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江湖实录》 第一章 大水镇 这世上除了庙堂就是江湖,年轻的孙学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散人,说他是散人,这话并不是胡诌,他精通些歪门邪道的本领,大水镇上的人都这么称呼他,散人这个名头来之不易,他自幼跟着师父徐半斤学本事,但是尽管徐半斤倾囊相授,可孙学就是学不会,他自己倒是琢磨出了一些旁门左道的术法。 大水镇上的人十分富有,但是并不包括孙学,徐半斤去年就离开了大水镇,自己一个人去外头找离家出走的儿子去了,孙学这一年来倒是过得潇洒,这并不是说他活得有多滋润。 孙学有一个好哥们,是一个书生,名字古怪得很,叫赵绸,这家伙文采十分了得,但是也是个喜欢旁门左道的货色,二人经常在一起研究法术,镇上的人都称呼赵绸叫作赵疯子。 大水镇依山傍水,是个风景极好的地方,商船经常在这里停靠,有的是在这里补给的,有的则是收货的。孙学的本事就是和天道做买卖,虽然听起来十分的高级,但是他接的活都是些下三滥的勾当。 前些天镇上的一个外来的剑客在四门街教训了一个当地的无赖,这无赖感觉受到了侮辱,就跑来找孙学,孙学当然是乐意接下这一桩买卖,他于是在家里摆了一个诛杀阵,不知为何,第二天,那名剑客就暴毙了,无赖听到消息后,起初还不信,后来来到四门街,才发现地上躺着的正是那名剑客。 无赖郑欢于是赶紧来到了孙学的院子,他付了钱之后,心中有震惊也有疑惑,孙学并不以为然,孙学说道:“郑欢,我下个月才能开张做生意,你没事就走吧。” 郑欢四处张望,说道:“你这一手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看来你师父徐半斤更厉害吧。” 孙学嗤笑一声,坐在椅子上,不屑地说道:“我师父?他的东西是救人,我的东西是害人的,说真的,谁厉害我还真不知道。” 这屋子里有一种泛黄书页的香气,与京城官老爷家的书房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屋子更加的阴暗一些。 郑欢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这次才知道孙学真有这种本事,想起几年前的商船死尸案,他的心头咯噔一下,孙学哈哈一笑,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他沉思片刻,说道:“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等煞气消了再去苞米地里。” 郑欢连忙点头,接着便跑了出去。 由于剑客的意外死亡,县城里的捕快于当天夜里便来到了大水镇,带头的是曾经在大内做过侍卫总管的薛达,他武力盖世,但是不会说话,得罪了皇帝面前的红人:大内总管吴启,人称断筋圣手,按照江湖武夫的境界划分,他是仙人境之下的道玄境,一身本领早已出神入化,最擅长弹指断筋,同境之内近乎无敌,但是他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不能在阳光下逗留超过半个时辰。 吴启师从于鬼面先生韩全,是鬼派最差劲的弟子,十三岁入门,三十岁入宫当了太监,三十五岁修为突飞猛进,有人说他是一个魔头,专门吃小太监的内脏练功,但是孰真孰假并没有人可以一窥究竟。 薛达来到四门街,仔细查看了剑客的伤口,他自语道:“不是他杀,奇怪,难道是自杀?” 一旁的老捕快司徒灿说道:“是咒术。”薛达回头看了眼坐在石阶上的司徒灿,眼里流露出一种惊恐,他缓缓说道:“如果是咒术,那么施咒的人的修为应该在道玄境,这名剑客的修为已经是止元境了,一入止元超生死,路上风景大不同,这件案子看来十分棘手。” 司徒灿哈哈一笑,说道:“不会,我猜那人的修为也只是在止元境大成而已,不过看样子近期便会突破到道玄境。” 薛达眼露寒光,他说道:“这案子还查吗?”司徒灿灌了一口酒,说道:“查个屁,这里边水深着呢。” 等捕快们带着剑客的尸体返回后,孙学从地里钻了出来,他喃喃自语道:“东都冯剑山庄的人,冯天客不是死了吗,难道没死?” 等到孙学回到住处,发现了徐半斤和许后都回来了,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徐半斤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虽是垂暮之年,但是双眼炯炯有神,他走到孙学面前,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说道:“你把东都冯剑山庄的人给杀了?你真是胆子够肥啊,看来我们又要搬家了。” 孙学并不生气,他提议道:“师父,不如我们重出江湖吧,这些年躲来躲去的,我是过够了这种日子了。” 徐半斤仰头叹息,说道:“冯天客有双手雷,杀尽英雄做英雄,这些年,不知道他已经到了什么境界了。” 孙学诧异道:“他还没有死?”徐半斤双手负后,他看了看睁大双眼的许后,说道:“死倒没死,只是跟死也没什么区别。” 许后是徐半斤捡来的,因其脖子上的玉佩刻有许氏,字又在玉佩后面,所以徐半斤便称呼他为许后,孙学因为这事嘲笑了师父很多次,但是徐半斤并不在意。 徐半斤,蜀地人,年轻时科考不中,于是出门游学,一次在一座山上偶遇一名得道高人,获赠一本《奇剑术》,他按照叮嘱,阅后即焚,后来武学修为几近天人,但是造化弄人,详细情况,请看后文。 徐半斤看了看月色,说道:“时候不早了,孙学,去休息吧。” 孙学离去后,许后忽然对徐半斤眨了一下眼睛,说道:“赵绸考上了吗?以前他老是牛气哄哄的。”徐半斤嘿嘿一笑,说道:“做官了,就在梅子岭,我还和他喝酒了,现在是个知县,官不大,不过人挺在理,想必以后不会差。” 许后已是十五岁的少年,他的梦想是做一名大人物,但是具体如何他也不太清楚,这就是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处。 卢红来到院子里,看到了许后,一下子便哭了起来,许后连忙跑上去把她抱在怀里,说道:“小红,你是不是想我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徐半斤忍住笑意,向着屋里走去。卢红止住哭声,说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你说过要娶我的,你可不能反悔。” 许后连忙重重点头,说道:“你放心,等我攒够了钱,就娶你过门。” 卢红惊讶道:“你出去是为了赚钱?” 