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魇之一面新妆待晓风》 读之前必看 此文比较虐,也有些小温馨, 主要是五对男女的爱恨痴缠, 主线是——寻亲善良美丽的表小姐和腹黑凉薄不择手段,不信情爱,只想夺取家产的总管之间的虐恋情深,强取豪夺(虐身又虐心) 贤淑隐忍的大少夫人和叱咤沙场冷峻苏家大少爷夫妻之间的因爱生恨(虐身又虐心) 执着小萝莉——卖花姑娘和淡漠深沉城府深厚的俊美苏二少爷之间的誓约纠缠 (中间还有一个美得似仙的男人为了复仇而纠缠其中) 刁蛮任性但心地单纯的三小姐和一代风华男妓的死缠烂打 神智只有十岁的富家私生女和温雅宁静的苏府三少爷之间的啼笑姻缘 我想内容一定会比我写的这些简介精彩好看好看,所以清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投票,票多了,更的也有动力,自然会多,会块 楔子 深夜 偏僻的庭院中,寂静无声。 屋内,灯火如豆 似有风过,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面容阴柔英俊的男人,他唇角含笑,却笑的让人浑身发冷,不寒而栗。 他一步步走到屋内的床前停了下来。静静看着被捆绑在床边,衣衫凌乱的女子。 女子很美,雪色的肌肤在黯淡的烛光下光洁如玉,坦 露的 香胸上残留着昨日欢爱后的痕迹。 她清莹似水的眸光畏惧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想退,却动不得分毫。 “渴不渴,喝杯酒吧,”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递到她唇边。 她侧过脸,紧抿着薄唇沉默不语。 “怎么,为夫的面子都不肯给么?” 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笑容阴测,“过了明天,他们都会死。富甲扬州的苏府全部都会成为我的,你不为为夫开心么?” “你是畜生!” 她含泪恨恨骂道 啪,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他目光阴冷的抓起她的青丝。讥讽笑道:“我是畜生又如何,你还不是爱上了我这个畜生?我告诉你,无论你怎么骂我,都改变不了明天苏府主人就是我云凉淃的事实” “铅华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他一定会救我们出去” 他的目光沉暗下来。神色闪过一丝阴狠,他抽出腰上的鞭子抵在她的下颚上,声音冷若千年寒冰,“我说过不准再提他你没听懂么,我告诉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别想离开我一步!”忽而,他的唇边缓缓牵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还是对你太温柔了是不是,不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你就不会乖乖听话……” 第一章 沾衣欲湿杏花雨 三月南风,柳丝轻垂,碧波湖上腾起一层淡淡青烟,湖面上一只小船翩翩而至,悠悠的停在了岸边。一个年约十四五的少女率先掀开帘子,跳上岸来,向四周望瞭望,甜甜一笑:“小姐,下船吧,是这里了” 素白的手掀开了船上的布帐,首先露出的是一双清如山泉的眸,柔美的脸上不染脂粉,自有一种清水芙蓉的素净与淡雅,十七八的模样。一件水墨花样,湖蓝色软绸,细水纹的裙,绾了个松松的垂月髻,轻束了根青色沉纱带在腰间,细细的流苏垂在沙带末端,扬起步来,柔软的裙身和流苏便一起荡着,显然是哪家贵族人家的小姐。 那丫鬟付了船钱,亲昵的挽着她的臂,指着不远处的朱红色金漆大门道,;“小姐,那便是‘苏府’了,你很快就可以见到老爷的七表哥苏老爷了” “恩……”她点点头,眸色并没有太多喜悦,反而平添了几分惴惴不安。 “小姐,你在担心苏老爷不欢迎我们,不愿留我们住在那里么?” 那丫鬟转了转伶俐的眸子,仿若看透了她的心思。 “爹和表伯父许十几年未曾来往,我更是与这个伯父素未谋面,如今却要住在那里,心里着实有些不适,若不是爹他……” 说到此处,她眼圈红肿起来,淡粉色的唇紧紧咬着。 “小姐,别伤心了,我想老爷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小姐的,而且老爷临终前不是也说苏老爷宅心仁厚,是你最好的安身之处么,而且我听船上那船夫说这扬州城的苏家是做丝绸生意的,家底丰厚,富甲一方。财倾天下。苏老爷说一,其它人是绝不敢说二的,他又岂会在意多添一两副碗筷” 璎粉扇闻言聚笼的纤眉方微微舒展,柔柔一笑,笑容如迎风轻舞的合欢花,轻盈而柔美,:“蒹葭,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会说了,不过一会儿到了府邸可要规矩些,毕竟比不得先前在家的时候……|” “知道了,小姐,快走吧,再磨蹭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蒹葭不耐的撇撇嘴,拉着璎粉扇向那扇大门走去。 朱红色的大门上带有两个异兽的金色门环,门口两尊巨大石狮静静的蹲着,大气恢弘。不过更惊为天人的确是门上悬挂的楠金丝楠木牌匾,上书“苏府”三个写的龙飞凤舞的镏金大字,所刻入木三分、龙飞凤舞。 门口一个穿着灰色褂子,身材挺拔的看门人看着朝着立在门口的她们走了过来,打量了她们几眼,冷声道:“你们是何人?” 璎粉扇微微福了一福,轻声道;:“这位小哥,苏老爷可在府上?”“你是何人!” 璎粉扇从贴身的包袱中拿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文雅有礼道:“小女子璎粉扇,是苏老爷的远房侄女。这信是我爹写给伯父的,如若伯父在府邸内,还望小哥帮忙传报一声” 那守门人看璎粉扇举止文雅端庄,模样柔丽莹润,想了片刻,猜测所言非虚,便点头道:“你们随我进来吧” “多谢小哥” 她垂下眸子,浅浅一笑,虽然那笑容很淡,但是还是让他看得有些痴了,呆了片刻1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揉揉鼻子,领着他们走了进去。走了进步,便遇见了一个穿着褐衣的中年奴仆,灰衣奴仆忙问老爷在哪,答说在南园的园中,灰衣奴仆道了声谢,领着她们朝南园走去。 走几步路便见一扇铜金色的小门,过了小门又见回廊,正对着回廊的是一方水塘,碧水清澈,几只彩色金鱼在水中嬉戏游玩,极是抢眼。又走过一座白玉砌成的拱桥。跨入凿写着南园的门洞,忽而闻到了阵阵杏花的香气,璎粉扇举目望去,便见不远处正是一片杏花林,,一大片一大片淡粉色的杏花艳态娇姿,繁花丽色,开的繁茂,占尽春风,淡粉色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若含着刚刚落下的馥馥香雪。她不禁看得有些痴了,然而与眼前这幅美景极为不协调的是一声声凌厉的鞭响,她透过茂密的花丛探目过去,隐隐的看着杏花林中站着一个穿着金丝蟒服,年约五十多岁,双鬓微白的男人正一脸怒气的拿着手腕粗的鞭子用力朝地上抽打着,凌厉的鞭风震得淡粉色的杏花簌簌而落,而那男人的目光未有丝毫动容,闪烁着冰冷无情的光芒,有微弱的呻吟声从地上断断续续的传入他们耳膜。 那灰衣奴仆面色一变,冲璎粉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回走,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一声威严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无话,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干什么!|” 无话暗自苦笑了下,领着璎粉扇穿过杏花林走到了园子中间,恭敬地弯腰道:“启禀老爷,无话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这为小姐说是老爷的远房侄女还带着一封书信说是要见老爷,奴才不敢马虎。带了来,却不知打扰了老爷惩罚下人” “哦,什么书信?” 苏连唳斜睨了璎粉扇一眼,眸光锋利寒冷。仿若冰雪中的利刃,璎粉扇将书信恭敬的双手呈上,待他结果,便盈盈一拜轻声道:“小女璎粉扇,见过苏伯父” 苏连唳没有应声,只是沉着脸打开信封,细细读了起来,看罢,他收起信交给身旁的无话,重新打量起璎粉扇,只是目光已不再像当初般锋利,:“如此说来。你是璎和棋的女儿?” 璎粉扇却没有听见,她的目光落在瘫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时便似被紧紧黏住了,地上的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淡青色的衣袍已经被血水浸透,后背上一片狰狞的血色,他乌色的长发虽然凌散狼狈的遮在脸上但是仍能看得出,那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只是因疼痛而苍白的骇人,但是明明他身上鲜血淋淋,他深邃幽暗杏仁状的眸中却没有丝毫畏惧,漆黑如墨的眸底蔓延的却是睨睥众生的傲慢和轻狂,还有丝丝如狼般阴暗森冷的嘲讽。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微微吃力的抬起幽光潋滟的眸子,待看到莹润清澈,碧水般的目光时,他轻轻挑眉,残留着血渍的唇边缓缓勾出一抹风流之极的笑容,如同集市上常见的纨绔子弟的笑容。只是与他们不同的是,他的笑,在阳光更加的清冽,仿若要将人整个心都勾了去。她受惊般的收回目光,两颊升起一抹醉人的酡红。 蒹葭见璎粉扇非但没有回答,还脸颊绯红的瞧着地上的男子,赶忙偷偷碰了碰她胳膊。璎粉扇回过神来。目光迷茫的看向苏连唳,苏连唳眉头皱了一下,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她匆忙点头应是。 “令尊染得何疾?” “粉扇也不清楚那病确切的名字,只是家父从去两年前就终日咳嗽,初时并未在意,没想到最后却愈发严重起来,后来又去看了许多大夫,药也吃了许多,终不见好……到最后竟咳出血来……日夜难寐……”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咬着唇滚下了几串泪珠。 苏连唳目光又柔和上几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道 ;“人死不能复生,我与你父亲虽然多年未曾来往,但是幼时也是相交甚好,既然他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自会好好照顾你,你便安心住下来,今后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便是” “如此便多谢伯父了” 她拭干了眼泪,柔柔一福。青丝在微风中轻轻飞扬着,覆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美的醉人。 苏连唳满意的点了点头,,甩了甩手中的鞭子。捋着胡子道,“恩,你先随无话去前厅等一会儿,稍后我把你伯母还有几个表哥表姐介绍于你认识……” 无话闻言赶忙走上前。谄媚的冲她笑着道:“小姐请” 璎粉扇却没动,目光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停了片刻,纤柔的眸子有些矛盾的光芒在闪闪烁烁。 “还有事?” 苏连唳见她不动,问道 璎粉扇咬了咬唇,似是鼓了极大地勇气,垂首道:“伯父,粉扇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问” “这位公子犯了什么错要受如此惩罚?” “小姐!”蒹葭看着苏连唳沉了几分的脸色,急得小声提醒,这小姐是怎么了,之前还告诫自己不要胡言乱语,自己怎么反而管起了人家家的私事,难道没看出来这她这远房伯父可是一点也不好惹的么!不,最好是不要招惹的! 他沉默了一回,沉声道:“他是这里的管家,因为安置丝绸不当,害的丝绸庄的生意损失了五百两银子,我苏连唳是白手起家,虽然现在金银不愁,锦衣玉食,但是也不会白白浪费一文钱,这五百两银子我自然要从他身上一鞭鞭的讨要回来” “敢问伯父还要多少银两没有讨回?” “还有四百三十两” 璎粉扇一愣,纤眉微蹙起来,:“伯父,他已经伤的很重了,别说是四百三十两,哪怕再打五十鞭子,他也是撑不住的,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银两固然重要……可是却也不能为此就让人失了性命……” “你这是在教训老夫么!” 苏连唳眸光一寒,脸色愈加不悦起来。 “老爷您别生气,小姐做了半日的船,想必是晕船闹得神志不清,老爷勿怪,老爷勿怪!” 蒹葭赔笑着凑身上来解释道 “你是谁?” “奴婢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名字倒是不错” “这名字是小姐为奴婢起的,小姐并非有意顶撞老爷,还望老爷莫怪” 蒹葭小心翼翼的出声道。 璎粉扇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脸色雪白的人,心中终是不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垂首道:“伯父,粉扇知道府邸中之事本不该过多插手,但是家父生前曾教导粉扇要以慈悲为怀,与人为善,还请……伯父饶过他这一次吧……|” 苏连唳目光冷锐,沉暗的眸子盯着她久久不语,蒹葭暗自着急却又无计可施,在旁边暗暗惊出一声冷汗,这苏老爷的脸色如此可怕,等下该不会派人把她们赶出去吧……她们的银子可花的差不多了啊……但是璎粉扇依然淡淡跪在那里,不卑不吭,神色诚恳。 忽而苏连唳仰头大笑起来,略带无奈的摆手道:“罢了,罢了,起来吧,不愧是璎和棋的女儿,有他当年的几分性子……”他又侧身看着地上的男子,声音微微转冷,“|这次看在粉扇的面子上姑且饶了你,如若再有什么闪失,老夫就一并讨回来” “凉淃谢过老爷,谢过璎小姐……” 他虚弱的撑起身子。微微叩首。“好了,粉扇这下子可以安心和老夫去前厅见见家人了吧!” 苏连唳微微眯起眸子。眸中似含着隐隐笑意。 璎粉扇也柔柔一笑,点头称是,:“谢谢伯父” “好了,快走吧,天色不早了,晚膳快做好了!” “恩” 晚风乍起,掀起扔跪在地上面色雪白男子的青丝,云凉淃微微抬起风流清俊的脸,蹭掉嘴边的血迹,眸底缓缓弥漫出一丝阴沉玩味的笑意,:“璎……粉扇…………” 第三章 薄幸云郎 月色微凉,照在湖畔楼阁的花丛中,留下一片灿灿花影,阁楼上灯火如豆,斑斑绰绰的珠帘影子落在被烛光照的昏黄的窗纸上,比阁楼下的花影还要斑驳昏暗。 屋内,一阵奢糜的香气从紫铜金炉里袅袅飘出,金色的轻纱帷幔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娇笑声,透过帷幔,只见穿着一身灿金色五彩霓裳的美艳女子正懒懒的卧躺在床上,她衣裳大敞着,露出雪白的相肩,和半个酥胸,云鬓低垂。一朵深紫色的芍药花钗斜斜插在鬓上,猫般的明眸中春意盎然,媚态尽现,那一服身子仿若柔弱无骨,满是风流之色。此刻,她观着指尖上的蔻丹,红唇流出一丝媚笑,:“听你来说,那丫头到挺有趣的” “哼,这样的货色在扬州城的确奇货可居” 青衣男子坐在桌旁,明明是韶颜雅容,却总含着阴柔邪冷之色,他饮了一口酒眸底泛起讥讽之色。 “哦,对那傻丫头感兴趣了?” 女子挑高蛾眉,神色似乎含着隐隐妒意。 “感兴趣?”云凉淃冷笑一声,放下茶杯,走到做到床旁,一把将醉烟揽入怀里,薄唇在她雪白的脖颈间着迷的啃咬着,手指也不安分的在她身上熟稔的游走着,他勾人的眸子蛊惑的看着她,脸上浮起一层轻佻的笑意:“这世间女子若真有能让我感兴趣着迷的人,怕也只有你一个了” 醉烟撇撇嘴,眯眸含笑轻捏了一下他邪俊的脸嗲骂道:“你这嘴皮子功夫可是越来见长了,背地里也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这么说!” “不信么,”他挑挑眉,一脸肃容道:“不信我可以起誓” “起誓倒也不必”醉烟懒懒的靠在他怀里,玩弄着手中的绣帕,桃李般娇艳的眸子似真似假的闪过一丝狠厉,“我只要你记住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到最后绝不会让自己输,你若最后对我始乱终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云凉淃一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纤长的手指缓缓牵起她一缕青丝在鼻尖轻嗅,黑眸幽深诡暗:“你放心,我云凉淃岂会是忘恩负义之徒,我岂会忘记若不是三夫人暗中相助,我到现在也不过是二少爷身旁的一个奴才,等我彻底得到苏府的那一天,也是你正式成为第一夫人的那天” “你这样对我只是为了报恩?” 醉烟脸上的一抹嫣红迅速退了下去,神色恼怒的就要推开他。云凉淃擒住她的手腕,手指在她敏 感的地方的逗弄着,看着她又沾染上情 欲的眸子。他微微一笑,唇瓣紧紧压在了她微张的朱唇上,含糊不清的道:“还有……还有你那让人销魂,恨不得醉死在里面的身子”如豆灯火陡然而灭,屋内一片漆黑,唯有喘息声此起彼伏,春色无边,月下一枝红杏正兀自开得娇艳。 3 清晨,蒹葭侍候完璎粉扇洗漱完,便扶她坐在镜前梳妆,忽而蒹葭蓦然瞥见有两只黄鹂落在院外的碧柳之上,嫩黄色的小身子在澄碧如烟的团团柳丝间穿梭鸣叫,甚是可爱。蒹葭一直是孩子心性,立时指着窗外让粉扇看,粉扇抬头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对着镜子发起呆来。 蒹葭奇怪的撅起嘴来,:“小姐,你从昨天下午回来到现在一直都精神恍惚的,在想什么呢?”她转了转伶俐稚气的黑眸,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小姐该不会是想云总管想的精神恍惚了吧” “不要胡说了,快帮我梳妆吧,一会儿还要去给伯父伯母请安呢” 璎粉扇被戳中了心事,心下有些烦乱,昨晚她一直睡得不好,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对她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为什么要用那样戏谑的目光看着自己…… 养心堂上,苏连唳和大夫人又问了问她住的是否习惯,可还有些缺少的家什,并让她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便是。璎粉扇一一答过,只说府内应有尽有,早已足够了。苏连唳又将云凉淃叫了来,问他新院可准备好了, “大体上已经准备的当了,再需一两日,粉扇小姐便可入住了” “恩,动作再利索些” “是” 璎粉扇低头一福,柔声道:“粉扇突然造访,想必给伯父伯母添了不少麻烦,承蒙伯父伯母不弃,如此厚待粉扇,粉扇在此先谢过伯父伯母了” 大夫人喜她娴静温柔,知书达理。因此对她甚是喜爱,拉着她的手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这么温柔乖巧的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谁娶了我们家粉扇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老爷,到时候你可要给粉扇找个好人家啊” “这是自然!我苏连唳的侄女要嫁的自然是人中龙凤,名门望族” 苏连唳啜了一口茶,含笑傲然道。 “伯父,伯母,你们不要取笑粉扇了” 璎粉扇含羞笑道。他们几人又闲聊了几句,璎粉扇便告退而出,却没想云凉淃也跟着走了出来。 璎粉扇刻意不去看他,带着蒹葭就向厢房走去,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唤她,:“粉扇” 她步伐一顿,回过头去,却是苏独韵穿着一身翡翠色春衫,墨丝用竹簪束起站在梨花树下恬淡优雅的笑着,微微扇动的羽睫在脸上投下两片浅浅的黑影。 “三表哥” 她温柔一笑,步履轻盈的朝他走了过去。 “你这要是去哪?” “我刚刚跟伯父伯母请了安,正要回房里去” “天天憋在房里不闷么,三表哥带你去集市上逛逛如何?” “好啊,好啊”蒹葭抢着道,“小姐我们来了这么久,还没出去过呢” 赫连韵生性温润平和,没有丝毫少爷架子,因此蒹葭并不怕他,反而还觉得很亲切。 “这……” “不用犹豫了,跟我走吧,我不会卖了你的” 苏独酌温和一笑,率先向前走去。蒹葭生怕璎粉扇后悔似的,紧拉着她的胳膊跟了过去。 扬州城自古繁华,人头鼎沸,川流如梭,集市上更是热闹非凡,游人如织,苏独酌带着粉扇和蒹葭在拥挤的人群里穿行,她们赶来扬州时,只为了赶路,根本无暇在扬州城内游玩,现今,再看只觉样样事物都透着新奇,不免看得眼花缭乱起来。糖葫芦、糖人、花生米、桂花糖、胭脂水粉、配饰香囊应有尽有,个个饰物透着南方女子的婉约柔韵。 苏独酌领着她们来到‘珠玉阁’,那是一个专卖女子头钗耳坠,金银首饰。胭脂水粉的店铺。店铺装饰的富丽堂皇,里面的货物看上去也全都价值不菲。 那店铺的老板显然是认识苏独酌的,立时一脸热情的笑着迎过来,:“三公子您来了,这次想要选些什么?” “粉扇,喜欢什么只管选便是,就当是三表哥送你的礼物” 璎粉扇看了一眼满柜的琳琅饰物件,笑着摇头道:“谢谢三表哥,不过不用了,粉扇并不缺少这些饰物” 苏独酌笑笑,走到檀木柜前细细打量了起来,盯了片刻,他从里面拿出一支羊脂白玉镯,那玉镯晶莹剔透,光泽无双,拿到眼前又细细的看了一会儿,方牵过璎粉扇的手腕,为她带了进去,她本来就皮肤白皙,柔滑如玉,此刻再带上这白璧无瑕的羊脂玉镯,更衬的她的肌肤娇嫩华贵,光华无双。他审视了片刻,满意一笑:“这玉镯果然适合你” 那老板脸上的笑容愈加热情起来,附上身来笑道:“三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缅甸产的上等羊脂白玉,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是玉中的极品啊,小姐戴上这只玉镯美得仿若从天而降的仙子啊” “这玉镯多少银子?” “看在三公子常来光顾小人店面的情面上,就给公子算便宜些,一千两” “一千两?”璎粉扇一愣,匆忙就要褪下手上的桌子,“这个太贵了,我不能要”苏独酌抓住了她的臂弯,清隽优雅的脸上含着淡淡笑意,:“怎么,三表哥在你眼里这么穷么?” “不……不是的” “那就收下”说完,他又转身细细的在饰物间挑选起来,看了一会儿,他回头招手让粉扇过来与他同选,:“粉扇,这些珠钗你说哪一个好看,我想选一只送人” 璎粉扇想了片刻道:“珠钗因人而异,不知那姑娘长得什么样子,性情如何?” 苏独酌眸中升起温暖柔和光芒,:“她长得很美,像盛开的牡丹花,姿容雍丽,天香国色,尤其是那双眼睛就是牡丹缤纷艳丽的花瓣,让人只看一眼,就醉了” 他目光无意中落在一只牡丹云纹琉璃钗上时立时一亮,他拿着那钗子,脸上竟留露出一丝孩子般欣喜快乐的神色,:“这支如何?” 璎粉扇也笑着点头赞道:“恩,这钗子做工精致,色泽艳丽,牡丹的娆美华丽之姿也雕刻的栩栩如生,我想那位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苏独韵笑的愈加开心起来,嘱咐那店主精心包裹起来,又走到放满胭脂的柜盒里扭头问道:“你们姑娘家喜欢哪种胭脂?” 璎粉扇想了想,道:“我常用的只有山榴花胭脂,只是不知道其它人……她平时喜欢用哪种呢?” “山榴花胭脂固然不错,不过三公子要不要看看这金花胭脂,这是最近卖的最多的种类,姑娘家都喜欢说是质地细腻,容易上色”店老板笑着介绍道 苏独酌点了点头,便又要了三盒金花胭脂,那琉璃钗子是五百两,那三盒金花胭脂一共是一百两,最后给了他一张二千两的银票。领着粉扇他们出门而去,直喜得那老板一个劲的在门口说着欢迎再来之类的话。 苏独酌递给粉扇一盒金花胭脂,略带神秘的笑道:“一盒给你,一盒给她,至于这最后一盒则要给二哥了” “二表哥?”璎粉扇惊讶的瞪大眸子:“二表哥怎么会用胭脂呢?” 苏独酌笑的愈加得意起来,:“你二表哥虽然不用,可你未来的二表嫂可是要用的“ “原来二表哥已经有了婚约” 苏独酌摇摇头,叹口气道:“你虽然来的时日不久,也该能看出来二哥他的脾气,二哥他一向惜字如金,对我那个未来二嫂更是极为冷淡,前几日两人不知为何闹起了别扭……我只好帮帮他,但愿这金花胭脂可以起的了作用,让那位大小姐消消气” “原来如此,二表哥挺拔俊朗,成熟稳重,,我想那女子说不定早已春心暗动,喜欢上二表哥了呢” 璎粉扇柔声笑道。 苏独酌眉心却微微蹙了起来,神色含着些许顾忌:“唉……她是杨府的小姐……我见过那女子两次……容貌虽美……只是……太过刁蛮骄纵……若不是爹为了苏家的生意硬要二哥娶那个女人……唉……二哥娶了她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第四章 故人重逢 清明节前后,刚刚下过几场细雨,空气中弥漫着芳草碧叶的香气,嫩绿色的柳枝在湿凉的春风中轻轻摇晃,偶尔抖落下一两滴叶上残留的积雨,扬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时而传来商贩们如哼曲子的叫卖声。 “小姐,这是山上初开的碧桃,娇艳欲滴,买一只吧” 穿着桃红色粗布衣,约莫十五六的少女,脸色白润,手里挎着盛满桃花的篮子正向一位年轻女子兜售着自己篮子中的鲜花,她篮子中的鲜花着实鲜嫩,繁茂的花枝上许多花朵都含着露水。粉嫩嫩的花瓣带着一股慵懒的媚态,仿若刚刚睡醒的美人儿。 那女子也喜她蓝中鲜花娇嫩,便买了两三枝,少女立时笑逐颜开,晶莹剔透的黑眸子满是欢喜之色:“谢谢小姐“ 远处走来一个衣着华美精致,姿容娇艳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长脸丫鬟,少女转了转眸子,笑着迎了上去,:“小姐,这是山上初开的碧桃,娇艳欲滴,幽香馥馥。买一只吧” 她只是专注的说着竹篮中的桃花,却没注意到那华丽女子脸上看她时脸上的嫌恶表情,那长脸婢女一脸不屑的挡在华衣女子前,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去去,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离远点,别弄脏了我家小姐的衣服!:” 那婢女身材魁梧,力气又大,少女被推得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竹篮从她从她手上飞出去,正打在华衣女子的手上,一道血痕立时浮现在雪白的手背上。少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慌忙道:“对不起……你的手……“ 华衣女子脸上浮现了一丝怒气,目光满是冷意,:“翠华” 长脸婢女立时领会了自家主子的意思,上前一个巴掌甩在少女脸上,怒骂道:“不知死活的野丫头,,我家小姐是千金之躯,连老爷都舍不得动她一丝一毫,你却因为我家小姐不肯买花。居然敢故意伤了我家小姐,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不……我不是故意的……”少女脸色惊惧,眼看另一巴掌就要落下,却被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抬眸看去,却是一个面容刚毅的青年男子。 “你是谁,放开我!” 长脸婢女愤愤叫嚣着。 那刚毅男子未理会他,只是冷冷甩开他的手,躬身向后退了一步,:“二少爷|” 一个穿着墨兰色锦袍,腰系金带,气质绝尘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墨丝柔软而有条不紊德尔散落在箭头,额上系着一条水纹玉色麒麟抹额,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睿智平和的眸光中含着一抹看透红尘的倦怠冷漠。素白的面容清朗如月,高傲优雅,神色不怒而自威。漆黑的眸子犀利的巡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缓缓落在华衣女子身上,扬唇淡淡一笑 :“落琼,你也来逛街么?” 华衣女子先前倨傲的神色顿时收敛下来,面庞笼上一抹霞云,柔声道:“恩,这几日闷得发慌,就让翠华出来陪我走走,墨琚,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刚处理完‘浮翠流丹’的事务,正准备回去” 他淡淡看了一眼落琼手背上的划痕,“你手上的伤可有大碍,要不要去看大夫?‘ “不必了只是小伤……“落琼摇摇头,眸光含情的望了他一眼,娇笑道:“墨琚,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郊外放风筝好不好?” “等我忙完那些扰人琐事,便陪你去” 他淡淡应了声,转眸将目光落在跌坐在地上怔怔看着自己的少女身上,:“不过,我看这位姑娘也并非故意冒犯你,不如这次就饶恕她吧” 琼落傲慢一笑,道:“好,看在苏公子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这种野丫头斤斤计较” “苏……苏公子……”那少女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乌亮清澈的眸子浮起一抹别样的神色,虽然她的声音轻的似乎在低语,可苏墨琚仍然听见了,深不见底的眸子望了她一眼,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这些花就当做卖给我了” 少女没有接,只是一眨不眨的瞧着他,长长的睫毛如蝶般在淡金色的光线中微微颤动。 “喂,苏公子给你银两你还不接着,怎么还想他亲自送到你手里么?” 翠华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少女回过神来,却扔没有接银两,目光依然如藤蔓般痴然纠缠在他脸上,苏墨琚面色渐渐有些不耐,他身旁面容刚毅的男子接过苏墨琚手中的银票,塞进少女手里。 此时,苏墨琚已经转过身,冲琼落淡淡道:“我还有些事,先行一步” 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二少爷,那少女还跟在我后面,要不要属下把她赶走” 清拆跟在苏墨琚身后问道。 “不必了,你先回府吧” “是” 清拆应了声,没再多问什么便踏步离去了。 苏墨琚自己则像城东的方向走了去,他一直走到城郊的落花亭才停了下来,落花亭下一条清澈的小河,河水如碧,有几只野鸭在河中嬉戏游玩,他靠在亭子的红柱上,折下一只柳叶放在唇边吹起曲子来,曲声苍凉幽咽,浮生尽歇。 一曲罢了,他微微侧首看着树后那个娇小的影子,平静的声音辨不出喜怒,:“跟够了么?” 少女怯生生的露出一双乌黑圆亮的眸子,缓缓走到他身前,仰头望着他,清脆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苏……苏公子……你真的是苏公子?” 苏墨琚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唇似笑非笑的轻轻扬起,:“我的确是苏家二公子,难道这就是你跟了我整整五条街,一直来到城郊的原因么?” 少女眸光闪烁的望着他,隐隐的有些失望,:“苏公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苏墨琚闻言微微一愣,虽然他出手替她解围,但却从头到尾并未认真看过她一眼,他之所以会救她,只是看不惯琼落,他这个所谓的未过门的妻子飞扬跋扈的样子。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细细打量了起来,忽而他浓黑的眉头微蹙了起来,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你是……雪菊?” 雪菊眸中前一刻的失落沮丧立时烟消云散,她笑着用力点头,:“恩,我是雪菊,太好了,原来你,原来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没死” 他自嘲一笑,黑眸沾尽苍凉 :“我现在和死又有何区别?” 雪菊稚气未脱的眸子浮起深深困惑,:“当然有区别了,如果你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你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雪菊……真的好开心……” 她喜极而泣,圆圆可爱的脸上滚落下几颗泪水,她抽抽鼻子,笑着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 苏墨琚脸上扬起温暖的笑意,伸手亲切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看你……真是个小孩子” 她不服气的撇撇嘴,瞪大眸子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六了” “是,是,我们的雪菊已经长成大姑娘,该嫁人了……”他笑着安抚她,眸中却升起一片怅然之色,:‘八年时光,弹指而过,叹少年韶华不再,我亦老了……” “你才不老呢,还和以前一样没变,一样的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她说到最后自己也羞红了脸,空灵轻盈的眸子含着女儿家的似水柔情和情窦初开的羞涩。 苏墨琚笑着摇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你不是一直在凤阳么,怎么会来到扬州?又为何在此卖花?” 雪菊清澈明媚的眸子收敛下去,她垂了头小声道:“家乡发水灾,颗粒无收,我是和干娘他,他们一起逃到这里来的,只不过后来我们又在路上失散了”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就在离这不远的一间茅草屋里,里面还有一些和我们一起来的灾民”苏墨琚点了点头,思忱了片刻道:“你一个人孤身在外想必多有不便,不如和我回苏府吧“ “不用了,林大婶她们很照顾我,而且她们正在帮我找干娘她们的下落,也许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了” “好吧……”他解下腰间的凤凰玉佩放入她手中,又给了她些银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来苏府找我,这玉佩是我的贴身饰物,不会有人拦你” 雪菊小心的接过玉佩,目光惊叹的端详了片刻,抬眸道:“这玉佩如此名贵,我怕会把它弄坏了,还是送我一件小巧些,不易坏的吧” “小巧些,不容易坏的?” 他环视了一圈自己身上的衣物,苦笑了下,:“这我一时还真是找不出” 她俏丽一笑,指着他手中尚未扔掉的柳叶,:“就是这片柳叶” “这个?” 他诧异的挑高眉头,将碧色柳叶举到眼前,似想要好好看看这柳叶如何能比的过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恩”像是怕他不给似的,她踮起脚尖,从他纤长的指尖上夺下那片柳叶,一手将它宝贝似的护在胸前,一手将玉佩和银两伸过去还给他。 苏墨琚无奈摇头笑道:“好了,都送给你好了,就当做是久别重逢后我送你的见面之礼吧……” 雪菊开口还想说什么,肚子却不争气的叫出生来,他们同时一怔,雪菊在他微微惊诧的目光中羞的背过身去,目光幽怨的盯着自己的肚子。 忽而肩膀被轻轻拍了下,耳畔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走吧,想吃什么” “我……我不饿……”她红着脸摆手道 “那就去紫凰楼吧,那里扬州的小吃是最出名的” 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天,那时候他的眸中还没有如今看透红尘的倦怠,没有如今凌厉如锋的睿智,只有年少轻狂般洒脱不羁的笑容,眉梢中尽是清风出袖 明月入怀的飞扬神采,风华熠熠仿若彩云出岫…… 只是为何……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那次么……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时的场景……那样的场景曾经变成噩梦夜夜萦绕在她枕边,让她不得安宁,梦里好多血,全都是血…… 第五章 春色满园关不住 处在苏府南边的‘涟漪阁’ 已经安排妥当了,那院子与她们上次来时一样清幽雅致,只是比先前的装饰更繁华绮丽了些,进了紫藤垂花门,柱上刻有花瓣莲叶等华丽的木雕,两边游廊,院里坐落着一间正房,二间厢房,皆是雕梁画栋, 装潢富丽,厢房旁边还有两间样式朴拙青瓦沏成的小耳房,想是为下人所住。 正房中的陈设也清雅高贵,柔美大方,一张红木百花金银错方桌,一张绘着西湖十景的紫檀木镂花床,一架缠枝莲圆角柜,几个孔雀绿暗花几上摆放着竖纹粉梨瓶。桌椅床柜摆设的都极为考究,梨花镂金海棠木琴案上还摆放着一架朱红色七弦琴,琴徽由玉制成,雁足与琴轸皆为珐琅, 琴尾则镶着乌木龙龈,式样甚为精致。 璎粉扇看着那青釉玉壶春瓶摆在桌上有些空荡,便让蒹葭在南园折了几只红杏插在了玉色的青瓶中,红的娇嫩,碧的幽静。煞是好看,将这一室淡雅也衬托出几分生机盎然的春色。 粉扇走到在阳光下灿灿发光的七弦琴前,信手轻轻拨弄了几下,那清亮悦耳的音符便如流水般汩汩而出 “好琴声……”轻声怕掌的声音从门外传了出来,璎粉扇身子微微一颤,看着从门内走进来的云凉淃,水汪汪的眸子蒙了一层怯意,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云凉淃无视她眸中的畏惧,若无其事笑道,:“小姐可满意这房子的布置?” “有劳云管家了……” “小姐太客气了,为小姐添置新居,本来就是小人的分内之事” 他轻佻一笑,侧眸看着春瓶中刚摘下不久的红杏,轻吟道,:“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他单手拈出花枝,若有所思的朝她走过去,他每走一步,她便后退一步,直到她退到缠枝莲圆角柜上再也动弹不得时,他才略带得意的笑着停下脚步,拿着花枝轻轻扫着她柔软娇嫩的红唇,目光魅惑而诡暗,薄唇轻吐,:小姐可知红杏乃是放荡之物,如今你却把它插在闺中,是不是想要暗示小人春闺难耐,渴望有良人夜下私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羞辱的用力推开他,莹润的眸子因他污言秽语而委屈的漫出一片湿红。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相貌俊俏的公子” 蒹葭飞快的跑入屋中兴奋的大声大声通报,:“老爷夫人传话说让小姐收拾妥当后便去怡和堂见大少爷” 云凉淃蹙了下眉,随即一笑,:“那我就不打扰小姐了,先行告辞了”说完,回身便走,刚走了两步,又回身别有深意的笑道,:“小姐,这只红杏开的如此妖娆娇媚。就送于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照料” 蒹葭看云凉淃人都早远了,粉扇还傻傻的站在那,赶忙催促道:“小姐,快点换衣服吧” “恩,我知道了” 璎粉扇回神一笑,拿起桃木梳坐在铜镜前细细梳理起如墨青丝来,蒹葭打开红木金银错雕花木箱,取出几件衣物来,回首笑问道:“小姐,今天要穿哪一件?” 她停了手中的梳子,回头不解道:“这衣服是我今日刚换的,为何还要换一件” “你身上的这件虽然很漂亮可是太素了些” 蒹葭打量了她几眼,摇头否定,拉着璎粉扇的手走到那一堆衣服钱,认真道,:“小姐,听说大少爷带回来的那个公子也是在京城做官的,你一定要打扮的漂亮些,让那公子对你一见倾心,这样小姐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衣食不愁了!” 璎粉扇蹙了眉,抽出手来,重新坐回到铜镜前,:“蒹葭,我并不是一心想要嫁入豪门,只要他真心对我,我不在乎他是贱是贫” 蒹葭转了转狡黠的眸子,甜甜一笑:“是是,大小姐你说的对,只不过今日大少爷回来,,又带着贵客,你若穿的太过随意。恐怕老爷和夫人会心存芥蒂,我们毕竟是寄人篱下,小姐你也不想让人说三道四的是不是” “好了,我说不过你,我换就是了!” 璎粉扇叹了口气,走到那堆衣服前选了一件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 ,一件牡丹凤凰纹浣花春衫,又披了一件碧霞云纹霞帔,由蒹葭服饰着梳了妆,两人一并朝着怡和堂走去。 还没跨入门槛,便听到里面笑声不断,她略一思索便跨步走了进去,在众人面前盈盈一福,声音婉若黄莺,:“粉扇给伯父伯母请安,给二伯母,三伯母请安。 苏夫人笑着点点头,派人搬了椅子,让她入座。她尚未坐下,就听三夫人醉烟软媚的声音传了过来,:“粉扇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让我们这么多人等着你” 璎粉扇怔了下,站在原地咬着唇小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大家都已到了……” “算了,只是小事,我们也都是刚到而已”大夫人温和一笑,将目光落在坐在她左侧的男子身上,:“这就是你大表哥,苏澜栖” 璎粉扇微微咬唇,盈盈一福,:“ 粉扇见过大表哥” 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七八,男人面容俊朗,线条冷硬,黑曜石般的眸子黑眸顾盼间锋芒逼人,锐利如鹰,长发斜束在左肩上,几缕发丝垂在脸旁边,投下几抹暗影,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桀骜阴冷。他看了一眼粉扇,微微点头,声音深沉而有磁性,倒也没有他本人那样冰冷 :“妹妹无需多礼” “澜栖,想不到你不只有一个温柔似水的妻子还有一个如此娴雅端庄的表妹。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坐在他身旁的慕容铅华微弯起眸子,柔和的笑望着璎粉扇打趣道 “我也是才知道有这个表妹,否则又怎会有意瞒你” 他斜瞟了慕容铅华一眼,冷淡道。 慕容铅华是早就熟知了他外冷内热的性子的,倒也不在意,到时苏连唳有些不满他的态度,哼了一下,大夫人赶忙笑着道:“粉扇,这位就是慕容尚书的独子慕容公子” “粉扇见过慕容公子” “粉扇姑娘不必客气”慕容铅华颔首温柔一笑,他本来就生的文雅俊逸,一双凤眸更常常浅浅含笑,让人不禁升起亲近之心。 “好了,粉扇快坐下吧” 大夫人含笑道,又回首问静然站在一旁的云凉淃,:“晚膳可准备好了?” 云凉淃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垂首恭敬道:“已经让下人去准备了,相信再有半柱香的功夫就可以用膳了” “客房也准备好了” “是” 苏连唳喝了口茶,浅笑道:“恩,慕容公子既然你远道而来不如就在这里住上些时日,到时候和澜栖一起回长安吧” “伯父的好意铅华心领了,只不过我这次和澜栖一起来扬州除了想来拜访伯父伯母外,还是为了来看我的一位远房表姑,表姑已经收到了书信,想必此刻正等着我回去呢” 说吧,就要起身告辞。 大夫人忙道:“也不急这一刻,吃了晚膳再走吧!” 苏海棠也不顾女儿家的矜持,明媚笑着朗声道:“是啊,慕容哥哥,吃了晚膳再走吧!” “海棠,不可不懂规矩”二夫人沉了脸轻斥道 “我怎么不懂规矩了,我和慕容哥哥已经见过三次面了。留他吃顿饭也很正常么!”苏海棠委屈的撇着嘴,将头扭到一旁。 慕容铅华无奈的摇摇头,爽朗笑道,:“好。既然海棠妹妹都开口留我了,我今晚就留在这里吃了晚膳再走” “如果海棠开口留你你便愿意留下来吃晚膳,那蔻丹开口留你,不知道慕容公子是不是愿意今晚留在这住下了呢?” 苏蔻丹丹凤眼慵懒妩媚的向上微挑,手指缠绕着肩上的青丝,美目中春光暗转。 慕容铅华干笑了几声,目光求助的落在苏澜栖的脸上,苏澜栖冷冷的回了他一个类似谁让你要自找麻烦的目光后,便将黑眸落在他对面,穿着淡粉色衣裙娴雅如莲的女子身上,冰冷的眸光在落在她身上时,忽而融化成一湖春水,暖的醉人。 慕容铅华在心里愤愤暗骂了他几句见妻忘友后,干咳了几声温雅笑道;:“我也的确很想住下来,只不过我与姑母多年未见,如今她得我知已回了扬州,便早早的收拾妥当了一切,只盼与我重逢,我委实不忍让姑母失望,所以大小姐的美意,铅华只有心领了” 苏蔻丹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美丽的脸庞扬起一丝冷笑,:“到底是不愿意让姑母失望,还是蔻丹的美貌比不上海棠让慕容公子动心?” “蔻丹,不得无礼!”苏连唳纵使平时再娇惯苏蔻丹,但也终究是不能容忍她在客人面前如此放荡无力。 “爹既然觉得蔻丹无礼,那海棠便先告退了,省的给苏家抹黑,惹人笑话!” 苏蔻丹豁的站起身,连礼都不行便大步高傲的走了出去。 苏连唳气得脸色发青,眸光阴沉的仿若积压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二夫人慌忙赔笑道,:“老爷,您别生气,蔻丹她今天身子不太舒服,心情也难免有些不好,就饶她这一次吧” “我真是宠的她无法无天了!” 苏连唳一掌拍在桌子上,满脸怒容道。 云凉淃看了一眼走进院子的小厮,躬身浅笑道:“老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先去用膳吧” “是啊,我和铅华奔波了一天,还没有怎么吃东西呢,现在都快饿死了” 苏澜栖被慕容铅华的胳膊偷偷撞得有些不耐烦,只得收回纠缠在芙姒脸上的目光,无奈的打着圆场道。苏澜栖一说,众人立时应好,依着长幼次序向‘漪香斋’走去。 翠玉炉里淡白香雾袅绕飘散,薰染一室,浅馨清心,月光映上床前墨衣男子优雅伫立的身形,在地上拖出淡到几近无痕的影,他走到正为他倒茶的女子身边,从背后紧紧抱住她,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边温柔响起,:“芙儿,可曾想我?” 倒茶的女子身子微微一颤,放下茶壶,,却没有回过身,将头垂的低了些,苏澜栖扳过她的身子,挑起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着自己,近似霸道的命令道,::“怎么不回答?” “想……”女子终于如他所愿,轻启朱唇,吐出了他想听的那个字。 “有多想?”他含笑着逗她 芙姒咬了唇,含羞的别过头去,望着窗外道:“你奔波了一天,一定很累了,我让琳儿去熬了碗燕窝粥,应该就快好了” 他重又环住她的腰,将她锁在怀里,一手扯下的发簪,让她如瀑青丝流泻下来。他俯首一脸陶醉的轻嗅着她的发丝,:“只要抱着你,我就不累,你真香。就像水中的莲花,你说你是不是一只莲花妖,故意潜入我身边来迷惑我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躺在他的怀里歪着头看他,:“那你怕我么?” “我为何要怕你?” “你不是说我是莲花妖么,你不怕我趁你睡着得时候吃了你么?” 苏澜栖眸底泛起一抹异色,只见他唇边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芙姒还没有反应过来,应经被他一把抱了起来,朝床边走去,他略微眯起眸子,扬唇笑道:“只怕在你吃我之前,我会先吃了你!” 挂在银钩两边的粉红色的帷幔被一只大手扯下,垂在华丽的大床两侧,薄弱蝉翼的纱衣被急不可待的扔出帷幔。绮丽的屋室内只剩下一片绯柔风光。送燕窝粥进来的琳儿看到散落了一地的衣服还有帷幔里的娇喘,忙红着脸退了出去。 第六章 游西湖 繁华扬州,十里长街,街上摆满了古玩、字画、文房四宝还有女子用的胭脂水粉,随处可见翩翩少年郎在酒楼里饮酒纵歌,歌女歌喉婉转,丝竹声声,好不热闹 “小姐,那边好像很热闹,我们去看看吧!”难得出来透透气的蒹葭兴奋地像个孩子似的拉着璎粉扇这看看,那看看,什么都让他好奇不已,璎粉扇被她拽的晕头转向,正要开口说休息,就听蒹葭咋咋呼呼的指着远方大喊:“小姐,那不是云管家么” 璎粉扇一愣,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云凉淃趴在地上,几匹华贵的丝绸散落了一地,而他四周围了几个穿着粗布衣的壮汉,正对他拳打脚踢,那几人的身后站着一个光头的独眼龙,满脸横肉的狞笑道,:“别以为是苏府的人,就敢欠了老子的钱不还,我尹天霸可不是酒囊饭袋,照样不会放过,给我狠狠的教训他” “住手,不要打了!” 璎粉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便冲了上去,微蹙看眉头看着尹天霸,“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云凉淃看着突然冲出来的女子,目光闪过一丝惊诧,即刻又被一抹嘲讽取代,哼,真是蠢女人,她也太小看他了,比这更痛的他都经历过,这种小伤又怎么可能死得了。 你是谁,敢管大爷我的闲事!” 尹天霸打量了璎粉扇几眼,淫笑着掐住她的下巴,“样子倒是还算标志,跟我回去做小老婆差不多!” 璎粉扇厌恶的甩开他的手,,咬着唇向后退了几步,:“你要怎么样才会放了他!” “他欠了我那么多钱,除非你替他还钱!” “他欠你多少钱?” “二千两” 尹天霸忙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如蒜的高声叫喊道,:“是小人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冒犯了小姐,求小姐,求您开恩,求您开恩!” 璎粉扇蹙了眉,没有说话,转头看向慕容铅华。慕容铅华冷哼了一声,眯起眸子厉声道,: “还不滚!” 尹天霸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就往前跑,身后的几个小喽啰看着自己老大被打得如此狼狈,心中也生气胆怯之心,大喊着老大追了过去,跑出十几米的地方,尹天霸忽而又停了下来,咧着嗓子冲云凉淃大吼,:“姓云的,算你今天运气好,十日之内再不还钱,老子不会放过你!喊完后,又一溜烟的跑进了胡同。 “璎姑娘,你没事吧?”慕容铅华走到璎粉扇身旁关心问道 “多谢慕容公子相助……” 璎粉扇摇头笑着,温柔道谢,:“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小事,不必客气”慕容铅华淡淡一笑,目光似水温柔,:“刚才只见你被人欺负就冲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云管家欠了那个混蛋的钱,小姐好心帮他,却不想自己反而被那个混蛋欺负……”蒹葭快言快语道。她斜睨了云凉淃一眼,又不满的道,:“只可惜有些人好像并不领情,连一句谢谢也不说!” “蒹葭” ,璎粉扇轻蹙眉间打断她,转眸看着已经支起身子捡着地上散落绸缎的云凉淃,看着他唇边斑驳的血痕,她的神色不免有些担心,:“云管家,你的伤势打不打紧,要不要去看大夫?” 云凉淃缓缓直起身,似笑非笑的扬起薄唇,微微俯首,不愠不火道,:“不必了,像云某这种贱命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多谢慕容公子和小姐出手相助,云某还要快些把这些丝绸送到‘流芳吐艳’,先行告辞了” 说罢也不行礼,便转身而去。 “不过就是个管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蒹葭撇着嘴,一脸不屑的嘀咕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大少爷呢” “蒹葭,不要胡说了” 璎粉扇看着他有些飘忽的步伐,不放心的嘱咐道,:‘蒹葭,不如你陪云管家一起去吧。万一他不舒服,也好有个照应” “小姐!”蒹葭不情愿的瞪大眼睛刚要拒绝,猛然瞥到沉默不语的慕容铅华,机灵的眸子闪过一丝波光,她璀璨一笑,:“好,我去,那护送小姐就有劳慕容公子了1” 慕容铅华一愣,随即笑着点头,蒹葭心中暗暗一喜,放心的点点头,循着云凉淃的背影追了去, 慕容铅华看着天色尚早,便笑着道,:“今日春光如此明媚,不如我们去瘦西湖游玩一圈,我再送你回去如何?” 璎粉扇虽然早就听说扬州的瘦西湖和杭州的西湖一样艳绝天下,但苏府规矩甚多,出来一次已属不易,虽然也有心想要来看这名扬天下的瘦西湖,可总是苦无机会,如今听慕容铅华一提,立时一喜,她有些期盼的微微仰头道,:“真的,你真的愿意带我去?” “当然了!” 他含笑着跨上那匹白马,潇洒的翻身而上,朝她伸出一只手来,:“来,抓住我的手” 他的手指在金色的阳光中很美,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璎粉扇微红着脸,有些些犹豫不决, 慕容铅华看出了她眸中的羞涩,轻扬嘴角,弯下身抓住她的胳膊,用内力一提,便将她的身子腾空拉了起来,璎粉扇还来不及呼喊,身子已被一个温柔的怀抱轻轻环住,他嗅了一下她如墨的发丝,轻语着赞叹 ,:“好香“ “慕容……慕容公子……“她两颊一片酡红,撑起身子想要和他拉开一段距离,谁知他却猛地一抽马鞭,雪白的马匹嘶鸣了一声,如离弦的箭猛的窜了出去,璎粉扇一惊,重新跌入他的怀里,她好不容易的拉开的微小距离瞬时功亏一篑。耳畔只传来他略带得意的低笑,:“坐好了,摔下去可是很痛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故意的,那马越跑越快,眼前的风景呼啸而过,耳畔只传来呼呼的风声,刮的脸生疼,她再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闭着眸子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小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他看着她清莹柔美的脸颊上的嫣红,眸中的笑意更浓,瞧了一眼胯下的白马,心里暗笑道,皓雪,你今日表现不错,回去定会好好奖赏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道他磁性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到了,睁开眼睛吧,丫头” 璎粉扇缓缓睁开眸子,果然四处景色已经变了,碧波盈盈的湖水,窈窕曲折的湖道,串以长堤春柳、堤长数百米。堤边一株杨柳一棵粉桃,相间得宜,美不胜收。团团绿柳,如烟柔柔笼罩春水,莺啼声不绝于耳,时值春光真好,两岸游人如织,许多佳丽,翩翩公子与同伴相携出游,笑靥如花,秋波暗送。岸边还有很多小贩满面笑容的叫卖着扬州城出名的小吃、 璎粉扇看着满湖春水,有些痴了。 她从未见过那样澄澈的绿,那样温柔的绿,那样妩媚的绿,那样不染纤尘的绿,那样醉人的绿…… 忽而身子又是腾空而起,待她定下神来,已经被他抱下了马,她惊魂未定的看着他眸中的隐隐笑意,得知他又是故意吓唬她,便有些恼了,咬着唇推开他,兀自朝湖边走去。慕容铅华赶忙追过去,堆起笑脸问道,:“饿不饿,久闻扬州小 吃 精致可口,十分美味,不如过去尝尝, ” “我不饿” 她别过头道 “可我饿了……就当陪我,走吧”说完,也不等璎粉扇应,便拉着璎粉扇的手不由分说的朝那些小贩那走去。 慕容铅华在那些各色各样的小吃面前转了半天,也不知到底哪一钟最好吃,便让璎粉扇找个地方先坐下歇息,自己又认真挑选了半天,才选中了几种他认为最好吃的堆放在粉扇面前,温柔笑着一一介绍给她听 “这个是黄桥烧饼,听说可口酥脆,甜而不腻……”他又指着一个四张一面洁白无暇,一面金红灿灿的薄饼讲给她听。:“听说吃的时候将两张饼叠在一起,外皮的焦脆和内皮的软嫩结合起来,细细的吃还会有一种米香……” “还有这个,听那人说叫什么生煎包……”他打开裹着包子的纸袋子,伸手将热气朝璎粉扇的位置扇了几下,神采飞扬的道,:“是不是很香,我看他将那裹了肉馅的包子放在油锅里慢火煎,中途还不停的泼水说是要保持鲜嫩,他每一次洒水的时候都会飘起很浓烈的香味,我都要馋死了……”说着,他悄悄咽了一下口水,璎粉扇看着他馋猫一样的神色不禁掩口轻笑起来,点头道 :“的确很香……”她又指着被摆的满满石头上最边上像蛤蟆一样的白色东西,:“这又是什么?” “是蛤蟆酥” 不出意料的,他看见了她淡淡拧起的眉头,不由一笑,:“怎么,又害怕了?” “我才没有”她移开视线,假意眺望着远处湖水,幽绿的湖上飘着几只小巧精致的小船,隐隐的有丝竹之声柔柔传来。 “不怕的话,就吃一个给我看” 他有意逗弄她,用两指夹起一块蛤蟆酥递到她唇边,她怔怔的看着那只面目狰狞的蛤蟆,无论如何她都是吃不下去。只得目光哀怨的斜瞟了他一眼,眼眶泛起了潮红。慕容铅华一呆,慌忙扔下那只蛤蟆。柔声哄着,:“粉扇,你别哭啊,我是逗你玩的,别哭……你要是生气就骂我……” 璎粉扇咬着唇垂头,掏出绣帕,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小声道,:“我不饿,你慢慢吃吧,我去那边瞧瞧”说罢,就起身欲走,慕容铅华慌忙拦住她,有些焦急的认真道,:“是我好不好,不该故意吓你,我只是……只是喜欢你……才会忍不住想要逗你……” 璎粉扇楞了下,未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不禁垂下头,有些尴尬的搓着揉着衣角,脸色愈加发红,仿若柳堤中开打妖娆的桃花, 慕容铅华温暖一笑,拉住她有些不安的手指,清亮柔软的眸子泛着淡淡蜜意,:“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 璎粉扇被他温暖的手牵着,身子微微一颤,心,在他比西湖水还要温柔上几分的目光中,有些醉了。 “等一会儿吃完了,我们就去划船,如此春光,泛舟湖上,一定别有一番情趣” 他看着湖上星星点点的船只,转头对她莞尔一笑。 湖上的风光更是醉人,瘦西湖的风,瘦西湖的水,都比在岸上感受的真切。时而又几只美丽的小鱼 围着他们的船只打转,粉扇便将中午剩下的那些酥点喂给它们吃,看着它们争相恐后抢夺的场面,也觉得不甚有趣。 那日下午,他们玩的很开心,玩到天色已黑,璎粉扇才想起了王府的规矩,女眷外出,一定要在日落之前赶回去。当他们赶回苏府时,月亮已经露了出来。慕容铅华将粉扇抱下马,看着她忐忑的神色,不放心道,:“不如我陪你回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会说清楚的” “如果他们责怪你,你只说是我硬不肯放你回来的” 他想了想,依然不放心的叮嘱着 “恩,我知道了……“她点点头,犹豫了片刻,抬头望着他小声道:慕容公子……我,我有一事相求” , “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借给我两千两?” “你想帮他还账?” “是……” “为什么要帮他?”他黑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妒意 她眉头微蹙,“那个恶霸那么厉害,如果云管家还不出钱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慕容铅华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抽出几张银票递入了她手中。璎粉扇道了谢,见天色已十分晚了,便告了别,将银票收好,匆匆跑进苏府。 第七章 山雨欲来 刚进大门,守门的奴仆便迎了上来,舒了口气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夫人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好几次了,现在都在大堂等你呢,快过去报个平安吧”璎粉扇点头道了声谢,就又匆匆向‘金玉堂’奔去。进了大堂,果然看见所有人都端坐在椅上等着她。 璎粉扇惴惴不安的走了进去,垂着头向众人一一行了礼,二夫人王氏吃了一口茶,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嘲讽道,:“哎呦,难为姑娘记得回来,真是难得,这天都还没黑透呢” 璎粉扇咬着唇,屈膝跪在了地上,垂首道:“是粉扇贪玩,忘记了府里的规矩,害的老爷和各位夫人为粉扇担心,还请老爷夫人责罚” 苏连唳拧眉道,:“你这大半天的去了哪?” “粉扇素闻扬州西湖乃天下一绝,之前一直苦无机会见此美景,今日正好在街上碰到了慕容公子,便一起去了……只是一时贪玩,忘记了时间,等我们下了船,才发现天色已晚……” 大夫人点点头,笑着冲苏连唳道,:“老爷,这次就算了,粉扇初来扬州,难免对什么都新鲜,一时贪玩忘了时辰也情有可原” 苏连唳眉头稍展,捋着胡子,沉声道,:“这次就算了,下次若无法及时回来,记得派人通知一声,免得大家替你担心” “是,粉扇知错,一定谨记伯父教诲” 醉烟斜睨了粉扇一眼,涂着嫣红蔻丹的手指拨弄着琉璃碧镯漫不经心的道,:“老爷,大姐,我看有些东西不是初犯无知,而是不把它放心里,不过也难怪,乡下没读过什么书得野丫头忽然来到我们这种大户人家也的确不会习惯,不如让林嫂重新教教她女子礼数,免得以后难登大雅之堂,丢了我们苏家的颜面……” 如此尖酸刻薄之语,任谁听了都会不舒服,粉扇紧紧咬着唇,脸色有些发白,会受到羞辱奚落她不是没有想到,只是真的遇到之时,还是无法全部承受 芙姒有些看不下去,柔声道;”粉扇妹妹如此娴静文淑岂会是不识礼节的野丫头呢,我想真的只不过是一时贪玩,而且相公也说那个慕容公子洒脱随性,可能一时玩的开心,便都忘了时间,是不是,相公?” 苏澜栖看着她投来的目光,便点头附和道,:“不错,铅华他一向不拘小结,豁达洒脱,常常玩得高兴起来就忘了时间,他没玩尽兴便不放人走,恐怕粉扇也曾提过要回来,只不过铅华不肯放人吧……” 苏海棠忽而掩口妖娆一笑,目光含着若有若无的嫉妒和嘲讽,:“大哥你们夫妻真是恩爱啊,连说起话来都和唱双簧一样,真是有趣” 芙姒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便缄口不再言语。苏澜栖虽然不悦,但也不好立时发作,脸色有些沉冷,道:“爹,既然粉扇已经回来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累了,想先回房了” 苏连唳点头道,;“罢了,这件事就算了,也不早了,都早点回房歇息吧” 于是众人便纷纷起身像自己房间走去,只留下苏连唳和大夫人,还有大夫人身后的一个丫鬟,|“碧绸,你去账房给二少爷送碗燕窝粥,让他早些歇息,不要又熬到三更” “是,夫人”碧绸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大夫人起身扶着苏连唳向院外缓缓走去,院外圆月皎洁,一片清明 “老爷,今夜月色真好” “是啊……“ “老爷,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若能促成粉扇和慕容家的亲事,我们珠玉祠的生意蒸蒸日上。更上一层楼,到时候不只是扬州就连长安也都会有我们‘珠玉祠‘的店铺!” 5 账房内的灯光微弱却坚毅,柔和的烛光落在他清朗如轻云出岫的俊容上,投 下淡淡的阴影。他的眉心皱的正紧,盯着账本的冷冽眸子渐渐升起一层薄怒,虽然他沉默不语,但浑身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站在一旁的账房先生和流芳吐艳的伙计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悄悄的用袖子拂去额头上的冷汗。 啪的一声,他用力合上账本,深不见底的眸子闪烁着凌厉的光泽,冷声道:“为何这半个月的生意比上个月少了一半还多?” ‘流芳吐艳’的伙计石头张心虚的避开他锋芒四射的乌黑眸子,:“店里的生意……都被那新开的‘彩罗阁’抢走了……” “那家店已经开了三个多月,生意一直不好,又怎会和我们抢生意?” 他凝眉,目光怀疑的扫视着石头张 石头张看着他气宇轩昂的眉间凝聚的一层薄怒,暗道糟糕,只得装着胆子道,;”“起初我也觉得奇怪,派人去探查,才知道那‘彩罗阁’不知道从哪里运来一批精致绣帕,不但绣工精致,而且香气醉人,经久不散,而且放出话来,每天只卖一百条,那些客人们都争抢着去买…… 苏墨琚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声音已经隐隐夹着怒火:“不过是快绣帕,能比‘流 芳吐艳’的好到哪去,这也不足以成为‘流芳吐艳’损失这么多生意的理由!“ 石头张见他动了怒,吓的不敢再卖关子,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抽出一条绣帕双手呈到苏墨琚面前,:“这便是‘彩罗阁’满城疯抢的手帕,请二少爷过目” 苏墨琚冷着脸接过手帕,刚拿到手中,便觉得一抹异香扑入鼻尖,香的魅惑撩人,似是不像普通的香料熏染而成,那绣帕是上等冰蚕丝制成,冰凉柔软,只适合春夏使用,帕上绣得是海棠春睡,绣工精致,颜色润泽,最重要的是那绣法,针脚奇异独特,秀丽纤巧,那玲班剔透的海棠花似是活了般,在烛光下摇摇晃晃的要落下来。这种针法是他们从来不曾用过的,绣出的图案栩栩如生,的确要比‘流芳吐艳’中的那些绣帕精丽的多。因而道,:‘这是什么针法,如此奇特?” 石头张忙认真解释道,:“这是绚带绣也称扁带绣,是以丝带为绣线直接在织物上进行刺绣,其绣法是,先在织物上抽去一定数量的经纱和纬纱,然后利用布面上留下的布丝,用绣线进行编绕扎结,编出透孔的纱眼,组合成各种图案纹样。用抽纱绣绣面具有独特的网眼效果,是刺绣中很有特色的一种针法……而且听说这绣帕上的香气在白日还能吸引蝴蝶,因此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十分喜爱……” 苏墨琚拿起手帕闭眸在鼻前又轻嗅了下,沉思了片刻,道:“这香料不似中原之物,想必是西域运来的,‘绣春园’里的绣女可有会这种针法的人?” 石头张略微思忱了片刻,为难的摇头道:“恕小人直言,‘绣春园’里的绣女擅长的都只是平绣。彩绣,珠片绣的针法,即使有一两个能勉强绣出绚带绣,可是论其生动精致却又差的极远了” 见苏墨琚敛眉不语,他想了一会儿,又道,:“若他们只卖这绣帕倒也罢了,偏偏却又扬言只要在‘彩罗阁’买够一百两银子的丝绸布匹,便送手帕一条。而且还可以定制所绣花式,所以……那些生意便全被抢了去……” 苏墨琚揉了揉额际,神色有些疲惫的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是,二少爷也早些睡吧,明日再想法子” 石头张看着他疲惫的身子,好心劝慰,:“相信那些人也不过是一时贪图新鲜,等看腻了,他们就知道扬州第一丝绸还是咱们‘流 芳吐艳’” 苏墨琚点点头,让他们回去了,自己也回了房,那一晚,他睡得很不安稳,第二日一早。便起床了,由紫罗伺候着梳洗完毕后,饭也不吃,就朝大院走去,刚过了北院的海棠园,忽而一声猫叫,一个黄色的身影飞快的窜了过去,他躲闪不及,手背立时被那东西抓出几道血痕,他定睛一看,却是醉烟养的那只黄色小猫。 “哎呦,墨琚你的手没事吧!”从海棠花海中穿出来的娇媚女子笑着走到苏墨琚身边,关切的握着他的手,妩媚的眸子波荡着盈盈春光,:“走,回我屋里给你上点药” “只是小伤。不用了三娘” 苏墨琚淡淡抽回手,拔腿就要走,醉烟一边拦着他,一边愤愤骂着脚下的黄猫,;:“都是你这个不识好歹坏东西,惹得二少爷生气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抱起小猫就狠狠打去。 苏墨琚没心情看她在那做作得演戏,径自向前走,醉烟目色一变,忽而举起猫的爪子朝自己手背上划去,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背影,索性坐在地上拖着哭腔抽泣道:“哎呀,好痛” 苏墨琚步伐一顿,回头看着醉烟哭得梨花带雨,又见她手背上果然多了几道抓痕,便又折了回来,弯下身想要扶起她;:“三娘,你没事吧?” 醉烟顺势双臂拦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朝他身上靠过去,湿红的眸子划过一丝狡猾,娇柔的落下几串泪珠:“谁说没事的,我的手要要疼死了,还不抱我回房” 他想要推开她,奈何她却抱他抱的死死的,闭着眸子使劲喊痛,他担心在这样下去会被下人们瞧见有非议,便蹙了眉,将她抱了起来,向她的‘绮娆轩’走去。 醉烟满意的靠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轮廓深邃的清朗容颜,还有如深渊般深不见底,无波无澜的眸子,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正衬着他内敛高贵的气质。醉烟心中不由一动,,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柔媚一笑,:“告诉我,这么英俊的脸迷倒了扬州城内多少女人?”苏墨琚身子一僵,黑眸浮起一丝戒备,神色不温不火道:“三娘,请自重” “三娘?”她挑眉笑了几声,唇边挂起嘲弄之色,:“若论年龄,你比我可还要大上几岁,叫我三娘,你不觉得害臊么/’?”她嘴上说着,手指却开始在他胸膛上不安分的游走着,眸中满是挑逗之意。 苏墨琚下意识的向四周看去,所幸时辰尚早,那些奴仆此刻正忙着伺候自家主子梳洗更衣,到时没有人有闲情来海棠园,虽是如此,他还是垂下眸子,神色冰冷的警告道,:“你就不怕被人看见么?” 醉烟笑的更加肆意,她从怀里抽出一条丝帕在他额头上轻拭,笑道:“看你怕成这副样子,汗都出来了,放心,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来的……墨琚,你今年已二十七了,为何却还不肯成亲,是不是因为心里放不下我所以迟迟未娶,不如我们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好不好?”苏墨琚目色厌恶的一把将她放了下来,冷冷扔下一句,三娘尚未睡醒,还是早点回房休息为好,转身大步走开了。 苏墨琚刚踏出苏府,正要朝流芳吐艳 走去,眼角的余光却撇到不远处有一个素白色的小身影,正往这边张望着,定睛去瞧。不由一愣,随即朝那身影走了去。 “雪菊,你怎么会在这,出了什么事么?” 雪菊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有些吃惊,随即羞涩的看着手中的花篮,咬着唇摇摇头。 “那你来苏府干什么,不是来找我的么?” 苏墨琚奇道 “我……是来找你的……只不过没想到会遇见你……” 她紧紧抓着竹篮小声道,篮子里有许多还带着露水的白色牡丹花,在清晨中放着醉着馥馥清香,“这些花送给你……” 苏墨琚看了一眼竹篮,眸色更加困惑,:“你一大早来这里就是为了送这篮子花给我?” 她轻灵澄澈的眸子柔柔流淌着少女的羞涩和温柔,:“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最喜欢牡丹花,尤其是白色的……现在正是牡丹花开放的季节,每日清晨山坡上都会开很多带着露水的牡丹花,漂亮极了……所以我就想摘下来送给你……”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这个时候出来?” 雪菊摇摇头,目光闪过一丝沮丧,:“其实我已经等了很多天了……我每天早上都会采一篮子在这里等你……可是却总也不见你,我曾经采下过开的很美很很美的一只……想着你见到后一定会很开心……可是还没有等到你,那花就枯萎了……” 她忽而抬头,冲他灿烂一笑,:“不过好在我今天碰到你了,这一蓝的花也不会再浪费” 苏墨琚漆黑无澜的眸子划过一丝裂痕,看着她欢快纯真的眸子,心下动容。不禁温柔浅笑道:“傻丫头……你可以让守门的仆人通报一声啊,我不是给了你一块玉佩么,他们会让你进来的” “我听街上的人说你事务很多,很忙的,我不忍心打扰你……” 她盈盈望着他,认真道。 苏墨琚笑了笑,接过她的竹篮,取出一只含露的白牡丹在鼻尖轻嗅,繁丽的花瓣团酥如雪,沾着露水的沁人芳香萦绕鼻尖,他只觉满腹的抑郁烦心都被这多牡丹花化了去,心绪渐渐恢复了淡然平静,他含笑着道谢,:“果然是好花,谢谢你……” 雪菊的心思此刻却没有放在花上,乌黑的眸子紧张的注视着他的手背。:“你的手受伤了” 他不在意的垂下手,宽大的竹纹白绡袖便严严实实的将那伤口挡住了。雪菊从袖子里抽出一条丝帕,想也不想的抓过他的手为他包扎起来,:“这伤口这么深还是包上些比较好,弄脏了伤口会感染的” 苏墨琚只觉她小题大作,刚要拒绝,视线却停在缠绕在他手上的那块丝帕上。虽然丝帕是用最下等的蚕丝制成,但是那上面绣得彩蝶戏花却绝对是上上成之之作。两只五彩斑斓的彩蝶和清洁美丽的莲花镂空绣出,花案虚实相衬,高雅精致,最特别的就是那镂空的绣法,轻风一吹,蝴蝶的两翅便微微摇晃,仿若翩翩欲飞,而那朵莲花更是在风中摇曳生姿,比那绚带绣看上去还要精致生动上几分。 “雪菊,这手帕是哪里来的?这帕子上的图案是谁绣的”他心中一喜,猛的抓住她还在不停忙绿包扎的小手。 柔软微凉的手心让她的心微微一荡,她脸颊微红的看了一眼他纤长的手指,眸底悄悄流过一缕甜蜜,:“是我自己绣的” “你会绣花?”他神色闪过一丝错愕。 “恩,以前林姐姐教过我,这条手帕我戴在身上很久了,当时刚绣成时还想着如果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就把这手帕送给你……只是现在已经有些旧了……” 苏墨琚黑眸幽深的盯着手帕看了许久,唇边缓缓地牵起一抹深沉的笑意,他转眸看着雪菊,眸中闪过一抹逼人的锋芒,:“现在并不算晚,雪菊,你愿不愿意来‘流芳吐艳”做绣女? “做绣女?” “恩,你不是想经常可以看到我么,在‘流芳吐艳’便可以常看到我,还可以赚很多银子” 雪菊眨了眨清灵无邪的眸子,娇憨一笑,点头道:“好,我去,我不在乎可以赚到多少银子,我只想可以经常看到你” , 苏墨琚淡淡一笑,避开了她炙热恋慕的目光优雅的转过身去,:“走吧,我带你去‘流芳吐艳”瞧瞧。 第八章 巧遇倾城色 寂静的庭院里幽深沿着花木扶疏的青绿色石板一路延伸。 苏独酌穿着一身翡翠色的罗衣急步从婆娑的树影中走了了出来,神色有些迫不及待,他衣服的下摆,袖口,领围三处,用早春的绿杨叶染出来的青丝线秀上了荷叶的图案,青白相见,色彩鲜明,整件衣服看上去精巧细致,儒雅大方。 忽而一直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黄莺出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三哥,你要去哪?” 苏独酌被突入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见苏海棠正穿着一件五彩缂丝衫 一件立式水纹八宝彩蝶裙,梳着朝月髻,顾盼生辉的笑立在他面前。苏独酌明显没有心情观赏眼前的美人,转身头也不回道,:“二妹,你可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道理”| 苏海棠撇撇嘴。扑过去抱住苏独酌的胳膊,嬉笑着道,:“三哥,你要出府么,带上我吧,人家在这里要闷死了!” 他摇头拒绝,努力地要抽出胳膊,:“不行,娘说了不可以总是带你出去闲逛,上次就害我被教训了好一顿。你还是乖乖回去练琴吧” “三哥,你好无情!”她用力拉扯着他的衣袖,声泪俱下的控诉道,:‘为了一己私欲,就弃自己妹妹与水生火热中不顾,我的命好苦啊……呜呜……” 苏独酌被她大嗓门的‘啼哭‘吵得头疼不已,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红唇,投降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要再吵了知道么” 苏海棠赶忙用力点头,苏独酌半信半疑的松开手,但开一松手他就后悔了,胳膊又被她紧紧缠上,耳畔如飞来了一只麻雀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三哥,咱们去哪玩呢,我要吃糖葫芦,糖人,还有桃花糕,还有……” “三哥,你出府要去哪?是要去找叶姑娘么?” “被我猜中了,我真是好聪明,三哥,什么时候打算把叶姑娘娶进门?那个叶姑娘我只见过一两次,一会儿再让我见见这位未来的三嫂子如何? ” “三哥,咱们去哪玩呢,我要吃糖葫芦,糖人,还有桃花糕,还有……” 苏独酌被她吵得头疼,猛的停下脚步,目光威胁的道,:“你若是再多说一句,我就改主意了” 苏海棠识趣的闭上嘴,双手捂住红唇,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委屈的点点头,苏独酌提醒自己不能心软,这心一软,他还没有走出苏府就被她吵死了,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走去,全然没看见海棠愤愤做的鬼脸,哼,本大小姐就忍你一小会会儿! 一出了苏府,苏海棠就如出笼的小鸟,在城里繁华的长街上兴奋地东看西看,自然也少不了买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而她自己确是除了吃的东西什么也不拿,只讲那些东西一样样的扔到苏独酌怀里,气的苏独酌懊悔不已,他这到底是去找叶团露还是来给这个死丫头当仆人来了,当海棠在他脖上挂上第三条束发丝带时,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吼,:“苏海棠!”然而苏海棠却没注意到他漆黑黑的脸色,忽而跑到他身边,指着站在卖文房四宝的摊铺前一个男子,小声道:“三哥,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些面熟?” “不觉得” 他眼皮都不抬,硬邦邦的冷声道 “可是我觉得很眼熟啊……”此时的苏二小姐已经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个男子身上,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哥哥灰暗的脸色,忽而她眸中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他是前几个月给爹祝寿时请来的那个戏班里的小生!想不到他卸了妆更加俊美……” 苏独酌见她说的认真,便也抬眼看去,果然觉得有些眼熟,便点头道,:“恩,这样看来,眉宇间的确有几分相似……” “一定是他,咱们过去看看“说完,也不等苏独酌同意,便朝那男子走去,恰好那男子也买了纸笔,直起身朝他们这边走来,看着对自己灿烂一笑的烂漫少女,有些微愣,随即温雅回已一笑。苏海棠看着眼前丰姿冶丽,丹铅其面的男子有些痴了,那双眸子笑起来便弯成浅浅的月牙。人间四月的芳菲妩媚尽收其中。 “你记得我?” 她有些受宠若惊的问道,柳春眠本是客气的回应一下,谁知面前的女子神色却是含着些许欣喜,想了片刻道,:“姑娘貌美如花,芳馨沁人,若是有缘相识过,倒是柳某的一件幸事” 苏海棠有些失望,看着他认真道:“你不记得,前几个月你还去过我们苏府给我爹唱戏贺寿呢,当时我也在场啊” 柳春眠略一思索,倒是忆了起来,几个月前的确是去过苏府给苏家的老爷贺寿,便笑着行礼道,:“原来是苏小姐,柳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苏小姐莫怪|” 她大方的摆摆手,:“算了,当时人那么多,你不记得我也是人之常情” 柳春眠微微一笑,:“小姐自己出来买东西?” “不是,和我三哥” 苏海棠笑着回身指着站在不远处,狼狈的抱着一堆东西的男子,苏独酌见他们同事看向自己,明白了什么,一边尴尬的冲柳春眠点点头,一边目光阴冷冷的扫了一眼朝他招手的苏海棠,死丫头,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人看见有多丢人,难道不知道么,还傻乎乎的招手让他过去! 柳春眠看出了他的狼狈尴尬之色,便推说有事,要先行离开,苏海棠虽然不舍,但也只得同意了,他又朝苏独酌拱手一笑,转身踏步离开了。丹红色的春衫在风中簌簌飞扬,看上去极像是被风吹落的花瓣,那样亮的红色穿在他身上却不觉妖娆,只是挂着一丝落花瓣的妩媚。 待柳春眠一走,苏独酌再也忍耐不住,不顾苏海棠反对,拖着她去了‘流芳吐艳’,将东西一股脑的扔在货台上,派了几个人将要将东西和苏海棠一并送回了苏府。苏海棠求助的看着苏墨琚,可怜巴巴的央求道:“二哥,人家还没有玩够呢,三哥他老是欺负我……你快为人家做主嘛!” 苏独酌被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告状气的瞪大眼睛,:“苏海棠,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是抱着这么一大堆破东西跟在你后面闲逛了大半日的,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就是你!就是你!”苏海棠躲在苏墨琚身后,气焰嚣张的叫嚣着,苏墨琚自是了解海棠的性子,将她从身后拉了出来,正色道:“ 好了海棠,你也玩了大半日了,该回去了” “二哥……”她嘟起小嘴,撒娇的拉着苏墨琚柔声唤着 “听话” 苏墨琚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漆黑的眸子波澜不兴。苏海棠素来有些怕苏墨琚的,知道他远没有苏独酌那么好说话好欺负,便愤愤的踢着凳子大叫道:“哼,你们蛇鼠一窝,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阿福、阿贵‘阿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小姐送回去” 苏墨琚蹙眉冷声道 第九章 惜谁欢颜 自从上次巧然相遇,海棠就对那日遇见的男子念念不忘,硬要云凉淃打听出了那小生的名讳,莫绯燕。 初时,海棠以为他弄错了,男子当时明明说是姓柳的,如何又成了莫绯燕,但云凉淃来回的问过一遍后,得到的仍是当日上台扮演小生的便只是莫绯燕一人。彩云又道,说不定他当日只是心口胡编了一个姓氏也未可知……,为了一探究竟,她带着彩云溜出了苏府,朝‘撷香园’赶了去。 ‘撷香园’是扬州城最大的戏园,也是唱戏功底最好的戏圆。但凡大户人家想摆宴设戏,都回来找‘撷香园’的班子们登台表演。而此时的戏圆子里却有些不太平。 “苏二小姐。来‘撷香园’是要请戏班子么,不知道这次想要咱们唱哪一出戏?” “我不是来请戏班子,我是来见莫绯燕的,他在哪呢?”海棠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彩云,趾高气扬的站在那戏班总管老王的面前。简单明了的道明来意。 老王素闻苏二小姐率直不拘礼节,想了想,陪笑道,:“绯燕他去杨府唱戏还没回来,小姐找他有急事,不知老夫可帮得上么” 苏海棠撇了撇嘴,:“不用了,我就是想见见他,他何时回来?” 老王看了一眼天色,道,:“他们上午便去了,估计最多半个时辰便会回来了,不如小姐先去寒舍小歇片刻,喝杯茶水如何?” “不必了,我就在这等他” 她摆摆手,饶有兴趣的看起那些在空地上在练吊嗓子或是穿着戏服拿着道具对打的戏子们,因为少见便觉得新奇,看的兴起了,便会小声的学两句,不知不觉半个时辰便过去了,身后忽而传来老王欣喜的声音,:“绯燕,你可回来了,苏二小姐可是等你老半天了” 苏海棠闻言立时回过神来,只见走近的蓝衣男子朱唇榴齿,艳若桃李,颜如渥丹漂亮的像个女人,可是她的眸中却闪过一丝困惑和失望,:“你是莫绯燕?” 莫飞燕温顺一笑,微微垂首,眼眸中闪过一丝媚意,:“鄙人正是绯燕,不知苏二小姐驾临,绯燕有失远迎,还望小姐莫怪,只是不知小姐等飞燕多时所为何事?” 苏海棠又看了他几眼,摆着手摇头道,:“我找的人不是你!”她又转身看着老王,道,:“这里有几个叫莫绯燕的” “回二小姐,这戏园只有一个绯燕,再无他人” “不可能!”苏海棠皱起柳眉,目光嗔怒,大声道:“我那日见的分明不是他,而且那日在爹寿宴上唱戏的小生也不是他,你休想骗本小姐,小心我让我爹把你这个‘撷香园’给拆了! ” 老王吓的脸色土黄,慌忙赔笑道,:“小姐息怒,小姐息怒,这园子拆不得啊,老夫真的没有说谎啊!” 苏海棠看着目光闪烁不定的莫飞燕,神色狐疑的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还有另一个莫绯燕?” 莫绯燕柔柔一笑,那一笑波荡心神,竟比女子还妩媚上几分,只是那妩媚的眼角投了些许苦涩:“我这燕是纷飞燕,从来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飞来飞去,又岂会有双燕绕梁的美满” 苏海棠虽然性情有些刁蛮,但是心地却善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涩然,不由放缓了语气,:“那你可知道我想要找的那个男子是谁?” 莫绯燕垂眸思索了片刻,低声道“我知道,但是我希望我告诉了小姐后,小姐不要动怒,不会惩戒我们”, “你放心,我不会动怒,更不会告诉我爹” 苏海棠闻言立时信誓旦旦的点头保证。 “小姐随我来” 他点点头,引领着苏海棠像‘撷香园’偏僻的后院走去。 “什么,你说他是……他是‘浮翠流丹’的男妓惜欢颜!”苏海棠惊的以手掩口,目瞪口呆的瞪视着他。 莫绯燕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妩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闲散的坐在花园的长登上幽幽道::“ 自古便有‘伶人无情,戏子无义’的俗语,我知道像你们这种官宦人家最瞧不起的就是我们这种戏子或者男妓,可是在我们之间并非永远都无情无义……有时候我们甚至比那些豪门显赫之人更懂得什么叫情义!” 苏海棠听完他道完那日的实情,才知道原来苏连唳寿辰前几日,莫绯燕摔伤了腿,连走路都有些困难,更别说是上台唱戏,可是戏已接了下来,不去便会得罪了苏家,而且偏偏他又是主角,因而他只得硬撑着腿上习练,惜欢颜不忍见他受苦,便硬是要替他上台,为此还推掉了两大恩客,受了那‘浮翠流丹’的老鸨好几日白眼。更让海棠叹惜的是他们的身世,原来他们是同村一起长大的兄弟,本来日子倒也过的平实,谁知不知从哪来了一伙山贼强盗,将整个村的男人砍死,奸 淫抢掠了村里的女子,又将村里的孩子带出去贩卖,结果莫绯燕被卖到了‘撷香园’,而柳春眠则被卖到了‘浮翠流丹’更改名惜欢颜 苏海棠未料到他们竟然会有那样坎坷的身世,愤愤起身义愤填膺的斥骂道:“那帮山贼实在是目无王法,无耻之极。你放心,我爹认识很多衙门里的人,我一定要让他们抓到那些无耻山贼,将他们绳之以法!为民除害!” 莫绯燕摇头一笑,自嘲笑道:“我早已不敢妄想了,且不说这么多年那些人早就没了踪迹,更何况无凭无据,又有谁会相信一个戏子和一个男妓说的话呢” “可是……”苏海棠听他这么一说,微微收敛了气焰,但内心却总是郁郁不忿。 “为何你要找春眠?” 莫绯燕忽而打断她道。 “我……我” 苏海棠微红着脸支支吾吾也没说清楚,最后索性冲他摆手一笑,:‘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我们后会有期啊 ” 说罢也不等他反应,便旋身而去,莫绯燕看着消失在暮色中的少女,不由摇头失笑起来。 隔了两日,‘春棠阁’中 穿着一身男儿装的彩云哆哆嗦嗦的拉着同样穿着男儿装,正要跨门而出的海棠,圆圆的脸苦闷的皱一团,:“二小姐,如果给老爷知道我们扮成这样子去‘浮翠流丹‘一定会被打死的” 苏海棠不在意的哼了一声,猛的掐住她的脖子,目露凶光的威胁道:“那你是想现在死还是和我一起去?!” 彩云吓得脸色发白,忙挣扎着大声道,:“二小姐,我去,我去,饶了我吧” 苏海棠这才满意的璀璨一笑,轻轻拍怕她的脸,:“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算你乖了!” 彩云暗自叹了声命运不济,哭笑不得的跟着自己古灵精怪的溜出了苏府,再大摇大摆的朝‘浮翠流丹’走去。 ‘浮翠流丹’与扬州城其他妓院不同,女子在里面不过是打杂的丫鬟奴仆的角色,而真正在这里面招呼客人们的则是各色各样相貌清秀,才艺双绝的男子们,而惜欢颜则是‘浮翠流丹’的当红头牌,不仅相貌出众俊美,风华绝代,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因此常常引得富家公子甚至朝廷官员豪掷千金,以博美人一笑,倘若有幸,赢得美人心,便可与佳人共度春宵。 “二位公子,快进来坐” 苏海棠和彩云刚走到‘浮翠流丹’门口,便被守在门边拉客人的两个小倌抓住了手,热情拉着往里面拽。 苏海棠看着他粉腻腻的笑容,不由心中升起一阵不适,她尴尬的抽出手,勉强笑道,:“我自己走就好,就好” 刚走了进去就又被几个小倌,一左一右的将她们围在中间,簇拥着走到桌前,他们的身子都软弱无骨般往她们身上蹭去,幽幽香气,甚是撩人。海棠尚且能维持镇定,但是彩云明显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尖叫着红着脸挣脱出来,吓得拉着海棠的红着衣袖眼睛哀求道:“小……少爷,咱们回去吧,老爷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些小倌眼神都很精明锋利,早已看出了他们是女子,其中一个便生起了戏弄之心,他刻意在海棠耳畔边吹了口气,软绵绵的道,:“小少爷,你的仆人好像很怕我们,你……怕不怕?” “笑话!有什么好怕的……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海棠微涨红着脸瞪了一眼彩云,气鼓鼓的推开赖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粗声道:“喂,大爷我要见你们这里的红牌惜欢颜,快点让他出来见我!” 被她推开的那个小倌倒也不恼,依然甜甜笑着: “公子,你若知道他是这里的红牌,便也该知道欢颜公子与我们这些庸脂俗粉不同,他风华绝代,容貌出众,没有千金,是很难一见芳容的?” 苏海棠虽然没有逛过妓院,却也听说逛妓院一定要准备大把银子才行的,闻言昂着头得意的朝彩云那一瞥,彩云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递给了那小倌,:“够了么?” 那小倌接过银票,看了一眼,便媚眼一勾,笑道:“两位姑娘,哦,不,是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水潇哥和欢颜,他们若愿意,便请你们上去” 第十章 乱花迷人眼 惜欢颜被不悦的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一夜春宵,折腾的他骨头都要散了,现下又是谁这么早的要点他的牌,懒懒的瞅了一眼天色,不由更加恼火,刚过了饷午,离夜里还差的远呢,到底是谁这么无聊这个时候要寻他开心! 心里的不痛苦开始浮现在脸上,若不是水潇不愿意错过这两千两银子,硬要让他起来,他此刻一定还在那黄粱美梦中,因此心情愈发抑郁起来。只简单的洗了个脸,漱了口,便外披着一件嫣红色的纹花曳地长裳,闭着眼懒懒的半靠在香妃塌上假寐起来。里面月白色的底衫半敞着,露出如雪玉肤,肌肤上还隐隐残余着欢爱后的痕迹。如墨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几缕落在他精致妩娆的容颜上,美的有些惊心动魄。 门被轻轻推开了,屋子传来清晰地脚步声,然而榻上的人却未睁开眼睛,依然似是熟睡的摸样,苏海棠瞪大了眸子怔怔的瞧着他,眼前的场景仿若有丹青妙手亲自画出来般,美得绮丽炫目,身后翠绿泛着金光的屏风仿若阳光下碧绿的枝叶,而一抹红裙的他则更像是春日熟睡,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海棠花。她在心里暗道,其实他比我更适合海棠这个名讳。 啪!安静的屋内蓦的一声响。 惜欢颜疑惑的微睁开狐狸般迷离狡狯的眸子,暗自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神色暗暗溜过一抹异样,这个人怎么这么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终于找到你了,可真是不容易!”苏海棠捂着嘴笑的有些得意忘形,全然忘了自己现在是男儿装,忽而她又指着他大大敞开的衣领微红着脸正色道,:‘快把你的衣服系上,这样子成何体统!” 惜欢颜显然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呆呆的愣了一会儿,忽而他仰着头大笑起来,似是听到了极好听的笑话,身子软绵绵的仰躺在贵妃榻上笑的花枝乱颤。一双眸子弯成一对月牙。 苏海棠被他笑的有些恼了,大力拍了一下桌子,企图从气势上镇住他,:“喂,你笑什么!” 惜欢颜好半天才止住笑,起身理了理肩上有些凌乱的青丝,走到苏海棠面前慵懒笑道,:“公子息怒,欢颜并非有意得罪公子,只不过欢颜从十岁入这‘浮翠流丹‘听到的从来都是脱衣服,系上衣服却从未听说过,一时难免觉得有趣,还望公子莫怪”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 苏海棠毕竟是女儿家,这样直白的说什么脱衣服之类的也终究是不好意思,便坐了下来,双手托着腮环视着他的房间,房内布置的绮幽奢华,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苏合香 “公子豪掷千金就是为了看看欢颜的屋子么?” “怎么,不可以么!” 她心虚的道 “岂会,公子既然花了银子自然是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懒懒的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重新躺回到床上,懒声道:“欢颜困了先行睡了,公子请慢慢观赏” 苏海棠怔了下,随后气恼起来,为何他今日的态度和那日差的那么多,那日他明明笑得那么温柔清澈,宛若春湖,对她也温雅有礼,但今日却怪怪的,如此冷淡疏远,越想便越气,索性走到他床前大声道,:‘柳春眠,你给本小姐起来!”喊完意识到什么,该忙改口道,;“给本少爷起来!” 惜欢颜的身子在听到柳春眠这三个字时微微一震。霍的睁开眸子,半撑起身子盯视着她,灿如春华的眸子掠过一抹暗影,冷声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是莫绯燕告诉我的” 她漫不经心的答着,又看了他一眼,目光同情的补充道,:“想不到你们的身世这么坎坷” 惜欢颜面色一变,脸色冷凝下来,嘲讽道:“苏二小姐掷了两千两银子就是为了来表示对欢颜的怜悯之心?” “恩,差不多吧,顺便看看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 她神色天真的点头道。 惜欢颜神色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眸中华光一闪,脸上露出一个妩媚之极的笑容,:“欢颜谢过苏小姐关心,欢颜在这里也好得很,不劳小姐牵挂,小姐该担忧的……怕是你自己吧?” “担忧我自己什么?” 惜欢颜单手勾起苏海棠的下巴神色似是怜惜的叹息道:“如果让苏老爷知道你女扮男装混进‘浮翠流丹’,你猜他会怎么样?” 苏海棠浑身一激灵,看着他不出所料的笑容,蹙着眉拍下他的手,满不在乎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惜欢颜悠然一笑,倚靠在窗边闲散的望着楼外轻轻翠柳 :“现在没人知道,但保不准一会儿就有人知道了,欢颜的恩客很多而且都是官宦商贾之人,若一会儿碰到了脸熟的人,又万一那脸熟的人认出了小姐,又或者那人问起欢颜不小心说漏了嘴……” “好啦好啦,不要说啦!”苏海棠被他说得不耐烦起来,哗啦一身站起身来,涨红着脸半是委屈半是气愤道,:“柳春眠,本小姐只不过上次遇见你看你儒雅俊秀,气宇不凡……是可造之材,所以……所以本小姐才纡尊降贵前来会会你,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我现在就走!” 他舒了口气,淡笑道:“承蒙小姐垂青厚爱,只不过欢颜身份卑贱,小姐即使再如何屈尊,欢颜也是够不到的” 苏海棠语塞,气鼓鼓的瞥了他一眼,推开门就走了出去,俏媚的小脸上乌云密布。 “粉扇,你这么喜欢西湖,想不想知道西湖掌故由来?| 慕容铅华含笑着问身旁坐在草地上,目光痴迷眷恋的看着碧色春水的女子。 “恩,想!”她精神一振,欣喜的侧眸看他,:“你讲给我听” “想听啊……”他,看着她急迫的目光故意拖着长调卖关子,把半张俊容挪到她跟前,笑道:’“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璎粉扇脸一红,娇羞的捶打了一下他的肩头,:“你坏死了,快点讲给我听 “不亲的话……咳咳……”他抱臂赖皮的摇头道,:“那我就不说喽” “不说便不说,我回去问三表哥,三表哥一定知道也一定会告诉我!”说罢便要起身,却被他搂着腰际一把摁倒在草地上,温柔的声音含着一丝嫉妒传了出来 “我不准,不许问他,只要我才可以给你讲” 璎粉扇眸底泛起明媚笑意,她缠弄着青丝,轻轻扫弄他尖尖的下巴,:“这可是你硬要讲给我听得,我可没有求你” “臭丫头” 他亲昵的点了下她的额头,翻过身躺在她身旁,温柔悦耳的声音欣然响起:“传说天上的玉龙和金凤在银河边的仙岛上找到了一块白玉,他们一起琢磨了许多年,那块白玉就变成了一颗璀璨的明珠,这颗宝珠的珠光照到哪里,哪里的树木就四季常青,百花就盛开不衰。但是后来这颗宝珠被王母娘娘发现了,王母娘娘就派天兵天将把宝珠抢走,玉龙和金凤赶去索珠,王母不肯,于是就发生了争抢,王母的手一松,明珠降落到人间,便变成了波光粼粼的西湖,玉龙和金凤也随之下凡,变成了玉龙山和凤凰山,永远守护着西湖。 “那两座山就是玉龙山和凤凰山么?” 璎粉扇指着西湖两旁巍峨山岭,问道 “恩” “这样说来,那颗宝珠也很幸福。有如此痴情的两个神仙守护着它” 忽而,慕容铅华神色一动,一手将她拉了起来,俊逸清隽的容颜璀璨生辉:“我带你去看一样更加神奇的东西” 慕容铅华拉着她的手在林崎岖嶙峋的陡坡山地上怕了足足有两三个时辰,就在璎粉扇累的再也爬不动的时候,闻得他说,到了,就是这里。就是这块石头。 璎粉扇探目过去,便见眼前那石头高约三十尺,宽约7尺,峭拔玲珑。石上用篆书刻着‘“三生石”三个碗口大小的字迹。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生石” 璎粉扇目色惊奇的走到三生石前,手指轻轻覆了上去,手下触感冰凉而光润,石头上斑驳的纹路似乎都记载着一段又一段或哀怨、或欢喜、或悲伤的往事,经过千年万年,风华成灰,堆砌成石,被人忽略,被人遗忘。 她看着石头上刻下的一对对痴男怨女渴望彼此相守而刻下的美好夙愿,有些感叹的低语道:“不知道我的前世是什么样子的,又经历了怎样的故事?” 慕容铅华淡淡一笑,笑若琉璃,晶莹剔透,五彩斑斓:“我知道” “你知道?”她不解反问道。 “恩” 他胸有成竹的点点头,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柔软的肩膀上,看着三生石的目光划下一道璀璨光芒,:“前生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伉俪情深,有很多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今生如此,来生亦是如此。粉扇,我相信我们的三世姻缘早就刻在了这块三生石里,否则我又怎会第一眼见到你,就对你一见钟情,你说这不是前世未了的前缘,又是什么呢 “铅华……”她温顺的靠在他的怀里,轻轻握住他的手,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之气夹着春风一并涌入她怀里,她不禁有些醉了,他的怀抱,永远都那么温柔,那么温暖,舒服的让人舍不得离开。 慕容铅华看着春光中她单纯依恋,洁净无瑕的眸子,心中不由一动,俯身在她耳畔边轻声道,:“粉扇,我们成亲吧” 璎粉扇身子一怔,仰头惊讶的望着他,莹润的脸庞上一片迷惘,:“成亲?” “是,你没想过有一天会做慕容夫人么?” 不满她惊讶的态度,他扳过她的身子,白皙如玉的手指在她脸颊边轻蹭着,:“粉扇,你该明白我对的心思的,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璎粉扇羞红了脸,小声道:“婚娶之事一向由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虽然我爹娘都已不在……可是还有伯父伯母,又岂能擅自做主?” 虽然她言辞似是拒绝,但脸上的欢喜神情却是印入了慕容铅华眼帘的,他喜的一把将她紧搂在怀中,红唇缠绵的落在她如墨的青丝上,连声道:“ 好好,我过几天就去苏府提亲你,粉扇,你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嫁给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过几日,可是再过半个月你不是就要走了么/” 想起即将到来的离别,璎粉扇脸上花瓣般娇美的笑容凋落下来,翠眉微微蹙了起来。 “就是因为要走所以才要快点把你的亲事定了下来,以免你被人抢了去!“ 他神色郑重的道,那紧张的目光仿若她随时便会从他眼前飞走不见。 璎粉扇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忍不住掩口扑哧一笑,:“哪有那么容易抢得走的” 慕容铅华倒是认起真来,执了她的手,走到三生石前,拿起散落在周围的小墨石头,把着她的手,庄重工整的一笔一画写下一行字,:“相逢畏相失,并着木兰舟‘’ 又认真的写下他们二人的名字,方舒心一笑,满意的审视着他们的杰作。 璎粉扇看着那行字迹,心中一暖,回身抱住他的腰身,目光闪烁着碧玉般的光彩,轻声吟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第十一章 红杏出墙 他们又在山上逗留了一会儿,便下了山,夕阳中。一骑白驹托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朝城内奔去, 幽绿的青草间,雪白矫健的马蹄如云穿梭。塌落了一地缭乱野花。 若干年后,他们可还记得曾经许下的如此美好的承诺,谁在耳畔说,相逢畏相失,并着木兰舟,谁在怀中娇柔低语,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当爱已随风而逝,或遭遇背叛,曾经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回头再看,不过是笑话一场。