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 ☆、姬氏简宁 闷热的午后,清灵池边的女子静静地垂钓着,一动不动,岸边树上的知了打扰不到她,远处侍卫紧凝的目光打扰不到她。湖面的鱼儿喘息着吐着泡泡,圆晕不时荡漾开来,也有贪吃的鱼儿上了沟,被简宁捉到。淅淅沥沥的雨点慢慢打下来,雨势越来越大。侍卫知远终于忍不住,接过小侍手中的伞快步走了过去,撑开伞,挡住雨势。简宁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水中的鱼儿,雨中的鱼儿游动跳跃,很是兴奋,她从来没有这么闲心的观察过这些身边的事物。知远看着自己的主子不动如山,只能默默的陪在左右,鱼篓中的鱼儿还在活蹦乱跳着,简宁侧头,抓了出来,双手捧着,还没松开,鱼便挣脱了出去,瞬间跳入水中不见踪影。 “知远,你说我下次还能钓到它吗?”知远看着湖面不知怎么回答,清灵池虽名为池,可实际上却是一大片湖,水中鱼儿无数,他想应该很难吧。“属下不知,但鱼儿贪吃,殿下下回说不定又钓到了。”简宁又看了一会,起身,沿着小径一路向别院走去。知远紧紧的护着,不让她被雨淋湿。 “说说吧。”简宁道,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身边的景。雨势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声渐渐变小。简宁深呼一口气,这种清新的空气让她头脑清醒,没了刚才的憋闷。她想,她就是这世间的一尾鱼。 “怀王殿下看中了稽山北麓,抓了凌云要挟。七剑为救凌云已被困。”简宁挑眉,继续不紧不慢的走着,“哦?她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凌云一个也就算了,七剑都被一锅端了可就好看了。”“听说怀王请了武林高手闫帆,七星剑阵也被她破了。”“哼,烟波楼被强要了去也就算了,为了块猎场她到下了心思,这回倒要好好瞧瞧。”简宁心里叹气,前世商海闯荡还了巨额债务,身心一放松身体便如绷紧的弦到了极限,重活一世没想到来到大周这个女尊王朝,外家势弱,便被早早的分封到渤洲这个地带。在她眼中渤洲临海,水系网发达,物资丰盛,这样优越的地理位置必定经济发达之地。谁想,大周朝禁海,水上交通又不便,船行不过十几人。唯一快的就是马。渤洲多山丘,无跑马场,更没地方畜养马匹。山路九曲十八弯,官道狭窄,往来不便,世人眼里渤洲简直穷山恶水。而和她一样不受待见的怀王姬景妍被分到隔壁泸州,稽山径水之隔,分封两地,简直冤家。烟波楼是她的花楼,被怀王强硬的换了一艘小画舫兼她的小侍从,如今又要北麓猎场简直忍无可忍。她突然觉得她的债简直没完没了,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她可不想如前世那般活的不自在。 知远看简宁脸色不好,遂又道,“花楼那边消息,闫帆是个武痴,被人追杀,恰巧被怀王救下,便成了她的打手,此人不贪杯不好色不喜金银,武痴一个。”“哼,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本王才不信她不爱钱,至于武痴,功夫好,至于被人追杀,躲到这穷山恶水。既然被人追杀,必有杀孽,卖个人情给追命。”知远颔首,追命是江湖上有名的猎人,专为官府追捕逃犯,偶尔也接私活。进了漫山院,侍从已备好香汤,知远顿步,守在门外,简宁自己沐浴,不耐男人伺候。虽然来了女尊社会,但还是不怎么习惯。泡在浴桶里,简宁苦笑,前世梦想着下辈子不要做女人,和男人周旋真心累,谁想这辈子真不和男人周旋了,却应了女人为难女人,欸。沉入水中,静静的闭了会眼,才起。 侍从文羽静立着擦着简宁的头发,简宁扫一眼,文羽是被怀王抓去的平民,简宁打抱不平,一时多事,换了自己的花楼。“文羽不必如此,本王辖下子民受屈,救你是本王职责。”文羽不说话,静静擦完头发才跪下道:“文羽家贫,王爷恩德,文羽无以为报,文羽不卖身,只签活契,求王爷成全。”“既如此,就在别院伺候吧。”简宁不多啰嗦,文羽不同这世间男儿涂脂抹粉,她能接受,便不再钻牛角尖。 ☆、两王争锋 简宁有事不过夜,当天,甩了个条子给知远。自己带着一队士兵离开别院去了怀王府。 怀王府本来不算大,但怀王蛮横,硬是推了附近富户的墙,扩大了自己的地盘,在泸州境内称王称霸。见简宁士兵开路,怀王府的护院们紧张的拦在正门,怀王私兵步履匆匆对峙过来。简宁冷笑。过了一会,怀王大摇大摆的出了门,短短时日不见,竟又胖了许多。“嘿嘿,怎么?七妹这么快就过来了。来来来,咱姐妹好好聚聚。”怀王笑着眯了眼,越发显得脸大。简宁下了马,跟着怀王进了府,私兵被拦在门外。只侍卫长凌风卸了佩刀跟在后面。“五姐好兴致,听说最近得了一武林高手助力,小妹恭喜五姐。”怀王听了更得意了,眼神一变,小眼睛盯着简宁道:“一届武夫而已,不过对阵七妹的七星阵还是马马虎虎的,哈哈哈。”话风一转,又道,“七妹重情义,这凌云和七剑一向是七妹助力,五姐近来想去那北麓跑马场耍耍,换了七妹下属,不知可否?”简宁暗道怀王狡猾,想在话语上占她便宜,谁不知,耍了可就被圈走了。“五姐想去,随时都可以,不过一猎场而已”,怀王眼睛亮了亮,“下属不敬之处五姐海涵,小妹领了家去,必军棍处置。”“嘿嘿,冒犯到没有,只不过和我家护卫切磋了下而已。”“哦?听五姐说道,此人不一般,小妹最近好武学,想请教一番,可否?”“当然可以,来人。”“在。”“去请闫壮士。”半晌,闫帆踏入大厅,手持铁剑,向怀王抱拳,神情倨傲。“闫壮士,来,这是本王七妹,宁王殿下。”闫帆点了点头,并不把简宁放在眼里。怀王满意笑笑。“我七妹听说壮士破了她的七星剑阵,想来讨教一二,壮士可要好好指点啊。”怀王说完眼中闪过锐利给闫帆使了个眼色,闫帆点头,抱拳道:“宁王殿下请。”简宁背着手笑笑,“闫壮士果然威武,君子不立危墙,何况切磋。五姐误会了,小妹只是不信七剑这么就败了,如今看闫壮士气度不凡,想必是真,今日小妹想看看壮士武技,对手还是本王的七剑,今日咱姐妹相聚,也不妨下个彩头,如何?”怀王本以为简宁亲自上场,正好将她杀了吞并渤洲。可她说完,想想也是,简宁好歹是宁王,怎可与一介绿林相争,再说七剑已败,再来一场,戏耍而已。“呵呵,七妹说的有理,只不知七妹要下个什么彩头?”“呵呵,既然五姐喜欢狩猎,小妹以稽山北麓为注,五姐可满意?”“好。”怀王兴奋的拍了下大腿,“妹妹如此有诚意,姐姐便舍了东麓陪妹妹。”简宁笑笑,淡定的喝了口茶,闫帆鄙夷,连她这个武人都知道,北麓那片荒地, 住着的更是山野之人。不过,不管怎样,这些都不会属于这个宁王,她自信地想。二人签了字据,怀王便兴奋地叫人安排比武场。 再对七剑,闫帆信心满满。七剑是简宁护卫,七星剑阵是她按着秘籍排练,实力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七剑被领上比武场,看见简宁,齐齐单漆跪地行礼。简宁闲闲的喝着茶,颔首示意。怀王突然觉得七人气势大振,再看镇定自若的简宁,有种被喧宾夺主的感觉,心里不舒服起来,但一想到巨大诱惑,又看向场地。 场地是平时怀王打马球的场地,还算宽敞。七对一,开始闫帆气势如虹,渐渐地越战越吃力,七人剑阵变换莫测,并不是她熟悉的打法,简宁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桌子,“五姐,闫壮士果然身手不凡啊。”话音刚落,闫帆胸前连击数掌,一口血喷出,急退几步,铁剑死死插入地面,才定住身形,身形不稳,已不能再战。怀王见状抽了抽嘴角,简宁淡定起身,单手背在身后,“闫壮士,以一敌七,果然神勇,今日本王开了眼界,哈哈,小妹谢过五姐的彩头了。”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字据。七剑气势大开地簇拥着简宁离开。周围士兵不敢上前。怀王气愤难当,却又无可奈何。愤愤的跑到场地上,抓住闫帆的衣领恨恨道:“你怎么回事?”闫帆下意识推拒,“在下今日手脚突然乏力,似旧疾复发。殿下恕罪。”“哼,好一个旧疾复发,本王看你根本就被七剑骗了,不过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说着甩开闫帆,大步而去。闫帆双眼赤红,看着怀王眼中闪过狠毒之色,更恨宁王狡诈。 简宁出了怀王府,在士兵的簇拥下离开怀王领地,剑七摇光凑到凌风边上嘀咕道:“今日那闫帆怎那么不济,几招就败,咱还没使看家本领呢。”凌风嘴角下巴往简宁处一歪,“怀王得寸进尺,殿下可不想便宜了她,知远提前送了本加了料的‘秘籍’给那闫帆呢。”“那咱这次私自行动,殿下可怪罪。”“哼,咱殿下虽然一向奉行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但这回你们就等着军棍吧。”凌风幸灾乐祸的拍马跟上。不远处,凌云已等在官道上,见着简宁,下马拜见,双手恭敬递上一木盒。简宁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多是怀王欺压民众,霸占乡里的罪证,但说实话,以帝都的繁华和奢靡来看,她们这穷山恶水地已经算简朴的了。怀王在帝都活的小心翼翼还不许她到封地胡作非为一番,真是憋屈了她这个王呐。凌云看她家主子面上似有犹豫之色,不解的看着。“回去再说。”简宁草草回答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宁王府相比怀王府占地小了不少,没 有建在闹市,周围空旷不嘈杂,士兵列队整齐,宁王殿下很是满意,整个宁王府就自己一个主子,没必要自己整天逛自己的家,简宁这么想。到了王府门前,大管家陆清早就侯在一边,简宁解下披风配剑随手扔给她,边走边道,“凌云安排卫队收编稽山东麓,那里的详细情况尽快报上来。知远带七剑各领十军棍去,小小武夫也能败,去军中好好练练,长长记性。”知远苦笑,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啊,不过既然做了,就痛快的干吧,知远转身看着同样停下来的七剑,苦笑转瞬变成似笑非笑,幸灾乐祸起来。七剑低头抬头间,一脸讨好的望着知远。陆清见几人不见愁色,反而松了口气,要知道,七剑可是殿下的得力助手,有功一起赏是常有的事,一板子打七个还是第一次。“老陆在北麓别院准备一次狩猎会,本王要请怀王殿下吃烤肉。”简宁笑得狡猾,陆清觉得她家殿下现在心情很好,而怀王定又要吃亏。“殿下还要请其他人吗?”“该请的都请吧,酒水安排到位,本文这次要宾主尽欢。”“是,另外明先生和岑先生已等候多时了。”“嗯,这就过去。凌云一起吧。” ☆、工事 进了书房,简宁直接将盒子给了明先和岑参,自己坐在主位慢条斯理的喝起茶来。两人翻看完,拱手一礼。“殿下,这些证据或大或小,如今京城争斗激烈,几乎天天有人被御史参,若此时上奏,茅头或将转移到我们这。”“哦?如今谁比较头疼。”“太女殿下那边较势弱,秦王势强,有愈演愈烈之势。”“现在母皇身体康健,她们斗这么凶有什么意思呢。”明先和岑参对视一眼,都不怎么明白这位殿下的意图,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是挺难琢磨的。“殿下请指教。”“母皇肯定烦不胜烦,就帮她分分忧吧。”“那这些交上去,怀王殿下可就不好了。”“是啊,那不要命的就不交呗。”简宁吞了颗葡萄,“一个人呆在这大山里也是无聊了点,二位觉得呢。”岑参笑笑,“殿下说的是。那在下即刻起程去帝都,部分证据交上去,可换个警告吧。”“嗯嗯,二位先生辛苦了。”留下半个盒子的证据,岑参告辞而去。 “殿下,各部官员已在议事厅。”“好。”简宁带着两人出了书房,议事厅布置的简单精致,大大的会议厅里点心水果茶水不断,各级官员不管大小都有座次,左右两边更设有休息室,简宁对有才干的官员极为礼遇。众人见年少的宁王背着手进来都起身行礼,简宁单手免礼。渤洲和泸州的地图及模型早已布置在会议桌中央,原本光秃秃的模型上插满了各色旗帜。“各位大人说说吧。”宁王治下工部司章守瑾拱手道:“殿下,按之前设想,水陆两路拓宽,整体线路和工事相连网络按如此布局,”章大人手一指,照红蓝两线在地图和模型堆垛上已布好,渤洲和泸州,从北到南水系网和官道都清楚的蔓延开来,“只稽山东路情况还不明确,工事技术上尚待突破。”简宁笑笑,“大人们还不知道吧,东麓如今归本王了,待考察完善一起计划进去。对了,大船的技术有进展吗?”“有。”章大人一挥手,“叫普林过来。”不多时,进来一个黑矮女人,对上首行了一礼,又对周围团团行礼。众人看了满意,章大人满脸笑意,“殿下,这是普林,山阴县的小民,家里世代木匠,就是现在的船她祖上也有参与。”说着,对普林道:“和殿下说说你的船。”普林不紧不慢从布袋里掏出几只模型及图纸,从船的规模、吃水线、动力一一细说起来,在坐的大部分都是文官听得似懂非懂,只简宁感兴趣的问这问那。“动力从人力,到蒸汽,到自然能,设想天马行空,只突破起来很难,且不说现今船行如此不便,耗时耗力。”“殿下问到关键了,就动力小人也就能造规模大点的船,技术却是先祖留下,可虽有想法,但毕竟条 件有限。”“先从规模上突破吧。章大人先修官道,造船技术组一个工事队,及时汇报进展。”“是。”“户部司进展如何?”户部司钱仲德拱手回道:“殿下,民众搬迁与补偿文书已报殿下批阅,只我渤洲物产不丰,税收不大,殿下的工事资金不足。且工事久远,保守估计五十万两。”众人默。五十万两就是渤洲加泸州十年税收也达不到的。简宁不急,安抚道“钱的事好解决,大家各司其职,安抚好民众,银钱上有克扣的本王立斩不饶。”“下官不敢。”众人欢喜。简宁虽言辞严厉,却给大家带来了希望。“好,下面兵部司汇报。”兵部司李敢黑着脸看不出表情,“殿下,末将无能。爆破技术没进展,之前炸伤了四人,虽安抚好,但工兵处已恐慌。殿下恕罪。”“将军不必自责,想来万事开头难,这件事就由本王带队,”“殿下不可。”众官劝解,不由责怪的看向李敢。“李将军尽力而为,本王不会怪罪,好了,各位大人好好商议好,为了大周,为了渤洲!”“为了大周,为了渤洲!”众人激动。宁王虽小,但在渤洲三年一向说话算话,行事作风有担当,众人还是信服的。按简宁自己的观点就是无利不起早,商人本色。哈哈! “传信秦王,不,明先生亲自去一趟帝都,找本王的各位姐姐们说道说道,就说本王要卖山货,要卖船,小船三万,大船五万,山货一百两,干活两百两,鲜货三百两。要预定的先下定,过时不候,涨价不还。”明先听着好笑,还是恭敬的领命而去。“凌云觉得此事如何?”事情明摆着,凌云凌风和七剑是从帝都跟着简宁出来的,自然知道皇家事可大可小,之前擅自做主不过心疼自家主子,现在看来她想简单了。遂道“殿下恕罪,属下鲁莽了。属下请罚。”“哦?罚什么?”“二十军棍。”“哼,七剑一人十军棍,你便要领二十。得了,好好的快送些田七过去,一个个都屁股开花谁陪本王。”简宁说的理直气壮,凌云哭笑不得,去了药房领了药物直往军营。军营虽也有药,但总比不上王府的精贵不是。 ☆、大周帝都 紫宸宫里玄明女帝正大发雷霆,桌案上满满都是御史的奏折。“这群兔崽子,一个个都给本皇找气,”顺手拿起一本,正是状告怀王欺霸乡里。“连这些分封在外的也不安分尽给朕找事。”女帝走来走去,手指敲着案桌。“翰林院行走何在?”“下官韩力在。”“拟旨,着泸州怀王欺霸乡里,行事有伤风化,败坏朝纲,罚俸三年,若有再犯,贬为庶民。”韩力抬头,女帝言辞似乎过了,暗暗道,怀王倒霉,撞了枪口,女帝要杀鸡儆猴,以镇王侯。败坏超纲,有指桑骂槐之嫌。韩力写完正要退下,又听女帝道:“等等,宁王最近在干什么呢?”韩力暗想,这对邻居,怀王的事不定是宁王上奏的。大侍官满贵笑着菊花似的递上一份暗折,“宁王殿下忙着呢。”“哦?没惹事吧。”女帝接过两三眼看完。笑意不减。“亏的她有这份心,吩咐下去,朕买她十艘船,另拨十万两助她修路。”“奴才知道了。”满贵笑眯了眼,想着宁王殿下时来远转了要,不过那穷乡僻壤的这几十万两对帝都的大户简直九牛一毛,不过最重要的是谁能讨好这位帝国的掌权者,银钱这些都是小事。女帝又让韩力拟旨,褒奖宁王。怀王的罪责一公布,朝堂顿时安静下来,大家明显都知道渤洲泸州的邻居吵架为她们挡了风,太女一派感念宁王送的及时雨。对宁王的事业极力支持。听说女帝都花钱买了十艘船,其他皇姐们自然要照顾,多多少少出点血。 □□,明先坐着喝着茶,秦王姬景辰三两下看完信。似笑非笑的看着明先,明先赶忙放下茶杯,恭敬等着。“你家王爷好算计,这大笔的钱就这么去了她那,美其名曰说众筹,连着母皇也跟着凑热闹,这可都是没影的事,赔了都没个交代。一艘小船都要两万,这可是一两千就能买到的。”“嘿嘿,王爷明鉴,我家殿下自诩无利不起早,殿下要做的事定是成的。”“哦?你们就对她那么有信心。”“嘿嘿,别人不清楚,殿下来时说了,秦王殿下肯定是支持的。”秦王笑笑,“楚殇,回头给我们宁王支五十万两。”明先瞬间乐了。“对了,记得打欠条。”明先哭笑不得,瞬间又恢复正常。楚殇看着明先变换的表情也觉得好笑。大概在宁王身边早惯了。 出了□□,明先算是明白了,本以为这是趟苦差,可有着前面的事铺垫着,她家王爷这是让她来结账来了,可真是商人本色啊。按她家王爷的说法,皇家官场算人情简直就是找死,不定哪天谁就是奶奶谁就是孙子呢,还是站好队做好事收好钱来得实惠。明先和岑参汇合,事办完,礼还没完。大小王侯走一趟,关系至少建立好。两 人好不容易空下来,好酒好菜的对饮起来。岑参突然道:“当年璇玑门一别,师兄妹们心怀天下,各有壮志…”明先敲了下酒盅,左右望了望。小声道:“殿下待我二人不博,岑先生若有大志,可另投它处去,殿下看着虽无雄心,可事都做在实处,看吧,不出十年,渤洲必富,百姓之富啊。”明先喝高起来,乐呵呵的哼起调来。“明先说的不错,老岑糊涂,老岑无大志,只做有用之事有用之人,哈哈,干!”夜深,二人散去,各自回房。望着窗外明月,都想,宁王乃明主,何惧不称王。遂放心睡下,不再纠结。 帝都的旨意飓风马传递,很快渤洲泸州都收到,渤洲官民欢天喜地,泸州民众也暗暗叫好,甚至有泸州民开始搬迁至渤洲的。怀王大怒,虽匿名举报,但谁有这胆子不问便知。暗恨姬简宁小狐狸一只给她装绵羊。谋士许巍看着怀王不成气候,心里也憋屈,主子不听劝,自己也没办法,还是问道:“宁王的贴子,殿下还去不去。”怀王瞪了许巍一眼,心里极不愿意,但还是冷静的问了句:“先生觉得如何?”许巍拱了拱手。“宁王暗自搜查殿下证据,殿下只罚俸三年....”怀王瞪,“继续说。”“此时宁王还请殿下去,怕有更多把柄在手,且看宁王有何打算再做计较。”怀王想想也是。自己的罪证说的可大可小,谁知姬简宁有没有留后手。“那就去看看再说。”许巍松了口气,好歹听了。正在这时,偏侍卫来报,“殿下,不好了,闫壮士被追命绑走啦,说是朝廷钦犯。”怀王气个倒仰,这回不去也得去了。 ☆、狩猎会 稽山北麓,正是初秋之际,风景秀丽,渤洲泸州官员名士云集,由北至东,宁王治下军士岗哨林立,众人不敢放肆。进得花木山庄,只见各种当季奇花异石装点精致,山泉清冽,十几米的石径九曲十八弯,小侍捧着清酒侍立一旁,小亭旁有曲水流觞之名,美侍美酒美景从来都是名士之爱。官员家眷另配了布置精巧别具一格的小院安置,两洲官员客气有礼无剑拔弩张之势。歌舞美酒美食安排的好不周到。怀王看得泛酸,暗道,端的会享受。知远领着怀王去了静院,只见凌云正陪着简宁钓鱼呢,知远看着远处又看看怀王突然暗自笑了笑,她家殿下可不就是喜欢钓鱼吗。有礼的请了下怀王便静静的站在远处,不再上前。静院真的很安静,只有几个仆从,怀王看着坐在岸边的简宁都不好意思发出声音来了。可肥胖的身躯还是踩的木桥噔噔作响。“你到是清闲,离了帝都的繁华也能返璞归真起来。”怀王恨恨的坐到一边,发出声音吓跑了游鱼,简宁也不计较,笑着示意凌云。凌云为怀王上了根鱼竿,退守在一旁。“本王不耐烦这些,不是要狩猎吗,怎的钓起鱼来了。”“那太费事,容易出汗。”怀王想想,“那倒也是。”自己也就吃的命。过了一会,怀王没耐心了,扔了鱼竿。简宁已经钓了两条。凌云递上盒子给怀王,怀王看了心惊。“好啊,姬简宁,你怎么没整死我。”“我打算将渤洲泸州南北打通,直通帝都,咱这就是看着穷,发展发展还是可以的。”“你在说什么呢?”凌云又递上一份文件,“看看吧,明白了就是等着收银子的活。”都不是文盲,怀王扫了几眼,她一向知道姬简宁能捞银子,在帝都时就这德行。“我要是不签呢。”怀王恨恨道。“那我的计划不会变,你就继续穷着吧。”“我不信你发财还能带着我。”“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三天后回复我,我这已经开始动工了,你可以实地看看去。”“没钱怎么整。”“打欠条呗。”简宁说完,不再理会,继续钓鱼。怀王皱着眉回了自己院子,许巍已经在等着。“殿下,怎么样?”怀王将东西往她面前一推,大大咧咧坐下。许巍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兴奋,她平生无大志,就爱发财,可惜自己没跟着宁王,但现在怀王好歹能听自己几句,试探道:“殿下如今被困在泸州不得重用,百姓也无油水,不如赌一把,殿下日后壮大了,既有了自己的根基又造福百姓,名利双收,朝廷肯定重用。”“哼,本王乐得逍遥。你的意思是姬简宁的想法可靠?”许巍眼珠一转,“刚才在下在外面都听到了,宁王的部下已经在筹备这件事,明先生还去京城筹了不少款项,女皇陛下也支持,定不能 错。”看怀王皱着眉还犹豫,许巍想着无非拉不下脸面,又道:“殿下您看,宁王殿下压下的证据虽不算什么,但有心人要计较起来可是要人命的啊,比如这次也不能全怪宁王,朝中明明是祸水东引,您的事不是正好撞枪口了嘛,再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您两又是姐妹又是邻居,有事好商量嘛。”怀王恨恨,话虽如此,到底意难平。 晚宴上,大家看宁王与怀王推杯换盏,好不亲密。许巍早就和泸州官员通过气,大家看上首两位关系缓和,自然乐见其成,心道宁王殿下大度,怀王殿下能屈能伸,官场本就因势利导,只要不伤及根本,无所谓谁输谁赢。渤洲知府郑博文举杯向泸州知府道:“张大人看这事可有门。”不用问,大家都知道说的是修路的事,只是还没正式公开而已。现在既然已经得到朝廷支持,大家自然想要分一杯羹。“郑大人说笑了,此事利国利民,殿下英明啊。” 宁王看着下面官员都一派和乐,很是高兴,泸州官员看来已经知道消息,且她们的态度决定着泸州的走向,怀王已不足为虑。秋猎宴这一天,宁王与怀王达成协议,纠其日后繁华很多名士才子更是以诗文记载这一日的盛事。 第二日,狩猎会正式开始,一大早,简宁一身猎装,英姿勃发,一马当先,王府护卫紧随其后。更有青年才俊各显身手想要博取宁王赏识。虽然狩猎在皇家是很平常的活动,但简宁一直都不喜欢,座下的飓风马已远远将官员们甩在身后,凌风带队猎了山鸡野兔,獐子等算是简宁所猎。简宁慢条斯理的溜着马,身后的护卫亦步亦趋守护在不远处,简宁安静的时候她们都觉的她们的殿下又在谋划什么大事了。简宁看着远处的跑马场,跑马场上一男一女相互追逐好不快乐,突然想到秦王殿下的回信,似有意帮自己请旨赐婚。简宁撇嘴,像她这么散漫的人可受不了京城里的大家公子。简宁看见的知远她们自然也看见了,想想殿下已十七岁,却连个小侍也没有,洁身自好到令人担忧。看着远处的一对,似乎面有不满。知远赶紧道:“那是马场老杨的儿子和儿媳,新婚不久,之前府里有安排贺礼。”“哦?府里的喜事我倒不知,去看看。”说着已经拍马而去。老杨看着远处护卫,具是马场飓风马标配,知道是自家王府来人了,招呼儿子儿媳迎接。“殿下来了,老婆子率众迎接。”简宁居高临下看着跪拜的仆从,眼风扫过那一对男女,“抬起头来。”只见那男儿似羞涩又不情愿,头抬起又低下。那儿媳紧凝着眉抬起似有不满很快又平静下来。马儿踱着步子,简宁安抚的顺顺马毛,马鞭一指老 杨儿媳,问道:“叫什么名字?以前干什么的?”“回殿下,小人杨欢,以前经商走过一些货。”女人声音沉稳,眉峰不动,不似作假。“呵呵,殿下,这是老婆子的儿媳,以前走马经商,如今定在渤洲,也算是小儿女的一场缘分。”老杨笑呵呵的道。“哦?那确实喜事一桩,你可愿跟随本王做事?”杨欢惊讶的看着简宁,心想自己以前只是走过货,不知哪里被宁王看上,只自己答应杨诺安静度日,一时面有犹豫之色。“不急,你好好考虑,本王不勉强人,若愿意去王府报道就是。”马头一转又道:“老杨,上马跑跑。”老杨一时心有忐忑,但还是打起精神为简宁说着马场的情况。“飓风马已是内地最快的马,但因马屁稀少,且配种艰难,数量上很难上去,飓风马还是纯种的好配。”简宁‘噗嗤’笑了。“这马发春也分等级,真真挑嘴。”老杨尴尬,反而身后一众护卫毫无顾忌的笑了起来,被简宁瞪了一眼,也只是稍微收敛。老杨见如此,反而放开紧张的心绪,侃侃而谈起来,老杨爱马,对马场的事还是很上心的,简宁也认真听起来。马场跑了几圈,有被放养的也有圈养的,都很精神。老杨得了简宁赏欢喜的合不拢嘴,心想赏赐可以给老婆子买金簪子了。 目送简宁一行人走后,老杨一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晚上,伺候完马,杨欢看着分外安静的杨诺笑笑。放下手中的盆,走过去抱抱他,两人不用明说都知道在想什么。“不要担心,我说过的答应你安静过日子。”“可是,我怕你后悔。”杨欢沉默,手指摩挲着杨诺的脸,看着他认真的道:“可能会遗憾,但不会后悔。” 半夜,杨诺睡不着,想着百日见宁王的情形和家人的反应,推着杨欢醒来。“怎么了?”“我想过了,殿下是好人,你跟着她不会委屈的,总比一辈子窝在马场强,以后有机会你还能带我四处游玩,这样很好啊。”杨欢看着杨诺,黑夜里的眼睛似发着光,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诺儿,谢谢你!”杨诺笑着回应,杨欢情不自禁的时候总会叫他小名。 ☆、爆破 秋猎结束,简宁便投入兵部带着工兵研究爆破技术。简宁来渤洲之前,渤洲的兵部简直各自为政,各部人马谁也不听使唤,行事作风懒散,流寇众多。只带了几个人马的简宁走马上任,只身挑了几个贼窝,铁血手段收服渤洲兵部,换血的换血,镇压的镇压。如今她治下的兵部更是铁板一块。 兵部司李敢听到手下报宁王殿下来了,赶忙出门迎接。这位殿下做事可不是说说而已。先前的工程上大家都是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使岩石开裂,再开凿挖掘,但这样的进度只能在小型工事上使用,简宁的构想简直难如登天,开通南北道简直五十年不知道能不能实现,所以简宁调了工兵研究爆破,从□□入手。在简宁的指挥下,工兵处,工部司,一起重新研究□□。“之前的导火索和炸膛都没有仔细算,致使迫不及待的投入实验,才造成人员受伤。”“这次一定要做好记录,虽然新方法让人兴奋,但还是要安全第一。”“是,殿下。”连续几天,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配算着各种成分,比例,炸膛厚度,“殿下,配入名脂草,不仅可防水,且不影响威力嘞。”“哼,光说不练,明日试炸。”“是。”众人脸上一片黑乎乎的,油光满面,连简宁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大家的兴奋之情难以抑制,工兵更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出现意味着什么。