许后摸着卢红的头,说道:“也不完全是,我是去找家人的,算了,不说了,你娘呢?” 卢红小声说道:“她在做衣服呢,我们还去山上吗?” 第二章 同归于尽 许后和卢红坐在山上的草地上,月光洒了一地,这满目的皎洁光辉照在许后的身上,给人一种惬意的感觉,鸟儿在欢叫,凉风吹过,掀起了卢红的发丝,唯美的画面,青涩的少年时光,那看得见的风景,山下的大水镇,看不见的情愫,互相依偎的温暖,此刻的所有将成为二人最美好的回忆。 卢红靠在许后的怀里,花季少女萌动的心情,少年不知如何的梦,全部静止了,许多年以后,当二人再次想起这段往事,心中又会有怎样的悸动呢? 星辰照我梦,甜蜜化作相思泪,独坐案桌,玉指轻扣,唯乎情。 百战英雄志,恨意变成铁心胆,杀人如麻,长剑横扫,只是仇。 不知什么时候,卢红睡着了,许后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这一刻,或许就是二人这一生中最轻松的时刻,长夜漫漫,春风几何,直教人生死难忘。 等到第二天,镇上来了一个古怪的老头,此人形容枯考,似是行将就木的活死人,他走一百步就停顿一会,旁人只当他是一个落魄的疯子。 此时,站在四门街尽头的就是徐半斤,与他相距不足百米的就是冯天客,二人平静对视,忽然,冯天客抽出背后的剑匣,按在地面之上,右手轻轻扣指,剑匣之中传出虎啸龙吟之声,徐半斤说道:“冯老鬼,你的剑还锋利依旧吗?” 冯天客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心锋利就够了,你当初毁我亲事,杀了宋曼,你就该知道这一天是跑不掉的。” 徐半斤的佩剑出鞘,悬停在他的身侧,他的食指与中指并成剑指,略微提气,说道:“宋曼是宋夕名的姐姐,我杀不了宋夕名,我就杀宋曼,这怎么算都是一笔不亏本的买卖。” 冯天客哈哈一笑,匣中剑意已经狂沸,围观的众人皆是激动无比,一个白衣公子说道:“剑意外放,状如沸水,这位活死人离仙人境竟然只差一线。”旁边的老者恭敬说道:“少主,这是仙人境的伪境。” 谢尊“咦”了一声,说道:“这把剑莫非是碧芒,以大蛟的内丹和寒冰玄铁炼制而成的旷世名剑碧芒剑?” 老者白成说道:“的确如此,此剑发出的虎啸龙吟之声足以说明它就是碧芒剑,只是碧芒剑在江湖上已经消失了数十年,今日重出江湖,想必面前的这位活死人就是杀尽天下英雄汉的冯天客了。” 谢尊啧啧称奇,说道:“有意思,没想到此次游学竟然能目睹冯天客出手,真是意外之喜。” 冯天客怒道:“徐半斤,看我来取你项上人头。”他抽出碧芒剑,动作迅猛,只是几息的时间,便来到徐半斤面前,一上来便是势大力沉的劈砍,徐半斤半步不退,手中的长剑上已被他灌入精纯剑罡,二人之间的真气浩荡震动,仿佛要将空间撕裂一般。 二人的招式皆是大开大合,徐半斤喝道:“爆裂剑。”只见那普通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击打在碧芒剑身之上,炸出了一阵恐怖的啸音,冯天客倒飞出去,摔倒在地,翻了几个跟头,半跪在地上。 徐半斤完全不准备给冯天客喘息的机会,他快步跟上,一剑扫出,数不尽的剑气迅速冲向冯天客。 冯天客准备和徐半斤来个同归于尽,他口中念道:“化剑术。”下一刻,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冯天客化作一道流光,附在碧芒剑之上,接着碧芒剑膨胀好几倍,穿过层层剑气,穿透了徐半斤的腹部。 一股恐怖的剑气开始绞碎徐半斤的五脏六腑,徐半斤仰天大笑,说道:“就这点能耐?”接着,他一声长喝,巨大的碧芒剑竟然颤抖不止。下一刻,冯天客和碧芒剑一起摔落在地。 徐半斤身上的伤口缓缓愈合,他不屑道:“我还以为你修成了什么厉害的绝技,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冯天客嘴角溢血,他的气息渐渐弱了下去,唯独眼睛还没有闭上,那里面有一种不甘和疑惑。 谢尊疑惑道:“这就结束了?”白成补充道:“这个境界的人都是如此,何况是以命相搏,要是冯天客不如此激动,胜负很难说。” 谢尊叹了口气,说道:“只怕冯天客是来求解脱了。” 远处一老妪缓缓走来,她一言不发,捡起碧芒剑,便缓步离去,徐半斤喊道:“可是刘剑奴?” 老妪未有回话,那背影竟然给人以一种十分高大的感觉。冯剑山庄的祖训便有生死由己,人死剑回一说,入江湖便不再是山庄的人了,剑奴负责收回山庄名剑,并为它寻找下一代掌剑者,所以剑奴的权利甚至高过当代冯家剑主。 这时,徐半斤终于吐出一口鲜血,对躲在人群中的孙学说道:“把他埋了吧,毕竟老对头了。”随后,徐半斤回到了住处。 谢尊貌似意犹未尽,他看了看冯天客的尸体,说道:“老牌的冯家剑主,就这样死了,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白成并不说话,他只是暗暗点头,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徐半斤盘膝坐在床上,他说道:“许后,我命不久矣,你过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许后来到床前,徐半斤立马将手按在他的头上,一股精纯内力通过巨大的手掌传入许后的身体之中。 良久,徐半斤闭上双眼,而许后也昏倒在地。至此,一代传奇徐半斤和冯天客双双毙命于大水镇。 孙学回来后,看到这一幕,不禁流下了眼泪,想起以往陪在师父身边的种种小事,他跪倒在地,悲伤,绝望,迷茫,齐齐涌上了心头。 许后醒来后便和孙学一起将徐半斤埋了,二人自此作别,孙学要去江南,而许后则是又成了孤儿,徐半斤的内力已经全数传给了许后,但是许后暂时还不能使用这股力量,因为这股内力被封印在了许后的身体之中。 徐半斤的离世并没有给许后带来多么大的打击,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当务之急便是赚钱谋生。许后在徐半斤的房间找到了一本书,没有封面,他认真记下,随后便将其放进怀里,在床底下,他找到了十两银子,只是斯人已逝,他心中难免悲伤。 第三章 青龙会 许后从孙学那里知晓了徐半斤身亡的原因,他的心中开始多了一些东西,一种他也说不清楚的感觉,也许,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永远赢下去,但是,自己的命运必须由自己来掌握,而不是他人。 许后加入了大水镇的一个神秘组织,名叫青龙会,这个团体之所以神秘,是因为该组织没有固定的总部,任务一般是由一位老者发布,奖励的大小由任务完成度而定。 许后来到了四门街的一位算命先生面前,他换了一身行头,淡紫色的外衣,左手拿着一把阔剑。 