲的信送出去了,待回信后再走也不迟,说不定父君和孤还要再去一趟大渝,到时你们再同我们一起回去便是。” “君太子就这么笃定,父皇会答应你们的求娶?” 西陵轩对于妹子和封君耀的事其实是乐见其成的,但他就是看不惯封君耀那副一切尽在我手的样子,想要上前撕一把。 “孤不笃定,但就算渝皇不答应,孤也会想办法让渝皇答应。” 四目在空中交汇,一个在说你的妹子我要定了,另一个在说你最好还是小心点,上头有人盯着呢。 “君哥哥,这个院子是不是有人住过?” 后院传来西陵钰的喊声,循声而去,发现后院的一块白墙上有一些密密麻麻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不像是以前留下的。 “这个啊。”封君耀不做解释,随手操起地上的一根木柴,向石墙的方向砸去。 “这个是我弄的,有时候心情不好,就用木头砸墙,你也试试。” 随手递给西陵钰一根木头,示意她学着自己的样子将木头掷出去。 “这样?” 西陵钰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徒手掷木头。 “嗖”的一声,木头从西陵钰手中飞出,在前方的墙面上留下一个暗黄色的阴影后,又瞬间落地。 “感觉如何?” “嗯......还不错......”木头脱手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记忆划过心头,这个动作好熟悉,好像重复过无数次,具体却又想不起,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要不要再试试?” “不......不用了......”西陵钰掷完木头后,兴致明显不如之前高昂。 “君哥哥,你真的是个凡人吗?” 当初见到封君耀第一眼,西陵钰就探查过他的元神和过往,但元神显示封君耀就是个凡人,而过往则是混沌不清的。 “钰儿,我就是你的君哥哥。” 黑眸灼灼地盯着奶娃娃,封君耀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西陵钰长大。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直到西陵轩轻咳了一声。 “咳,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妹子的记忆一旦恢复,那些事就不得不面对了,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也好,咱们先走吧,君哥哥下次再带你过来。” 牵起西陵钰的小胖手,封君耀拉着她抱住自己的后腰,御剑起飞。 来的路上小奶包一直叽叽喳喳,现在却是沉默了,一路上都不知在想些什么,再也没有吱声,连带道别时,西陵钰也没有之前那么热情。 封君耀知道她是心里起疑了,但又不能解释,只能由着她乱猜, 那天之后,西陵钰就一直呆在驿馆里,不像以前那样总缠着芷薇或者西陵轩带她出门,封君耀依旧每天给她开小灶,但大家都看的出来,奶娃娃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空间里,西陵钰叫来重歌,抚着大鸟的软羽,奶娃娃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神鸟,是像阿荻姐姐那样,可以飞上九重天的神鸟,所以,你可不可以带我回一次襕川仙境?我总觉得,我的身上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神鸟无声,却在用长长的脖子轻轻蹭着小娃娃,末了,终是轻轻摆了摆头,示意自己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父王母后从来不来看我,而你明明能飞上去,却也不愿带我回家看看呢?” 西陵钰哭了,这是她来到人间后,第一次因为无助而落泪,世人都道麒麟是神兽无忧无虑,寿与天齐,可世人却不知,凡人有轮回转世,肉身损毁后尚有来世,可麒麟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陨落,再无轮回。 感受到主人的伤心,重歌轻轻哼起天界的歌谣,这是当年九重天上的绛玉神女思念家乡时才会哼的歌谣,重歌当时还是幼鸟,跟在绛玉身边学会了这首歌谣,没想到万年之后,两人再度见面,只是哼曲人却颠倒了。 躬下身,神鸟用双翅将小主人搂在怀里,身体随着曲调的起伏轻轻摇晃着。 “重歌,这首曲子好耳熟啊,我们是不是认识好多年了?” 神鸟无声,但无声也是一种答案。 “奇怪,我明明只认识阿荻姐姐,可为什么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比阿荻姐姐还要亲呢?你不知道吧,我最开始挺嫌弃你的,觉得你身上没毛,长得又怪,坐在你背上还硌得慌。” “还有啊,你个子那么大,当时塞你进空间的时候,我其实是不乐意的,生怕你把空间里的动物都吃光了。” “不过还好,你最后还是长毛了,虽然羽毛没有那么厚那么软,但坐在你身上至少屁股不疼了。他们都说你叫重歌,我当时就在想啊,重歌重歌,是因为你很会唱歌吗......” “重歌,你带我回去看看好不好,我知道,你可以的,你真的可以的......” ...... 西陵钰在重歌的怀里睡着了,只是长睫上还挂着泪滴。 神鸟哼着哼着,也慢慢停了下来,红色的鸟眼注视着怀里的小人,眼角处终是落下一滴晶莹。 西陵钰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奶娃娃自己穿好衣服和鞋子,决心先下楼把肚子填饱。 “你们听说了吗,下个月就是三年一次的天乩了,据说那天神灵会亲自来选人,那些得道之人一旦被神灵选中,就能直接飞升了。” “这事我知道,我小时候跟着俺爹送药材,刚好见过一次,那些人是真的飞到天上去了!” “国师真是个大善人呐,放着神仙不做,非要在咱这里当个国师,你们说啊,国师每次看到自己的弟子飞升,都是个啥心情啊?” 第290章 堕神 【国师的弟子能飞升?他自己的道行都不够,哪有能耐教出能飞升的弟子?】 “钰儿,醒啦?快来用早膳吧。”芷薇本来准备端着早膳去房里找西陵钰的,没想到她自己下来了。 “姑姑,那几个人是谁呀?” “哦,他们啊。”芷薇放下手中的托盘,顿了顿,道:“好像是新来的门丁,前些日子封国主来了口谕,说东圣天乩在即,要加强全城安防,这几人就是那天被分来的。” “怎么了,钰儿?难道这几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就是看见陌生人有些好奇。” 西陵钰默默闭嘴,芷薇又没听说过天乩的事,说了也是白说,还是哪天找机会进宫问问君哥哥吧。 御书房里,封君耀正陪着封鸿羲一起议事,虽然封鸿羲已经痊愈,但他仍让儿子继续参与朝政,东圣这副担子,也早晚要交到他手上。 “报——” “何事?” “回禀皇上,大渝的钰公主来了,她说要找太子殿下。” “无召不得入宫,你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去把她打发了。” 