简宁看着这些人的兴奋的样子,渐渐冷下脸来,大周是个冷兵器时代,虽然烟花爆竹早已出现,但火药却是没有用在武力上的,要说人民的智慧这种事呢,即使是前世,一般炸药也没说保证防水吧,现在只仅仅数天这些疯狂的人们便研究到了这种程度。“殿下,您不高兴吗?”工兵队长武宾看着宁王冷凝的脸不知发生了什么。简宁看着武宾严肃道:“这项技术归工部司。”“殿下!”众人惊讶,叫嚷出声。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工部司虽有协助,可工兵队才是主力。“不用惊讶,该有的赏赐我会给,但这项技术不能留在兵部,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武宾转念清楚了,“殿下怕引起战争吗?”“对,而且是大规模的战争。”众人动容,承诺技术不出工兵队,否则身死。此后,但凡设计有改进都分工合作,技术不独自全盘接受,这样上面放心,工兵队的人也松了口气,就怕上面杀人灭口。 爆破试验那天,大家都穿着铠甲头盔,导火索在安全范围内。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拦路山石被炸开,众人安全无虞,一派欣喜。 开工日,礼部司选好吉日杀鸡宰牛祭天拜神,宁王带领众人行祭礼,安土地众神。一时礼炮齐鸣,工程正式启动。这天,百姓无不围观叫好,户 部下辖司从洲县乡村各户安家落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遇反抗者也是官府出面调解,民众素来不与官斗,拿了落户费各自迁移。简宁不时微服出访,还好,银钱到位。古代官员素来不乏贪墨的,这笔筹款仅修路开道就拿出三十万两,这可不是朝廷出的,是她宁王自己的,若发现有人贪一文,她可要拉出去斩了的。开工日后,简宁发现偶尔微服私访扮作平民和百姓一起谈天说地比起一个人安静的钓鱼有趣多了,为此还发掘了她极高的语言天赋,她已经能说好几种地道的方言了呢。 “殿下,前方有马车受了惊,卡在大道上,声称须官府出面,偏偏郑大人在另一处办公,可赶不及来处理,您看?”小兵快速的说完前方混乱。简宁立马放下钓鱼竿跟着士兵前往,留下目瞪口呆的渔妇在那喃喃自语:“诶呀娘啊,刚是宁王殿下和俺一起钓鱼侃大山啊。”士兵与宁王接触过,经知远放行通报。“在哪一条道上,有没有人受伤?”简宁急急问道。“前方通怀南道上,三人,车妇受了伤,另两人不知,马车是卡住了,马儿似乎受了伤。”“军士没有出面吗?”不待小兵回答,简宁快马过去已看清状况,青衣公子面纱遮面,腰间配剑,小厮着急在一旁,看似世家子弟出行,唯一的车妇似受了伤,山野之地,又是爆破又是围观的,应该是受了惊。军士带路,百姓自动让开,简宁一个眼神,守在两旁的护卫驱逐围观众人。简宁上前看着一脸防备的青衣公子,不由轻笑。自动后退一步,拱手道:“这位公子,这附近都有工事进行,是不是惊了马,有没有受伤,这些都是我的护卫,公子可信任。”青衣公子看了简宁一眼,拱手,声似清泉,“那多谢这位小姐了,我的车妇和马都受了伤,还望小姐救助。”简宁颔首,不说废话,知远已带着大夫跟随而来,车妇的手崴了,马也受了轻伤。简宁看阻碍解除,不由斥责工部司怀南道的负责人:“怎么搞的,开工前一再强调排除周围人员,得亏人没出事,出了事你负责吗?”“大人恕罪,下官知错。下官一定注意排查。”公子的小厮刚还满脸疑惑,现在听着对话不由放下心来,这位布衣女子原是官员。简宁又问道:“两位似外乡而来,对这里的情况可能有所不知,现下知府不在府衙,公子安置可有问题?”青衣公子颔首,道可自便。简宁笑笑,吩咐两个护卫帮忙,径自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爆破技术本人并非专业,单纯想象,请见谅! ☆、君衍 两个护卫将人送到一家客栈,请人修了马车,留下二十两银子后才离开。 “公子是否之前就知道这位大人可信?”小厮文竹在一旁插话,打断君衍沉思。“此人一来,军士让道,虽着布衣,但身姿英挺,清俊秀雅,年十六七,一个眼神,便驱逐围观,如此气势,渤洲仅一人。”文竹惊讶的看着他家公子,“公子,您这么短时间就观察的这么仔细啦。”君衍听言也是一愣,随后又笑了。“那她到底是谁啊?”君衍这回可真气了,点了下文竹额头,戏谑道:“干卿何事。”“可是,公子,她走时为什么那么说,既然知道我们外地来,怎么不再帮帮咱。”文竹说到最后也笑了起来,人家大人又治伤,又修马车,还给钱,已是厚道,再凑上来不定又让人觉得动机不纯了。“嘿嘿,她走的干脆,是否怕咱赖上她啊。”君衍赞赏,按传言中那人的个性不是做不出来,只是这回被自己碰上罢了。 “公子,咱还去古家寨吗?”“去是要去的,只是古家寨如今在宁王管辖范围内,若有熟人也好办事。”“嗯嗯,那明儿一早,咱先找知府去。”“文善的伤怎么样?”“无碍,大夫说不做重活几天便能好了。”“嗯,这两天让她修养吧。”“是。” 知府郑博文当天晚上就知道了白天的事,之后也没见宁王追究,才作罢,只是派了人留意对方动向。不想第二天一大早青衣公子并小厮来了。君衍亮出一块玉牌给郑博文,只见玉牌上‘廷伯候’的字样便不敢怠慢。“不知公子有何吩咐,侯爵她老人家可好。”廷伯候可是德高望重的人物,慢待不得。“姑母一向健朗,只这次子期为祖母求药,事急从权,郑大人莫怪。”“哪里哪里,公子孝心可嘉,只不知求何药?”“听说稽山东麓世代居住的古家寨有灵药可治祖母病症,不知如今古家如何?”郑博文听说是古家寨就皱起了眉,“不瞒公子,之前东麓隶属怀王管辖,怀王从没理会,如今并入渤洲,宁王殿下的政策遇到阻碍,东麓古家寨为首的几大家族一致对外,殿下也为此头疼呢。如今殿下只安排军队沿线守卫,并不允许外人进入。”两人相对无言,君衍明白,这已经不是开方便之门就行的通的事了,这是政治。郑博文不想就这么草草回绝廷伯侯府,便安抚道:“公子莫慌,不如先在府内住下,本官立刻去宁王府拜贴,看殿下那边进展如何了。”君衍拱手道:“有劳大人。”但却没有留在府衙,自去打探消息去了。 简宁对稽山东麓的事知道的不是一两天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强行镇压,可自己想想并没必要,带着凌 云凌风化妆进入古家寨,只见寨门口简宁一派和气,身后跟着几大箱子,里面放满了绫罗绸缎和各种粮食盐等,这已经是简宁第三次来古家寨了,凌云凌风都想不通她家殿下为何如此屈尊。简宁才不管这么多,小部落由来就是要团结的。古家寨虽一直自给自足,但盐粮上还是要依靠山下的资源的。“几位大姐,下官是宁王殿下派来谈判的,殿下说了,咱可以求同存异,互不伤及底线,还请通秉老族长哟。”简宁吐吐舌头,几句土话讲的不伦不类。守卫队长阿达已经见过简宁三回了,自己也觉得和朝廷军队对抗终不是事,如今见简宁又来了,觉得这是个台阶,遂示意一旁的小兵通报族里。等待的时间里两方干瞪眼,这个叫阿达的女人总是这么冷冰冰的,但简宁每次都无视,没话找话道:“这样双方僵持终不是事,你家族长误了我家殿下的事,我家殿下又发兵围着你们,双方都不好受,阿达你说是不是,你觉得呢?”阿达撇撇嘴,本不想理会,但看着简宁眼巴巴的盯着,便道:“你家殿下不厚道,东麓山开出去,部族分离,鸟兽山货都会受到影响,安拉神会震怒,部族将大难临头。”说道后来几乎愤愤的看着简宁。简宁暗想难怪这些人利益面前不低头呢,原来是信仰的问题。简宁不再说话,又一会儿,族长说请大人进山说话。简宁带着凌云凌风二人进了山。简宁这边不在王府,郑博文也没办法,和君衍交代了句,见他没为难便松了口气。 古家寨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吊桥摇摇晃晃,山歌漫山遍野传来,看来围寨的事并没有引起部族恐慌,简宁不由佩服起老族长来。简宁被带着到了一间老房子门口,老房子不远处连着祠堂,隐隐约约的看不清字,老族长哈克在门口相迎,打了个迎客的手势,简宁回礼。哈克点点头,在前面带路。两人坐下后便直奔主题谈起正事来,“大人说的具都有理,古家寨不能停滞不前,但也不能如此急功近利,安拉神不会喜欢投机取巧的族人。”“若本官劝服殿下重新改道,族长可愿合作?”哈克点头笑笑,亲自为简宁续杯。两人接着开始讨论改道的事宜,商定派专人重新来勘探地质。日渐西沉,哈克热情地邀请简宁共进晚餐,简宁入乡随俗,客随主便。 ☆、未婚夫? 君衍整装到了古家寨附近的大杂居,成了贩卖药材的商人。东麓多药材,大杂居的各族人不怀疑,但戒严期间还是对君衍来历比较留意。“柴大娘,这回有棕大买卖,帝都的贵人得了重病,子期不想错过立功的机会,所以一路寻到了东麓这边,子期家里老老小小具等着子期的活命钱····”君衍不再多说,以手拭泪,这回却真的是担心祖母安危,真情流露。柴大娘不再怀疑,看子期一个男子背负这么多艰辛,很是可怜了一番,问明子期要的药材帮忙搜集,“你这味清心丹我部族虽也有,但效果最好的还是古家寨的,只古家寨如今关卡甚言,要进去不容易啊。”子期焦急,摘了玉佩恳求道:“大娘良善,子期无以为报。”说着默默的握住大娘的手,将玉佩塞了进去。大娘见子期真的着急,便爽快道:“子期稍等,大娘只能帮你进入古家,至于古家给不给药需得子期自己去说服了。”子期拱手拜谢。过了夜,第二天一早,柴大娘拿给君衍一身深蓝色的盘云秀纹服,“这是我家大儿子的呢。”说着转身离开,子期穿上后露出白皙的小半截胳膊,下裙一圈铃铛叮叮当当不时作响,红黄蓝编织的护额发带系好,活脱脱一个部族美男子。柴大娘满意笑笑,“子期不必介意,咱大杂居里的人虽都不是正统的部族,但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子期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并无不适,礼貌的让柴大娘前面带路。 一路进了古家寨的药炉,柴大娘似与制药人熟悉,在石屋外用方言说了几句道明来意。不多时,石屋的门打开,只见一人皮肤黝黑,嘴唇深紫,外罩大褂,小眼睛锐利的看着子期。两人具是一惊才镇定下来,便听制药人道:“贵人有什么症状?”声音清淡飘忽,似她本人那样形如鬼魅。君衍听了问话,不敢隐瞒,赶忙答道:“贵人年纪大了,时有昏睡流涎,胸闷心疼,四肢无力,且食难下咽。”制药人听了,没说什么,小眼睛扫了君衍一眼,关了门,不多时,门开了,包好的药并药方用法用量一并扔了出来。“此病已拖延至此,庸医误人,且服着这些试试,若转好,到死也离不得了。”‘砰’的一声响,药房的门又被关上了。君衍和柴大娘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配方,是清新丹的佩方兼药引。君衍不敢置信,就这么得到珍贵的方子自己都觉得在做梦。“柴大娘,这位药师好生奇怪。”“可不是嘛,子期那是对了离若的的眼缘了。”“哦?怎么说?”“离若治病救人只看喜好,看顺眼的分文不取,不顺眼的管她倾家荡产也不理会。”“是吗,那子期真是好运了。”“是啊,没想到这么顺利。”两人边走边说,寨里山歌嘹 亮,君衍不由心情大好。 “金贵的公子哪里来诶-诶诶诶!” “金桂的香啊可是爱诶-诶诶!” 君衍听着这歌词不由浅笑,自己正身处桂花树旁,鼻尖香气似有若无。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简宁看着桂花树下的公子面若冠玉,眸似点漆,丹凤眼风流邪魅,不由赞道。唔,看着似乎有点眼熟。凌云凌风对视一眼,摘了一旁的桂花闻着,不由觉得贴切,笑道:“殿下好诗”。简宁笑而不语,并不解释,个人有个人的理解,她并不强求。君衍隐隐听着几人对话不由看了过去,脚步还未离开,便见离他不远的几个女子很快围了上来,对着他唱起情歌来。柴大娘腼腆一笑,对着简宁解释一句,溜了。这可是寨里的传统,只要公子没有定亲,被抢了当新郎也是有个抢亲的漂亮说法的。君衍一时头疼,听了一会才知道眼前的几个女子都在向他求亲,不能动手,更不能拒绝,该怎么办呢。忽然眼前一亮,君衍对着几个女子说了几句,便朝着前方一指,正对着赏景游玩的简宁。简宁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山中女子抢亲,谁知几个女子并那男子一起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上前一步道:“这位客人,你是这金桂的未婚妻吗?”山中女子求爱,喜欢这么叫歌中比喻的男子,这个简宁知道。但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怎么自己成了他的未婚妻。简宁看男子一身装扮便知是族中男子,这要承认了,那还了得。正要否认,却见那男子眼神晶亮地看着自己,快速的走到自己身边,挽了自己胳膊,顺带掐了自己腰间一下,简宁愣住,想着哪来这泼辣的艳福,感觉男子僵硬的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便向凌风压了压手,表示无碍,再看周围的人都暧昧的看着自己,一时醒悟过来,原来是当了靶子。简宁笑笑,拱手施礼,大方承认。几个女子见此,也识趣的走开了。阿达带着护卫打了声招呼,让简宁与未婚夫自行游玩。待人群离开,君衍利落的退到一旁,拱手道:“子期无礼了,有劳殿下。”简宁听声辨人,原来是那日遇到的青衣公子,只是那日公子面纱遮面,自己也没多注意,啊,眼睛眼熟,再看今日没有面纱,简宁不由看的更仔细了点,如果说自己一定要娶个王君的话,那眼前这位清如莲艳若澧,怎么看都挺顺眼。且气质洒脱,不似那小男儿扭扭捏捏。“咳咳··”简宁回神,见君衍遮了下口不满的看着自己,惊觉得自己很不礼貌。叹了口气,心道可惜。嘴上却道:“公子原来早就认出本王了。”“殿下英姿少有人及。”“呵呵,过奖过奖。公子叫我行之便可。”君衍颔首 ,知她不想被人认出来。两人边走边聊,“子期怎会在这?”“子期前来求药,说来行之的事进行的很顺利了。”“嗯,昨日与族长相谈甚欢,今日便要回去了,子期可要同行?”君衍看宁王不似客气,便答应下来。想来宁王的飓风马比自己的马儿要快的多,便恳求道:“子期的药乃是为祖母所求,如今不知祖母病况如何,可否向殿下借匹飓风马。”简宁见君衍皱着眉头,想必很是着急,便道:“救人要紧,我们这就下山安排人送药。”君衍听了瞬间松了一口气,想着宁王殿下也不似传闻中那样不近人情。 ☆、相思 两人匆忙下了山,简宁立刻叫来知远安排飓风马和护卫。同行的车妇文善和小厮文竹早就等候在一旁,君衍自己也牵了一匹马准备向简宁告别。说实话,简宁有点郁闷,她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自己这么殷勤了半天结果话都没说上几句人就告辞了。简宁第一次痛恨这些办事迅速的下属,会不会看主子眼色啦。“此去路途遥远,子期一届男儿,可受的住颠簸。”君衍柔和了目光,拱手道:“祖母危急,子期不敢耽搁,殿下援手,子期来日定当再谢。”说着利落的上了马,又向简宁拱了拱手,转身就走。简宁皱着眉,看着几人迅速离开的背影,直到烟尘散去才往回走。知远等人已惊得没有思考能力了,她们的殿下什么人,全大周的王侯里就属她家殿下最为洁身自好,这两年除了王府的侍从更是没见她对哪个男子正眼相看过。如今殿下不正常的举动只能用思春了,哦不,是发春了来解释。难道殿下比较晚熟吗又默默的替她家殿下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了上心的,可惜佳人已去啊。知远正脑补她家殿下的各种不幸,完全没注意到简宁已经瞪着她叫了他三遍了。“殿··殿下?”知远惊得跳到一边。“我要知道子期的所有资料,立刻,马上。再魂不守舍的,去军营陪七剑去。”知远立马道:“属下遵命。”说着人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开玩笑,上回七剑的板子可是自己观刑的,要陪七剑一起练自己还要不要命啦。 知远识趣的远远躲开了,但事还是干得很利落的,听说子期之前去找过知府郑大人,两杯黄汤一招呼,两天不到,子期的祖宗八代都被挖了出来。郑博文其实也就凭着廷伯候府和君子期的姓推测了一下,但两人还是不敢确定君子期是否是帝都君家本家的人,毕竟君家分支众多,但能和廷伯候府有关系的也就那么几家。郑博文皱着眉道:“君公子既为其祖母求药,也没听说君家旁系家主有不好的,唯一年纪大的也就君家本家,这两年也没听说老太君有什么大事,倒是一直称病在家。”“就不能知道哪个君家子孙叫子期的?”郑博文笑了,“知远啊知远,怪不得殿下身边没个正经服侍的人,男儿家的小字哪能随意告知,除非尊敬信任之人才知。且一般人家哪有什么小字,必是大家公子。”知远嘿嘿笑了笑,告了声罪,她还要回王府复命去呢。 “这么说只能确定是帝都君家子孙了,并不能确定是哪个。”知远惭愧,“殿下,咱消息闭塞,目前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简宁一听觉得有理,晃了晃手中的扇子道:“知远说的是,王府的消息确实太过闭塞了,两年前的消息你也敢说,建立消 息网这件事请就由你去督办吧。”“啊?”知远发懵。“怎么,要本王教你吗?”“不,不,属下立刻去办,半点不敢耽搁。”“嗯,让凌云和七剑协助你,军营换凌风去。对了,带上杨欢。”“是,属下领命。”知远走后,简宁暗自想着君子期,脑海中那张白净如玉的脸总是挥之不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突然,‘啪’的一声,简宁骨扇打了下手心,口中喃喃道:“君子期看起来少说也十七八岁了,都这么大了又是世家出身,人品不赖,肯定定了亲了,”说着又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简宁啊简宁,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有妇之夫也敢肖想,全大周都没好男儿了吗!”说着拉开房门,对着外面喊了声:“谁在呢?”管家陆清战战兢兢上前:“殿下,奴才在呢。”“备马,本王要去巡营。”“殿下?”“又怎么了。”“帝都传来消息,太上皇大寿,着亲王侯爵进京贺寿呢。”“是嘛,皇祖母已经好几年没办寿辰了呀。”说着两人边说边朝外走去“礼部那边通知了吗?”“回殿下,已经通知礼部在准备了。”“嗯,很好,按规制准备吧,最好有什么奇巧的。”“是。”“各位皇姐皇妹的礼也别忘了备。”“是,殿下,那您?”“先安排巡营吧,回来后再召集官员。”“是,奴才这就去办。”“等等。”“叫剑六剑七回来。”“是。”一路上,简宁想着自己一个小小藩王怎么也能这么忙呢,还是人手不够啊。穿上甲胄,两队护卫已整装待发,简宁拍了拍自己的马儿,翻身上了马背,两队人马绝尘而去。 凌风正在教练场,两万兵将都在对练,场面很是恢弘。凌风见简宁来了,小跑过去,让副将接着练。简宁背着手,看着远处。“水军训练的怎么样?”“编制已经齐全,都是从老兵里挑的好手,安排在海边演练,殿下要去看看吗?”凌风眼里亮闪闪的,水军可是她一手带着出来的呢。“好啊,去看看。”“是。”勤务兵替凌风牵过马。“李敢在吗?”“在的。”“叫上她一起。”“是。”渤洲临海,半天时间众人才到海边,只见海岸线上一排排士兵在浪花下起伏着,海滩上也有士兵在进行对抗训练。水军副将见凌风来了,赶忙上前迎接,又见凌风落后一身穿甲胄的少年一步,便知此人是谁。奔跑上前,单膝跪地行礼,“末将李勇拜见宁王殿下。”简宁见一二十多岁的女子上前,满脸通红,不知是晒的还是紧张的,不由逗弄道:“李勇?李敢家的李勇?”李勇第一次见宁王,不由大声道:“渤洲的李勇,水军的李勇,李敢的女儿。”“哦?听说水军中你的水性最好,本王和你比试比试。”说着开始脱起了甲胄。李敢 一个劲的给女儿使眼色,谁知一根筋的女儿对母亲视而不见,反而激动的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宁王殿下,凌风接过简宁的衣服,拍拍李敢,表示不用担心。周围的小兵们都停了操练叫好起来。简宁脱了长衣长裤,露胳膊露腿,对着众人道:“今日就比谁先到对面防线,能赢了本王的,都重重有赏,输了的···”简宁一指远处的小岛,“看见了没,给本王游过去摘果子。”“殿下要是输了呢?”有胆大的小兵不由问道,众人一脸期待的看着简宁。“本王输了,本王游过去给你们每人都摘果子,管饱。”“哈哈哈·····”防线处有哨岗,塔上的士兵和海岸这边各自动了动塔上的光板,信号对完,一声令下,只见有底子的士兵都扑通扑通的下了水,简宁活动了下精骨热了身,冲进了水里。秋日的海水有点冷,简宁已经很久没有下过水了,适应了下,便如游鱼般射了出去。简宁在水中闭气长,视力不错,很快超过了几个士兵,偶尔也有海鱼从身边穿梭,简宁想着‘我是一尾鱼,一尾鱼’渐渐的眼前竟又出现了那人的影子,使劲冲出海面换了口气,狠狠的甩了甩水又继续向前游去,哨塔就在眼前。众人看着游鱼一样离去的宁王不由叹服。“殿下英武。”不知谁叫了一声,一向自诩水性第一的李勇也跟着附和起来。李勇突然间很喜欢这个王,不知道她会带着她们走多远。凌风等人早就乘船过海等在哨塔下,为简宁擦身穿衣。“记得都欠着本王果子哩。”“是,管饱。”众人欢呼。李敢看着年少的王,很是欣慰,她们渤洲的王和别人不一样,宁王殿下总是很容易和军民打成一片,而且这不是为了政治,只单纯的因为她想。简宁擦干头发,不去想心头思绪,对着李敢道:“李将军觉得如何啊?”“殿下让末将开眼了。”“呵呵,好久没练了。”众人沿着海岸线继续走着,“我渤洲多水,又临海,女子们怎可不熟水性,传令下去,今后渤洲子民不管男女皆习水性,军中安排教练。”“殿下?这男子也要吗?”“虽不比女儿家方便,但也是条保命的路。七八岁开始,老者就不必了。”“是,殿下。” ☆、进京 十月初,礼部将准备好的礼单呈给宁王,宁王御批,礼物很快便清点齐全装了箱,提前押送帝都。简宁离开前,召集各部司的官员汇报进展。“官道全线开修,不出一月沿线可连接起来。”工部司章守瑾胸有成足地道。“地质堪测过程中发现地各处矿藏还在勘探中,不少矿点已确认资源非常丰厚可为渤洲积累财富。”户部司钱仲德美美道。大家听到这已是激动不已,简宁笑着点点头,示意继续。“殿下,大船已试水,就等王爷剪彩。”章守瑾示意等候一旁的普林为简宁详述。海上木质和铁质的舰队正在改进中,由于材质不同用到的动力也不同,短时间里有这样地突破简宁很满意。“传令下去,普林有功,享工部编制,另赏五十金。布告!”传令兵迅速拟好布告张贴出去,没多久整个渤洲泸州都传遍了宁王重视手艺工人,不时有善技者争相现艺。此后话。 试水日,礼部按当地习俗拜海神拜河神,以保平安。百姓围观,欢腾雀跃,好不热闹。简宁大手一挥,第一队大船开往帝都,为太上皇贺寿。大船启程,简宁第一次有机会纵览大周山水。简宁出行,王府考虑周到,熟练水性的军士扮作护卫编入护卫队,熟悉大周水文的水手船夫沿途开道,经由各州府衙门水司都沿途放行并护卫。这是大周第一次大规模大船航行,各州府无不配合。大周水系发达,以黄水衡水贯穿东西南北,支流纵横交错,形成密密麻麻的水系网,但因不善治水,每年洪涝灾害频繁,死伤无数。如今水利可运用起来,给朝廷治水带来了希望。宁王姬简宁功不可没,不知不觉中已被载入史册。 简宁此时可想不到什么丰功伟绩,她正优哉游哉的欣赏着湖光山色,大船第一次试水便要工作,船妇们无不小心翼翼,船行的很稳妥。简宁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时不时的调笑下护卫,好心情的想着到进了帝都便能见着君子期了吧。一旦确定自己的心思,简宁毫不扭捏,大方承认,不达目的不罢休。况且,几天前,知远传来消息,君衍君子期君家三公子还未曾婚配呢,诶呀,想想君子期那么有个性不受大家公子的礼法约束,洒脱肆意的气质,有哪个顽固的女人会受得了,和自己简直天生一对啊,哈哈···简宁高兴的忘了形,以至于自己一直满面春光而不自知,看的一众护卫更是惊悚不安,个个都想着自家殿下又要算计谁了。 “呕···”的一声响,打断了简宁的春梦。只见怀王殿下颤颤悠悠的扶着船舷来到甲板上,河风一吹总算好了点。“五姐,要不下一站就走陆路吧。”怀王当初见简宁侍卫环绕,大船前行, 很是威风,自己便也跟着上了船,谁想船行一路,自己晕船晕的厉害,简直要了半条命。“不去,除非你陪我一起走陆路。”简宁无奈,虽然大船风光,但看了一路山山水水也是没什么感觉了,知远早就在州府安排好马车马匹,方便换乘。得,为了怀王殿下的半条命还是换马车吧。下了船,怀王终于有了脚踏实地地感觉,知远等人前来迎接,怀王体力不支坐马车,简宁很久没活动了便骑了马先行一步。到了驿馆,凌云并杨欢一行自觉地汇报各处消息据点安排。“殿下辖下近年来肯定商旅不绝,以经商的形式布置据点会方便很多。”杨欢侃侃而谈,知远和凌云汇报人员安排。宁远听了点头。“下一步打算如何?”“以渤洲为线现在一路往帝都站稳脚跟,下一步就是关外。”知远分析着,凌云不时补充,杨欢并不答话,只默默站着。简宁听完不由看向杨欢,问道:“杨欢觉得我们开什么店比较合适?”杨欢拱手,想了想道:“当铺和书肆。”简宁笑了。当铺和书肆最是低调,但出入却频繁,货物来源可近可远,操作灵活。简宁很满意。“就这么办吧。”简宁背着手出了房门,往怀王住处走去。只见怀王缓过神,桌上一字排开美酒佳肴,大吃大喝起来,简宁摇摇头,看了眼小侍,见小侍低眉顺眼不敢吭声,也不责怪。“五姐还没好全就这么吃喝,小心伤了胃。”“呕”的一声,小侍立马上前伺候,怀王难受的直扣喉咙。简宁皱眉,吩咐撤了吃食重新备些清粥小菜来。怀王仰躺着休息,并不阻止,沙哑道“还是泸州呆着舒服,要不哪能这么受罪,我和帝都就是相克。”怀王父君出身不高,早就去世,怀王在帝都毫无根基势力,不免恐惧伤感。简宁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干坐着。等小侍端了清粥上来,简宁端着碗,慢慢喝了起来,怀王抬头看了一眼,心中复杂,郁气稍散,也默默的喝了起来。简宁喝完,又吩咐了番才离。 十一月众人抵达帝都,太上皇的寿辰正好在腊八,今年的帝都更胜往日繁华。简宁坐在马车里,看青石铺成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各种奇巧玩物令人驻足,节日的气氛从这条通往皇宫的大道蔓延开来。“殿下,金吾卫现在就开始布防了呢。”知远道。简宁看了眼明显比平常多的黑甲镶金边的士兵,了然的点了点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殿下,是执金吾。”知远话音刚落,便听帘外沉稳的声音传来:“末将邵衷参见宁王殿下。”简宁掀了帘子,淡淡的扫了一眼中年女子。只见邵衷拱了拱手便笔直站立道:“殿下进京可能不知,因太上皇大寿末将奉命戒严,请殿下配合。”几句话不恭不敬却又挑不出错 来,侍立两旁的护卫个个不愤,却碍于帝都金吾卫的气势不敢动作。简宁冷了面,出了马车站了出来,眼神扫过自己的一干护卫,戏谑道:“都见识了吧,这就是帝都的金吾卫,都学着点。”嘴里虽说着轻松的话,眼神却凛冽。“还不退开,让邵大人好好查查。”邵衷面不改色,一挥手,金吾卫上前盘查。正此时,一队人马呼啸而来,过城门不打招呼,甚是嚣张,只见为首的青年女子紫貂锦袍,黑衣护卫跟随,经过简宁一行时好不嚣张的吹了声口哨。金吾卫阻拦不及,便停了下来,没有追赶。