算命先生是青龙会在大水镇的任务发布者,他有着浓密的胡子,泛黄的肌肤,一双眸子飘逸深邃,给人以世外高人的感觉,如果你仅以这些表面的东西来盖棺定论,那么你就错的离谱了。 萧元宗,青龙会外堂执事,早前在波密院学武,后来因杀死一名武将而加入青龙会,他杀的是原锦州骁骑都尉马季,传闻此人文韬武略,善于用兵,在己方劣势的情况下,他往往会出敌不意,获得战场上的主动权,但是他的前途却断送在了萧元宗的手上,难免令人唏嘘。 萧元宗看了看英俊的许后,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他说道:“这是你的任务书,阅后即焚。” 许后接过任务书,闻一闻纸张上的淡淡香味,他去掉捆绳,微眯着眼睛,仔细看完,交还给萧元宗,说道:“救人?” 萧元宗沉默不语,他饶有兴致地盯着许后的阔剑。许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元宗,随后转身而去。 许后来到了一家裁缝店,里面站着的正是卢红的母亲郭沁,这条街离四门街不远,就差一个路口,忽然路口走来一位刀客,此人虎背熊腰,身背一柄环首大刀,他的表情平静,丝毫不像是来做人命生意的江湖豪客。 许后看了看刀客的鞋子,上面有些很显眼的泥土,微微眯眼,他没有说一句话,直接拔剑,迅步冲向刀客,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刀客腰部一用力,直接起身,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人呢?” 许后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刀客,说道:“你的步伐出卖了你。”刀客回想之前的细节,说道:“别整那些没用的,尝尝爷爷的厉害。” 许后后发制人,阔剑归鞘,他迅速抓住刀客握刀的右手,接着便是大力一甩,将刀客摔远了,撞在了墙上。 许后“咦”了一声,以自己刚才的力道,他的刀应该脱手才对。不管其他,许后不准备给他喘气的机会,完全是一副趁你病要你命的架势。 刀客是京城人士,姓肖,单名一个彻字,他露出狡黠的笑容,喝道:“臭小子,给我去死!”一瞬间,随着肖彻的一刀劈下,一道磅礴刀气击打在了许后的身上,他倒退十五步,身上泛起淡淡金光。 肖彻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说道:“禅宗的小金刚?你是谁?” 许后吐出一口唾沫,,骂道:“爷爷我是你爷爷,看我削死你!”肖彻自知破不了禅宗的小神通金刚护体,他已有了退意,但是许后怎么会让他如愿。 随着一声沉闷的骨骼碎裂声传出,肖彻殒命,看热闹的人群立即散开,郭沁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前朝皇帝李允微服私访时与郭沁度过了十分美好的一年,郭沁生下卢红之后,李允不辞而别。这次的事情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郭沁知道来龙去脉了。 许后转身说道:“伯母,你回去吧,这里的场面过于血腥。” 郭沁白了一眼许后,说道:“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对我下手?”许后尴尬一笑,正准备找理由时,远处有一队军士已经来到了二人跟前。 许后定睛一看,兵士二十人,都是精锐,有一中年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披重甲,手握一杆银枪,气势惊人,此人正是朝廷三品武将威武将军甘笑如,他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高声喊道:“请玉水娘娘随我等回皇宫,允皇病重。”接着二十名精锐也齐齐跪倒在地,高喊道:“请娘娘回宫。” 许后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他回头看了一眼郭沁,发现她早已经是泪流满面。郭沁说道:“他可还好?”问完便发现自己有些唐突,甘笑如愣了一会儿,说道:“允皇为了见你,服用了延命丹,快随我们回去吧,娘娘。” 郭沁擦着泪水,说道:“许后,快点去找卢红。”许后迟钝地一笑,接着便撒腿就跑,等找到卢红,望着母女二人走向轿子,他的心中多了一种离别的伤感,卢红回头喊道:“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 许后感觉当下压力很大,这卢红进了宫至少也是个公主吧,自己去娶公主,真是开了天大的玩笑,许后尴尬喊道:“好,一定。” 随着队伍的逐渐远去,许后找到一家酒馆,点了些酒菜,他开始思索起来:这青龙会究竟是什么来头,这等机密的消息都能搞到手,看来的确不简单,自己加入青龙会也许是比较理智的决定,以后飞黄腾达不成问题。 无赖郑欢走了过来,说道:“喂,许后,你小子不厚道啊,一个人喝闷酒呢,卢红可不是现在的你能高攀的了。”许后抬头一看,心中倒是没什么恶感,他说道:“不会,坐下喝一杯,你知道楼上那一主一仆是来干什么的吗?” 郑欢飒然一笑,坐下喝了一杯酒,摆出一副自认为十分骚包的姿态,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们是京城平党谢家的后辈,那位谢尊,就是年轻的那位,他可不是什么一般的角色,在京城被誉为四门之首,我给你说明一下,京城有画门,文门,武门和杂门,他就是武门谢尊。” 许后回头望了一眼二楼,心中自然是艳羡不已,他放下酒杯,说道:“他们这么牛叉,来这里不会是为了寻宝吧?” 郑欢哈哈一笑,又饮了一杯酒,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也许就是为了游学呢,对了,你问这些事干嘛,人家怎样,关你屁事,来喝酒。” 许后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老爹的手艺还真不错,这把剑真趁手。”郑欢嘿嘿一笑,说道:“那是,我也是会里的。”说完,他抬头四处张望了片刻。 许后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说道:“我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会请你喝酒?来,走一个。” 第四章 行动 “大雨飘泼寒时夜,风光独好凉风起。夜黑风高杀人路,砥砺前行莫回头。”林京回头看了眼许后,眼里有一种恬淡释然,他身材修长,肌肉微微鼓起,一把长刀横跨腰间。 