说话的是郭怀义,自从上次因为太子妃的事不欢而散后,郭怀义就对西陵钰心生芥蒂,他是个武将,城府不如另外两位盟友,是以一听到钰公主三个字,嘴上就憋不住了。 “跟你说话呢,要你去把人打发了,你是聋了吗?”见小太监一直没动静,郭怀义又加大了音量。 可小太监真的就像聋了一样,依旧跪在地上不敢动,只是心里在编排郭怀义:郭将军脑子进水了,我脑子可没进水。 “喂!你......” “郭将军,父皇在此,你是没长眼睛吗?” 封君耀本来不想发声,但碍于颜面,父皇不好直接驳斥郭怀义,只能暗中给他递了个眼色,反正西陵钰是来找他的,本来就该他出面。 被封君耀斥了一声,郭怀义这才想起封鸿羲还在场,暗骂自己多嘴后,赶紧下跪认错。 “臣逾越,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 “平身吧,下不为例。”封鸿羲淡淡应了一句,神情不辨喜怒。 “皇上,臣以为,郭将军虽然逾越,但所言并不无道理,钰公主毕竟是大渝人,让她随意出入宫门,确实有些不妥。” 想到封君耀那句和孙女不认识的话,卫国公心里就来气,再怎么不认识也是老乡啊,这个西陵钰就是个外来妹,凭什么在宫里横冲直撞。 只是封鸿羲并没有理会卫国公的说法,把头偏向一侧,道: “国师,你觉得呢?也要附议吗?” “贫道......” 认识封鸿羲这么久,国师还是第一次被封鸿羲揶揄,他很想说附议,但眼下这个情况,只要还有点脑子,都不会去捅马蜂窝。 “贫道以为钰公主年岁尚小,又同太子殿下交情颇深,想来出入宫门也没什么要紧的。” “国师,你......”就差一点,郭怀义就祸从口出了,好在卫国公及时拉了拉他的袍角,才让他及时刹车。 “如此就是了。君儿,你去看看钰公主吧,她有好些日子没进宫了。” “多谢父皇。” ...... 西陵钰是有好些日子没进宫了,谁让君哥哥不带她去襕川密境的,小气! “钰儿,你来啦?”小正太迎面走来,笑得如三月春风般和煦。 “诶,君哥哥,问你个事。” 小手一伸,非常顺手地将小正太拉到一边。 “怎么了?”突然这么亲密,小正太表示非常不习惯。 “君哥哥,东圣的天乩是不是快要到啦?” “对,没错,就在下个月。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带你去。” 不就是天乩吗,封君耀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去那劳什子仙境,去哪都成。 “那以前,那些得到的人都飞升成功了?” “应该是吧。”封君耀三年前的现在还没回宫,也没见过飞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大家都说成功了。 “那国师呢?他的弟子都飞升了,那他为何不飞升?” “这个......”这句话倒把封君耀问到了,如果国师能飞升,那他为何要和神灵做交易;那如果他没达到飞升的条件,那教出来的弟子又是如何飞升的? “那......你觉得是为何?” 西陵钰没想到问题最后又抛回给自己,冲眼前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知道还用问你吗? 既然没问出个结果,西陵钰就匆匆出宫了,不过封君耀倒是把问题记在了心上。 御书房里,封鸿羲已经议事完毕,现在只有他一人。 封君耀拱手,道:“父君,儿臣已送钰公主出宫了,不过现下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夫君解惑。” “说吧。” “据儿臣所知,天乩每三年举办一次,且次次都有人得道升仙,若国师有能力使其弟子飞升,那他自己为何不飞升呢?” 封鸿羲拧眉,没料到儿子问的是这件事。 “这个问题,朕也问过国师,他只说自己与神界无缘,即使强行飞升也会陨落,倒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凡界,助人飞升积攒功德。” “与神界无缘?”封君耀在嘴中喃喃自语。 自神界创立以来,不能飞升的只有两类,一类是毫无灵根的生命体,令一类则是堕神,而这万年来,神界唯一的堕神只有一位,而那位,不是已经...... “君儿,可是天乩有什么问题?” “哦,没有,儿臣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没有问题就好,刚巧你还没见过飞升是何等壮阔,这次刚好见识一下。” “是,父君。” ...... 驿馆房间里,西陵轩正在和消失许久的吕漱怀密聊。 “轩皇子,这次来东圣,我还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有个薛姓的皇商,世代为东圣皇庭提供龙涎香,但他们现在从海外获取的香料却不是直接运回东圣,而是绕道燕赤再转运回国。” “所以你觉得,水妖这事,是真的?” “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且我还打听到,东圣朝廷其实也知道水妖袭击船只的事,为了方便薛家运货,还特意和燕赤开通了贸易协议,允许燕赤的货物也进入东圣买卖。” “那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幽玄恳请轩皇子,想办法打听一下,东圣秘档中可否有关于水妖的具体记载。” 第291章 夜探皇宫 袍子撩起,吕漱怀对着西陵轩就是一跪。 “吕公子快快请起。”西陵轩赶紧扶起吕漱怀,这事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只是还不能肯定,若是说查档案嘛,其实找某人比较合适。 “二哥,二哥,你在哪?”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小奶包找他一般就两件事,一种是无聊,另一种是饿了。 “钰儿,二哥在这,刚好有件好玩的事,想不想听一下?” “好玩的?什么事?” “进来说。” 门一关上,就有人对着奶娃娃行了个大礼,“吕漱怀参见钰公主。” “吕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要是吕漱怀再不出现,西陵钰就要忘记这号人了。 “在下昨晚刚到。” 虚扶起吕漱怀,西陵轩开始谆谆诱导:“钰儿,还记得之前吕公子提过的水妖吗?他现在有眉目了。” 这事果然比天乩好玩,奶娃娃一听就来了兴致,缠着吕漱怀讲水妖的故事。 “钰公主,其实水妖的事,在下也只是道听途说,但在下得到一个确切消息,东圣皇宫的秘档里可能会有水妖的记载,因为东圣的海域从来不运龙涎香,都是绕道燕赤回来的。” “绕道燕赤?”西陵钰对路线没什么概念,不理解吕漱怀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本来只用花一天的时间,但绕道之后要花三天,而且为了绕道燕赤,东圣还允许燕赤可以在本国境内贸易。” “嗯,如此说来,还真是有些可疑啊。” 看到西陵钰被打动,吕漱怀赶紧趁热打铁。 “漱怀恳请钰公主帮忙,让漱怀去东圣的藏书阁里查一查秘档,漱怀只想探查水妖之事,对其他事情绝没有指染之心。” “这个嘛......”