简宁认出马上印着帝都第一世家明阳家的族徽,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邵衷,“邵大人可曾发现可疑之处?”简宁语气不阴不阳,邵衷自己也没脸,查了皇女却放走了臣女。邵衷无奈,挥退下属。简宁进了车厢微一侧目不期然的却看到了一路心心念念的人,朝着对方欣然一笑,马车缓缓而去。君衍见简宁变脸如此之快,不由轻笑,瞬间又想到执金吾的不敬,不禁担忧。 ☆、宁王告御状 第二天,谁也没想到,宁王殿下便上了折刚进京就参了执金吾,告他戒严期间‘欺善怕恶,欺软怕硬,中饱私囊,有损帝都形象。’当然折子被压下了,一查原因,才知道宁王气不过发了小脾气。知情的大臣不免惴惴,想浅了,就是宁王被辱,上个折子发发牢骚情有可原。想深了,就是皇家被辱,大臣的待遇反而越过了皇女,那可是触到了帝王的忌讳。但一想是第一世家明阳家,不由看向玄明帝。明阳家世代尽忠,手中权力颇大,说她功高震主也不为过。只见玄明帝看着手中折子反而笑笑,一副见了家里的小孩淘气的样子。“来人,穿宁王”。简宁早就在自己的府邸一边喝着茶一边悠哉游哉的等着了,见大侍官满贵亲自来了,起身相迎,“哟,咱宫里的侍官们都干什么去了,多大点事儿啊,劳您亲自跑一趟。”说着让人上了瓜果茶点伺候着。“殿下欸,皇上那正等着呢,老奴可不歇这会儿了。”“没事,您看我这不得更衣吗,您还是歇会吧。”满贵看着简宁穿戴整齐,便也坐了下来,端了茶碗,拨了拨茶叶。笑眯眯的道:“殿下似早知道要被传唤呢,放心,皇上没发脾气。”简宁笑笑。两人稍事休息才进皇宫报道去。 紫宸殿外书房宽敞明亮,多宝阁博古架无一不精,是玄明帝日常办公的地方。下首两边金丝楠木太师椅,只有三品大员才有座。简宁略略扫一眼,一坐两站,都是熟人。瞥了眼便乖乖低头,简宁虽是一品亲王,但玄明帝下还是只有站的份,皇家规矩由来皇帝说了算,就算太女在此,也不例外。“说说吧,怎么一进京就惹事,你是有多会惹事。”玄明语带淡淡责备,大臣耳里却听出了宠溺。简宁才不会傻不拉叽的觉得皇帝是对自己偏袒。但还是配合地傲娇道:“母皇可不知,那执金吾好大的威风,城门外就敢落儿臣面子,偏那明阳家的女儿经过却不闻不问,可不是欺善怕恶,欺软怕硬了吗?”“哼,你这还没隔日便写了折子告人家还敢说自己是善人。那这中饱私囊又是怎么一回事?”“呵呵,她若没中饱私囊何必区别对待。”“那就是说你也没证据了。”“母皇明鉴,后者是儿臣猜的,前者可是帝都百姓都见着的,儿臣奉公守法配合她执金吾,如今她执法不公儿臣是嫉恶如仇可不是气不过。”几人听了都捂嘴不语,以免笑出声来,想你宁王这小气性子,谁撞上你不得倒个霉。女帝听罢摇摇头,“各位卿家以为如何?”这时坐着的二品大员虎威将军左勋站起来道:“陛下,执金吾虽有过错,但戒严期间很是得力,不如警告一番,太上皇大寿将近,临阵换将恐不妥,不如派人协理,壁下以为如 何?”此话一出,无疑削弱了邵衷的权利,其他两位大臣不由出列附和,还殷切的看着宁王。“唔,左将军说的不错,儿臣功不过时,仇不隔夜,母皇是否奖励下儿臣识大体啊。”皇帝不由嗔怒,瞪了简宁一眼,“回来了就好好去陪陪你皇奶奶,休得在这贫嘴。”几位大人眼皮抖了抖,注意,是‘皇奶奶’不是‘皇祖母’。简宁识趣的告退,出了紫宸殿不由脚步轻快起来,边走边哼着小曲,侍官来喜陪笑地在前领着路,说着讨喜的话。自此,帝都权贵不由重新估量这个从前不受重视的宁王殿下。简宁其实也挺疑惑,她知道明阳世家的权势滔天,只是小小试探了一下,没想到皇帝如此处置确实超出她的意料,更让她受宠若惊。不知不觉来到宝华宫门口,小侍官弯腰退守在门口,由宝华宫的内侍领着简宁进了门,来喜又看了一眼简宁才退下,往回走去。 ☆、太上皇姬湛 简宁进了门,一路被领着进了重紫殿,只见昔日疼爱她的皇祖母不紧不慢的在一堆药草间忙碌着,便默默的跪下磕了头又静静的等候在一旁。简宁看着新修的殿宇如西游记里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器皿丹炉一样不少。果然如传闻所说昔日雄才伟略的文皇帝沉迷炼丹渴求长生不老药。太上皇姬湛终于放下称好的药材,看着小药童一一将自己配好的药放入炼丹炉内才满意。笑了笑,瞄了眼简宁,内侍官示意简宁跟上。简宁跟着姬湛一路来到丹房,只见姬湛小心翼翼的拿出几盒药,献宝似地给简宁介绍,说罢又看着简宁道,“他们都不信我,你信不信嘛。”说着如孩童般撅着嘴,一脸期待地看着简宁。简宁汗。“信。孙女儿当然信。”姬湛高兴地将丹药一股脑地都塞给简宁,还拿出一颗示意简宁吃了。简宁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吞下,姬湛这才开开心心地拉着简宁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疑惑地盯着简宁看了好一会儿,简宁简直要冒汗了,“你是本皇的宁儿吧?”“是啊,皇祖母。”“哦,那是简宁的宁吗?”简宁笑了,众姐妹中还有一个皇四女姬澄凝。“是啊,简宁的宁。”“那太好了,皇帝说本皇要过寿,你们都送了礼,我就想看看宁儿的大船。”说着拉着简宁一路往宫外走,急的内官赶快吩咐禀告皇帝陛下。“陛下,您不能就这么出去啊。”说着小眼睛示意地看着简宁,简宁才明白过来,头脑不清明的太上皇确实不能随便出宫,简宁哄着姬湛说需要另行安排,姬湛瞪着简宁不高兴了,发脾气道:“骗子,就是你们不许我出去,明明是送我的礼物也不准我看,骗子。”简宁看着姬湛控诉的眼神一个头两个大。“没有骗您,咱明天就去看,今天真不行,母皇会怪罪孙女儿的。”姬湛缓了缓,甩甩袖子,“哼,可是你自己说的,明天就去,”转过身又对内侍官说道:“安排一下,宁儿今天不回去了,住宝华宫。”内侍官得令,简宁哭笑不得。 当天下午,玄明皇帝安排了出行队伍,又来宝华宫哄了哄自己的老母亲。简宁跟着玄明帝在太上皇的小山庄一路走着。记得自己小时候还在这迷路过。“宁儿过了年也十七了吧。”玄明帝似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又说道。“过了年便成家吧。”“母皇?”简宁惊觉自己语气不敬,呼出一口气才缓缓道:“宁儿想自己选夫。”玄明帝背着手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简宁,“是那个君衍吗。”简宁点点头。玄明帝背着手继续往上走,石阶铺陈凌而不乱,与周边景致配合的恰到好处,简宁却没了心思去欣赏。良久,玄明帝才道:“那个君衍,之前许过亲。你可知?”“儿臣知道。 ”“那你可知他为何到现在还未嫁,或者说无人敢再聘娶?”简宁一愣,她只知他的未婚妻先前意外而亡,他还莫名其妙地背了克妻的名声,难道另有隐情。玄明帝看着简宁纠结的表情很是满意,突然开口道:“给你一月时间,若你还坚持,朕便答应为你们指婚,若不然,你就乖乖的听朕的安排。”简宁欣喜却摸不着玄明帝的意思,一时脸色莫名。“说说你的船吧。”听玄明帝开口,简宁集中精神,说着自己的想法和思路。“开运河?嗯,不错。”玄明帝示意继续。两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太阳快落山。廊檐下姬湛看着远处的一对母女没有打扰,身边的内室官脸上欣慰。姬湛叹气道:“我这女儿向来没这耐心应付她的子女们。”“陛下和殿下说不定在谈论国家大事呢。”内侍官扶着姬湛坐下。“什么国家大事轮得着小孩子家家凑热闹啊,说不准又在算计人了呢。我可怜的宁儿啊。”内侍官不敢答话。姬湛就这么等在廊下,两母女看见太上皇都一脸欣喜之色。姬湛心想看来两人达成一致了。三人就着晚饭的时间讨论了下明日观船的事,皇帝吃完就走了,简宁继续陪着姬湛挑着几章西游记说了起来,只是说着说着姬湛头脑又不清醒了。前一刻还在跟简宁争着佛道两家的争锋害苦了孙猴子,后一刻又说这孙猴子的父母不道德任它在石头缝里自身自灭。“奶奶,那孙猴子是天地物化而成,是天生的没有父母。”“我才不信呢,有本事你去找块石头变一个。再说那唐僧也是道貌岸然,明明自己想成家立业还要揣踱着徒弟先说,完了好散伙,连猪八戒都不如,人好歹真诚。”“额,奶奶您真高见。”姬湛被夸得洋洋得意,突然拍了下桌子,“还有啊,你说那女儿国那回,明明那和尚已是和女儿国国王定了亲,还逃婚,这婚书都没还吧,白白担着皇夫的名,这是要闹哪样?”简宁汗,不记得有婚书这回事了,想想唐僧确实挺无耻,西游记众人被姬湛评了个便,简宁突然觉得有种脑洞大开的感觉。这太上皇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装疯,一时不敢不敬。“不过孙猴子住的水帘洞咱的船能开过去吗?”姬湛突然神来一笔,连简宁也招架不住,众内侍偷笑,但还是很愿意听简宁讲故事的。 ☆、约见 第二天,皇帝带着众官员巡视简宁的船队,黄水支流宽广,二十只大船一字排开,一眼望去很是壮观。试水时无论速度还是载量都比现有的小船快而安全,连明阳右相也不由看向陪着姬湛的宁王殿下。姬湛不满就这么看着,直到上了船才高兴起来,简宁紧跟着就怕她突然神来一笔。好歹终于将人送了回去,简宁才松了一口气。 回了王府,简宁立刻叫来知远查君衍未婚妻的事,一边整天在君府附近的茶楼守株待兔,自从从皇宫出来后简直闲的跟什么似的,只偶尔进宫陪老太太说说话。这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凌云跟在一旁守着她家殿下,这可已经是第五天了啊,难道这就是她家殿下追人的方式。突然,简宁甩了手中杯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凌云跟在后面显显接住杯子,低头一眼便看见她家殿下已经脸不红气不喘的跟人打上招呼了。简宁前世纵横商场,从来都是该出手时就出手,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便勇往直前,不择手段。她不觉得这是男人的权利,爱情面前谁都有资格厚脸皮,何况是她这个商场老手呢。所以当君衍含笑和她说话,她更有底气了。“没想到能碰见殿下,君衍还未谢殿下上回援救之恩。”简宁听着这清澈的声音简直要飞起来,心想着快快约我以报援救之恩啊。嘴上却道:“不知子期祖母可好了。”一句话拉近彼此距离,连跟随在君衍身边的两个小侍也不由抬头互看一眼。君衍笑着点点头,伸手一礼,示意简宁同行,弃身后马车不顾。小侍和车妇不由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不能言语。他家公子什么人,从来待女人冷冰冰如无物,在京城从来守礼守节,真真是脚不沾地的神仙人物啊。怎么可能有人让他家公子如此随性随意。这个宁王殿下真是好本事啊。凌云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不打扰不跟丢。君衍顾忌简宁身份,慢行半步,简宁便带着往前走,京城繁华奇趣之处简宁都烂熟于心,逛街这种事简宁不爱,却爱赚钱,但只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走似乎哪里都变得有趣起来。“子期平日对什么感兴趣?”虽问着话,两人已到‘一间书肆’门口。君衍进了门便有熟识的小二上前笑着招呼道:“君公子好久没见了,您要的《格物》有新书到了呢。”说着不忘向简宁行礼,又推介了店里其他新到的书来,两人听着不时点头,觉得有点意思,能与君衍走在一起的女子不多,都是贵重之人,慢怠不得。君衍带着简宁在书桌边等候小二拿书出来,简宁坐下,扫了一眼,见书桌前很多人都在用心读书,便笑着道:“没想到子期喜欢《格物》这样的书。还喜欢什么?”子期见简宁不排斥且问的直接有点不好意思, 但还是道,“很多,子期在外时无人管束,看书便无所顾忌了,凡可让人思考的书心里都觉得是好书。”简宁撑着下巴,颇有意思地看着他刻意压低声音,说到无所顾忌时有点紧张的样子更是有趣。这个朝代对男人的要求虽对比历史上的古代女子要宽泛,但男子该守的戒条也是很多的。小二很快送了书来,君衍付了银子,简宁示意小二包了介绍的书,凌云默默跟在后面付钱。两人出了‘一间书肆’,君衍不禁对着简宁夸了夸,“这家书肆品种多,穷秀才还能租书看,连小二都是识字的,很是难得。”简宁听着就乐了,也不看看老板是谁啊,不过她却头回不好意思夸自己了,这不过是个现代图书馆,所花费用和心思却不是一般书肆比的上的,但却不怎么赚钱,在简宁眼里,不亏就成。简宁又带着君衍走街串巷,不时欣赏点高雅的书画,不时去陋巷品酒听曲,两人还去了赌石街,这是简宁最喜欢的一条街,赌石街的石头有真有假,能不能赚到,单看眼光。凌云的手里已经拿不下东西,直接报了王府名号让人送到府里结账,心想着君公子真是好眼光,看上的都是上品。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的夫君可不能这么追啊。 好歹两人不再谈论吃喝赏玩,一路骑马往郊外而去,简宁看着比刚才更肆意快活的君衍,仿佛找到了同类,没了皇城的庄严肃穆,连呼吸也自由了起来。两人一起纵马狂奔,脸上的笑容肆意奔放,风扬起她们的发,夕阳下,她们相视而笑。君衍骑着马到简宁身边,嘴角一直上扬着,开心道:“谢谢殿下,今日子期很高兴。”“叫我行之便好。”君衍笑笑,半边脸映着夕阳,更红了耳垂。“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君衍点点头,两人似刻意算着关城门的时间,任由马儿自由前行。 君衍进了门,文竹出来迎他家公子,接过凌云递上的一大包东西,紧跟着进了君衍的院落。“公子今天真是满载而归呢。”“说什么呢。”“您看啊,这么多奇巧之物,哇,这云雾石好漂亮啊。”君衍接过,虽心里高兴,不知想到什么不免没了刚才的兴致。文竹跟随君衍多年,很是明白君衍。“公子每次见着殿下都这么高兴,公子喜欢殿下,殿下肯定也喜欢公子的。”文竹道。“不要乱说,我们只是君子之交。”“公子啊,她可是女人,还是宁王,谁有空和您君子之交啊。”要说这一点还真是文竹看的通透,世上男女,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话虽粗鄙,道理却一样。正如简宁对君衍,可不是有□□吗。 没两天,知远将调查到的消息带给简宁,君衍的未婚妻司徒羽死于非命,都是明阳家二小 姐明阳荣的作为,这就是个不公开的秘密,但碍于明阳家的权势,人人敢怒不敢言。原来明阳荣早先看上了已有婚约的君衍,想逼君家和司徒家取消婚约,奈何司徒羽不肯,结果一起意外,司徒羽身死,司徒家主动取消婚约。但君衍亦不肯嫁给明阳荣,遂有谣言传君衍克妻不旺家族。此后,无论是碍于明阳家的权势还是谣言,都没人上门提亲,君家亦有微词,但有君家家主君梁撑腰,君衍的生活还好。简宁看着字条,一会想着肆意的君衍,一会想到母皇的话,突然明白了。皇家忌惮明阳家已久,女皇准备打压明阳家,却没有个着入点,而自己正好送上门。玩的好是颗活子,可随时调用,玩的不好,可是炮灰一枚呢,诶,女皇好算盘啊。简宁没有急着送上门去表态,一如既往着她的恋爱之路。此时,朝堂上已经在为水利督办的事吵翻了天,简宁是藩王,不管朝政,但除太女外,二皇女吴王三皇女秦王等是留京的,还是要上朝的。 简宁此时正悠哉地欣赏着秦王的多宝阁,看的上眼的都要拿着放大镜照一照,就这镜片还是琉璃的。“看上了哪个,说一声。”秦王姬景辰不心疼的道。这语气听着这些跟不要钱似的,典型的败家子,难怪人有仇富心理。简宁撇撇嘴。“您就别贿赂我了,我这可忙着呢。”姬景辰笑了,“忙着追君家那三公子。说实话,君衍确实不错,但君家的小公子都定了亲了,你也不想想其中缘由?”“想了啊,这不等着我呢。”秦王深知这个小妹不爱玩笑,即使是玩笑的语气也要当真了听,肃了脸道:“你当真了,非他不娶?”“嗯,非他不娶了。”“他若只是利用你呢。”无怪秦王这么猜测,君衍在君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要不是君梁撑着,他的命运可想而知。“那就当做善事了。”秦王也不多说,吩咐楚殇没她吩咐谁也不能进。“最近朝堂上一直在为水利的督办权吵着,明阳家显然想要拿下大头,但左相是支持母皇的意见,只是如今都没提由谁来督办,现在工部内斗的很厉害,查处不断。我们准备让你出面,”简宁惊讶,这可是大工程啊。“既然你要趟这趟浑水,没点权利和本事那可不行,而且还会有很多危险。”简宁明白,从她一进帝都就得罪了明阳家,现在又要和明阳家争,简直就是明阳家的死对头了。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君衍一边纠结着两人的关系,又一次次不受控制地应下简宁的邀约。情爱就是让人如此矛盾,简宁听着身后地动静,“醒啦。”笑了笑又专注地看着鱼线。“你很喜欢钓鱼。”君衍说了句,并不要求对方回答,简宁回头一笑。君衍看着垂钓的人,发 现有很多事都发生地自然而然,下意识地想知道她喜欢什么他就会去观察,去留意,并为此而欣喜。不像大家族里无论做什么都显的那么刻意,即使是真的,也会让人去理论一番到底是真还是假,为什么是真的为什么又是假的,往往人们会有无数借口来说明那是假的,真真是累。突然,简宁扔了鱼竿拉起君衍就往水下跳,小舟就两人,瞬间破裂开来。护卫们赶不及,急匆匆地跳下了水,水里的刺客穿着水靠,行动便利,简宁不顾一切地拉着君衍向着水底游去,硬拼不行,只能逃跑。渐渐看不见人影了,看君衍还在游着,笑了。凑上去度了口气。出了水面,刺客被她的水军团团抓住。“喂,我还能坚持,干嘛给我度气。”简宁听了才大笑起来,“公子,你先在不应该考虑生死问题吗?”君衍一愣,似乎在她身边这些事都不用担心,为什么呢,她并没有那么强大。耳边突然有人道:“能不能亲下你,不用度气做借口。”君衍回神,抄了把水泼过去,简宁哈哈大笑。 凌云很快安排好地方让两人洗浴换衣,姜汤热茶一样不少,就怕两人得了风寒。“殿下,刺客留了两个活口,其余已处决。”“嗯,活口移交刑部安闫。”“是。殿下遇刺,是属下失职。剑六剑七已经在加强护卫。”“好。”安全问题简宁一向信任凌云,并不多指责。凌云退下后,简宁在君衍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想着从前不管使什么办法也要他答应她,哪怕不择手段。现在怎么不舍得了呢。君衍穿戴整齐,开了门,就见简宁凝着眉头看着他,不由问道:“怎么了?”简宁看眼前的男人眉眼清澈,丹凤眼妩媚温柔,简直要沉迷其中,摇了摇头。这么美好的人怎么能放手呢。“我··”“什么?”“我,我向母皇请指赐婚可好。”简宁巴巴的看着君衍,等待他的欣喜。可是没有欣喜,只有担忧。“你··不愿意还是害怕?”君衍内心是兴奋的,兴奋她的认真。“没有不愿意,但害怕,怕你对付不了她们。”简宁欣喜,一把揉过他,低低道:“我知道,我们打个赌,就赌我赢还是她们赢,我输了放你走,我赢了你跟我走,好不好··好不好··”。君衍忘了自几说了几遍好。只看见简宁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笑。 月底,朝廷的争锋终于尘埃落定,简宁成了水利工程总督办。同时皇帝为简宁和君衍指婚,双喜临门,宁王殿下的王府一时门庭若市。 君梁看着自己的孙儿,很是欣慰。“有人能为你如此,此生也无憾了。”君衍点头,眼中欣喜流转。 ☆、水纹网 热闹的腊八一过,简宁走马上任。简宁没学过水利,但是渤洲泸州进行的很好,有了从前的经验,简宁也有了底气。朝廷为水利工程拨了大款,各项经费在保皇派和明阳家的争斗中也折合不少,简宁只为自己谋利,两派人马中只要是碍事的吃干饭的不懂装懂拖后腿的都一一剪除,渐渐两月下来,插手工程的官员有想要罢工的,简宁一纸御状告到皇帝那,简直比御史还不怕事。简宁当然不能怕事,怕事了就是个死。至此,朝中才开始重视起这个少女的能力来。短短两月不到,她已经经历了五次刺杀,重要技术人员也不例外。简宁头疼。所谓斗争就是以人命为赌注的,简宁人手不够,赌不起。“殿下,要不要请追命来?”“追命这个赏金猎人?”简宁摸着下巴想着,案件频发,京兆尹已焦头烂额。死的人虽然不是官员,但有宁王顶着,京兆尹压力不小。 简宁抽空去了趟京兆府,府尹赵庸,左右逢源,推说案件难办,其实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简宁刮了刮茶碗,“大人既说难办,本王也不为难,这次来此是为大人推介人才来的,要不要大人看着办吧。”“殿下说的是,不过殿下说的人是?”“赏金猎人追命。”赵庸顿悟,这是要安插人呐,但想了想还是继续溜须拍马,连连夸赞追命能耐。“案子有进展了,赏钱本王出,没进展,大人自己去跟母皇解释吧。”简宁说完也不多留,赵庸追出来,“殿··殿下,那追命何时过来啊?”“本王怎么知道,自己找去。”赵庸欲哭无泪。还是吩咐下属派人找追命去了。 要说赵庸这个职位也是难做,帝都从不乏打架斗殴贵族相争,只要这位子稳稳的,赵庸就满意了,她才不管世家争斗,但一旦她被皇帝陛下迁怒了,管你明阳家势再大,她可不想当炮灰,开玩笑,京兆尹历年来几月一换的也有过,就她坐的时间长。她可还想稳稳地坐下去呢。追命的消息很快就有了,她本人也是隶属于一个衙门的小捕快。追命接了上级安排很快到了帝都,按她的上司陈捕快的说法就是麻雀窝里出凤凰了。一身黑衣的追命很是冷峻,杀的人多了常人也害怕,赵庸将一堆案件都扔给她,一个案子五十两。追命接了,宁王殿下可是说了,除了案件赏金还有佣金的,嗯,她对宁王殿下的做事风格还是很欣赏的。虽然明阳家也要她做事,但她是有职业道德的说,谁让她们之前那么傲慢的呢。追命挂了京兆尹捕头衔,一面正大光明的查案一边安排人手保护简宁给的名单。简宁的工程计划慢慢的有了进展。水纹网联合各大洲洲府的工部司一起建立,水患频发地带标注红红一圈,简宁 没想到这件事情花了她大半年,河工,引流改道,一项项下来,顺利进行中,有懂水利利弊的官员提出建水坝,兴水利,大部分官员不免觉得天方夜谭,简宁看此人瘦削,却很是精神。此人名孙冰,便问道:“孙大人说说。”孙冰拱了拱手,不由侃侃而谈,从上游,中游,下游,三段利点,水坝水闸的方位断层,甚至施工技术细节都很到位,很多人都听得糊里糊涂,简宁听了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孙冰一甩袖,板起了脸。简宁笑完。板起脸看着那些还在笑着的人:“本王欣喜大周有如此想法和才干的人,不知众位在笑什么,可是和本王一同想法?”众人默,感觉又被宁王摆了一道,谁都不敢说自己是在明目张胆的嘲笑对方,有见风使舵者附和着简宁道:“殿下,下官也是佩服孙大人才干。”“下官也是。”“下官也是。”接二连三有人附和,简宁扯了扯嘴角。“殿下,下官有疑议。”简宁看着下首官员,这是为数不多中没有嘲笑孙冰的一个。“你是何人?”“下官河道府李兴。”“李大人请说。”李兴拱了拱手,沉声道:“敢问孙大人河坝修筑之地必在水势迅猛之处,且水流量,蓄水量等如何勘测,机关工程数据庞大孙大人如何堆垛。”孙冰似早有准备,指着一张工程图,上面以径江支流岷江为先决条件,两人就数据,先有条件争论半天,其他官员只有看热闹的份,还是糊涂热闹,简宁凑近,看了看图纸,拿起笔勾画几笔,运用格物将她们争论的问题解决,一时众人羞愧。简宁独留二人,散了其他人继续讨论。工程队被简宁肃清,就算有不懂水利的人也拼命招募人才,才在宁王府议会厅留下一席之地。 第二年,简宁十九,君衍二十二。她们的婚期已推了一次,重新定在第二年五月,如今两人却仍相隔千山万水。简宁休息时才想起给君衍去信。各处水纹改道,百姓搬迁正到紧要关头,简宁更是陪着工程队不眠不休,人也消瘦不少,有时,工程队里的人员甚至忘了她是尊贵的宁王殿下,只记得她是她们的总督办,是她们的老大。 “殿下!前方塌方啦。”士兵跑着过来,简宁来不及啃手里的馍馍,便冲了过去,对身边的护卫们喊了句“救人。”众人一时慌乱,赶紧采取紧急措施,简宁看着眼前塌方,使劲全身力气拉住被埋在土里的人,肩上突然而来的压力让她支持不住,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四月,右相明阳覆上奏皇帝下调官员顶替宁王总督办一职,左相出具宁王秘折,若意外副手顶上。且各处官员都有这样的秘折,女皇允,仍派兵搜查宁王下落,活要见人死 要见尸。一时君衍克妻的谣言甚嚣尘上。君衍知道消息时,已近五月,悲痛过后,毅然带着暗卫出了君府,不理会谣言。 ☆、黑夜里的歌 简宁看着黑暗中的星辰,仿佛没有了自己的意志,任星系流转,她只在漂浮。暗流中叮咚声响,有神女的歌声婉转前行,时而清脆时而空灵,让人忍不住在脑海中反复吟唱。暗夜里的星灯下,白衣公子笛声悠扬,金凤飞舞,如黄泉里的引路人,不禁想道,‘翩翩公子俏佳人,黄泉路上相伴。’黑暗再次袭来,简宁分不清自己的思绪,直觉眼前黑乎乎雾蒙蒙,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烈日下,鞭子破浪而来,带着强劲的风声。惨叫声连连在耳边想起,鞭风扫过,划破了简宁的美梦。简宁利落翻身躲过鞭子,持鞭者刀疤横过半张脸,面目狰狞地瞪着简宁狠狠地甩了甩手中的红皮鞭,似对她的躲避很不满意,接着看向还没清醒的人,又是一鞭子下去。简宁看着挨打的众人,自己的工程服不知去向,满目都是灰扑扑的囚服。残暴的持鞭者,荒芜的山脉,消瘦机械的囚徒,漆黑的森林,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和梦里的仙境简直天壤之别。简宁瞬间认定自己刚才做了个美梦,只是没想到睁开眼却是噩梦。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于塌方又穿成了囚徒。在海岛上醒来的第一天,简宁被驱逐地进行每日的劳作,一日又一日,几乎与原岛上的囚徒并无不同。天黑了,简宁领了两个馍馍,靠坐在自己的石洞里,用小石子轻轻的划了一道,她已经在这二十天了,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消瘦的厉害,简宁静静的想着二十一世纪游走商场,拼命赚钱最后猝死,大周朝宁王殿下水利总督办塌方不幸遇难,不禁扯了扯嘴角,都是不得善终啊。看着远处繁星点点,简宁想着自己再这么干下去早晚累死,即使有九条命那又如何。 馍馍太干,简宁喝多了山岩的水,顿时想要方便,岛上的守卫很多,简宁小心翼翼地绕开一个个看守,见这些傻大个如此无知无觉不禁勾了勾嘴角,如兔子般灵活的穿梭在森林里。简宁找了个还算安全隐秘的地方,开始解腰带。突然,有细微的声音传来,简宁停下动作,越听越心惊,渐渐的那声音大了起来,简宁就着微光看见一片衣角。猛然间,额头冒汗,发足狂奔,歌声惊动了守卫,只见靠近森林边的守卫持刀向声音来源奔去。那人却不惊不怕,不管不顾,依然放声歌唱,连唱带笑,近似癫狂。简宁按着小路注意着周边的动静,回到自己的石洞时不禁松了一口气。夜里的看守一个个都暴躁的砸着木门,动作稍微慢点便要挨鞭子,简宁没关门,那门却还是被踹了一脚,‘咣当’一声应声而倒。简宁故作惊讶地看着来人,却是那个刀疤脸,处处找她麻烦的人。刀疤脸看着简宁,拐出去的脚又收了 回来,眼中闪过算计,凶狠的问道:“为什么不关门?”“洞内闷热,开着比较凉快。”确实如简宁所说,岛上的石洞经太阳暴晒已经很烫,白天不许关门,岩洞内的水流也要被烤干。刀疤脸却不理会,带人拉着简宁一路往海边拖去,简宁不敢挣扎,越挣扎越受折磨。