只是当时年少无知的我们,不知道,有一天这誓言会以如此血腥残忍的方式崩裂消散。 白驹嘶鸣着停在了苏府门口,慕容铅华身姿优雅的下了马,又拉住璎粉扇的手,将她抱了下来,走至朱红色大门口,他依然柔情眷眷的牵着粉扇的手,舍不得放开,沉默了片刻,他忽而叹气轻道:“唉,我如今当真明白为古人云何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在真恨不得把你绑在我身边,一时一刻都不离开” “可是我们不是才玩了整整一天么” 她虽然也有些不舍,但还是笑着用指温柔的舒展了他的眉头,:“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省的夫人她等得着急了” “恩,我过两日就来跟伯父提亲” “好……”她盈盈一笑,青丝飞散,婀娜身姿在晚风中清丽如莲。 他又在门口磨了一会儿才在璎粉扇的再三催促下扬鞭离去,璎粉扇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飞扬的轻尘中,才折身跨入了大门。 恰时,身后传来一阵清柔的低唤,“粉扇” 她回过身去,却是芙姒提着一篮的东西站在她身后。 “大表嫂” 璎粉扇莞尔一笑,好奇的看着她银制镂花篮中半篮鲜红欲滴的草莓和几个纸包,:“大表嫂,你一个人出去买东西?,怎么不让素儿陪你一起去”?”,边问便要接过她手中的篮子,芙姒轻轻摇头笑道:“不必了,这篮子并不沉” 素白的手指挽过她的手臂一并向内堂走去。:“素儿她不太舒服,我便没让她跟着我出来” “大表嫂想要吃草莓差人出去买些回来便是了,何必亲自去呢?” 芙姒轻笑道:“这些草莓还有纸包里的冬花、百合、麦冬、川贝都是我买给你大表哥的,这几日他受了些风寒。夜里经常咳嗽,我听人说将草莓洗净去蒂与冰糖冬花、百合、麦冬、川贝一并炖服,对清热止咳很有效,一日服三次,二三天就会痊愈,所以我就想炖一盅草莓百合羹给他喝” “这么神奇,我想大表哥喝了你亲手为他买的这些水果药材,想不好起来都很难呢”璎粉扇明媚笑着打趣道:“大表哥对你柔情似水,你对大表哥又是如此浓情蜜意,难怪人人都赞你们伉俪情深,就连粉扇也心头羡慕不已” 芙姒柳叶眉轻挑笑道,:“你莫要拿我打趣,你和慕容公子不是一样佳期如梦,柔情似水?“ 璎粉扇明眸羞涩的划过一缕波光,嫣然笑道:“好姐姐,我不说了就是,只是你也不要再取笑我” 芙姒欣然一笑,尚未开口,对面便传来幽凉寒冷的声音,:“好一个伉俪情深,只不过不知道大嫂准备何时为我们苏家开枝散叶,诞下男丁呢?” 芙姒唇边的笑容如云烟般消散无踪,她目光暗了暗,看了一眼苏蔻丹,静静道:“这种事我也尚难知晓” “尚难知晓?”苏蔻丹妩媚一笑,步履轻盈的朝她走过来,姿态优雅傲慢。仿若一只开屏孔雀,只是那雀羽虽美,却含着剧毒,她身子比芙姒略高,微垂着羽睫道:“大嫂,你嫁入我们苏家已经三年了,虽然大哥常年东奔西跑,但是你们日日相守的日子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一年多,很多女子成亲一两个月就都怀上了孩子,为何怎么你却迟迟没有动静?” 芙姒不语,只是捏着银篮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姣美静雅的脸上有些苍白,苏蔻丹脸上的笑容却未见丝毫同情,眸中毒草蔓延 ::“大嫂,到底是你的肚子不争气,还是你在床上满足不了我大哥,伉俪情深不过是徒有虚表?” 芙姒身子颤了一下,莲粉色的唇瓣咬的失了色,沉默着说不出话,只是脸色若雪。 璎粉扇犹豫了一下,轻轻一笑:“这种事怕是急不来的,不过我想很快大表嫂就会产下一个活波可爱的小孩子,我的家乡也有很多成亲三四年才生孩子的夫妻” 苏蔻丹不屑的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缓缓道:“但愿如此,大嫂,你也别怪妹妹我心直口快,我只不过是把大家的想法和疑惑说出来而已,有时事情不是别人不说,就不会往哪边想的,我想,大哥也是如此,光炖一盅草莓百合羹是没用的 ” “我有点不舒服,想回房了” 芙姒避开她毒如蛇蝎的目光,旋身快步朝自己的‘莲心居’走去。 “大表嫂……”璎粉扇神色担忧的想要跟过去安慰几句,却被苏蔻丹抓住了胳膊,她的手很凉,如同蛇身,抬眸便看见她微眯起的眸中警告的目光,:“粉扇,我劝你一句,若想安稳的在苏府中吃穿不愁,就莫要多管闲事” 晚风微凉,吹落庭中一地落花,月光如水,在帘影下流淌出一地寂寞。 房室内,穿着一身淡青色晕春锦羽纱长裳的女子正背着窗户偷偷落泪,一颗颗泪珠落在她绣着青荷的袖口上,仿若团露。柔顺的青丝散落在肩上,只简单的插了一根芙蓉簪,将她雪肤花貌衬的容颜愈加姣美清雅,即使她哭得泪水涟涟,也丝毫不影响那份惹人疼惜的美。 听到隐隐的有熟悉的脚步声走近,她忙拭干了泪水,还未来的及转身,门就被推开了。 “芙儿,我回来了” 温柔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过身,勉强浅笑着迎了过去:“冯大人的酒宴这么快便散了?” “还没有” “没有,你怎么会回来” 她奇道 苏澜栖温柔低笑,深邃漆黑的眸子灼热如火,他大掌搂过她的纤腰,埋头在她脖颈间亲吻着,:含糊不清的道:“我想你,就假称醉了,提前回来了” 芙姒愣了下,目光怔忪的轻语道。:“我们只是分别了几个时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你” 他环臂将她搂得更紧,桀骜不驯的脸上闪过一丝孩子气的执拗,:“你呢,又没有想我?” “我……”芙姒被他拥的有些喘不过气,隔着单薄的衣服他可以清晰的听到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和男人强魄坚硬的阳刚之气,她脑海中突然回想起苏蔻丹最后的那句话,‘有时事情不是别人不说,就不会往哪边想的,我想,大哥也是如此,光炖一盅草莓百合羹是没用的’她目光虚浮的落在桌上那碟草莓百合羹,暗想,他一定也很喜欢有一个和他一样可以为国效命的儿子吧……可是……自己却…… “怎么不说话?” 他不满的松开她,才察觉到她眉心轻蹙,神色黯然,“怎么了,芙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没什么……” 她摇摇头,终究是把问他是否在意自己未曾怀有身孕的疑虑压了下去。 “真的没有么,那为何你的神色似乎有难言之隐?” 他不放心的追问道,一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是不是蔻丹又欺负你了?” “没有……澜栖……其实我……” “少夫人,林哥来信了” 清脆的呼喊声从屋外传了出来,从门外跑进来的是芙姒嫁入苏府时带来的贴身丫鬟晚霞, 然后当晚霞看到也同样在屋内的苏澜栖时,小脸唰的惨白起来,口不择言道:“大少爷,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要过了亥时才能回来么?” 苏澜栖本来阴沉下来的脸色霎时凌厉了几分,他盯视着晚霞一字一顿冷声道:“你这是在指责我么,指责我回来的太早了!” 晚霞被他身上的冷煞之气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晚霞,你先出去吧” 芙姒凝眉轻声道 “是,少夫人”她刚要推出去,却被一声怒吼镇住了,“把那封信给我拿过来!” 晚霞楞了下,怯生生的朝夫芙姒看过去,苏澜栖怒火更甚,劈手夺过她手中的信,让她滚了出去。他硬邦邦关上房门,神色冰冷的读过信笺的内容 桀骜俊朗的脸上闪过丝丝光被背叛的痛楚和愤怒,他一步步逼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寒冽“原来你一整个晚上魂不守舍就是为了等他的信,我让你不要再和他来往,你却和他暗通书信!你当我是什么!你当我是什么!” “不是的,我没有……” 啪,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一缕血丝从她唇角渗了出来,她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从来他都对她温言软语,即使再生气也绝不会拿她撒气,可是如今……他的指印却硬生生的留在她的脸上,甚至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她只觉满口苦涩 一颗泪从她眸中落了下来,他却熟视无睹,单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脸颊边的发丝在烛光下投下阴晦的暗影,:“告诉我,你们私通多久了,恩?” 芙姒咬着唇,眸底蔓延出一丝湿红的雾气,她忍着他言语的侮辱,低声辩解着,:“不,我没有,我们只不过是书信来往,说的也都过是彼此近况……未曾有过半句污言秽语‘ 他冷冷嗤笑着怒道:“这封没有,那上一封呢,上上封呢,你还想骗我!” “我没有,我们只是通了两三封信,无论如何他是我的义兄,我听说他受了伤,所以才会 和他通了几封书信……” 疯狂的妒火燃去了他的理智。他最不愿意她提起的就是那个林思,如果可以,他更愿意让他永远消失。,,他布满阴霾的眸子闪过一丝森冷的狠厉,指甲在她白皙的下巴上越收越紧,划出几道红痕,薄唇吐出如狼般残冷的字句,:“我在的时候你们尚且互通书信,那我不在的时候呢,你们岂不是夜夜私通,所以你见了我才会不冷不热,不温不火,是不是?!是不是巴不得我永远都不要回来,最好死在战场上!?” 第十二章 往事思悠悠 扬州城南豪宅的后花园内,时而传来酒瓶碎裂在地的声音。 “拿酒来,拿酒来!” 慕容铅华苦笑着着面前不断摔着酒瓶要酒喝的男人,暗暗叫苦,早知道他早些回去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当时宁可拖着他在冯浩然那喝的烂醉如泥,也绝不放他回去,结果非但酒宴无法喝得尽兴,就连今晚能否安睡也是个未知。他是再了解苏澜栖不过的,在外人看来,他是参将,是让那些蛮夷闻风丧胆的铮铮铁骨男儿,桀骜不驯,目无下尘,然而慕容铅华知道,他内心有一处比春水还要温柔的地方,只有对芙姒时,才会不知不觉的流淌出来,有时候,就连慕容铅华也有些恍然,面前那个温柔似水的男人真的和杀场上如狼般凶残噬血的男人是同一个人么? “你说,我对她不够好么!还不够好么!为什么她还要想着那个男人!” 他将手中的酒坛朝地上狠狠砸去大声咆吼着,如刀刃般锋利的眸子溢满了挣脱不开的痛苦和愤怒,斜束的长发有些散乱,沾着斑驳酒水的发丝在月光下,落魄而颓败。 “够好了,很好了” 慕容铅华陪笑着安抚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斟酌着道,:“只不过你的话也重了些,嫂夫人怕也是被你那番话伤了心才会赌气说出写休书的气话,而且嫂夫人一向端庄贤淑,又岂会是那种红杏出墙之人” “既然不是,为何还要和他互通书信,还要瞒着我!”他烦躁的一拳砸在石桌上,“酒呢,怎么还没拿过来!” 慕容铅华皱眉道:“你一晚上已经喝了十几坛了,别再喝了,你若不想回去,我让下人安排住的地方给你” 苏澜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起身就往外走,皎洁的月光落在他湛亮的眸中摇晕出一片清冷迷离。 “你去哪?”慕容铅华不放心的扶住他。 苏澜栖不耐烦的推开他,冷声道:“自然是去找酒,这里没酒我就走” “好好,有酒,有酒,上好的‘穹庐尹’要多少有都少,行了吧!”慕容铅华无奈的回头冲身后的奴仆道,:“还不去拿酒” “是,少爷” 苏澜栖幽凉一笑,勾住他的脖子,线条冷硬的俊朗容颜闪过一丝脆弱的疼痛,缓缓摇头道:“你尚未娶妻,不会明白……那种背叛的痛苦……我以为她魂不守舍是为了我,原来却是为了等林思的书信……呵呵,我是不是很傻,哈哈哈……” “也许这当中真的有什么误会……那个林思生病了,嫂夫人关心下按常理也属正常……毕竟当年他们……” 慕容铅华看着他眸中刹那间闪过的一丝凌厉,识趣的闭上了嘴,沉默了片刻,换了个话题道,:“喂,我准备娶妻了” “娶妻?你?哈哈哈” 苏澜栖醉眼迷离的仰头大笑了起来,空旷的笑容回荡在寂静的花园中突兀的紧。 慕容铅华重重咳了几声,皱眉抗议道:“喂,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有那么好笑么?”” “一向流连百花丛中乐而忘返的慕容公子也会想要娶妻,怎能不好笑,?”他抱起奴仆新抬来的酒坛,仰头豪饮了几口。才放下酒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嘲讽道,:“是哪家姑娘如此有幸能得到慕容公子如此厚爱?” 慕容铅华丝毫不介意他的讽刺,唇角绽开优美的弧度,欣然道:“那姑娘你也认识” “谁?” “璎粉扇” 哐啷一声,酒坛落在地上,瓦片和酒水落了一地。那黑色的欣长身影也随之摇摇晃晃的醉倒在地上。 慕容铅华听着醉倒在地上的男子轻声呢喃的唤着芙儿,不由叹息般的摇头。思绪缓缓的飘回到三年前的元宵节。 长安城内花市灯如昼,苏澜栖本是不喜欢这种吵闹的,但慕容铅华却以又可观美灯又可观美人,何乐而不为硬是拖着他去了。 那夜的人很多,花灯也极为绮华艳丽,但他却兴趣缺缺的只看了几眼便要打道回府,慕容铅华却不肯放他走,只说他平日只忙于公务不近女色,不免太过无趣,硬是要留他寻个可心的姑娘,两人正拉扯间,却不想用力过大撞到了人,苏澜栖回过神去,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脸上,时有一瞬间失神,呆了片刻,才道::“恕在下鲁莽,姑娘可伤着了”。女子脸微微一红,笑着说无妨。随即指着他们头顶上方挂的那个花灯,嫣然一笑,:“那个花灯挂的太高了,我够不到,公子可不可帮我把那花灯取下来” 苏澜栖笑着点头,伸手并不费力的将那花灯取了下来,递给她,她笑着接过来,十指想碰,凉凉的,似有莲香拂过。她垂首问身旁四五岁的小女孩,:“燕儿,是不是这个花灯?” “恩”女孩眨着眼睛点头,笑着伸手拿了过来。 她笑笑。想要付钱,却被苏澜栖拦住了,他将一定银子放在那老板手中,笑道:“就当是我向姑娘赔礼了” 芙姒讷讷的红了脸,小声道:“其实不疼的” 那晚,慕容铅华便看出了这个一向不动情的石头动了凡心,好几次暗中试探,虽都被他勉强搪塞了过去。只是有时候走在街上看到有人提着花灯路过,他就会发现苏澜栖神色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思念和怅然。他也不点破,只是暗中派人去寻那女子的消息,才得知那女子叫芙姒,只有一个叔叔。她叔叔平日做一些女儿家生意,家境并不殷实,更让慕容铅华惊奇的是,她竟然曾经是 苏澜栖指腹为婚的妻子。 当年,苏老爷带着大夫人来长安做生意不想得罪了权贵,被人追杀,苏连唳受了伤,危在旦夕,索幸是芙姒的爹娘收留了他们,还给他们请了大夫,一住便是一个多月。临别时,年少轻狂的苏连唳看着怀有身孕的妇人一时兴起,许下了指腹为婚的承诺,说是倘若 生下的是女孩便做自己的大儿媳妇,并起誓日平安回扬州后定当回报他们的救命之恩。 然而,待他们平安回了扬州后,细想起来。苏连唳却又开始后悔许诺的太草率,凭借他的聪明才智,不出十年便可以名满扬州,到时官宦权贵皆宾客,他何必要和一个乡村野夫结为亲家,更可况自己的大儿子虽然年纪不太却一表人才,少年早成。武艺更是惊人,他日就算娶不了公主,也定会是豪门千金。故而虽然送去了酬金,但婚事却只字未提。过了几个月,那妇人诞下一名女婴,派人送来了书信,苏连唳拧了拧眉,让人草草的写了一句‘恭贺‘,对婚事依然只字未提,芙姒爹娘生性朴实,明白他未再有此意。也就作罢了。过了几年,都染了重病,相继去世,临终前便将芙姒托给了叔叔照顾。 慕容铅华听了这一段离奇往事,也不由心生感叹,造化弄人,任凭苏伯父怎样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苏澜栖会再一次遇到芙姒,而且还喜欢上了她。 苏澜栖听了他的如实叙述,自然是又惊有喜,按着慕容铅华所说的住处寻了去,到的时候,芙姒正在和燕儿玩捉迷藏,她蒙着眼睛笑着四处摸索着,忽而,手指触摸到一片衣袖,立时灿烂一笑,“燕儿我抓到你啦” 说着,便伸出手将面前的人抱了个满怀, 这身子,不太像是燕儿的,太高了,怎么这么硬,难道是一棵树么?” 她有些发懵的愣在原地,正呆呆的猜测这是什么东西时,忽而怀中的东西似乎挪了挪,一双手搂在了她的腰上。 第十三章 素手娇颜惑人心 她一愣,觉得有些不对,慌忙扯下眼上的布带,便碰上了一双深渊般漆黑无澜的眸子,眸中墨光闪烁,锋利如刃。 而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正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她惊的推开他连连后退了几步,方停了下来,水润的眸中闪过一抹羞怯,轻声道::“怎么是你?“ “芙妹,你没事吧“ 一个健硕的身躯挡在了他们之间,那年轻男子将芙姒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苏澜栖,::“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若在平时,苏澜栖本是懒得理会,转身就走,可是现在当他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把芙姒护在身后,一副任何人不得接近的神色,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故而冷冷挑眉道:“她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我来自然是要娶她过门” 此语一出,别说是那男子一时愣住,就连芙姒也一脸惊诧。 “难道你……你就是苏连唳的大儿子……”他们身后忽而传来一个低沉沙哑,微微颤抖的声音。 “叔叔……你认识这位公子?” 芙姒看着挑着担子回来的中年男子自家脸上的激动之色,心中更感困惑。 之后的事,在慕容铅华看来本该是水到渠成之事,穷家女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不但有一个相貌堂堂。仪表非凡的如意郎君,还会过上锦衣玉食,穷奢极欲的生活,这是很多女子求之不得的事情,她本该亦是如此的。 然而没想到,芙姒从她叔叔口中得知陈年旧事后,神色却未有太多欢喜,每次苏澜栖来看她,她的神色总是淡淡的,很多时候都找借口避而不见,她叔叔贪恋苏府的荣华富贵,起初三番两次的劝说芙姒答应这门亲事,但见芙姒多是缄默不语,便怏怏的沉闷起来。而当日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人则是他的义兄林思,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林思一直爱慕着芙姒,早就在心里悄悄许下了要陪伴她一生的誓言,如今,听到那个男人要把他守护了十几年的女子带走,心中愤愤不甘却又苦于毫无办法。 苏澜栖本是倨傲自负之人,每次看到她面对他时淡然若水的漠然神色,心头就会升起一丝烦躁不安,他不懂,为何她可以对燕儿,林思笑的清甜如泉,对自己时却总是愁云轻隆, 就在苏澜栖心灰意冷,打算回扬州时,芙姒却突然来府邸寻他,问他是否真的愿意娶自己为妻,并答应和他一起回扬州。 苏澜栖自然喜不自禁,当下便要派人送书信回苏府通报娶亲之事,却被同在府中的慕容铅华拦了下来, 直言以芙姒现在的地位身份,苏连唳是绝不会同意承认这门亲事的,并提议不如让他二伯,也就是当今的宣抚使慕容文认她为干女儿,有了这重身份,这亲事方能妥妥当当的如愿进行。 苏澜栖自然也是熟知苏连唳脾气的,如果没有宣抚使这个招牌做后盾,他们的婚事怕是凶多吉少,故而沉思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 果然,苏连唳得到消息后,虽然又惊又气,但见苏澜栖执念已生,又有宣抚使的招牌做后盾,再加上先前对芙姒爹娘的些许愧疚,只得叹口气,允了这门婚事。所幸,芙姒生性宁静恬淡,处事乖巧,因此,苏连唳和苏夫人也便慢慢接受了她。 他们成亲之后,苏澜栖对她比以往更加温柔体贴,虽然身为参将无法长伴她身边,但每次回来必带些稀奇有趣的小东西逗她开心,两人之间也日渐情深,只是有一人,是他的逆鳞,那就是林思,他不追她再和他有丝毫联系,甚至不准她提起他。 “我要你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人,你的生命里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他爱得深沉,爱的霸道,不容许一丝一毫的沙砾落入眼中。 若不能,情愿毁了。 ‘涟漪阁’内 璎粉扇坐在铜镜前一边含笑着拔下头上的钗饰,一边耐心的听蒹葭如麻雀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小姐,那个流云观里的‘活神仙’真的很灵的,我听彩丝说,扬州城里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找他求灵签呢,都盼着求个个上上签,将来好觅个如意郎君” “听说那个活神仙要价很贵的,求一根签居然要二百两,若是请他讲解签文还更多,要五百两呢” 璎粉扇淡淡笑道:“我看那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不可尽信的” 蒹葭摇头认真道:“不是啊,小姐!前一阵有一户人家的小姐求了个上上签,签文上说她好事将近,不久就会有一个才貌双全,家世显赫的公子来上门提亲,结果,过了一个多月,真的有一个相貌英俊的贵公子来迎娶她过门呢!” 璎粉扇淡笑不语,褪下手上的羊脂白玉镯小心的收入杜鹃木雕锦盒里。 蒹葭看了她一眼,眸色懊恼:“小姐,你真不该把那两千两银子给云管家让他还债,与你帮他换债还不如去流云观求只吉签呢” 见璎粉扇依然置若罔闻的对镜梳理青丝,她又气恼的道,:“小姐,我真不明白,你为何执意要帮他,连彩丝也说小姐你太愚笨了,把白花花的银子白白送给别人……” 璎粉扇目光一抖,侧头紧张道:“你把云管家欠债的事告诉彩丝了?”“是啊,我说的是事实嘛” 她撇撇嘴,说的理所当然。 璎粉扇却蹙了眉,起身道:“我不是嘱咐过你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么,彩丝是二伯母的丫鬟,平时又喜欢搬弄是非,若是让二夫人知道了,告诉老爷的话。他又要挨罚了” “受罚就受罚喽,做错事受罚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你……”璎粉扇被她气得说不出话,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转过身坐在床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蒹葭见她脸上的忿然担忧之色,只觉满腹委屈,蹭到她身边挨着坐下,软绵绵的道:“小姐,你生气了?我也是为你不值才会说漏嘴的,况且我也嘱咐过彩丝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相信老爷不会知道的,不要生气了,小姐……” 璎粉扇生性柔顺,鲜少有生气的时候,即使气了,哄几句也就好了,因而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见夜色已深,便由蒹葭服侍着宽衣睡下了。 然而,之后的那两天璎粉扇都没有再见到云凉淃,以往苏府的膳食起居都由云凉淃负责打典,然而这两天却全都换成了御奴轩的安子道来打理这一切。 璎粉扇心中有些不安,却又不敢直接问出来,而苏连唳对她也与平日无异,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日,她和蒹葭用过午膳,穿过荀翠桥,正欲往自己的涟漪阁走去,忽而看到荀翠桥下杜鹃花开的妖冶娇嫩,几只彩蝶在繁花间嬉戏穿梭,看上去好不有趣,便停下步子观赏起来。 正看得入迷时,忽听对面几棵杏花树遮挡的的假山后面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这云哥也真是可怜,被打成那副样子,估计十天半个月是起不了床的:” 一个声音似是同情。 “可怜,哼!”另一个声音则歹毒的多甚至带了些落井下石的味道:“你没看到他平日里自命不凡的样子么,这是他活该,平时在咱们面前趾高气扬,最后也不过和咱们一样就是个奴才,是主子让生就生让死就死的奴才,” “可是……我看我还是去给他送些吃的东西去,他那样子连床都下不了,肯定也没力气出来吃饭,听说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又发起烧来……” “六子,别怪王哥没提醒你,云凉淃做出如此有损苏府颜面的事,你以为老爷会原谅他么,你可别忘了老爷最痛恨的就是下人在外面吃喝嫖赌败坏苏府的名声,我看你还是学聪明点,倒不如跟着我去孝敬孝敬安哥,让他老人家高兴了,以后咱们在苏府的日子才会好过些……” 另一个声音沉默了片刻,干笑着道:“还是王哥说的对,王哥说的对” 待那两个声音渐渐消失,璎粉扇薄唇已经咬的近似无色,她垂眸思索了片刻,旋身朝北苑走去,蒹葭连忙拦住她,:“小姐,你不鞥去御奴轩” “你没有听到么,他伤成那样却没人问没人管,一个个都只会趋炎附势,而且无论如何这件事也是由我们一部分责任” “有我们什么责任,是他自己要去外面借钱的” “若不是你告诉彩丝,伯父他也许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蒹葭垂头不语,但眸中却没有丝毫悔意。璎粉扇见她没有再阻拦,便抬步朝北苑的‘御奴轩’走去。蒹葭无奈,只得不甘愿的尾随而去。 御奴轩比起苏府其他主子们的闺阁房屋的确是寒酸简陋, 但是若与苏府之外的那些寻常人家的砖瓦房屋相比,却又算是上等的房屋了。 御奴轩内总共有三十多间屋子,低等家丁每间屋子住五人,中等家丁三人一间,,上等家丁二人一间,云凉淃已是总管,故而可以单独一间,璎粉扇踏入御奴轩时,正是那帮家丁去‘食祠’吃午饭的时辰,院子内静的出奇, 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入御奴轩,看着一院子简陋的摆设和男人们胡乱堆砌的衣服时不由蹙了蹙眉,缓步朝院内里屋走去。 第十四章 人情恨不如 屋内简洁干净 淡淡的金辉从窗户外落进来,落在床上男子苍白若雪的脸上,为他涂抹上一层虚浮的金光,他雪白的衣袍上沾染着一道道肮脏的血渍,虽然血迹已干,却仍让人看的触目惊心。此时,他正吃力的伸出手想要够到离他几步远的桌子,桌子上有一个瓷杯。 她见状,赶忙快走两步,将杯子送到他手边。他沉默的看着她,唇角牵起一缕诡异的笑容,嘲讽道:“不知粉扇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小姐恕罪” 璎粉扇看着他伤痕累累的伤口,没有在意他言语的嘲讽,轻声道:“是因为那件事/”” “你这是在明知故问么?“ 他冷傲的推翻她手中的杯子,目光森冷的盯视着她 。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家小姐好心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蒹葭眉头一拧,大声道 “蒹葭,我来得匆忙,一时忘了把金创药拿来,你去帮我取过来” “是,小姐!”蒹葭知道自己反抗无效,只得气鼓鼓的出了房门。 “那金创药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对刀伤鞭伤会有奇效……”她怜悯的看着他身上的鞭伤轻声道,可她尚未说完,不成想他忽而猛的将她一把拉到床上,自己则翻身压在他身上,目光森冷如冰 “别在我面前演戏,我见得太多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璎粉扇惊慌的看着他野兽般阴森寒冷的目光,莹润的眸子一片迷惑无措,:“我没有设么目的,只不过我听说你受了伤,所以想来看看你” “ 你会这么好心?” 他冷冷一笑,眸光暗流汹涌“然后再回去撕烂自己的衣服说我强暴你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放开我” 她看着他变幻莫测的目光开始害怕起来,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正散发着某种危险的气息,下意识的让她想要逃离,然而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刚才那一杯水都很困难,现在竟然她动弹不得。 他贴近她的丹唇,炙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上,杏仁状的眸子幽凉诡暗 ,含着几分愠怒:“你为什么不会那么做?这次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假装给我银两再偷偷去告诉苏连唳这件事,这就是你的伎俩么,看来我之前真是小瞧了你的本事” “不,这只是误会……” 她蹙眉徒劳的想要解释清楚,却被他不耐烦的打断,他伸出手在她脸颊和脖颈间缓缓摸索着,唇角笑容邪气轻佻。:“看来你这只红杏是等不及要被人采,既然你这么淫 贱,我就成全你”说着,双手狠狠撕开她薄如蝉翼的纱衣,露出淡粉色绣着几只锦鲤的肚兜和如雪素肌。 “不,不要,放开我 ” 她惊慌屈辱的红了眼眶 “不要什么,不要停手么” 他冷酷一笑,眸中眸中划过一丝恨意,毫不留情的扯落淡粉色的肚兜。洁白如玉的肌肤便赤裸 裸的呈现在他面前,身前的粉红在阳光羞赦的泛出两抹红晕,他眯起眸子仔细的欣赏着,嘴角浮起残酷轻佻的笑容。 “不……不要看……” 她的泪水因害怕和羞辱簌簌落了下来。哭泣着低声哀求,屋内门虽然是关着的,可是倘若现在突然有人推门闯进来,她今后该如何见人“求求你,放我走” “放你走?””他低柔一笑,笑容放荡邪肆,俯首含住了她胸前的挺 立,灵活炙热的舌熟练游刃有余的逗弄,直惹的她脸色酡红,浑身潮热。过了半响,他才松开口,神色邪魅的懒懒一笑:“小姐,奴才侍候的舒服么,恩?” “不要……不要……” 她泪水涟涟的挣扎着“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不要……”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这么对你么” 他感受到自己背上的伤口因动作太大而重新裂开,闷闷咳了几声,动作却没有停顿,他身上有多痛,心里就有多恨,他修长的手指开始向她隐秘的部位探索着,随即毫不留情的插入进去。 “啊……”感觉到下体一阵尖锐刺疼,破碎的呻吟还未来得及喊出来,他的舌已经如蛇般滑入她口中,疯狂粗鲁的啃咬厮缠着,炙热的身体紧紧束缚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屈辱的承受着邪恶的手指一次次更深更用力的进入她从未让人碰触过的禁地。一种快要被撕裂的痛苦让她的身子弓了起来,泪水害怕无助的滑落在脸庞,她摇头啜泣着:“好痛,不要……不要……求求你放了我……” 忽而,感觉到身上的力量似乎失去了先前的力气,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虚弱苍白的脸色,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咬唇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的掩着衣服含泪朝门外跑去。 跑到半路正碰到送药来的蒹葭,蒹葭见她双目红肿,青丝散乱,心中一惊,忙问发生了什么,璎粉扇只是咬唇不语,泪水伤心的簌簌落个不停。 眼尖的蒹葭发现了她衣衫撕裂的地方,脸色一沉,不敢再多问什么,不着痕迹的帮她遮掩着扶她像涟漪阁走去。 待回了涟漪阁,璎粉扇的泪水方渐渐止住了,耐不住蒹葭的再三询问,哽咽着将在屋内发生的事告诉了她,蒹葭虽然气骂云凉淃是疯狗,却也明白这事情若是闹大了对粉扇也不利。故而只得劝慰了璎粉扇几句,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流芳吐艳’是苏扬州城最大的丝绸庄,也是苏连唳几十年的心血所在,除了城东‘流芳吐艳’外,他还开了两家分铺,一家在城南名为‘漱玉祠’,另一家在城北名为‘霓裳轩’,虽然这两家分铺的货物和‘流芳吐艳’并无太多差距生意也不差,但是城南城北扔有不少有钱人舍近求远的来‘流芳吐艳’买丝绸布匹,,只因觉得主铺的丝绸更加华丽,刺绣更加精致,还为了多看几眼‘绣春园’中那一个个年强美貌的绣女们。 ‘绣春园‘建在‘流芳吐艳’之后,铺子里的刺绣饰物皆是这里的绣女所绣,因为里面的绣女都是经过严格选拔的,故而绣工都十分考究精致,绣出来的饰物也玲珑剔透,让人爱不释手。 可以说这十几年来扬州城内是没有什么人敢在城内做丝绸生意的,即使偶尔有自不量力的开了店,但也都只是支撑了短短几个月就都卷铺盖走人了。 然而,眼下那个本来快要支撑不下去的‘彩罗阁’生意突然兴隆起来,甚至还抢了‘流芳吐艳’大批的生意,又岂能让苏连唳和苏墨琚不着急呢。不过,好在,自从雪菊来了‘‘绣春园’做教给那些绣女镂空绣法好,又重新拉回了不少生意,让那‘彩罗阁‘的气焰顿时萎靡了不少。苏墨琚黯淡了多日的脸色也放了晴。 “苏少爷……” 雪菊立在‘绣春园门口,看着从淡淡阳光中走过来,身姿挺拔的男子小脸上露出绚烂的笑容。 苏墨琚点点头,含笑道:“听阿城说你在门口站着等了我好一会儿,有事么?” “恩,也没有什么事,我趁闲暇的时候绣了一个荷包,想送给你……”说着就从袖子中掏出一只素白如雪,用淡蓝色的丝线绣着鱼细莲叶的荷包伸手递给他,轻盈空灵的眸子满是期盼。 苏墨琚含笑着接过来细细打量着手中的荷包,若有所思的点头称赞道:“绣工细致,图案淡雅,仿若一副妙笔生成的水墨画,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可以卖!” 她神色闪过一丝焦急,小嘴微微撅了起来 ;“这是我送给你的,不可以卖” 他有意逗她,审视着荷包煞有其事道:“既然是给我的,是留是卖当然由我决定了,这么精致的做工至少可以卖二百两银子” “不行,不能卖!” 她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伸手就要抢他手中的荷包,他忙将手举高,含笑道:“好好,不卖,我自己留着行了吧” “真的?”她狐疑的反问道,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扬手举起的荷包。 “真的” 他好笑的揉揉她的头发,将荷包收入怀里,:“你送给我的,我怎么会卖呢“ 雪菊脸庞在夕阳下升起一抹醉人的酡红,随即望着他痴痴笑了起来,目光清澈明亮,:“那一言为定哦” “恩,你的绣工这么好,等你再大些,你就可以自己开一间绣楼,自己做生意了,到时候我一定帮你寻觅个如意郎君” “不,我不要开绣楼,也不要什么如意郎君” 她脸上的笑容散了去,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视着他清朗高贵的容颜,:“我只要在你身边,你在哪,我就在哪” 苏墨琚噙着笑摇头道:“傻丫头,我怎么可能陪你一辈子呢,你总是要嫁人,有自己的家的” “不,不是这样的” 雪菊仰起头,眸中闪过一丝炙热的殷盼,:“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么,当年,我问你如果碧玺姐姐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你说会。现在,碧玺姐姐都已经离开了,为什么……” “雪菊,不要说了!” 他打断她,温和的神色忽而沉暗了下来,眸中波涛暗涌,:“当年你只有十岁左右,那不过是一时哄你玩的笑话,又岂可当真” “可是我是认真的!”她急忙辩解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他注视了她半响,别过头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闪过一丝凄清:“你呀……真是个孩子……” “我……” “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些事要办,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神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漠然柔和,拍了拍她的肩膀,墨蓝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暮色的霞光中。 雪菊静静伫立在原地,静静望着霞光里那倒渐渐隐没的身影,低着头久久不挪开地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来 “哎呀,好痛……痛死我了……” 她疑惑的循声看去,却不知墙角里何时有一个白衣女子坐在地上,不时的用衣角抹着眼泪,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抛来楚楚可怜的目光,娇柔的声音飘了过来 “小妹,你过来帮帮我好不好?” 雪菊看着那张脸一瞬间有些晃神,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即使说是仙子下凡也不为过,那样美丽的容貌真是不似人间女子所有啊。 “好痛啊,你快来帮帮人家嘛!”看到她呆站在那不动,雪衣女子叫的声音更大了些。 雪菊回过神,赶忙用衣袖蹭了蹭湿红的眼角,小跑过去,关切的道:“姐姐,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姐姐?!那雪衣“女子”在听到她叫姐姐时,脸上划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顷刻又被一抹狡黠所取代,她扁着嘴做泫然欲泣装,:“我的脚扭伤了,痛的走不了路,你扶我回去好不好?”| “恩,好”她单纯的点点头。 第十五章 君子若梅仙 雪菊扶着她沿着她所指的方向朝一条山间小路走了去,小路两旁山色清幽,鲜有人至,在黄昏的暮色中显得静而宁静。 “小妹妹。谢谢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弯起眼眸,笑眯眯的问道 “我叫雪菊,姐姐你呢?” 那雪衣女子转了转黑眸,脸上划过一丝狡黠。她姿态优雅的撩了撩肩上的青丝,笑得一脸清雅高洁,:“你看我像什么?” 雪菊看着她光华无双,倾国倾城的笑容,有些呆住了,那容颜若说是妩媚却又带着三分清丽,若说是妖娆,却又含着两分孤高,飘飘白衣纤尘不染,仿若冬日傲雪而放的梅花,想了片刻,她认真道:“你美得像天上的仙子……又像梅花……” 她仰头笑了几声,神色含着掩不住的的得意之色,桃花眸子一弯,拍了怕她的头,戏谑笑道:“那你以后就叫我梅仙姐姐吧” “梅仙姐姐……”她怔怔的重复了一遍 “怎么,我不配么?”她挑了挑眉,走到溪水边,伸出两根素白的手指沾了些清水,在如墨的青丝上抚了几下,又神色悠然的临水认真端详着自己的绝世容颜。 “不,很配……” 雪菊看着她清丽如雪,优雅美丽的姿态,眸中缓缓浮出深深的羡慕之色,她垂首揪着衣袖小声道:“如果我有你一半的美丽就好了,也许……他……就会喜欢我” 白梅落看着她沮丧下来的小脸,噙着笑走到她身边,单指挑起她的下巴,眯着眸子细细端详了起来,直到雪菊被她看红了脸,才微微收回视线,品评道:“其实你的模样倒也不错,只是少了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 她急忙问道 “风韵,成熟女子的风韵,你还小了些” “女子的风韵是什么样子的?“ 她瞪大眸子,神色紧张而好奇。 “女子的风韵就是你一站在那里,就会让男人忍不住的心动心痒,目光情不自禁的追随者你的一举一动,一见到你就恨不得把你搂在怀中亲近……就像我这样……”她神色妩媚的朝雪菊抛了个媚眼,看着雪菊红扑扑的脸颊,便笑的愈加欢了。 “我也想学这种风韵,你可以教我么?” 她想了一会儿,抬首道,水汪汪的眸子含着热切的期盼。 白梅落看了她一眼,收住笑容,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我的确很想教你,只不过……唉……我姐姐就要出嫁了,娘想要让我亲手为她绣一件嫁衣,说是姐姐的绣衣若有妹妹亲手绣上一对鸳鸯戏水,便可夫妻恩爱,白首不离,可惜我绣工拙劣,总也绣不好,娘和姐姐都很不开心,娘还发了脾气,说我若是绣不好那对鸳鸯,就不能出门,我在家闷得实在太久了,今日就趁她们出去偷偷跑了出来透透气,却不成想又扭伤了脚……唉……” 她神色越说越凄凉,到最后仿若又要落下泪来,雪菊忙凑身上前安慰道;:“梅仙姐姐,你别哭,我也会刺绣,不如我帮你把那鸳鸯戏水的图案绣上去如何?” “真的,你真的愿意帮我?” 白梅落挂着泪珠楚楚可怜的看着她,那神情让雪菊怎么忍心拒绝,点头笑道,:“恩,我一定会帮你” “那明日一早,我们还在这里见面,你教刺绣,我教你学女子风韵如何/” “恩,好” “那就一言为定了” “恩” 雪菊明媚一笑,单纯的暗想着今后若学会了那种女子风韵说不定苏墨琚便不会再将自己当做是小孩子,会喜欢她,会爱上她,毕竟他们之间也只不过差了十岁而已啊,除此之外,还可以帮白梅落了却一门心事,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她没有留意到白梅落眸中隐隐闪现的诡异笑意。 之后的那几日,雪菊便跟‘绣春园‘的管事请了几日假,每日一大早,便在那条山间小路上等白梅落来教她绣那副鸳鸯戏水图,其实白梅落的绣工并未如她所说的那样不堪,她让雪菊教她的也多为镂空绣的绣法,雪菊虽然起初也曾顾虑到苏墨琚曾叮嘱过她,不要将这绣法教给’绣春园‘之外的人,但奈不住白梅落梨花带雨的哀求,还是将绣法教给了她。 绣累了的时候,白梅落便会教雪菊一些她口中的女子风韵,还有怎样吸引男人的方式,教的兴起了便会带她去街上为她选些头钗首饰,又带来几件华丽服饰让她换上。 “雪菊,你穿上这件郁金越罗裙裳果然很美” 白梅落懒懒的半躺在草地上,以手支着头半眯着眼欣赏着立在水畔边临水自照的少女。 “可是我觉得,这胸口露的太多了,这布料也太薄太透了些……” 她雪菊羞涩的用双手捂着胸口,眸光惴惴不安。 白梅落秋水眸子漾过一层涟漪,薄唇幽幽轻吐:“‘溪边人似月,薄衫透香雪’这才能吸引男人” “可是……“ “不要可是了“ 白梅落直起身子,拿起草地上的火红色嫁衣朝她挥了挥,:“来,再过来教教我,这一针该如何绣” “哦” 雪菊点点头,走过去刚坐下教了几针,突听不远处一声含着怒气的声音穿了过来 “雪菊,你在干什么!” 雪菊见从碧色草间走来的那道熟悉的深紫色身影,心头一喜,看了一眼自己新换上的锦衣华饰,又含了一抹羞涩的忐忑,起身巧笑迎道:“苏少爷” 苏墨琚脸上却不见丝毫笑意,眉头淡淡皱了起来。黑不见底的眸中浮现出犀利冷锐之色,: “我问你不去‘绣春园’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能把针法教给外人么?!” 他这几日听‘绣春园’的管事金鹦鹉说雪菊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怕是那日自己的话伤了她的心,又听说她这几日常来这翠霞山和一个白衣女子一呆就是大半日,便寻来想看个究竟,却不曾想她陪得那人竟然是…… “我……这是梅仙姐姐……她娘逼她要绣一副鸳鸯戏水图,我看她着实为难,所以就想教她把这幅图绣完,好让她娘不会再为难她” “哦?”苏墨琚冷笑着打量着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阴晴不定脸色的白衣人,挑眉冷声道: “我倒不知道,彩罗阁的二当家‘天仙子’白梅落何时成了女子,还有了娘和姐姐?” “彩罗阁的二当家?”雪菊愣了一下,目光惊诧的看着一脸坦然的白梅落,:“你……你是男子?” 白梅落悠悠然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垂眸细细打量着手中红色嫁衣,绝美脸上的笑意浮现出奸诈之色,:“这种绣法果然精巧别致,惹人垂爱,我想过不了几日,我们彩罗阁的生意就会日新月异,扶摇直上,小妹妹真是多谢你了” “你,你这个大骗子” 雪菊这时才知道自己受了愚弄,上了当,咬着唇怒瞪着他。 白梅落眯起眸子温柔一笑,轻柔的拍拍她的头,嫣然笑道:“是你自己要选择相信我,怪得了谁呢?小妹妹以后做人呢要聪明一点哦” “你……” 雪菊尚未来的及开口,又听他巧然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生气,这身衣服和首饰就当是我送给你作学费的,这一套算下来总也值个几百两银子了” 苏墨琚看着雪菊衣衫裸露,画着风流宫妆,便觉胸口一阵闷气,阴沉的脸色又暗了几分,冷声质问道:“ 你为何打扮成这样?” “我……我……”她局促不安的理了理云鬓,明明看出了他脸上的不悦,却还是忍不住鼓起勇气小声道“ 我这样子不美么……我觉得这些衣服很漂亮……你不喜欢么?” “美?哼!真是美得很……” 他一把抓住她的皓腕拖到湖水旁,目光冷涩愠怒:“你自己看看,你这副样子和扬州城里妓女有什么分别!” 雪菊听着他刻薄冰凉的字句和森然若冰的声音,只觉心口酸涩,不觉间红了眼眶,红唇被咬的发白。 白梅落扫了他一眼,秋水美目沾上凉意:“那些庸俗的妓女怎么配和我挑选的这一身装扮相提并论,想不到外人所传苏二公子冷静沉着,睿智过人终究不过是徒有虚表,恼羞成怒了也只会那个柔弱姑娘撒气” 苏墨琚回过身,清朗高贵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漠,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冷锐之气,他一步步走到白梅落身前,薄唇轻扬 “苏某才智平庸的确比不上白兄足智多谋,深谋远虑,只不过白兄在彩罗阁那里未免太过屈才,大材小用,苏某委实替你不值,倒不如来我‘流芳吐艳’,如果我们合作,凭借白兄的才智,我想用不了多久,中原每一处角落都会有我们的店铺,黄金白银会如流水一样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白梅落煞有其事的想了一会儿,神色佯作抱歉,眸中却透着邪气。勾唇微微笑道:“这提议倒是不错,只不过苏兄怕还不知道‘彩罗阁’的大当家已经因病还乡,现在‘彩罗阁’的当家只有一个” “还乡?”苏墨琚嗖的危险眯了起来, “是你逼他走的?” “逼走?何必说的这么难听……”他抽出腰上的碧色纸扇,在胸前悠闲的扇了几下,碧色的纸扇上画了两株梅花。一株素白如雪,一株嫣红如血,白色的已经凋落了一大半,而红色的正兀自开的妖娆、,轻轻一挥,两鬓的发丝便在阵阵梅香中悠扬飘动,清丽的绝世容颜,若说是梅仙子,倒也当真不为过。 只可惜从他美丽的薄唇间吐出的字句却字字森凉“李俊彦年岁已高,不禁年迈体衰老眼昏花,连胆子也越来越小,但不如早些回乡养老更好,我只不过是温雅有礼的劝说了他几句,让他不要自不量力,若不想日后落魄的居无定所,便早日回去安度晚年为好” 苏墨琚冷哼了一声,目光含着讥讽之色,:“难怪人人都说二当家‘天仙子‘舌灿莲花,即使是狠毒如蛇蝎的事情,都能被他说的如天山雪莲纤尘不染,清香扑鼻,如今我到是见识了” 白梅落不怒反笑,摇着扇子神色惬意: “苏兄过奖了,我这雕虫小技和苏兄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虽然我们这次无法合作,但相信日后打交道的时候还会有很多,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苏墨琚神色闪过一抹泠然,缓缓拱手为礼 ,:“后会有期” 白梅落却没再看他,只是冲雪菊摆手一笑:“傻妹妹,那神仙姐姐就先走了,你不要太想我哦” 雪菊看了一眼苏墨琚,低着头没有理会他。待白梅落走远,她才急忙抬头试图解释什么,: “苏少爷,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彩罗阁的的二当家,我也真的不知都他是男人……而且我也绝对绝对不会想他的……” 苏墨琚沉默了半饷,道:“镂空绣‘的绣法你全都教给他了?” “恩……”她头垂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微不可闻的小声道:“基本上他都学会了” 苏墨琚的拳头猛的握紧,随即又缓缓地松开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了,回去吧” “恩”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未敢再多言一句,生怕会惹得他更加不悦,而苏墨琚墨玉般的眸子则一直望着天边即将落下的晚霞,有灿若流金的光芒从他眼中一寸寸的陨落下去,归于沉寂。 第十六章 娇颜毁损 “苏澜栖,你在这里已经住了七八天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还是早日回去吧!” 慕容铅华一手捂着鼻子忍受着满屋的酒气,一边蹙眉劝着日日酒坛不离手,喝的酩酊大醉瘫倒在床上的苏澜栖。 “怎么,连你也烦我,不想看我了么!” 他浓眉一拧,劈手将手中的酒坛用力贯到地上,酒瓶立时碎了一地,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大不了我走就是,你今后都别想看到我!”, 慕容铅华拖住他的胳膊,将他摁在墙上,拿起桌上的茶杯朝他脸上泼了过去,怒斥道:“你给我清醒清醒,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和一滩烂泥有什么区别,你想要,就伸手去拿,去抢!不是像缩头乌龟鬼一样躲在我这里,那个林思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不想让他们有任何瓜葛,就杀了他一了百了,别在这婆婆妈妈的找罪受!” “杀了他一了百了^……”被冰凉的茶水一浇,苏澜栖意识清醒过来,泛着血丝的眸子目光迷离涣散,:“的确是个好主意,杀了他,我倒要看看他们还如何做出苟且之事……” “少爷!” 门外一个婢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 “刚才苏府的丫鬟跑来送信说是苏二小姐出了事,让苏少爷快点回去” “海棠,海棠他怎么了?”” 苏澜栖神色一变,追问道。 “奴婢不知,只是传话说让苏少爷速速回府,越快越好” “唉,澜栖等等我,我和你一起来……”慕容铅华看着向外快步跑去的身影,也匆忙跟了去。 待他们刚回苏府,才得知前两日不知为何,苏海棠一觉醒来脸上突然长了一块红斑,起初只有指甲大小,可是后来却越长越大,现在已经有拇指般粗长。请便了扬州城知名的大夫,却都不找不出病因,开了几幅药服下去,非但没有好,反而更大了。苏海棠素来爱惜容貌,自然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把自己锁在房里又哭又闹,还不肯吃东西,不准任何人进房。连苏墨琚和苏独酌也拿她没办法。 “海棠,是大哥,你开开门,你放心,长安城里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的” “我不信,你骗我!” 屋内传来海棠有些嘶哑的啼哭之声 “我没有骗你,你把门开开,先吃些东西,我明日就带你去长安城看大夫” “是啊,海棠,别哭坏了身子,铅华哥给你买来了你最爱的蟹肉包,出来尝尝吧” “我不吃,你们走,你们走!”海棠依然任性的哭喊着。 “海棠,娘说你都一天多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快把门开开” “不开,就是不开!你们走,我不要你们管!” “海棠!不要这么任性!” 苏澜栖渐渐失去了耐心,“你再不开门我就撞进去了!” “你要是敢进来,我就死给你看!” 海棠的声音又激动起来。 慕容铅华忙示意他不要再刺激她,随即将手中盛着蟹黄包的纸袋放到门边,声音含着温柔的笑意:“好,我们不进去,我把这香喷喷热乎乎的蟹黄包放在门口了,你饿了就自己出来吃拿,唉,快晌午了,那……我们也去吃饭了。肚子真是好饿……”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拉着苏澜栖一并走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派人去看,见门口的只剩下了一个空纸袋,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遂命人穿了膳并邀慕容铅华一并留了下来。 饭桌上,因为海棠的事,气氛有些沉闷,虽然芙姒就坐在苏澜栖身旁,但他却未看她一眼,连话也不与她说一句。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沉着脸下了卓。苏墨琚也因‘流芳吐艳’近日生意上的琐事烦心,神情也是心不在焉。好在还有苏独酌与慕容铅华时而说下调侃闲暇之语,使得这顿饭吃下来勉强没有那么沉闷乏味。 “粉扇,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不如我们去登月湖上乘舟游玩一圈如何/?” 用过午膳,慕容铅华拉住璎粉扇的胳膊。眸中满是看不够的眷眷柔情。 “恩……” 璎粉扇不自然的抽出手,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看大夫” “没什么,只是有些头晕,可能一会儿就好了……” 自从那日被云凉淃轻薄之后,她总是愧对慕容铅华,一碰到他那双春风般温柔的眸子,胸口就一股莫名的委屈和酸涩。而他若是触碰到她,她就更觉不适,那日种种便会历历在目。 “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说给我听啊”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只是似乎有什么飞虫进了眼睛……” 她用袖子试擦了擦眼角,笑道:“你不是说想要泛舟湖上么,咱们这就走吧” 他温柔关切的柔声道 “不是说头晕么,还是不要勉强了,回屋歇一会儿吧” 璎粉扇摇头笑道: “我现在没什么了,可能是屋子里闷的久了才会这样。咱们走吧” “好,多日不见‘皓雪’都想你了” 慕容铅华附在她耳边,薄唇轻轻呵气私语道。 璎粉扇禁不住痒,用袖子掩着口笑着躲到一边,明眸璀璨如星,:“那是你想我多,还是它想得我多?” “自然是我,”他委屈的眨眨眼睛,一把将她圈在怀里,慢声吟道:“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我可是为了你茶饭不思、受损容颜呢” 璎粉扇娇两颊飞上两团红霞,抬手轻点他的额头,目光含笑含嗔。:“油腔滑调,不害臊” “更不害臊的事情我都会做!” 说着他便趁她不备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亲了一口还嫌不够似的,又连着在她脸上亲了两口,只逼得璎粉扇如挣脱主人怀抱的小猫,飞快的朝远处逃走。慕容铅华弯眸一笑,朝着她的身影追了过去。 美艳的彩蝶从百花深处惊起,随着他们飘飞的衣袂,一并在翩翩落花中缤纷起舞,在淡绿色的树影下划出一道道华丽炫目的弧度。 日暮时,他们下船尽兴而归,刚走到城郊,便见一个老翁挑着两担奇花异草朝他们走了过来。 慕容铅华看着竹担上一株花草,目光一闪,拦下了那赶路的老汉,浅笑着指着担子上那株结着一串串钟铃般洁白的小花的碧草,:“老伯,这株可是铃兰草?” “公子好眼光,这正是铃兰草,又叫君影草” 老汉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璎粉扇,笑道:“此花幽香扑鼻,寓意美好,若是把它种在身边,则仿若良人如影随形,不离不弃啊,呵呵” 慕容铅华听的心喜,转头问道:“粉扇,喜欢这话么?” 璎粉扇看着凝碧如玉的花瓣间那一朵朵乳白色花朵悬垂若铃串,莹洁高贵,精雅绝伦。站在几步外,便闻到香韵浓郁,盈盈浮动,幽沁肺腑,又听了那老汉的解说,也着实喜爱,故而笑着点头道:“这花如此皎洁可爱,怎会不惹人怜爱 ?” 那老汉又道,:“这花不止开放时美丽,就连飘落时也如落雪花纷纷扬扬,清莹美丽啊!” ‘这花多少两银子?” “很便宜的,十文钱” 慕容铅华拿起那株花递给粉扇,又从袖子里掏了一锭银子递给那老汉,浅笑着道了句不必找了便拉着粉扇朝城门走了去。 “这花真的好漂亮……”粉扇爱怜的看着手中皎洁如雪的花瓣,唇边的盈盈笑容也如手中的铃兰冰清玉洁,皎洁可爱。 “我在长安时也曾见人家里种过此花,听说这花形容小钟,微风拂来,便会有极细小的声音传来,你想着谁,便能听见谁的声音,无论离得多远,都可以听得到” 璎粉扇看着花,唇边笑容悄悄隐没了去,:“还有半个多月,你就要会长安了?” “恩” 见她脸上露出不舍忧伤之色,他又笑着握紧了她的手安慰道:“我只是离开两个多月,等我处理完长安那些繁杂琐事,再和爹娘商量好婚娶之事,我就带着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 “怎么怕我黄鹤一去不复返,娶了别的女子么?” 他蹭了蹭她的脸颊,看着她微微聚拢的眉峰调笑道 “我才没有!” 她咬了咬了唇,羞恼的背过身去。 慕容铅华温柔一笑,将她搂在怀里,神色认真:“你放心,我说过娶你就一定会娶你,更何况我们的婚事都已订了下来,你只要安安心心的等着两个月后做你的新娘子,待成了亲我就带你回长安,去看繁花似锦,歌舞升平的盛世京都,好不好?” 璎粉扇认真听着,神色有些痴怔,透过繁枝低垂的碧树,她仿若真的看见他们携手走在繁华的长安古道上,柔情似水,恩爱不疑。那幅画面,看上去很美,似乎……也很真实。她抬眸柔柔一笑 “好……我等你来……” 而同一时刻的‘芙蕖阁’此时却是另一番情景 “少妇人,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 芙姒神收会茫然忧郁的目光,静静问道。 “大少爷他,他……他正带人在后院屠杀那些白鸽……说是那些白鸽染了病,要一只不留” 芙姒脸色一白,身子险些站立不稳,轻喃着不可以,朝后院奔了去,待她们赶到后院时,那白鸽已经死了一大批,破旧的竹篓里堆满了浑身是血的白鸽,它们无力的扇动着被血染红的翅膀,时而发出几声悲凉的呜咽。 苏澜栖神色冰冷手持着短剑站在庭院里,锐利如鹰目光看着白鸽时便沾上了莫名的恨意,残余的白鸽都被人折断了翅膀,被死亡的恐惧逼迫着奋力扑打着翅膀,想要振翅高飞,却只是扑腾出一地纤细的灰尘。看着他的短剑又要朝那些白鸽挥去,芙姒再也忍不住奔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低声求道 “不,别杀它们,它们是无辜的” “无辜?”苏澜栖冷冷瞟了她一眼,抽出手臂,声音平静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我到未觉它无辜,只觉该死,染了病的,脏了的就必须死!”语毕,已长袖一挥,一声惨烈的鸣叫,又是一串血珠溅落在昏暗的冷硬的石地上,他冷酷的提前它的尸体仍如破旧的竹篓里,又一步步朝那些徒劳挣扎的远一些的白鸽走去,手里的剑握的又紧了些,他刚要提剑,袖子又被她死死抓住,她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目光含泪,放软了声音哀求道 “求求你,放过它们吧,它们真的是无辜的,这么做太残忍了……我以后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了,我会乖乖听话……” 苏澜栖捏住她的下巴,眸中煞气逼人 :“你是舍不得这些鸽子,还是舍不得这些鸽子带回来的脏东西!恩?!” 芙姒身子一震,只觉满口苦涩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咬着唇,落下一颗颗泪珠来。苏澜栖看的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刺痛,虽然依然恨极了那群白鸽,但面对她哀伤的泪水,却是再也下不去手。只得大吼一声,甩开手中的剑,一脚踢翻了破旧的竹篓,大步踏了出去。 第十七章 又遭轻薄 苏澜栖捏住她的下巴,眸中煞气逼人 :“你是舍不得这些鸽子,还是舍不得这些鸽子带回来的脏东西!恩?!” 芙姒身子一震,只觉满口苦涩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咬着唇,落下一颗颗泪珠来。苏澜栖看的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刺痛,虽然依然恨极了那群白鸽,但面对她哀伤的泪水,却是再也下不去手。只得大吼一声,甩开手中的剑,一脚踢翻了破旧的竹篓,大步踏了出去。 璎粉扇小心的抱着怀中的铃兰花朝自己的‘涟漪阁’走去,一路想着方才慕容铅华的种种温存之语,唇角悄悄弯起一抹甜蜜的弧度。待走到假山旁,突听人道:“粉扇小姐因何事笑的比这怒放的白花还美上几分?” 明明那声音如若山间清泉,悦耳清凉,但璎粉扇的身子却颤了一下,看着从阳光叛逆走过来的那张清俊阴柔的俊颜,她只觉的身子开始有些发冷,下意识的向后退去。自从那日被他轻薄之后,她就尽力躲着他,即使不可避免的一定要见,她也让自己尽量离他远一点。可是今日,她似乎避无可避了。 “我很可怕么,小姐脸色刚才还阳春三月怎么现在忽又如降寒霜了?” 他勾唇阴凉一笑,劈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拖到假山后面,那假山很大,足以将两人身影隐没,假山背后便是二面石灰色墙壁,无论做什么都无法看见,但那假山里的空隙却并不宽敞,若是两人挤进去便只能身子贴身子的紧挨着。 “放开我!” 她一面想要挣脱他,一面又小心护着手中那株花草,两者又岂能兼顾,云凉淃毫不费力的将她禁锢在怀里,薄唇在她颈项间摩挲着,:“好香……” “走开,不要碰我!” 她抗拒的想要推开他,从狭小的缝隙中逃走,奈何却被他抓得死死的, 他幽凉一笑,挑眉嘲弄道:“怎么攀上了富贵枝,就嫌弃我这个贫贱的旧相好了么?看来你不只是淫 dang 还很下贱呢,他是不是让你很快活,很舒服,嗯?” 璎粉扇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却也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侮辱之意,在他怀中挣扎的更加用力,怒道 :“你再不放手我就告诉伯父,到时候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我,又会怎样!最多不过是一顿鞭子” 他眸中流露出讥讽之色,笑容冰寒彻骨,:“但是我会说是你勾引我在先,到时你认为你的贞洁还会存在么,你的富贵枝还会娶你么?” “你……你下流!” 她美眸缓缓凝结出一层湿红的水汽。 “下流?”他危险的逼近她,杏子状的眸子流淌出阴暗蛊惑的光芒,雪松清冷的香气让她的后背一阵阵发凉,:“我还会做出更下流的事,你信么?” 温凉的唇顷刻贴了上去,毫无顾忌的放肆啃咬吸允着,他吻的一如既往的粗鲁而霸道,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似是含着隐隐的怒气,狠狠的发泄着什么。璎粉扇没有丝毫动弹的余地,只得任由他如摆弄木偶般在口中肆意逗弄摆布着,他的舌让她想起小时候在草丛中见到的细蛇,柔软而冰凉,灵活而滑腻,只看一眼就让人从心里害怕起来。时而深入,时而浅出,时而缠绕而上,时而又欲进还出。那姿态活像是在一只凶残的野兽在逗弄徒劳挣扎的猎物,残冷之极。 她的泪水屈辱的一颗颗落了下来,痛苦的紧紧闭上眸子,她不愿看他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清冽寒凉的锐利目光,那目光还含着一抹嘲讽,似等着将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都收入眼底,以供日后慢慢嘲弄之用。 她不懂,不懂为何他丝毫不爱自己,却还要用这种方式折磨她。慕容铅华也吻过她,可是那个吻又暖又温柔,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醉死在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玩够了般的放过她,看着她脸上迷蒙的神色,不耻一笑,:‘怎么,这样就动情了?你还真是好伺候 ”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她含泪问他 他淡淡一笑,神色恢复成在旁人面前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似是无辜道:“这不正是小姐想要的么。既然小姐欲求不满,不惜与别的男人假装亲热来刺激我,那小人也只有尽力使出浑身解数来满足小姐,如今小姐为何又怪起我来? 难道小姐刚刚满足了身体里的欲望,这么快就要过河拆桥?” 璎粉扇含泪挥出的手掌被他眼疾手快的抓在手里,脸上的笑容依然凉如晚风,:“这就是我辛苦取悦了小姐半日的赏赐么,小姐这么做。未免有失公道吧” 璎粉扇听着他颠倒是非的污言秽语,正气的脸色发白,手足冰凉,手中的铃兰草却忽而被他忽而夺入手中,她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抢,:“把花还给我!” 云凉淃单手将她的两只手扣在一起,另一只手拿着那株铃兰草在眼前细细打量 ,清凉的声音听不出感情 ,“这花是他送给你的/?”” “还给我!” 她焦急的注视着他手中乳白色的花朵,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看来的确是了” 他淡淡说着,眸中却闪过一抹邪气的妒意,:“这花很美,可偏偏我就是讨厌美貌的东西!”说着,便狠力一握,花枝立时被折成了两截,刚才还生机盎然,皎洁可爱的小花钟顷刻间就蔫巴巴的,柔弱无力的躺倒在他手心里。 “不要……” 她看着那串残败的花株,伤心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绵绵的落个不停,云凉淃的眸中却沾染上一抹快意的笑意,他优雅的勾了勾唇,随手将手中的残花朝身后的草丛抛了去,又悠悠然放开了她的手,冲她诡秘一笑,留下一句“你真的认为你可以平平安安的做慕容夫人么?”后,仰头大笑着扬长而去。 苏澜栖怒气冲冲的踏过‘采薇’洞门,打算去‘醉梦坊’喝个痛快以解心头烦闷,却不想碰到了一个人,那人被他硬邦邦一撞,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心情不好的苏大少爷正欲开口训斥,却发现自己撞到的竟是璎粉扇,又见她神思恍惚,眼眶湿红。只为是自己鲁莽撞伤了她, “粉扇,你没事吧?” “没事……” 璎粉扇忍着肩头的疼痛,轻轻一笑 “是我不好,我刚才走的太快了,没有留神看到你,要是疼的厉害,就让林大夫过来瞧瞧……” 他也素知自己这习武的身子一向坚硬,又加上刚才是带着气,这下怕是撞得不轻。 璎粉扇摇头一笑:“真的没什么,对了,大表哥,天色不早了,你又要出门么/” 他眸色黯淡的点了点头 :“恩,我心里有些烦闷,想出去喝几杯” 璎粉扇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听别人说这几日苏澜栖不回府,似乎是因和芙姒不知何故吵了架才会一气之下数日不回的,想了片刻,道:“大表哥,粉扇虽然不知道你和表嫂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这几日不在府里,我看得出来表嫂她很不开心,常常闷闷不乐,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大表哥你也不要再生气了……原谅表嫂吧……” 苏澜栖漆黑无澜的眸底划过一丝光亮 :“你说我这几日不在府中她都闷闷不乐愁闷不展,是真的?真的因为我?” 璎粉扇认真的点点头 :“恩,大表嫂她真的很关心你的,就拿前几日大表哥你染了风寒来说,大嫂为了让你早日康复,亲自去买了些水果药材说是要炖一盅清火润肺,生津止渴的草莓百合羹给你喝,为此还不小心烫伤了手呢” “如此说来……是我错怪她了……” 他隐约想起他动手打她那日,一怒之下打翻了桌子上,当时桌子上的确是摆了一碗汤羹,难怪当时她看着那一片狼藉,神色会如此委屈伤心。一想到当日她的神色,他只觉心口一阵揪痛,似有千万条毒蛇在上面啃咬,懊悔难言。朝璎粉扇笑着简单道了谢,便匆匆朝回跑了去。 璎粉扇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也不由得失笑起来,看来她这个大表哥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深夜,苏独酌正斜躺在湘妃榻上看着乐府诗集,突听门扉被轻叩了几声,他应了声进来吧,彩云便推开门走了进来。苏独酌微微一愣,随即道:“彩云?二小姐怎么样了,晚膳后来都吃了么?” 彩云沮丧的摇摇头,叹气道:“奴婢劝了半日,二小姐却只是动了那么几筷子,死活都不肯再吃” “这个丫头……”苏独酌眉峰聚拢,起身就要过去瞧瞧,却被彩云拦住了,只见她面露犹疑之色 “三少爷,你去也没用的,除非……” “除非什么?” 彩云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豁出去的仰头道 :“除非让‘浮翠流丹’的惜欢颜来劝小姐” “惜欢颜?” 苏独酌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哪个惜欢颜” 彩云暗暗咬牙,声音虽小却清楚的很 :“就是‘浮翠流丹’的红牌男妓惜欢颜” 啪,手中的书籍应声而落,灯光下他清隽的容颜在斑驳的光影下阴晴不定,所说他不好男色,也鲜少去寻欢作乐之地,但身边却也难免有些浪荡子弟,惜欢颜的大名也早就从那些纨绔子弟惊艳的语气中得知一二,欢颜公子,国色天香,风姿绰约,豪掷千金为博一笑。 彩云见他不语,咬着唇跪在地上道:“三少爷,二小姐自从认识了惜欢颜,便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为此还曾……和奴婢假扮男装去见他,若是他肯来劝慰小姐,小姐她一定会乖乖吃饭,心情想必也会好许多”, 苏独酌凝眉道:“彩云,你胆子也太大了,堂堂苏府二小姐岂能与一个男妓纠缠不清还与厢房私会,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你让苏家的颜面往哪里放!” 第十八章 厢房私会 一弯新月斜挂在繁茂的碧枝间,闲闲的朝院子里那间绮丽奢华的闺阁中张望过去。只见得屋内一片狼籍散乱。金黄色绣着缀金彩凤的屏风被歪歪扭扭的拖到一旁,乱七八糟的衣物枕头都被任性的扔在地上,就连红木床边的绣帷也被撕的破烂不堪,而屋内趴在床上哭的眼睛红肿的女子心中的郁懑之气依然难以消舒,断断续续的呜咽哽咽着。 门外又是一阵轻细的叩门声,苏海棠烦乱的抽出身下的枕头朝门上砸去,怒喊道:“滚开!本小姐说不吃就不吃,别再来烦我!” 门外人却没走,声音柔若春日湖畔边初醒的嫩柳,:“二小姐,欢颜并非是来求你吃东西的” 苏海棠一怔,直起身抹着泪呆呆的瞅着门外那道暗暗的影子,她没有听错么,欢颜?惜欢颜?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是他呢,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来的,定时彩云那丫头故意让人来骗她,心中更加恼怒,气骂道 :“彩云,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找人来戏弄本小姐,看我明日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削了你的骨,吸了你的血!” 门外终于传来彩云细小发颤的声音:“小姐,奴婢没有骗你,他真的是惜欢颜” 苏海棠正疑惑间,又听门外那男子似是含笑道:“小姐若觉欢颜身份卑贱,有辱玉目,不知若是柳春眠前来,二小姐是否愿意相见?” 这声音,是了,真的是他,还有柳春眠那名字,除了她之外,别人是觉不会知道的,她这样一思量,心中立时又惊有喜,颤声道:“柳春眠,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苏府?” 门外人轻声应着 :“是我,春眠唐突夜访二小姐,其实是有一事相求,还望二小姐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情面上出手相助” “什么事/” “小姐,不容你开门让奴婢和他先一并进去,虽说现在天色昏暗,但若是给人瞧见了,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彩云环视着四周,有些着急道。、 “恩……好……不行不行……彩云,你自己先进来!先进来把房里收拾一下” 苏海棠看着这一地狼藉,心头隐隐生出懊悔之意,早知道他要来,就不弄这么乱了!彩云走进来看着一屋子的‘繁华’景色,再看看苏海棠略带愧疚的目光,只是任命的叹了口气,手脚麻利的打扫起来,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彩云才从屋内走出来,把已经站累了坐在石阶上的惜欢颜请入屋中。 许是为了避人耳目,惜欢颜只穿了一件淡青色的素色长袍,如墨发丝倾泻在身后,斜着插了一根白玉簪子,虽是极素雅的装扮,却也难掩他妩娆风姿,他含笑着走了进来,那双狐狸般狡黠迷离的眸子笑起来的时候,像两弯新月。眼角微微上挑,挑出的是说不尽的风情。双目流波,笑靥生春。 他看了一眼粉账里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浅笑道 “这么晚来打扰二小姐,春眠委实不愿,只是以我的身份,若想要白日踏入苏府大门,怕是要比登天还难,因此还望二小姐莫怪” “不怪,不怪的!” 海棠一向不喜欢繁文缛节,大大咧咧的在绣帘里摆手道,:“反正现在也没人,你不要二小姐二小姐的叫我了,就叫我海棠吧,别多礼了,快坐吧” “恩,好” 惜欢颜没再推辞,含笑着点头坐下 似是感叹道:“其实若不是恰巧遇见了彩云姑娘,想必想要见海棠小姐还要费不少周折呢” “是啊,你刚才说有事想请我帮忙,不知所为何事?” “是绯燕,他前几日无意间得罪了杨府的杨老爷,杨老爷又是心胸狭隘,有仇必报之人,故而处处与绯燕为难,与‘撷香园’的管事串通一气,那管事不仅故意不让他上台唱戏,甚至还安排许多辛苦繁杂的杂事让他做……” 他娓娓说着,温柔的声音却沾上隐隐恨意 “海棠小姐也该知道戏子若是不能登台,便没了收入,只能挨饿……” “恩……我也听说那个杨老爷,不过是仗着自己儿子是个小小县令,就嚣张跋扈,目无王法,实在过分!” 苏海棠虽然只见过莫绯燕一次,对他印象却是极好,因此也为他愤愤不平起来。一排床案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不再让他受苦,那个死老头不让他唱戏,我就偏偏要听他唱,我明日就让爹请戏班来,还指明要莫绯燕唱主角,我倒要看看那个王总管还能如何!” 惜欢颜唇角勾了勾,垂首浅笑道:“如此便多谢海棠小姐了” “……不必客气,我们是朋友么……”苏海棠看着烛光下仿若温玉般熠熠闪光的绰约容颜,一时有些发呆。 “海棠小姐最近好么?” 他似是不在意的微扬薄唇,笑问道。 “我……我一点也不好……” 苏海棠被他问中了心事,捂住自己的左半边脸颊,声音微微哽咽 “我的脸……变的很丑很丑……我怕会吓到你,才会躲在帘子里不敢出来……” 惜欢颜嫣然一笑,手托着下巴,黑琉璃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淡粉色的纱帘,声音温软 :“古语有云,相由心生,像海棠小姐这般活泼可爱,天真善良,即使容貌有所损伤, 也绝不会吓到人的”“等你见到我这幅鬼样子,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垂下头双手掩着脸,拖着哭腔大声道。那声音飘入他耳中,似是甚为委屈。 惜欢颜轻叹了口气,收敛了含着无限春光的笑容,神色闪过一丝寒冷的惆怅:“其实海棠小姐何必过于执着与容貌,自古红颜多薄命,有时候容太美不仅不会是件好事,反而会平添很多烦恼,还会被迫却做一些自己极为厌恶的事情,倒不如只有一副平庸容貌来的平静自在” “你容貌俊美,风姿绰约,当然会那么说!你若真的变丑了,说不定比我哭的还伤心!” 苏海滩不服气的争辩道。 “伤心?哈哈哈哈……” 他忽而勾唇仰头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的弧度讽刺而刺眼,点着头道:“ 是啊,若是我容貌可以变丑,我便不必栖身青楼,不必卖笑与人,不必强颜欢笑、 不必为世人所不耻、不必忍受那些肮脏龌龊之事,你说我到时候会有多伤心……哈哈哈哈……” 苏海棠咬着唇,心口被他笑得发闷,她握紧了手心,半饷方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他收住笑,摇摇头,脸上漠然如冰:“你没有错,一切都是命而已,要怪就怪命运不公,天不开眼……” “柳春眠……” “唉,肚子好饿……” 他摸了摸小腹,看了一眼天色,似是自语道:“方才来得急,没顾上吃饭,‘浮翠流丹’里是从来不留剩饭的,今晚怕是要饿一晚了” “不要紧,府里还有很多好吃的饭菜,我让彩云那些来给你吃,或者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彩云去做!” 苏海棠急忙道。 惜欢颜莞尔一笑:““那海棠小姐喜欢吃什么/”?” “我?” “恩,若让我一个人吃,我断不好意思的,先前来时听彩云说海棠小姐晚膳时只吃了寥寥几口,现下想必也饿了,不知海棠小姐可会介意与我同桌而食?” “不会,当然不会!”她兴奋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惜欢颜璀璨一笑,坦然应道:“ 能与海棠小姐同桌是春眠的荣希,春眠岂会介意?” 帷幔内沉默了片刻,忽道:“彩云,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去做几个小菜,就做平日里我最喜欢吃的那几道” “是,小姐” 彩云含笑应着,给了惜欢颜一个赞许的眼神,退了出去。 饭菜没有等太久便端了上来,总共有五六个小菜,每一碟都色泽诱人,芳香扑鼻,令人垂涎。 “小姐,饭菜都备好了,出来吃吧” 惜欢颜静静坐在椅上,看着从床上走下来的女子垂着头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含着四月芳菲的眸子未层起过一丝波澜,伸手将筷著取来含笑着递给她,:“看上去很好吃呢,我就不客气了?” “恩”苏海棠笑着点点头,看着他吃的香喷喷的样子,肚子里的馋虫也开始搅动,这几天都吃的很少,肚子早就已经饿扁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心情吃,现在看他吃的如此诱人,也不禁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忽而,她又停下筷著,偏头问道:“你真的不觉得我很丑么?” 惜欢颜也停下了停下筷著,神色认真的端详了片刻,含笑摇头道:“真的未觉……”见她依然犹豫不信的样子,又道:“ 其实你若担心这块红斑着实不雅,我到要有个方法” “什么方法?”苏海棠目光一亮,拉住他的衣袖,神色惊喜。 惜欢颜啜了一口清茶,悠闲道:“昔日上官婉儿与张昌宗私相调谑,被武后看见,拔取金刀,插入上官婉儿前髻,伤及左额,婉儿因额有伤痕,便在伤疤处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以遮掩,谁知却益加娇媚。宫女们皆以为美,有人偷偷以胭脂在前额点红效仿,渐渐地宫中便有了这种红梅妆” 苏海棠眨了眨乌亮的眸子,:“你是说……让我也在脸上刺一株红梅,遮掩红痕?” 惜欢颜摇头道:“刺上去未免太过疼痛,而且婉儿伤的是额头,才用娇小的梅花为遮掩……” 他思忱了片刻,托起她的下巴,端详了片刻,嫣然一笑,:“我看,倒不如绘上一朵朱红色的海棠花,名如其面,岂不更好?而且用丹青绘上可以清洗掉,每日都可以绘上不同姿态的海棠花,岂不又新鲜又有趣?” 苏海棠蹙眉想了一会儿,眸色隐隐有些心动,但仍旧不放心道:“可是那也需要画工极为深厚之人才行,若是弄巧成拙,画蛇不成,反添足岂不更糟!” 惜欢颜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动人起来,他略带神秘的朝她眨眨眼睛道:“ 那就看海棠小姐信不信的过我了” “真的,你真的肯为我海棠妆?如果是你,我一定信得过的!” 苏海棠眸中划过一抹璀璨的光芒,拉着她的衣袖,迫不及待的问道。 “恩好。今日已经不早了,待明日我拿上丹青画笔,再为你画一个羡煞旁人的海棠妆” “好,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桌子上的那几碟小菜很快就被风卷残云般的吃光了,惜欢颜又稍带了片刻,便要起身告辞而出,苏海棠见天色的确已晚,也没有再强留,便嘱咐他路上小心,让彩云将他送了出去。 惜欢颜随着彩云走到墙角下立着的人影面前。脸上习惯性的流露出含着满园春色的笑容,:“三少爷,欢颜今晚总算不辱使命。不知有何奖赏?“ 苏独酌挑眉道:“银两我不是付了么?” “可是从明天起要多一项活计,银子我自然要再多要些” 他软弱无骨的刻意朝苏独酌靠去,丹红的唇若有若无的蹭着他的脖子。 “什么活计?” 苏独酌轻轻推开他,眉梢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划了过去。虽然轻微,但还是被惜欢颜收入眸底,他冷哼一声,站直身子,面无表情道: :“海棠妆,画一次五百银子,苏三少爷明日可要准备好银两 ,欢颜先行告辞” 说罢,柔柔一笑,婀娜如柳的身姿便淹没在了浓暗的夜色中 第十八章 海棠妆 一朵殷红似火、丰姿冶妩的海棠花慵懒的徐徐绽放在她左颊上,她临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唇角缓缓展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小姐,惜公子的手艺真好,这花画的美极了,不紧一点也看不出小姐脸上的瑕疵,反而比以前更加俏丽妩媚呢” 彩云甜笑着站在苏海棠身后夸赞道。 苏海棠噙笑起身,走到一旁收拾着丹青墨笔的惜欢颜身旁,清娆一笑:“春眠,谢谢你,想不到你的画工如此了得,不如你来苏府做画师吧,我爹酷爱收集名画,对妙笔生花之人更是欣赏有加,你若留在这里,一定比在‘浮翠流丹’过的好上百倍” 惜欢颜面容含着浓浓的困倦之意,头也未抬的浅笑道:“海棠小姐真会说笑,我不过是一名下贱男妓,又怎配留在苏府作画师呢,若是传了出去,苏府岂不会遭人耻笑?” “我才不怕呢,我这就去跟爹说!”海棠不服气的撇撇嘴,转身就要出门,却被惜欢颜一把拉住了,他摇头苦笑道:“海棠小姐你若真对我心存感激,便让我活着走出苏府大门吧,好不好?” “是啊,小姐,以老爷的脾气若是知道你私自和一个男妓……”彩云看了一眼惜欢颜,见他神色自若,便又自顾自的劝道,:“在厢房私会,到时候不止惜公子,怕就是小姐也免不了要受责罚的” 苏海棠哼了一声,闷着头坐在椅子上,神色抑郁不乐,垂首不言。 惜欢颜狐狸般精致潋滟的眸子弯了起来,清清淡淡的声音也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感叹:“何必闷闷不乐呢?其实这种雕虫小技‘浮翠流丹’的每个小倌都很拿手,琴棋书画与你们富贾人家是闲聊时的消遣,与我们却是谋生的手段,左右不过都是为了谋生,究竟在哪里谋生又有何分别?” 见苏海棠蹙着眉心不语,他拎起装着丹青画笔的小匣子跨在肩上,看着窗外划过苍穹的几只燕子,莞尔一笑打趣道,:“今日天色这么好,小姐不打算去街上逛逛,让那些女子好好羡慕羡慕你的海棠妆?” “对啊……”苏海棠听他一说,也来了兴致,转了转水灵灵的大眸子,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住已经一脚跨出门外的惜欢颜:“别走,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惜欢颜无奈的看着这个难缠的二小姐。眸中的睡意渐浓,昨晚那个刘公子折腾了他整整一夜,只睡了几个时辰,便又起来赶来为她上妆,现在浑身酥软的他只恨不得可以一头睡到在床上……可是那份交易里的内容却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让他想逃也逃不了…… “你很困么,眼睛怎么这么红?” 苏海棠看着他发红的眼圈,关切道 “恩……” 他伸了个懒腰,身子发软的靠在门框边,面露疲惫之色:“昨晚累了一夜呢……一大早又赶来为小姐上妆,真是困死了……” “这样……那你好好休息吧……”海棠不舍的松开他的衣袖,看着他胸口处若隐若现的暗红色淤痕,暗自咬了咬唇。 似是无意似的,惜欢颜将领子拉的更开了些,望着天色自语道:“这天真是越来越闷热了,夏天就快到了吧……” “你疼么?”她看着他如玉的胸口处那几抹刺目的血红,目光心疼的问道。 惜欢颜看着她担忧关切的目光,面色一僵,随即轻松一笑,笑容含着万千媚惑,:“习惯了就不疼了……只要客人给的银子多。即使疼也会变得不疼了……”说完,又旋过身,戴上斗笠朝外走去。 “春眠……”苏海棠怔怔看了他背影片刻,开口唤道 “恩?”他回身,微抬起下颚,明眸浅笑。暗影落在他脸上斑斑绰绰的,他的神色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我……我听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酒楼叫‘釄香君’,里面的招牌菜红烧狮子头十里飘香、冠绝扬州,不如明日我们一起去尝尝,好不好?” 惜欢颜思忱了片刻,扶了扶头上的斗笠,似是苦笑道:“看来我这斗笠一时半刻是不能离手的了” 苏海棠楞了下,随即用手捂着嘴仰头大笑起来。 深夜,精致的楼阁外,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怜儿,你有没有觉得二小姐自从画了那个海棠妆比以前愈加美丽妩媚了?” “恩,是啊,听说是一个妙笔生花的男子替二小姐画的,不如一会儿我们也回去偷偷画一个试试?” “好啊,咱们这就去” 两个轻细的脚步声低声笑闹着远去了。 楼阁内,锦帘轻卷,珠屏敛光,彩凤熏炉里的那一抹麝香已经燃尽。暗香细软,黯然成灰。烛影摇红,,轩阁内冷意重重。 苏蔻丹冷然看着铜镜内妆容妖娆冷艳的女子,细长如凤的眸子幽深如洞穴,闪烁着细密毒针。 “小姐,请用茶” 翠衣婢女端着茶盅惴惴不安的递了过去。 苏蔻丹红袖一甩,便将那茶盅扫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泼在婢女白嫩的手背上,那婢女却不敢呼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求小姐息怒” “哼!”苏蔻丹一掌拍在雕花镂金楠木桌上,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气,:“你去给我查清楚那个男子的来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和我作对!” “是,奴婢明日就找人彻查此事!” 蝉儿低眉顺眼的应着。 “起来吧” “是小姐……”蝉儿站了起来,尖细的脸在烛光下装模作样的闪现出不屑讥讽之色,:“本以为二小姐她自此后便会收敛许多,没想到却找人画了粗俗不堪的海棠花到处招摇,最气人的就是那些没眼识的贱婢们,背地里也偷偷学画这等浊物” 苏蔻丹眉梢处绽出一抹阴冷抑懑之气,黑眸幽深的看着桌上的铜镜,手指缠弄了半日手帕,才幽幽 冷声道:“去把那玉石匣子拿过来” 蝉儿应了一声,转身打开檀木箱子,从箱底抽出一个翡翠色的小玉匣子,小心恭敬的递了过去。 苏蔻丹素指一掀,匣盖便缓缓伸开了,匣子里只有一个穿着彩衣华服的布娃娃,摸样装扮都与苏海棠极为相似,只不过那布娃娃身上插满了银针,身子背后还贴了一道诡异的符文。苏蔻丹盯着匣子里的布娃娃。眸中闪现出冰冷的恨意,拔起银针狠狠朝它脸上刺了过去,艳丽的容颜上神色阴厉可怖,一连狠狠的扎了十几下,她才微喘着气住了手,重新合上盖子,闭眸将玉匣递给蝉儿,声音如将要决堤的湖水暗含凶险 “让彩泥把另一半的‘紫苏兰’也加进去,我倒要看看她整张脸都布满恶心的红斑时,还怎么画出海棠妆!” “是,小姐” 这时,另一个婢女拿着一个小红盒从门外急匆匆的走进来道:“大小姐,刚才令公子派人送信来说,他今晚临时有事要处理,所以不能来了,这一盒桃花酥是令公子特意命人送来赔罪的” 苏蔻丹接过糕点,懒淡的看了一眼,甩手用力扔出窗外的草丛里,随即坐到凳上,拿起金梳子静静梳理起青丝来,那婢女正呆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她懒声道:“去把云管家叫来” “是……” 不多时,云凉淃便由那婢女领着进来了,婢女冲云凉淃笑着点了点头,便识趣的退了出去,替他们掩上了门扉。 屋内寂然,只有一只红烛默默垂泪,照映着彩色珠帘仿若都升出一层层轻袅如烟的红雾。微挂起的红罗帐里,女子背门而坐,但即使只有一个背影,已足以销魂。云凉淃清眸微微眯起, 落落优雅的走了过去,举足间行云流水、占尽风流之态。他轻搂住蔻丹的腰身,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含笑:“怎么了,是谁惹苏大小姐不高兴了?” 苏蔻丹回眸瞪了他一眼,目光含情含嗔,:“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 他脸上笑意更浓,:“我倒不知道何时又得罪了大小姐你,恩?” 苏蔻丹挣脱他的怀抱,勾起唇角嘲讽道:“哦,云管家今日倒是有空,肯来我‘绮乐轩’了么?” 云凉淃微微一笑。重将她搂在怀里 ,眸光缠绵柔软。浓情欲诉 “我一直都想来,只不过大小姐这里一直高朋满座,我怕来了后毫无落脚之地,只能扫兴而归,倒不如随时听候大小姐差遣,你让我来我就来,你让我走就走,这样小姐又可以慰藉寂寞,也可以暂解我相思之苦……”他这般说着,手已经熟稔的褪去她的衣衫,露出如缎肌肤,炽热缠绵的吻着她雪色脖颈 ,:“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就会油嘴滑舌……” 苏蔻丹娆丽一笑,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将舌缠绕如那淡粉色的唇中。 第十九章 阴谋诡计 春罗帐暖,云雨巫山历尽。 苏蔻丹如猫般懒懒依偎在云凉淃怀里,半闭着眸子假寐,只是殷红色的蔻丹总是不经意的划着他胸前的肌肤、 他握住她纤细的手指,含笑道:“听说缫丝坊的主事林文华因丧母要回乡奔丧,并说要守孝三年,归期未定可是真的?” 苏蔻丹懒淡的睁开眸子,微微挑眉道 :“怎么,你有兴趣?” 云凉淃垂首吻了吻她的脸颊,眼波流转,似是沉淀了日暮霞光光,淹没了月夜轻霜 :“我有没有兴趣,还要看大小姐肯不肯帮忙?” 苏蔻丹理了理散乱云鬓,盯着罗帐外的朦胧天色,沉默了半饷,浅笑道:“爹的确是打算再重新请一名资深年长、处事机敏的人来打理缫丝坊,你若愿意,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听说这缫丝坊的主事一职可是个肥缺,眼红的人也多着呢,我若真帮你当上了主事,你如何谢我?“ “你想让我如何谢你?” 云凉淃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薄唇轻扬,占尽春风。风流蕴藉的俊容上华光闪烁。 苏蔻丹虽然笑靥生花,但眉梢中却掠过一丝精明,抚摸着他精致的脸颊轻然道 :“缫丝坊额外的收益,我要和你平分” 云凉淃微怔了下,旋即抓着她的手放在唇上。柔吻着温驯笑道:“何止是平分,只要大小姐喜欢,就算是全部拱手相让,凉淃也在所不惜” 苏蔻丹扑哧一笑。夺回自己的纤手,点着他的胸膛,眼梢微挑着讥讽道道:“你这只小狐狸,这些话若是说给那个比诸还蠢的说,或许她会感动的泪如雨下,但在我这,我可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你们男人说的话,全是含着剧毒的醇酒,初闻起来,芳香扑鼻,但若真是信了,喝了下去,就会立刻肠穿肚烂而死!” 云凉淃微微一笑,也没再多做何解释,苏蔻丹的冷清刻薄他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只是忍耐着心里的厌恶,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艳丽的脸颊,:“大小姐如此蕙质兰心,聪颖机智,凉淃真是自愧不如,只不过……男人的心,也许有时候也并不全是如此不堪的……” “比如你么?” 她勾唇凉凉一笑,问道 “不信么?”他水杏般的眸子微微眯起,似是反问,但却未等她回答,已用柔情蜜意的唇瓣堵住了她欲吐的冰寒字语 他们又厮混了一阵子,云凉淃才整理好衣衫,从‘绮乐轩’走了出来,刚走了几步,便见苏独酌惨白着脸走了过来,他神色自若的浅笑着迎过去问了安,苏独酌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看了眼刚刚打开绮窗的阁楼,目色复杂的朝小楼匆匆走了去。 “独酌,你一大早跑到我这里来,来了却又一声不吭,到底所所为何事?”苏蔻丹坐在梳妆镜前,任由蝉儿为她梳理青丝,自己则悠然观赏着手中嫣红色的蔻丹,淡淡道。 “蝉儿,你先出去”苏独酌冷声开口道 蝉儿楞了下,寻求的看着苏蔻丹,蔻丹眸光暗暗一闪,懒懒点了点头。蝉儿便悄然退了出去,合上了门扉。 “现在人都走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苏独酌清隽俊雅的脸上浮起矛盾痛苦之色,一字一顿道:“为何要对海棠下毒?!” 她怔了下,眼皮未抬,漠然道:“你又从哪里听了这些闲言闲语,难道你连自己的亲姐姐也不信么?” 他苦笑一下,垂首静然道:“是我昨晚在门外亲耳听见的,你还想说是空穴来风么” 苏蔻丹目光顿了一下,哗啦一声站起身直视着他,目光锋芒毕现,: “昨晚你……你在门外做什么!” 苏独酌脸色有些发青,苦涩的味道从他清亮的眸底一点点漫溢出来。:“昨日张兄送了两坛上好的桂花酒,我知道你素爱这桂花酒的醇香,便想拿来与你一起把酒言欢,却没想到刚走到门外就听见你们……” 蔻丹眸中锋芒尽数缓缓收敛起来,她神色冷傲的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含着浓浓妒意::“是我做的又如何!我就是讨厌她那张自以为是脸。讨厌她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我倒要看看如果她变成丑八怪,你们是不是还会将她视若珍宝,争相宠爱!” “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是一家人,她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忍心下此毒手!”苏独酌不可置信的死死看着她,那目光就仿若不认识她一般,竭力压低的声音含着浓重的怒气, “你错了!”苏蔻丹一挥袖子,转身步步逼近他,唇瓣殷红的像要渗出血来,艳丽的眸子森冷如冰,:“我和你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和她不是!我才是你的亲姐姐!”: 苏独酌不愿再和她争吵下去。只垂下清澈明亮的眸子,低声道:“把解药给我” “我若不给呢?” 苏蔻丹扬起下巴,神色倨傲坚定,黝黑的眸光冰寒彻骨。 苏独酌眉峰紧蹙,半响不语,神色艰难的缓缓道:‘我想……你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到让爹知道的地步……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哈哈哈……” 她大笑着打断他,眸中染着残阳似血的凄厉,:“可笑,真是可笑!你居然为了那个贱女人要向爹告发我,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的亲姐姐!我才是!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护着她!我们明明都是苏家的女儿,为何处境却差这么多,你说她有哪一点比我好!就因为我嫁给了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便要低苏海棠一等么,为什么你们全都关心她比关心我多?!” 苏独酌掰着桌角,眼梢含着淡淡的无奈,正色道 :“在我眼里你和海棠是一样的,她是我最疼惜的妹妹。你也是我最珍爱的姐姐,爹和大娘还有大哥二哥他们并没有待你与海棠不同,是你不肯领情,拒他们于千里之外……甚至还……唯恐天下不乱……” “是,我就是唯恐天下不乱,那又怎样!” 苏海棠的脸颊因怨怒沾染上了一层病态的绯红,她一边将他向外推搡着,一边含恨骄纵大声道,:“你去啊,去告诉爹,去啊,最好让他把我赶出苏府,或者乱棍打死,这样你不就开心了么,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姐……” “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 一声怒喝让吵闹的两人瞬间安静下来,不约而同脱口 “娘……” 屋内,王氏肃容端坐在金色楠木椅上,细长的眸子深不见底。苏蔻丹和苏独酌垂首静静立在一旁。 王氏饮了一会儿茶,方抬眸看着苏独酌道:“酌儿,昨晚之事绝对不可张扬出去知道么” “娘……” “你住口!”王氏忽而怒声打断他,:“到这个时候你还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自己人么,现在不过是仗着老爷在,才能维持表面上的一团和气,一但老爷归西,我们的处境如何你究竟有没有想过?!” “娘,你怎么可以这么咒爹呢?” 苏独酌眉头一皱,:“且不说爹老当益壮,福泽绵长,即使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们的处境与现在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苏蔻丹冷冷笑道:“哼,弟弟,我看你莫不是读书读太多,把脑子也读傻了?真是比七八的孩童都要天真上几分?” 王氏面露愠怒,脸色阴冷道:“ “酌儿,苏家的生意娘绝对不会再允许你袖手旁观,尤其是在如此难得的机会面前” 蔻丹眸色一亮:““什么机会?” 王氏扬扬头,面露得意之色:“我前几日听老爷说,‘流芳吐艳‘的生意这一阵子不是很好,很多生意都被‘绮罗阁’给抢了去,为此墨琚打算亲自去西域寻一种品种珍贵的蚕丝,以此为手段夺回失去的生意。只是他若走了,‘‘流芳吐艳’的生意便缺人打理,老爷正有意要让酌儿去铺子里帮忙……” 蔻丹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若是弟弟把‘流芳吐艳’打理的井井有条,有条不紊,还能在二哥回来之前拉回店里失去的生意,爹一定会对弟弟另眼相看,说不定还会把‘流芳吐艳’教给我们来做……” 王氏赞许一笑 :“正是,我的丹儿果然和娘一样聪慧过人!” 苏独酌眉头紧锁难舒,面露难色道 : “娘,我对生意之事并不敢兴趣,勉强去做说不定会舍得其反……” 王氏眼珠凌厉一瞪,不容置疑的冷声道:我不管你是愿意也好。不愿也罢,‘流芳吐艳’的生意你今后都必须亲自打理,不容有错!“ 第二十章 情不醉人人自醉 噗通,噗通,一件件名贵的首饰头钗和华美的衣衫都杯江边的少女气鼓鼓的用力仍如江中,一时间江面上水花四溅。 “啧啧,你不喜欢就还给我,这些东西可都是我花了不少银子买的……”略带心疼的声音从背后传了来,白梅落依旧穿着一身白衣,手摇着绘有两株梅花的纸扇飘飘然的走了过来, 雪菊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清灵如蝶翼的眸子闪过丝怒气。又扔了一件朱钗在水里,:“你不是说这些都当做学费送给我了么,那我如何处置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梅落笑靥生花,清艳如仙,两颊边的发丝随着扇风轻摇 ,伸出一只手掐了掐她粉嘟嘟的小脸,明媚笑道 :“神仙哥哥只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何必如此计较呢?” 雪菊拍掉他的手,恼怒的瞪视着他:“这不是玩笑,是欺骗!” “就算我真的骗了你,你也不必如此小气,毕竟我们那几日相处的很开心不是么?”白梅落低眉含笑,媚眼如丝缠绵出些许说不清的暧昧之色,然而那如火般撩人的魅惑中又含着一抹惹人心疼的委屈和幽怨,“难道你只为了他那番言语,就要不顾我与你的情谊,不惜与割袍断交,老死不相往来么?”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雪菊看着他一会儿凌然质问,一会儿又垂首仿似泫然欲泣,明知他在演戏,还是忍不住凑过身去,收敛了气焰搓着手小声道。 “你就是这个意思!“他湿红着眸子咬唇道,柔若春水的眸中仿若含着万千委屈伤心,:“你也不替我想想,商场无情,若是‘绮罗阁’没有生意做,那几十个伙计都要被活活饿死,我也会……你忍心么,你忍心看我活活饿死么……难道‘浮翠流丹’的伙计主子就是人,我们就都不是人了么……” 雪菊眨了眨眸子,想了一会儿道: “可是做不了丝绸生意,你们可以去做别的生意……|” “说的倒是简单……”白梅落撇了撇嘴,冷哼一声,美眸中忧伤之色更浓,:“我这十几年的积蓄全在这绮罗阁中,自顾尚且不瑕,又哪里有闲钱去做别的生意,若是真被‘浮翠流丹’击垮了,你就等着看我横尸街头吧……你忍心么?你真的忍心么?” 几颗泪滴顺着他清艳的脸庞掉落下来,还嫌不够似的,又可怜兮兮的抽了抽鼻子,声音微微哽咽。 “唉,你别哭啊,是我不好,你别哭……“她见他果然掉下几滴泪来,一时慌了手脚,赶忙安慰道,心里却有些感叹,他的眼泪怎么和女子一样能这么快的说来就来,想到了什么,又闷闷的叹了口气,:“唉……我只是担心苏少爷要赶那么远的路去西域,听说西域路途遥远,道路崎岖,而且当地的人风俗习惯也很奇怪,少爷他此行一定很辛苦,一路上要吃不少的苦……” “他要去西域?