如果只是去藏书阁,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眼珠一转,西陵钰笑嘻嘻地看着西陵轩,“二哥,你觉得我们直接进去怎么样?” 西陵轩:真不愧是我妹子,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三人说干就干,恰好今日是月初,夜里月色清浅,适合行动。 西陵钰虽然能飞,但远距离飞行仅限于元神,肉体还是飞不起来,吕漱怀在凡间没有法力,与凡人无异,所以今晚偷溜进宫的重任,就这么落到了西陵轩头上,没办法,谁让他会御剑呢。 “钰儿,要不你去找下君太子,他对你那么好,一定会答应你的。” “都出来了,你能不能像个哥哥?”三人此时正站在屋顶上,就等着西陵轩一声令下了,结果关键人物临时打起退堂鼓。 “我......我也是担心我们三人合体太过明显,这么大一坨过去,万一被发现岂不是很丢脸?” 带他们进去当然没问题,只是站到房顶上后,一把年纪的墨尧神君才后知后觉自己和一群小孩子闹来闹去有失身份,万一被封君耀那家伙发现,以后还指不定怎么嘲笑他呢。 “少废话,走了!保证不会被发现。” 西陵钰从怀里摸出三张符,一人一张贴在身上,三人瞬间原地消失。 “哇,钰公主,你的宝贝真多!”吕漱怀当年虽然是个祭祀,但可惜英年早逝,没见过的宝贝太多了,导致现在孤陋寡闻。 “哥,走啦!夜闯皇宫这种小事哪需要找君哥哥。”西陵钰拍拍西陵轩,要他快点御剑。 “诶,钰儿,我突然想起来了,既然咱们都隐身了,那直接走进去不就成了,干嘛还御剑?”关键是,走进去不会被封君耀发现,但御剑肯定会被发现。 “皇宫太远,走不动。” !!! “你......”西陵轩的手指指着西陵钰,但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快点啦,再磨蹭天都要亮了。” 无奈,一把年纪的墨尧神君就这样被两个晚辈推着踩到剑上,再被两人一前一后架着起飞。 西陵轩:都怪我这张嘴! 夜晚的东圣皇城较于白天更加气势恢宏,西陵钰虽没有去过藏经阁,但大体位置还是知道的,三人一阵寻找,很快就发现了那座白色的三层小阁。 “二哥,咱们到了,降落降落。” 藏书阁是东圣禁地,没有封鸿羲的手谕,一般人根本不能踏足,是以到了夜晚,这里依旧有很多禁军巡逻,不过三人现在隐身,避开禁军并不难。 只是看着眼前这座并不算高的阁楼,西陵钰又开始犯难。 “哥,要不你先现身把这两人引开,等我们进去了你再想办法脱身?” 藏经阁门口立了两尊大神,要是不把这两人引开,他们也进不去。 “钰公主,咱们不是隐身了吗?为啥不能进去?”守门的兵又看不见,走进去不就完了。 “咱们只是隐身,但不是灵魂脱壳。我现在捏你,你疼不?” 西陵钰一边说一边开始掐吕漱怀的手臂,“感觉到没,你的肉体还在,咱们要想进去,必须打开那扇门。” “哥,怎么样嘛,你就牺牲一下,反正他们也抓不到你,嘻嘻......”西陵钰这凡事找哥哥的习惯是墨麒麟惯出来的,在她的概念里,当哥哥的生来就是帮妹妹解决问题的。 “不急不急,一会就能正大光明地进去了。”西陵轩撇撇嘴,闭上眼睛开始自认倒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正大光明地进去?难道门会自动开?” “哥,你倒是说话呀!” “等着就行,不急不急。”西陵轩说着说着就真的坐了下来,开始在地上盘腿打坐晒月光,“吕公子,你也来晒晒吧。” 吕漱怀:今晚哪来的月光??? 幽暗的月色下,渐渐出现一道小小的人影。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封君耀说完,似有若无地朝这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又转头对着守门的士兵道:“把门打开,孤要进去查些资料。” 东圣的藏书阁除了国主封鸿羲外,就只有太子封君耀可以自由出入,加上白日里封君耀也来过,守门的士兵不疑有他,赶紧开门。 门打开后,封君耀没有急着进去,反而在门口停顿了一会,“两位辛苦了,夜里还要负责守门,孤有机会会奏请父君,给两位请些赏赐。” 守门人听到封君耀这么说,都有些受宠若惊,但好处没人不想要。 两人齐齐跪下,大声道:“多谢太子殿下。” 第292章 这不是襕川仙境 藏经阁里,封君耀径直走上第三层,指着最后面的货架对着虚空道:“你们想找的东西就在那里,自己去看吧。” 面前一阵风飘过,封君耀突然抬手,抓住其中一只小圆胳膊,“钰儿,你跟我来。” 既然都被发现了,西陵钰也不再躲躲藏藏,被逮个正着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又开始晃着小正太的手臂,“君哥哥,钰儿知道夜闯皇宫是不对的,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嘻嘻......” 笑的有些僵硬,但西陵钰还是笑着,她是真的不希望封君耀生气。 封君耀也并没有生气,但他也不置一词,而是继续牵着小娃娃走到窗前。 “钰儿,你不是一直想去一个地方吗?君哥哥今晚就带你去,可好?” “你疯啦,去那里干嘛?”一直在墙角晒月光的西陵轩闻言突然冲了过来,“封君耀,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 “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是时候该让她知道了。如果是你,也希望即使是死,也能死的明明白白吧。” 封君耀原先也和西陵轩一样,觉得有些事知道还不如不知道,但是这段时间西陵钰的变化他看在眼里,重歌也跟他说过一些,加上他们今晚又主动来查水妖的事,是以封君耀突然觉得,可能真的是时候了。 “二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钰儿,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你哥哥就行了。” “嗯!” 可能觉得封君耀的话有理,西陵轩也不再阻拦,“我和你们一起去吧,那里,我也很想去看看。” 凉爽的夜风吹在脸上,却没有半分惬意,不知为何,越是接近目的地,西陵钰的心就越发紧张。明明即将见到那些熟悉的人,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钰儿,坐稳了。”西陵轩喊了一声,而后突然发力,朝着前方的某处疾驰而去。 襕川仙境在九重天之下,一年四季都暖如春日,地上绿草如茵,花香四溢,往往未到其地,先闻其香。 “等等,我们好像走错路了。”西陵钰朝着前方喊了一声,这里不是通往襕川仙境的路,因为沿路上没有半点花香,反而有阵阵腥臭。 “是这条,我们很快就到了。” “二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 西陵轩没有回话,只是继续御剑。 果然,他们很快就来到一片焦黑的大地上,这里的天阴沉沉的,看不到一丝星光,地上都是砂石粒土,偶尔能发现几株野草。