林京原是林家长子,奈何家族被奸人陷害,满门皆被抄斩,他由于被逐出家门,另有高人相助,所以逃过一劫。 许后看着风中那挺拔的身影,说道:“会里说今夜这里会有马贼,据说有百十号人,你真的没问题吗?” 林京飒然一笑,目光看向远方,说道:“不是还有你吗,道玄境汪洋般的内力全部在你体内,你小子真是怪胎,到时候可不许马虎啊!” 许后微微握紧手中的阔剑,调笑道:“队长,我的内力被封印了,别太指望我会杀一半甚至更多的人,不过四成没问题。” 林京打了个手势,微声说道:“来了,上!” 二人迅速前冲,他们同时拔出武器,远处马蹄声滚滚传来,一位马贼高声喊道:“有敌袭,戒备!” 林京嘴角扯起,他一跃而起,钻向空中,双手合十,喊道:“方圆毙命剑阵。” 马贼首领吼道:“尔敢!”许后平静说道:“你的对手是我,死马贼!” 下一刻,漫天的刀气纵横激荡,竟是瞬间带走了十几个马贼的性命,马贼首领青筋隆起,他已经被许后击翻下马,许后疯狂甩动阔剑,一路上人仰马翻,跟本就没有他的一合之敌。 转眼间,场上只剩下了四个人,卧倒在地的马贼首领,他被许后一击打成重伤,如今已是身体疼痛难忍,难以动弹分毫。 另外一人便是一个青衫中年人,他样貌普通,手中只有一把破剑,但是很长,远远看去约莫有四尺,他情不自禁笑出了声,说道:“想我何某人也是做过地方大员的武将,今天沦落至此,白大哥,我拖累你了。”说完,一揖到底,白贺艰难说道:“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白某人贪心不足蛇吞象,与你无关,先生还是走吧。” 何其中面露忧伤之色,林京玩味道:“何其中,你想走?哈哈,你认为你走得掉?这里可不是你的虎扑军营,哦,对了,你现在早就不是何虎将了。” 何其中沉默片刻,他想起了许多事,许多人,轻风吹过,他的衣衫随风而动,不知是为什么,他竟然泪流满面,他沙哑道:“小雀儿,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何雀儿从远处的树林之中迅速掠至,她看了看这个已经陌生到骨子里的父亲,说道:“爹。”何其中忽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何雀儿说道:“娘那时已经原谅你了,你兵攻洛城王李翰王府的时候,娘就原谅你了,爹,你回去吗。” 何其中对天吼道:“何肖,儿啊,老天你为何如此待我,李翰!我今生杀不了你,来世再杀你!” 许后和林京皆是微微动容,林京说道:“组织吩咐过,你今天必须得死在这里,无关的人就不要掺和了。” 何雀儿站在自家爹爹的面前,斩钉截铁地说:“先问过我手里的星宿。” 许后微微吃惊,说道:“队长,她是司徒剑神的弟子。” 林京微微一笑,他的表情充满了不屑,似是在看死尸,他打了个响指,说道:“天高皇帝还远呢,司徒剑神,哈哈,他又不在这里,你确定要和你爹一起死在这里?小姑娘。” 忽然之间,远处一人踏空而至,此人一身麻布粗衣,身材偏胖,但是气势凛人,他说道:“老夫在这里,你们想怎样如何呢?” 林京刚想说话,许后忽然间气机暴涨,林京诧异道:“金刚,止元,道玄,许后,你干嘛。” 许后的气机还在暴涨,他歉意一笑,说道:“封印松动了。” 司徒剑神如临大敌,他惊讶于此子的体魄,竟是佛门的先天大金刚体魄,这种人天生善战,可以说先天不死,千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司徒剑神未战先怯,这么多年来,这种感觉是第一次,他正考虑如何带父女二人遁走的时候,许后忽然一剑劈下,司徒剑神竟然仅是被剑气所震,便飞速倒退,远处尘烟四起,轰隆声远远传来。 许后暗道不好,他飞速掠向天空,他原先站立的土地上竟是开始龟裂,司徒剑神喝道:“蛟龙出海!”一条近似实质的金龙疯狂冲向空中的许后,许后左手手掌竖直放于胸前,他身后金光微微一闪,接着便是一剑劈穿了汹涌而来的金龙,司徒剑神嘴角开始流血,何雀儿喊道:“师父,我们不打了,师父!” 司徒剑神将血水吐出,低声道:“他奶奶的,真是邪了门了。”说完,他拔地而起,喝道:“一剑洞大川。”许后已经开始坠地,他落地后,疯狂舞动阔剑,他的周身竟然有了剑界,司徒剑神的长剑已至,击打在剑界之上,忽然,一道真气将他炸上高空。 司徒剑神在空中吐了一口深色鲜血,他骂道:“老子不信了,小娃娃,我刨你家祖坟。”他落地之后,又是极速返回,终于,许后将剑界中所有的真气全部灌注于长剑之上,轻轻拍打在司徒剑神的狂猛剑气上,这一刻,林京张大嘴巴,轻声说道:“我的娘,真的假的。” 司徒剑神如箭弩射出的箭矢一般,撞在了远处的山腰上,许后又是一剑,终结了何其中的性命,何雀儿呆立原地,看着飞速退去的飞剑,她忽然一屁股坐倒在地,司徒剑神已经暴怒,这件事令他倍感羞辱,他决定杀了这个孽障,无论如何。 司徒剑神遥遥看着许后,一字一句说道:“四门剑界,给我起。” 忽然之间,许后身体四周出现四扇巨大门扉,它们皆由剑气组成,其上玄音寥寥,许后怡然不惧,他将阔剑举在胸前,左手食指指抵住剑身,喝道:“给我震!” 轰然间,四扇由剑气组成的庞大剑门突然退散,司徒剑神也来不及吐血,他飞速掠至何雀儿身边,一把将其搂在怀里,随后飞奔逃离而去。 许后忽然吐出一口浓血,接着便昏倒在地,林京走过去,将其背在身上,接着便放了一个信号礼花,然后将他放在一颗大树旁,做完这些,他的身体仍在颤抖不止,他微微开口道:“真是见鬼了,呵呵,也对,这小子本来就是个怪胎。”说完这些,他似是安心许多。 远处的白贺好像是恢复了些气力,也像是被吓出了力气,他喊道:“喂,小大哥,能不能,放我一马,事情都是何其中做的,与我无关。” 林京感觉好笑,说道:“你们这些马贼也就是这个德性,你跟官老爷去说吧,附近村子里的那些人命,你死定了,哈哈。” 白贺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看着远处飞速行来的官兵,他心中一紧,昏死了过去。 第五章 情义 官兵们来了之后,将白贺和何其中抬着离开了断崖坡,林京向官兵头子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背着昏厥不醒的许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里地处镇子上的边缘地带,好在清净,有一处院子,环境倒还算雅致,这也反映了林京之前身处的家族的尊贵,毕竟是一个刀口舔血的青龙会成员,居无定所,可能下一刻就在其他地方落脚了,反而将这里装饰得如此别致,足以显示出他之前受到过很好的教育。 