去那里做什么?” 白梅落眸中划过一丝狡光,湿红着眸子追问道。 “他要去……”说到这,雪菊猛的顿住了,警惕的看着他朝后连连退了几步,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白梅落佯作无意的眺望着远处斜阳,清凉的眸被霞光染上了更加绯红的色彩,灿烂的光芒将他素白如雪的脸也燃照出了淡淡的红晕, 迎风吹来的湖风将他的声音吹的断断续续。没由的缠绕出几分落寞寂寥: “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呢……苏墨琚还真是幸福……” 雪菊怔了怔,努力回想了一遍苏墨琚一脸严肃的警告着自己不准将西域之行的目的告诉旁人的画面,垂首暗自告诫着自己不可心软,不可心软,后悔莫及,后悔莫及,她支支吾吾的道了句后会有期,便慌慌张张的朝远处跑开了。 白梅落缓缓回过头,目光款款地扫过地上散落的衣裳,眸中似是染上了血的影子,却是极淡,一掠而过。一个艳若红梅的笑容绽放在唇边,闭起眸悠然道:“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到么? 第二日,雪菊有些事耽搁了,去‘绣春园’晚了些,刚踏进门槛,便见绣女们一边刺绣,一边不停的窃窃私语,模模糊糊的听着似乎与苏墨琚有关,好奇一问,才知道原来苏墨琚刚坐着一辆华丽坚固的马车来这里巡视叮嘱了一遍,便驾着马车向南去了,有个耳朵伶俐的绣女说似乎是听见他与金鹦鹉说,今日便要启程去西域了,让金主事多多费心打理之类的。那不待那婢女说完,她已心急火燎的朝门外跑了去,困惑和心酸如潮水般在胸口中汹涌蔓延。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带我一起去么,为什么不等我……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一起去,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就在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果然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急速前行,凌厉的马鞭声阵阵呼啸而过。 “苏少爷,苏少爷!“ 她鼓足了力气朝朝马车跑过去,挥着手竭尽全力的大喊着 如此叫了三四声。那声音终于传入了车厢内,然而车厢内穿着淡青色凤纹锦服的男子却纹丝不动,神色漠然。 到是坐在一旁的男子,看着马车外跑的满头大汗的雪菊,不忍道:“二少爷,雪菊姑娘她一直在后面跟着……”“我知道” 苏墨琚淡然开口,:“若是停了车,她定要与我们同行。西域之行吉凶难料,我不想带她去,她追一阵子,便不会追了” “是,属下多事了” “无妨,让马夫再快些“ “是“ 雪菊循着马车跑到城郊时,已经用尽了力气,浑身大汗淋漓,呼吸艰难,两眼 发花,胃里也一阵阵抽搐的疼痛,可是她却始终不肯停下来,忽而脚下被一根藤蔓一绊,整 个身子重重栽倒在地上。她看着没有丝毫停顿迹象的马车,咬牙忍痛又爬了起来。朝着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追了过去,然而她的腿已经被藤条上尖锐的利刺划伤,有血蜿蜒而下,每走一步,膝盖处,都有钻心的疼痛。没撑多久,便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 她看着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马车,心里一阵伤心绝望,不由蜷缩起身子,抱着臂低声啜泣起来。 “摔疼了么?“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抬头看着那张清朗如月,高贵柔和的俊颜,欣喜的摇摇头,泪水却噼里啪啦的掉的更欢。 他无奈一笑,用衣袖给她拭着泪水,轻声道::“不带你去,是不想你跟着我吃苦,却没想到你偏偏执拗如此,摔伤了,也硬是要追来”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在哪,我就去哪,我不怕吃苦!”她抬起水雾弥漫的眸子,坚定不移的认真道,”‘ “让我去吧……我不会添麻烦的,我一定会好好侍候你的” 见他不语,她拉着他的衣袖央求道 苏墨琚眸色愈加无奈,但换缓缓的凝聚起一层若有似无的温柔宠溺,那样的神色,是她曾经经常看到,但在重逢后却鲜少见到的神色 “好,但是你要乖乖听话 ” “恩,我会,我一定会很听话!” 她点头如捣蒜的保证道。 他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心的将她抱入怀中,朝马车停留的方向走了去。雪菊醺醉般的缩在他怀里,小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袖,脸上的笑容比喝了蜜还要甜上几分。 酒不醉人人自醉,情亦如此。 ps:求推荐,求收藏,求收藏,大家的支持,是我的动力,,嘻嘻,希望多多收藏,多多投票 第二十一章 泪湿红笺怨别离 “大少爷” “恩,少夫人在房里?” “是,正为大爷收拾出行的衣物呢……” “恩,这里没你事了,先退下吧” “是,大少爷” 苏澜栖看了一眼手中的篮子,唇边噙着一抹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烛花摇曳,火光透过琉璃灯盏,轻飘飘地散开,绯红之下染出一层浅色黄昏,将夜色点染出几许迷离。女子穿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背对着门正仔细的将一件件华美服饰收入行囊,如云鬓发斜插着一株淡粉色芙蓉珠坠,肩上的发丝似流泉汩汩流淌而下,背影逆光处,雅然有芙蓉出尘之致,直看的他怦然心动。 他将手中的篮子放在桌一旁,环住她的腰,俊朗冷硬的容颜上流露出惆怅不舍之色低叹道,:“再过三日,我便要走了,一别又是半年……若不是塞外萧瑟荒凉,真恨不得把你一并带了去……” 芙姒牵了牵嘴角,目光含着一缕关切,柔声道:“半年很快就会过去,你要注意好身子……多写些……家书回来……” 苏澜栖握住她的手,笑道:“芙儿,那日的事是我不好,虽然你原谅了我,可我知道你一直心疼那些白鸽,,当日的确是为夫太过鲁莽了” “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闻言,芙姒脸色暗了暗,抽出手低声道。 苏澜栖笑着指了指桌子上静然放着的篮子,:“这是为夫临行前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芙姒点点头,掀开了盖子,本以为是些金银首饰,或是华美裙裳,却没想到竟是两只活泼可爱,皮毛若雪的小兔子,猛的从黑暗中落到光亮处,两只小兔子怕生的缩成一团,只有小脑袋好奇的像四周观望着。 芙姒一时间又惊又喜,迷惑不解的落在立在昏黄光下身形挺拔、眸宇噙笑的男子。 “当日失去理智杀了那些白鸽我也很后悔,所以这两只兔子就当做是我赔给你的,你别看它们现在害怕的缩成一团,熟了以后很调皮的,我走以后,它们还以代替我陪伴你,让你不会那么孤独寂寞,喜欢么?” 芙姒咬着唇轻柔的将一只小兔子抱入怀里,摸着它柔软顺滑的毛发,孩子气的璀璨一笑,“恩,喜欢……” “喜欢就好,这是一公一母,说不定等我下次回来,它们就会生出一窝小兔子来” 芙姒想着那样的画面,笑着柔顺的依偎在他怀里,明眸微微弯起,::“那那到时候一定会很有趣” 他坏怀一笑,吻着她的脸颊道:‘不只是它们会生一窝,说不定下次我回来时,你肚子里也会有一个!” “不正经!”她微红着小声道。 他笑笑,也不多说,把她手中的兔子往篮子里一扔,弯腰抱起她就朝床上大步走了去,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三日后,苏连唳便命人设了宴,请了‘撷香园‘的戏班,风风火火的为苏澜栖和慕容铅华送行,宴席上,虽是觥筹交错。言笑旦旦,但总有一抹离愁如看不见得绳子系在心头,难以真正的舒心展颜。慕容铅华饮了一杯酒,隔着席朝璎粉扇望去,见她脸上虽含着笑,眉心处却笼者清愁,也只得无奈叹息,虽然昨日,他们述了半日离愁珍重,但心中的不舍却有增无减,只盼着可以早日完婚,好再也不必受这离别之苦的折磨。 听,戏台上,那艳丽如女子的戏子正甩袖清唱,歌喉清婉寒凉: “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 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ps:因为私人工作原因,暂停更一周,不好意思啦 第二十二章 好心没好报 残春已逝,转眼已是立夏了。 初夏的晚风还带着春的点点凉意,粉扇端着些酥软好消化的绿豆糕朝的阁楼走了去。她听说醉烟近来胃口不济,这几日都没有怎么好好吃饭,怕她饿坏了身子,正好蒹葭又无意中买来味道口感的很好的绿豆饼,因而,她便打算送些过去给醉烟。 但她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屋内有人窃窃私语 “凉淃,缫丝坊的做工是不是很累,我看你最近似乎都瘦了……” 另一声音低低笑道:“就算累,这样抱着你也觉的一点都不累了,小妖精……你的身子真是撩人……” “哪里撩人? “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春色无边……” 桄榔一声,瓷盘跌落在地上,摔的粉碎。屋里的人似受了惊吓,不再言语,顷刻,房门便被打开了,云凉淃从屋内走了出来,院内已经没有了身影,地上只有一盘散落的绿豆糕和几块残碎的瓷片。 “云管家,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丫鬟不知从何处跑了来,一脸惊慌。云凉淃冷冽的眸子一眯,甩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声音夹着阴郁的怒气。:“不是让你在外面好好看着么。死哪去了?” 那丫鬟哭泣着捂着脸,小声道:“奴婢刚才肚子突然不太舒服,去了茅厕……”她看着跟着走出来,神色冰冷的醉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她的裙角,哀求道:“夫人,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饶了奴婢吧!”、、 “可看清了是谁?”她愤然抽回衣角,艳美的眸子中冷光灼灼。 “奴婢依稀看到了一道身影……好像是……是表小姐……” “璎粉扇?你肯定?”醉烟挑眉道 那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她看了一眼跌落在地上的绿豆糕,目光一闪,肯定的点头道:“我想就是表小姐,想必她是因为夫人这几日胃口不佳,所以想给夫人送些柔软开口的绿豆糕来,可她刚走到门外就听见些……动静……所以才会惊慌的打碎碟子,落荒而逃……” 醉烟眉头一拧,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恶狠狠的用力朝她身上踢打怒骂着,:“这都怪你这个死丫头,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死丫头,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那丫鬟痛的蜷缩起身子,抓住她的玉足哭着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不敢了……” 冷眼旁观的云凉淃倚着柱子,黑眸幽深的看着那盘绿豆糕,晚风掠起他肩上的青丝,也掠起了他眸底深处一丝凉凉笑意,:‘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醉烟恨恨的又踢了那婢女一脚,回眸问道。 “他脸上的笑容仿若深夜静谧的湖水突然泛起的波澜,说不出的诡异渗人,:“你只管等着看好戏便是……” 涟漪阁中 蒹葭看着脸色苍白,跌跌撞撞跑进来的璎粉扇,不由一惊,忙为她倒了杯茶,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手心一片冰凉 “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怕成这样?” “蒹葭……”她猛地握住蒹葭的手,清泉般的眸子惊魂未定,欲言又止,“我……我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 “我……“她眸子瞬息又黯淡了下来,松开她的手,站起身,背对着她走到床边,:没什么……没看见什么……” “小姐,你到底看到什么吓成这样,为什么不和我说?原来……小姐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蒹葭又气又急,撇着嘴委屈道。 “蒹葭,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 璎粉扇刚要开口说什么,门外丫鬟阿玉却忽而走了进来,说是大小姐那里有些事需要人手,她那里人手不够,便想要叫蒹葭过去帮忙。璎粉扇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点头应允了。蒹葭握了握她的手,说了句我很快回来,便随着啊玉出去了。 璎粉扇也不知为何,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总觉得心神不宁,屋内的烛火又暗了几分,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晃晃,几欲熄灭。 她刚想走到窗边关上窗户,门扉却被人轻轻扣了几下,蒹葭回来了么?可是好像又太快了……正犹豫着,她已经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扇 但她刚看清门外站的人,雪色的脸颊又苍白了几分,下意识的想要掩门,他却似乎早有准备,一边一手撑门,一边身姿灵活的挤了进来。反手锁住了门扉。 ‘你要干什么?“ 璎粉扇害怕的向后退着,素美的脸上满是惊恐。 “你撞破了我的秘密,该是我问你想要干什么吧?” 他多情上挑的杏眸目光寒凉,嘴角噙着顽劣笑意一步步逼近她,不费吹灰之力的便扣住了她的手腕,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我不会说出去的,求求你……放过我……” 她脸色微红的在他怀中无助的挣扎着,他并不理会,只是吹熄了蜡烛抱着她朝紫檀木床上走去,笑容阴柔魅惑 :“我知道上次我们还有些事没做完……本来我是想和你慢慢玩的,只可惜你偏偏要这么心急……那我只好成全你……”“不要……蒹葭她很快就会回来的……若是给人看见……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放开我” 她晶莹的泪水在明亮的眸中打转,身子也因他如此贴近陌生的气息而紧张的微微颤抖。 他将她放到床上,声音温柔而森冷:“你放心,蒹葭她今晚绝对不会来,不只蒹葭,这涟漪阁内所有的下人都不会来打扰我们分毫……”他这般说着,已经接下了腰上玉带,紧紧绑缚住她不停挣扎的双手。 璎粉扇怔怔听着,一时间也忘了挣扎,只是不敢置信的盯着他,:“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你计划安排好的?你故意支走蒹葭,故意把我安排在这偏僻不容易引人察觉的地方……” 他低低一笑。含住了她的唇瓣,浓墨般的目色深沉如夜潭,染着弄弄的嘲讽,:“不错,还没有蠢到家,只不过当初选择这个地方你也是喜欢的,何必把所有过错都安到我的头上?” “呜……恩……”她厌恶的别过头想要甩开口中的纠缠,那舌却偏偏如蛇般紧紧缠绕着她,还有从他身上传来的隐隐的脂粉的香气,不必猜,也知那是醉烟的,她只觉得那份痛苦和屈辱那样寒冷,寒冷的如坠冰窖。几乎就要冻死。 ps:求推荐,求收藏,求收藏,大家的支持,是我的动力,,嘻嘻,希望多多收藏,多多投票 第二十五章 冰肌夜生寒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 端着一碗芙蓉汤走进来的彩云看着又恢复了男儿装打扮的苏海棠,一脸惊诧。 “嘘,小点声…………”苏海棠冲她眨了眨眼,转身警惕的关上门窗吩咐道,“你快去换衣服,一会儿和我去‘浮翠流丹’找春眠” 彩云惊的差点叫了器起来,又是摇头又是瞪眼一脸紧张害怕,:“小姐……你饶了奴婢吧,上次偷偷去了那未被发现已经是侥幸了……吓得奴婢做了好几日的噩梦……这次再去万一被人发现老爷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小姐啊……你还是等着欢颜公子来找你吧……” “等等等……让我等到什么时候……”苏海棠一脸烦闷的推开她,忐忑不安的坐在凳子上,清澈的目光被刻骨相思折磨的有些憔悴,:“他已经十日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实在放心不下,就算被爹日后赶出家门,我今日也一定要去找他……”说着,起身打开门大步往外走, “小姐……你不能去啊……他很好,真的……”彩云心中一惊,慌慌张张的跑过去拉她的袖子,不肯放她走,两人正拉扯间,突听一声含着怒气的斥责 “海棠,你一个女子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海棠一怔,不回头看也知道说话的人是,咬牙切齿的瞪了彩云一眼,不甘不愿的转过身来,低垂着头小声道,:“爹……” 苏连唳冷哼了一声,眯起苍锐犀利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遍,苍厚的声音夹杂着隐忍不发的怒气,:“说,穿着这一身想要去哪啊……” 苏海棠揪着衣服,撇了撇嘴心虚的小声道:“没打算去哪,就想随便出去逛逛……” “出去逛逛,用的着穿成这副样子?”苏连唳明显不信她说的话,怒声呵斥道:“又想跑去哪里疯!”他这个女儿不但从小就调皮捣蛋,就连说起谎来也面不红心不跳,一脸正色还带着些许委屈,就好像是别人真冤枉了她。但这只小狐狸再狡猾也敌不过他这只老奸巨猾的大狐狸。、 “都说了没有了!” 一不做二不休,海棠索性仰起头,理直气壮的狡辩道:“爹连你也常说世风日下,我一个妙龄女子出去,难免不会被那些登徒浪子欺负轻薄,所以便挑了件男服,一来行动可以轻巧自如,二来也不会受人轻薄欺负,岂不两全齐美?” “哼,何必如此麻烦。倒不如你索性不出门,既不用穿成这幅不伦不类的样子,也不用遭人轻薄欺负,这样才是真正的两全其美!彩云,给我看着她,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踏出去一步!” “爹……”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一个褐衣奴仆带着哭红了眼的蒹葭慌慌张张,脸色苍白的跑了过来 “何事如此慌张?” “表小姐她……她被人绑走了……” “绑走?说清楚,何谓绑走!” 苏连唳面色一沉,皱起眉头冷声问道。 蒹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的哭诉道:“小姐知道夫人这几日身体不适,又听说‘灵玉寺’这两日有高僧开坛做法,今早便想和奴婢一起去求佛祈福,可是却不知为何,今日寺庙外的人特别的多。都纷纷抢着进寺庙祈福,我和小姐不小心被人流冲散……” “然后呢?”海棠急急的插口道 蒹葭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然后……我在寺庙里找了两三个都找不到小姐……后来我想小姐可能是先回来了……可是直到日暮时分小姐都没有回来……奴婢心急如焚,刚想来禀报老爷……却不想受到了一封信笺……” “信笺在哪?” 苏连唳沉声道 蒹葭抽噎着从袖子中抽出一张纸条,恭敬地递了上去,他尚未来的及看,蒹葭便流着泪在地上砰砰磕着头,哀声道:“求老爷一定要救救小姐……救救小姐……” 海棠赶忙扶起了她,用袖子帮她擦了泪水,拉着她的手劝解道:“你别着急……我爹一定会想办法救粉扇的……爹,那纸上到底写着什么?!” 苏连唳脸色阴沉,苍鹰般锐利冷湛的眸底深处漾出一丝凶狠的怒气和杀机,一字一顿念道:“欲要佳人平安,明日日落前带五千两黄金来‘揽月亭’十里外的野山坡见,只准一人前来,否则佳人人头落地,性命堪于” “原来他们只是图财……那爹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派人去准备银子啊!” 苏连唳霍的捏紧了手中的字条,面上浮起怒容,嘴角噙起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阴险笑容,: “无耻匪类,居然敢玩到老夫头上……好……我就让你们玩火自焚!” 手中揉皱的纸团被他厌恶的甩在一旁大步离去,只剩下呆怔在原地的三人。过了一会儿,蒹葭才红着眼圈,可怜兮兮的问苏海棠,:“老爷会不会救小姐……” 海棠点点头,浅浅一笑,:“放心吧,我爹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把表姐她救回来” 昏暗的破屋内,一支蜡烛微弱的烛光勉强映照着这屋子,脸色苍白的女子双手被反绑着扔在肮脏的炕头上,嘴上堵着一团破布,清泉般的眸子看着步步逼近的暗影满是惶恐无助,她想喊什么,到最后却只变成几声低低的呜咽声。衬得她愈加楚楚可怜。 “大哥的眼光真是不错,这小妞的皮肤看上去又光又滑,又白又嫩啊……是不是阿来” 穿着粗布衣衫,相貌平庸,身形消瘦的男子色迷迷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笑问。 唤啊来的男子附和一笑,眼神中含着如狼似虎的情欲,:“看着如此……不知道摸上去手感如何……”说着,伸手在她脸上抚摸几下。 “果然是光滑如玉啊……不知道这身子是不是也这么光滑诱人……“ 璎粉扇又惊又怕,厌恶的扭着头躲避着他的轻薄,泪水湿红了眼眶,那男子被她眸中的抵触激怒了。甩手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又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冷冷嘲讽道:‘别在老子面前装什么三贞九烈,老子很快就让你变成淫 娃荡 妇……” 说着大手边上去撕扯她单薄的衣衫,还不忘催促身边傻愣着的男人,讥讽笑道:“只看不吃?好,那今晚她就是我一个人的” “不行……我也有份的……”那男子如梦初醒,也扑上去帮着一并撕扯她的衣服 “呜呜……”她双手被缚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呜咽着摇头抗拒,泪若清泉涓涓流淌在她素美的脸颊上,不知为何,眼前又想起云凉淃那晚阴柔寒凉的面容,那目光如刀如刃,光所过之处,便如刀刃割在身上,痛楚难当,寒凉之极。 雪白肌肤很快便被暴露在寒凉的夜风中,她的身子不禁簌簌发起抖来,泪水颗颗滴落。心中羞辱难当,只求速死。 “慢着!”请冷的声音蓦然响起,一道修长玉立的身影从摇摇欲坠的烛火中传了出来,璎粉扇怔怔的看着来人,清柔幽丽的眸子盈满惊诧。 “云哥……”二人怔了怔,顷刻异口同声道 第二十六章 人往高处走 雪白肌肤很快便被暴露在寒凉的夜风中,她的身子不禁簌簌发起抖来,泪水颗颗滴落。心中羞辱难当,只求速死。 “慢着!”请冷的声音蓦然响起,一道修长玉立的身影从摇摇欲坠的烛火中传了出来,璎粉扇怔怔的看着来人,清柔幽丽的眸子盈满惊诧。 “云哥……”二人怔了怔,顷刻异口同声道 云凉淃盯着缩在墙角赤着身子颤抖的女子,漆黑诡谲的目光闪过一丝波动,声音仿若子夜从深渊吹起的阴风令人不寒而栗,:“谁准你们碰她的?” 身材矮小的男子讪笑着迎过去,黑溜溜的眼睛里含着奸诈而狠毒 “云哥,我……我们看她生的这般美……所以忍不住,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这丫头长得如此标志,不如今晚我们一块快活快活……” 啪,他尚未说完,脸上已经被云凉淃狠狠扇了一巴掌,他被打的微愣,捂着脸呆了几秒。刚要开口,却见云凉淃一脸冰冷的脱下自己青衫 披在粉扇身上抱她朝屋外走去,一直沉默的阿来面色一变插口道,:“云哥,带她去哪?明日苏老爷就来赎人了” 云凉淃头也不回的一脚迈出门槛,:“明日日落之前,我自会带她回来” 清寒的夜里,江水在夜幕中静静流淌,茂密的树林笼罩在轻纱一样迷离的雾气中,今夜,没有月亮,只有许多亮闪闪的繁星在浓墨色的天际灿灿闪烁,林中很静,静的只能听到他踩在枯叶上的脚步声,还有她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你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是在引诱我么?” 他打破了沉默,垂首看着怀中的女子,杏仁状的眸子暧昧的眯起,闪烁着比星星还要璀璨华丽的光芒。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为何?为何要这么做?”粉扇身子微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虽然早在那一晚便清楚他不是正人君子,却也未曾想过他竟然会干出如此令人不耻之事。 云凉淃不置可否一笑,将她放在一棵合欢树下,单手掐住她尖尖的下巴,轻而易举的遏制了她想要逃跑的企图,他认真的打量了她的脸颊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五千两换你这条命,到底我是亏了还是赚了呢?若是卖到青楼,这张脸怕不止是这个价吧?” 粉扇在听到他说青楼时,身子又颤了一下,清泉般的眸子满是惶恐无助,红着眼眶摇头道:“不……我不要去妓院……” 云凉淃却似乎没有要打算放过她,一把拉扯下她身上的衣衫,目光毫不避讳的游走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肤上,随即唇角缓缓勾起露骨的笑意,:“即使是脸不值五千两,这身子一定是值了……” “不……不要看……把衣服还给我……”她含泪尖声叫着,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垂下头不敢看他,她觉得他的目光像火一样,所过之处肌肤就如同被火烧一样的灼痛,可是那目光依然紧紧逼迫着自己……无路可退,无路可逃。如火蛇一般紧紧缠绕在她身上,直让她觉得有一种窒息的绝望。 “这衣服本就是我的,我如何还给你?”他无赖般的笑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倒在柔软的草地上,欺身压了上去,眸光清冽通透:“而且你身上哪里是我没有看过的?” “不……不要说了……”她流着泪推拒着他,清澈的目光对上他讳莫如深的黑眸时却浮起一丝悲伤的困惑,:“我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对苏家?伯父他一直对你不薄……为什么要这样?” “不薄……哼……的确是不薄……”他目光陡然一冷,笑容含着些许狰狞之色,:“我后背上的每一条伤疤都在提醒着他对我的好,还有那间外人看来富丽堂皇的御奴轩。是那间屋子,时时刻刻提醒我无论何时何地,我才华多初众,穿的衣服如何华丽,吃的有多么奢侈,我都不过是个奴才,永远都是下等人,永远都要被踩在 脚底下,抬不起头,注定被人一脸鄙夷的说,不过就是个奴才,或者不过就是一个只会在主人身边吠叫的狗!” “……”粉扇想着他背上的伤口,一时间心思恍然,那日初见时,呼啸的鞭风,凌厉的目光依然历历在目,伯父那神情确实似是不是在打人,而是在抽打一只牲畜,狠厉无情。他背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丑陋疤痕让她每次只看一眼,便不敢再看过去,只是……只是这样的报复方式也并不是她所能接受的。沉默了片刻,她目光盈盈的望着他小声道:“你恨他?” “恨?” 他似是好笑的反问,“若这样就恨了,怕让我恨的人是数不胜数,我才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恨,我要做的是抢,是争,是夺,是取!” 他清俊阴柔的容颜在黯淡的光影下深沉而阴晦,染着势在必得的狼子野心,目光如炬,烈烈燃着巨火,:“我做够了下等人,我也要尝尝做上等人的滋味,去享受荣华富贵。权利名誉,让千人膜拜,万人敬仰,不惜任何手段!”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视之有度,用之有节,抢争夺取得来的东西终究不是属于你的,总有一天都会离你而去,如果你真的想做上等人,便改自己努力……“ 云凉淃讥讽一笑,冰冷的声音夹杂着愠怒:”你这种从出生就被众人捧在手心里,从未受过苦的大小姐会懂什么?!你怎么会懂我遭遇的痛苦和艰难,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他缓缓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双眸似是多情的看着她的眼睛,笑容却寒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眼睛,讨厌它故作纯净无瑕的样子,讨厌它懵懂无知的神色,每一次看到,我都会很想吐。想吐到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璎粉扇紧紧咬着唇,清澈湿红的眸子里慢慢的又凝聚出一层氤氲雾气。 他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眸光一闪又恢复成多情风流的神色,纤细的手指慢慢的在她胸膛上移动着,唇角笑容渐深:“不过现在夜色渐深,我们还是不要探讨如此无聊的问题了,我想你的身子可是想的紧了……” 夜更深了,合欢花淡粉色花朵在夜风中簌簌飘落而下,落在树下纠缠的两道身影上,缠缠绕绕牵出一抹奇异的香气,也牵出一份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羽叶卷舒在晦明,花枝疏密见阴晴。 影随月移心绪乱,旋置玉盆近小楹。 ps:恩,不知道有多少是从我那本《醉桃源: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追过来的,在这里想说一声谢谢,因为有你们那么久以来的支持。我呢才能到到得到了些许劳动报酬,哈哈。真是很开心哇,谢谢雅一,谢谢婉瓷儿,昔……还有很多当时一直留言支持我的朋友,我会更加努力的!吼吼! 第二十七章 人情恨不如 璎粉扇被赎回来的过程可以用平静无波来形容,因为苏连唳既没有惊动官府,更买有带上数百个家丁前去示威,甚至没有亲自前去送那五千两黄金, 而是派了三个奴仆前去,领头的那人正是云凉淃,于是一切就变得平和而简单。 简单到让云凉淃心里头隐隐有些不祥的感觉,却又只是片刻,便平静了下来,回去的路途上,云凉淃以提前通报免得老爷夫人着急为托词,借故将那两人先支了回去。。 待那两人走远,云凉淃变黑眸一眯,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肢,薄唇蹭在她耳畔低声警告,:”若是这件事你敢泄露半句,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至极!“ 见她咬唇将头扭到一旁,神色冷然,他低哑一笑,手掌在她纤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冷声威胁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蒹葭的呢?你们情同姐妹你忍心让她受苦么?比如让人割了舌头,又或者是挖了眼睛?还是你更希望她被剁掉手脚?! “不……不要……”她害怕的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摇头红着眼圈道,;"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别伤害她……” 他满意一笑,安抚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赞赏道:“这才乖”,说着话,已经到了城郊外,云凉淃招手聘了一台软轿,诡谲的眸子似是恭敬的看着神色微微困惑的她,:“若是让老爷知道我是让表小姐走回来的,怕是又要责罚小人了,小姐,请,” 回到苏府后,除了苏连唳和大夫人以及芙姒、海棠、独酌对她关切询问,温言软语安慰外,其余的人皆是不闻不问,更有甚至还含沙射影的怪她害的苏府损失了五千两银子。蒹葭气的要冲出去和他们评理,问问到底是银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但终究是被粉扇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小姐,他们是在太过分了,无论怎样你也是老爷的侄女,不如我们去找老爷评理去?!“ 璎粉扇摇摇头神色含着浓浓的疲倦,:“他们说的对,我已经害的苏府损失了五千两的银子,又有何颜面去评理……” “小姐……”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蒹葭怔了怔,张口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又识趣的闭上了嘴,道了声好好休息,便退出去关好了房门。 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了她一个,她将衣服在身上过的裹得更紧了些,明明快要到了酷暑时节,为何这屋子里却冷得像冰窖。 清澈的湖水边,有几只蜻蜓在碧绿色的荷叶上轻然飞舞点水,透明的翅翼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眉眼浓丽的少女正托着腮痴痴看着眼前美景,就听见身边又一声叹息声传来,少女恼怒的抬眸瞪了一眼不住揉着太阳穴哀声叹气的男子,柳眉一竖,跌怒道:”独酌,你爹不过只是让你看了几天商铺而已,何苦愁闷苦脸成这样,人家好好的兴致都被你毁了!” 苏独酌握着她的手,苦笑道:”团露,这可不是几天而已,我已经看管了快一个月了。二哥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要疯了……天天对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账本还有布匹丝绸,闷都要闷死了!" 叶团露愤愤的点着他的额头,:“闷闷。你就知道玩,一点都不思进取,你一定要争口气,趁你二哥不在的时候把‘流芳吐艳’办的风风火火,到时候你爹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说不定整家店铺日后都会全交与你!” “可我根本不喜欢,我只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去私塾教书^……”他尚未说完,身后就被什么狠狠的打了一下 ps:好吧,本来想定时发表到明天,但是手快直接按了,所以明天就先不更了哦,周五再更, { 求票求推荐} 第二十八章 二少爷出事了 “是谁打我苏独酌只觉背后一痛,刚转过头便见一个白色的小石头从身后滚了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身后人兴奋地拍着手喊道:“打中了!打中了!” 他回眸看去,便见从柳树后窜出来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约莫十五六的年龄,圆嘟嘟的小脸,乌黑的眸子,笑的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姑娘,我们认识?”苏独酌虽然有些恼怒,但仍是彬彬有礼的浅笑问道 然而那少女也不答话,只是蹦跳着跑到他面前,笑呵呵的重复着,:“打中了,打中了……” 苏独酌正困惑不解,叶团露已经变了脸色,豁然起身,恼怒的瞪视着她道,:”如鱼,谁准你出来的,还不给我滚回去!“ 如鱼蓦然收起笑容,露出一脸胆怯害怕的神色,撇着嘴摇头道:”不,不回去,外面好玩“” “你回不回去?你再不回去我可要揍你了!”叶团露柳眉一拧,怒气冲冲的信手折断一根柳枝就要朝她身上抽打过去。苏独酌忙拦下了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团露,她到底是谁?你为何气成这样?“ 如鱼立时一脸害怕的躲在苏独酌身后,大大的眸子蓄起惊慌委屈的泪水,缓缓道:”姐姐,别打如鱼,如鱼……怕疼……”“姐姐……你是她姐姐“苏独酌不禁一愣,叶团露气的红了眼圈,用力推开他,抄起手中的柳枝就朝她身上抽打去。:”谁是你姐姐,我不是不准你在外面乱叫么。谁是你这个傻子的姐姐,你给我滚,给我滚! “姐姐……别打如鱼,如鱼疼……“如鱼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可怜兮兮的尖声叫着。 苏独酌见她似在气头上,越打越狠,刚要上前劝阻,就见叶府的王妈妈气喘吁吁的跑了来,边跑边喊,:“大小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叶团露这才停了手,见如鱼一溜烟跑过去躲到王妈妈身后,才恨恨甩手扔了柳枝,斥责道:“王妈妈,你是怎么做事的,我不是让你把她看在府里么,谁让你放她出来的?! 王妈妈诚惶诚恐的点头道:“是老奴的错,老奴回去一定好好看着她,不再让她跑出来,大小姐息怒……“ 她扫了一眼可怜兮兮抽着鼻子的如鱼,不耐烦的挥挥手,:”还不快点带她走,我不想看到她!“ “是,是,老奴这就带她走” 王妈妈赶忙点点头,硬拉着不愿挪身的如鱼像远处走去。 如鱼不安分挣了几下,才不甘不愿的和她消失在浓密的绿荫之下。苏独酌沉吟了片刻,目色困惑的开口:“团露,她……倒是是什么人,为何会叫你姐姐?” 她郁郁的叹了口气,目光烦闷的坐在凳子上,掏出一块绣帕缓缓拭去了额头上渗出的香汗 ,方道:“还不是我爹惹出的风流债,她本是我爹的一个小妾所生,五岁之前倒也健康无碍,但有一日忽而发起了高烧,数日高烧不退,好不容易烧退了,却变得神志不清痴痴傻傻,后来爹又赶着进京城做生意,嫌带着痴儿不方便,便将她和那个小妾一并暂时安顿在了乡下,这一安顿就是十年,本以为她们会安安生生的在乡下静待终老。却也不知她们从哪得来的消息说我爹来了扬州,前几日竟然从乡下寻了来,爹只顾着往日情意将她们留了下来,却也不想想,让那个傻女人来了,我们叶家颜面何存,堂堂‘聚宝盆’的钱庄庄主所生的女儿竟然是傻子,这不是遭人笑柄么?!” 苏独酌耐心的听她一口气说完,浅笑着劝解道:”难怪我初见她时觉的她神色与常人有些异样,不过无路如何她终究是你妹妹……还是待她宽厚些吧……“ 她撅着嘴一拳捶打在他胸口上,不满的瞪大眼睛嗲怒道:”你不帮着我说话,怎么反倒帮起外人!“ 苏独酌温柔一笑,将她的手温柔的握在手心里。:"怎么算是外人,她可是你亲妹妹……“ ”不管,就是不许你帮她说话,不许!“她当真有些恼了,蛮横的抽出手,冷了脸色。 “好……好,不帮不帮……”他笑着温柔哄她 忽而,苏府的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来,气喘吁吁道:““三少爷,,老爷叫你快些回去” “为何?出什么事了?”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好像是二少爷出了事……” ps:求票,求收藏,谢谢,嘻嘻 第二十九章 祸事临门 一进苏府大堂,苏独酌便觉大堂内乌云遮顶,气氛沉闷的让人呼吸不畅,苏连唳眉头仿若被六七把铜锁紧紧锁着,难以舒展,而大夫人也眼圈通红,不断地拿着手帕一边拭泪一边叹气,而其他的小辈们也都面含愁云,静声敛气。苏海棠则一见他,便立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仿若盼到救星般紧紧拉住袖子,含着泪道:“三哥,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二哥,二哥他……他不可以出事的……” 不待苏独酌开口,蔻丹已经冷笑着插嘴,目光刻薄阴冷:“海棠,二哥他得罪的可是当朝宰相,别说是二哥难逃大劫,就连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到最后能不能保住也还是个不确定的事,凭三弟单薄之力,如何救德了?” 王氏也侧头望着屋顶,斜睨了大夫人一眼,凉凉的道:“早知当日,何必当初呢,大姐,你这儿子这次闯的祸可真是不小,自己死也就算了,何必牵要连一家人都给他陪葬呢!” 大夫人闻得自己儿子出了事,生死未卜本就心烦气躁,寝食难安,如今听到如此刻薄之语,自是气的脸色苍白,眼眶通红,蓦的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现在还轮不到你在这多话!” 王氏不屑的撇撇嘴,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哦,老爷?!” 芙姒斟酌了片刻,缓缓道:“我听相公说,他在长安也认识不少名门将相,不知道不可以帮忙一起向丞相求情?” 璎粉扇也接口道:“慕容公子是慕容尚书的儿子,听说慕容尚书在长安城德高望重,说不定也可以帮上忙……” 苏连唳目光闪烁了一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摇头重重一叹,:“我也派人传信给他。只可惜他被派去柳州运粮赈灾。一时半刻无法赶回长安,至于慕容尚书,他一向沉着冷静,明哲保身,这趟浑水未必愿意淌进来啊……更何况张丞相一向目中无人狂傲跋扈,我想即使他真的去了,张丞相也未必肯见他们…… 苏独酌听得一头雾水,却也知晓事态严重,一时也紧张起来,:“到底发生了何时?“ 苏海棠垂下头,眼泪在眼眶打转闷闷接口道:“听说二哥途径西和县时,看到有几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欲行不轨。二哥上前劝阻,却不想他们非但不听反而还动起手来……二哥本来只是想给他们点教训,却没想到其中一个人竟被打死了……而被打死的那人…………”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里微微哽咽,:“却是张丞相的侄子……听说张丞相对这个侄子非常器重,疼爱有加,二人情同父子…………” 苏独酌狐疑的皱起眉,神色费解:“这不可能……二哥他一向冷静自持,处事极有分寸,又怎会错手将人打死? “有什么好奇怪的?!”王氏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他定是想那穷乡僻壤之地即便是打死了也不过是条贱命,给点钱就可以草草了事,若是料到那人是皇亲国戚,别说是动他一根手指头,怕是要立刻跪下来百般讨好呢!这下子可好了,如今被关在西和大牢里,项上人头怕是都快要保不住了!” “二娘,你不要乱说,二哥不是那种人!也一定不会有事!” 苏海棠愤愤的打断她,小脸气得涨红起来。 璎粉扇轻轻蹙了崔眉心,神色闪过一丝困惑,:“张公子身份既然如此尊贵,相比身边绝色美女定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却又为何会跑到穷乡僻壤去调戏良家妇女呢?” 一直未开口的醉烟悠悠的摇着扇子讥讽一笑,:“粉扇你真是天真,自古男人们谁不认为家花不如野花香,野花不如偷来的花香,这张大少爷怕是逍遥日子过得乏腻了,便想要去寻些刺激,却不想……”她亦扇子遮着樱桃小口轻轻一笑,笑容中含着嘲讽:“却不想这刺激寻的太大了些,连命也寻了进去……” 大夫人脸色苍白抚着额缓缓站了起来,一双黑眸暗淡无光,看着苏连唳,声音虚弱无力道:“老爷,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歇息一会” 苏连唳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命两个丫鬟搀扶着回了房,她的步伐很慢很吃力,仿佛下一刻便会重重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苏连唳揉了揉额际,又微微叹了口气,淡声道:“独酌,爹想让你去西和一趟,去看看你二哥,去看看可还有什么解救之法,毕竟他在牢狱里,传话过来终究是多有不便” 苏独酌郑重的点头,:“恩,好。我明日就启程,爹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二哥出来” 王氏闻言却变了脸色,急忙道:“老爷,独酌他自幼身体孱弱,西和路途崎岖遥远,他这身子怕是吃不消,不如……” “不必多言,老夫已经决定了,你们都先回房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他的声音看似平静,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冷锐,王氏看着他沉冷的脸色,垂下头,心中纵然有万般不甘,此刻也不敢再多言。众人于是皆纷纷起身,悄然向外走起。 待走到门口,粉扇回过身去,看着夕阳的余晖中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苏连唳,也不知为何,只觉得那一刹那他似乎苍老了很多,很多,橘红色的光芒中,一双略带苍老的手慢慢举了起来覆盖在脸上,久久未再放下。 日子看似平静的有过了两日 这日掌灯时分,芙姒正欲宽衣沐浴,门扉却被敲了几声,她应了一声,打开了门扉,来人却是大夫人,她目光闪过一丝疑惑惊诧,随即垂眸恭敬唤,:“婆婆” 王夫人点点头,挥退了跟随而来的丫鬟,又亲自仔细的关紧了门窗,芙姒正奇异不解,却见眼前上了年纪的妇人豁然含泪跪在了她面前 { 求票求推荐}第三十章 侍寝赎人 “婆婆,你怎么了快起来……”芙姒一愣,赶忙弯下腰想要将她扶起来,奈何大夫人却含泪不起,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哽咽道:“求求你,救救墨琚……只有你能就他……只有你能……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婆婆……你先起来……”芙姒无奈,也只得蹲下身子,柔声劝解,“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 大夫人叹了口气,抹着泪起身注视了芙姒半响,方苦笑着道:“昔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以博褒姒一笑,最终不但落了个国灭的下场,就连褒姒也死于非命。看来生的美的女子不是疑惑苍生,红颜祸水,便是命途多揣,身不由己啊” 大夫人又重重叹了口气,扶着椅子慢慢坐了下来,手里捻着佛珠踟蹰了半日,缓缓开口,:“张宰相还有一个儿子,他今日派人传来书信,说是有办法可以帮墨琚逃过一劫” 是么……如此甚好……”芙姒口中虽说好,面上却无半点笑意,她只觉的心中有一丝寒冷的凉意慢慢四散出去。果然大夫人狠了狠心,又接着道,:“今日张公子派人传来一封密函,婆婆我看过信中内容才知原来自从他无意中窥见你的美貌便一直相思垂涎,常常梦中难寐,只渴望着能有机会一亲芳泽,共赴云雨巫山,哪怕仅仅是‘黄粱’一梦,此生便再无心愿。 大夫人的声音平平淡淡,毫无波澜,但芙姒却听得脸色若雪,冷汗涔涔,她失神的瞪大清澈柔美的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夫人,只觉连声音都在颤抖,:”婆婆……你是要我去……要我去……“后几个字,无论如何她都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紧咬唇瓣,直到渗出斑斑血丝也不肯松口。 大夫人虽心中也有些不忍,但话已至此,再无退路,故而硬着心肠又道,:”芙姒,我知道这么做是苦了你,可是墨琚的命就在你手里,你真的忍心坐视不管么,你扪心自问你入我们苏家这三年来,我们谁可曾亏待过你,我和老爷都视你若亲生女儿,澜栖更把你当成绝世珍宝,疼爱的另旁人看了都嫉妒万分……你当真忍心让我们失去一个儿子,让你的相公失去一个手足情深的弟弟?!” 芙姒不语,只是身子在烛光中如秋风中的枯叶颤抖的厉害,泪从眼中一颗颗无声的滑落下来,仿若清晨从芙蓉花瓣上落下的露水那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大夫人叹了口气,握住她冰冷彻骨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放软了声音,:“我知道你是担心对不起澜栖……你放心,张公子说他只是想要了却自己多年来的夙愿,与你有一夜欢好,事后两不相干,绝不纠缠,更何况他很快就要迎娶公主过门,我想日后他也定不敢将此事闹大,这事也只有你、我和老爷知道,只要我们不说,澜栖是绝不会知道的,过了那晚,你们依然恩爱如常” 芙姒只觉的身子愈加发冷,嘴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恩爱如常,身子都已经脏了,又如何恩爱如常?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大夫人握紧了她的手,疲惫的目光闪过一丝灼亮和卑微的希翼。 她仍旧不语,只是低垂着头,仍泪水一颗颗落了下来,湿气重重的目光含着夜露般的凄凉寒冷。答应,她可以不答应么?她有说不的机会么,他们不是早就替她做了决定么,如今也不过是半真半假来演一场戏,告诉她一声罢了,由得她愿不愿意么 果然,大夫人见她没有像预想中的那般大闹着哭哭啼啼、寻死上吊,便舒心展颜一笑,抚了抚她漆黑如墨的青丝,轻声道:”芙姒那便委屈你了……日后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还如往常一般相亲相爱,不,该是更甚从前,日后你喜欢什么只管和婆婆说,婆婆我一定倾力为你办到” 婆婆,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 “恩,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恩,我送你……” 芙姒送走了大夫人,并未急着回屋,只是朝那间小小的兔笼走去,淡淡月光i下,那两只雪白的小兔比刚来时已经长大了不少,此刻正互相甜蜜的依偎在一起,有些疑惑的看着满脸泪水的女子。她微微一笑,将一只轻轻抱在怀里,温柔的一下下抚顺着它雪白光洁的皮毛。 