地上充斥着各种动物尸骸,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 “二哥,这里不是我要找的地方。” 看着满目疮痍,西陵钰非常确定西陵轩弄错了,这里完全是个修罗场,怎么可能是襕川仙境! “钰儿,咱们去那边看看吧。”西陵轩没有回话,而是抬步往前走去。 没走多远,西陵轩就在一条凹进去的小沟前停下了脚步,之后低头用脚摸索了一会,便蹲下身开始挖坑。 “钰儿,过来帮忙。” 这块地都被烧焦了,土地很硬,西陵轩用手挖不动,只好又去捡了两块带点尖头的小石子。一块自己留着,一块递给西陵钰,让她和自己分享秘密。 刚踏上这片土地时,西陵钰非常肯定这里不是她要找的地方,但随着西陵轩走了一会之后,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这里和襕川仙境大相径庭,而她也不过才离开短短几日,怎么可能就大变样了? 土地很硬,而西陵轩要找的东西似乎埋的很深,挖的西陵钰手都酸了,小坑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来吧。”封君耀接过西陵钰手上的小石子,开始替她接着挖。 这里真的好黑呀,一丝生气都没有,也不知遭受了怎样的劫难,才会让这里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呛人的味道。 下意识地不愿将这里和襕川仙境联系起来,但那种久违的熟悉感越来越强,想要忽略都不行。 “钰儿,过来。” 东西终于挖出来了,西陵轩朝着西陵钰招手。 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只一眼,西陵钰就呆在那里无法动弹。 西陵轩手上拿的是两个小人儿,说是小人儿,其实就是两个用石头拼起来的人形小玩意。 当年她和墨麒麟在星河里捞鱼时,她突发奇想,要用星河里的灵石做两个小人,然后把人埋在土里,让它们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再结出好多好多个她和墨麒麟。 小人的眼睛是西陵钰亲手点上去的,当时为了气墨麒麟,西陵钰还特意把墨麒麟的眼睛点歪了。 摸着上面微微凸出的两个小点,一滴又一滴的晶莹终是无声的落下...... 原来这块寸草不生的地方,真的是襕川仙境! 将两个小石人紧紧抱在怀里,西陵钰蹲下身,将头埋在膝盖上,任凭眼泪汹涌。 “钰儿。”西陵轩搂过妹妹的肩头,轻轻用手抚着她的发髻,“不哭,我们都还在。” 少年的眼眶已然泛红,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滴的重量,一个水滴终于从眼角滴泪。 风裹挟着尘土打在两兄妹的身上,就像故人之间久违的招呼,虽不见人,但闻其声。 “二哥,你到底是谁?” “我是他呀,我们都长成果子了,你叫西陵钰,我叫西陵轩,我还是你哥哥。” “呜哇——”悲伤再也抑制不住,心口那团酸涩越积越大,终是化作一声哭腔直抒胸臆。 “哥,哥!”难怪你一直不来看我,原来你就在我身边,原来,我们的家早就没了! 将奶娃娃抱到自己的腿上,西陵轩眼尾含泪,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小石墩,声音悲戚,“钰儿,我们在襕川仙境的家是没了,但我们在人间有了新的家,你不是一个人,其实父王、母后也都还陪着你。” 听到父皇母后,西陵钰陡然抬眸,“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才离开了几天,怎么襕川仙境就变成这样了?!” 帮妹妹擦干眼泪,西陵轩目光幽远,“其实,你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这里,也被毁了很久很久了。” 第293章 真相 “不是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吗?我才去了人间三年,怎么就很久很久了?” 西陵钰不懂,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襕川仙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玉麒麟,西陵钰,但你还有一个名字:绛玉。” “绛玉?”这个名字很熟悉,却又很缥缈,就好像划过脸颊的风一般,可以感受它的存在却无法探知其来源。 “这个世界每隔十万年就要被毁灭一次,这是创世神定下的规则,而绛玉,则是上次平息诅咒的人。” “创世神认为无论是人、神、妖,只要存在于世间的时间过长,就会滋生各种邪念,这个世界就会变得肮脏而邪恶,所以每隔十万年世界都会重启一次,这是创世神以自己的神魂为祭,与这个世界定下的合约。” “而绛玉,不,准确说是那滴源于创世神心头的血,不忍世间每隔十万年都要遭此浩劫,于是历经万年修炼成魂,以生命的形式入世献祭,而那滴血在上次献祭时,名字就叫做绛玉。” 西陵轩的目光落在西陵钰身上,白白胖胖的奶娃娃非常可爱,只想捏在手里揉搓一番,她都还没有长大,都还没有好好体验过世间万物,怎么就又到时候了呢? “所以,我就是那滴血,每隔十万年,我都必须魂飞魄散一次,对吗?” 西陵钰一直以为自己福泽深厚,生来就寿与天齐,自带福报,原来她的福报都是用无数次的神魂俱灭换来的。 救世该是多大的福德啊,难怪那些老神仙看到自己都要过来亲亲搂搂抱抱,难怪自己无论怎么任性捣蛋,都不会有人来说一句,原来真相是这样! “钰儿,我们本想能瞒一天算一天,让你快活一天是一天,可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就会加速运转,这些事,还是让你知道的好。” 封君耀走到西陵钰身边,蹲下身,开始轻轻地捏她身上的小肉肉,“原来你小时候这么可爱,你不记得了吧,你以前可凶了,还特别喜欢挠我痒痒,有一次练剑赢了你,你硬是一见面就挠我的痒,搞得我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遇见你。” 封君耀想到这,不自觉地轻笑起来。 “君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钰儿,你到底是谁了吗?” 这个问西陵钰之前也问过,但封君耀没有回答,但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是绛玉的君哥哥,是前世没来得及娶她过门的夫君,当年绛玉没了之后,我把她的残魄收集起来,养了万年,这才有了人见人爱的玉麒麟宝宝。” “你和绛玉为什么没来得及成亲?”成亲不就是一晚上的事吗?遇上什么那么急,连这个都能拖?西陵钰没见过绛玉,但一听到这个,心里就特别遗憾。 “让我来告诉你吧。”好不容易风干的泪似乎又有了涌出来的迹象,西陵轩长叹一声,继而开口,“你和君耀大婚那天,天界来抢人了。” “绛玉是天衍宗宗主的独生女,君耀是宗主的大弟子,你们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就在你们成亲当晚,当时的帝君为你们大开天门,诱你们飞升,你们成了神,却没能继续成亲。