许后躺在二楼的客厅地板上,倒不是林京不愿脏了自己的床,而是因为他查看过许后的伤势,属于损耗过度,按照以前家族里的老先生所说,损耗过度不应睡于床榻之上,至于原因,天晓得,林京倒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他只是尊敬那位老先生,但是如今老先生已经在九泉之下,林京不禁长叹一口气,他很少叹气,现在想起了先生,他的眼眶竟然微微湿润。 林京摇了摇头,自嘲式地笑了笑,只是比哭还难看,他走到许后身边,坐了下来,感受着木质地板的温润光滑,他用手托起下巴,看着许后略带稚嫩的脸庞,他自语道:“这小子这么厉害,也不知哪来的一身通天功力。” 过了一会儿,许后微微睁开双眼,他看了看林京,诧异道:“我这是在哪?”林京感觉好笑,但是他并没有笑出来,这小子前一刻还威风八面,这一刻却如此稚嫩,林京轻咳一声,说道:“在我家,你感觉好些了吗?之前你可真是拽,拉风,哈哈。” 许后坐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当时自己体内的封印松动,一股庞然内息游走于经脉之中,要不是他有先天大金刚体魄,估计当时他就爆体而亡了。 许后看了看周围,说道:“你这里倒是精致,哦,对了,这次任务的赏金有多少?”林京翻了一个白眼,脸上带有一种调笑,说道:“你这么厉害,还在乎那几个钱,也对,这次的赏金的确有点多,也就两千两吧,事先说好了,我们五五开,可不许反悔。” 许后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只是说道:“老子拼死拼活,也就这么点钱,我六你四,不能再多了。” 林京的嘴角抽搐,似是有点不满,他说道:“好吧,不过下次五五开,说好了,哈哈。” 许后终于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坐在地板上的林京,说道:“你是不是喜欢烟花巷里的柳姑娘,也是,她的脾性和身材都是一流的。” 林京瞪了一眼许后,补充道:“我喜欢她因为她长得像我姐,林月,呵呵,可惜早早便死了。” 许后看了看林京的眼睛,里面竟然有泪水滚动,接着,林京忽然泪流满面,林京说道:“我记得她曾经说要给我找一个比她还漂亮的媳妇来着,她怎么走了,许后,你说人有时候是不是特他娘的脆弱,为什么死的偏是我姐那样的人?” 许后沉默不语,林京看了看门外的山色风景,说道:“人有时候就是脆弱的,没人能帮你,我姐说过,姐弟是这世上最亲的人,可是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姐不值啊,我替她不值。” 许后终于开口道:“那你姐一定很好吧。”林京忽然发狠道:“我活着有几个目的,第一条就是杀了谢礼那个混蛋,不是他,我姐不会死,我娘不会死,我爹更不会死,我林家上下几百口人更不会死。” 许后看着泣不成声的林京,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是说道:“到时候算上我一个。”林京止住了哭声,他抬起头,许后看着他湿润的脸颊和略带迷茫的眼神,说道:“你比我大,你哭算怎么回事,走,去烟花巷走走。” 林京擦干泪水,突然间嘿嘿一笑,说道:“走起,好久没去看她了,不知道她怎样了。” 许后一翻白眼,说道:“你前两天不是去过吗?”林京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二人来到了烟花巷,柳寒絮正好洗完衣服回来,一眼看到二人,首先是惊讶,接着便是疑惑,她说道:“你们的任务完成了?”许后抢先一步说道:“柳姐,完成了,这家伙说他想你了,非让我带他来看一看姐姐呢。” 柳寒絮白了一眼许后,笑道:“小滑头,林大哥,进来坐坐吧。” 林京忽然就嘚瑟起来,率先走向屋内,还不忘回头瞪了一眼许后,许后哑然失笑,其实想想有时候林京还真像一个小孩子。 屋内陈设朴素,倒是有一种恬淡的香气沁人心脾,林京忽然开口道:“那个,寒絮,你的钱够用吗,不够,我可以给你些,毕竟我有点多。” 许后打岔道:“多?你给我呗。”林京说道:“你倒是会做梦,臭小子,不分场合。” 柳寒絮嫣然一笑,她缓缓说道:“我在绣坊做女工,银子还够用,林大哥,你的手怎么了?”林京的手被柳寒絮一把握住,上面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柳寒絮拿来药箱,一边哭泣一边替林京包扎,一边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林京忽然缩回手,说道:“不碍事的,我自己来吧。”柳寒絮一把拽回他的手,说道:“在这里,你就得听我的。” 林京忽然想起了姐姐林月,许后轻咳一声,正准备出去,柳寒絮说道:“许小子,你以后多照顾林京,别让他乱来。” 许后此刻忽然百感交集,他点点头,说道:“换命的交情,柳姐放心,我活一天,绝对不会让他没了的。” 柳寒絮噗嗤一笑,林京瞪了一眼许后,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找抽,怎么说话呢,我有这么弱吗,好吧,也许没你猛,但是你这么说我,我很伤心你知道吗。”见他还要说,许后连忙打断道:“好了,你明天去不去四门街,会里有大人物要来。” 林京想了想,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不去了,我还要替寒絮去办事情。” 许后看了看柳寒絮,见她点头,许后说道:“你们真是像极了小夫妻,我。”林京立马踹了他一脚,说道:“滚一边去啊,再乱说话,小心我揍你。” 许后尴尬一笑,说道:“好吧,我先出去一下,小夫妻,小夫妻。”他边跑边说,林京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柳寒絮则是羞红了脸,林京忽然站起身,说道:“寒絮,我走了啊。”柳寒絮正要说什么,林京已经出了屋子。 柳寒絮跺了跺脚,说了一句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话。 第六章 宿小爱 这四门街之所以被称作四门街,是因为这条街其实是横竖分布,从天上看,正好呈现一个十字型,传说大水镇以前是极其繁华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里人丁渐少,当然现在的大水镇由于有码头港口,也不会显得寒酸。 郑欢从老爹的铁匠铺出来后,一直在瞎转悠,他这两天闲得很。有人说郑欢祖上出了一名剑仙,但是郑欢却不承认,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根本不是能跻身超一品宗师的货色,许后有一次说郑欢的剑道十分贴合于大道自然,郑欢当场发飙,骂了许后一顿。 