夜晚的海水已经很冷,身上的伤被海水泡着更加疼痛,简宁生受着,一声不吭,刀疤脸见简宁不哭不叫,便觉无趣,命人看着简宁直到天亮。简宁思绪早已飘远。熟悉的歌声并不是梦。她不相信两个人会同做同一个梦听到同一首歌,只是那歌是如此真实,如此魅惑。身上的伤痛提醒着她这不是梦,不是幻觉,更不是又一次重生,望着水面上熟悉的轮廓,她还是姬简宁,她要找到回去的路。 第二天,简宁脱水严重,没有力气再去做工,会医的死囚无恒给简宁煮了汤药,才缓过劲来。“昨日唱歌的那人被吊在广场那了,早就死透了还要被晒成人干,简直是一群魔鬼啊。”简宁听着她嘀嘀咕咕的说着,不自觉地看向洞外,远处的简易广场上,不着寸缕的歌者已经晒得全身黑乎乎。不时有秃鹫试探地盘旋着。守卫见简宁醒来,驱赶着死囚离开。简宁知道,再也没有人会哼唱这首歌了,但她却不知,这首歌是否同样唤醒了其他死囚。 ☆、与兽对抗 自从人干事件后,死囚们都安分了起来,一切令行禁止,一个个都成了活死人,只知道干活,没人会喊叫,没人会因鞭打而怒吼,连躲避都变的小心翼翼,刀疤脸尤其喜欢折磨简宁,曾经乌黑的头发已被减去,短短的披散在肩头,曾经俊秀的脸蛋伤痕遍布,恐怖狰狞。刀疤脸时不时的会找些强悍的人来与饥饿的简宁进行对抗赛,众人愤怒,却无力制止。但好歹简宁一次次都活了下来,众人只记得最后一个死在她手里的人却是被她咬死的。满身血水的简宁如炼狱里的恶鬼,脸盘旋在天空中的猎鹰都忌惮她身上的戾气,不敢轻易靠近。 “当当当···”铁锣被敲响着,提醒着众人聚集到广场,刀疤脸一脸狞笑地看着简宁,“简老大,看呐,这是上面给你送来的礼物。”不用刀疤脸提醒,众人已经被咆哮声吸引了过去,那是一只比人还高大的野兽,简宁看着那头一身黑毛的畜生不禁嘴角抽搐,笑得毛骨悚然,算是明白这回对方明显没了耐心,要置他于死地。 斗兽场很快建好,只这回不同的是无论简宁还是野兽都是饿着的,咽下几颗丹药,众人已在围观,死囚们看着场中的简宁不敢起哄,怕她活着出来会拧断自己的脖子,只有守卫哄笑着热闹着,但渐渐也止了声息,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简宁灵活的躲避着暴躁的野兽,烈日下,野兽又热又饿,简宁看着一身黑毛的蠢物,真想给它剃了毛。眼神一闪,发现一道黑影,来不及思考,野兽已到眼前。力量的悬殊可想而知,简宁死死地扛着,野兽饿的发狂尖锐的牙齿腥臭的液体都无法阻挡简宁的反击。磨尖的利石,顿时朝着野兽的嘴里直灌穿脑袋,咆哮声顿时停下,野兽发狂地甩开简宁,又不停地挥舞利抓,简宁不避,利石推拉,割下整个头颅,野兽顿时抽搐了两下不动了。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也震惊了简宁自己。那是有多长时间或者很短,野兽的攻击迅速,简宁杀的不要命,众人眼中模糊,似那倒下的不是野兽而是自己。简宁满身兽血地倒下,爬起来,一步一步向外走去,无人敢拦,跑到海里拼命洗着,但那种腥臭味似永远也洗不掉了。 刀疤脸抖着腿打了边上的守卫一巴掌,“不是搜过身了吗?她怎么还会有武器。”守卫一脸无措,发懵的样子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刀疤脸看着直踹人。却从此开始忌惮简宁这个杀不死的死囚。她开始思考简宁的来历,为什么上级不直接处死简宁,反而一次次找机会虐杀她。 简宁在海里洗的破了皮还在搓着,死囚们看不下去,将她从海里拖了出来。但对 上她血红的眼,狰狞的脸,又一脸防备。晚上,无恒找了药来给简宁治伤,条件有限,只能保证她不发炎感染而死,不由叹息,一张俊秀的脸就此毁了。 在岩洞中躺了几日,曾经矫健的身躯日渐无力,了无生气。死囚们亲眼看着简宁日渐憔悴,伤口遍布,惨不忍睹。简宁知道,这是她们变态的震慑,自己不会死的,只会渐渐枯竭。 又隔了两日,无恒再来时偷偷解开她的药囊,助她吞服。这药根本不能多吃,如今却靠它救命。简宁看着曾经姬湛给她挂在脖子上的丹药,不禁苦笑,之前自己被魔音洗涤竟误以为自己往生了,如今看着被自己藏在洞中的丹药,不禁想即使能长生不死也是痛苦一生。无恒边给简宁灌汤药边在她手心写字,简宁慢慢喝完,两人对视一眼,不用守卫催促,无恒自觉出了石洞。简宁闭眼装昏睡,脑中不停想着白衣的领路人,美妙的音乐,飞舞的彩凤,简宁暗自猜想她梦中所见如果都是真实,若如此,暗夜中的浮沉,应该是在夜里的船上,彩凤,魔音,星灯,无边的海岸线,暗流在哪里?人根本过不来,等等,人过不来,难道是鸟?引路的鸟吗?简宁想着彩凤的样子,平日根本没见过,见到的也是鹰类。这海岸线附近连海鸥都少见。很近的星系又是怎么回事,简宁甩甩头,动了动手指。刚才无恒说子时,森林。 简宁眯着眼观察着洞外,烈日下的守卫精神不继,昏昏欲睡,有水流的岩洞外更是聚着三三两两的人,任她们嗤笑怒骂,死囚们都无动于衷。也许是死囚的驯服让她们放松了警惕,就在她们的眼皮底下,每个人都在传递着细微的发现。简宁终于撑不住闭上了眼,到了夜晚,一片漆黑中,守卫的风灯逐渐亮了起来,暗黄的颜色如暗流里的星灯,简宁盯着看了会,等到了时间慢慢摸索着朝森林走去。一个半月,守卫的作息换岗习惯哪个人值守她已了如指掌,而贪凉的刀疤脸更不会浪费大好的贪欢时光。简宁静静的来到约定处,连日的折磨让她连呼吸都放慢,之前怕引发伤痛,现在是习惯了。无恒轻轻的出现在简宁附近,两人打了下手势一同往隐蔽处走去。“我想过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些斑斓的星系是不是有可能是石壁上的倒影。”无恒压低了声音道。说着便引着简宁往崖下爬去,两人身手都有所保留,借助绳索,很快下了崖,简宁被伤口扯动缓了缓,又快步跟上。两人小心翼翼进了崖洞,无恒用了萤灯,洞里受了光瞬间晶石岩壁流光溢彩,宝藏无数。两人沿着石路走去,视岩壁上的宝石晶体如无物。渐渐叮咚声传来,两人对视一眼,慢 慢靠近声源,原来是岩洞中的溪流,暗流涌动,两人不敢再靠前,无恒掏出萤灯,距离近处,岩洞上光芒流转,如星云转动,简宁呆呆地看了会,有点不敢置信。 出了崖洞,简宁问无恒,“你是怎么发现的?”无恒看看简宁恐怖的脸,道:“那日趁大家都在围观便混了出来。”简宁想到那日与兽斗,眼神顿时冰寒。无恒别开眼,不敢再看,“那日白天光盛,无意中发现的,我们与你同来,却都没见过你所说的景象,歌声我也听到过,却迷糊不醒,也听不清楚。想来可能是你坐第一条船,与光源近的缘故。”简宁点了点头,觉得有理。“那彩凤呢?”“大概是能引路的青鸾鸟,听妙音能领路,且是跟随光彩走。”“青鸾,你只道长什么样?”无恒摇摇头,笑道:“你不是见过。”简宁亦笑。两人掐着时间往回赶。石洞里,简宁数着刻痕,已过两个月了,不由想到君衍,她们的婚期又过了,想到他俊美的容颜不免抚过自己的脸,简宁看着刀疤脸的身影,恨意不禁涌上心头,带动心脉,不由难受起来。缓了好一会才记起无恒说过自己不能心绪过激。心里不禁失落,这是不是天意,也许帝都已经宣布自己的死讯,而自己与她们的赌也输了。 简宁心绪浮动,周身越发冰寒,无恒自然发觉了,知道她在克制自己,想着她们的计划或许延后。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正当简宁努力控制自己的时候,又一波死囚被送上岸,无情的鞭打和惊叫声又激起了守卫们的兽性,她们夸张地大笑着,鞭子武的更起劲,有人试图反抗,立刻被打的去了半条命。广场上的尸体已经被秃鹫吃的干净,只剩下那副不甘的白骨森森,恐怖的想象在新来的死囚脑海中回旋,看着简宁她们眼中竟流露出同情,也许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但简宁同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只笑容冰寒僵硬似僵尸恶魔。 ☆、死囚 由于简宁的斗兽史,守卫们不怎么为难简宁了,大家几乎自发地以简宁为首。只是当守卫发放食物时,被踩在地上糟蹋的馍馍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多了很多,但她们的食物却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简宁看向刀疤脸。刀疤脸得意地一边扯着大馒头喂身边的黑狗,一边笑着道:“没办法,上面没多派食物,怎么办呢?只能你们自己决定谁吃啰。”简宁寒着眼狡诈地笑了,如果凌风在的话,就知道她家殿下又没安好心了。众人回过神,不再看刀疤脸,都看着新来的死囚。死囚之所以叫死囚,不时随便说说的,像简宁这么倒霉的真真是独一份。这里的死囚大多有案底,即使先前是良民,之后也被死囚了,所以战斗力都不错。食物是生存下去的希望,厮杀不可避免。两方几乎对视得目赤欲裂,手中的家伙更是叮咣作响,没有任何预见的,有人开始抢食物,有人开始拼杀,守卫只顾看热闹,都围在不远处一边吃喝一边大笑。偶尔有人不注意也会砸伤守卫,然后有守卫上前报复,势单力薄难免被卷入其中,渐渐地守卫也越来越多地参与进来,死囚与守卫皆有死伤,场面一时不可控制,刀疤脸急的鸣锣,奈何死囚武力太强,尤其是新来的,更是把新仇旧恨都发泄到守卫身上。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死囚的暴动。“住手,都助手。”刀疤脸急的不敢上前,大叫道:“简老大,还不让她们住手。”“什么,您开什么玩笑,这可都在玩命呢,停下就是死啊。”简宁捡起一个馍馍,不紧不慢地剥着沾满泥土的皮。刀疤脸气急,又无可奈何。“好好好,都停下,都停下,吃的都有,都有。”打架声渐止,流血的人不在少数。刀疤脸看着眼前满是血腥的场面,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看管的究竟是些什么人。馍馍迅速地重新分发下来。刀疤脸避开血污难得诚恳地道:“各位英雄,这次上面确实没加粮食,海岛这边真的只能省着吃了,大家好歹要长期相处的,各位还是商量着办吧,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啊,简老大,你说是不是?”“呵,大人既然这么说了,我们自当配合,不过,有人不服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刀疤脸看向新来的死囚,对着某个打起来最狠的道:“你说呢?”葛天看着简宁冷硬地道:“行。” 简宁手下的死囚总是有意无意的挑衅新来的,这都是惯例,守卫们见怪不怪,只是自从简宁来了之后,这种事少了,无趣了,更杜绝了。现在岛上重新恢复了往日正常的‘热闹’场面,难免让守卫觉得这样才有安全感。底下人被欺负,葛天当然要为人出头,直接找简宁打上一架,葛天好战,渐渐打上了瘾,不明底细的还真以为两人是仇家 。“这的死囚可真多,都抓回去我这辈子都不用干了。”简宁翻了个白眼,能说这话的只有追命了,追命的本名葛天很少有人知道。葛天挨了一拳,简宁没跟她啰嗦,直接道:“你怎么来了?”追命抽空看了下简宁的脸:“当然是你未婚夫出的钱,哦,不好意思,他已经不是你未婚夫了。”“什么意思?”“一月前,官府说是找到你的尸首了,你已经死了。君家要取消婚约,皇帝也没办法。”“他呢?”“还在找你。”简宁顿了顿,觉得打的差不多了,两人倒下休息。“喂,怎么看你无动于衷的。”简宁摸了摸脸,又叹了口气。追命回过味来,碰了碰简宁的伤疤,“好吧,说实话,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是你,这回就算你站在女帝面前她也未必认得出你来。不过,说实话,这回能找到你还要感谢那个被你救了的小兵,好歹也提供了线索。”简宁听了不甚唏嘘。两人说着便默默地计划了起来。“暗流里只能行小船,我们这么多人要逃出去不容易,所以只能制造混乱分头行动。”简宁道。“好,听你的。” 简宁将海上航行的计划透露给追命,“你要帮我引开明面上的追兵,按你们之前的计划君衍应该会去海上接应你们,我的水军训练的很久了,抵抗外力应该没问题。”“你呢?”追命看着简宁有点不确定的道,她的任务可不是这样啊。“我要去看看谁是幕后之人。”追命皱着眉头,皇家事多,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是她抓捕犯人的原则,不然这么多年也不能这么顺利。但,“要是你去的地方比较有意思,我还是跟你去吧。”简宁看她不似玩笑,知道她固执的时候谁也没办法,便点了点头。 两人分头行动,简宁自从变成简老大之后,行动反而不如从前方便,走到哪都有守卫防备着。简宁也不担心,时不时找找谁的麻烦,实则传递消息。自从斗兽后,简宁就得了这么个毛病,三五不时的不打上一场,浑身都不舒服。连爱找她打架的追命都打怕了。简宁因此也很烦躁,就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自己。 ☆、出逃 一月后又有食物送来,与此同时,暗流里的小船翻了,青鸟被套在了笼子里,简宁看了,就是一只灰扑扑的大鸟。岛上到处都是鸣锣声,虽然自从斗殴事件发生后守卫有所增加,但还是敌不过一心想要逃命的死囚们。干粮被抢劫一空,木筏子一个个往海里推着,两三个人一只往大海飘去。守卫们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做了这些东西。有人想要放火,被留下断后的简宁和追命等人直接杀死。刀疤脸更是直接被简宁杀了扔进海里。“你怎么不多折磨她一会儿?”简宁给她一个白眼。追命嘿嘿笑着按计划行事。吹箫的不再是白衣公子,青鸟放了出来,点了灯,简宁破碎的嗓子哼着歌,一时魔音贯耳,却没人敢笑,青鸟不再飞舞,直直往前飞着,似急于逃开这来自黑暗里的魔音。暗流里支流众多,没有青鸟的带领还真出不去,一路光华流转间,大概一个时辰出了岩洞,见了天明。乔装成守卫的一行人下了船,慌慌张张地报备岛上的事情,简宁和追命暗自潜伏着,等待事态的变化。依山而建的房屋,来回巡防的守卫,推着推车的苦力,以及不时漏出痕迹的宝藏。一艘艘小小的仓船满载宝藏向着外海行去,简宁心思一动。对着追命道:“你想办法出去,让水军拦截这些宝藏。”“你呢?”“我还要报仇。”简宁沙哑着嗓子,眼神冰寒。追命不敢继续劝,这样的简宁她从没见过,何况财富外流,本就影响甚大。 简宁趁人不备,混进巡防守卫里,最丑的守卫很难遮掩,不过幸好,这里的守卫都用黑布套着脸,只露眼睛和嘴,简宁时不时闻闻身上的气味,总觉得还是有血腥味。黑夜里,努力抱着自己克制想要发泄的欲望。“宝岛叛变,总管大人已经赶来了。”有守卫议论着,声音渐小,守卫队长命令着自己这一队跟随保护总管大人。简宁默默地跟在最后面,紧了紧配刀,一声不吭。一路沿着山石进入木屋中,简宁等人一字排开守护在总管大人身旁,总管大人是个老男人,此时正怒气冲冲地喝斥着:“岛上的死囚都跑了吗?那个简老大呢?”“属··属下不知,简老大功夫最是厉害,应该也是逃了吧。”“一群蠢物。”总管大人踹了那人一脚,对守卫队长道:“你们立刻调快船追击,她们逃跑的时候用的是筏子不会飘太远。务必杀死简老大。”“是。”队长领着另一队走了,留下简宁等人保护总管。简宁淡定地听着总管大人下令追杀自己,勾了勾嘴角。“拖下去。”简宁听令,边拖着冒充的守卫边小声道:“混上快船,都走。”说着踢了死囚一脚。回队后,见总管大人皱着眉来来回回地走着,“不对,那些守 卫有问题,快,把从岛上的守卫都抓起来。”“大人,他们看起来不像··”守卫组长道。总管瞪了组长一眼,阴狠道:“宁肯错杀,不可放过。宝岛的事决不能流露出去。”“是。”组长领着一队人马围杀冒充的死囚们,混上快船的躲过一劫,没逃掉的杀的杀,跳海的跳海。简宁始终守在总管身边,紧了紧拳,不敢轻举妄动。总管背后一定还有人。“你们,跟我来。”总管领着简宁一队往石室走去。转动机关,石室打开,沿着石阶而下,壁上一路镶着夜明珠,用以照明。简宁一路跟着后面,不动声色的记着地形。直到进入内事,看见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见过少主。”总管大人下跪行礼,身后守卫也下跪。初见‘少主’简宁慢半拍,不过不知道大人物都喜欢神秘感还是摆架子,眼前的少主纱衣纱帽还背对着众人,简宁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真不错。两人开始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就算简宁语言天赋高一时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能强硬记下她们的发音。突然,少主打了总管一巴掌,语气阴冷,似有不甘。总管不敢回嘴,“那明阳家··”少主瞪了眼总管,眼神扫过一队守卫。总管回神,一时紧张说了汉话,点点头,表示明白。简宁斜眼看着,知道要被灭口了。少主走后,总管分给几人一人一颗丹药,淡定道:“放心去吧,你们的家人我会好好安排,以后再也不用受苦了。”简宁觉得可笑,自家身家性命怎能交由外人决定,她却不知,这些人这些年都被岛上的人以□□控制,更以家人相要挟。有人犹豫着吞了丹药,有人似解脱般吞了药,有人扔了药上前拼命,却很快被杀死,一时密室里状况混乱,简宁乘机往外逃去,既然已经知道背后之人还是保命要紧。一时脚下生风,沿着来时的道路向外飞窜而去。然而,紧张感如影随形,身后的黑衣人甩也甩不掉。石室里出来,却不是木屋,而是悬崖,简宁恨得牙痒痒,要不是身后之人跟着,自己也不能记差路。一转身对了上去,两人均抽出配刀,撞在一起,求生的欲望,使的刀柄火花四溅,震的虎口发麻。“等等,你带我出去,我告诉你她们说的是什么。”黑衣人道。简宁不敢大意,“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虽下跪,但不如我们平时训练般整齐划一。你虽低头,但侧耳强记少主说话。你见丹药无反应,你当时疑点重重,我没揭穿你。”简宁眯眼,现在既已知和明阳家有关系,杀了这人又何妨,但简宁想了想还是问道:“她们的对话你怎么知道,不然早杀了你。”“早年我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回家,不幸到了这里。”“说一句她们刚才说的话。”“她们说宝藏已运了大半。”简宁 皱眉。“她们说对明阳家的人说宁王跳了海··”黑衣人急道。简宁眯了眯眼。“等自有了,我要知道全部。”“好。”“你功夫不赖,为什么不自己逃出去。”黑衣人顿了顿,“以前也逃过,但在岛上绕不出去。”简宁无语,原来是个路痴。黑衣人拉下面罩,是个男子,脸庞清俊,皮肤白皙,还生了一双桃花眼。这样的人幸好功夫不弱啊。简宁没摘面罩,观察了会儿,后面没有追兵,下面礁石一片,很难逃出去。“从这绕出去,与我的人汇合。”男人点点头。 有熟悉地形的简宁带着,两人很快乘乱盗了条船,看天气,似有风,即使是快船,也不过是增加了人力而已,一旦被发现,两人逃不出去。默默的藏在仓储间,简宁算着天气,找了大帆布缝补起来,男人出去找了吃的。分给简宁后默默的边吃边看着简宁。晚间,岛上开始涨潮,两人推着小船出了海,慢慢挂起帆,风气,小船瞬间借风窜了出去,居然没人发现,两人大笑起来,一起拉住船桨,划了起来。简宁不时看着风向和简易指北针,“我们要找对方向,要是差远了,说不定要死在海上。”男人飘在海上,反而不怕迷路了。笑着点头。简宁想起他是个路痴一时觉得和他说这个有点好笑。 ☆、营救 海面上的风越来越大的时候,伴随着雨水海水砸进了船,简宁觉得她的好运要用完了,将两人牢牢的绑在船上后,简宁躺着,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男人说:“好了,就当又是一场梦,睡一觉,说不定能醒。”听着简宁这么说,男子不再恐惧,点了点头。“我叫常青阳,你呢?”“简宁。”男子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海浪排山倒海而来,仿佛黑暗里魔鬼发了狂,没了明亮,没了方向,只剩怒吼和黑暗。桅杆再也坚持不住,断了,小船随着海浪忽高忽低,惊叫之后,简宁突然觉得没什么可怕的,这样的刺激简直让她更兴奋了。两人紧紧靠在一起,默默唱起歌来。终于一个浪头打来,两人没了声息。小船破了,碎片带着两人飘到海岸边,简宁被撞断了肋骨,不能动弹。常青阳拖着简宁往沙滩上走,看见她的脸罩已没了,漏出一张恐怖异常的脸,海水泡着两人的皮肤发白,将简宁固定好后,简单处理了伤口,摸了摸胸骨,幸好没伤到肺。常青阳看了看海边,有椰树,有果子,捅开一个自己灌了一大口,又给简宁喝了起来。 守着将近一个时辰,简宁醒了。简宁模模糊糊的以为看到了君衍。甩了甩头,才清醒过来。一抹脸,脸罩没了,也不在意。两人相对无言,指北针还挂在脖子上。 “先填饱肚子再说。”简宁道。“好。”看着常青阳自动自发的去捕猎,简宁开始捡柴起火,胸口还是疼,便等着常青阳回来,自己开始算方位。 这场暴风雨阻拦了很多人,宝岛出去的快船没找到人,反而被凌风带领的水军绞杀,这是简宁的水军第一次作战,特别是知道她们的殿下没有死后,士气更甚。要知道朝廷公布宁王死讯的时候,等待她们的结果就是被收编,往日的豪情壮志将从此湮灭。一时攻打起来如蛟龙出海,气势迫人。有侥幸逃跑的人也被暴风雨淹没在海浪里,虽然追命领着船队截住了宝藏,但随着暴风雨的到来,也不能保全,让手下弃了小船保命要。虽然救了众多死囚,但追命还是不敢面对凌风和君衍。 暴风雨过后,水军仍然没日没夜的搜寻着。“君公子,宁王不会有事的,她做了指北针,可以算我们的方位,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她可能还在岛上,可能逃了出来,我们兵分两路。”君衍双眼已熬得通红,满脸憔悴,却冷静异常,听了死囚的叙述就知道简宁吃了很多苦,很想快点找到她,果断道:“发动岛上的死囚,一起找。”“好。”兵分两路,凌风已带了船队攻打宝岛,以伏击海盗的名义。君衍大船任然按着预定方位扩散。 钻木取火这种事简宁也没有做过,一边吃着新鲜的水果,一边指挥着常青阳搓着木头。简宁看着常青阳快速转动着就是不见着,纳闷他怎么能钻这么快,但就是不着,“额,也许,上下揉搓着试试。”常青阳瞪了她一眼,他怎么能相信这样的点火方式,又快速地试了一下,好吧,开始冒烟了。简宁得意地看着常青阳,面目狰狞,两人终于吃上了美味的烤肉。“再搭个木房子,弄点淡水,就能平静的生活了。”“那找你的人该多失望。”“诶,也是。”简宁叹气,平静的在岛上呆了几天,还真垒了小树屋,伤口不再那么疼了,简宁想起了那首催命的歌,摘了树叶吹了起来。海边的浪时不时的冲过来,经历了暴风雨,简宁不敢轻易作筏子出海了,“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常青阳插着腰满头大汗的看着她。“把那棵树烧了吧。”简宁一指,常青阳便去做,他现在对她是言听计从。大火一下子窜了上去,烈日下更是浓烟滚滚,动物的油脂皮毛一起点了,使的浓烟笔直上窜。 “公子,你看。”水军一指远处的浓烟。君衍立刻下令前行,他已经找了她很久,不想放弃一点希望。当船队远远的停驻在海边时,简宁看着船头的人一时不敢相信。“那是你的船队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船。”简宁笑了,指着船身“看见那个水盾标志了吗,那就是我的船队。”“噢——”简宁张开手放在嘴边大叫了起来,兴奋地往船那边跑去,常青阳也跟着叫了起来,得救的感觉难以言表。“常青阳,快点跟上!哈哈,本王回来啦。”“殿下千岁!”水军们兴奋的高呼起来。但当看到满面狰狞的宁王殿下时,不时有人落下泪来,君衍一个箭步抱住她,紧紧的不松开。“好了好了,哭什么,不过就是变难看了,本王的王夫不嫌弃就行。”君衍笑了,众军士也大笑了起来。常青阳跟着尴尬地笑笑,不知如何自处。简宁吩咐凌风好生安置常青阳,便下令军队回程。 “殿下,属下带人赶去宝岛时,截获部分财务,海盗已被处死,投降者大多也是受害人,如何处置。”“分发银两,自行离去。接管宝岛。”“是。” “殿下生还的消息已传回京,前来收编水军的霍将军如何处置?”“带来见见,不要认不出本王来。”虽说着笑话,但大家一时笑不出来。 “水利总督并没有被右相夺去,殿下什么时候回京?”“尽快安排吧。”“是。” 听着汇报时,简宁已戴着银色面具,简宁回来后明显气质大变,不再像从前那样平易近人,反而更显阴冷,有时虽说着玩笑 话,但属下们都不敢亲近了。这一点,连君衍也发觉了,却不知怎么说。常青阳在岛上时就说了密室的内容,无非明阳家叛国分赃,却无证据,无法证实。而简宁无论在商从政都挡了明阳家的道,令明阳家痛恨。 黑暗里,简宁默默的看着睡不安稳的君衍,不由伤感,虽然自己极力表现的像以往一样亲近众人,但难免刻意,别说下属们不适,就连她也觉得别扭。君衍做了噩梦惊醒,看见简宁更是吓了一跳。简宁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行之,我不是··”君衍想解释,但不知说什么才好,说不在乎是假的。简宁笑笑,强自说道:“我明白,别说你,我自己都不敢看呢,你好好休息。”说着径自出了门。凌风守在外面看着心酸。 “怎么了?”简宁问,凌风不知说什么,只好道:“那些逃出来的死囚不愿离去,说要跟随殿下。”“哦?是吗。去看看。”死囚们被安排在一艘大船上,只见以无恒为首的死囚们都看着她。“你们想留下?为什么?”“老大。”不知谁喊了声,众人跟着喊了起来,简宁跳上那艘大船,摘了面具。“跟着我可没那么自在,我有军队有军规有纪律。”“我们遵守。”“好。”凌风看着她们的殿下与那些死囚们有说有笑,仿佛她们才是一类人,顿时越发心酸难忍。死囚们没人能接手管制,便直接由简宁亲自接管。 ☆、治病 回了渤洲,简宁庶务缠身,首先接见了霍将军。“将军是要和本王一起回京复命,还是自行安排?”霍震拧着眉,不卑不亢,“殿下,末将是奉皇命来接管水军。”“哼,将军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水军是本王一手操练,你当本王死了吗?”“末将不敢。”“哼,回去告诉你主子,想吃东西还要带块布呢,未免吃相难看。来人,送客。”霍震被说的满脸通红,欲言又止,只得告退。简宁先听明先和岑参先后汇报完府里和京里的事,随后又召见渤洲官员,对于渤洲的进展,由于简宁的事一出,难免怠慢。眼看简宁冷着脸要发火,渤洲各司都纷纷进言“殿下噩耗传来,下官等人难免悲伤,不敢轻举妄动,殿下如今归来,众人重新看到希望,定不会延误工时,殿下息怒。”简宁抬抬手,示意众人退下。陆清急急进了书房道:“殿下,君公子在收拾行装了。”简宁一惊,立马追了出去。渤洲王府本就小,简宁过了几个院落就到君衍房门口,伺候的小厮立马下跪行礼,简宁看着君衍指挥众人搬箱,皱着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君衍看着简宁也是淡淡的,两人自从回了渤洲就没见过面了,今日还是第一次。简宁不知道说什么来挽留,毕竟两人没了婚约,自己虽回来了,但仍危机四伏。两人静静地走着,一时没了当初一起逛京城的心情。“还没和你好好看看渤洲。”简宁沙哑着嗓子。“你一直很忙。”君衍冷淡道。