而就在你们飞升之后,帝君一把火烧了天衍宗。” “东圣就是天衍宗的残迹衍变而成的,所以历代帝王都好杀戮。” “那泽国呢?和我有关系吗?” “有。”西陵轩摸了摸西陵钰的脑袋,似是在想该如何开口。 “泽国的火是帝君放的?” “算是吧。”西陵轩敷衍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还是我来说吧。”那些事让西陵轩开口,的确有些残忍。 “钰儿,襕川仙境是仙府宝地,一般的事情根本伤不到它,那你有没有想过,它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刚才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绛玉身上,奶娃娃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这里是被天火焚的。你以为从你离开这里到现在只有短短几天,其实已经隔了五万年了。” 五万年!!! 对上西陵钰难以置信的双眸,封君耀继续说道:“还记得煜衍吗?就是他踢你下界的,因为献祭的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必须到人间去历练一番,而他为了坐稳帝君的位置,必须再次牺牲你。” “而你走后,煜衍就一把火烧了这里,和上一任帝君焚烧天衍宗一样,这里就成了一片废墟。但煜衍比他爹强点,虽然毁了你的家,但你的家人他并未赶尽杀绝,襕川仙境上的一切生灵都投生到了下界,也就是你出生的国度大渝,麒麟王夫妇就是现在的大渝帝后,墨麒麟就是西陵轩,他也是绛玉当年的兄长墨尧。” “你下界之后,整个世间就陷入了沉睡,只有几位上神才知晓原因,之后为了方便你投生,大渝才会在一夜之间改朝换代,是以地府这段时间才突然会有这么多阴魂。” 难怪草精说前朝是一夜之间没的,原来是这个原因呐。 “泽国其实是绛玉献祭时,天火落到海里才被焚的,而吕漱怀要找的那些水妖,就是泽国人的灵魂和海底的水藻结合繁衍的产物,泽国人的灵魂不能入轮回,但死的又太突然,很多人心中的执念无法消除,只能成妖。” “难怪,难怪我会投生到大渝,难怪父皇和母后可以听到我的心声。”原来这个世界是再公平不过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福报和幸运,所谓的福报和幸运,都是用累世的伤痕积累而来。 知道一切的西陵钰出奇的平静,捏着手中的小人,她对着兄长道:“哥,我这次如果又没了,你一定要好好替我照顾父皇母后。” “呸!少说这种话!世界是大家的,凭什么每次都要你来维护?你救了那些人,可那些是怎么对我们的?不管是天衍宗还是这儿,他们凭什么毁掉?怕你念着旧情不肯献祭?那你又凭什么要献祭呢,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这个世界太脏了,的确是该换换了!” 第294章 身不由己 “喂,君耀,你说句话呀,你之前没拦着,难道这次还不拦?” “我尊重钰儿的选择,也或许,会有别的办法也说不定。” “能有什么办法?这是天地规则。那帮人就指望钰儿一个人救世,可又偏偏不善待她,还有那个煜衍,口口声声说什么要保护钰儿,结果呢?他爹一发话,立马就怂了,继位了还学着他爹再来这一遭,既然天界是由他家在统治,那就该由他去献祭呀!” 西陵轩越说越生气,干脆直接站起来朝着九重天的方向大喊:“你不是厉害吗?不是有本事吗?那你自己去呀!” “墨尧。”封君耀拉了拉西陵轩的袖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煜衍的选择是家族,我们无权干涉,你就别生气了。” “封君耀!你变了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处处以钰儿为先,当初钰儿被踢到下界,你还差点去找煜衍干架,怎么现在开始当好人啦?” “墨尧,我不是帮煜衍说话,只是在凡间做了一回封君耀后,体会到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幼年时,父君不想送我走,可为了东圣,他还是把我送走了;东圣子嗣凋零,他也不舍送我去大渝,但为了东圣,他又再次选择抛弃了我,难道是父君不爱我吗?不是,是因为他不光是我的父君,更是东圣的国主,他要为东圣的子民负责。” “我想煜衍,他应该也是这种心情吧。他喜欢钰儿,但他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像我这样儿女情长,我可以不顾一切地为了钰儿赴汤蹈火,但他不行,他肩上的责任注定背负了更多的责任。” “君哥哥,煜衍也喜欢绛玉吗?”虽然绛玉是奶娃娃的前世,但奶娃娃如今尚未长大,很多东西还不懂,听绛玉的故事就像听话本子一样,如今听说绛玉和煜衍还有那么二三事,八卦之心瞬间就被勾起。 “钰儿!”西陵轩郁闷,小娃娃果然是小娃娃,听话都听不到重点。 “呵呵。”封君耀轻笑出声,果然无论肉身如何变换,灵魂都不会被磨灭。 “对,煜衍也很喜欢绛玉,当时我和绛玉本来是准备在天上成亲的,结果煜衍说神灵要断情绝爱,不许我们成亲,所以那件事就被耽误了。” “断情绝爱?你们也真是的,飞升之前都不问清楚......”西陵钰第一次觉得封君耀不靠谱,这么重要的事他都不知道打听清楚。 “钰儿来,看着哥哥。”西陵轩将西陵钰的脑袋掰向自己,好让她不要再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 “钰儿,你记住,你就是你,你不是什么绛玉,也不用为了这个世界负责,你只需好好做自己就行了。” “嗯......”奶娃娃点头,可眼中明显没了之前的神采。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走吧。” ...... 回到藏经阁时,吕漱怀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太子殿下,轩皇子,钰公主,你们回来啦。” “吕公子,可有什么收获?” “回太子的话,在下翻阅了一些卷宗,如预想中一样,这些水妖怕是和泽国有系。” “原来如此。如果以后还需要查阅卷宗,可以直接同孤说,如果方便,孤会帮忙的。” “多谢太子殿下。” 因为天快要亮了,这里也不便久留,再次隐身后,三人跟着封君耀走出了藏经阁。 驿馆中还无人醒来,三人摄手摄脚回房后,各自带着心事入睡了。 日子过的总是飞快,一转眼就来到了天乩的日子,这段时间西陵钰一直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没有任何异样,但西陵轩能看出来,妹子是在把每一天当成倒数的日子来过,而且她已和封君耀说好了,天乩之后她就要回大渝,此次还是和封君耀同行。 天乩的地点选在京郊的藤情崖上,每次都会有十位道行高深的法师悬空坐在崖边等待挑选,被选上的自是有祥云来迎接,没选上的也只能咬牙继续努力。 “哥,你快点,再晚了就看不到飞升了。” 今天是天乩的日子,按理说他们应该提前一天上山的,结果昨日西陵轩闹肚子,西陵钰作为好妹妹,自然不能独自上山了。 马车行在街上,可以看到大家都在三三两两地议论飞升,“三年前的飞升现场我去看了,真的有神仙来接,整个天都亮闪闪的,起了一阵大风后,那些被选中的人都飞到云里面去了。” “那你看见神仙没?” “那......那倒是没有......不过神仙哪是这么容易见到的,咱们看道长飞升,也算是提前看到神仙了。” 众人听说那人没见到神仙,本来还有些扫兴,但是听了最后一句后,觉得确实也是这么回事,“走喽,看飞升前的神仙,那也是看神仙!” 【飞升到底是怎么样的?神仙来了干嘛不露面呢?还有啊,飞升要风做什么,难道不是自己飘上去吗?】 “不急不急,看看就知道了。” 从知道天乩这件事开始,西陵轩就觉得不对劲,凡人从修行到得道飞升一般都要历经百年,可国师手下那些徒弟顶多算是人到中年,他倒是要看看,哪位神仙这么饥不择食,这么嫩的都要。 天乩是东圣的大事,狭窄的山路上早就挤满了人,马车堵在路边走不了,很多着急的人干脆下来走路,好在天乩的时辰在傍晚,现在还是上午,走上去也还来得及。 长期窝在驿馆,很久没有出门踏青了,西陵钰干脆跳下马车,准备步行登顶。 “芷薇姑姑,你和任卫长就留在马车里吧,我和二哥走上去。” “钰小姐,这里离山顶还有些距离呢,走上去你受得了吗”不怪芷薇担心,而是奶娃娃平时的确是太懒了,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放心吧。钰儿走得动。” 西陵轩被妹子拖着也不说话,走就走吧,刚好晒晒太阳。 来东圣时尚是春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到初秋了,路上已经有了一些落叶,踩在脚上嘎吱嘎吱作响,随着时间的推移,山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一时间谈笑声、嬉闹声此起彼伏,置身人群,竟有一种郊外出游的乐趣。 第295章 妖怪啊 等西陵钰和西陵轩到达山顶时,已经有很多人等在此处了,人群自动将崖顶隔成两块,一边是通往山下的路,另一边则是飞升现场。 封君耀一早就开始等候西陵钰了,茶水零嘴全都备好,结果奶娃娃直到下午才来。 喝了一口水,西陵钰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兴奋的同时也有些疑惑,“君哥哥,飞升现场应该是比较严肃的地方,为什么民众可以随意参观吗?” “原是不允的,后来国师说让普通人看着凡人飞升,会吸引更多的人修行,于东圣有益,后来便也开放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西陵钰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只好闭嘴。 封鸿羲坐在前方的高座上,国师在他的下首,两面的绝壁上各有五个伸出崖壁的石台,等待飞升的弟子悬空坐在石台上方,山风吹得衣袂翩翩,倒是有几分飘飘若仙的态势。 “君哥哥,如果选不出十个人,那天乩还会举行吗?” “会的,其实每年参加天乩的人数都在增多,国师曾建议父君增加飞升台,但父君还未答应。” “哦......” 【凡人飞升应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吧,怎么看这样子还挺简单的!冰国的祭司和公主那么厉害都没能飞升呢,真是好奇怪呀!】 西陵钰的心声封君耀听到了,其实他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尤其是在查阅了近几年的飞升人数后,就更蹊跷了。 凡间的修行者多如牛毛,但得道成仙者寥寥无几,可近几次的飞升却次次大获成功,十个人参加就有十个人得道升仙,这成仙也太容易了。 随着太阳西斜,山顶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时辰到——”当小太监敲着鼓,扯着嗓子报时。 听到鼓声敲响,原本骚动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国师凌空站在两道悬崖之间,双手合十开始念咒。 崖边的风越来越大,方才只是吹起衣袖,现在却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西陵钰扯好自己的小裙子,又往西陵轩身边靠了靠。 “来了来了,神仙来了。” 远方的天际渐渐出现一抹金色,之后金色越来越宽,渐渐变成云朵的形状。 “云上面没有神仙呀,既然没有神仙引路,那怎么飞升?” “再等等,说不定神仙藏在云层里。”有些神仙自视清高,不愿轻易示人。 云层离得越来越近,金色的光线也越来越强烈,众人都以为是神仙临凡,赶紧跪下磕头。 西陵钰跟着人群一起跪了下来,但始终没有感受到神的气息。 其实西陵轩和封君耀也有同样的感受,云层之上确实没有神迹,可若是没有神迹,那金光是怎么回事? 风越来越大,跪在地上的人需要缩在地面上才不至于被吹走,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敬神的虔诚。 突然,一阵风扫过崖边,第一个被卷上云层的道士出现了,紧接着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人群开始欢呼,因为神又选中了东圣的子民,即便是跪地的凡人,也会因这份连带的荣誉而自豪。 直到最后一个人被风卷起时,天际突然出现一条长长的像龙一样的庞然大物,庞然大物看起来像龙,但飞近之后才发现其实是蛇。 “妖怪!妖怪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那些原本低头叩拜的人突然抬眼,看到空中凭空出现的大妖,人群开始溃散逃离。 “大家别怕,我们有国师,还有那么多飞升的神仙,他们不会不管我们的。” 被人这么一喊,那些原本害怕的人突然不怕了,都开始恳求国师和刚刚那些飞升成功的弟子。 “大胆妖邪,竟敢破坏飞升现场,贫道这就来收你!” 国师显然没料到现场会出来这么个大妖怪,刚开始也有些慌神,但他很快镇静下来,脚下腾云朝蛇妖砍去。 蛇妖并不恋战,它似是害怕国师一样,用尾巴卷起最后那个飞升之人,嗖地一下跑没影了。 “这个妖怪敢破坏飞升现场,公然带走飞升的道长,实在胆大包天,就怕它以后还会回来,到时我们可就遭殃了。” “是啊是啊,万一它再来,我们哪里还有活路!” 今日观看天乩的人群中有不少是孩童,刚才都被吓哭了,就连封鸿羲都被吓了一跳,飞升现场被妖怪破坏,妖怪还公然带走飞升成功的得道之人,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举国动荡。 “国师,你速速带人去捉拿妖怪,不得有误!” 位上,西陵钰小声问封君耀:“小乖没问题吧?”战斗力自然没问题,但脑子就不好说了。 “没问题。”反正找到地方后,它就会自己回来了。 