其实武夫修行逃不过四境四品,四境中的第一境是佛家的金刚,第二境是儒家的止元,以浩然气为内息,不再是金刚境的元气透体,第三境是道家的道玄,以的道家的各种大神通和气机运转增强武夫的实力,第四境是三教归一,仙人入我梦,气冲窍穴惊。动若惊雷现,静则捍大空。这是仙人境的一种说法,但是世间的修炼法门千差万别,说法也是众说纷纭,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无论是何种法门,都是以锻炼气息,体魄,神魂为主,殊途同归。 四品则是小金刚,小止元,小道玄,和小仙人,有人会说四品四境有什么区别,首先是小金刚,然后才是金刚境,往后也是同理。 郑欢举目四望,他忽然“咦”了一声,原来远处站着一位白衣少女,婀娜多姿,举止可爱,一头秀发健康活泼,她有着极白皙红润的皮肤,远远望去,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此人正是东都宿剑名池的大小姐,她有四个哥哥,分别是宿渊,宿龙,宿双,宿剑。宿渊这个人沉闷无趣,但是一身武学惊世骇俗,总之就是那种难以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宿龙是一个莽夫,才学没有,但是有一身天生的蛮力,传闻他五岁便可以独自上山杀虎,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有一点,他的武力是四人中最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三哥宿双,文采一流,武学末流,他是宿家唯一在朝的官员,年纪二十出头,已经在兵部拔得兵部侍郎这个显赫的官职,市井有一首歪诗:宿家名子才学高,探花亦可做侍郎。谁人能得此凤才,终身不误活一生。 宿双的风评一直很好,这与他的清心寡欲也有些关系。四哥宿剑,下一任宿剑名池家主继承人,一身剑术早已通神,司徒剑神曾说过,宿剑的武学天赋世间罕有,观其修剑,犹如观大潮海浪,气势神俊,不可以一语概之。 宿小爱是宿家老一代人物的掌上明珠,用宿双的话来说就是自己的妹妹美貌可爱,不是普通人能抵御这种杀伤力的。 至于冯剑山庄和宿剑名池孰优孰劣,还真不好说,冯剑山庄有三大弟子,大弟子冯笑天尽得冯天客的真传,二弟子柳寻案以霸道剑入世,人称疯剑柳,三弟子王无一修的是剑体,一身精纯剑气可出体杀人。 冯家和宿家没有恩怨,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隐晦关系。 此刻宿小爱正在抬头看一家客栈的二楼,她眼中的人正是许后,然而许后并没有发觉,他正在和林京扯嘴皮子。 林京看了眼楼下的宿小爱,心中一惊,他喃喃道:“哪来的仙人?”许后插话道:“林京,你是不是傻了。”林京骂了一句,指了指楼下,许后站起来往下一看,顿时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他赞道:“这么漂亮,他娘的,黄花闺女上花轿,头一回啊。” 林京唏嘘一声,说道:“真是没出息,她刚才笑了,你说她是不是看上你了,啊,哈哈。”许后一瞪眼,说道:“滚一边去,这样的女子家世可不一般,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我何德何能啊,哈哈。” 林京翻了个白眼,说道:“先不聊这些,她进客栈了,你说的大人物不会是她家的吧。”许后刚要说话,就看到了宿小爱已经上楼了,她走到许后旁边,眼睛一眨,说道:“我们交朋友吧。” 林京张大了嘴巴,许后结巴道:“你,你是说,说和我做朋友?”宿小爱脸上红了一大片,点点头,说道:“是的,你能同意吗。” 许后瞥了眼林京,只见林京疯狂点头,许后问道:“你是哪个家族的?”宿小爱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说道:“我是宿剑名池的大小姐。” 许后和林京同时跌坐在地上,许后轻声说道:“我草。”宿小爱以为许后很不满,手心不禁微微出汗。林京好像反应过来了,他闭口不言,饶有兴致地盯着许后,二人坐上座位,许后说道:“坐,你喝酒吗?” 宿小爱坐在椅子上,她的脸又红了,说道:“我娘不让我喝酒,我还是不喝了。”许后此时十分尴尬,好在宿剑已经上了二楼,一身白衣,剑眉星目,气势骇人,他来到宿小爱身边,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说道:“你们两个走吧,别打扰我家小爱。” 林京的脸色十分难看,许后站起身来,说道:“你要落座可以,但是请别说这么无知的话。”宿剑微微笑了笑,说道:“哦?我现在还有事,不方便教训你,小爱,我们走。” 下楼后,宿剑提醒道:“小妹,别和那个人来往,他的来头不小,别惹火烧身。”宿小爱反驳道:“我只是想和他做朋友,这也不行?”宿剑飒然一笑,说道:“不可以。”宿小爱恼怒道:“四哥,你太不讲理了。” 宿剑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回客栈吧,待会要去见萧元宗,萧老可不是一般人,我们这些晚辈可不能失了礼数。”宿小爱点了点头,说道:“哦。”宿剑哈哈一笑。 许后这时有点后怕,刚才那个白衣公子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一看就是刀口上练就的修为,林京看了看许后,喝了一杯酒,说道:“这下完了,你说的那个大人物多半是那个男人。”许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那个姑娘真是俏啊。” 林京直接将口中的酒水咳了出来,他断断续续地说:“你小子小心被揍,真是异想天开,怎么也轮不到你,你起码得在我后面。”许后鄙夷道:“我又不是喜欢她,你最好别打歪主意,他的二哥宿龙可不会跟你好说话的,你小心被打死。” 林京看了看窗外,说道:“我喜欢的人又不是她,好了,喝酒喝酒。” 第七章 允皇驾崩,林家遗孤 何其中的尸体被秘密地运往了京城,期间竟然出现了四五波的人抢夺他的尸体,最后被一个略胖的老者劫走,对于此事皇帝李恪并没有龙颜大怒,倒也是一桩怪事。白贺被无罪释放,想来白家的家财底蕴倒也不弱,世上的事情大多如此,难免令人唏嘘。 