简宁虽回了渤洲,但病症不减,发起狂来连君衍也不见。王府中的小侍听了更是害怕。小湖边,清水倒映着简宁的面具,冷硬非常。君衍走到她身边,想要摘掉面具,被简宁躲过。君衍难得强硬的抱着她解下她的面具,简宁的脸上纵横交错,比回渤洲前更加恐怖狰狞。君衍摸着她的脸,“行之,你生病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你嫌弃我丑。”简宁别开脸,想收回面具,君衍固执的不给。“没有。”“真的。”君衍点点头。“我不信,你怎么证明。”君衍好笑,看着眼前有点无赖的简宁觉得熟悉又心疼。君衍亲了亲她的唇,“你不是不要再找借口让你亲我吗,以后都我亲你好不好。”简宁虽做惯了主,但第一次听情话难免害羞,不由红了红耳垂,又乘机道:“那打赌还算吗?”简宁小心翼翼地问着。君衍抱着她,“你赢了,姬简宁你赢了,谁也赢不了你。”简宁笑了,最后到底没让君衍走,简宁跟着君衍去了古家寨,老族长哈克却一眼认出简宁来,原来当时宁王亲临,足见诚意,听了来意,立马派人叫来离若帮简宁诊断。离若看着一脸似鬼的简宁,简直比她还恐怖几分,顿时来了兴趣,接了简宁去药庐 。君衍每天照顾着更是形影不离。“兽毒,感染,乱用药物,乱服丹药,延误诊期,再不医治,药石无医。”简宁不理离若,君衍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无恒凌风也跟着离若,不时向询问病情的离若透露简宁的症状及所用到的药草。离若有了无恒协助,进展快了不少。只苦了简宁,从第二天开始,每天都要泡在药水中,浑身上下又疼又痒,为了防止抓挠,更是锁了手和脚,简宁疼的惨叫,离若直接塞了布堵住嘴,防止她咬到舌头,简直是酷刑。君衍想让她咬着自己,被离若扔出药庐,没好气的道:“找死啊。” 简宁疗伤期间问了知远的情况,凌云不敢隐瞒。“知远和剑六剑七自责,殿下回来后,自去军营请罪,不敢来见殿下。”简宁点点头。“去查当日塌方的事。”“已经查了,塌方是有人故意安错爆破点,工人未免被人买通,已经自尽。副督办已命令每个爆破点开工时,上官要负责确认。”简宁点点头,还要再问,便见离若进了屋,离落最讨厌俗事影响病人病情。对简宁的下属们从没好脸色。“人都要死了,还管那么宽。”简宁挥挥手,凌云告退。“我也是为了活下去。”“是啊,为了你一个人活着,就要扯上这么多人。你要不是王侯,可能还潇洒肆意一些。”“呵呵,还是离若懂我。”简宁为了少受罪,好话不要钱的说。“少来,该用的药还是要用,就为你一个,我这药庐都要空了。”说着不知又加了什么药,简宁一顿咬牙切齿,只能心里骂着离若。“你若想好受些,身上的伤疤便去不掉了。”简宁想想,自己可不是那些莽妇,她是爱美的女子,什么伤疤就是荣誉她才不信,况且她的伤疤除了自己可不是还有人看嘛,咬了咬牙,示意继续。 知远收到凌云的消息便带着七剑立马赶到古家寨,宁王的面都没见着,就被离若骂了一顿。“我这些下属好歹也是有品级的,离若你就不能给点面子啊。”要说简宁还是很护短的,自己的人只能自己打骂,外人欺负不得。散了一个月的毒,离若开始治简宁的脸,纱布包着,简直是个木乃伊,知远见了立刻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别说离若,简宁看了都嫌烦。挥挥手,让她们全滚回去,“本王还没死呢,一个个跑着来奔丧吗。没事做了是不是。”凌云看不下去,又潜了几人哪来回哪去。皇帝的慰问信迟迟的来了,宁王死而复生,恢复其爵位称号,及一应职位,也就是说简宁还是宁王,还是水利总督办。水军仍由霍震接手。简宁不由要多想了,自己命大活了下来,右相没捞到好处,这皇帝还没搬倒明阳家,不能是来□□的啊。“吩咐下去,查查霍震为人 。”“是。” ☆、回京 简宁泡了两个月的药水,重新长了层皮。脸上更是内服外用的治,皇帝责令简宁进京回旨,离若不由同情起简宁来,这皇家可真不比寻常百姓,摇了摇头,加紧为简宁制药。瓶瓶罐罐,用法用量都说的清楚,君衍认真听着,不时询问。简宁瞪着殷勤的下属示意出去,备好马车,简宁舒舒服服地躺着,身边君衍念念叨叨和她说着药:“听清楚了没有。”“没有,记不住。”简宁回的干脆,凌风凌云更是不敢长耳朵,她们熟悉的殿下又回来了,众人毫不掩饰自己愉快的心情,她家殿下的笑话偶尔还是可以看看的。君衍从没觉得宁王是个无赖性子,可自从两人决定在一起后这人越发无赖起来。为了自己的脸,简宁能一天不下车,马车的防震功能又做了改良,连君衍都坐的很舒服。“怎么以前你给我的马车没这么舒服。”简宁抬抬头,瞄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书,边翻页便道:“这能一样吗。以前是外人,本王不要钱的为人民服务已经很大方了好不好。”简宁没听到回应,又抬起头。看君衍正瞪着他:“殿下能为君衍考虑的那样齐全,君衍可真的是服务周到。”君衍温柔的笑着手上又不忘拧了简宁一把,简宁顿时肉疼,生受着。不由郁闷,他这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想了想,不再理会,只凑上前,“本王的内人当然服务更周到,嘿嘿,别人想都不要想的。”君衍好笑的推开她,开始为她调药。“那个常青阳你打算怎么办?”君衍这回不再说笑,简宁想了想没回,看着君衍纠结的表情将书偷偷竖起,掩了嘴角的弧度。 凌云上前汇报消息,看了眼君衍,简宁示意继续。“霍将军,都城人,年三十,家人都战死沙场,有个小儿子才五岁,妻子难产而死,无不良嗜好,朋友大都在军队,回了京,除了上朝,就是陪儿子,如今就带着儿子仆从来到渤洲,霍老将军的位子如今被明阳家掌控。”凌云又递上一张字条“霍可用。”是秦王的字迹。秦王会来提点自己,证明此人是皇帝的人。“霍震在水军怎么样?”“嘿嘿,正学泅水呢,倒没什么架子,看着为人老实果敢,水军们没怎么为难。”简宁白了她一眼,“眼浅,老实人能当将军?能活着回来?还跑我渤洲接管水军来了··”凌云一时尴尬,告了声罪,要退下。“等等!”凌云跪着等待,“那个常青阳你查查什么底细,若无碍,派人将他送回去。”“是。”凌云边退边想着,好嘛,她家殿下对君公子还是很痴情的。君衍听了不由红了红脸,帮简宁上了药,说道,“这个霍将军我倒是听祖母说过的,风评不错,把她调你那去,陛下看来是要保她。”“欸,你错啦。 争斗还没结束,来我这的都是棋子,能活下来的才是勇士,不信走着瞧。”简宁一路走走停停,到京城的时候已是十月,戴着面具进了宫,满贵早等在宫门外,看了简宁德面具也是吓了一跳,兰花指一翘,“殿下这是?”“放心,正在养伤不能吹风。”满贵拍拍胸口,动作夸张。见了皇帝,简宁又不免解释了下,直到摘了面具,皇帝才放下心来,要知道,之前的暗探回报,简宁的脸简直不能见人的。皇帝不废话,“召你回京,也是有事不能耽搁,如今你回来了,水利督办任然要负起责来,只这事也不是一两年能完成的。”简宁听了不免想着又要兼职了,便又听皇帝道:“水纹南北两路,秦王负责北路,你负责南路,这件事情我已知会秦王,你没接触过北军,就让秦王去,南路的事,朕大体也了解了些,那些宝藏的事朕不追究了,我要知道明阳家与外海什么人勾结。损我大周利益。这事朕让霍震协助你。”“是。”玄明帝一番话说的正义凛然,大批宝藏说不要就不要,简宁却不能这么不识时务。“母皇说的是,宝藏儿臣已经吩咐押送入京,就当儿臣为国效力了,只是当日围堵时,在海上遇到风暴,沉了大批财务。”玄明帝点点头,“这事朕知道了,你的下属果敢,朕不怪罪,反要加封。你有什么要求也一并说了吧。”简宁笑笑,“儿臣确实有事请母皇做主。”玄明帝来了兴致,“你说。”“儿臣年纪差不多了,母皇请赐婚吧。只这次儿臣要完了婚才走的。”“哈哈,你这孩子,也罢,这些事也拖了你们两年了,还是那君家三公子。”“嗯,没有他,儿臣这次都不知道能不能生还呢。”“好,确实重情义,这就请礼部选日子,越快越好。”简宁乐了,满贵在一旁陪着笑,亲自送了简宁出去。回来时,满贵见玄明帝正沉思着,低着头在一边伺候。“走了吗?”“宁王孝顺,说是去太上皇那看看再走。”“嗯。”皇帝应了声又道,“朕的这些女儿们怎么样?”满贵惊讶,但还是道:“陛下的儿女们自然龙章凤姿,只这回宁王真是吃了苦了。”“嗯,吃不了苦的人怎么能当王呢,诶,希望她将来不要怪朕才好。”皇帝兀自喝着茶,不理会内侍神色,满贵叹口气,皇帝此话一出,不知要给宁王惹多少麻烦了,说来也怪自己,好好的多什么嘴。 ☆、婚礼 礼部的日子选的很近,吉日十五,还有几天来不及,便选下一个,十月二十五。大吉,甚好。媒人,冰人,司仪,请期,礼部一条龙服务到位。这一年简宁十九,君衍二十二。简宁只等着跨马游街迎新郎。简宁这里轻松,可忙坏了君家,要说君衍的嫁妆一年前就备好了,可是后来又是退婚,又是离家的,总不能再凑合以前的东西,多有不吉,老太君一拍板,连夜重新赶制,底下的人不敢违抗。终于大红嫁衣,一百二十八台的嫁妆,准备好了。简宁已经可以摘面具,只隔几天上药便成,二十五日,大吉,天气晴好,简宁一路骑着高头大马,从王府出发,王府护卫开道,颇有气势,百姓围观,无不叫好,凑趣的还说这宁王娶亲跟抢亲似的,可不是嘛,要说君府的人没人敢拦,就是有意为难也精力不济,宁王很顺利的八抬大轿抬走了新郎。简宁婚宴上太上皇皇帝都来了,简宁势运一时水涨船高。 司仪开始主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皇帝皇后做了高堂自然要给红包的,“夫妻对拜。”简宁拜完自发道:“我姬简宁,此生只爱君子期一人,只娶她一人,请各位见证。”众人无不叫好。司仪发现被打断,只无奈的接了声“送入洞房。”而众人也只后知后觉的发现断了自家儿郎的路了,暗道君家公子好手段,不知给宁王灌了什么迷魂汤,其他皇女哪个不是三夫四侍的。不过既然皇帝都没反对,众人自然不敢出言不逊,何况这大喜的日子。简宁今天高兴,喝酒自是来者不拒,挡酒的姐妹们做的也很到位,于是便尿循了。婚房到处喜气洋洋的,礼公说了一通吉利的话,简宁掀了盖头,看着君衍笑得合不拢嘴,两人喝了交杯酒,吃了生子,撤了帐,礼公等人才退下。洞房并没有别的人来吵闹,简宁早有吩咐,谁闹丢谁,一时间只剩两人。简宁一心想着洞房花烛,但还是口是心非地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已经吃过了。”“那太好了。”简宁来不及掩饰,脱口而出。两人噗嗤的笑作一团,虽然平时没人的时候也会亲亲抱抱,但那怎么能和洞房比呢。简宁发现君衍很是主动,主动帮她脱衣,主动吻她,主动亲她,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你今天说的可是真的?”“啊,什么?”简宁正沉浸在快乐里。君衍无语的咬了她一口,“我说,你今天婚礼上说的可是真的?”简宁看他神色认真,不由也认真起来。“真的,我不开玩笑的。”简宁看君衍高兴了,便也放松下来,好整以暇地躺着,任他取悦自己。房事上,简宁并不参考书画,觉得这种事不一定要大女子主义,只要两人高兴,并不有所顾忌。 事后,简宁抱着君衍清洗一番,小侍早就换好了床褥,两人精神都不错,躺在一起说起了话。“婚礼过后,要南下,说不定还要出海,南下我们一起,出海的时候不行。”“好。”君衍揉捏着简宁的胸,不时又被他勾起了□□,这回却是她主动了,除了男人生子这件事,简宁觉得自己还是很痛啊,但好在恢复的快,并不影响两人的心情。简宁细细的吻着君衍,手上自发的往下游走,“呵,姬简宁,我也爱你。”简宁听了,更热情了。 新婚第一天,两人饱饱的睡了一觉,才开始准备进宫请安,除了太上皇和皇帝皇夫,各君妃那也要走一遭。“简宁从没说过自己的父君。”“唔,听母皇说,我的名字是父君起的。”“小时候的事情没什么映像了,那时还不记事。”“简宁简宁,父君一定是希望你简单安宁。”“嗯,我也这么认为。”两人相视而笑,一路走一路聊。“父君很喜欢读书,外祖母家里还有个他的书房呢,小辈中只有我能进去,改天带你去看看。”“好啊。” 君衍归宁,简宁亲自陪同,君家除了君老太君,上下都对简宁都是客客气气,无不恭敬,连君母也是如此,只君父真心笑着看着两人。君梁见了两人很是欣慰,带着两人在园中逛了一圈,便乏了。两人便去了君衍的小院歇了歇。“君子期,你居然收集了那么多兵器。”简宁惊讶,平时出行,少见君衍配兵器。君衍白她一眼,一件件细细地收好准备带走。书桌上笔墨纸砚,大字潇洒俊逸,字如其人。送他的东西都一个个收好了放着。“说起来,府中还有很多东西买了没给你呢。”君衍笑笑,“早知道了,凌云早就带我看过了。”“怎么不和我说。可满意?”“唔,还不错。”“是吗?有多不错?”简宁指指嘴角,君衍立刻上前香一个,夫妻相处,情趣颇多,毫无违和感。东西打理好,一起运回渤洲。两人又去了外祖母家,简宁的外祖母乐正菲茵是个典型的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绝版古籍数不胜数,可惜很多被简宁抄袭之后进了书肆已经不是绝版了,不过正版就此一本。乐正菲茵并不责备,反而将儿子生前的书房送给了简宁,简宁小时候在外祖家几乎都在抄书中度过,和同辈的姐妹们都不怎么熟,现在大了,差距更大了。君衍心疼的抱抱简宁,简宁好笑,“那些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读书有趣。”君衍想想也是。“不过,小时候,三姐对我最好。”君衍明白她说的是秦王,便听简宁回忆道:“有次偷偷跑出皇宫迷了路,是三姐带人找我回来的,后来想出宫,就找三姐。”“看来你们的感情一直不错。”“是啊,但愿 能一直这么下去。”走完亲戚,皇帝催促着办正事了,简宁去了趟□□,见秦王正听着曲,不由想到秦王小时候也爱偷偷出皇宫听曲,只是自己不爱,常常呆在一边吃喝。“来啦。”“嗯。”“刚才在想什么,笑的那样?”“哪样啊,想到小时候了。”“呵呵,那时年少。”“说说正事吧。”两人边走边向书房走去。简宁拿出一份图纸,嘻嘻地和秦王说着北边的地势地理,以及停留时间都估算好了。“北边水利艰难,做的再细,也是个幌子。以后有什么打算?”简宁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若是众姐妹中有能力一争高低的我只认你七妹。”“为何?”“因为其他人只有贪欲没有心。简宁做事最是有心。”简宁叹了口气,直白道:“好吧,若三姐赢了,简宁便陪着子期逍遥一生,若三姐败了,简宁就一争。”“为何?”为何不争。“因为只有三姐会救我,放我,纵容我。”“呵呵,你对我可真放心,人心思变,现在可不是小时候了。”“三姐信也好不信也罢,简宁一直没变。”秦王看着简宁的背影,叹了口气,“小妹不知,有时候是命运在选择,并不是我等能左右。” ☆、南行 简宁走马上任水利总督办,因进献宝藏有功,玄明帝不仅大大奖赏了一番,水利工程的拨款更是到位。一时跟着简宁的官员都看明白了,宁王得宠了,跟着宁王有肉吃。古来贪官无数,简宁虽痛恨,却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要事办利索了,给点甜头简宁还是很乐意的。但与其让别人贿赂了还不如自己贿赂了好,抬出两箱黄金,个个实打实的五十两,闪的人眼花。众人看着一时不明就里,眼睛都滴溜溜地转着。“众位大人放心,这是本王特地申请的奖励,陛下是知道的。”众人听了松了口气,心里又乐开了花。继续听简宁道:“本王知道大家最近一段时间辛苦,办事难免疲乏,不过,该奖的还是要奖。”又扬了扬手中的本子,“这是李大人和孙大人记的功劳簿,并有副主办王渊大人的签字。好了,多劳多得。王大人开始分钱吧。”简宁说的俗气,众人却很高兴。功劳大的分的多者也有十几万两,少则几万两,就连底下的小兵分配任务超额完成的也有几百两的赏银,众人无不欢喜。这可是一口气吃撑了啊,贪污受贿既担惊受怕,又是蝇头小利,与这样的奖赏相比,当然不够看。“好了,赏也拿了,接下来也要给本王好好办事了,本王赏罚分明,各位清楚,要是被本王抓了错处本王也严惩不贷。”“是。殿下英明。”简宁做官做久了,也明白了,只要大方向没错,就是顺利的。 相比起自己南行暗地里行动,秦王那里应该更难吧。摇摇头,还是办好自己的事吧。这一年,简宁下江南,吴侬软语不免学了几口,有事没事便爱在君衍面前卖弄。新婚期,两人越发甜蜜了。简宁很喜欢闻君衍身上的味道,干净,清爽,即便君衍说她身上根本没有她说的那种血腥味,简宁还是不信。她知道可能是没有了味道,但只要她在这个位子一天,戾气一直会存在,简宁不知道怎么表达这样的感觉,只能抱着君衍美其名曰换气。君衍还怕她又生病了。“哦,好吧,既然你这么认为,哪天你有空陪我游渤洲了说不定会消散了。”君衍戏谑道。说来惭愧,自己的王君居然没逛过自己的封地。 都说春雨贵如油,简宁一行到江南时已经二月,江南的二月阴湿寒冷,冷风灌进身体简直刺骨。但江南的官员却要围在火炉边跟着简宁讨论今年的防汛工作,南方年年洪灾,百姓年年有死伤,财务损失更是巨大。办法无非是堵不如疏。 简宁到江南做的最多的事不是讨论河道问题,而是喝花酒,简宁千杯不醉,但凡一起喝酒的人都要被她喝趴下才罢休,渐渐的话题才回到点上。盐运使,河道衙门,工 部司,连漕运的人也牵扯进来,简宁不管黑的白的,能上桌的就是喝,喝完了说正事,不说就别走。“殿下,您这工事一开,牵扯甚广,会挡了很多人的路的。”“怎么会,本王可是来开路的,怎么可能挡道。”简宁皱眉。“殿下不知,每年江南灾害,朝廷安抚的赈灾银都去了哪?没了灾就挡了财。”工部司的大人喝高了,说起话来无所顾忌,小眼睛却一闪一闪的很是清醒。简宁看了知道这位大人是实在人,只不过耍酒疯呢。点到为止,简宁道:“众位今日早些休息,本王明日河道衙门开会,可别迟了。”众人见简宁走了,一时都清醒过了,笑话,要像之前那样喝,明日怎么可能去衙门议会。“秦大人,你傻了吧,乌沙不要了吗,这话也敢这么说。”秦大人悠哉悠哉地喝了口小酒砸吧砸吧嘴,“众位大人没去过渤洲,想那渤洲以前如何穷山恶水,如今被整治的遍地富贵,我江南大好之地,延年水患,一治就是半年,毫无收益可言,不说漕帮,就是盐运使工部司的利都被那位吃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如今宁王要来捅,本官就递把刀吧,不怕这不要命的王女就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池清水啊。”“你说谁老鼠屎呢。”“呦呦呦,这就急了,那好,表个态吧。”“你以为就你老秦有刀啊,咱也是有棍的。”“哈哈哈···” 简宁没想到第二天的会议这么顺利,这些推推搡搡的老滑头怎么突然又一股江湖义气了呢。不过事情既然顺利就不多说了,宣读了陛下的政策,大意就是若整治了以后江南还是财政赤字的话就换人,很果断,很决绝。不过简宁看众人配合,说的很是春风细雨,毫无杀伤力。简宁不知,就是她这么不阴不阳的说着才如慢刀子割肉般让人不好受。按着原来的规划,联合江南总督府河道衙门,疏通水运,该拆的拆,该查处的查处,该没收的没收,明阳覆看着江南的汇报,脸色阴沉,似乎哪里有了姬简宁,哪里就如蝗虫过境般,当然,这是对她明阳家来说。最让人痛恨的是,此人行贿也行的正大光明,命也硬的不行。她几乎肯定那些黄金都是从她的宝库里流出去的。挥挥手,令下属继续跟踪。 简宁一旦有了事就停不下来,何况每次都是大事,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君衍心疼也没用,只能给她一个劲的补身体。转眼就进入四月,春雨连绵不绝,水已经开始涨了,简宁的心天天那么吊着,就怕哪里出事。“天晴了。”君衍拉开窗帘,“是嘛。”简宁欣喜,边穿衣边交代,“要赶在七月前完工,我先走了。”说着俯过身在君衍脸上亲了下,拿了两个包子,和凌云一起出发。河道的人也欣喜停 雨天晴,号召百姓开始疏通水道,加固道路基石,大桥更是重新筑基。一时江南的银子也如江南的雨一样,哗啦啦的不停消耗。“殿下,两条线已经完成,还有一条来不及了。”“转移民众,减少伤亡,救伤船队医护人员随时待命。”“是。”六月初,海上的台风过境,大雨连绵,江南境内并没有全部波及,只靠海的几个洲洪水不断,今年伤亡损失减少很多,大家看着疾风骤雨,一时心里难言。这样的成绩传到帝都,玄明帝大笑,但看了看花的钱简直是天文数字,问了问财务大臣:“国库还有多少钱呐?”“不够补殿下的,北边消耗也很大。还剩一亿白银。”玄明帝笑不出来了,这哪是国库啊。“传旨,今年国库空虚,江南财政宁王全权处置,封江南财政总司。赐御用金牌。”简宁接到圣旨时,哑了,江南财政有司长,没有总司啊,这是个什么官。再说了,诺大江南可不是只有她一个王的呀。传旨的侍卫默默递上一个盒子,金丝楠木的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金牌,‘如朕亲临’几个字,简宁头大,这可是得罪人的活啊,当这四个字威风吗。没钱的简宁一时急的上了火。 ☆、郑玉和 赚钱这件事,简宁几乎上辈子这辈子都在干,有时候她还会去皇学院和老学究严谨讨论讨论,严谨曾任大周户部尚书,退休了就成了皇家顾问了,而简宁从小就想着发家致富,并且活学活用,所以严谨也是很喜欢和她交流的。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简宁叹气。毕竟活了两世,这辈子她可不能为钱而死。简宁每天仍然会去河工处转悠,她是江南财政总司,不能表现的着急没钱,看着百姓们干的热火朝天,不由又默默叹了口气,这似乎要变成习惯了,连君衍都要嫌弃了,不好不好。江南的整体规划还在进行中,但简宁每天都要背负着蹭蹭上涨的巨额债务。“殿下,财政司司长郑大人来了。”简宁点头,回身便看见郑玉和在一旁候着,不敢让人打伞,雨丝淋了一头。简宁皱了眉,“郑大人保重身体啊,虽是小风小雨,却最是伤身。”郑玉和点点头。“殿下,梁王和临江王来了。”简宁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梁王和临江王是她的皇姨,江南大动,必定触了她们的利益。简宁让郑玉和一起上了马车,两个皇姨好打发,财政的事却是难办。“郑大人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郑玉和这个人是大周户部尚书严谨的门生,江南能稳定至今她也是有才能的。郑玉和想了想,沉声道:“殿下之前投资的想法虽新奇,但风险太大了,江南百姓本就不富裕,且殿下的想法要实施必须要稳。”简宁点了点头,这个她也想过,大周朝堂不稳,边疆不稳,国库空虚的情况下,确实不稳定。说不定哪天明阳家反了,再好的前景都是浮云。“殿下?恕臣直言。”“额,你说。”郑玉和拱了拱手道:“殿下的想法可能一时有效,但殿下想过没有,若小人从中作梗,崩盘,必定危害社稷,殿下如今牵扯进几位殿下的利益,按理殿下可以撒手不管,但臣以为殿下既任一天总司便责无旁贷。”“嗯?”“臣恳请殿下将渤洲工事扩至江南。”说着郑玉和叩首等待简宁回复。简宁想着她怎么没想到呢,还是被江南的财政吓到了,所以一心只想着融资,这个时候别说江南百姓,就是她家老娘也不拿钱了能怎么办。简宁一拍掌,叫了声‘好’。郑玉和放了心。“郑大人有什么想法尽管提,说实话,母皇已经放任江南财政,但该抓的还是要抓,该放的还是会放。”这话无疑敲打。“殿下,臣恳请殿下上书废禁海令。”这回可说到简宁心里了,可是由别人提出简宁不由担心,特别是这个江南财务司长啊。禁海令有利有弊,在非常时期行非常事,若禁海令一解除,她担心某些人比如明阳家就更加猖狂了,不过既然双方斗法了,必要条件还是要有的。“这是你提的吗?”“并 非。”“哦?”“以前禁海是因为船行不便,水军对付海盗根本不能胜,如今殿下的渤洲军似完善,所以内河外海如有殿下相助,江南富裕指日可待啊,这些都是下属们的功劳。”“呵,看来你们对本王的大船觑觎已久啊。”简宁笑着温和,虽无恶意,但郑玉和不免多想,连声请罪,道不敢。简宁郁闷,看来自己还是少开玩笑吧。沉声道:“这件事本王准了。”想了想又道“另外,既然江南无水军,那便由霍震带领。”“是,殿下。”如此,水军防御权便到了简宁手里,其他藩王必定不愿意,不过又想想,霍震是皇帝派来的,想来可以说服,想到这里,郑玉和松了口气。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财务衙门。郑玉和下了马车等在一旁,说不得简宁见了梁王和临江王又要吵一架。两位皇姨简宁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是天高黄帝远还是在江南太悠闲了,两人都挺富态的。“我说小侄女,来了这么些年了,也不来拜会我们,还要我们两个长辈来找你,到是好大的架子。”简宁一看这是倚老卖老来了,嘴上连称不是,小辈无礼。因太上皇健在,她的母皇上位并不困难,而这些手足也多是留了命的,说话间不免提了提皇祖母和皇帝来。太上皇大寿两人也回去过的,知道简宁在两个重量级的人物面前也是很受宠的,不免顾虑起来。简宁不给她们时间反应,掏出金牌,明晃晃的闪瞎眼,“侄女也知江南艰难,侄女皇命在身不敢违抗,且没了这事,呆在渤洲岂不自在,奈何啊。”简宁装着苦恼样。要是以前眼前几位还是会信,可现在简宁气质大变,装委屈简直格格不入。梁王和临江王嘴角抽搐,连郑玉和也笑了笑,却谁都不好说什么,这是皇命,还能说什么。两人没说几句,饭都没吃就走了。郑玉和佩服地看着简宁,连连拱手。简宁受用,挑了挑眉。 简宁回了府,将事情对着君衍学了一遍,只见君衍笑着道:“你如今这气势还学人装委屈不怕太假吗!”“这么明显吗?”“可不是,你让你那两位皇姨怎么想,这可真真是不敬,小心她们告你一状。”简宁接过话“呵,如今大周哪个御史比宁王嘴快啊。”君衍偷笑。“来人,笔墨伺候。”君衍示意凌风退下,亲自磨墨。“解除禁海令,训练水军?”君衍瞄了一眼。“可不是,这位郑大人可是有大才呢。在江南呆着可惜了。”“你怀疑她?”“很难理解。”“那派人监视?”“不用。”君衍挑眉,这么自信,这是在冒险呢。“这样多不好玩啊,趁此机会你可以陪我去海外转转了。”简宁笑眯眯道。认真写了大致情况,令凌云急令发往帝都。简宁松了口气,世事无常 ,变化多端。这个郑玉和既然提醒了她,那她便信她一回。简宁心情好了,揽过君子期,在他耳边吹气道:“子期哥哥,想我没。”君衍好笑。却还是被她撩拨的动了情。 ☆、解除禁海令 玄明帝看了简宁的急报,不由蹙眉。去了重紫殿,太上皇不糊涂的时候才会茫茫碌碌的配药,此时正蹙着眉口中喃喃。玄明帝看了不由挥退下人。“母亲?”玄明帝继位后就不再称呼太上皇为母皇了,姬湛扫了眼玄明帝手中的纸条,不由笑道:“这小家伙真会折腾啊。”“母亲的意思是?”“你没发现吧,她都没输过呢。”口气中不由骄傲。玄明帝笑笑,心中明了。“呐,这是我做的补药,给她送去吧。”玄明帝听了抽了抽嘴角。“就她愿意吃我的药,呵呵。这可是好东西,你要不要来点。”玄明帝拒绝。立马走了,一刻不留。对于不专业的药师,玄明帝可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但鉴于简宁受了益,还是让下属给简宁送了过去,吃不吃她可不管了。飓风马很快把东西送到,简宁收到药后,哭笑不得,同时收到的还有解除禁海令的诏书,但口岸有限,仅渤洲、泸州、江宁、海事港几处,都在简宁可控范围之内。此令一解除,看到商机的商人们不由纷纷将目光投到江南,简宁故意放出消息,渤洲海船要试水了。帝都的王侯一时都来收单下单了,可惜简宁早说过,过时不候。