虽然国师已经带人去捉妖了,但众人依旧余惊未了。 “咱们有那么多同胞飞升成仙了,现在也该请他们来帮忙了。” “嗯嗯,有道理,来,咱们一起磕头,求那些已经做了神仙的人来抓妖怪。” 这个建议很快得到采纳,方才还惊慌失措的众人此时非常自觉地再度跪地,对着茫茫天际大声呼喊:“求神君护佑东圣,现身收妖!” “求神君护佑东圣,现身收妖!” “求神君护佑东圣,现身收妖!” ...... 众人声音洪亮,呼喊声久久在崖边回荡,可任凭众人如何呼喊,天际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会不会是我们喊的声音还不够大?所以神仙没听见?” “不会吧,刚才十个道长,九个才刚上去,他们可是眼睁睁看着同袍被抓走的,可这样他们都不救,真是让人寒心呐。” “别这么说,小心上头听见。” 众人又喊了一阵,可天际依旧没有反应,就在大家对神仙失望至极时,天边突然出现一个小绿点,绿点越来越大,飞近一看,结果就是刚才飞走的蛇妖。 “啊!!!妖怪回来了,大家快逃啊!”人群又开始骚乱,没人不怕妖怪。 “大家别慌,上面有人,好像......好像就是刚才飞升的道长。”封君耀冲着人群大喊,要是现在人都走光了,一会的破案还有什么意思。 第296章 还记得何小娘吗 蛇妖越来越近,虽然封君耀极力阻止,但依然挡不住四处溃散的人群,就在人群惊慌失措时,天际突然传来一句声音:“大家不要怕,是吾等回来了。” 只见蛇妖头顶站了一位仙风道袍的男子,远远望着有些眼熟,直到飞近之后才发现,这就是方才第一次飞升的道长。 “道长,您不是飞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一些停下来的人群望着云端疑惑不解。 蛇妖在低空盘旋,到了合适的高度后,身上的十位道长依次降落云层,落到地面,整整齐齐的十位,就和飞升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十位道长落地之后,蛇妖一个转身,瞬间飞的无影无踪,而这十位道长也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向迷惑不解的帝王。 “吾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敢问道长,之前不是有神将来迎接诸位飞升了吗?怎么你们都回来了?”难道飞升还能退货? “陛下有所不知,刚才来迎接吾等的根本不是什么神仙,其实是个妖怪,那阵风把我们卷到一个山洞里,要不是有蛇兄帮忙,吾等就要死在那里了。” “蛇兄?就是刚才那个送你们回来的大青蛇?” “对对,就是它,要不是蛇兄,我们早就没命了。” 惊闻飞升竟是飞到了妖怪肚子里,在场众人莫不心惊。 “敢问道长,那个山洞在哪里,那个妖怪又是何模样呢?” 一个胆大的屠夫觉得妖怪可以用屠刀砍,只要捣了它的老巢,他没地方住自然就跑了。 “那妖怪就是一团黑雾,雾里倒是有两只眼睛,它准备吃我们的时候蛇兄就来了,那妖怪好像很怕蛇兄,如果蛇兄能帮忙,我们一定能抓住那个妖怪。” 一位劫后重生的道士提到那团黑雾就胆战心惊,可若是不抓住它,又觉得有失玄门弟子的身份。 西陵钰摸了摸肩上的小青蛇,有些担忧地看着它,妖怪哪是怕小乖,它是发现事情败露,决定暂时收手。 众人说话间,国师也赶了回来,刚下云头的他本来是准备向封鸿羲请罪的,结果一看到回来的十个人,顿时变了脸色。 “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 “师傅,飞升都是假的,之前飞升的师兄其实都是被妖怪抓走了,我们这次能活着回来,都要多亏了刚才那位蛇兄。” “你们怎知飞升是假?” 国师的表情虽然震惊,但细看之下,会发现眼底闪过一抹惊慌。 那十名弟子刚刚历经大劫,恨不得把事发现场演绎一遍,几个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很快就把山洞里发生的事说了个八九不离十,末了还集体下跪,“求师傅收妖,为师兄们报仇!” “这个自然,你们先起来吧。” 好端端的飞升变成了自寻死路,这个反差有些大,一时间坊间充斥着各类传言,有的说东圣将亡,才会妖孽横行;有的说妖怪是其他国家派来的奸细,目的就是从内部瓦解东圣;还有的说其实这就是国师联合国主自编自导的一出戏,没有飞升更没有妖怪...... 本来天乩之后是准备离开东圣的,但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封鸿羲担心路上不安全,不同意西陵钰和封君耀在这个时候离开,奶娃娃也想弄清那个吃人的妖怪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就留了下来。 但留下来不代表会闲着,天乩之后的第三天,封君耀就借口离宫来找西陵钰,一起去查一下那个吃人的地方到底在哪。 是夜,等驿馆众人都睡下后,西陵钰召唤出小乖,“乖乖乖乖,带我们去看看吧,回来给你加鸡腿,好不好?” “嘶嘶,嘶嘶......” 小乖在摇头,那地方太远了,他大晚上只想睡觉。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走吧。”奶娃娃不顾仍在摇动的蛇头,拉上封君耀和西陵轩强行坐到小乖身上,“走吧,回来给你加个超大的鸡腿。” 小乖:你都决定好了,还问我干嘛? 小乖在奶娃娃的空间呆了近两年,身子长得绿光水滑,尤为粗壮,背上的肉比重歌多多了,坐的也舒服,奶娃娃就是基于这层考虑,才把这次的任务交给小乖。 如果小乖知道自己大半夜被拎起来是因为坐得舒服,以后怕是要准备减肥了吧。 周围黑漆漆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但越是往前飞气息就越是熟悉,好像这地方以前来过。 “钰儿,还记得何小娘吗?” “记得,那个只知道美貌的妖精嘛。” “那你还记得这里吗?”封君耀看向不远处的前方,已经认出了这到底是哪。 “这是......”,虽然觉得熟悉,但西陵钰记得何小娘并不住这。 “这是何小娘带我们来的那个山洞,她那一身纯净的气息全都源于那个山洞。” 被西陵轩这么一说,西陵钰倒是想起来了,的确,那个山洞非常诡异,气息纯净的相当不正常,弄了半天问题在这。 落地之后,果然就是之前何小娘带他们来的地方,走入之后里面也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那股纯净之气稀薄了一些。 再次走到那个大坑前,封君耀叫出小乖,问道:“之前那些道士,是被抓到这个坑里了吗?” “嘶嘶......” “那团黑影你见到没?” 蛇信子吐向大坑的方向。 “你是说,黑影在坑里等他们?” 蛇头猛点。 三人又问了小乖一阵,但因为小乖还不会说人话,沟通起来有些费劲,所以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唯一肯定的是,那团黑影是准备吃人的,只是最后事情败露逃掉了。 “如果没猜错,这个阵是专门用来囚魂的,那些死去的修道之人虽说没达到飞升标准,但也有一定的修为在身,将他们的魂魄囚禁于此,可以帮助妖邪净化浊气。” 