玉水娘娘郭沁来到皇宫之后,见到了允皇,允皇喜极而泣,说了一些悔悟的话,郭沁也是泣不成声,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是允皇将卢红册封为了长公主,并改名为李忆年,一时间,文武百官群情激愤,纷纷面见了中书省中书令牧恒河,问明缘由,并向中书省施压,牧恒河就回了一句话:“你们要死就抬棺材上玉华殿,老夫劝你们一句,允皇下的旨意,皇上二话不说就找我拟旨了,大学士司马平章也在场,你们真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至于允皇死后的各项章程一律由鸿胪寺督办,至于册封事宜,允皇已经吩咐李恪,立即册封,礼仪必须一样不能少。鸿胪寺卿可谓是焦头烂额,但是他却很高兴,至于原因,天晓得。 允皇于八月十五驾崩,死前的一句话是:郭沁,还记得土烧鸡是怎么做的吗?我又想吃了。至此,开国皇帝李允的一生走向了终结,在场的只有郭沁,李忆年(卢红),李恪,还有左右护国大将军白庭和陈玉书,还有大内总管何启,以及一些太监和宫女。 李忆年一直沉默不语,郭沁在榻前已有两日未眠,李恪从早朝回来后一直站在李忆年身后,至于原因,可能是因为他想将更多的时光留给郭沁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郭沁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似乎曾经相识。 允皇驾崩那一刻,一生几乎未曾流过一滴眼泪的无双猛将陈玉书流下了两行浊泪,他并未有过激的举动,白庭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悲伤不已,但是更多的却是回忆。 李恪一句话也没说,他只是缓步走出了门,站在静心殿外,他问了一句话:“这风为何这么冷啊?” 跟随李恪出门的何启识趣的没开口说话,他眼中的李恪在这一刻似乎成熟了许多,又好像是曾经见到的那个少年,何启摇了摇头。 丧葬事毕后,郭沁移驾养心宫,置宫女十二人。领头的是秋玉,她是宫中的美女,这句话足以说明她的姿色和能力。 到了十月,京城各家公子名仕似是后知后觉一般,皆是打点关系,想与那位长公主见上一面,对此,京城文门之首李名秀写了一首打油诗加以嘲讽:公子带玉冠,恬然不知耻。礼到全作空,痴心话凄然。 但是,市井传言,说李名秀在十月初五便送了礼给何启,就在醉香楼的二楼靠窗户的地方。一时间,京城各层文学名流皆是大书特书,最后竟然出了个名秀百罪帖,文人们纷纷传阅,大笑此子真是无耻至极,对于这场闹剧,中书令牧恒河盖棺定论,说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狗咬狗,最是卖力。 第二天,京城再无人传阅名秀百罪帖,倒也是奇了,写这幅帖的那位文人仍然抛头露面,更奇的是根本没人知道这幅帖就是他的杰作,此人正是礼部侍郎何其风,而立之年,竟然也有此等风情雅致,真是奇哉。 许后和林京在十月之后便被萧元宗定为青龙会在大水镇的左右掌剑使,分别被授予掌剑使剑徽。 这一日,天朗气清,距离宿剑离开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七日,许后与林京走在四门街上,许后飒然一笑,林京气道:“笑你大爷,现在是不是感觉很拽,居然和老子平起平坐,你小子祖坟冒青烟了。”许后一瞪眼,说道:“你说那个宿剑是不是上面的人。”说完指了指天空。 林京看了看天,说道:“也许吧,不过那个宿小爱真是可爱的紧,什么时候你要能娶了她,我给你出彩礼钱。” 许后羞红了脸,林京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还当真了,真是美了你了,哎,对了,你说那个白贺现在在哪,真想宰了他。” 许后正色道:“我也看不惯,凭什么放了他,杀了那么多人,就这样没事了?”远处走来了两个人,一位是一个小姑娘,浑身脏兮兮的,还有一个老头子,一副乞丐的装扮,许后注意到了二人,用手指戳了戳林京,打趣道:“林京,你亲戚来了。” 林京转过头,顿时泪流满面,许后嘀咕了一句:“这么巧。”林京走上前去,说道:“刘老,这是大伯的女儿?” 刘老跪倒在地,哭泣道:“幸不辱命啊,老爷啊,我找到了林少爷,林少爷,你得救救小姐,她受了内伤,都是谢礼那个混蛋。” 说完,老人便吐血身亡,许后提醒道:“刘老受了很重的内伤,只怕是一直硬撑到现在的。”林京的指甲刺进了手掌心,鲜血直流,他温柔道:“林素,别怕,我是林京,就是那次带你去买糖葫芦的林京。” 林素漠然的点了点头,林京忽然严肃道:“许后,我问你一件事,你若有一日飞黄腾达,肯不肯灭谢家满门,你若不愿,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许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就算我们没有那么深的交情,我许后也绝不会让这种人活在这个世上,别的我不敢多说,但是你若赴死,我亦不会独活。” 林素捏了捏衣角,怯声说道:“表哥,爹说过,别人怎样并不重要,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林京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怒道:“以后别人若敢伤你,你自当百倍还之,你听到没有。”林素并未哭泣,只是点了点头。 许后长呼吸一口气,他轻声道:“林京,够了,林素,过来,疼不疼。”林素慢慢地走到许后身边,说道:“就是有血污,不是很疼。”许后将她抱在怀里,说道:“你林哥哥没有恶意。”林素忽然说道:“那个,我饿了。” 林京擦了擦眼泪,说道:“许后,你先带她去吃饭,我去把刘老安葬了。”许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的就不多说了,记得买一个糖葫芦回来。” 见林京又要流泪,许后说道:“还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听我的,以后别动不动就哭,多大人了,也不嫌丢脸。”林京胡乱抹去泪水,笑着说道:“去你大爷的,你小子也教训起我来了,不过,有你这个兄弟,我死而无憾。” 许后踹了他一脚,骂道:“滚滚滚。” 第八章 仇敌 林素的内伤并不严重,好在刘老之前耗尽了修为为她疗伤,这一点林京心知肚明,这个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善意,刘老也是如此,作为一个护院教头,他的杀妻之仇是李家替他报的,这些年,他的日子过得很好,一个家族的命运或许不是一帆风顺,但是时时积善,在面临滔天大祸的时候,自然会有福报,不至于断了香火。 这便是祸不单行,有福有祸,自然也是看祖上的阴德。 林素此时正在蹲马步,汗水顺着她稚嫩的小脸往下流淌,许后坐在石阶上腹诽道:“喂,林京,你是不是看不惯你的这个堂妹,都一个时辰了,让她休息一下吧。” 