大铁船还在研究制造中,大木船配备的军舰队由霍震,凌风,李勇配备编制训练江南水军,以开拓商路为名,一时舰队护卫下,海盗消弭无踪,海外合作更是频繁。当然这是后话。东南沿海看到油水不由纷纷上书解除禁海令,但玄明帝坚持,口岸一时只在江南。 当第一批依靠水利联合机关术的大船试水下海的时候,整个大周几乎都在盯着江南的几个通商口岸。简宁带着君衍及下属在船底检阅机关构造,虽然动力和现代的没法比,但简宁从来不怀疑古人的智慧和文明。当机括转动起来的时候,水利带动船桨滑动,虽然还要依靠人力,但这项技术的突破已经可以载入历史。简宁一身官职根本没有时间出海,只能默默安排霍震等手下的水军部署附近岛屿。海运一事一时由江南总督府主持。 祭海比祭河神的场面要来的隆重的多,为此帝都特派了礼部侍郎前来主持,海神娘娘的神像被请进庙宇,一时海岸线上百姓围观热闹非凡。大周东南部靠海,附近岛屿常有欺压却无可奈何,今日水军开道,是彰显国威的时候了。与此同时,此举也是一个拉开序幕的契机,简宁知道,皇帝知道,明阳家更知道。对于简宁来说,谁能抢占住先机谁就是胜者。礼部侍郎在当地官府的协助下代表帝都主持祭典,宁王姬简宁上香祷告后,礼炮轰响,百姓高喊“宁王千岁!”“海神娘娘千岁!”由此可见宁王殿下很得人心呐。简宁微笑致意,并不 多作停留,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殿下,第一批商船已出海,只是以往禁海,所以航线不明,这批商船的风险还是很大,我们能成功吗?”简宁看着远处的船队,笑着道:“郑大人多虑了,商人虽逐利,但她们从来都是最厉害的冒险家。郑大人对自己的政策应该有信心才是。”郑玉和点点头,却第一次听人对商人的评价如此高,不由重新审视起身边的宁王殿下,这个大周朝最小的藩王。年轻的女子成熟稳重杀伐果决,虽满身戾气却不让人恐惧反而让人信赖,这是怎样矛盾的存在。年轻却不激进,贪财却不惟利是图。早年就听说帝都最财迷的就是这位宁王殿下,其赚钱的手段可见一斑,看今日才知道,那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简宁不知道这位郑大人短短时间就对自己审视一番了,告辞后,便陪着君衍回了渤洲。如今水利的事,江南的事,海运的事一切进展顺利,她只需要低调行事便可,偶尔快马传讯汇报工事进度,没有误工,简宁便不多追究,而江南的财政有郑玉和主持她并不担心。 ☆、比肩之人 渤洲一艘小画舫上,简宁布置好鱼竿,并不多管,拥着君衍一路欣赏渤洲美景。“君子期,觉得你家夫人治下如何啊。”君衍转头亲亲这个爱现的家伙,她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如此自夸,似乎永远只会在他面前那么洋洋自得。简宁换了个位置,懒洋洋的仰躺在君衍怀中,闭目享受悠闲的时光。君衍知道她累了,却还是忍不住说道:“如此美景,居然闭目不见,真真非惜花之人。”此时正值入秋,但满湖的荷花仍开的婀娜多姿,艳丽非常,简宁勾勾嘴角,睁开眼,便见她家亲亲夫君正笑得一脸灿烂,“为什么我觉得那么酸呢?本王不惜花,本王惜人。”说着便勾了他的脖子压下来,君衍笑着配合,唇齿相依,辗转反复,好不趣味。两人喘着气看着对方,均是满脸通红。“唔,好一个映日荷花别样红。”简宁笑着翻过身,欺身而上。小画舫随波晃荡,惊了一池游鱼。 随行的侍卫对此已见怪不怪,只能默默的守护在周围。整个江南都知道她家殿下第一爱财,第二爱王君。众人觉得对于有财有才还有权有貌的宁王来说似乎人生已经没什么不美好了,唯一的缺憾就是王君善妒,于是纷纷往王府送了各种美男,简宁一一推拒,王府庙小,住不下那么多人,宁王爱财,不想浪费银子养闲人,众人吐血,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事实啊。于是有人上书扩建王府,简宁瞪,“闲着没事干了吧,来人,搽下去喂猪。”于是众人都知道宁王要发展牲畜业了。 事毕,简宁神清气爽地享受着君衍的伺候,脸上笑容不断。“刚刚颂的是什么,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哄人。”简宁想了想,可不是,先是花中一流,如今又别样红,真是各种风情。简宁闭眼笑道:“君子期,本王惜花也惜人。”君衍瞪了她一眼,收了收鱼线,如今跟着她连他也喜欢钓鱼了。 “殿下,漠北的信。”凌云在外道。简宁知道必是急件,不然凌云不会前来打扰。接过后快速看了下,蹙起了眉。“怎么了?”君衍问道。简宁将信递了过去,君衍看完,问道:“你打算如何?”“阿衍怎么看?”两人下了船上了马车,君衍直接吩咐去马场,简宁并没有阻止。君衍叹口气道:“知远的消息必不假,兵贵神速。”简宁点点头,抓过君衍的手,肃然道:“这次我要亲自去,海运的事交给你了。”君衍点点头,两人没有说话,相依相偎着,简宁知道君衍从来不会像寻常男儿那样优柔寡断,矫揉造作,更不会如闺阁男儿那般只做相妻教子之事。他的君衍闲时能不失风度,洒脱自如,危时能调千军指挥若定。 海运本就是 个契机,打压明阳家的契机,自己明着部署海军和商队就是想要摸清明阳家的路好一网打尽,但漠北的信件让她疑虑又担忧。“阿宁有没有想过要当王?”君衍突然道,简宁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有些惊讶,君衍笑了笑,接着道:“阿宁当王的话一定是个好的王。”“阿衍,想我当王吗?”简宁几乎一字一顿地问。“我只想你平安。但这也是个机会。”简宁目光闪了闪眼中有泪光闪过,她辛苦了这么多年,却还要如此防备,懂她的却只有一个。“阿衍,等这件事结束,我们便环游世界好不好,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君衍笑着点头,替她擦了擦泪。“好,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阿宁,你要救她,却不能离开,所以我来帮你镇守,你的军队只能你号令,我希望你能平安。”短短几句话,简宁明了,他要吸引明阳家的注意,海运只是正常运转,这对她们来说就不正常,两方都等的着急,所以秦王出了事,而只有她会去救,明阳家把持着军权她始终不放心,马场的军队只有她能号令,谁也插手不了,渤洲的军队更不能有动静,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而他希望她平安,只是平安。然而平安也需要代价来换。 “君子期,愿我们在一起时能相互依靠,分离时也能泰然自若,各自静好。”简宁说的煽情,有生离死别的味道,君衍只是抱抱她,“傻瓜,只愿做你比肩之人。” 这样的行动其实早有预料,自从秦王和她说明野心之后,她就一直关注北方的动向。可以说漠北的情况并不乐观,秦王战场出身,也是身经百战之辈,奈何明阳家势大,渐渐的夺了北军的控制权,作为皇女的秦王,美其名曰成了被保护的对象,对于一名武将而言何其可悲。 ☆、明阳陌 深夜,简宁一行到了马场,马场聚集了岛上的死囚,这些人留下来编制成了简宁的军队,说是军队其实不过两千多人,一色铁黑色的铠甲,银色的面具,这是由简宁亲自监督训练的军队,最好的补给,最好的武装,强度最大的训练。这一刻她们不再是暴虐受欺的死囚,而是来自地狱的杀神,是一支为了活下去的魔鬼军团,简宁称其‘九幽军’。简宁骑在飓风马上挥剑下令。这一刻,她不再是嬉笑怒骂的姬简宁,不再是温润和善的宁王殿下,她是九幽军的首领。“出发!”简宁一声令下,顿时两千人众举剑应和,剑气横扫间,马儿踱着步子打着响鼻。马场最好的飓风马奔腾了起来。大周律令,藩王无王令不得随意离开封地,简宁一身官职,不尊此令,早在玄明帝给她那块金牌时似乎就预感到了这一天。 大周土地广阔,关卡重重,简宁下令化整为零,利用身份之便,很快沿着内陆运河,打通关卡,出了关。 “殿下来的好快。”一身胡服打扮的知远迎了上来,后面跟着商人打扮的杨欢,两人拱手单膝下跪行礼。两人身后的手下带着众人进驻山庄。简宁点点头,水路打通后是快了很多。“有什么新消息?”“漠北初夏的时候打了过来,秦王殿下奉令进入北军,明阳将军镇守北疆派秦王守西北,西北摩罗氏打来,明阳将军没有救援,秦王殿下失踪。明阳将军已经下令搜寻,属下等人也在营救中。”简宁点点头,从接到消息到赶到漠北半月多,也就是说秦王失踪近一月了。“我的军队入驻影响多大?”“殿下恐怕瞒不了多久。附近几乎都是明阳陌的人。”简宁叫来无恒:“挑选熟悉漠北的人,带人分散进入摩罗,搜寻秦王,生要见人。”“是,殿下。”无恒在九幽军里又是军医又是军师,自从见识了简宁的魔鬼训练后,对简宁更是信服。 简宁来到漠北并没有躲藏,反而带着自己的手下大张旗鼓的巡视河堤,拓展北部的水利工程队跟进跟出汇报情况,虽北部属秦王负责,但简宁作为总督办没人能说什么,北方缺水,除了调运资源,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简宁虽然知道前世的一些政策,但文明程度技术水平跟不上一切都是空谈。简宁平静的听着下属们的汇报,并不心急。帐篷外传来马蹄声,河道府的亲兵报:“大人,明阳将军来了。”眼神激动,嗓音颤抖,众官员看着简宁,明显难抑欢喜之情,简宁阴笑着道:“明阳将军亲自来,本王真是失礼了。”众人听着宁王语气怪异,难免尴尬,简宁是藩王级别本就比明阳陌高,明阳陌来见宁王本就正常,可其中有些官员也是第一 次接触简宁,一时不明白宁王殿下心情如何,凑上前道:“殿下,明阳将军镇守北疆极是辛苦,且年年阻挡达子,百姓十分爱戴。”“是吗?那本王倒要见识见识,好为将军请功。”随行护卫帮简宁掀了帘子,只见高头大马上,一身银白铠甲,青丝披散,紫金护额下是一张莹白如玉的脸庞,眼神冷硬。简宁惊讶,明阳大将军居然是个男子,简宁不由多看了两眼,不得不说他长得挺对简宁的审美。明阳陌下马,拱手行礼。明阳陌是上将军只见皇帝才需下跪。简宁只虚扶一下,场面有点冷。众人以为两个大人物有话要谈,便纷纷借口告退。交际这种事对简宁来说不难,但面对这种冷冰冰的人简宁就是不想给面子。很明显明阳陌也很不给简宁面子,只是来打个招呼便要走。“将军似乎忘了什么事吧?”简宁郁闷,她已经有点不习惯对男子下手了。明阳陌顿了顿,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殿下是说秦王殿下的事吗?末将已经上报朝廷。”简宁噎住。“殿下若无事,请恕末将军务繁忙,末将告退。”看着远去的身影,简宁觉得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被打乱了啊,偶尔有百姓会和明阳陌打招呼,他的表情终于柔和了点,简宁恨恨,但就是无可奈何。 漠北的军营到处都充满了杀气,除了巡防军,所有的士兵都在训练。简宁来到北军,明阳陌自然一路跟随,看了看身边的男子,简宁很难想想他是怎么率领这么一群大女人的。明阳陌有时会领着简宁到处看,有时甚至将军事布防图放在她面前给她解说,正如此时。两人正在中军大帐里看着巨幅地图。明阳陌背对着她,说的很仔细,“这里是回络村,我的小的时候就在这里学习,嗯,有时也会学点赚银子的事。这里是整一块是北军布防,那些傻傻的漠北军一直摸不过来,我十五岁的时候呆过,这块是我们的要塞,兵力相对集中,我十七岁的时候带过兵。这块是绿洲草场,偶尔会给点她们点甜头,我十九岁的时候布的防,每个地方我都去过,风景都挺美,殿下要去转转吗?”简宁听的目瞪口呆,他是在和她说他的成长史还是什么,需要这么详细吗,她们很熟吗!简宁回神,咬了口羊肉,点点头。“有机会的话劳烦将军了。”明阳陌黑漆漆的眼看着简宁笑了笑,笑的还很天真。简宁差点噎到,这是他对她的第二个表情。 “殿下来北军想知道什么?为什么没去就秦王吗?其实,我本来想去的。”简宁扔了杯子,愤怒的看着他。“但,她不听军令。”明阳陌一字一字的说着,“所有人都心急了,殿下要怪罪吗?”简宁气的出了大帐。深深呼了口气。背着身慢慢出了军营 ,是啊,所有人都心急了。明阳陌并没有错,西北的损失不大,明阳陌补救的及时。简宁找不出理由来怪罪,而北军更是如铁桶一般。明阳陌不简单。 之后几天简宁只能等着消息了,北方的城墙很高很厚,已经来了十天,在明阳陌的慷慨下,简宁对北军简直了如指掌,这件事让人费解。而如果再等不到消息,她怕要亲自去找了,简宁看着高远的天空这么想着。 ☆、简宁的剑 “殿下,明阳将军有请。”知远易了容成了简宁的贴身护卫。简宁看着远处的骏马,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这位奇葩将军找她有什么事。但简宁还是上前温和的拱手道:“明阳将军有何要事。”明阳陌今天没穿铠甲,一身青灰便装,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了看周围:“殿下不是说要末将带殿下转转吗?”简宁想想确实有这回事,示意知远,知远立刻牵了马来。两人漫无目的的骑着马转着,简宁觉得大周的男子真是奇怪啊,还好她家君衍是正常的。想到这里不由牵起了嘴角,冷不丁的便看见对面的明阳陌就这么看着你,简宁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扯扯嘴角,撇向一旁。明阳陌得逞似的勾了勾嘴角。细细说起了景物人文来。不得不承认,明阳陌的知识很丰富,简宁听的津津有味。“殿下觉得北国怎么样?”“嗯,很不错,和江南水乡大有不同。”“殿下可喜欢这里?”“唔,可以呆一阵。不过,心里有事,始终没心情。”“殿下还在记挂秦王吗?都说皇家无亲情,殿下倒是独特。”简宁看他一眼,没说话,能如此大言不惭也就明阳家的人了。 “听说殿下剑术不错。”简宁疑惑。“想和殿下切磋一下。”明阳陌说的淡然,仿佛这就是去吃顿饭的事。简宁不好拒绝,两人比试没有大张旗鼓,明阳陌带着简宁去了乌拉尔山,上面有座破旧的神殿,神像是个孕夫,一手握着三叉戟,一手护着腹部。明阳陌提着酒壶小菜,两人就在神坛下吃喝了起来。“有时我在想我会不会成为他。”明阳陌看着神像道。简宁无语。“将军可有妻了,以将军才能,若想效仿也无不可。”“咳咳,呵呵,末将无妻,这辈子都不会有了,除非··”简宁对上他的眸,里面亮晶晶的看的她发毛。“听说殿下新婚时曾许诺王君一生只爱他一个。”简宁不懂他说这个干什么,只见明阳陌端起酒杯撞了撞她的杯子,一饮而尽,“我嫉妒,但,现在不了。”简宁被他说的都没脾气了,她发现对着这个人要较真的话永远有发不完的脾气了。“打不打啊?”简宁打断他的胡言乱语。“嗯,你赢了我帮你找回秦王,输了呢?”“随便你?”简宁不耐烦道。两人在神殿的道场外比了起来,两人都是经历生死的人,出招都不花俏,每一击都直指要害,简宁不敢低估对手,每个瞬间都全身灌注。白虹剑绕上三叉戟,瞬间直取心房。“咳咳··”简宁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她怎么可能伤到他呢,取出随身的救命药,让他吞了,简宁便小心的背起他往山下跑,行动间还要注意到他的伤口,简宁觉得自己就是来找罪受的,好端端的比什么功夫。“你刚才怎么失手了,知不知 道我的药很贵重的。”“咳咳,呵呵,有伤在身,不小心罢了。”“你明知道我们各有立场还这么毫无防备。”简宁心里怪怪的,她要对付明阳家却对他下不了手了。“若我不是明阳家的人,我们是不·是可以成为知己··朋友。”“唔,也许吧。”“不过明阳家如此强势了,干嘛不直接造反得了。”简宁想不通,自古以来强者为王的道理难道明阳家不知道,有钱有势又有权的情况下这种事真的很难不发生啊。“嗯,我也··这么认为,但这里始终不是她们的信仰·”“不明白。”“喂,继续说话啊,别装死啊。”说着又加快了脚步。 矮房外,简宁看着泥墙上的窗棱,叹了口气。“殿下。”“怎么样了?”“明阳将军无碍了。”知远在一旁欲言又止,简宁瞪了她一眼。“有没有新消息?”“属下无能。”见知远还是站着不动,简宁有点没辙了,“安排下去,我要亲自去找秦王,以摩罗氏为借口。”知远眼里闪着光,她宁愿她家殿下狠厉点也不要她被这个不阴不阳的明阳陌搅乱了心思。她家王君殿下可是还在镇守海港呢。她一定要看着她家殿下才行。知远行事很迅速,很快安排妥当。简宁皱着眉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已经派了这么多人手出去,怎么秦王还是没有消息,想了想要么就是真的被抓了无法脱身,要么就是真的不想被找到,想想自己的位子,自己似乎也变的多疑了起来。掂了掂手中的虎符,简宁笑得不怀好意,“既然输了,那么将军就还赌注吧。”知远默默的看着她家殿下邪恶的样子,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简宁拿着令牌带队进入北军,中军帐中各位将军都质疑的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统帅,难免猜忌。简宁理解,但绝不纵容。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随手将青铜虎符扔在桌案上,‘叮咣’一声撞倒了酒壶,众将军心神一凛,看着虎符不敢动。简宁的动作无疑是对北军的侮辱,众人敢怒不敢言。“哼,先是我大周皇女,这次又是明阳将军,北军次次袖手旁观,真不知道吃的是谁家的饭!”说着起身往外走去。“殿下,明阳将军真的遇刺了吗?”简宁看了眼黑脸的将军,长得很是壮实,“这位将军,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明阳将军正在本王下榻处疗伤。”黑脸将军眼神示意,只见帐外人影一动,瞬间不见,众人面面相觑,等待回复。简宁见此,不由暗想,北军果然人才辈出啊。不一会儿,有小兵在帐外道:“报告,明阳将军确实在疗伤,伤及要害,不宜移动。另,将军令,一切听从宁王殿下吩咐。”简宁瞄了众人一眼,众人纷纷下跪:“殿下恕罪。”“末将失礼,殿下恕罪。”黑脸将 军上前道,“这位将军确实失礼了,本王就是小心眼,不恕。来人?”“属下听令。”“拉下去,二十军棍。”跟随简宁而来的士兵不由贼笑,干脆利落的拉了黑脸将军出去,二十大板‘啪啪啪’的打的直响。只见旁边的将领不忍直视,如果说扔虎符是侮辱,那么罚了明阳陌的副将简直是在打全军的脸,众将领憋屈,这位宁王殿下可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好了,既然本王的身份得到确认,那么我们来谈正事吧。”说着又拿出了玄明帝给的‘如朕亲临’的金牌。众将看到,纷纷下跪叩首:“万岁万岁万万岁。” ☆、简宁的刀 简宁收了金牌,至此,众人才不敢再质疑宁王。简宁摊开早已熟悉的地图,“摩罗既然想当先锋,那么就让她到大周的草场溜溜。霍将军,请!”众人看清来人,原是北军霍大将军之子,本以为她会难逃厄运,谁知跟了宁王又来到北军,众人不甚唏嘘。霍震拱了拱手:“众位同僚有礼了。”简宁坐在主位上,她懂怎么赚钱怎么算计人却不懂怎么打仗,这打仗可不是会背几本兵书就可以胡乱开战的啊。霍震出身北军,她既来了,不带着她怎么行。北漠解了冻,战事可以从初夏打到深秋,这基本成了定律,而大周一向以防守为主,而很显然,明阳陌很会带兵,更会治兵。她要借此机会搅乱这个大铁锅。霍震毕竟出身北军,离开北军也不久,众将见宁王不以权势瞎指挥不由松了一口气。“三面调度,主攻摩罗,漠北必回乘虚而入,北路,东路,趁机瓮中捉鳖,只不过西路军需先锋开道,不知哪位将军愿往?”简宁看着几个将军纷纷请战,不由点头,这西摩罗虽是幌子,但压力也是很大的,且北军重头戏在后面,调不出大量兵力的啊。“西路,本王前往。”“殿下不可。”简宁见众将阻拦,不知道这些人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小命还是怕自己坏了事。“本王心意已决,出师之名-皇女复仇记。”简宁说完不理会众人,便出了营帐。“为什么我觉得殿下的出师之名如此耳熟。” 按照霍震的计划简宁作为先锋军征讨西摩罗,简宁带着剩下的一千五百九幽军就这么迅速的出发了。“为什么你出征要带着我?你是怎么调遣她们的?”马车里传来明阳陌的声音,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已能完整的说话,简宁觉得药力不错。“看来我的药确实不错,将军觉得我开药店是不是也能赚一笔。”“姬简宁!”明阳陌咬牙。简宁无视,摸摸鼻子抬头望天,笑话,她能告诉他是她派了暗卫混进斥候队吗?她能告诉他她的人打昏了通讯兵假传消息吗?额,至于虎符暂时给了霍震,也不能还给他啊。最重要的是她的剑啊,那个度可不是谁都能把握的。“嗯,不知将军有没有听过挟天子以令诸侯。”“哼,末将只听过狡兔死走狗烹。”“明阳陌,你怎么这么倔呢,一点都不像明阳家的人。”“如果撇开明阳家,殿下会信任我吗?”简宁不知道怎么回答,身为家族一员总有责任和义务。“会,如果撇开皇家的话。”知远跟在简宁身边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她内心的崇拜感了,突然觉得这个明阳陌怎么这么可怜。简宁骑马久了掀了帘子上了车,她的车一直在以减震为目标。“怎么样,本王的车是不是也很舒服呢?”简宁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殿 下很有木匠的天赋。”明阳陌讽刺道。“滋滋,小陌将军,你知不知道你该庆幸面对的是我姬简宁,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以大不敬处决你了。”明阳陌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向窗外。简宁撇撇嘴,觉得无趣。“诶,我们来交换消息啊,你可以问你想知道的,我也问你想知道的。你先来吧。”简宁期待的看着他,但是··沉默··· 突然,明阳陌问道:“这次的主帅是谁?”“啊?哦,是霍震。”“明阳家的大本营在哪里?”过了一会儿,明阳陌闭目养神不理,简宁抓狂。“明阳陌你懂不懂游戏规则啊!”“不知道。”“不知道?”“你问的问题太难了,我不知道。”简宁觉得她应该称他为陌狐狸才对,这个狡猾的人。 当简宁带着自己的军队出现在西摩罗城墙下时,有种自己是侵略者的感觉。西摩罗的城墙同样很高,不同的是她们的城池很漂亮,即使是这么远远的看着就想将它据为己有。她们的士兵站在城墙上远远的叫嚣着,说着简宁听不懂的语言,半天没动静。烈日下,简宁睁着有点发酸的眼回到了马车上。“秦王应该不在西摩罗。”“为什么?”“西摩罗人向来胆小,且大多是商人,她们不会主动挑衅别人,但她们很有钱。”明阳陌在一旁闲闲的道。简宁嫉妒,“呵呵,那我不是更应该来了,我最爱钱了。”“恐怕没你想像的那么顺利。”说着西摩罗的城门开了,出来一排排士兵,盾牌铁甲,阳光下更是晃眼,队伍不是很整齐,其实是真的不整齐,但队形很独特,像阵形,每个人手中还有别的武器,为首的几人叫嚣着,身后的军队却都是一脸凶狠。“看,这些可不是皇家军队,殿下需要大战一场了。”对方人数不多,五百人众,却一个个如饿狼扑虎,是一支雇佣军。简宁拉上面具,一声令下,队形变换不断的冲了上去。护心镜反着光的晃着雇佣军的眼,渐渐的雇佣军的阵型开始混乱,基本处于防守之势“这是什么阵型?”无恒没有冲上去,她还是呆在一边,看着场中情形。“扰乱阵型的阵型。”在绝对力量面前,简宁从不相信以弱胜强这种事会发生。渐渐的皇家军队也参与进来了。只是没打一阵便开始退缩。“明阳将军该出场了。”无恒竖起明阳陌的三叉戟,城门上的人看到这个标志性的东西,都知道大周的杀神来了,人的名树的影,明阳陌的恐怖简直直击人的心理防线,西摩罗士兵纷纷往城内逃亡。无恒看了看明阳陌,挑了挑眉。雇佣军没了气势,更被明阳陌的到来乱了阵脚,而真正面对的九幽军更是恐怖,没人能在直面死亡时还能镇定自若。简宁没有干净杀绝的欲望,血腥会增加 她的戾气。作为先锋的作用已经起到。西摩罗一时进入紧急备战状态。锣鼓和号角声响彻大地。简宁骑着马走近,明阳陌看着眼前一身血腥的姬简宁觉得她自己肯定也很不舒服。 “这场战争的意义何在?你让霍震重返北军,引起大周和漠北的争端。两国士兵和百姓将会死伤无数。”明阳陌走到简宁身边,已经洗过澡的身体还是觉得难闻,简宁不停的深呼气,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血腥味。突然,简宁凑近明阳陌,深深的吸了口气,皱了皱眉,还是想念君衍的味道。明阳陌顿了顿道:“你在闻什么?”“你身上不好闻,也有血腥味。”“呵,死人里爬出来的,能好闻吗?”明阳陌冷笑,“一边杀人一边嫌弃血腥,真不懂你。”“战争从来不是什么好事,没有正义之分,但却是上位者的手段,也是,策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一直以为··”“以为什么?将军很了解我吗?在来北军之前,我都不知道将军的存在呢。若战争无意义,那么将军的意义何在?将军也是把刀吧。”明阳陌白了脸,瞪着简宁道:“那么殿下呢?”“我也是,只是我知道自己的刀锋在哪!”简宁等人守在西部,不时有斥候传来消息。大周北军与漠北军大战,简宁派的五百亲兵深入漠北,烧毁漠北军粮草,大周北军与漠北军死伤各半,没有了粮草的支撑,漠北军气势大去,但漠北王战前动员,有破釜沉舟之势,一时漠北军如饿狠的狼展开激烈的报复。 十一月北军大捷,秦王更是潜伏漠北,配合霍震里应外合,以弱胜强反击漠北军。当战争需要英雄和希望的时候总是被传的这么玄乎而艺术,一时间秦王的归来令众人欢呼,战争的结束也令两国百姓欣慰。“殿下无非是想要重掌北军,这样的战争本可以避免。”面对着满地狼烟尸首,明阳陌冰冷道。简宁巡视着战场,护卫随行,一望无际的原野似乎也因为战争而萧条无声。简宁紧了紧大氅,呼了口气,她何尝不明白自己和这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每年春天雪融化后,漠北人就会挥舞她们的刀冲过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场,她们的马壮硕剽悍,无人能挡,但,你看,现在这块草场将属于我们,以后会是我们的马场。明阳将军,这是政治。”简宁吐了口浊气,转身离开。明阳陌看着她的背影,沉思。他在想,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简宁的愤怒 当简宁看到姬景辰的时候,真的被吓到了。秦王殿下姬景辰骨瘦如柴,皮肤黝黑,消瘦不堪。她颤抖着问道,“怎么会这样,她们不是派人保护你的吗,那些人呢?人呢?”“咳咳,呵呵,她们都死了,为了保护我,”姬景辰眼中泛着泪,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难受的事,咳了咳,又道:“不要紧,就是中了毒而已,都没有你当时那么严重,你都能活下来,我也死不了,咳咳··”简宁看着咳的简直要立刻断气的姬景辰,不敢碰触,她才二十多岁,但现在的样子简直是一个随时要死去的老人。这个人曾经护她救她宠她,这个人曾经对她说着她的雄心壮志,这个人曾经毫不保留的赞她,简宁越想越愤怒,越想越伤心,发现什么功成名就,什么万里河山都没有眼前的人的健康重要,她一路怒吼,横冲直撞的冲进了明阳陌的大帐。帐外的士兵拦都拦不住。