眼前也不由想起那人临走前的温柔笑容和满是浓情蜜意的目光,:“说不定我回来时不止它们会生出一窝小兔,你的肚子里也会有一只” 泪水,便落得更欢了,她缓缓蹲下身,将兔子紧紧搂在怀里,神色仓皇无助,:”澜栖,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好想你……” 日子看似平静的又过了两三天,这一日,芙姒如往常般喝了一碗芙蓉汤后,忽而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不消片刻,便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门外有人轻轻敲门,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开门,门外的人便自己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却是大夫人。 她看着昏倒在床上的女子,勾唇一笑,冲身后的人吩咐道,:“你们两个快点把她抬进后门准备好的软轿里” “是”身后人应着,将人抬了出去。 中年女子又叹了口气,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自语道,:“芙姒,别怪婆婆,婆婆也是身不由己,纵使你不说,我知道清醒的你,是绝不会乖乖听话的” ps:咳咳……继续求……锲而不舍的求票,吼吼 第三十一章 寡情薄义 后院的门是半敞开的,一顶小巧而华美的软轿早已静静停放在那,不消片刻,昏迷的芙姒便被人抱了进去,娇子便晃晃悠悠的抬了起来,急快的朝后院外的小道走了去。 墙角处无意中路过的璎粉扇惊的用手掩住了口,呆呆的瞧了片刻,眼见那轿子越走越远,她迟疑了一下,刚要追出去,肩膀却被人往后一拽,还未看清来人就被捂住了嘴推进了身后茂密的花丛,清冷淡淡的雪松香气扑鼻而来,她一怔,不必多想,也已知来人,耳畔边传来低声警告,;"给我乖乖的别乱动” 他话音刚落,便见大夫人不知从何处走到后门处,与那个守门的小厮说了几句话,随后似是满意的一笑,掏出一个钱袋递到他手中,又似是嘱咐了几句才昂着头大步离开了。待那个小厮也走了,云凉淃才缓缓送开了手。 ”他们要把表嫂带到哪里去?“粉扇担忧的看着重新紧紧锁住的后门。下意识的询问道。 云凉淃杏仁状的明眸不屑的瞟了一眼那陈旧的铜门,神情含着淡淡讥诮之色,:”反正不会是好地方“ ”不会是好地方?“粉扇疑惑的反问,”那他们“那你为何拦着我,万一表嫂有何不测,要如何是好?” 云凉淃凉薄一笑,目光沉沉暗暗,寒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她有何不测,与我何干,与你又何干?’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去告诉伯父“ 粉扇不愿再和他多加纠缠,转身就要走,却被他猛的硬生生按在墙上动弹不得,他清寒阴冷的眸子掠过一抹嘲讽,压低了声音道 :”你别傻了,你以为这件事苏连唳会不知道,若是没有他同意,你以为大夫人敢偷偷这么做么?“ 虽然他目光阴郁骇人,神色寒凉,但粉扇依然不明就里,只是困惑的轻蹙起翠眉,;”我不明白,他们到底要把表嫂带到何处?” ”哼……“他冷哼一声,左手抚摸着她娇嫩的脸颊,眸中也升起一分带着嘲弄的困惑,”你到底是故作无邪还是蠢笨难医?!”,说着目色一变,勾唇冷笑,不慌不忙说道:“还能去干什么,自然是为了苏墨琚,凭借她的美貌。即使取悦不了张丞相也能把张丞相的独子迷得晕头转向,看这幅样子,他们私下定时早已有了契约,只要她哄的那些男人高兴,自然就会顺理成章的放人” 他虽说得平静冷淡,但粉扇却听得心惊肉跳,脸色苍白,:”不可以这样的,表嫂和大表哥一向伉俪情深,若是这事传了出去,表嫂失去的就不止是名节还有他们夫妻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表嫂不可以这样牺牲的……“情急之下,她也无法顾忌很多,只是神色焦急的拉着他的衣袖,:“不如我们现在一起去拦下他们/” 云凉淃不耐烦的抽出袖子,阴柔谦和的容颜上缓缓浮起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格外幽冷,:“你疯了么,我为何陪你做那种傻事,我又为何要救她?” 粉扇愣了愣,看着他漠然无情的目光才蓦然想到站在眼前的男人本就是个衣冠楚楚,丧心病狂的禽兽,他又怎会救人,想到这她身子有些发冷,松开了握着他衣袖的手,垂头轻声道:“那我自己去,请你让开“ 他高傲的挑了挑眉,冰冷的声音满是霸道:“我有准许你去么?” “你……”粉扇略带愤怒的抬起头来,咬着唇恨恨瞪视着他,他不以为然,只是一手挑高了她的下巴,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顿的懒声道:“你既是我的女人便该乖乖听我的话,我说不准便是不准” 粉扇苍白的脸颊腾起两团异样的红晕,用力的想要抽出手腕,可她越是用力他便抓的越紧,到最后,索性连唇都压了上去,毫不留情的在她唇瓣上厮缠啃咬着,直咬的她唇瓣红肿起来,他才缓缓松开她,看着她羞辱含恨的目光,满不在乎的一笑,声音和煦如春风,只是吐出来的字句字字阴冷如冰,:“就先到这里,晚上我们再好好玩” 第三十二章 夜下行凶 直咬的她唇瓣红肿起来,他才缓缓松开她,看着她羞辱含恨的目光,满不在乎的一笑,声音和煦如春风,只是吐出来的字句字字阴冷如冰,:“就先到这里,晚上我们再好好玩” 夜有些深了,轻细的脚步声缓缓朝府邸西边的柴房走去,柴房外蹲坐着两个奴仆,二人皆是一副疲惫困乏的神色,只听一个人打了个哈欠,愤然骂道:“呸!做奴才就是倒霉,大半夜的连觉都不让睡,还要守着那个混蛋!” 另一个声音有些无奈,:“谁让咱们是做奴才的命呢,还是下等奴才的命,这种苦差事不给咱们还能给谁!” “哼!老子偏不信命,赶明我也要坐上云管家的位置,到时便可呼来喝去,威风的狠……”他一脸恨然说着,待目光一瞥,看到走来的白衣男子,脸色顿时一变,忙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云哥……” 云凉淃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挑高了眉梢,声音清冷如夜露,:“怎么,你也想在我这个位子上坐坐?” 那奴仆赶忙一敛刚才的嚣张态度,垂首嬉笑着拍起马屁来,:“小人不敢,以小人的能力怕是连云哥的衣袖都还够不到,又怎敢窥视总管之位,不过是夜深无趣,说个笑话解解闷罢了” 另一个也赶忙帮腔道,:“是啊,阿发他素来喜欢信口胡诌,说话没轻没重的,云哥你别放在心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男子汉大丈夫胸怀大志本是好事,若是你们真有能力,云哥我又岂会拦着你们你们向高处爬,只不过人贵自知,量力而行……云凉淃微微杨起薄唇,明眸如狼般微微眯起,闪过一抹凶残阴冷之光,“若是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又胸无点墨日后不小心出了岔子,送了命,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那两人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早吓得土灰了脸色,又是作揖又是发誓的说了半天并无异心之言,云凉淃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挥了挥手,:“罢了。今日抓来关在柴房的人就是绑架表小姐之人? “是“ “还不肯说出谁是绑架表小姐的主谋么?” “恩,软硬手段都用过了,但那人就是不肯说” “知道了,老爷已经把他交给我来审问,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是” 那二人如蒙大赦般舒了口气,一并飞快的点点头,走了出去。待二人走远,云凉淃目光方划过一抹异色,缓缓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柴屋内的光线很暗,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有一个人被绑缚着双手双脚,堵着嘴扔在墙角处,那人见他进来,黑溜溜的眼睛立时贼亮起来,欣喜的呜呜叫个不停,用目光示意他来解开自己绳子。云凉淃并没有解开他的绳子和堵着嘴的布条,只是漠然的看着他,嘴角习惯般的浮起一丝温和的笑容,:“阿来,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然后我再想办法救你出去,为了防止别人听到,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记住了么?” 阿七怔了怔,随即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云凉淃满意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很好,你当真没有告诉他们我和你是一伙的?” 阿七想也不想的点点头,目光坦诚而仗义, “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他微微一笑,落在他满是鞭痕的身上,幽幽道:“鞭子的痛咬着牙就忍过去了,倒也痛快,只不过……听说明日折磨的你的可不只是鞭子,还有藤条、竹签 、大板、毒药各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具,你当真不怕么?” 阿七身子一震,面如死灰,只是一双眼睛亮的骇人,不停摇头呜呜叫着,似乎是说救他。 云凉淃阴柔清俊的容颜如霜似雪,缓缓逼近他,盯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寒凉的骇人,一字一顿,,:“那时,你也依然不会出卖我么?’ 阿七看着他昏暗深幽、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又想着明日种种酷刑,只觉如坠冰窖,身子冷的发起抖来,犹豫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他有些焦急的用胳膊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自己,目光满是期盼渴望,只是云凉淃平静无澜的眸子此刻却泛起一丝诡谲的涟漪。 他微微一笑,扶住了他的肩膀,语调温柔:“可是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你让我如何信你?” 阿七正欲说话,便觉腹部一阵锐利刺痛,下意识的去看,便见腹部正深插着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鲜血汩汩流淌而出。阿七惊诧的瞪大眼睛,一脸震惊迷茫,口中也稀稀拉拉的落出几串血丝,云凉淃一脸漠然的抽出利刃,淡淡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抽搐,目光怨毒的男人,:“我只知道这世上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死人,只有死人不会骗我,也不会背叛我!” 阿七又恨恨的瞪视了他片刻,头猛的一歪,没了气息。云凉淃勾唇淡淡一笑,看了一眼窗外尚好的月色,将手中染血的匕首朝自己胸口蓦然刺了进去。 第三十三章 失魂落魄 明亮的日光穿过窗棂,落在案几雪白的宣纸上,一只素白的手指正执着豪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写出娟丽字迹,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慕容铅华那双温柔宠溺的眸子 “飒飒秋风生,愁人怨离别。 含情两相向,欲语气先咽。 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 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蒹葭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拍着胸口断断续续的道。 粉扇习以为常的轻笑着摇摇头,眸子却未抬起来,只是神色淡然的问道,:”这次你又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 “小姐,这次是真的出了大事……我刚才听说昨日被老爷抓回来绑架小姐你贼人……他死了!” “死了?“粉扇一怔,方惊诧的抬起头来,”如何死的?‘ “蒹葭也不知,只听说是看管柴房的阿发发现的,说是早上一开门就发现他被人用匕首捅死了倒在地上,还有……说是云管家也……也……” “也什么?!“粉扇心里没由来的一寒,心跳加快的紧盯着她。 ”也……胸口被刺了一刀,此刻已经昏迷不醒,老爷刚命人请了大夫来给他诊治……“ “……” 粉扇没有说话,只是握着豪笔的手开始微微发颤。 蒹葭没有发现她的异色,若有所思的自顾自说道,:“小姐,你说会是谁干的,我猜一定是那人的同谋,他怕那人会熬不住刑出卖自己,所以就先下手为强杀了他,至于云管家……可能恰巧也去那里审问犯人,所以那歹徒就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也一并杀了!真是好狠毒啊!” 粉扇仍是不语,只是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而蒹葭则被自己的猜测惊的唏嘘不已,:“要是这么说来,最可怕的就是那个主谋,小姐……你被他们劫持的时候知不知道主谋是谁,可还记得他的样子,不如请个画师将他的模样画下来,悬赏缉拿……” “我……我……我不知道……”粉扇低垂着头,手指发颤的紧紧握着豪笔,似要生生将它掐断,脸色苍白若纸,声音如柳絮般飘然若飞 “我也不知道是谁……”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担心,会害怕,如今他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这本是揭发他的好机会,可是为什么她开不了口,为什么?他如此卑鄙无耻,不但屡次轻薄与她,夺她贞洁,甚至还狼子野心,一直对苏家权势虎视眈眈,这样的人留不得的,可是为什么,她就是狠不下心来……也不知为何,只要一想起杏花林初遇时,那双藏着许多秘密的幽深执拗的眸子,她的心就会情不自禁的柔软下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不舒服么?” “恩,我头有点疼,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蒹葭虽然一脸狐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潮湿阴霾的牢狱中,男子被绑吊在一间牢房里。 “啪!啪!” 长鞭挥舞,有力的鞭笞在他的身上。 他墨丝凌乱,衣服上满是血痕,看上去很是落魄,然而被绑着的男子却微闭着眸子,神色高贵如玉。 “住手,不要打了” 一个差役快步走了过来,大声呵斥道,:“大人有命,即刻放苏二少爷出狱” “放他出狱?” 牢房里的差役愣了愣,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放他下来,这可是张丞相大公子的命令,别磨磨蹭蹭的!” “是!”牢房里差役呆了呆,顷刻手脚麻利的解开了苏墨琚的绳子,皮笑肉不笑的冲他一笑,;"苏二少爷,小的也都是按着上面的意思办,之前有得罪之处,还望苏二少爷海涵” 苏墨琚冷淡的瞥了他一眼,神色漠然如初,睿智冷漠的目光淡淡看着站在牢房外的那个差役,:”我可以走了?“ 那差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拉开了牢门:“苏二少爷请” 他微微颔首,昂头走了出去,隐没在发丝中的眉梢却微微蹙了起来,独酌昨日才启程回去,若论路程来说,他现在断回不了长安,更别说找人相助。那又为何张丞相的儿子会突然出手相助,这其中究竟有何端倪 他正思索间,只觉眼前豁然一亮,耳畔传来雪菊拖着哭腔的呼唤,:“二少爷……” 他抬眸看着掩着口落泪的雪菊,轻柔一笑,:“傻丫头,我这不是没事了么,还哭什么?” 雪菊狠狠咬着唇,心疼的看着他渗血的伤口,泪水滚滚而下,:“他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你打成这样……一定很疼……现在还在流血呢……” 没什么,已经不怎么痛了“ ”二少爷,上马车吧“ 清拆把马车牵了过来,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眉宇间闪过一丝煞气,:“属下一定会让他们日后加倍奉还“ “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不甘,但清拆还是低低应了一声,’是‘ 雪菊关切的看着苏墨琚消瘦的脸颊,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二少爷,你瘦了好多,这些天一定没有吃好,我们快点回客栈吧,雪菊要亲手给你做一顿美味佳肴” 苏墨琚点点头,凉淡的唇角牵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好,几天没吃你做的雪蓉粥也有些馋了” 说罢,便由着雪菊扶着上了马车。 回到客栈后,苏墨琚在清拆和雪菊的服侍下上了药,吃了些东西,本想去看看金蚕如何,却被他们二人硬逼着躺到了床上休息,说是那金蚕也不会长翅膀飞了,明日再看也是一样,他奈不过二人的坚持,也只得依了他们。 雪菊关好了房门,深深吸了口气,轻步朝楼下的一间房屋走去。 “还是找不到金蚕么?” 站在窗前的清拆一脸凝重摇摇头,叹了口气。 雪菊也重重叹了口气,目色愁闷忧郁起来,:“我想我们也瞒不了二少爷多久,若是明早二少爷要看金蚕……那又该如何是好?” “能瞒一时是一时,至少让少爷先安心睡一晚……你心守在这里,我再出去找着看看有什么线索” “恩……” 雪菊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门忽而吱的一声被大力推开,门外的苏墨琚容颜惨白,含着蓄势待发的怒气,漆黑目色沉暗冰冷,声音嘶哑而艰涩 : “金蚕何时丢的?” ps:求收藏、求推荐,还有第26章,有些情节修改一下,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呵呵 第三十四章 金蚕被偷 “金蚕何时丢的?” “我问你们金蚕何时丢的?!” 见他们不语,苏墨琚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清拆顿了一下,沉声道:“昨日深夜” “如何丢的,是被人偷了?” 苏墨琚挑高了眉梢。神色阴晴不定。 “是属下失职中了调虎离山之际,昨日深夜,我见有一个黑影从窗前闪过,,就追出去看,却没想到人没追到,金蚕却被偷了……” 咣!苏墨琚一掌大力拍在桌上,高贵冷峻的容颜上浮起怒气,脸色雪白的冷声斥责道,:“这般雕虫小技你也会中计,如此愚钝,我要你何用!” 清拆紧紧抿了抿唇,单膝跪地垂眸沉声道;"是属下没用,请少爷责罚!“ 苏墨琚愤然拂袖,眉宇间闪过凌厉之色 :”责罚了你,金蚕就会失而复得么!“ 雪菊胆怯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偷偷扫过一遍,终究是忍不住小声插口道,:“二少爷,你原谅清拆哥吧,他怕那人是张丞相私下派去想去牢狱谋害少爷之人,才会一时大意,不小心中了计……” 苏墨琚不语,只是眉头蹙的更紧,过了半响,忽道:“那些金蚕虽然名贵,但最终也只是为了缫丝织布,寻常人不会对它有多大兴趣,即使拿走也并无用处,大不必费这般心思……除非……”说到这,他目光一亮,又顷刻沉暗了下去。 清拆一怔,抬起黑亮的眸子,开口道:“少爷怀疑是同行所为?” “很有可能……” 他缓缓坐在凳子上,神色有些疲惫,低垂的发丝遮住了那双流光溢彩的黑眸,看不出其中情愫。 “会是何人,我们一路小心谨慎,不但走的是僻径幽谷,消息更是封锁的密不透风,旁人本不该得知……” 苏墨琚扬起唇,意味不明一笑,声音凉淡疏冷:“路走的小心谨慎,并不代表消息就会密不透风” 雪菊看着他们同时投来的目光,神色局促不安起来,她揉搓着小手,结结巴巴的摇头道:“你们为什么都看着我,我没有……告诉别人…… “你当真没有?和我离开扬州之前,你可见过白梅落?” 雪菊身子一颤,看着眼前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犹豫了一会儿,皱着眉轻轻点了点头,:“是……我是见过他……”、 “你和他说了我此行的目的?” 苏墨琚随声音平淡,但神色却僵硬的厉害。 “不……不……我没有……”雪菊惶惶的摇头,咬了咬唇,目光天真稚气:“我只是不小心说出了你要去西域,后来他再问什么我都没有回答他……” “呵呵……”空荡的屋子中他的笑声格外生硬,黝黑眼底翻涌的也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无奈亦或是愠怒,: “只这一点便已足够,你还想要再多说什么呢?” “少爷……”雪菊开口还想要解释什么,他已面无表情的豁然起身,大步朝屋外走去,待走到门口身子停了一下,道了句“清拆,你随我来” 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那背影在摇曳的烛光下生冷的似正冒着寒气。 窗外,片片繁星在漆黑的天幕下闪闪烁烁,熠熠生辉。偶尔有些奇怪的鸟叫声从繁茂的树枝中传进来。断断续续,哽咽凄凉。 屋内,雪菊红着眼圈微嘟着嘴抱臂做在桌前,神色失落懊恼,自己真是个笨蛋,为什么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呢,害的他不但丢了金蚕,无获而返,还承受了牢狱之灾 他一定很生气,否则又怎会整整一天都不和她说一句话呢……她越想越烦闷,索性打开了房门,走到了庭院。 “我真笨,笨死了!” 她懊恼的红着眼圈握起拳头朝自己小脑袋上砸着。却不想忽听人说道 “你虽已经很笨,但这样砸下去怕是要更笨的,啧啧……到时候他可是会更加嫌弃你的哦!” 那声音含娇带笑,清柔悦耳,不是白梅落,还能是谁。 雪菊呆呆的看着立在墙角,一身雪衣,含笑望着自己的男子,惊得张大了嘴,使劲揉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出现的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 似是故意逗弄她,他神秘的朝她眨眨眼,勾勾手,翩翩然朝院外走去,那白衣在夜色中仿若孤魂般凄凄冷冷,飘然欲飞。让人不由心悸。她站在原地怔了片刻,还是撞着胆子追了出去,索幸,那白影并没有走远,只是将她引到了一湾清澈的湖水边,回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青丝拂动,清娆无双 ”丫头,好久不见哦“ ”你……是你偷走了金蚕?“ 她看着站在湖水边,清美娆丽的不似人间的男子,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会是可耻的贼人,她更愿意相信……他只是守护在这碧水湖畔的清幽仙人,可惜事实总是事与愿违,只见他懒懒的玩弄着肩上青丝,笑嘻嘻的点点头,一脸爽快的承认。 “为什么?" 她问的天真 "因为我高兴” 他答的痛快 雪菊似是没料到他这个回答,呆了呆,随即一脸坚定,”还给我们“ 他斜睨了她一眼,含笑问道,:”我若说不呢?“ 她想了想,没底气的开口道 :“那……我……我就去告知衙门……” “无凭无据,你要人如何信你?你认为我会傻到终日把金蚕带在身上等着你来告我么 ?“ 他有恃无恐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温柔可亲。 ”你!"雪菊气结,却又想不出话来反驳他,只能绯红着脸死死瞪视着他。 “其实也并非没有商量的余地……”白梅落抽出腰上的扇子,扇了几下,笑靥生花,:“只要你答应从今往后去我彩罗阁做绣女,我就把那些金蚕还给苏墨琚,如何?” 第三十五章 梦魔难散 “只要你答应从今往后去我彩罗阁做绣女,我就把那些金蚕还给苏墨琚,如何?” “我愿意……:” 第二日,苏墨琚醒来时,和清拆便寻不到雪菊的踪迹,只在木桌上发现一张信笺,信上只说她已知道金蚕的下落,要他们不必理会自己,先行回长安,十日之后会在长安与他们会合,苏墨琚虽然放心不下,但在附近又找了两日仍是寻不到她的下落,也只得无奈作罢,依照信上所言,快马加鞭朝长安赶去。 三日后,他们才风尘仆仆的到了长安城,长安城内,正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雨水哗啦啦的敲打着车棚,沿着车檐低落而下,轱辘碾压之处水花四溅。一声长长地马嘶声响彻在苏府门外,大门旁,早有奴仆打着伞候着,见马车一到,立刻笑着大步迎了过去。撑起另一把纸伞,掀开车帘,将苏墨琚迎了出来。 “老爷夫人,二少爷回来了!”王夫人的贴身丫鬟翠儿眼尖,指着远处从蒙蒙雨帘中走来的几个身影,欣喜的惊叫道。 王夫人寻着望了过去,紧紧蹙起的眉头蓦然舒展开来,一抹舒心的笑容从她脸上漫溢开来,她急急站起身来,声音激动的有些发颤,:“翠儿,还不快去倒杯热茶给二少爷暖暖身子!” 边说边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殷殷的朝门外张望着。 苏墨琚站在门槛处,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才浅笑着跨了进去 :“爹娘,孩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夫人打量着风尘仆仆、面色憔悴的男子,一边心疼的拭泪,一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含泪哽咽着叹息道,:“你这孩子……娘真是要被你吓死了……万一你有何差池,你要娘如何是好?!” “娘……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么……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苏墨琚浅笑着反握住王夫人的手,扶着她坐在椅上。 “瘦了这么多,在牢狱里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他们是不是对你用了刑……” 王夫人刚放松的神色又紧张起来,苏墨琚的手竟被她握的有些生痛,:“是不是有人对你动了刑,回屋让娘给你瞧瞧” “娘,我真的没事……” 一声威严的冷哼打断了母子叙旧 “他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挨几下鞭子受些刑法也是他活该!好好的路不走,偏偏要管他人的闲事,还失手打死了张丞相的侄子,你是不是存心想要气死我!”苏连唳拍着桌子青筋暴跳,一脸怒气丝毫没有重见爱子的喜悦之色。 苏墨琚眸色暗了暗,起身跪在他们面前,垂首朗声道,:“是孩儿的错,一时失手错伤人命,让爹娘为孩儿担忧心焚,是孩儿的错,请爹责罚” 见苏连唳皱眉不语,王夫人不忍插口道,:“老爷,墨琚也是一时好心救人才会误伤他人性命,更何况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平息,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毕竟他也受了不少苦,就当是惩罚了……” 苏连唳斟酌了一会,叹了口气,摆手沉声道:“罢了,罢了,这次就当是教训,切不可再犯,记住了么?” “是,孩儿定当牢记于心” “恩,翠儿,去通知各房二少爷回来了,再吩咐那些下人们把今晚饭菜准备的精致丰盛些,晚上要为二少爷接风洗尘!” “是,奴婢这就去办” 晚饭时,众人见苏连唳虽然隐隐有些憔悴之色但大体无恙,也都心中石头落地,安下心来,很快一家人便说说笑笑起来,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其中也得知原来那张丞相侄子患有心疾,本来就命不久矣,但却偏偏喜欢沾花惹草,四处风流,恰巧又被他撞见,只轻轻两拳,便毙了命。叹只叹命途难测,有些事情早已注定,更改不得,便只能沿着那条看不见的曲折轨迹踽踽独行。 “蒹葭,我让你煮的碧玉莲子汤煮好了没有?” 粉扇合上《诗经》回头看看蹦蹦跳跳跑进屋的蒹葭,浅笑着问道。 “啊呀!”蒹葭一拍脑门,惊叫道,:“糟了,光顾着和阿兰聊天忘了煮;额……” 粉扇笑着起身,拿起书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呀,就是贪玩!” 蒹葭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挠了挠头,有些困惑的眨眨眼,:“小姐,你晨起不是才喝过了么,怎么现在又想喝了?莫非这次买来的莲子格外的清香诱人?” 粉扇摇头笑道:“这莲子汤不是我自己喝,是给表嫂的” “少夫人?” “恩……“她目光掠过一丝忧虑,:“我看她这些日子总是忧心忡忡,神色恍惚、抑郁不乐……问她何时也不肯说,连大夫也不肯看……所以我想送些莲子汤给她,可以宁心静气,补气安神,希望她喝了以后身子会好些” “好,那我现在就去煮!“蒹葭点头一笑,转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粉扇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由摇头失笑起来。 屋内 ,玉炉中香烟缭绕,床前锦帐绣帷斜掩 “表嫂,我看你最近身子似乎不太舒服,所以煮了一碗莲子汤,听说可以宁心静气,补气安神,你尝尝看好不好喝?“芙姒脸色苍白的接过碗喝了一口,浅浅一笑,:“芳香宜人,甜度适中,很好喝,谢谢……“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让蒹葭多煮几次给你喝,她的厨艺一向很好的” 芙姒侧目看了蒹葭一眼,温婉摇头一笑:“那怎么好意思,不必劳烦了……” 蒹葭转了转伶俐的眸子,乖巧一笑:“没关系的,少夫人,我平时很闲的,煮一碗莲子汤根本就不算什么,反正小姐也很喜欢喝的,到时候我送一碗来给少夫人也很方便的” 芙姒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碗里的莲子有些微微出神,耳畔似有熟悉低沉的声音传来,:“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只是他再回来时,还会觉得自己清雅如莲花,清香如莲子么?不会了吧……自己已经那般脏了,那三日的噩梦时时刻刻了绕着她,挥散不去,逃脱不开。 “表嫂,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粉扇担忧的看着她忽而变得湿红的眸子,心中一紧,眼前不知怎的就想起她被抬入那顶华丽软骄的画面。 芙姒怕冷似的缩了缩身子,失神一笑,:“窝头有些疼,想睡一会” “恩,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恩,玉儿,送表小姐出去” 第三十六章 心思若潮水 “恩,玉儿,送表小姐出去” 回去的路上,蒹葭看着碧波粼粼的池塘,转了转眸子,凑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少夫人失魂落魄、魂不守舍,似乎有很多心事?” “恩,可能是身子不太舒服才会如此……”粉扇咬了咬唇,嘴上虽然说着,眉头却微微聚拢,心思不安的朝远处瞥去,却不想瞥到几步远的白玉石桥上,桥上的男子手中抱着几匹丝绸,正弯腰费力的掩口咳着,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几乎要与白玉石桥同为一色,似乎随时都要晕倒。 “小姐,别管他,我们走吧!”蒹葭厌恶的皱皱眉,拉着璎粉扇想换另一个方向走,粉扇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虚弱靠在石桥上直不起身的白衣男子,翠眉蹙了起来,“可是……他好像很难受……你不是说他胸口中了一刀么,会不会是伤口又严重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她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挣脱了蒹葭的手,朝石桥走去。 待走到他身旁,果然见他胸口处雪白衣襟上渗着斑斑血渍,他一手捂着胸口,一首掩着口,清隽的脸上忍痛似乎正忍的极为辛苦。 “你……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她咬着唇吞吞吐吐的小声开口,:“你是不是走不动,不如我们扶你回房里……” “回房里?”云凉淃斜瞟了她一眼,勉强直起身子,唇角牵起一丝邪佞的笑意,反问道:“回你的房里么?我前两日不是刚刚满足了你么,这么快又欲求不满了?” 璎粉扇一呆,又惊又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红唇被她死死咬着,几乎要渗出血来。 “呸!你胡说什么!”蒹葭气得牙痒痒,恨恨瞪视着他插口道,:“我家小姐可是清白之身,你休要胡言乱语,否则我立刻告诉老爷!” “清白之身?呵呵……”他冷笑着念了几遍,缓步走到粉扇身边,清冽如潭的眸子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唇角笑容嘲弄轻佻, :“你们家小姐的身子可真是清白的……狠呢!” “你这个混蛋!”蒹早就对他那副在粉扇面前有恃无恐、盛气凌人的神色看不顺眼,如今又见他神色轻浮口吐秽语,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愤懑,也忘记他身上有伤,在他胸口上狠狠推了一把。 云凉淃被推得向后退了几步,撞在了石桥上,他面色蓦然一变,眉头紧皱的捂住胸口,很快,便有血丝淅淅沥沥的从他手缝间低落下来。 蒹葭咬了咬唇,害怕的朝璎粉扇身后缩了缩,清脆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不是故意的……小姐,我们别管他了,快点走吧!” 说完,就拉着粉扇想逃走,却被粉扇反手拉住了,她看着眼前男子染血的衣襟,焦急的摇摇头:“不行,把他丢在这里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蒹葭,你快去请大夫!” “小姐啊!这种人死了也活该!” “不要再说了,快去啊……” 她急的连声音都比平时大了许多。不由分说的就将她朝院外推去。 蒹葭坚持不过,值得闷闷转了身,朝院外跑去。 云凉淃又闷闷咳了几声,手指发颤着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布匹,可能是因为伤口拉扯的关系,那些布匹捡了半日也捡不起来,粉扇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赶忙弯下身,帮他捡起了那些布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断流血的伤口,:“你的伤口又裂开了,不要再动了,我扶你回房里,大夫很快就回来了” 云凉淃也不瞧他,只是死死看着她怀中的布匹,淡淡道:“把那些布给我” 她不安的看着他的伤口,蹙着眉头轻声道 :“你要送去哪里,我帮你送,你的伤还没好……不如……先回去歇息?” “休息?哼……那可是主子们才能享受的,像我们这种贱命,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替主子办事,懂么!不过……咳咳……早晚我也会变成主子,这里的主子……咳咳……” 云凉淃冷笑着开口,拽过她怀里的布匹,跌跌撞撞的朝前走着,却只走了几步,便身形一顿,栽倒在地上。 粉扇见状,慌忙跑了去,却见他早已黑眸紧闭,一脸煞白的昏了过去。只是即使昏迷不醒,他眉宇间的冷傲的执拗依然如同树叶上的斑驳脉络,纹理清晰可见,鬼使神差的,她的手竟不自主的抚上了他的脸庞,轻轻舒展了他的眉心。 入夜时分,‘浮翠流丹’内灯光辉煌,丝竹声声,不绝于耳,彩袖殷勤,酒香四溢,美人清歌,妖娆而舞,一片春色绚艳。 忽而,一个穿着一身青衣,头戴黑纱斗笠,身材娇小的男子大步跨了进来,向四周扫了一眼,径自朝二楼走去,浓妆艳抹的老鸨巧笑着迎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着拦住了他,:“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来,这边请,清音、天籁、冬雪,你们还不快过来招呼客人” 头戴黑纱斗笠的男子不耐烦的扫了迎过来的几个面容俊俏的小倌一眼,推开了那老鸨,继续朝二楼的方向走去,口中嚷嚷道,:“大爷我今日只要惜欢颜,你们别挡我的路!” 那老鸨面色一边,皮笑肉不笑的拦住他的路,:“我说公子,欢颜公子现在正在陪金老板,不方便相见,不如我找别的相公来陪你乐一乐,保准令你满意!” “我说了,我只要见惜欢颜!你不就是想要银子么!”男子不耐烦的皱皱眉,动作利索的解下腰上的玉佩塞到老鸨手中,高傲的扬了扬头,:“这玉佩至少值得二千两银子,你别再烦我,一边去!”说着,也不等那老鸨开口,便咚咚咚咚的朝楼上跑去。 那老鸨拿着手中的玉佩进退两难的朝那早已不见的背影高声叫道,:“我说公子……欢颜他真的在接客啊……” ps:求票票,求收藏,嘻嘻,二小姐要抓奸在床啦,哈哈 第三十七章 夜闯妓院 “慕少爷,把蜡烛灭了可好?”惜欢颜笑吟吟的注视着匍匐在自己胸前狠命发泄啃咬的蓝衣贵公子,声音甜软轻柔。 “不好……”那男子抬起头,霸道的拒绝,目光不怀好意的痴缠在他如玉如缎的雪色肌肤上,脸上浮荡起一层淫 秽的笑容,:“只有这样才能把你看得清清楚楚,彻彻底底……”说着,大手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惜欢颜明眸一眯,红菱般的唇便低低吐出诱人的呻吟声,海棠花般慵懒俊美的容颜在情欲的催动下泛起淡淡潮红之色,盈盈吐着暗香。 蓝衣男子看得愈加痴迷,伸手在他脸上缓缓摩挲,目光微动的感叹道:“欢颜,你真美,就像西域的一种奇花‘罗雨花’?” “那是何物,欢颜从未听闻” 惜欢颜噙着笑懒懒挑眉。 “我也只是见过一次,那花圆如玉盘,花瓣繁复杳杂,凄艳如血,尤其是在雨中,雨下的越大,花朵便怒放的愈加娇艳妖娆,香气也更加浓烈” “这倒也稀奇……”惜欢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指缠绕着他身上的在青丝在指尖缓缓缠弄着,含笑打趣道,:“慕公子若日后有机会再见此花,可别忘了拿来让欢颜瞧瞧,让我看看究竟是我美,还是那花美?” 那男子面色一变,揉着鼻子苦笑道:“还是不见为好,听闻那花瓣含有剧毒,若是不小心沾上了花上汁液。轻则一日之间,容颜尽毁,重则性命不保,” “容颜尽毁?” “可不是,我这张脸平凡无奇的脸毁了也就罢了,若是不小心弄伤了你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蓝衣男子挑着他的下巴端详着,目光流露出可惜之色。 惜欢颜眉梢动了动,含笑不语,神色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恰在此时,门被人大力推开,戴着黑斗笠的男子硬生生闯了进来,他看着衣衫不整,姿势暧昧搂抱在一起的二人怔了一下,随即猛的一拍桌子,指着蓝衣人怒声叫道:“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 蓝衣男子起初有些慌张之色,但见眼前人身材矮小,弱不禁风,看似不堪一击, 便梗着脖子大声道:“你是何人,敢在本少爷面前大呼小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趁本少爷没大发雷霆之前,识趣的就给我滚出去……”他后半句被架在脖子上的寒森森的利刃给憋了回去,他求助的看着惜欢颜,却见他无奈的摇摇头,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神情,只得缠着声音求饶道,:“好汉息怒,你要他我让给你就是了,我这就走,这就走!”戴黑斗笠的男子豁然收回手中利刃,怒斥道:“还不快滚!” “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 蓝衣男子一脸畏惧的说着,衣服都顾不得穿好便哆哆嗦嗦的下了床,连滚带爬的奔出了房间。 惜欢颜看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身影,平静的目色冷诮嘲讽,脸上泛起的红晕消退殆尽,只剩如雪苍白,所谓欢爱,所谓承诺、所谓甜言蜜语,不过如此。大难临头各自飞,真心真意,对他来说早已是奢望,虽然早已看多,可还是不由觉得冷,不过……很快……便可以解脱了吧……想到这,他忧郁皱起的眉又舒展开来,笑容也多了起来,只是不瞧屋内的人,径自衣衫凌乱的下了床,坐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了起来。虽然茶水已凉,但他似乎却喝的格外高兴 “你不怕我?“戴黑斗笠的男子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 “我为何要怕?” 他幽幽一笑,垂着羽睫,声音寒冽,:“我只是有些生气……” “为什么?” 他冷哼一声,轻吹着杯中的浮叶,慢条斯理道,:“真是可笑,你赶走了我的客人,我如何做生意,如何挣银子,我又如何不生气?你打算明日让我喝下西北风么,苏二小姐?” 苏海棠嘟了嘟嘴,一把将斗笠拉下来扔在一旁,坐到他对面,刻意不去看他胸口的淤红吻痕,只直视着他如月色般凄迷空茫的眸子,一脸天真 :“ “我也并不是刻意要打扰你做生意,况且我之前也给了那老鸨价值两千两的玉佩,也算是扯平了吧……我来,只是想问你,为何这么久你都不来看我?“ 惜欢颜将目光缓缓从杯子挪到她的脸上,虽然她的脸上不在有先有自己为她绘画的海棠妆,但颜料日久已经渗入皮肤,当日所画的纹络依然隐隐可见,虽不如当初惊艳妖娆,但却别有一番浑然天成的自然淡雅,这样的容貌日后应该也无需再担心了。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语气却依旧冷漠,:“我为何要去?” 苏海棠怔了怔,神色僵硬,:“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我们不是在一起玩的很开心么,为何你现在又对我冷若冰霜?” 惜欢颜淡淡一笑,转头看着窗外几颗寂寥孤星,漠然道:“欢颜眼中自始至终只有一样东西,那便是银子,谁给的银子多,欢颜便会对谁多好一点,只要有银子,我可以和那人月下花前许尽山盟海誓,但是倘若没了银子,便只能从此萧郎是路人……” 苏海棠迷惑的摇摇头,看着他唇边的妖娆笑容,神色困惑不解,:“我不懂,我并未给过你银子,为何你还对我这般好?” “你没给过,并不代表别人未曾给过,你回去问问苏三少爷,便会知晓” “不,我只要听你亲口说,我要你告诉我实情!”苏海棠倔强的拉扯住她的衣袖,神色含着不肯置信的坚定。 惜欢颜叹了口气,单手托着下巴轻,拨弄着茶壶盖轻飘飘的道,:“好,我说,昔日你容颜尽毁,寝食难安,三少爷担心你长此以往身子会垮掉,所以便日日奉上千金让我去陪你、哄你,现在想来,这苏三公子出手果然大方……”察觉到住着自己衣袖的手指微微颤抖,笑容顿了顿,顷刻又笑的更欢,似捡到了极大的便宜,:“若是哄得你格外开心,他还会另外赏赐我,你说如此好的差事,换做是你你也一样会接的,对不对?” ps“电脑居然提前修好了,嘻嘻,接着更,明天晚上还有一更,大家多多支持哦!” 第三十八章 十万两赎身 顷刻又笑的更欢,似捡到了极大的便宜,:“若是哄得你格外开心,他还会另外赏赐我,你说如此好的差事,换做是你你也一样会接的,对不对?” “我不会!我也不信!”苏海棠噙着泪大声道,清亮的眸子闪烁着脆弱天真 的期盼,:“你一定是气我赶跑了你的客人,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你若觉的这样想自己会舒服些,那边这样想吧……”他又倒了杯茶,闲闲说着,只觉 衣服被她拉扯的死死的,似要被扯断,不禁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试探性的拉了拉,纹丝不动,他看了一眼海棠,笑吟吟道,:“二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无法接受,但是可不可以先松开手,这件衣服是我最喜欢的一件,做工也很贵,扯坏了,我可是会心疼死的……” 苏海棠只觉心中一阵抽痛,愤然一把甩开他的衣袖,哗啦站起身,红着眼圈怒声道:“银子银子,你就知道银子,在你眼中难道你就看不到其他东西么?!” 惜欢颜本正百般心疼的检查着自己衣袖是否完好,闻言潋滟眸中划过一丝涟漪,他好笑的抬起头,深不见底的眸子闪过讥诮冰冷之意,:“这倒奇了,娼妓不爱银子爱什么?爱恩客么?那太多了,即使是一天爱一个,我这一辈子也是爱不完的……” “我只问你,你那些日子所做的都只是为了三哥给你的那些银子?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都只是为了银子……而并非……并非……”海棠手指紧扣着桌沿,脸色苍白的死死注视着他,:“并非出自真心?” “恩” 他漠然恩了一声,连头也未抬,只是神色紧张的抚弄着衣袖。 “那……那日……那个吻也是……假的?” 她费力的开口,清澈的眸子依然不肯死心。 惜欢颜终于抬起头来,步履轻盈的走到她身边,纤长的手指诱惑的滑过她的红唇,绵延如远山的眉微微挑着,呵呵一笑,:“吻?呵呵……那样的吻,只要给银子,无论多少次我都愿意奉陪” 海棠死死咬着唇,身子气得发颤,努力克制着朝那张脸扇过去的冲动,苍白这脸色与他对视了几秒,才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来,:“你要多少银子?” “什么?” 他愣了愣,似是没有听懂 “你要多少银子,才可愿意和我离开这里/” 惜欢颜目光流转,轻笑了几声,在她耳畔边低语道:“你的意思是说要为我赎身么?” “是!”定了定心神,郑重点头。“哈哈哈……”惜欢颜仰头大笑了起来,直笑的浑身无力瘫倒在贵妃榻上依然抱着肚子笑个不停,费了好大的劲,他才勉强忍住笑,断断续续道,:“富甲一方的苏家二小姐 ……要为一个花魁男妓赎身……哈哈……还要喜接连理,结为夫妇……你说若是旁人知道会是什么神色,是不是就像现在……我这样……即使笑到肚疼……仍旧停不下来?” 海棠跺了跺脚,气的两颊通红,:“我说了,我是认真的!而且我自有办法不让人知晓!” 惜欢颜哼笑了几声,狐狸般狡狯迷离的目光闪烁了片刻,嫣然笑着伸出一个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十万两,只要有十万两我就和你走……” 三十九章 家法伺候 要为一个花魁男妓赎身……哈哈……还要喜接连理,结为夫妇……你说若是旁人知道会是什么神色,是不是就像现在……我这样……即使笑到肚疼……仍旧停不下来?” 苏海棠深夜才偷偷爬墙回到苏府,回到闺房中,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思量着从哪里弄来这十万两银子,直想的一个头两个大也理不出思绪,直到快天明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而似乎没睡一会,门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二小姐,二小姐,醒醒啊……”门外的声音依稀像是彩云。 海棠不耐烦的揉了揉眼睛,转个身不肯理会。然而门外的彩云却不肯走,把门拍得震天响,一边高声叫道,:“小姐,快起来吧,已经日上三竿了……老爷夫人正急着找你呢!” 困倦不已的海棠拧着眉将头埋在被子里,身子缩成一团,迷迷糊糊的闷闷叫道,:“回老爷说我身子不舒服,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门外的声音更加焦急。只听门外人道:“小姐……你还是起来吧,老爷夫人似乎知道你女扮男装,私去妓院之事,正要寻你问话呢,若是再耽搁下去……老爷一定会大发雷霆……” 音犹未落,门吱呀一声飞快打开,面容娇丽的女子散着凌乱的青丝赤着脚站在地上,一脸怒容的斥责道。:“怎么不早说,还不快进来帮我梳妆!” 彩云心中虽然委屈,但事关紧急也不敢强加辩解,只匆匆的尾随苏海棠进了屋,手脚麻利的为她梳好妆,二人才急步朝大堂走去。海棠心想,这些事终究是纸包不火,早晚爹也会知道,倒不如今日便说个清楚,好让爹肯让她拿十万两来为惜欢颜赎身。 到了大堂,果见苏连唳沉着脸色端坐在高凳上,旁边是一脸愁容怒容的大夫人,还有摇着轻罗小扇,脸上一副看好戏神色的苏蔻丹,海棠一见苏蔻丹那般神色,便知这事定于她有关,因而也不理会她,只是径自走到苏连唳身前,仰着脖子道 :“爹,不知这么急找海棠有何事?!” 苏连唳不语,只是冷着眼睛盯着她看,脸上的怒气愈加浓暗,忽的,将手中的茶杯用力砸在地上,怒吼道: “你做了什么败坏家门、有辱门声之事自己不清楚?!现在倒反过来问我!?” 苏海棠倔强的咬着唇,梗着脖子道:“女儿自认未曾做过有辱家门之事!” 苏连唳气的脸色蜡黄,气急败坏的冷笑道,:“事到如今,还想瞒我,春云,去把那些物什拿出来给二小姐瞧瞧!” 站在苏蔻丹身后的丫鬟飞快的点头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顷刻,又重新走进来,手里还捧着几件男儿装、黑纱斗笠等物件,皆是苏海棠混入青楼所用之物,海棠看着那些物件,拧了拧眉,没有言语。 苏蔻丹扇着扇子,斜瞅她一眼,目光凉薄,唇角的弧度讥诮讽刺,不慌不忙的煽风点火 :“想不到妹妹竟有此等爱好,喜欢学男人逛妓院!嗜好如此独特。姐姐我真是望尘莫及、钦佩的五体投地!” 苏海棠依然不语,只是撇着嘴仍由苏连唳疾言厉色的高声怒斥,不否认却也死活不肯认错,更不肯发誓今后再不踏入‘浮翠流丹’。 苏连唳见她如此执拗,还口口声声喊着喜欢那里的花魁男妓,更加恼怒,气的连手都开始微微发颤,大夫人忙立在他身边,为他又是揉胸,又是唤人倒茶,含泪斥责道:“海棠,你想气死你爹么,还不快点跪下来乖乖认错!” 苏海棠生性执拗,认定的实情便不肯轻易改变,虽然跪下来,口中却依然不管不顾的大声道:“爹,今生今世,女儿非惜欢颜不嫁,爹若担心世人耻笑,有辱家门,硬不准女儿见他,女儿情愿不做苏家女儿,与他一起隐居山林,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苏连唳闻言大怒,重重一拍桌子,桌面上的酒杯茶盏顿时飞了起来,他霍地推开大夫人站起身来手指气的哆哆嗦嗦的指着春云大声道:“春云,还不去把家法给我拿来,! 闻言,蔻丹掩住嘴藏住笑意,冲春云淡淡道,:“你聋了?没听见我爹吩咐么。还不去,是不是想一起受罚!” 春云忙赶忙摇摇头,咚咚咚的跑了出去。 