西陵轩说完又随意踢了下脚下的小石子,“阵眼应该就在附近,咱们找找吧。” “你们看,那里好像有白骨!”西陵钰指着坑里的一个小角落,“可能刚才踢到的那颗石子就是阵眼之一,由于不小心被破坏,所以阵缺了一角。” 虽然没把阵眼找全,但只要缺了一角,破阵就很容易了,三人合力,很快就把阵法破开,映入眼帘的坑比之前看到的要大得多,而里面则是堆满了累累白骨。 第297章 父皇真是这样说的? “好讽刺啊,摞满白骨的坑竟然可以帮忙净化浊气。” 封君耀朝着坑的方向冷笑,不用说,这肯定又是某位大神的杰作。 “记得那晚封鸿毅说过,国师和天上的神灵达成了协议,弄垮东圣他就可以飞升了。这件事会不会也和国师有关?” “肯定有关系,死去的人都是国师的弟子,国师不可能不明白飞升需要的资质,可他明知弟子修为不够还要硬送他们飞升,摆明了就是知道这是去送死。 “而且国师曾向父君提过增加飞升台的事,目的可能就是想增加新魂的数量,呵!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可是上界和国师联络的人又会是谁呢?有谁能让堕神重新位列仙班?” “咱们还是快点把这毁了吧,坑里被锁了好多魂魄,我来超度让他们重新投胎。”复杂的问题以后再说,现在先解决当下的事。 白骨太多,也分不清谁是谁,索性全部埋在坑里就行了。麻烦的是那些魂魄,因为魂力和功德已经被吸光,这些阴魂即使进了地府,也是被小鬼欺负的命。 “钰儿,要不你再走个后门?”当年西陵钰被煜衍踢到阴间时,封君耀和西陵轩都闯过地府,和酆都大帝还有阎王爷都有一些过节,两人不好再找他们,只好找西陵钰,反正走后门的事她以前也干过。 其实走后门也没什么,只要问路费给够也是没问题的,只是上次折的金元宝已经用完了,而且这回的阴魂数量多质量差,下去之后还要先养着,养好了才能投胎,要是手上没东西没人会帮忙。 “你们帮我弄点金元宝去。” 封君耀和西陵轩也是懂规矩的,对视一眼,很快就弄来了一堆金灿灿的纸,两人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折元宝,西陵钰最开始是监工,但后来发现两个人折的太慢了,照这个速度怕是折到天亮也折不够一匣子,叹了一口气后,不情不愿地加入他们。 为了加快进度,西陵钰把空间里生了灵智的野兽全都弄出来帮忙,一堆人兽忙忙碌碌一晚上,终于大功告成。 鬼差捧着满满两匣子金元宝,眼睛都是直的,无论西陵钰对他说什么都是满口答应,西陵钰不得不怀疑,这厮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或者有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钰公主,这些都是?” 捧着匣子的手有些发抖,刚才只注意金元宝了,根本没注意奶娃娃在说些什么,直到眼前出现一大群乌压压的病鬼,鬼差才追悔莫及。 “钰公主,这......” “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说让我放心的,咱们也是老朋友了,你办事我放心。”把金元宝往鬼差的身前推了推,“快回去吧,回晚了小心你们头儿怪你。” “我......这......”这么多劣质的阴魂,回去了怕是要被骂死吧。 可奶娃娃不给鬼差反驳的机会,半推半哄地把它送走了。 “君耀,你觉得上头和国师勾结的会是谁?” “不好说,咱们走了这么久,上头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上去看看?” 西陵钰觉得这两人放着神仙不做,偏要在人间游荡的习惯非常不好,虽然襕川仙境没了,但九重天上也有一些她的回忆,比如那个小池塘里的小贝壳,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如果还在的话,会不会已经结出很多很多珍珠了? “上头不好玩,还是人间好。”西陵轩说了一句话大实话,上头除了能长生不老以外,真没啥值得留恋的。 “咱们回去吧,天要亮了。” “可是还没弄清这坑是怎么回事呢?” “不急,这个坑被捣毁了,迟早会有人主动来找咱们的。” 好有道理! 坑被捣毁之后,又平静了一段时间,平静到西陵钰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报——”安静的驿馆里突然传来一阵太监的通报声。 传旨的小公公又来了,他这次比之前更加恭敬,看见西陵轩后更忙不迭的低头:“轩皇子,请问钰公主在吗?奴才的口谕是专门带给钰公主的。” “钰儿,出来!”朝二楼的方向喊了一声,西陵轩很快恢复到之前嗑瓜子的状态。 而二楼的其中一间窗户里也很快探出一个小脑袋,“找我干嘛?” “钰公主,是国主有口谕要带给您,您要不下来听?” “嗯,我这就来。” 奶娃娃很快来到小太监面前,“说吧,封国主有什么事?” “嘻嘻,就是上次说的太子妃那事,大渝那边回话了,国主想找您进宫叙话。” “哦,这件事啊,行,什么时候去呀?” “自是越快越好,如果钰公主现在有空,也可随咱家进宫。” “那公公等等我,我去换身衣裳。” ...... 一炷香后,西陵钰出现在东圣皇宫,陪同而来的自然还有西陵轩。 “钰公主这边请,国主正在承天殿等您。” 承天殿里,小正太坐于父君下首,小脸上还微微有点红润。 “报——钰公主、轩皇子求见陛下。” “宣他们进来。” “是。” 珠帘轻动,帘后的小娃娃和高个少年一前一后步入正厅。 “西陵钰\/西陵轩参见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西陵钰,封鸿羲似乎很高兴,虚扶一把,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们就不用客气了,坐下说吧。” “多谢陛下。” “朕这次叫钰公主过来,主要是为了上次说的那件事,渝帝已经回话了。” “请问父皇是如何作答的?” “哈,这个,君儿,你来同钰公主说吧。” 被点名的封君耀脸似乎更红了,起身也有些扭捏,“嗯,好。是这样,渝帝说一切凭钰公主的意愿,只要钰公主同意,他和萧皇后都支持。” 【父皇真是这样说的?这完全是任由我自由发展啦......】 奶娃娃在心里嘀咕,面上倒是没有一丝不悦,虽然她对嫁人的事没有什么概念,但主旨是明白的,就是嫁给君哥哥以后,就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了,这一点她倒是愿意。 渝帝的反应在西陵轩的意料之中,他对这个决定见怪不怪。 “君哥哥,我父皇有没有说要我什么时候回去呀?”就算要成亲,也不是现在吧,难道父皇和母后就没提回家的事? “这个自是提了,不过也是说凭钰公主的意愿。” 【好奇怪呀,父皇和母后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什么都由着我来!】 许是看出西陵钰的疑惑,封君耀主动将渝帝的来信递到奶娃娃面前,“这是你父皇的来信,打开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