简宁掀了大帐内的屏风,明阳陌正泡在浴桶中,惊讶的看着目赤欲裂的宁王,“你疯啦,出去。”简宁不管不顾,扯了明阳陌的头发责问道:“你们怎么能那样对她,你们已经欺负的我那么惨还不放过她,你们知道她是谁吗,你们怎么能那样,你们明阳家的人凭什么?凭什么啊?”明阳陌看着她语无伦次的发狂,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手一挑,水势如潋般射了出去,简宁闪身躲开却抓了一把断发,明阳陌飞速跳出浴桶拉过衣服围好,怒道:“姬简宁,你到底在干什么,即使是明阳家害你欠你,我明阳陌自问不欠你分毫。”说话间一把扯过简宁往浴桶里一扔,简宁愤恨,两人本就势均力敌,一时缠斗起来,浴桶裂开,水漫了遍地。众将士冲了进来,见两人相互掐着对方滚在一处,一时尴尬不知如何是好,她们大将军可是男子啊,纷纷转过头劝道:“殿下有话好好说,何故与大将军缠斗。”简宁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听明阳陌凌厉道:“都出去。”众人见两人不再打斗,便转身出了大帐,却都守在大帐外不敢离开,一时间八卦欲望简直呼啸过脑,盘旋不断,几人挤眉弄眼决定为她们的大龄剩男大将军争取一下宁王殿下这样的有为青年,打斗算什么,没见她们将军是在上面的吗,呵呵呵,众人顿时不担心她们打斗的起因了。 简宁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被反绑起来了,且明阳陌还理所当然的压着她。“起开。”明阳陌怔怔地盯着她,转了身,将上衣脱了,简宁本想转过头,却见白皙的背上鞭伤纵横交错,伤口有旧有新,可怖如蜈蚣,想来施刑的鞭子都带着倒刺的,何其残忍。简宁疑惑,且不说明阳陌这样的家事,就是他这样的身手都少有人是对 手。见简宁不再发怒,明阳陌穿好衣服,将她从地上拎起来绑在椅子上。明阳陌凑近,低声道:“你以为就你受委屈了,你以为就你恨明阳家的人了,我也恨,我更恨我为什么要姓明阳,为什么姓了明阳还要守着大周的江山,我宁愿和你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那些老东西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姬简宁,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要守在这里,都是因为你,”说着翻箱倒柜的找到一个檀木盒,明阳陌抖着手打开一卷精致的牛皮纸,简宁看了眼内容简直要昏过去,“兹吾孙儿明阳陌配与姬氏简宁为偶!”下方居然还有大周印和另一个章。“这是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呵呵,这是婚书你怎么可能知道,她们怎么会让你知道!”明阳陌指着旁边的图腾怒道,“这是我族族徽,相当于国印,而你姬简宁背信弃义,大周姬氏背信弃义。”“那你为什么还如此?”简宁问完,便沉默了。难道她还希望他真的叛变不成,这种矛盾的存在,只能是这个家族内讧了。“她们只会拥护忠于大周的大将军,何况朝廷上下虽被明阳家掌控,但明阳家始终不是大周的信仰。不论是你还是秦王,想要夺军权都容易的多,这也是明阳家矛盾的原因,因为这个有人心急了,所以你和秦王会接连遭到迫害。”“既然你们分属两派,那么你们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回去,她们在寻根。”“寻根?”“我们的祖先不是大周人。”简宁又想了下婚书的时间‘文帝十十七年’天,那时她几岁来着。“你··也是要走的吧。”简宁问的小心翼翼。明阳陌掰过她的脸:“姬简宁你闯了我的大帐,看了我的身子,对我不轨,还想不负责,你能不能再无耻点。”简宁别过头不敢看他,说实话,她真不觉得男人的上半身走光了有什么严重的,难道这么多年了她还没从前世适应过来,男人的贞洁这种事。简宁出来的时候面对一群瞪着眼默默控诉她的人,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似的。额,刚刚明阳陌最后一句声音实在有点大,简宁叹气,早知道这样,何苦来哉,还不如不来。 ☆、桃花债 简宁将事情跟姬景辰说了一番,姬景辰的脸色恢复了不少,笑道:“难怪当初的布防图来的那么容易,还以为有诈,再说之前他亲而易举的被你制服,是不是也是使了苦肉计。”简宁想想并无不可。说着两人又扯到婚书上来,“皇祖母如今虽糊涂了,可这样的婚书举足轻重,不好否认,何况你真的是莽撞,做了那样的事,不要说我,就是北军也不会放过你了,不然她们的大将军颜面何存。”简宁捂脸,无力。姬景辰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何况,明阳陌这样的奇男子,阿宁真的不喜欢吗?”简宁正视道:“三姐,我对君衍有过承诺的。”“可比起皇家颜面来说,你的王君若成为阻碍,必死。”简宁一惊,看着姬景辰不语。“三姐好好养伤吧,我打算回渤洲了。”“急什么,若他有危险你也护不住了,事办完再走。”“什么事?”“谈判。主动权不能落在漠北手中。” 接下来简宁便安排两国谈判的事,起草赔偿无非割地赔款。上报朝廷,玄明帝准奏,派礼部配合宁王行事。没办法,大周国库空虚,割地赔款这种事玄明帝最是满意。另外传了一封密信,表示简宁的婚事不得伤及皇家颜面。玄明帝在信末无耻的加了句‘当初可是你自己敢于挑战皇家权威娶你王君,如今的债也得承担’简宁看了恨的牙痒痒。 谈判的事宁王为主,明阳将军保驾,两人每天同进同出,除了公事没别的交谈。众将士看在眼里,不免替她们将军担忧,而谈判的事却一点都不担心。无论漠北人吵翻了天,简宁依然不动如山。“扎西大人,燕云十八洲若不够,本王不介意再加上土混部。”扎西听了简直憋红了脸,却再也不敢放狠话。“宁王殿下恕罪,扎西要禀报我王。”“应该的,扎西大人,请。”扎西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无礼的人,但简宁的举止却大快人心,连一旁对她没好脸色的明阳陌都忍不住道:“殿下的商人本色简直发挥的淋漓尽致了。”简宁瞥了他一眼,这两天她一直在想个能折中的办法来化解她们的矛盾,于是便道:“我们也好好谈谈吧。”明阳泯泯唇道:“好。” 两人骑着马提着酒到了神殿里,简宁想起之前的比武:“你受伤是不是故意的?”“嗯。”“若我真的下了杀手你怎么办?”简宁问完便看着他白皙的脸,这个一生守卫边疆的男人皮肤真是好的惊人,甩甩脑袋,想哪去了。“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什么意思。”“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无论是受伤还是死。”简宁震惊。“也是一场赌吧,赌你不会杀我,赌一个希望。”简宁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如果说这些都是谎言的 话,那么未免太真实,他被一个家族的利益操控着,却将自己的希望压在想杀他的人身上,这是一场豪赌。而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她被皇族操控着,却将希望压在了视她为对手的人身上。一时两人沉默。“和我说说你吧。”明阳陌坐在道场的台阶上,“以前总是暗部的人总是送来你的消息,小的时候精灵古怪,常常溜出皇宫,却是个路痴,后来据说为了不迷路把京城走了一遍。”简宁郁闷,这都是什么消息。“后来听说你很喜欢钱,于是想方设法的赚了很多钱,你觉得商人是伟大的冒险家。”简宁蹙眉,这都知道。听他继续道:“我无聊的时候也学了经商,确实挺有趣的。”简宁知道之前他带她走过的集市是他一手建立。“呵,我的生活你都知道了。”“是啊,她们觉得我的未婚妻主是一个无用的人,但我听着却很喜欢。”明阳陌看过来,这样的表白简宁不由红了脸。“你治下从来严谨,一丝不苟,百姓拥戴,怎会无用。听到你大婚,我很生气。知道你的承诺我愤怒又嫉妒,总觉得那本属于我。”“你说你不!”明阳陌笑笑,“为了气你。” 简宁不知道说什么,却仍是笑了,虽然说着伤感的话,两人心情却没被影响。“和你说一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女孩她生活的很幸福,她的父母工作顺利,她的生活更是优渥。突然有一天,她的家庭遭遇巨变,父母事业下滑双双去世更是欠下巨额债务,然后她便不断赚钱,每天奔波于商场,她的生命不停歇,看不到周围的事物,她的眼里只有数字,终于等她到了快四十的时候她还清了债务,更有了自己的事业,她安全了,但是那根每天紧绷的弦却断了,然后她死了。”简宁看了眼皱眉看她的明阳陌,“呵呵,还没完哦,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转世了,但可能忘了喝孟婆汤吧,她忘了前世的很多事,却记得最重要的事是赚钱,然后她从小不喜欢呆在皇宫里,她喜欢自由自在的赚钱,终于她被册封藩王,她的领地是那么的贫穷,但她不怕,她总是能想到赚钱的点子,然后她又有钱了,她有时间慢下来欣赏周围的景色周围的人,她最喜欢的当一尾鱼,可以自由自在的游,或许有大鱼,或许有渔夫,但她不怕。她以为生活就要这么继续下去了,但后来遇到了一些事一些人,她被卷入纷争,这一次她又死了,她醒来每天干活,为了活下去抢夺很脏的食物,然后她就这么死了···然而她不想那么死。”简宁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看着远处的星光,拎起酒喝了起来,一口一口那么醉人,世上可怜人何其多,谁也无需谁的怜悯。明阳陌凑进,简宁觉得唇上冰冰凉凉,柔软滑腻。“你的下一世, 我陪你可好。” ☆、回程 漠北王派大王子疏勒德歌前来谈判,大王子粗狂,叫嚣道:“七殿下,你的要求太无理,你收了我们大片草场,还要我们的土混部,光赔偿白银我们都很吃紧了,若是逼急了,殿下不担心继续开战吗。”明阳陌冷笑,却不说话。简宁翻了个白眼,拿出手帕擦起了白虹剑。“大王子觉得本王的剑怎么样?”“哼,自是没有本王子的弯刀厉害,殿下要比试吗?”简宁摇摇头,“大王子回去告诉漠北王,本王剑上的血已经擦干净,若想战,本王不妨碍再沾一回血。还有,弱者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本王要加叶赫部,大王子,请吧。”疏勒德歌气的直跳脚,但还是无可奈何。众将士虽欣喜宁王强势,但心里默默的觉得宁王太坑人了,幸好不是敌对的。简宁放下剑,看了眼众人,道:“将士的性命不能白白牺牲,燕云乃国之屏障,未来的利器,不可放手。”“殿下英明。”“那么,各位,开始备战吧。” 简宁的命令下去,号称三十万的大军压境,北军厉兵秣马,狼烟冲天,号角声响彻天空。即便是西摩罗也被这样的声势吓破胆,乖乖送来求和书,那座美丽的城池更是双手奉上。简宁从不随便占人便宜,但这样的便宜不占那真是傻了。为了表示友好,简宁上奏朝廷,与西摩罗进行邦交,玄明帝允。简宁不浪费一刻的时间一边与西摩罗做生意一边逐步接管燕云十八洲,漠北王失去民心,王庭叔侄争端不断,土混部和叶赫部双手奉上。简宁并没有驱逐原本的部落,却对她们的生活方式进行潜移默化的改造着,杂居部落允许两国通婚,相互学习文化,草原居民逐草而生简宁不管,但大周臣民围城经商务农,草原马场渐渐运转,此后话。 事办完,已是第二年春,简宁收拾行装打算直接回渤洲,皇帝的犒赏已经下来,宁王姬简宁主要的作用在历史里也就当了回先锋官,当然有明阳陌陪同自然性质又不一样了,作用直接下降到监军的水平,好在简宁不在乎,而满朝对宁王叫好的就是顺利割地赔款的事了。临走也就,“宁王不孚众望,赏黄金百两。”简宁不无恶意的算了算,她亏了。秦王伤势好转,留守北军。简宁带着她的两千亲兵回程。“明阳将军这是干什么?”简宁坐在马车上掀了帘,便见明阳陌背着包袱跨着马跟了上来。“我已辞了大将军的位置,陛下允了,封了护国将军的职位已不掌兵权,再说北军谁不知道殿下对末将做了什么,殿下不带末将走,难道能忍受万人唾沫?”简宁无语,一旁亲兵们似乎已经好久没看她家殿下笑话了,虽不发出声音来,但还是笑的明目张胆,饶是明阳陌淡定,也不由 红了脸,这个姬简宁治军怎么这么不严。简宁想了想,放了帘子不理会,谁知明阳陌却跳上了车,很自然的躺了进来。简宁压低声音道:“虽我两有婚约,但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哼,不做全套,明阳家会放过我吗?我现在可是殿下的人了呢,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简宁笑笑,对着这个豪气的男子又有了新的认识。一路快马加鞭南下,水路时,明阳陌却也吐个昏天暗地,他没有带侍从,船上又都是女子,简宁只好亲自照顾。简宁给他喂了药,道:“要不然你走陆路吧,这样下去,半条命也没了。”“不用,这是第一次,过些时日就好了。”简宁知道他体谅自己归心似箭,便默默的接受了他的好意。到渤洲时,明阳陌已大好,简宁让知远安排明阳陌去花木山庄。明阳陌笑着道:“听说你有个猎场挺不错,我还是去那比较自在。”简宁不勉强,示意知远安排。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对明阳陌几乎有求必应,虽然他并没有求她什么,但在旁人眼中,她随意的态度更像是一种纵容。知远一路看来,很为她们的王君担忧,希望不要后院起火才好,对明阳家的人虽然没什么好感,但从她家殿下的态度看来明阳陌显然是特别的,好歹人家还是护国将军啊。 ☆、夫妻 简宁虽然回的仓促,到了王府门口,凌风领着士兵列队整齐,很是精神。陆清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边吩咐家奴什么的。简宁看了眼人群,熟悉的属下和家丁都来了,而自己最想念的王君却远远的站着,没有欣喜,只有淡然,简宁皱了皱眉,还是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管家陆清早就吩咐厨房准备吃食,简宁一回主院就先痛快的洗了个澡。君衍看着紧闭的房门,内室的隔间就是浴室,侍从们准备好简宁的衣物正想送进去,看见君衍便行了礼。君衍接过侍从手中的托盘,“我来吧。”说着便推开内室的门,浴室里简宁正泡在水里,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声以为是小侍,淡淡道:“东西放下就好。”沐浴这种事简宁向来不习惯男人服侍,没听见动静,便睁开了眼。大半年不见,君衍也黑了瘦了,可却更加的锐气逼人。两人谁也没说话,静静对望着,简宁很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一时恼怒,从水中站了起来,一把拉过君衍。君衍不防就这么被她拉进了浴池,浴池是按照简宁的设计做的,边缘都是翡翠玉石,靠坐着很是舒服,当然也很滑。君衍扑腾两下,挣开她的手。怒道:“姬简宁!”君衍湿了一身头发更是湿答答的飘在水面上,一脸怒容。简宁顿时笑了起来,上前开始脱他的衣服,君衍反抗的推开她,简宁吻了吻了他的手又厚脸皮的抱住他。“君子期,我回来了,你不开心吗?告诉我,怎么了?嗯?”虽然问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她就是仗着君衍不会推开她,不会伤到她。“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办?”君衍抓住她作乱的手,简宁停下来叹口气,“能不能做完再说?”“休想。”这大半年来,君衍指挥后方,对海军调度更是从容不迫,气质更显孤傲清绝,手下的人却不觉得他冷漠,反而佩服他的智计天下,算无遗漏。可人心思变,他再怎么计谋百出,也没料到姬简宁还有个未婚夫。简宁只好退开,她实在没料到自己一直想念的人会这样对待她,叹了口气,觉得有点累。两人穿戴整齐,君衍坐在塌上绞着头发,简宁直接躺上了床,君衍看着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便听她道:“明阳陌的来历不简单,我对他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等过段时间能解决便解决了。”君衍别过脸,寒了目光,杀意一闪而过。缓了缓道“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应该知道。你们之前就有婚约。”“你怎么知道?”简宁不得不正视,这件事真没几个人知道啊。“皇祖母说的。”“什么?”“她现在就在府里。”简宁跳下床,不由道:“不早说。”“皇祖母吩咐了,晚上再去请安。”简宁顿了顿,重新躺会去。君衍看她的动作也 是服了,这就真的不起了吗。“君子欺,你说要怎么办?”君衍叹口气,重新拿了干布,坐在床边帮她擦头发。“皇祖母的意思是让你履行婚约,我看明阳将军也跟着来了,想他定是愿意的。”君衍细细的看着简宁的脸,自从脸上的伤恢复后,这两年越发的好看了,即使去了趟北方也没磨坏皮肤。只听简宁道:“放心吧,我不会娶他的,我与他也只是君子之交。”君子之交吗,中间隔了个明阳家打的不可开交,而明阳家的人还能让她另眼相看,可见那个明阳陌真的很特别。君衍这么想着,竟生出想要见一见的心思来。不防,一只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脸,两只手圈住他的脖子就这么啃了上来,这个世界女人的欲望要强烈很多,何况是禁欲了这么久的简宁,君衍笑了笑,这回没有拒绝,反而更热情的回应她。“穿了又脱多麻烦”,简宁咕咚了句,随即又‘啊’了一声,君衍在她的软肉上掐了一把。简宁睁着水汪汪的眼控诉:“君子欺,你欺负我!”“呵呵,我的阿宁只能我欺负。”说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事后,两人并排躺着,君衍温柔的看着身旁闭眼休息的女人,一如婴儿般毫无防备,微微撅起的嘴角都是那么的可爱。想起两人初见时她假装出来的彬彬有礼实则凌厉间又带着痞气。山中相遇,他打定主意要她配合不过是仗着她对他的欣赏,其实那时候自己也没把握吧,什么时候知道了她会没事的时候天天在君府外堵他却装着偶遇的样子,而她会讨他喜欢,对他撒娇,甚至依赖他。她要做的事一向很上心,似乎没有办不到的,那么这次她能解决吗,或者,她亦欣然,能和她以君子之交相处的人定也是喜欢的吧。简宁睁开眼时,看见面前的人似乎正神游天外,“想什么呢?”“想你。”简宁笑笑。她对亲近的人一直都是坦诚相待,何况是她的王君。“打算娶你的时候,母皇说我敢不敢?只要我敢,她便赐婚。我当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仍然不后悔,君子期,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重要到我一定把你娶回家才放心,所以,相信我好吗!”君衍从来都知道她过得很辛苦,只是和她接触过后他才发现她那么好,那么惊才艳绝,他怕他跟不上她的步伐,所以他尽力帮助她,让她无后顾之忧,他承担了很多这个世界男儿不配参与的事,但他做到了,一切都是她的信任,所以,他怎么会对她怀疑呢,他从来都是信任她的,只是感情的事他没有那么自信罢了。“若你会和他成婚,我便离开。我会好好的坦然的生活着,重新找一个爱我护我的人。”简宁笑了笑,拥紧他,“好。但是君子欺,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谁能比我更 爱你了。”君衍亦笑。虽然听君衍这么说着,但她知道她不会让他离开。虽然这么说着,但君衍知道,他或许会离开,但这世上真的只有一个她啊。 ☆、夜话 太上皇的到来,让简宁有点疑惑,这个平时出个宫门都要兴师动众的人物这么就这么默默的来了呢。虽然这次姬湛没有大张旗鼓,但守卫越发森严了。“阿宁啊,你都二十岁了呢,成亲也很久了吧,还没有子嗣,太不像话了,这么着吧,那个明阳陌我觉得还可以你就一并收了嘛。”简宁在一旁默默的帮他挑着鱼刺,只当没听见,君衍也听了更没有理由献殷勤了,只帮忙倒了杯水便自顾自的吃喝起来。姬湛撇撇嘴,道:“哼,现在的小辈真是越来越无礼了。”简宁简直无语,这位太上皇这两年简直越老越小孩,最喜欢幸灾乐祸,君衍起初还敬畏着,到如今已经见怪不怪。简宁瞥了眼君眼,笑着道:“皇祖母啊,子嗣的事,孙女会加油的。保证今年让您抱上曾孙儿。”君衍瞪了她一眼,简宁笑笑,夫妻两个很是和谐,吃饭还不忘调情。姬湛看着两人无视自己很不开心的放下筷子,“不吃了,阿宁太坏了,自从我来了,也不给我讲故事了,也不陪我玩了,话也不听我说了。”简宁眨眨眼,君衍笑着起身,为这祖孙两腾空间。姬湛也不阻止,这位孙女婿可厉害着呢,管这管那的,偏偏又说不过他。“祖母,您就别提这回事了,小心君衍给你穿小鞋。”“他敢!”姬湛挥了下手。简宁拉过摇了摇,“好了,我的好祖母,您就别整我了好不好,到时候别说曾孙了,人都给我跑了你负责追回来啊。” “诶”姬湛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我,当时你不是还没出生嘛,谁知道你是男是女啊,名字还是提前取的,唔,你父君文采不错。”简宁无语,不过想想也是,外祖家是文人,又不入士,是当时最好的联姻对象。“要说起明阳家嘛,她们的祖辈也不是大周人,而是来自海外,当时姬氏遇难,受了明阳家的恩惠,自然想到了联姻一事,以结秦晋之好。而如今的明阳家势大,却是借势上位的旁支,而她们的祖家已经离开大周。”“那明阳陌?”“明阳陌是当时明阳家嫡系里被留在大周的遗腹子,想来那是她们并不知道。”“那如今呢,祖母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姬湛得意的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未到,你若娶了他于我们可是有大大的好处的,嘿嘿。”简宁不管那些好处,坚定道:“孙女是皇嗣,自然担着皇嗣的责,但,皇祖母,有些事并不是简宁都可以接受的。”简宁不敢说什么非君衍不可的话,她不确定皇权至上的国家里,她的任何一句不小心的话会不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姬湛不勉强,她看着这个优秀的孙女欣慰,这是个她很欣赏的孙女,有原则有魄力,但就是倔了点。不过想想这似乎也不是 什么不好的事,便道:“那我们便等着吧。”简宁疑惑,但却不打算问了,太上皇亲自出京,并不会是小事。有些事并不是她有能力知道的,或许也不是这个时候可以知道的,且让她们卖着关子吧。简宁淡定的想着。 简宁回了书房,看着凌风的汇报,心中大定,海运的事自从霍震去了北军便由凌风全权掌管,各路海军的边防递进及训练情况会定期送来,而海运之事明阳家却是有行动,这部分彻查到底也只是动了明阳家在江南的势力,可以说如今的江南很干净,简宁不打算让她们有翻身的机会,而海军的战备一直是针对海盗的,这一点上面君衍充分的发挥了他的军事才能,几乎每次军事行动,无论从布控还是扩张方向都是一次契机。宁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吧,她自己不懂,幸亏身边能人颇多。另有一份郑玉和的汇报,如今江南财政已经慢慢进入正轨,她没想到的是郑玉和的能力如此之强,江南商会几乎被她都组织起来,这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郑玉和能利用起来真的不错。见君衍进来了,简宁放下手里的汇报,“皇祖母睡了?”“嗯,哄着喝了药,已经歇了。”简宁点点头,不由道:“没想到子期这么能干。”君衍笑笑,受了她的奉承,看了眼桌上的汇报,“郑大人确实不错,海运方面的后备也组织的不错。”简宁听了笑笑,手指敲着桌子不说话。“怎么,你不喜欢她插手军方。”“当然,江南要富起来肯定是要军方扶持的,这方面需求大,是最直接的获利途径,但在海军方面,朝廷只做支持,军费并没有落实到位,且不说编制上···”“百废待兴,阿宁可以做到的。”简宁笑了,背着手道,“并不是我不信任郑玉和,既然她想要拿下这方面的利润,自然需要实力和姿态,这是在商言商,我不可能为了扶持江南财政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了。”“那你要如何?”简宁眯了眯眼,狡黠的笑了笑“让郑玉和送个章程过来,合同招标。”君衍听了温和的笑了,眼前的女子在商道上永远那么自信,一如初见,只是如今越发威严凌厉了。 ☆、闲敲棋子 晚间,郑玉和接到宁王的回复,在书房里踱着步子。郑主君看着书房中的身影默默的叹了口气,如今他的妻子得到宁王重用,郑府越发门庭若市,可惜这位大人永远那么清高孤傲。推开书房的门,郑玉和听到动静转过身,见到来人便笑了。“夫君还不睡,我这还有一会呢。”说着接过食盒,亲自布置起来。“自从这宁王来了江南,你便没有好好休息过。”听出夫君的埋怨,郑玉和笑了笑,手指指了指桌上的文案。“你看,这是殿下连夜派人送过来的,她也是一刻不停歇,作为下属,怎能不上心些。”郑主君瞥了眼,却没翻看,对于政事,他从来不会插手。他只是惊讶于妻子的欣喜,妻子对于宁王的欣赏他一直看在眼里,这是很难得的事呢。陪着郑玉和忙完已经是凌晨,稍作休息,郑玉和便召集下属召开会议。 简宁得到郑玉和的汇报时已经是三天后,方案和条陈清清楚楚,甚至对于经济法案也提出建议,简宁看完欣喜不已,这样的人才大周无出其右。姬湛接过汇报,看了也是点了点头。“这样的人,阿宁要好好用啊。”简宁笑着点点头,亲自写了奏折,法案若通过,财政上才能走得通。 接下来只等京城的下令了,简宁陪同姬湛在渤洲附近走了走,两人坐在凉亭里,看着远处的□□,不时更有认识简宁的人远远的和她打着招呼,简宁也微笑回应。这样宁静安详的景色令年老的帝王感慨颇多。而简宁自然知道,姬湛不可能只是来游玩的。“你将渤洲治理的很好,若为帝王,阿宁的梦想是什么呢?”简宁没答,姬湛也没有等她回答。“大周的天下来之不易,当年我为皇时应了宗政氏的约定,”姬湛转过身看着简宁道,“那是属于大周姬湛的约定,便要由我姬湛来结束。明阳家祖族便是海外宗政氏,但其旁支渗透大周多年,不可放回。”简宁皱眉,她没想到有那么多事。“那明阳陌若放回去了可是一大威胁呢,阿宁可要想清楚了。为王之道,可没那么多自由。”姬湛警告的看了她一眼,两人沿着小路走着。 简宁的奏折很快得到批示,玄明皇召集翰林院及皇家学院在严谨的主持下汇编律法,玄明帝明白国库空虚,内耗颇大,朝政上主持休养生息,以恢复民生为主。不用简宁再多说,得到消息的郑玉和立刻主持江南商会,将事业提上日程。 玄明二十一年,发生了许多事。经济法案公布,国家奖励农耕,减免税收。对个体小民经济创业者减免税收。开通海外贸易,增设辽东,海宁两个口岸。其次,明阳家随着明阳陌的下位,明阳覆在朝廷上也渐渐式 微。保皇派趁机打压明阳家,各种罪证纷纷被摆到刑部衙门的案桌上,刑部尚书一时头大如斗。朝廷纷争简宁只看奏报,对此,不置一词。 