大夫人脸色一白,哀求的看着苏连唳,轻声道:“老爷,海棠只是一时糊涂……这次就饶了她吧……” 彩云也赶紧哭着帮小姐求情:“老爷,小姐只是一时迷惑了心神,以后一定不会再去的,奴婢会好好看着小姐……老爷就饶了小姐吧……” 唯有苏海棠仍梗着脖子不言语,面上全无惧意 苏连唳看二人求情,面色稍缓,冷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以后还敢不敢见那个男妓!” 苏海棠深吸了一口气。仰起脖子直视着他,说道:“若要女儿不见她,除非女儿身首异处” 恰时,春云刚好手捧拇指粗的金泥九节鞭快步走进来。被气急了的苏连唳劈手夺过鞭子,一面脸色发白的高声怒喝道:“ 好好,我现在就让你身首异处!”说着,就朝她身上没头没脸的劈落下去。 大夫人哭着劝解不住,生怕海棠有什么意外,忙令彩云去叫人来。蔻丹则在一旁,兴致盎然的观赏着,眸中时而闪现出阴狠快意的笑意。 海棠倒也倔强,即使身子疼痛欲裂,如火烧般疼痛难忍,却也只是最初见了叫声,便咬着唇不吭一声,鲜血很快便渗透了轻罗薄衫。 闻讯赶来的苏墨琚、苏独酌见此惨状,忙一个抢过苏连唳的鞭子,一个扶起海棠,拉开了他们。 “休要拦我,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不孝女,免的她给我丢人现眼、让我受万人耻笑,你们给我让开!” 苏连唳怒吼着,甩着鞭子又要抽去 苏独酌忙用力扯住他的鞭子,来的路上的早已听彩云说了大致经过,心中不禁又惊又愧,蹙着眉道。:“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常常带着那个男妓与妹妹似会,是我一时疏忽,才会让他们产生情愫,……爹若罚,就罚我吧!” 众人不禁大惊,苏墨琚惊诧道,:“独酌,你为何如此?” 待苏独酌倒完经过,苏连唳怒火不但未平,反而更盛从前,眸中怒火炙热的看着他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为兄不尊,愚昧蠢钝,你的确更该挨罚!” 说着就挥起手中金鞭,朝苏独酌抽去,苏墨琚一惊,忙将怀中几欲昏厥的海棠推到彩云怀里,上前劝阻他们。 “爹,你冷静点!“ 苏蔻丹本来只是乐呵呵的看着海棠被打,然而若今却见爹将矛头对准自己亲弟弟,下手毫不留情,哪里还坐得住,也上前劝拉。 而海棠虽然身上鞭痕累累,但见独酌因她而被打,亦不管自己伤势。摇晃着也要扑过去,口中还不停大声叫嚷,:“男子汉大丈夫替人做事一人当,要罚就罚我一个人,不关三哥的事……” 众人正乱哄哄的闹成一团,难分难解,忽听春云惊慌大叫起来,:“不……不好了……大夫人晕倒了……” 众人这才停了吵闹,纷纷赶了过去…… “春云,快去请大夫……” 苏墨琚唤了几声,见大夫人依然昏迷不醒的,忙回首吩咐春云。春云领命快步跑了出去。 恰时,又一个小厮跑来冲他道,:“二少爷,门外有个女子,说是有急事要见你,少爷是否要见?” 苏墨琚一面命彩云扶海棠回去,一面心不在焉的道,:“是谁?” “好像是叫雪菊,说是有东西要亲手交给公子……” 苏墨琚面色一怔,沉声道,:“让她进来” 那小厮点了点头,领命而去。苏墨琚又好言劝了苏连唳几句,苏连唳才余怒未消的瞪了苏独酌一眼,径自出了大堂。 ps:求票求收藏 第四十章 情郎归来 花苑内,雪菊怯生生的握紧背在身后的手,仰头目光万分眷恋的望着快步走来,一身青缎长衣,面容清朗高贵的男子。 “苏少……苏公子……” “雪菊” 苏墨琚闻到她改口,微微皱起了眉,说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那日不辞而别究竟所为何事?” “苏公子,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还痛不痛?” 她清澈的目光中出了分外的思念还有隐隐的担忧 “只是小伤,已无大碍,你留信说要去找金蚕,究竟找到了没有?” 雪菊低头踟蹰了一会儿,才缓缓把身后的盒子递到他面前,弯了弯眸子,笑道:“我找到金蚕了” 苏墨琚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果然见几只金蚕在木盒中缓缓挪动,他疑惑地抬起头来,:“当初明明有三十只,为何如今只剩下十只不到,其余的呢?” “其余的……我……我也不知道…………”她神色仓促的摇了摇头,咬着唇看了他一眼,又慌惶的避开他的目光。向后退去,:“苏公子……我还有些事,先走了……还有,我以后不能再在‘撷春园’做事了……对不起……” 说罢,便转身朝朝院外跑去,苏墨琚看的好生奇怪,忙赶了几步,抓住她的胳膊,蹙眉道:“雪菊,为何好端端的要走,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还是遇到了什么?!” 雪菊凝眸看了他一会儿,轻灵如水的眸子几次欲言又止,欲说还休,最终只是用力摇摇头,挣脱他,跑了出去。 苏墨琚看着她飞快跑走的身影,眸子一沉,朝身后吩咐道,:“清拆,跟着她。看她去哪里” “是!”身后男子领命,随着那身影追了去。 树影重重,残花凋零,落在他青色缎衣上,将他整个人衬得格外阴冷,苏墨琚垂眸看着锦盒里行动缓慢,精神不济的金蚕,冷峻清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狠的杀气,:“白-梅-落” 话说苏连唳当日震怒之下,下手毫不留情,海棠当时也在气头上,倔强的不闪不躲,故而伤的不轻,在床上整整躺了三日还是不住的喊疼,苏连唳听闻后,虽说也有些后悔,但一是拉不下脸来看她,二是依旧余怒未消,故而置之不理,任由她在自己院子里呼天抢地,璎粉扇素与海棠感情亲厚,因而时常拿些亲手做的可口美味的小点心或是散瘀活肤的药物给她涂抹,每日忙完了事便去她房中坐着陪她聊天解闷,说些开解宽心之语。 一晃又是三四天过去了,这日她刚从海棠的住处出来,没走一回,眼睛就被身后的人一把蒙住。 粉扇一愣,下意识的去摸那双手,皮肤很滑,显然是未经操劳之手,骨节有些粗硬,皮肤虽然光滑却不若女子般柔腻,想到此,她轻轻一笑,开口道:“三表哥,你又在抓弄我了” “哼,又是三表哥……你把为夫我置于何地啊,恩?”略带嫉妒的语调温润悠扬的从身后传来。 璎粉扇身子一颤,像是被人用钉子定住一般,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手缓缓自她眼前落下,眼前有身影一晃,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便赫然笑眯眯的出现在她面前,他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多遍,才笑着道,:“怎么还傻乎乎的看着我,是不是吓傻了?” “铅华……”粉扇怔怔的看着眼前长身玉立,风流潇洒的男子,心头又悲又喜,一时间也不知究竟是该笑还是该哭。 慕容铅华拉起她的玉指,紧紧握在手心里,贴在自己胸膛处,舒朗一笑 :“可不是我么,傻丫头,我回来了,回来娶你,我说过我答应过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 “粉扇,你听,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日日夜夜都在喊着你的名字,让我寝食难安,寤寐思服……所以我一处理公务便日夜兼程赶回来见你,爹娘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他们已经在来扬州的路上,相信还有两三日就会到扬州,倒是我们就可以拜堂成亲,结为夫妇!” 他神色激动的诉说着,情难自禁的将粉扇搂在怀里,目光缱绻缠绵,“粉扇……我们很快就可以同塌而眠,朝夕相守,白头偕老。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你开心么?“ “我……我……“粉扇面色雪白,翠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紧蹙成团,朱唇被她咬的死死的,几乎要渗出血丝来,是啊,曾经她日日夜夜都盼着这一天,和他白头偕老,比翼双飞,可是现在的自己……还配么……自己的身子早已不是白璧无瑕……早已污渍满身……她还配拥有他么,她不敢想,洞房之夜……若是他发现自己并非处子之身……会是怎样的神色,她不敢想,也不敢看……” “粉扇,你怎么哭了……”察觉到肩头有些湿热,他微微松开她,看着她泪水涟涟的脸颊,神色不由慌乱起来,;“是不是我让你等得太久,你生气了?是我不好……该早些回来陪你……我发誓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好好疼你,不会再让你掉眼泪,再伤心,好不好?” 粉扇摇着头,开口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任泪水流淌的更欢,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仿若清晨被风吹落的荷露。 慕容铅华心疼的将她紧搂在怀里,长指爱怜的抚弄着她乌黑发丝,柔声安慰道,:“还是……你在这里过的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尽管说与我,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表小姐,慕容公子,老爷已经命人将饭菜备好,请移步‘流芳斋” 温凉谦和的声音忽而从花丛后清澈响起, 回眸看去,摇曳的花丛后立着的那人,却是云凉淃。 他清隽阴柔的容颜含着浅笑,只是望向粉扇的目光分外的幽诡谲冽。 第四十一章 诺言难相守 饭后,慕容铅华便拉着粉扇去瘦西湖的二十四桥游玩,,亭榭高低碧水间,玉栏如玉带飘逸,霓虹卧波。曲桥如玉带浮水、桥水空蒙、水桥一色、波光潋滟,水波鱼动微风起,一池荷蕊满园香。 桥旁即为吹箫亭,亭临水边桥畔,小巧别致,亭前有平台,围以石座,湖上画舫拍波,有数十歌女。淡妆素裹,在台上吹箫弄笛,婉转悠扬。 “真想不到苏伯父会如此爽快的答应我们的婚事,待我爹娘到达扬州,便于苏家定下聘礼,与苏伯父商量婚娶一事” 慕容铅华坐在亭中,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清茶,温柔笑道,眸眼中欢喜之色清晰可见。 “恩……我也没想到表伯父会答应的这么快……”粉扇低着头缓缓道。 “粉扇,你不开心么?” 慕容铅华看她神色恍惚,不由心生困惑,也不知怎的。这次回来他觉得粉扇似乎总是心事重重,好像想要隐瞒什么。 “我……”粉扇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来,,眸中泛起点点泪光,:“铅华……其实我……其实我已经……” “已经什么……粉扇,怎么又哭了?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慕容铅华不禁握紧了她的手,目色焦急的追问道。 粉扇挣脱了他的手,抹着泪站起身来,怅望了湖面很久,方抚摸着红柱开口低声道,:“是不是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愿意娶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问?” 他也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追问道。 “我只要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粉扇回首望着他,本来拭干的泪水又蓄满了眼眶 慕容铅华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顿生怜惜之情,环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自然,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心都始终如一,矢志不渝” “倘若……我……”她的唇被咬得发白,十指掐进肉里,渗出斑驳血迹,才开口缓缓道,:“我并非完璧之身呢?” 慕容铅华面色一僵,唇角的笑容消失殆尽,双手擒住她的双臂,满目震惊之色,:“你说什么,你说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我……”璎粉扇低垂着头,薄唇咬的死死的却是不肯再开口,只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是说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在乎么,可是为何柔情蜜意顷刻却变成了暴跳如雷,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慕容铅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又立刻将她紧搂在怀里,轻轻拉住她冰凉的手指,柔声解释道,:“对不起,粉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那些事你也不想的……我不介意……不会介意……我不会在意这些……我只不过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一定会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替你报仇……” 粉扇噙着泪推开他,摇着头向后退去,声音忧伤而哽咽 :“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自己不过一介下贱孤女,又怎么会配的上慕容尚书的儿子,我想慕容大人若是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同意我们之间婚事,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你为了曾经的诺言委屈自己心意,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粉扇,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说罢,便旋身朝庭外跑了去。 傍晚时分,突然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鸣,大雨瓢泼,而闺房外,却立着一个人,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任雨水滂沱而落,浸透锦衫,漆黑如玉的眸子望着的方向却从来没有变过。那个方向正是粉扇的闺房。 第四十二章 鸾凤婚约 傍晚时分,突然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鸣,大雨瓢泼,而闺房外,却立着一个人,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任雨水滂沱而落,浸透锦衫,漆黑如玉的眸子望着的方向却从来没有变过。那个方向正是粉扇的闺房。 他垂眸看着手中早已被雨水淋透的几匹大红色布匹,这本是苏连唳让他送来供粉扇选嫁衣的布料,只是走到院外,却不愿再走进去,目光如雨雾般凄凄迷迷的看不真切。 他在雨中又立了一会儿,脸色蓦然一寒,旋身朝灶房走去。 夜深人静,灶房内漆黑一片,云凉淃缓步走进去,不消片刻,熊熊火光便照亮了整间灶房,也照亮了他雪白阴冷的容颜,发梢上的雨水顺着他俊美得容颜一滴滴滑落,顺着雪白的脖颈蜿蜒流入胸膛,幽暗深冷的眸中不断倒映着火炭噼里啪啦碎裂的火光,宛若鬼火。 又是权利,又是名誉,这世上只要有钱便可以为所欲为,便可夺人所好,便可高高在上即使是云端上的一颗寒星,悬崖峭壁上一株野草,亦有人争先恐后的为之卖命。他恨自命不凡、挥金如土的官宦之户,恨那些攀龙附凤、狗仗人势之人,那些殴打辱骂自己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就如同背上一道道清晰可见伤痕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前面的路该如何走。 他将怀里的布匹来回翻看了几遍,猛的尽数抛入火炉中,火苗忽的一声窜起老高,炙热的火光将房屋映的亮如白昼,而他乌黑了一双幽眸静静望着火光,将拳头攥得死死的,本来以为她会有些许不同,不过看起来,和那些视财如命的女子亦无差别,他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喃喃道,:“想成亲,恐怕还没那么容易,你可是我的摇钱树,我又怎能轻易放手?” 说罢,脸上便又恢复了成了优雅从容的神色,抬手理了理耳边凌乱的碎发,唇边漫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又坐了一会儿,看外面雨已停歇,便起身朝御奴轩走去,到了御奴轩,便命人又随意取了两三匹红绢吩咐人明日送过去,便回房倒头睡下了。 日子看似平静的又过了二三日,这日守门的小厮忽然进来传报说是慕容尚书已到扬州,并派人请苏府上下一家去府上一聚 苏连唳闻言也知是为了粉扇亲事而来,忙令众人梳妆打扮齐整,亲领着前去相见。到了林府,早有人在府门前候着,引入内厅,大厅内已备好了酒宴,众人互相礼拜完毕,便一一入了座,金樽相举,畅饮笑谈起来 席间,慕容夫人见粉扇生的娴静温婉,脸衬桃花,眉若新月,举止大方端庄,一时喜上眉梢,唤她坐到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语调轻柔的问了她年纪家事,粉扇一一答过。微垂的目光却偷偷朝慕容铅华的方向看去,却见那人目光清润,神色平和,唇角还带着浅浅笑意。 慕容夫人听她说着,满意的点点头,既喜欢她乖巧懂事又怜她身世坎坷,目光中便又疼爱了几分。 慕容寻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点头笑赞道,:“气质美如兰 才华阜比仙 貌比幽花殊丽 性比兰蕙温柔……华儿的眼光的确不错“ 粉扇起身盈盈一拜,抿唇笑道:“大人过奖了!“ 苏连唳举杯饮了口酒,淡笑道:“我看慕容公子文稻武略、博古通今,又生得一表人才,今后必定是人中龙凤,官至三品之上,若是他们二人能喜结连理,粉扇这丫头可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啊,哈哈“ 慕容寻面上随有意之色,但嘴上却只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慕容夫人笑着端详着他们两人,眉梢微挑着笑道,:“他们两个越看越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天作之合,男有才,女有貌,一对璧人我真是越看越喜欢,不如我们现在就把婚期订下来如何?“ 闻言,粉扇轻轻一颤,抬起眸子便撞到了慕容铅华春风得意的笑容,而另一个角落里。却有一双冰冷冷的眸子,幽幽的闪着寒光。 午后的花苑内, 粉扇四目扫了一眼,确定无人后,方咬着唇问道,:“铅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我要娶你“他噙着笑,注视着她惊怔的神色,唇角的笑容又扩大了些 “可是……我说过我……已经并非完璧之身……”” 半响,她才回过神来,转身背对着他低声道 他收敛了笑容,正色走到她面前,说到,:“我也说过,我不在乎” 第四十三章 并蒂莲香囊 他收敛了笑容,正色走到她面前,说到,:“我也说过,我不在乎” 粉扇怔然的看了他半响,那双自命风流的桃花眸里此刻倒影的全是她的身影,既浓烈又深情。仿若滔滔碧海,容纳她的一切,无论是好的,亦是坏的。 她失落落魄的向后退着,红着眼眶只是摇头。 慕容铅华有些急了,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神色焦灼而急迫,:“粉扇,到现在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么,这些天我忍受着相思之苦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我知道在我们婚期没有定下来之前,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现在连我爹娘你也都已见了,我看得出他们都很喜欢你,到了下个月初十,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慕容夫人,你不开心么?!” “我……”她眸中泪光闪烁,神色渐渐有些动摇,有些迷茫的注视着他。 慕容铅华轻轻勾起唇角,将她温柔搂抱在怀里,娓娓说道,:“成了亲之后,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忘记这里的纷纷扰扰和所有的不愉快,我们回长安,那里风景如画,繁华绮丽,灯市如昼,到明年春天的时候,我带你去洛阳看牡丹”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那样的画面,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看……我们不可以错过……” 他温柔的嗓音如同一道迷惑人心的汤药,渐渐地被那沁人的芳香所迷惑,忘记了所有昏暗的苦痛,她的心被他暖若朝阳的目光缓缓融化,融化成一汪春水,泛起柔柔涟漪。 “你说的是真的?” 终于,她仰头迎着他的目光,小声问道。 慕容铅华见她放软了声音,立时喜不自禁的紧搂住她,笑着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粉扇,纵使我负尽天下女子,也绝对不会对你有一丝异心!” 粉扇轻轻一笑,放松了身子依偎在他怀中,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里。双手缓缓环住他的玉带。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自从粉扇和慕容铅华的婚期定下后,苏府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粉扇更是难得清闲,一会儿要选嫁衣的布料、一会儿要选嫁衣绣花样式、还有金银首饰、翡翠玛瑙等陪嫁嫁妆皆是一样样精挑细选,半点马虎不得。就连云凉淃也一脸儒雅的走来询问她还有什么需要添置尽管开口,以免准备不周,在慕容尚书面前失了礼,那目光谦谦有礼的有些陌生,有些冰冷,有些幽诡,仿佛隐瞒着什么阴狠可怖的阴谋。 粉扇一碰到那样的目光,心头就没由的一寒,只是低着头避开他的目光,惶惶然的摇头,云凉淃却也没有如往常般刻意为难她,只是无比‘体贴’的在她耳边道了句,夜里风凉,注意身子,可别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感染了风寒。 这一日,粉扇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身子也有些乏了,正想回房里去睡个午觉,却听门外蒹葭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少夫人,您来了” “恩,粉扇在房中么?” “恩,在呢,少夫人请进” 闻到声音,粉扇赶忙整了整衣衫,笑着迎了过去,顷刻,果然见芙姒娉婷走了进来,时已快要入秋,但她却只穿了一件月牙白单薄长裳,素白的脸比她的衣衫还要白上三分。 她冲粉扇盈盈一笑,从衣袖冲掏出一个红色的香囊,递给她道:“听说你要成亲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你且收下吧” “谢谢表嫂” 粉扇忙接过来,让芙姒入了座,又命蒹葭上茶,方细细端详起手中的香囊,只见殷红色锦缎上绣着一朵雪白色的并蒂莲,针法精细熟稔,栩栩如生,似乎还含着淡淡幽香,她收了香囊,清甜一笑:“这香囊绣得好美,我好喜欢,有劳表嫂费心了 ”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 芙姒垂下眸子,唇角笑容模糊不清,目光也有些虚浮 :“茎杆一枝,花开两朵,可谓同心、同根、同福、同生,并蒂莲是情爱之花,我希望你们夫妻就像这朵并蒂莲一样夫妻恩爱,美满幸福,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粉扇承蒙表嫂吉言,不过……”粉扇看着她虚弱的神色,心下不安,:“表嫂,你的身子最近好些了么?怎么脸色这般苍白,有没有叫大夫来诊治?” “没什么……我没事……”芙姒忽而立了起来,有些迷茫的打量着四周,低声轻喃了几句什么,冲粉扇笑了笑,“我先回去了” 便飘飘然朝外走了去,粉扇有些疑惑的连叫了几声,她却仿若没听见般只顾朝前走着,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蒹葭似猜到了粉扇在想什么,在一旁插口道:“看来那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粉扇收回目光,回头微蹙着眉问道 蒹葭警觉的朝门外看了看,掩了门扉,压低了声音道,:“这几日苏府的下人们都在传少夫人她神智似乎有些失常,行为疯疯癫癫的,刚才还笑着和别人说话,一会儿就跑回屋子里痛声大哭,要不就深夜穿着白衣坐在凉亭里,谁劝也劝不回去……胆小的深夜都不敢从哪里过,都说少夫人撞了邪!”粉扇闻言一怔,凝眉道,:“怎么会这样,伯父和大伯母可知道这件事?” “大夫人似乎是知道的,前几日请过一次大夫,听说开了些药,但也不见效,就没再管了,只是多派了几个丫鬟去伺候她……” 粉扇怔怔听着,脑海中又想起芙姒被抬入拿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轿子的场面,似乎从那之后,芙姒就一日比一日虚弱。想着想着,便觉的身子寒冷起来。 恰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蒹葭忙把门打开,却是伺候芙姒的丫鬟米儿,她快步走进来,脸色着急的行了礼,气喘吁吁道:“表小姐,你可见到了我家少夫人那只并蒂莲的香囊?” 粉扇愣了一下,从衣袖中取出来,问道,:“可是这只?” 米儿神色大喜,连连点头,急声道 :“正是,正是,少夫人先前以为丢失了这香囊,正在屋里哭的痛不欲生呢,请表小姐将这香囊还与我吧” 蒹葭插口道,:“你怎么就知道这香囊在我们这,而且这香囊是少夫人先前送给我家小姐的,如何又要还回去,难道少夫人不记得她刚刚把这香囊送了来?!” 米儿脸色一白,使劲摇头,目光惊异,:“我也是一路打听着,才得知少夫人来过这里,故而前来问问,而且这香囊是少夫人和大少爷的定情信物,少夫人一向爱不释手又怎么送出去呢!”说着,她目光闪过一丝异光,低声道,:“莫非少夫人她……” 粉扇早已听得心急如焚,握着香囊道:“先别说这么多了。我和你一并回去,我也想去看看她” “恩” ps:求票票,求收藏 第四十四章 误认夫君 璎粉扇赶到芙姒房中时,不由呆住了,只见面容雪白的女子双目紧闭的晕倒在床上,眼角还渗着斑斑泪痕。 “表嫂!表嫂!”粉扇唤了几声见她纹丝不动,试着摸了摸额头,只轻轻一碰,就缩回了手,蹙眉道,:”怎么这般烫,蒹葭,快去请大夫来!“ 蒹葭应声跑了出去,粉扇又吩咐米儿去通知老爷和大夫人,自己则坐在床旁,扶着芙姒躺好,替她盖上轻薄锦被,在一旁静静守着。 没过多久,忽见芙姒呼吸急促起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眉头团蹙的紧紧的,头不安分的摇动着,似乎想要努力摆脱什么可怕的东西,口里模糊不清的喊道,:“不要,不要过来,走开!” “表嫂……”粉扇不放心的轻唤,掏出袖中的绣帕刚想为她擦拭汗珠,谁知芙姒猛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了粉扇几秒,一把推开她,连鞋子都不穿就朝门外跑了去。 “表嫂……”粉扇一愣,赶忙跟着追了出去。 恰巧,苏墨琚刚好从院外经过,看着披着长发鞋子未穿,神色恍然跑过来的芙姒不由疑惑的停下步子,伸手将她拦了下来,:“大嫂,你怎么了?” 芙姒怔怔看着他,忽而目光一亮,大力攥住他的衣袖,脸颊泛起异样的红晕,痴痴道,:“澜栖,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苏墨琚讶然道:“大嫂,你在说什么,我是二弟啊!” 芙姒迷惑的看了他一会儿,既而缓缓摇摇头,:“不,二弟他不在这,他还在狱中,他失手打伤了人,澜栖,我们快想办法救救他,再晚就来不及了……” “大嫂……我真的是二弟,你是不是不舒服,不如先回房,我去找大夫……”苏墨琚见她神色恍惚,目光迷离昏暗,只当她是身体不适说胡话。 “二表哥……”粉扇也恰时赶了上来,扶着芙姒向她解释道,:“表嫂烧的很厉害,我已经让蒹葭去请了大夫……” 苏墨琚了然的点点头,道:“我们先送她回房吧” “恩……” 谁知,芙姒却挣脱了粉扇的手,只是朝苏墨琚怀中钻去,一脸畏惧的紧紧搂住他的长腰,:“澜栖……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那几日我有多难过,那一晚我有多怕……为什么你要这么晚才回来……” 苏墨琚清朗如月的容颜掠过一丝困惑。沉静如深潭般得眸子暗了暗,沉默了片刻,安抚般得 开口道:“好,是我不好,该早些回来的,我奔波了这几日,身子也疲劳的很,不如我们回房慢慢说那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芙姒这才温顺的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朝房中走去。 苏墨琚心中暗生困惑,芙姒平日一向清淡娴雅,即使大哥真的回来也显少见她有如此大的反应,而且自从自己回来,便见她一直身体欠佳。脸色雪白,精神似乎也有些恍惚,那些下人们口中的传言他也或多或少听到了些,只是他想不通,为何好端端的一个人会突然间变得疯癫起来。她口中的那些可怕的日子又是什么? 他疑虑的目光不经意落在粉扇身上,却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只是清莹的目光中除了与自己相同的困惑外,还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矛盾。四目交接,她脸颊一红,心虚的避了开去。 回到闺房,大夫和大夫人都应经在房中等候,芙姒本不肯让大夫诊治,畏惧的只是往苏墨琚怀里缩,但终究驾不住众人劝说,偎在他怀里不清不愿的伸出一只手由那大夫诊断。 “夫人脉迟无力,时有阻隔。邪热内聚、才会导致发热之状,再加上气血受阻,寝食不宁,肝郁气滞,气血不通,,故而神思恍惚,全身乏力“ 林大夫斟酌了片刻,缓缓道。 “可有方医治?”大夫人点点头,询问道 林大夫叹气道,:“发热之症吃几服药便可痊愈……只是……” 他看了一眼芙姒,目色为难,:“少夫人神思恍惚,全身乏力恐怕皆是心病所至,也只有心药能医啊……” 芙姒昏沉沉的靠在苏墨琚身上。脸色淡淡的没有反应,如同睡着了般。 大夫人目光闪烁了片刻,脸上不易察觉的划过一丝愧疚之意,咳了数声,吩咐米儿,:“快随大夫抓药去,先把这身上的病治好了,至于这什么心病,容后再议” “是”米儿应了声,便和大夫出去了。 大夫人又对房中其他丫鬟厉声叮嘱了几句这些日子要精心伺候后,回头看了一眼芙姒,叹着气走了出去。 苏墨琚若有所思的盯着大夫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起身本想将芙姒抱到床上让她休息一会儿,奈何即使是昏睡着,她的手也依然死死的抓着苏墨琚衣袖不肯放松,无奈之下,他只好坐了下来,目光沉沉暗暗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入夜时分,苏墨琚才从屋中一脸倦色的走了出来,他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左手搭在肩膀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缓步朝院外走去。 “二表哥” 一道娇柔的身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苏墨琚注视着她娇美的脸庞上欲说还休的神色,清贵如月华的眸中浮起弯弯笑意,淡笑道,:“你不来找我,我也正准备去找你呢” 第四十五章 酒入愁肠愁更愁 夜已经很深了,街道上寂静无人,唯有透着昏暗光芒的酒馆内,时而传来含糊不清的喊声,:“小二,拿酒来!” 趴在桌上如一滩烂泥的蓝衣男子挥舞着空空的酒瓶,不停的高声叫嚷,即使他此刻形态不雅,神色狼狈,但高贵的气质依然不失分毫,只是眉宇间透着几丝阴郁桀骜之色。 靠在柜台里打盹的小二,又一次被他吵醒,不耐的暗暗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天色,陪着笑走到他面前,神色恭敬道,:“苏二少爷,天色已经很晚了,小店也该打烊了,不如明日再来吧!” 苏墨琚醉眼迷离的盯了他一会儿,从衣袖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一张银票,大力拍在桌子上,冷冷道,:“今晚这店我买下了,把这里的酒都给我搬出来!今晚我谁都不想见!你也滚!” 那小二看着桌子上的银票,眼睛都发直了,立时一边收起银票,一边点头哈腰的道,:“小的,这就拿酒去。拿完酒小的就滚!” 没一会儿,那小二就搬了二十几坛酒放在苏墨琚身边,指着门后的帘子,笑着道,:“其他的酒就在那帘子后面,二少爷若不够喝,尽管去那里取便是,小的告退!” 苏墨琚没有言语,只是抱起一坛,仰首大口朝口中灌了起来,醇酒如清泉般顺着他弧形优美的薄唇缓缓流淌而下,打湿了他的衣襟,也浸亮了他若月色般凄迷的幽眸,月光碎落在眸中,陨落了光芒,化成一道苦涩抑郁的乌风缓缓从眼角盘旋而出…… 蓦的,他眸中划过一抹异光,咣啷一声,甩手将酒坛狠狠砸在地上,紧接着又提起一坛,喝几口,便又狠狠砸到地上,如此周而复始,直到二十多坛酒全变成一摊浸着水泽,冷冷发亮的瓦片散在地上,他才仰起头抱着桌上的空坛狂笑不止,那笑声仿若在大漠中对月嚎叫的孤狼,萧瑟荒凉,回荡在在空旷的屋子中,空洞的让人心寒。 苏墨琚,苏墨琚,妄你自许惊才艳绝,不但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还累人如此……真是可笑,可笑啊! 他摇晃着站起身子,从帘子后又抱出几坛酒来,放到桌上,举坛痛饮起来,他喝的很快,很急,似想把人间不如意的种种尽数抛诸脑后,奈何,那些话,像施了咒一样,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忘之不却,离之不能。 “二表哥,那日我见表嫂被人从后门抬进一座轿子,回来后就总是心神不宁,你猜,表嫂的心结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 “何时的事?” “就是你出事的那几天” “你可知道是何人指使的?” “是……大伯母……” “秦妈妈,我问你,大嫂的事是不是与我娘有关?” “二少爷,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秦妈妈,你若今日不告诉我实情,现在便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你该知道,若无真想把你赶出去,即使是我娘也保不住你!” “不要……老奴说……老奴说……少夫人……的确是由大夫人安排进轿子,送入一个豪宅内……” “去了多久?” “两个晚上……方接回来” 昏黄的灯光下,他清朗冷漠的脸庞上漫起一抹嘲讽的苦笑,目光苦闷的喃喃道:“想不到……我的命却是这样换回来的……真是可笑……娘,你做出如此蠢事,害的大嫂变成这样,大哥回来你让我有何颜面面对他……又让我如何在苏家安身……” 仰头又是一阵狂笑,他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拿着酒坛步伐沉重,摇摇晃晃的一步步朝酒馆外走去。 夜雾深沉,月亮隐没入云间,只有点点孤星寥落的悬挂在高处,望上一眼,只觉周身寒凉不尽。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他摇摇晃晃的半闭着眼睛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低低的吟唱声随着漂泊不定的夜风,吹向无边的夜色中。 “苏……苏公子……”本是半夜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趴在‘绮罗阁’的小楼上闲望着夜色的雪菊,看到夜雾中那道熟悉的身影,神色一震,不敢惊动他人,匆匆朝楼下跑去。 “苏公子?!” 雪菊跑下楼,寻着那身影追了去,很快便赶上了那摇摇晃晃的身子 她看着他一身酒气,醉眼迷离的样子,不由担心的扶着他的胳膊,:“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为什么不回去,出了什么事?” 苏墨琚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推开她,淡淡道,:“我不用你管,你走……” “你醉了,我扶你回去!” 她毫不气馁的搀住他的胳膊,想将他送回去,谁知却被他大力甩开,平日温润如玉的眸子此刻寒光冷冽,:“我不回去,你走,我不需要你管……” 他挣脱她没走几步,便脚下一绊,跌掉在地上,他也不起来,反倒就势躺在了地上。蓝色的锦缎长衫如一汪幽蓝色的湖水静静在夜色中流淌,夜雾萦绕四周。仿若含着灵气的仙湖。 雪菊缓缓走到他身边,陪着他一起坐在地上,轻声道:“既然你不愿意回去,那我便在这里陪你……” 他目光中月色流动,苦苦一笑,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只有眉头皱的紧紧的,望着她的眼神悠远而飘渺,:“傻丫头,何必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不值得……” “值得,只要可以在你身边,怎么样都是值得的……”她注视着他风华无双的面容,看遍沧海桑田的幽深眸子,痴痴的呢喃道。 他淡淡一笑,沉默了一会儿,忽而道,:“雪菊……你还记得当时碧玺是如何教你作画的么?” ps:求推荐,求收藏,嘻嘻 第四十六章 朱砂泪痣 他淡淡一笑,沉默了一会儿,忽而道,:“雪菊……你还记得当时碧玺是如何教你作画的么?” 雪菊轻灵乖巧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沉默了半响。轻轻摇摇头。:“不记得了……” 其实并非不记得,只是不愿让他再记得,她从小到头,虽然生活贫困,多逢苦难,但却从未真正的去恨过什么人,唯一让她第一次有过强烈的恨意,便是那个叫做碧玺的女子,她嫉妒碧玺的美貌。嫉妒碧玺从小便锦衣玉食、受尽万人宠爱,被人捧若掌上明珠,更嫉妒她轻而易举的便夺走了自己一直默默追随的那颗心。 虽然那年,自己只有十岁,却也明白了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那年春天,山花烂漫,自己每天清晨都提着满满一篮的白牡丹在山坡上等着他来,等着他走来温柔笑着抚摸自己的青丝,等着他教自己读书写字,吟诗作画,等他给自己讲大江南北新奇有趣的奇闻故事,直到草地那一头的柳树林中走来衣着华丽的碧玺冲他们盈盈浅笑,他才会停止,拍拍自己肩膀,随着那碧玺一起消失在如烟的柳色中。 偶尔,碧玺兴起时,会教自己作画,她最喜欢画的便是翩跹对舞的凤凰,一边画一边浅笑着轻吟,:“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 虽然她画的凤凰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但自己却从来不喜欢,比起那一双高高在上,华贵无比的凤凰,她更喜欢画一汪碧湖,再在上面画两只自由自在的戏水交颈鸳鸯,只因为自己爱极了他教的那首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 自己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一日,是那一日,天空飘着细细春雨,他穿着一身玄衣站在潮湿的草地上,雨丝将他的青丝浸的乌黑黑的,一如他深幽昏暗的眸底。自己站在他旁边,说了很多话,可他都充耳不闻。 也不知碧玺是从何处跑来的,只觉一晃眼便出现在了眼前,他的眸子一亮,刚想说什么,却见碧玺神色一冷,闪亮的匕首已经狠狠刺入他的胸膛,腥红的血顺着闪着寒光的匕首一直流,一直流,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而他的目光似震惊、似苦痛、似绝望、似凄凉,明明灭灭的闪烁了半响,最终归于一片潭水般得死寂,他苦苦一笑,哑声道,:“原来你终究是不肯信我……” 碧玺目色暗了暗,面上嗖的一冷,狠狠拔出匕首,噙着泪留下一句,:“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便如往日般消失在浓翠的柳色中。 而她拔出匕首时,有一滴血溅在了自己的眼角下,当时只觉火灼般疼痛,血腥的味道如潮水汹涌而来化成梦魇时而萦绕在床帷中,而那滴血便如施了咒般烙印在自己眼角下,怎么洗也洗不干净,随着日月沉淀,竟然凝结成一颗朱砂痣。 “不记得了?是凤凰……“他含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某自如蒙上了一层夜雾,迷迷蒙蒙的看不真切。 “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也不要你记得……她那么无情,那么凶残,你不要再想她 了,不要想了……”她本没有喝酒,但在他迷离焦急的醉眼中似乎也跟着醉了,趴在他身上不管不顾的大声喊道,:“让雪菊陪着你不好么,我不是当初的小丫头了… 我比她爱你多上千倍万倍……“ 第四十七章 夜雾迷离 “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也不要你记得……她那么无情,那么凶残,你不要再想她 了,不要想了……”她本没有喝酒,但在他迷离焦急的醉眼中似乎也跟着醉了,趴在他身上不管不顾的大声喊道,:“让雪菊陪着你不好么,我不是当初的小丫头了… 我比她爱你多上千倍万倍……“ 苏墨琚不应,只是倦怠的合上眼眸,微微侧过脸去,月光穿破了云层,落在他清贵如玉的容颜上,涂抹下淡淡的阴影,将本是晴朗的容颜印的语法萧索沧桑起来。 雪菊静静注视着他还残留着酒液的淡红色薄唇,只觉心跳越来越快,缓缓地,她凑近他的唇,目光含着几分眩迷痴恋之色,轻轻吻了上去。 只觉唇上有淡淡的温软和酒的醇香,令人醺然而醉,欲罢不能。 她红着脸颊在他薄唇上轻轻厮磨,明知不该却又万分舍不得离去,又过了一会儿,方松开他,一颗泪珠顺着眼睑缓缓滴落在温软的唇瓣上,她伏在他身上,用力抱着他,似嗔似怨的呢喃道,:“苏哥哥……不能忘了她……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让他不记得倒也容易得很……”低沉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撩人媚惑之意从深沉的夜雾中飘飘然的传了过来,回头一看,便见那清娆如梅仙的男子执着纸扇,一摇三晃,风姿妖娆的悠悠笑着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何时来的?看见了什么?”雪菊也不知他是否看见了刚才那一幕,羞红了脸,略带羞恼的一股脑问道。 “不多不少,全看见了” 白梅落笑的一脸云淡风轻,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似水春眸似笑非笑的微微眯起,不满的抱怨道,:“神仙哥哥我也喝醉过很多次,怎么不见你在我的唇上也亲上一亲,真是好不公平!” 雪菊脸颊更红,咬着唇不做声,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瞪视着他,酡红的脸颊在月色中清晰可见,白梅落看着她脸上的羞涩之意,忍不住得意的挑挑眉,放声大笑起来。 苏墨琚似是嫌太过吵闹,紧拧着眉,背对着他们将身子翻了过去,雪菊见了忙瞪了白梅落一眼,将食指按在嘴唇上,重他眨眨眼道,:“小声点,不要吵他” 白梅落不屑瞥了地上那道隐没在夜色中的暗影,眉宇间隐隐闪过厌恶之色,再抬头看向雪菊时,却是一副受尽万般畏惧的可怜摸样,一双含情的眸子也湿漉漉的,嗓门不但不小,反而刻意的提高了几分 :“丫头,莫忘了谁才是你现在的老板,瞧瞧你对我这是什么态度!”说着顺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二下,不顾雪菊呼痛,继续湿红着眼睛愤懑控诉,:“现在供你吃住的可是你的神仙哥哥,不是这个醉生梦死的酒鬼,不过就是喝醉罢了,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平日也也不见你如此尽心的侍候我!你这个丫头实在是好没良心,枉我平日对你这么好,不但……” 雪菊被他吵得头疼,又见苏墨琚似乎更是烦躁不耐,忙投降般的点着头道,:“好好!我回去也这样尽心尽力的伺候你,直到神仙哥哥您心满意足,好么?!你不要再吵了!” 她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在别人面前常常笑里藏刀,手段阴狠毒辣,运筹帷幄的清冷男子为什么却总是喜欢在自己面前装可怜,稍有不称意,便红着眼睛质问他,着实让她无奈。 闻言,白梅落才停止吵闹,看着已经不堪吵闹摇摇晃晃试图站起身子的苏墨琚,脸色冷了几分,幽幽一笑,抱着双臂别有深意 ,:“亏心事不是到处乱走,或者喝上几坛酒就能消失不见的,不管你走多远,它都一直会跟着你,如影随形,你越是想甩,就越是被缠的更紧……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雪菊本是听得一头雾水,但苏墨琚的步伐却一顿,本是迷蒙的眸子掠过一片清明之色。他回过头,冷沉沉的盯着白梅落,一字一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白梅落挑着眉,冷笑几声,冷艳妖冶的眸子流露出几分讥讽阴沉之色,:“以苏二公子的七窍玲珑心,会猜不出来我所说何事么?”他一点点收起手中的绘着两株梅树的描金纸扇,又慢条斯理的吹了吹上面的尘土,眼皮未抬得淡淡道,:“还是你的亏心事做的太多,连自己的记不清了?” 苏墨琚眉头一蹙,杀气腾腾的一把扯住他的一愣,面上少有的浮起一层煞气,冷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 扑鼻而来的酒气让白梅落脸上的厌恶之色更浓,他有恃无恐的转了转乌黑的眸子,拧着眉不可思议的看着雪菊道,:“如此难闻的酒气,你竟也吻得下去,真是了不起啊!” 雪菊身子一震,红着脸不做声,只是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梅落便悠悠一笑,不慌不忙的看着眼前双目赤红的男子,不怀好意的妖冶笑问,:‘不知少夫人他近来可好?“ 察觉到握着自己衣领的手猛的一僵,随即又是一紧,危险的气息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白梅落的笑容却更加璀璨眩目,毫无惧色,忽而,他身子一长,凑到苏墨琚耳旁低声道,:“有人看见少夫人曾被偷偷带出苏府,送到一座豪宅,二日后方接了回来,二公子你猜,那日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苏墨琚不听倒罢,一听便如碰了逆鳞,气血上涌,眸中寒光一闪,挥拳打在他胸口上,白梅落并不懂武,当下便被他打的跌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 白梅落死死盯着他,唇角的笑容更加张扬刺眼,口中的话犹如毒针,狠狠捅进他的心口:“怎么,苏二公子恼羞成怒了,这又如何能怨得了别人,若不是你自己多事,少夫人她也何苦委身侍人换你一命……咳咳……不对,也许那少夫人也未必心甘情愿,而是被逼迫的,这可是你们苏家一向惯用的手段,无论多么卑鄙无耻,也都可以用的心安理得……” 苏墨琚虽然性情冷漠淡然,鲜少动怒,但今日他本就为此郁结于心,而白梅落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抚他逆鳞,再加上酒酣心燥,听了他此语,不由怒火中烧,动了杀机,他眸中寒光一闪,已经到了白梅落身前,挥掌便要劈落下去。 “等等……不要伤他……”雪菊一惊,忙跑过去挡在了白梅落身前,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不想白梅落就这样被他打死,心中又惊又惑,:“不要打……会出人命的……神仙哥哥他信口胡说惯了,你……你不要当真……” 苏墨琚目光闪闪烁烁的注视了她片刻,目光一暗,缓缓收回手去,不发一言的转身便走,然而晃晃悠悠的没走几步,便腿下一软,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雪菊又是一惊,赶忙跑过去看,却是怎么唤也唤不醒,她心下一急,不由转头求助的朝白梅落看去。 “怕什么,不过就是喝多了睡着而已……”他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仔细的弹去身上的灰尘,方庸懒的走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雪菊闻言,方舒了一口气,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探苏墨琚鼻息的那一瞬间,他已悄悄的将一颗药丸塞入到他口中。 第四十八掌 洞房花烛梦难成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了,离粉扇的大婚之日也只有二日光景,苏府上下一片张灯结彩,满目喜庆之色。 深夜,月色低沉,人生悄寂,西窗内,清雅的闺房内一柱香烟袅袅萦绕。水晶帘上的珠影彷佛是悬挂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 屋内的女子背窗而立,一身鲜红色嫁衣如盛开的火焰,纤细婀娜的腰肢绵软如柳,白皙皎洁的脖颈好似一团香玉,如月娥眉,如水清眸,翠眉微颦却又含着盈盈笑意,像桃花一样娇美的脸庞满含无限春情。 “小姐,你穿上这嫁衣好美,简直就像是仙女下凡,是世间上最美的新娘,过两日慕容公子看见了,一定会看的傻掉的!”蒹葭绕着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着璎粉扇,一面拍着手一面嘻嘻笑着,俏丽的眸子又是惊艳又是羡慕。 璎粉扇浅笑着伸手抚了抚绣着牡丹繁花的大红色衣袖,只觉触手光滑柔软,冰凉细腻,隐隐幽香扑鼻,她微微低下头,唇边露出甜美羞涩的笑容,轻声道,:“他看到我这幅样子真的会喜欢么?” “当然了,小姐你这幅样子,别说是男子会心动,就是女子见了也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呢!”说着,蒹葭俏皮的眨眨眼睛,忽而垂首一福,神色恭敬的娇声道,:“奴婢给慕容夫人请安” 粉扇被她逗得娇容更加红艳,笑着嗔怒道,:“臭丫头,就会拿我打趣……” 二人正在房中嬉闹中,忽听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 “是谁啊?!”蒹葭扫兴的朝外瞪了一眼,不耐烦的问道。 “是三夫人房里的王妈妈” 璎粉扇听了,便理了理有些散乱的云鬓,示意蒹葭去看门。 门外,正站着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胖妇人,她一边跨入房中,一边打量着粉扇的华美嫁衣,讨巧一笑,:“哎呦,表小姐穿上这身嫁衣真是天姿国色,美若天仙啊,我看就是那个什么西施再世也也要自惭形秽啊,哈哈……” 璎粉扇轻轻一笑,柔声道,:“王妈妈过奖了,不知王妈妈深夜到此有什么事么?” “哦,是这么回事,三夫人刚刚突然觉得腹饥,想要吃蒹葭做的杏仁饼,所以差我来问问表小姐是否方便?” “这……”璎粉扇看着满脸不愿的蒹葭,眉头轻皱,思索了片刻,浅笑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让蒹葭明日再为三伯母做些好吃的” 闻言,王妈妈暮色闪过一丝不悦,顷刻又堆砌起笑容,:“我说表小姐啊,只不过做个杏仁饼不会耽搁太久的,而且这天色也不过是刚黑了一会,你也知道三夫人的脾气,若是吃不到这杏仁饼,恐怕我们这些下人整个晚上都别想安睡了……“ “这……蒹葭……”粉扇转头看向蒹葭,目中隐隐有希求之色 “罢了罢了,我去就是了!”蒹葭不满的撅了撅嘴,瞥了一眼脸上笑开花的王妈妈,大步走了出去。那王妈妈行了个礼,也退了出去。 粉扇看着她们离去,轻叹着摇摇头,本想关门歇息,但见庭外月色正好,便穿着嫁衣缓缓踱步而出。 庭院中,月色皎洁,一片清明之色,落在地上如霜似雪,微风一拂,又若清泉缓缓流动。 她仰起头,看着天空上那一轮皎洁的玉蟾,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慕容铅华英俊温和的容颜,不知道他现在在做生么,今晚的月色这么美,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对着月亮思念自己。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忽而腰肢被一双手大力抱住,幽凉凉的苏合香借着晚风漫漫飘洒而来,她身子一震,还未来得及推开他,一张温热的薄唇已经肆无忌惮的在雪颈上啃咬起来。 “不要,放开我!”她惊慌失措的挣扎着推开他,匆匆转过身,惊慌未定的看着月色中唇角冷冷噙笑,眉梢眼角满是阴佞风流的男子,不由情不自禁的朝后退去。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何必怕我怕成这幅样子?”他轻挑细眉,看着她身上的火红嫁衣,杏仁状的眸子隐隐闪过一抹妒意,唇角似笑非笑的轻轻扬起,缓缓击掌道:“ :“美,真是美的很……” 粉扇怕他怕得紧,看着那道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只觉身子发软,扶着身旁的花枝,转身就朝屋中跑去,然而还是太迟了。 她刚入房间,还来不及关上门,便已被云凉淃硬生生的挤了进来,他 挥手一巴掌将她打的跌倒在地上,才回身慢悠悠的锁住了房门。 “你要干什么……你……你不要过来……”她捂着微微红肿的脸颊红着眼睛向后蹭着,盈美的眸子里满是惊慌害怕。 “我要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他幽凉一笑,神色厌恶的扫一眼她血红色嫁衣,目光沉黯如墨,他弯下腰,拽起她的一角衣衫在鼻尖轻嗅,:“喜欢这件嫁衣么,这可是我命人精心为你绣制的,只不过……恐怕你今后都没有什么机会穿了……” “不……”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敢去想,只是用力扶着桌沿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门外跑去,云凉淃长臂一伸,已将她整个人毫不费力的扯入怀里牢牢锁住,另一只手则毫不留情的大力撕扯着她华丽美艳的嫁衣。 “不要……它会坏的……不要撕了……求求你……放过我……”她摇着头无力的推拒着他的手臂,随着罗帛撕裂的声音不断传来,几串泪珠从她柔美清莹的眸中绝望的流淌而出,破碎的让人心寒。 然而云凉淃的动作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狂野粗暴,不消片刻,便将那嫁衣扯的如同烂布,随即将她狠狠推在床上。 粉扇泪眼朦胧的蜷缩着身子楚楚可怜的缩在床角,看着刚才还华美精致的嫁衣变成如今这幅样子,嫣红的唇瓣被咬的仿佛要滴出血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霹雳啪啦的掉落下来。 第五十章 多事之秋闹人心(1) 黄昏时分,粉扇昏沉沉的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带到一间破庙里,庙里以前的神像已经不知所踪,四周视线昏暗,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而她自己,则不着寸缕的躺在地上,身上不但满是欢爱后的瘀伤,连双臂都被紧绑在身后,她迷茫的看着四周,正分不清自己是否在做梦,已听见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一个身影已经半跨入门槛,回首冲着门外的人道,:“云管家,这城郊只有这一件破庙,若是那老妇人所说属实,表小姐应该就在这里了!” 粉扇呆呆看着眼前如潮水般涌入的人群,和他们脸上惊慌错愕的神色,只觉耳畔轰轰作响,。他们再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已经完全听不到,看不到了…… 这世间就是如此奇怪,有些事情你越想遮掩,便偏偏隐瞒不过,而有些事情,你越是想要让人知道,别人却总是偏偏弄不明白,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一日的光景,苏家表小姐被歹人掠到破庙里玷污的事情很快便在扬州城内传的沸沸 扬扬、家喻户晓。 慕容尚书是身份何等尊贵之人,怎能忍受自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有如此不堪的身世,纵使错不在她,但毕竟事已发生,还闹得人尽皆知,他决不允许自己儿子娶一个已失贞洁沦为笑柄的女子为妻, 故而,不但第二日便退了亲事,还专门名人看管慕容铅华,不准他踏入苏府一步。 苏府内,此时,众人神色也是一片暗淡,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荒唐!真是荒唐!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苏连唳看着一箱箱红绸锦缎的嫁妆,气的拍着桌子,身子直发颤。 王夫人赶忙起身,替他揉着后背,叹着气道,:“老爷,你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哎,都怪蒹葭这个死丫头,连自己家小姐都照顾不好,害的我们苏府上下也跟着受了如此大的侮辱!” 醉烟转了转眸子,冷笑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照我说啊,这就是那丫头的命,要怪就怪她自己的命贱!老爷,我看还是早点把她打发出去,以免害的咱们也沾了晦气!” “三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苏海棠早已听不下去,气鼓鼓的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道:“这罪魁祸首根本就是那个无耻淫徒,怎么可以怪到粉扇身上,要是我抓到了那个淫徒,一定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拆他的骨……” “抽筋拆骨到还是其次,怕只怕日后粉扇的麻烦可大了……”苏蔻丹一边娇媚笑着,一边从厅外一摇三晃的走进来,妖娆的容颜上,笑意冰冷。 “日后什么麻烦?” 苏海棠不解的追问道 “我的傻妹妹,你还真是笨呢……”她拿扇子敲了敲海棠的头,慢条斯理的笑道。:“这事如今传遍了整个扬州城,日后怕是没有哪个男子敢要娶她了……” 苏连唳闻言,脸色更加阴沉,苏独酌见状,忙笑着安慰道,:“爹,你不用担心,事情未必如大姐说的如此严重,这扬州城日日发生这么多事,人们又能记住多少呢,等日子久些了,人们就会渐渐忘了,是不是,二哥?” 不知在想什么的苏墨琚抬起头来,萎靡不振的目光有些茫然,看了一眼众人,缓缓道,:“你说什么?” 苏连唳冷哼一声,看着他精神萎靡的样子,只觉更加火大,眯起眸子盯着他毫不留情的大声训斥道,:“什么!什么!我们在这商量半天了,你什么都没听进去么?你最近天天在干什么?!铺子也不去,成天只知道喝酒,日日神思恍惚,心不在焉,我看就算火烧到你房里,你也是这幅混混沌沌的死样子!” 苏墨琚神色黯然,开口刚想说什么,去见芙姒穿着一身碧色长裙提着竹篮甜笑着走进来,冲他道,:“相公,我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刚才找了好半天,我刚才在膳房里亲手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香酥鸭,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说着,便坐到他身旁,一手挽着他的手臂,一手将竹篮子递到他手中,满脸期盼的看着他, 苏墨琚愣了下,淡淡一笑,无奈的接过篮子里,打开来看,不由一愣,原来那里面装的不是的确是鸭子,只不过是一只血淋淋的生鸭子!
作者有话说: 求票,求票,要票喽,
第五十一章 多事之秋闹人心 苏墨琚愣了下,淡淡一笑,无奈的接过篮子里,打开来看,不由一愣,原来那里面装的不是的确是鸭子,只不过是一只血淋淋的生鸭子! “怎么样,香不香?我可是坐了半天呢” 芙姒眨了眨眸子,笑的一脸纯真无邪,仿佛正等着他的夸奖。 苏墨琚眼角漫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唇边却勾起温柔笑荣容,称赞道,:“很香,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啊弥陀佛,什么口水都要流下了,我看的都快要吐出来了,姑奶奶,求求你快把那篮子盖上!” 二夫人看着血淋淋的鸭子,只觉腹部一阵阵翻涌,掩着口满脸不悦,晃着脑袋大声嘀咕道:“又来了个疯子,还嫌这里不够乱么!” 苏独酌眉头轻皱道,:““娘,不要乱说” 二夫人梗着脖子,怒声道:“我说臭小子,你胳膊肘怎么总往外拐,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君然管自己小叔子叫相公,不是疯了是什么?!” 苏独酌眉头皱的更紧,声音也不由提高了几分,:“娘,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么?” “是啊,二娘,大嫂只是病了才会这样,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苏海棠也不客气的仰头大声道。 “臭丫头,我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够了,都给我住口!”苏连唳狠狠拍着桌子怒声道i,阴冷得眸子如刀刃般一一扫过众人,脸上神色阴寒的骇人,“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成何体统,有哪一个是让老夫省心的,现在还敢这里放肆,是不是让我对你们一个个动家法,恩?!” 众人见他震怒,一时都低下了头,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大夫人也在旁边跟着摇头叹气。 忽而,云凉淃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神色恭敬的跪在地上,朗声道,:“老爷息怒,小人斗胆有话想说” “何事?” “若是老爷不弃,小人愿意娶表小姐为妻” 苏连唳闻言一愣,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云凉淃抬起头,俊容清雅谦和,目光暗含无限深情,娓娓说道:,“表小姐贤良淑德,温婉美丽,小人爱慕表小姐已久,只是苦于身份卑微,只得发乎情,止乎礼。一直将爱慕之情藏于心中,如今表小姐遇到如此不幸之事,又遭慕容尚书退婚,小人委实不想表小姐遭人非议,受人刁难,若是老爷不嫌弃,小人愿意娶表小姐为妻” “这……”苏连唳目光闪烁了片刻,捋着胡子若有所思。 第五十二章 杀人凶手? 云凉淃抬起头,俊容清雅谦和,目光暗含无限深情,娓娓说道:,“表小姐贤良淑德,温婉美丽,小人爱慕表小姐已久,只是苦于身份卑微,只得发乎情,止乎礼。一直将爱慕之情藏于心中,如今表小姐遇到如此不幸之事,又遭慕容尚书退婚,小人委实不想表小姐遭人非议,受人刁难,若是老爷不嫌弃,小人愿意娶表小姐为妻” “这……”苏连唳目光闪烁了片刻,捋着胡子若有所思。 “夫人,你意下如何?” 王夫人沉吟了一会儿,看着云凉淃微微点头道,:“凉淃这孩子在府里也五年多了,平时为人倒也儒雅谦和,举止彬彬有礼,相貌又生得俊美风流,如今看来,与粉扇倒也是极般配的一对,若是他真心爱粉扇,我看不如就……成全了他们……” 苏连唳缓缓喝了口茶,斟酌道,:“你且先退下,待老夫考虑清楚再给你答复” 云凉淃儒雅一拜,浅笑道,:“是,凉淃先行谢过老爷夫人” 他起身刚走到门外,便见守门的阿来快步进来,躬身禀报道,:“启禀老爷,门外有一个姑娘说是有急事要找二小姐,不知老爷是否准她进府?” 苏海棠听闻,不等苏连唳开口,率先问道,:“是何人,她可通报姓名?” 阿来想了想,道,:“那姑娘说是叫飞燕” 飞燕?苏海棠神色有些困惑,她似乎不认识什么叫飞燕的姑娘啊,不对,她眼前蓦的一亮,飞燕,绯燕,莫非是他?他怎么回来找自己,还要男扮女装,莫非是有什么急事,难道是因为柳春眠…… “快让他进来!”苏海棠高声叫道。 阿来却没动,只是咕噜着细小的眼睛朝苏连唳望去,等着上面发话,苏连唳却迟迟不语,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 苏海棠急道,:“爹,她是我朋友,让她进来吧,你若不愿让她进来,不如我出去和她说?” 苏连唳哼了一声,道,:“出去和她说,你岂不是又要借机溜出去,让她进来” “谢谢爹!我在院子里等她”苏海棠嘻嘻一笑,顽皮的眨了眨眸子,随着阿来一并飞快的走了出去。 海棠在园子里美等多久,便见阿来领着一个穿着一身天蓝色青丝流苏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只见肌肤胜雪,明媚如月,细眉如柳,风姿绰约,别有一番妩媚风情。 她挥退阿来,嬉笑着迎上去,,一边笑咪咪的打量着她,一边伸手摸了摸她尖尖的下巴。打趣道,:“飞燕妹妹,几日不见,你出落的越发标志了,可许配了人家?” 莫绯燕苦笑着轻拍下她的手,神色焦急,:“二小姐莫要再取笑我了,若不是你们苏府家规颇严,我又如何会打扮成这幅样子,绯燕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苏海棠觉得他扮女人格外妩媚动人,一时玩心大起,拔下自己头上的朱钗嬉闹着便往他头上戴,心不在焉的笑问道,:“何事?绯燕,你还是戴我这只朱钗比较美,那这只朱钗我便送给你了,喜不喜欢啊?” 莫绯燕略带恼怒的拔下那根朱钗,抓住她的胳膊,目光焦灼担忧,:“我的二小姐,别再玩了,你再玩下去,春眠就没命了!” 海棠呆了呆,收敛了笑容,不解道,:“什么是没命,春眠他怎么了?他生病了么?” 莫绯燕苦笑道,:“若只是生病,那当然再好不过,可惜……”他繁艳如花的眸子蓦然间一寒,“他不是生病,是有人要取他的命!” 海棠一惊,脸色发白的抓紧他的手,急道:“是谁要取他的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莫绯燕低叹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他被人诬告杀人夺财,县官大人已经判了他死罪,三日之后,便要当街行刑” 海棠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眼前一花,身子已经软绵绵的滑在地上,她失神的摇着头,大声叫道,:“不会的……他不会杀人的,不会的……他那么善良,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第五十三章 伶人岂无情(1) 莫绯燕苦笑道,:“若只是生病,那当然再好不过,可惜……”他繁艳如花的眸子蓦然间一寒,“他不是生病,是有人要取他的命!” 海棠一惊,脸色发白的抓紧他的手,急道:“是谁要取他的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莫绯燕低叹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他被人诬告杀人夺财,县官大人已经判了他死罪,三日之后,便要当街行刑” 海棠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眼前一花,身子已经软绵绵的滑在地上,她失神的摇着头,大声叫道,:“不会的……他不会杀人的,不会的……他那么善良,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莫绯燕将她扶了起来,低声道:“他自然是被人冤枉的,所以我才想来求二小姐出手相助……” 苏海棠心急如焚的叹了口气,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着步。道,:“可惜我爹不准我踏出去一步,还让那些木头一样的下人老是跟着我,我连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这可要如何是好?” 莫绯燕沉吟了片刻,道,:“听说明日凌云大师会在寒玉寺诵经祈福,不如你便以替苏府上下祈福为名请苏老爷放你出门,凌云大师久负盛名,德高望重,我想苏老爷兴许会同意……” 海棠蹙着眉点头道,:“那我便姑且一试,若是爹还不肯放我出去,我就半夜爬墙偷偷溜出去!” 莫绯燕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色道:“恩,春眠的命能不能保住就要靠二小姐了,我也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我们明日寒玉寺见” “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平安无事的救出来!” 送走莫绯燕后,海棠便直奔向大夫人王氏的房内,软磨硬泡的磨了半天,王夫人被她说得心动,也觉府中近日来诸多不顺,去庙里祈祈福也是件好事,便点头允了。 翌日,海棠带着彩云在热闹的集市上胡乱转了几圈,甩掉了跟在她们身后的几个家仆,匆匆朝衙门赶去。 到了衙门牢房,她随手塞了一张银票在守大门的衙役手中,说是要见惜欢颜,,那衙役两眼放光,喜滋滋的将银票塞入怀里,点头哈腰的便将她们往牢里带去。 走了一会儿,忽听安静的牢狱内传来愤怒的斥责和铁链相击的声音,:“放开我!放开我!” “哎呦,还害羞呢”另一个尖锐而猥琐的声音嘲弄的响起,:“反正你也快死了,就让大爷我再乐一乐,别浪费了这身子,以后若再想要找你这样的尤物,可不容易啊……” 苏海棠定定的停在一间牢房门口,看着里面的情景,心中一阵阵抽痛。 只见牢房内,穿着囚衣的男子满身血痕,摸样狼狈不堪,俊美华贵的脸庞被凌乱垂下来的青丝遮盖住了大半,而他的身子此刻正衣襟大敞着被一个身材彪悍的衙役紧紧搂在怀里,粗粗的大手近似粗鲁的在他布满伤口的胸前大力抚摸, 惜欢颜布满血丝的眸子阴狠的瞪着他,眉头厌恶皱起,推拒着让他几欲作呕的双手,怒声道,:“你给我滚!” 那壮汉脸色一冷,劈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狠狠骂道,:“你清高什么,不过就是个男妓!少在大爷我面前摆架子!你以为你还是那些贵公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们现在都躲你如瘟疫,懂么?!” 鲜红的掌印印在他雪白的肌肤上,分外刺眼,他冷笑着用手指拭去嘴角流出的一抹血迹,幽深的眸子漠然冰冷,勾唇笑道:“那又如何,至少我曾经被人宠过,我用过的,我吃过的,你注定一辈子都吃不到……”说着,又挑剔嘲讽的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眼,:“以你的条件,别说是男妓,就是在妓院里打杂的资格都没有” 闻言,那壮汉脸上怒气更甚,挥拳就要朝他打下去。 第五十四章 伶人岂无情(2) 闻言,那壮汉脸上怒气更甚,挥拳就要朝他打下去。 “住手!你敢再碰他一下,我就把你双手剁下来!” 苏海棠气的发抖,一掌拍在铁栏上,怒声大叫,目光浮起森寒之色。 “你是何人?!”他放下拳头,愣生生的问道 “我?”苏海棠幽幽一笑,抱着双臂冷声喝道,:“我是你姑奶奶,还不跪下来给姑奶奶磕头!“ 牢头见状,忙冲里面的差役叫道,:“混账,还不快给苏小姐赔罪,这可是苏老爷的二千金! 那差役听了,脸色立即一白,赶忙跪下来咚咚的磕着头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还望苏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小的的一般见识!” 苏海棠哼了一声,冷冷瞪着他道,:“不和你一般见识,倒也容易,只不过,你打了他一巴掌,又用那种卑鄙手段侮辱他,本小姐现在就罚你在牢里监禁三个月,除此之外,每天要挨三十下鞭子!你可心服啊?!” “这……“那差役满脸不愿,抬手求助的看着海棠身边的牢头,暗暗使了个眼色,那牢头会意,赔笑着开口道,:“苏小姐,这是不是重了点,他也是一时糊涂才会……下次绝不再犯!” “不行!”苏海棠斜瞟了他一眼,扬起了下巴威胁道,:“你若是办不到,便等着和他一起受罚吧!” 那牢头闻言,赶忙摇着头,强挤出几分笑意,道,:“小姐息怒,息怒,小的照办便是……便是……“ 苏海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都去办自己的事吧,我要单独和他谈谈“ “是是“牢头应了一声,带着那差役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待二人都走后,她四下望了一眼,走进牢房,关切的看着他满身的伤口,心痛的柔声道,:“春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么?他偏着脸不看她,虽然嘴角含着淡淡笑意,看在眼里,却觉得疏冷之极。“是绯燕告诉你的?” “恩……” 她轻轻点头,掏出绣帕去拭他唇角的血痕,缓缓道:“春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没有杀人对不对?”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推开她的手,转过头来,纤长的手指撩开眸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刺目的乌眸,他静静看着她,脸上忽而露出妖娆动人的笑容,,像是开到荼縻的花朵,初看时,觉得美的惊心动魄,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美艳的姿态中含着太多令人心酸的痛楚。 “供纸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了么,如何又来问我,不要告诉我,堂堂苏二小姐,会大字不识?” 海棠没有理会他言语中的讥讽之意,抬头目光明亮澄澈的注视着他,正色道,:“我只信你说的话,我只想听你说” 惜欢颜忽然仰头大笑了几声,清湛的眸中一片冰凉凄迷之色,:“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我说来何用?” 苏海棠愣了一下,红着脸分辨道,:“谁说我不信你的,如果我不信你我就不会想尽办法跑出来看你,如果我不信你,我就不会跟那些差役大吵,如果我……” “如果你信我,就不会问我有没有杀人” 他静静接口,柳丝般缠绵迷离的眸子淡淡微微眯了起来,荡漾出一抹淡然,:“不过,我不会怪你,我早就习惯了,都说娼妓无情,戏子无义,谁又会相信他们说的话呢” “不是的,不是的,我信,我真的信!”苏海棠紧握住他的双手,懊悔自己不该多嘴乱问,一时间急的红了眼睛,用力点头,“我没有说谎,我相信你一定没有杀人,一定没有!” 惜欢颜胆小者抽出手,理了理肩上凌乱的墨发,抬头朝屋顶上望去,阴暗潮湿的悬梁上布满了霉苔和蜘蛛网,,而他的表情却难得毫无心机的卸去了防备,“今天是八月初六?” 第五十五章 玉狐 惜欢颜淡笑着,理了理肩上凌乱的墨发,抬头朝屋顶上望去,阴暗潮湿的悬梁上布满了霉苔和蜘蛛网,,而他的表情却难得毫无心机的卸去了防备,“今天是八月初六?” 苏海棠愣了下,点头嗯了一声。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今天死才对” 他肉鸽的表情忽而消失,眸中浮现出狰狞阴狠之色,意犹未尽的恨意在他唇边蔓延,:“我的确是想置他于死地,可惜我晚了一步” 苏海棠见他神色有异,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杀他那人是谁?” “你可听过浮尘公子?”惜欢颜见她一脸似懂非懂的神色,浅笑着将话接了下去,:“浮尘公子也是‘浮翠流丹‘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压到我头上,夺得头牌之名,只可惜总是差我一步之遥,因而他恨我入骨,好不容易发现了我的弱点,怎么会善罢甘休?’ 他的神色一片淡然,眸稍处含着几抹讥讽, “这太过分了,他怎能如此卑鄙?!” 惜欢颜毫不在意的一笑,那神情活像是谈论着他人是非,他仰起头望着天空的方向,虽然没有星星,可是海棠却依然在他眸中看到了一片星光,:“争宠本是女人的事情,可是在‘浮翠流丹’里你会发现男人争宠的手段更狠毒,更残忍,一点也不会输给女人,什么礼义廉耻,忠义孝道全都是屁话,在我们眼里最重要的只有银子,谁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谁便是我们的主子,我们的衣食父母” 几缕发丝垂在他裸露的锁骨上,皓白如雪,光滑如玉,透着几分撩人媚态,她不自然的偏过头去,脸却不禁微微红了起来,许是看出她的心思,他含笑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认真,“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对男妓动心……” 苏海棠低着头转了转眸子,抬头不解问道,:“那你为何想要杀他,他和你又仇么?” “仇?”惜欢颜冷笑几声,目光如冻结的湖水,冷的凄迷,咄咄逼人道:“他们为了夺取钱财,放火烧了我们的家,杀死了我爹娘,算不算有仇?!他们害我失去双亲,颠沛流离,十三岁便被卖入‘浮翠流丹’,算不算有仇?!他们害我过着卑微下贱,连三岁孩子也可以指着骂的生活,算不算有仇?!” 苏海棠听得呆住了,惜欢颜向来说话温温软软,无论怎样都笑若春风,她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的神色,仿佛憋在心口内十几年的痛苦都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誓问,这种人该不该死?”他漆黑如墨的眸子蓦然间一片湿红,:“只可惜我终究没能亲手杀了他,已慰他们在天之灵, 十三年前的今天他们就死在那片火海里……那场火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海棠紧紧攒紧了衣袖,待听他说完,衣袖已经被她手心中的汗珠湿透,她用力握住他的手,耐心劝慰道,:“春眠,你不要那么难过,至少你还有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既然人不是你杀的,这便是冤案,要重审!” 惜欢颜勾唇淡淡一笑,目光闪过一丝看透尘世的倦怠沧桑,:“如今时逢乱世,又有多少案子不是冤案呢,更何况又有哪个县官会愿意为一个在他们眼中即下贱又肮脏的娼妓费神费力的翻案?好在父母之仇已报,即使是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脸色暗了暗,又道,:“或许早些死了,也早些落个清净”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信我!”苏海棠用力摇着头,大声嚷嚷道。 惜欢颜清浅一笑,长指摩挲到胸前的玉坠,用力一扯,颈上的那只玉色小狐狸便安静的躺在了白皙掌心中。 他拉过她的手,将玉狐塞到她手心里,垂眸笑道,:“我知道你喜欢这只玉狐,你我总算是相识一场,这只玉狐就当是我送给你留个纪念,以后若是寒食清明,便劳烦你在我坟前多烧些纸钱,我可不想在阴间也做个被人看不起的穷鬼……”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苏海棠只觉心头一阵酸涩,眼泪从眼眶里一颗颗掉落下来,砸在玉狐上,透明而寒冷,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湿漉漉的眸子,郑重道,:“即使是性命不要,我也会救你出去,你等我!” 说罢,便握紧玉狐,起身冲出牢房…… 第五十六章 大闹衙门 衙门大堂内,王县令扶了扶乌纱帽,苦着脸看着满地仍的乱七八糟的令箭和状纸, 赔笑走到翘着腿坐在凳子上,幽幽玩弄着肩上青丝的苏海棠身边。恭声道,:“苏二小姐,这气你也出够了,还是早些回府吧!” 闻言,本是静静坐在凳子上的苏海棠,一屁股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指着王县令的鼻子,冷声斥道。:“你要让本小姐说多少遍,本小姐来是要你翻案的,,你一日不翻案,就休想踏出这衙门半步!” 王县令苦着脸道,:“苏二小姐,不是我不想翻案,只是这案子证据确凿,已经送到了吏部,无法更改了啊!” 苏海棠仰头厉声道,:“那就从吏部把案子撤回来。你堂堂朝廷命官,怎能草菅人命!惜欢颜是冤枉的,他根本就是被你屈打成招!” 王县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意味深长 道,:“苏二小姐有所不知,这案子凡是送到吏部的,都是铁板钉钉,很难再撤回的,恕本官多嘴巴,以苏二小姐如此尊贵的身份,又何必为一个男 妓强出头呢,这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也有损苏家门面,二小姐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些回去吧……” 苏海棠气的脸色发青,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王县令眼睛一转,呵呵笑道 :“苏二小姐。我想你也该明白,今天的事若是换了别人,早已被抓进大牢,或是挨上五十大板,本官看在苏老爷的面子上,才对你诸般忍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望小姐自重,莫为一个下 贱而成为这扬州城的笑柄……” 苏海棠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心中怒火更甚,索性将头高高一昂,喊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五十大板么,好啊,你不妨试试看,让人把我摁在地上打一顿,我倒要看看你头上的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 说着,就夺过一个衙役手中的杖棍,使劲往他手中塞过去,连连高声叫道,:“你打啊,打啊!” 那王县令本被她缠的头疼不已,想来点硬 的吓唬吓唬她,却没想到这苏家二小姐软硬皆不吃,如今又只是把这杖 棍往自己手 里塞,他畏惧苏连唳的权势,哪里敢动这千金小姐一根毫毛,只得堆起笑脸道,:“苏二小姐别生气,本官不过是开玩笑,开玩笑……” “开玩笑?!本姑娘可没心情和开玩笑,我只问你这案子你到底肯不肯重审?!”苏海棠将那杖棍紧握在手心里,目光如火如炬 王县令胆寒的看着眼前似乎随时要挥舞下来的棍棒,冷汗布满了脑门。脸色神情放佛要哭出来,结结巴巴的道,:“ “这……苏二小姐,这案子……案子 ……已经送到吏部……没有办法……再重审了啊……“ “你……” 恰时,青衣男子被一名衙役领着快步跑进了大堂,见到眼前场景,不由皱眉呵斥,:““海棠!别胡闹!” 第五十七章 君生我生 君亡我亡 苏海棠呆呆的看着跑进来的男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杖棍已经被他夺了过去。 “三哥……” 苏海棠不甘心的咬了咬唇,狠狠看着王县令,怒道,:“你居然背着我叫人来,你好卑鄙!” “海棠,不可如此无礼!”苏独酌冷声打断她,一脸歉意的看着吓得魂不附体的王县令,拱手垂首道,:“让大人受惊了,家妹从小性子顽劣,性情乖张,还望王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回去自当好好管教她” 王县令整了整衣衫,又抚了抚乌纱帽,慢慢镇定了下来,勉强笑道,:“无妨无妨……三少爷严重了,严重了……” “那我们可以走了么?” “可以可以……”王县令听说他们要走,立时露出舒畅的笑意,频频点头,:“二位慢走,恕本官不远送了……” 苏独酌点了下头,又道,:‘今日让大人无端受惊,独酌心中不免有愧,他日一定送上厚礼,为大人压惊” “苏三公子严重了,严重了。本官无妨,不必劳烦 ……” “为什么要有愧,他草菅人命,你还要给他送礼?!”苏海棠瞪大眼睛,愤愤叫道。 苏独酌白了她一眼。没有多加理会,笑着对王县令道了声告辞,便硬拉着海棠走了出去、 “放开我!” “……” “放开我!” “……” “苏独酌,你放开我!” 巷子里,海棠死死扒着墙角,再也不肯多往前走一步,口中任性大喊着,:“我不回去,不回去,我要替他翻案,他是冤枉的!” 虽然海棠没说出那人的名字,但苏独酌心里却清楚地很,他看了看四周无人,便松了她的手,停下步子看着她,面上难得浮起怒气,:“海棠,你未免太胆大妄为了,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正好从苏府出来遇上了那衙役。你又要挨罚了!?” 苏海棠满不在乎的将头撇到一旁,淡淡道,:“罚就罚喽,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再不然就是把我赶出去,反正我也根本不稀罕当什么苏府二小姐,我情愿和他一起过平凡的生活……” 苏独酌冷笑一声,道,:“纵使你不是苏家二小姐,便能和他在一起么,他被判了死罪,再过几日就要处斩,你还是忘了他吧……”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海棠神色一变,用力摇头,眸中渐渐流露中忧伤之色,她扑通一声跪在苏独酌面前,拉住他的衣袖道,:“三哥,我求求你,你帮帮我,救救他吧……他是冤枉的,他没有杀人,真的没有……” 苏独酌见她眸中斑驳泪光,不由露出恻隐之色,轻声道,:“证据呢?你有证据证明他是清白的么?” 第五十八章 她是你妹妹?! 画屏重叠巫阳翠,楚神尚有行云意。朝暮几般心,向他情漫深。风流今古隔,虚作翟塘客。山月照山花,梦回灯影斜。 蒹葭叹了口气,端起门口托盘里纹丝不动的食物,无奈的摇了摇头,皱着眉朝院子外走去。 自从慕容铅华退婚后,小姐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饭也不好好吃,甚至连自己也不肯多见,这样下去……她的身子怎么撑得住。 她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一身惊呼,抬起头,才发现刚才自己想的太入神,差点将盘子里的东西尽数洒到来人身上,若非那人闪的快,他雪色白衫此刻已经一片狼藉了。 “她又不肯吃?” 云凉淃蹙了蹙眉,看了一眼托盘里的饭菜,脸色沉了沉。 蒹葭点点头,红着眼圈回头看了一眼那道紧闭门扉,悲伤无奈的道:“小姐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我真担心她的身子熬不住……可是怎么劝她都不肯听……” 云凉淃略一思索,淡淡道:“你去把这些吃的去热一热再送过来,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无须多问,只管照做便是” 说完,便不再理会她,径自朝那间清雅的闺房走了去。 蒹葭看了他背影一会儿,想起这几日苏府下人们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过了半响,她才在原地跺了跺脚,转身朝院外走了去。 云凉淃走到门前,推了几下,见推不动,眸中暗光悄然流转,缓缓踱到窗前,猛然一推,窗扉应声而开,他唇角淡淡一勾,纵身跳了进去。 然而,他唇角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便僵硬如石,杏子状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和压抑的愤怒。 只见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横躺在地上,一滴滴血顺着檀木桌沿流淌下来。而坐在桌前的女子苍白如纸,双目无神,手腕上血汪汪的一片。 “你疯了!” 他怒吼一声,匆忙撕下一角衣袂,将她紧搂在怀中,抓起她的手腕着急的为她包扎起伤口。 “放开我,放开我!” 她流着泪虚弱的在他怀里恨恨挣扎,美丽的脸庞上是坠入深渊般的绝望凄凉,:“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对不对,是你害我如此,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就让我死吧……让我死……” 云凉淃眸色一暗,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擒住她的双腕,不让她再碰到伤口,暗哑着声音道,:“是,是我安排的又如何,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让别人夺走,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一个!” 闻言,她心口呼吸一窒,只觉胸口疼痛的快要无法呼吸,梨花带雨的脸庞如有两道溪水涓涓流淌。:“放开我,我不想见到你,你走,你走!” “为了他死,值得么?!论风致相貌,聪明才智,我都胜他千倍百倍!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眸色骤然如狼般凶残阴狠,抓着她手腕的手也猛然施力,让本来暂时止住血的伤口又崩裂出斑驳血渍。 “好痛,你放开我,放开我!” “怎么,这样便觉得痛么?你刚才不是还要寻死么?”他冷笑一声,阴柔精致的容颜忽而荡漾出一抹异样的温柔,伸出修长柔润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粉扇,我有一个很好的消息想要告诉你,想不想听?” 粉扇噙着泪光的眸子闪过一丝迷惘,摇着唇定定看着他,并不言语。 又是幽诡一笑,薄唇压下,在皑雪般的脸颊上轻柔摩挲滑弄,一直滑到她失血的唇边,:“看你这么好奇,我就告诉你,你很快就会成为我云凉淃的妻子,是不是很开心?” 粉扇身子一颤,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不肯相信的摇着头,清莹柔美的眸中满是抗拒之色,:“不会的,你骗我,我不会嫁给你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声音森然冰凉,:“这可是你的好伯父亲口答应我的,有机会可抛掉你这块烫手山芋,他当然求之不得” 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她只觉眼前一阵眩晕,闭着眼睛定了定神, 才压抑着心口漫涌而上的酸涩痛楚,哽咽着道,:“我情愿死,也不会嫁给你……” 云凉淃淡淡一笑,目光变幻出诡暗幽谲的古怪神色,将唇印烙在她手腕的伤口上,:“你要死,我不拦着你,但是我一定会让你妹妹为你陪葬,你舍得你的好妹妹,蒹葭死么?” 璎粉扇脸色蓦地一白,目光一怔,缓缓流露出惊慌诧异之色。:“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她……” “怎么会知道她是你妹妹?“他微微一笑,松开她,坐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衣襟,慢条斯理道,:“等会儿,乖乖把饭吃了,我就告诉你……否则……” “否则什么?” 她目色一紧,随着他坐起来,拉了拉被他扯的有些凌乱的衣襟,追问道。 云凉淃瞥了一眼窗户外越来越近的身影,回身轻扣住她玲珑小巧的下巴,目光透着撩人的蛊惑,:“否则我就杀了她……”察觉到她身子一颤,他笑得更加迷人,“或者对她做对你做过的事情”“不,不可以……” “那就要看你够不够听话了” 不等她开口,他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中,覆唇吻了上去。 咚咚!忽而,门扉外传来叩门声。 第五十九章 吃饭还是上床 “小姐……” 蒹葭惊讶的看着粉扇手腕上带血的绑带,又看着地上殷红的血迹,当下便明白了几分,目光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惊诧,一边焦急的将手中的饭菜放到桌上,一边拉起她的手细细审视着,含泪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你要是死了,让我怎么办?你等我……我这就去叫大夫!” “蒹葭,不用了……我没事……”璎粉扇见她转身就要走,赶忙拉住她,噙着泪帮她擦去脸颊边的泪珠,:“我没事,血已经止住了……你不必担心……” 云凉淃冷眼旁观的坐在桌旁,看了一眼饭菜,淡淡道,:“蒹葭,这里已经用不找你了,你出去吧” “不,我要留下来伺候小姐!”蒹葭皱了皱眉,握紧了璎粉扇的手,拒绝道 云凉淃冷笑一声,神色倨傲冰冷,手指轻敲着桌面悠悠道,:“蒹葭,想必你也听说了,苏老爷已经准了我和你家小姐的婚事,有些事我们不好当着外人说的……”他温润的眸子流光暗涌,飘飘忽忽的朝粉扇望去,意味深长的优雅一笑,问道:“你说是不是,粉扇?” 璎粉扇看着他隐隐威胁的目光,身子没有来一寒,沉默了半响,低垂着头道,:“蒹葭,你先出去吧” “小姐……”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头冲面前忐忑不安的小脸温柔一笑,:“我没事……你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你先出去吧……我们还有些话要说……” 蒹葭无可奈何的咬了咬唇,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淡笑自若的云凉淃,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云凉淃姿态悠闲的起身,重新锁住门栓,才回过神眉眼邪气幽凉的轻轻一笑,赞赏道:“孺子可教,果然没让我失望” 璎粉扇踟蹰了一会,莹润的眸子含着浓浓的迷惑,:“你究竟是如何知道她的身世?” 云凉淃但笑不语,只是拍了拍桌子,道,:“过来坐” 她虽不愿,却也知道无法抗拒,犹豫了一会儿,才站起身缓缓的走过去,做到了檀木桌边。 “你手上有伤,还是让我来喂你吃吧” 他似是自言自语,端起青釉喜鹊登枝碗,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唇边,含笑道,:“先喝点汤,暖暖身子” 他唇角含笑,清澄潋澈的眸子含着春水般的温柔,那模样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粉扇怔怔看着他,心中一时五味交杂,她之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像冬夜里的漫漫迷雾,让人始终看不真切,他可以忽而温柔如水,也可以阴狠如兽,只是在一瞬间,便可以变幻出全然不同的两幅嘴脸,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我知道我生的风流潇洒,惹人垂涎,可你也不必这般死死盯着我看吧,快点喝吧,汤要凉了” 璎粉扇回过神般的目光一颤,避开他轻佻挑逗的目光,低着头小声道,:“我另一手没有受伤,我可以自己吃的” 他面色沉了沉,眯着眼睛,嘴角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道,:“现在我给你连个选择,一是乖乖在这让我喂,第二……则是乖乖在床上让我吃,你选哪个?” “看来你是喜欢后者,好,那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见她蹙着眉不答话,他咣当一声放下碗,起身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就要将她抱起来。 “不要……我会乖乖吃饭……放我下来……” 她惊惶的喊道,也不顾伤口的疼痛,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挣扎着,血又渗了出来,疼的她脸色更加苍白,梨花寒露的眸子凄凄凉凉的。 第六十章 取悦薄情人 “看来你是喜欢后者,好,那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见她蹙着眉不答话,他咣当一声放下碗,起身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就要将她抱起来。 “不要……我会乖乖吃饭……放我下来……” 她惊惶的喊道,也不顾伤口的疼痛,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挣扎着,血又渗了出来,疼的她脸色更加苍白,梨花寒露的眸子凄凄凉凉的。 他眸子暗了暗。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扣紧她的纤腰,声音阴沉的出言警告道,:“别再乱动,不然我今晚就在蒹葭的房里过夜!” 她听了果然停止了挣扎,屈辱的死死咬着唇瓣,低声哀求道,:“我会乖乖听话,求求你别伤害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云凉淃眸中划过一丝戏谑,伸出舌头在她耳垂上轻轻舔了几下,感受到她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栗。他坏坏一笑,将手探进她的肚兜,轻佻的肆意游走,故意问道,:“这样做也愿意么……恩?” “我……恩……不……” “不愿意?”他的声音似冷了几分,作势要抽出手来,叹气道。:“罢了,既然表小姐不愿意,我还是去找别的女人泻火吧……” 她慌忙抓住他的手,唇瓣几乎要被咬破,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缓缓道,“不……我愿意……你怎样对我……我都愿意……我会乖乖听话……” 云凉淃挑了挑眉,意犹未尽的吻着她雪白的脖颈,黑眸幽暗 ,“真的?” “……真的……” “那我……”他邪笑着摩挲着她殷虹的唇瓣,轻描淡写的道,:“要你吻我,取悦我” 粉扇目光一抖,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眸去看他,却只看到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那里面漆黑冰冷,没有丝毫说笑的迹象。 两行泪水无声顺着脸庞低落下来,她认命般的深吸了口气,指甲深深陷如掌心中。露出斑斑血痕,失血的朱唇轻轻朝那张冷酷戏谑的薄唇覆了过去。 她刚碰到他的唇瓣,只待了片刻,却忽然被他猛的大力推开 夕阳落尽,残光如血 第六十一章 秦淮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一如往日般喧嚣热闹。 唯一不同的是,今夜,弦乐丝竹中多了几声女子凄凉绝望的哭声。这哭声正是从位于秦淮河最繁华地段的‘瑶仙楼’传出来的。 ‘琼仙楼’是金陵城最出名的妓院, 琼仙,乃仙山琼阁,意虚无缥缈的美妙幻景,令男子乐而忘归,如临仙境之景,如见仙界之女,如聆仙界之乐。 金陵城的达官贵人们常常趋之若鹜留在那里,日夜笙歌,寻欢作乐。但求美人在怀,仙乐在耳,不问今夕是何夕 此时,‘琼仙楼’东南角那栋三层的偏僻小楼内,灯火黯淡,一个穿着一身白衣,如墨的青丝散乱而下的女子泪眼汪汪的跪在地上,拽着身前人的一角华裳,脸色苍白如白梅。哭着道:“楚妈妈,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不要留在里……求求你放了我……” 站在她身前的中年妇人裹着一件大红色金银线雪狸容貌长袍,彩锦缎抹胸上垂着一个极大的青玉凤凰,面容高傲冰冷。 “放了你?那我岂不是抗旨?!要怪就怪你爹运气不好,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惹得龙颜大怒,落了个发配边疆,女儿为娼的下场” 她冷眼看着跪在身下含泪咬唇的女子,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打量了片刻,似笑非笑道,:“看你这摸样,倒也算是标志,你不必害怕,这里的客人们就喜欢你这种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神情,只要你乖乖服侍的他们满意,以后的日子倒也可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子死死咬着唇,落下几串泪来,沉默了一会儿,方小声道,:“水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