六月,简宁的大船出发,东海某岛上,两位老人正浅笑相谈,下首简宁,君衍,明阳陌,明阳嘉。神奇的是这个明阳嘉居然是当初在岛上的那个少主,现在才知道也是个男子。简宁扫了两人一眼,忽然就看到明阳陌和君衍两人正对视着,男人间的事,简宁默默不理会。其实事情就是宗政家族内乱,需要接回继承人,明阳陌和明阳嘉禾,双方都未提当年的亲事。简宁松了一口气,宗政皇族大玥位于南洋,三面环水,北接大周南粤族,当年大周平乱,夹击南粤王,所以姬湛欠了宗政氏一个人情。而现在既然有了两个继承人,纷争定然还有。阴险狡诈的明阳嘉禾,与自己有仇,正直大义的明阳陌与自己有情,帮谁,很显然。简宁暗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远来是客,双方宾主尽欢。简宁对于宗政氏的造船技术还是很佩服的,毕竟是个半岛国,总不能固步自封,双方的团队在文化交流上开了几场比武,简宁对于吟诗作对没有兴趣,却是吩咐翰林收集起诗集来,赛场上明阳陌默默喝酒,只做欣赏。明阳嘉禾反倒连作几首诗,赢得好评。君衍端着酒杯在明阳陌身旁坐下,举了举手中的杯子,明阳陌遥敬,一口喝下。君衍仍然淡定的看着比斗,不时做些点评。明阳陌一直看着身旁的男子,洒脱淡然,挥毫间笔触雄浑有力,非闺阁男子。想到此,不禁一笑。“怪不得现在男子中盛行挥毫持剑,原是学了王君。”君衍落完最后一笔,才抬头看向明阳陌。“将军亦有才,若是进府作伴,恐怕都没男子绣花了吧。”“哈哈,王君风趣,那天下女子可不要恨死宁王,唔,不过话说回来,某人的审美观还是很特别的。”两人心照不宣,却都失笑出声。简宁远远的看着两人相谈甚欢,不由无语。姬湛幸灾乐祸的转过头道:“你看,孙女婿还是很识时务的嘛。”简宁撇了撇嘴。 宴会结束后,简宁和君衍回房,洗漱完,简宁正翻看着翰林今日汇编的诗集,正看到精妙处,便看见君衍君衍笑眯眯的出来了,边走边擦着头发道:“殿下眼光不错啊,这位明阳将军正直敢言,见解独到,值得一交。”简宁听着终于从书中抬起头来,“你们说什么了?”“啊,很多,大体可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我可很想引为知己。”“真的?”“嗯嗯。”简宁皱了皱眉,仍然低头看书。君衍走过来,抽了她手里的书,熄了大灯。直到两人躺在床上,君衍还在说着明阳陌。简宁觉得很怪异,看着床顶出了神,她突 然神奇的想到了好基友这个词,为什么呢,因为这毕竟是少数的,而她喜欢的类型,比如她的夫君也属于少数的,简宁不耐烦的翻身压住身旁喋喋不休的男人,唔,撩拨几下还是有反应的。君衍在黑暗中勾了勾唇角,谁说女人不能嫉妒男人了,这位不就是吗。 姬湛很慷慨的表示愿意支持大玥国,在内乱结束前作为外援而且不插手大玥内政,两个皇子作为继承人都要回大玥,这一点,宗政使团坚持,而婚约这个久远的事,使团表示以后可以再谈,毕竟老皇帝已经甍了,眼下还是国事要紧。 七月,姬湛代表大周送走了宗政皇族使团,并派大周团队进行合作交流。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低调的国事访问。临行前,明阳陌和简宁并行着,“我要走了,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兴奋。”简宁看着这个英俊的男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如今是大玥皇子,有自己的责任。”明阳陌盯着她看了一会,别开眼道:“责任?是的,任何人都不能逃开,我也没想到我还会有这么大的责任。也许你是对的,我以前是一把刀,而现在要去做握刀的人。”“你很自信?”“我一向如此你不知道吗。”简宁失笑。明阳陌看着远处道,“额,不得不说君衍挺不错的。”简宁尴尬的笑笑,“听说你们相谈甚欢。”“哦,是啊,你说要是我们三个一起可以吗?”“呵呵,恐怕要天天比武了。”简宁耸耸肩。两人向使团的方向走去。“姬简宁,”“嗯?”“记住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明阳陌狡黠的笑笑,“这辈子我不会让你承诺,所以答应我吧。放心,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承诺。”简宁皱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船队准备出发。明阳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很是坚持。简宁只好道,“好了好了,答应你了。”看着明阳陌如孩子般笑着,简宁也笑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 ☆、家有喜事 八月,简宁难得有了悠闲的时光,姬湛还是很无赖的没有回京,简宁陪着姬湛坐在凉亭里听着远处的戏曲昏昏欲睡“你知不知道我们放了一只老虎归山。”简宁翻了个白眼。“祖母,现在大周没有能力留下这只老虎,即使是孙女我用美人计,而且您想如果周围没有一只势均力敌的老虎看着,对于我们而言是好事吗?”“你怎么想?”“一只老虎,只会注视着另一只老虎而不是狼。强大的老虎会注视着天下而不是一直饥饿的猎食。我们现在是一只虚有其表的狼,扑不动,更无力张望。”姬湛看了看简宁,“我们历经百年想要达到统一,而不是分裂,但这一直很难,经过战乱,我们发现只有分封才能安定民心,其实不是民心,而是贪狼,于是我们放眼于天下,用思想征服民心···富裕与勇气并存才是一个国家的基石。”简宁听着姬湛述说着史诗和她的帝王之道顿时觉得她身处于一个艰辛而强大的帝国,人们永远那么无所无惧的前进着,并且一直有着那么坚定的信念,什么时候开始,她为自己身处其间而骄傲,或许是她这些年来所付出的艰辛,或许是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身体了疼痛,或许又是她和这些伟大的人可以坐而论道。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午后在以后的日子里是多么的珍贵而令人怀念。 君衍怀孕了,对于简宁来说,这是个惊喜,她像发现什么从来没见过的事物那样好奇的看着他的肚子,或许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孕夫,所有简宁还是充满好奇,毕竟她还是固有的认为这是女人的事,直到她看了医书上的人体构造图,“原来还有孕袋这回事吗?就像袋鼠也有个袋吗?”“袋鼠是什么东西?”“额,是一种或许老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君衍自从怀孕后,性子越发淡定了,反而简宁每天咋咋呼呼的不正常,君衍看了眼一旁诊脉的太医:“你确定不需要给她看看?”太医捏吧汗,耸耸肩。好吧,殿下只是太关心王君而已,江南并无大碍,渤洲更没事情。太医诊完脉,拱了拱手,等待着简宁的例行询问。君衍牵着嘴角笑着,简宁掩手咳了咳,“房事可有碍?”君衍听了,立马红了脸,两人一致看向太医。太医捏了两把汗,严肃道:“四个月后殿下可注意,七月后最好不要了,咳咳。”好吧,简宁自己也害羞了,挥了挥手让太医退下。君衍转过身,终于不能淡定了,“姬简宁,你还能不能更不要脸些!”“额,那个太医刚才说什么来着啦,我去问问。”简宁嗖的跑了出去,好吧,她承认,这种让淡定孕夫变的更有生气这种事她总是乐此不疲。“姬简宁,你无不无聊。”太上皇姬湛在外面瞪着她,一旁 的小侍端着汤药跟在一旁,抿着唇笑着不敢出声,自从君衍怀孕,姬湛又迷上了配药这件事,为了确保安全,简宁不得不让太医跟着。“祖母,母皇来信催了好几次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宫。”“早着呢,等我的小曾孙安全了再说。你这没人跟着管着更自在些。”简宁当然不能就这么回话,不过现在确实走不开,也只能拖着。 “殿下,怀王殿下的请帖。”陆清递了张红通通的帖子,没必要的话一般不会送到简宁这里的。简宁打开,原是得了位小女儿了。问了姬湛,姬湛只说多备份礼便可,她就不去了。简宁自然是要亲自去一趟的。着人备了厚礼,参加宴会。 姬湛的到来虽没有张扬,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只是大家都默默的观望着而已,如今更是确定这是微服私访,既然宁王没有公开,有眼力的自然不会去打扰太上皇的清静。怀王喜得女儿,特地办了宴席,大肆庆贺了一番,两人自从京城一别,已经很久没见了,怀王看着更加心宽体胖了。“七妹啊,姐姐不如你,却也知道你受的苦不是我能受的,今日请你来,就想问问,我这孩儿都生了几个了,母皇那的请封却迟迟不下,是不是我哪又做的不好了,你给我点拨下。”简宁无语,这是什么事啊,也是这位姐姐不关心政事,却也不能多说,只安慰道:“侄女还小,不急。”怀王看着眼前的妹妹,几年了,这个妹妹变化真大啊,以前和自己一样来到这个穷地方,只有她一直在经营,一直在改变,而自己似乎除了受她庇护,什么也做不了,如今两人差距更大,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叹口气,却也明白自己的要求有点无礼了。简宁从怀王府出来,看着身后的灯火,无为的怀王在倾轧的帝国中只有一个下场,而自己不想这么等待下去,等待着为自己的孩儿求一个封号。 ☆、多事之秋 十月,确定胎儿稳健后,姬湛似乎也预感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时而清醒,时而浑浑噩噩,遂令简宁陪同回帝都。 十一月,太上皇姬湛甍,享年六十,举国服丧,号文帝。简宁跪在太和殿里,想着那个悠闲的午后,这位帝王为自己述说着她的帝王之道。 玄明帝悲伤过度,渐渐开始卧病在床,无心朝政。简宁等在紫宸宫外,听着太医的禀告。皇夫抹了抹了眼泪道:“这是几个月前就开始的,仿佛以前的病症一下子都涌上来了。”太医出来了,众人上前询问,皇夫焦急的问道:“陛下怎么样了?”医正跪下道:“臣等无能,殿下恕罪。”皇夫撇开众人进了寝宫,姬玄明此时正清醒着,看着自己的夫君欲言又止,“你放心,你要做的事,我自当支持。”“叫她们一个个进来,我有话说。”简宁静静的等候在殿外,看着姐妹们进进出出。大臣们都守在偏殿,脸上难掩焦急之情。不一会儿,小侍出来道:“宁王殿下,请。”简宁在众人的注视中踏入紫宸宫的寝殿,皇夫守在殿外,并没有进去,简宁看到明黄色的龙床上,昔日精神矍铄的女皇脸色苍白,身体消瘦,不禁担忧的看着她,跪近道:“儿臣识得名医,不如叫她进宫看看。”说着却自己都没发现嗓音沙哑哽噎起来。姬玄明笑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都说小女儿是最得宠的,可惜她却让她受了太多苦,姬玄明想起自己这个爱动的小女儿几乎跑遍了皇宫各处,连她的博古架里的机关都破了,一面欣喜于她的聪慧,一面又担忧她的顽皮,如今昔日的捣蛋鬼已长大成人,她为她骄傲,“简宁以后想要干什么?”这是一个母亲的问话,简宁认真的想了想,“孩儿一直想要走遍天下,做个随意游学的人。”“那真是一个梦啊,很少有帝王可以看看自己的国家。北漠的事,你处理的很好,我没有给你相应的奖赏是不是委屈了?”简宁笑笑,“当时,确实觉得挺不划算的呢,不过,北漠无战事,也能为江南解除后顾之忧。”姬玄明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叫她们都进来吧。简宁起身,皇夫及左右丞相,六部大臣及大将军都跪拜在紫宸宫中。翰林韩力已是辅臣,明黄色的诏书缓缓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女荒淫无为,今废,望其面壁思过,知悔改。秦王姬景辰贤能有德,封太女。宁王姬简宁,兴水利,平外侮,年岁间国库充盈,封护国大使,代天巡视···钦此!”众大臣面面相觑,诏书大意废太女,立秦王,而被看好有大功的宁王反而代天巡视得了个闲职。简宁欣慰,这样的结果是她乐意看到的。太医无能为力之下,简宁还是暗 中请了离若来为姬玄明治病,离若怪异的看了眼简宁,“宿毒太久,回天无力。”简宁皱眉,不解什么意思。“陛下所中之毒,必是从小就有,记得先皇为殿下所制的丹药恰恰能抑制毒素。而你的身体受了那么多清洗,虽如今无碍,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爆发疾病。我观几位殿下面色,都不是长久之人。”简宁震惊。“没有解救的办法吗?”“如今你已无碍,我也看不出哪里不好来,只是其他人你要救治?”简宁纠结着,“那秦王呢?”简宁闭了闭眼道:“都诊治一番吧。”离若抖了抖,看着简宁很是无语,这人的心得多大。“放心,我会保你平安。”“哼,若哪一天你自身都难保了,我都不知上哪哭去。”说是这么说,但难得碰到疑难杂症,离若还是兴奋的准备着。简宁将这一情况汇报给姬玄明,姬玄明看了她很久,最后还是叹气接受了。她心里想着,这样仁慈的人是不适合这个位置的吧。 秦王姬景辰还是那么消瘦,自册封为太女后,越发繁忙,离若采了血正在研究着。今日两姐妹相聚,难得的放松了下。姬景辰让人抱了女儿过来,小女孩眉目清秀,笑的开心,却还不会说话。简宁摘下腰间玉佩逗弄着,却还是只是笑笑,渐渐的简宁也发觉了不对劲。看向姬景辰,只见姬景辰苦笑着。“大概是命吧,我今生杀戮太多,所以老天惩罚。这些日子你也别歇了巡游天下的心思吧,好好跟着我学学政务。”简宁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如何拒绝。想到还未出生的孩子,便摇了摇头,“不会的,你看五姐的孩子就好好的,你以后还有机会的,我··我下次再来。”说着快步走了出去。一起走的自然还有离若,可叹,帝王命短,不外乎操劳郁结于心,如今还得了这样的家族病。“如何了?”“需要时间。”简宁疲惫的点了点头。君衍并没有跟到京城来,想想这些年她们夫妻也是聚少离多,如今还要担心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畸形。简宁不敢将这样的消息告诉君衍,只是去信说一切安好。 从太上皇开始,姬氏皇族似乎陷入了恐慌,随着太上皇的逝世,姬玄明的昏迷,秦王的疲乏,其他皇女一时间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天也会不知不觉的疯掉。满朝大臣更是担心主持大局的太女姬景辰会不会被政事所累,这样的气氛随着简宁入住太女宫开始渐渐平息。简宁已经连续忙了三天了,案头的奏折却每天都一大堆的送来,简直头疼。悠闲喝着药的姬景辰失笑,看着满头大汗的姬简宁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多动贪玩的姬简宁痛苦的背着四书,而自己则悠闲的监督着。“如何?”“好累。”“我说的是奏折。”“好多 。”“姬简宁!”“我觉得你让我独干一件事还行,这么多国事有些我也不清楚。”“你批复完念给我听就好,以后太傅上课你也来听。”简宁知道自己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逃课了,遂认真的应下。每天的朝会简宁也要去,太傅那里简宁也要去,甚至还要陪着太女批奏折,生活的不要太累太充实。直到收到君衍的信时,才惊觉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简宁大致算了下时间,发现君衍快要临盆了,便向姬玄明辞别回了渤洲去了。此时运河已经开通,简宁乘船直达渤洲七八天便到了。 ☆、喜得贵女 简宁回渤洲时已经三月,看着君衍的大肚子简直不敢靠近。王府的事务任然井井有条的,知远和凌云打理的很好。简宁只大致把京中的事和君衍说了下便每天紧张兮兮的看着君衍。“你不在时我照样大着肚子也没出什么事。”君衍好笑的看着她道。“呸呸呸,说什么呢,能出什么事。”简宁皱着眉,缓了缓神色又扶着君衍走了起来,“太医说了,要多走动才好生养。”“这些我都知道,阿宁,你到底在紧张什么?”简宁不敢看他,只是抱了抱他说道:“生孩子总是有危险的,据说还会很痛。”“放心吧,没事的。” 晚上,离若将自己验出来的结果递给简宁看,“并不是每个人都遗传到了病症,但太女之前身体似乎也身受重伤没有调理好,再加之这些时日积劳成疾,诶··”离若感概道。简宁看了便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来,“她应该也知道了吧,这些时日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小时候是她带着我读书,如今又要教我帝王之术。”随着四月将近,简宁几乎时刻都陪着君衍,不敢离开一步。太医和接生的医公早就待命着。晚上,简宁心神不宁的惊醒,便看到君衍满头大汗的样子。“该死,”简宁自责道,“怎么不掐我。”“没力气,疼。”“来人,叫人准备接生。”简宁大叫一声。顿时,整个王府灯火通明起来。简宁也不离开,径自陪在一旁。接过医公准备的湿巾帮君衍擦起汗来。“没事的,你出去吧。”君衍坚持道,他不想她一直这么紧张的陪在一边,“放心吧,没事,出去给我准备吃的。”“好,你要吃什么,我去准备,喝些甜粥好不好。”说着自说自话的离开了,医公关好门,开始为君衍按摩腹部。简宁捧着碗不忍心看,这是个很多人都在期待着的孩子,他们必须都平安。 辰时,君衍松了一口气,胎儿终于落地,“哇-----”的一声,声音洪亮。“恭喜殿下,父女平安。”简宁跑进内室,紧张的接过孩子看了看,孩子小胳膊小腿有力的伸展着,眼睛睁开一下又闭了起来。简宁这才放了心,脸上笑开了花。“来人。”“殿下?”“传令下去,全府都赏。”“谢殿下。”陆清喜滋滋的退下。简宁将孩子抱给奶公,这才去看君衍。看君衍正睡着,简宁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这回放心了?”君衍道。“你都知道了。”“嗯,你自从回来就没一天是放心的,就算担心也不是你这样的。”“我也很担心你,但更担心她,你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盼着她呢。”简宁说着又流下泪来。“你没见过三姐的孩子,那个孩子多漂亮啊,可惜是个哑巴。”君衍安慰的抱着她的头亲了亲。 简宁连夜将孩子的消息递往京城,玄明帝接到消息时便松了一口气,姬景辰也欣慰的笑了。“辰儿。”“是。”“接下来要看你的了。”“是。阿宁从小就想着到处跑,这次不如我来替他。”姬景辰笑着道。姬玄明笑着点头。 六月,简宁一家奉旨入京。小小的婴儿很是安分的躺在君衍怀里,简宁看着马车里的两人很是宁静。“君子期,给你个机会为女儿取个小名,不然就没机会了哦。”君衍笑了笑,“不如取她姨母的小字,叫星儿如何?”“好。” 七月,简宁一如既往的忙碌,王府和皇宫两点一线,有大臣进言废储另立,玄明帝不允。八月,太女执政辛苦不能上朝,群臣进言,另立太女。玄明帝允。简宁紧张的跑到姬景辰府中,发现她正悠闲的逗着自己的孩子玩闹,并没什么大碍,顿时松了一口气。“三姐,这玩笑你也乱开,吓死我了。”姬景辰笑了笑,郑重道:“阿宁,这样的事古来少有,如今你便要准备好承担起这个国家的责任了。”简宁明白,两任皇帝,三任太女,这一切都平稳的过度着,没有发生内乱,没有血腥镇压,这一切都需要胸襟和智慧,而作为接任者,简宁无言,只能郑重点头。 ☆、商道王道 玄明二十二年十月,姬简宁正式被册封为大周太女,年二十又五。明黄色的太女服尊贵威严,接受百官朝拜。站在帝国城楼上,大周的旌旗招展,送走了秦王的仪仗,作为护国大使代天子巡游天下。简宁从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到作为一个国家的继承人是多么艰巨的责任,以前的她或许一直在进步,一直在强大,但她有自己的私心,这份私心让她永远不想归属于这片土地,从而被她所束缚,令她言行间无法逃脱,无法回避,很多事也许你越不想而事实就要和你作对。简宁回到了朝堂,继续学习着政务,所幸,她对要做的事从来都是吃苦耐劳的,但作为帝王,似乎永远在思想上不能自由。 “殿下,您若这样做了将于国家阶级无利,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太傅澄雅力争。“商人牟利,当然是为自己能够吃好喝好,若自己辛苦所得,反而处于社会最底层,不能吃好用好,那一切又有何意义。”“可千百年来,士农工商的阶级永远没有被打破过,殿下想要推翻吗?”“不,并不是推翻,太傅,我只想处于百姓的位置考虑,若商人同时没有了地位和利益,势必没有了行商的积极性,那么国家的税收将会缩减,反而士人会变得越来越多,到时农民和商人会越来越少。”“殿下此言差矣,农民永远是最多的,怎会少呢。”两人争的面红耳赤,简宁深呼一口气,道:“太傅,多说无益,不如实践出真知如何?”“殿下打算如何?”“如今国库日渐充盈,本宫欲设学府,凡我大周子民都要学完必要功课才能入士农工商。”“您的意思是从孩童开始。”“自然,若百姓学礼,各阶层自然熟悉理法,避免礼制混乱,士人朝服自有官学所致,农工商自当是多劳者多得。农人辛苦,自当由朝廷智者指导农耕,从而让农人收获富足。工人阶层从工部负责编制掌管,若有发明先进者,自当重金奖赏,并立案流芳。如此,可否?”澄雅看着年轻的太女很是欣慰,作为臣子,她遇到一个明君,作为老师,她有一个尊师重教的学生。虽欣喜,但澄雅还是道:“殿下想的长远,却需要时间来证明。”“这个自然。”简宁微笑,端了茶敬了敬澄雅。郑玉和作为简宁的得力干将,自然要调到中央才好办事。简宁对于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 大周是一个多山多水的国家,自从开通运河,陆军和水军的编制逐渐增多,而最重要的一项军事政策则是收回藩王的军事指挥权,只留行政管理的权利。这样的举措当然遭到老藩王们的强烈不满,但简宁强势下令镇压,在朝廷的威压下,藩王投降,好歹留了性命。姬玄明知道后也是捏了把冷 汗,责怪道:“你这样莽撞行事,若是引发藩王不满,导致内乱可如何是好。”简宁自信一笑,“母皇,孩儿并没有鲁莽,只是掌握了先机而已,梁王在藩王里最是势大,只要扳倒她,其他藩王自然投降。”“若她们联合起来呢?”“所以,孩儿要抢占先机,不让她们有利可图。联合作战,最好的结果也是朝廷服软,取缔政策,于她们而言根本没什么改变。所以,儿臣冒险了。”玄明帝哭笑不得,“你啊你,又是商人本色。” 作为一个初学者,皇帝也是一种职业,而作为一个领袖,简宁并不陌生,她从前有着自己的商业帝国,知道怎样才会为她的公司,她的员工带来更多的利益,这或许就是她固有的思维方式,导致了她成为一个皇帝也是那么的强势霸道。身入其中,既然有了权利和高位,为何还要沉浮于尔虞我诈,她觉得率直强势才是她的作风。每天各路的奏折堆积成山,简宁看着很是不耐,她为了这些事已经很久没抱她的小女儿了呢。 朝会上,简宁提出组建内阁,由左右丞相为主,从翰林挑选德才兼备的人。当然活多了,工资自然是要涨的。一个月后,简宁很欣慰自己有空抱孩子了。可惜,她的孩儿和她一样爱跑,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君衍摸着简宁的鬓角,短短几月,她的银丝竟比他还多了。简宁拉下他的手,“放心吧,再过段时间,一切就步入正轨了。”“好。” ☆、这样为王 玄明二十三年,姬玄明甍。号明帝。因玄明帝在位期间平乱治世,赏罚分明,百姓爱戴。同年,太女姬简宁登基为皇,君衍为皇夫。百官朝贺,四方来朝。作为太女时,简宁谦虚的站在大殿前,聆听百官上奏,议论政事,每天不敢懈怠。新的皇帝自然要有新的汇报,简宁并没有剪除老臣,而是重用能臣。对于百官而言,她们应该庆幸简宁的好脾气,可以耐心的听完她们的汇报,甚至相互攻讦。不过还好,大家都是读书人,讲的都是文明话。刑部尚书安闫每天来点个眸,就可以回家继续睡觉了,毕竟这位现任的宁皇上任后真的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简直匪夷所思。简宁很是满意,毕竟当初的那位执金吾可是和自己有过节呢,自己没有罢免她,她能不好好干活吗。简宁暗自窃喜。 侍官来喜上前一步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群臣面面相觑,不好意思一句不说,遂都汇报了革新的进度。简宁对这些内容早就知道,连着三天都听这些她该怀疑这些工事的真实性了。“这样吧,以后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众位爱卿辛苦了,回家睡觉吧。” 简宁觉得自己真是劳碌命,一旦没事了就闲不住,每天困在皇宫里怎么会有意思呢,招了左右丞相来商量微服私访的事,两位丞相对视一眼,她们这些大臣已经被这位皇帝压榨的干净,这位不会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吧。右相道:“殿下,内阁早就派了农事方面的专家编写农经,百姓接受起来很快,相信今年的粮食会长一半。”左相道:“殿下,工部对民事和军部的武器一直在研究中,已经开始试验。”“运河水利利用的也很到位,全国的商会渐渐建立起来了,速度很快,秩序严谨。”“嗯,知道了,我又没有问你们这些?”简宁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那殿下的意思?”右相小心翼翼问道,年轻人就是思维活跃啊,要再有新政令,官员要扩编了啊。“嗯,既然大家都这么辛苦,那就集体旅行吧。”“啊?谢陛下。”两位丞相大松一口气,喜滋滋的安排游玩之事去了。 简宁看着两人不由失笑。“姬璇呢,一大早跑哪去了?”君衍失笑,“你啊,终于知道关心关心她了。”“什么关心,她别走丢了就行,我们再睡一会。”“都起了,还睡。”“君子期,我们要不再要一个孩子吧,你看,姬璇我都没怎么抱呢。”“呵,到时候你又没空了。”“我没空你也要勤快点,没听大臣说要充盈后宫嘛,啊~”君衍掐着简宁身上的软肉,笑着将她抱上床去。 皇帝巡游天下是大事,并不是说走就走的,礼部要安排仪仗,兵 部要做好护卫,安排好路线,户部要做费用预算,吏部要安排好政事接洽事宜,两个月后,这些老臣们还在讨论细节,简宁没想到出行一次也这么麻烦,直接派人去各官员处下了旨,打包就走。皇帝微服,一家三口坐船好不惬意,星儿顽皮,与大臣的孩子玩耍不小心掉进了水里。简宁吓的直接跳了水,护卫们也一个个下饺子般往下跳,还好俩个孩子无恙。“姬璇,你想干嘛,船上不够你玩吗”姬璇眨着大眼睛被周围的人看着很是委屈,却憋着眼泪不哭,默默道:“孩儿知错了,呜~~~”大臣们不忍,纷纷求情。简宁挥挥手,“行了,想当年本皇可是水中好手,生的孩子怎么能是旱鸭子。姬璇,你再哭,看下次掉下去谁救你。”于是,大船进入下一个码头前,她们的皇帝陛下亲自下水教自家女儿游泳去了,行程就是这么的随意。君衍笑看着水中的母女两,默默的扔了鱼线,钓起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