林京也在蹲马步,他在前,林素在他身后三步之外,林京没有说话,林素轻声说道:“没事,堂哥也是为我好。” 许后翻了个白眼,说道:“喂,林京,你不是有什么高人的锻筋谱吗?教给她又不会死,你至于这样训练她吗?” 林京终于开口道:“那东西不适合她,你别跟老子装傻,她的体质是佛道两家的大自在体魄,佛家有大自在观世音,道家有自在天,二者虽不是一个定义,但是殊途同归,皆是为求自身超脱于三界之外,无垢无净,大道无我,流水无情,这就是我让她吃苦头的初衷,苦尽甘来,甘之如饴,怡然自得,而后能自在,方为大自在禅定之法。” 许后有点晕,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懂。”林京回过头,鄙夷道:“土鳖,滚滚滚,去看看丹药有没有炼成。”许后屁颠屁颠地跑向丹房,不一会他跑了回来,尴尬道:“只炼成了三枚。” 林京差点吐出一口鲜血,他无语道:“我的三百两啊,天哪!让你在那里看着,你偏说没事,你说这事怎么算。” 许后搓搓手,说道:“不如你再炼一炉,怎么样?”说完,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林京,林京看了看他的袖子,笑道:“臭小子,你袖子里的是什么,这么多丹药,你以为是糖?还是你想赚点小钱,把它们卖了?” 许后不好意思地说:“你说这个丹药可以活血壮筋,这不,宋老头的孙女体弱,我是想给她留些,毕竟我们快要去其它地方了。” 林京沉默片刻,说道:“药可不能乱吃,她是先天体弱,只有天材地宝才能救她。”许后遗憾地摸了摸头,说道:“这样啊,她看见我总是笑,我觉着这小丫头不错,一想她只有五年可活,我的心里便不是滋味,你能理解吗?” 林京思考片刻,说道:“这样的话,你可以去方丈仙山求一支三生花,这玩意可以救她。”许后认真地说:“在哪?”林京诧异地看着许后,他问道:“你是认真的?” 许后重重点头,说道:“这事藏在我心里已经有三年了,我养父徐半斤说她是没救了,但是我相信这世上是没有死路的。” 林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讶道:“你养父是回春剑徐半斤?”许后疑问道:“回春剑,什么回春剑?”林京爬了起来,盯着许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纵横中原几十载,回春剑气不朽功。世人笑我为医仙,可知三剑定乾坤。” 许后翻了个白眼,上前摸了摸林京的额头,笑道:“你说什么呢?什么三剑定乾坤,定你大爷。”此刻许后忽然间抱头痛哭,他哽咽道:“三剑定乾坤,最后还是死了,什么医仙,狗屁不是,狗屁不是!” 林京示意林素起身,看了看许后痛哭绝望的样子,他安慰道:“你知道冯天客对不对,他是上一任冯家剑主。”许后吼道:“什么冯家剑主,关我什么事,傻子,傻子!” 林京忽然吼道:“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说徐老是傻子?臭小子。”许后说道:“我是东都许氏唯一活下来的人,他为了护我周全,死了,关他什么事?啊?” 林京默念道:“神剑许东来,他是你什么人。”许后忽然间颤抖起来,他吼道:“我爷爷,飞升了,他又不管了,什么事都不管了,什么神剑,混蛋!” 林京说道:“许氏满门被杀,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许后嘶吼道:“我娘拼死护我出大阵的,怎么了?”林京忽然沉默了,良久之后,他又说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许后沙哑道:“我离家出走去了东都,在一处村子里,有一个残废老妪对我说的,她双目失明,说完她就死了,她让我找到她姓许的儿子,说他身上有一块许氏的龙形玉佩,还把她的给我看了,这是本命玉佩,人死即毁,两块一模一样,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林京泪流满面,他低声道:“你这里很痛,对吧。”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心窝。许后抬头看了看,脸上竟是出现了两道血痕。 林素红了眼,她说道:“娘说过,人活着也是有长辈那一份的,别伤心了,许哥哥。” 林京示意林素别说话,他走上前去,说道:“今生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若违背此誓言,定当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许后低着头,抬起拳头,一边颤声低语,一边将拳头击向林京的拳头。 林京坐在许后的旁边,他擦了擦脸,笑道:“想不到你的玉佩的来头这么大,你竟是神剑峰的人,你小子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真是造化弄人,你的眼没事吧,回头给你买点药擦擦,小伤,没事的。” 许后沉默不语,晚风吹过他的头发,带起了一种花朵的香气,原来是一朵花落在了他的头上,上面响起了许后母亲的声音:“孩子,别去京城,记住了。” 随后花朵随风消散,林京什么也没察觉,林素低声说道:“好美的花。” 许后低声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灭了许家满门的吗?”林京诧异道:“你母亲没说吗?” 许后擦了擦眼睛,说道:“她让他的儿子别去报仇,我只想知道京城最大的一股势力是什么。” 林京将目光投向天上的月亮,说道:“月圆时节耗星宇,京城武门第一尊。四海之内皆蝼蚁,谢氏登天不用梯。剑都山,谢门。” 许后和林京的目光对视,二人皆是微微一笑。 第九章 庙会(上) 大水镇十月初十有一场庙会,由武当山主办,作为道家的正统宗教,它几千年来或许有时运不济的时候,但是香火从未断过,与东都的菩萨庙分庭抗礼,他们都是历史悠久的宗教。 这场庙会分为祭神,买办等娱乐活动,从早上开始,大水镇就变得比往常热闹许多了,一些周围村子里的人也出现在了大街小巷之上。 许后和林京走在四门街上,人潮拥挤,鱼龙混杂。 许后穿了一身紫色的衣服,林京嘲讽道:“你这样骚包,和你站在一起,我都感觉尴尬。”许后微微一笑,说道:“你不也是吗,大红色的衣服,纯蓝色的靴子,我去你大爷的,你才是最不要脸的。” 林京飒然一笑,他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一个背着巨剑的男人,许后追击道:“笑你先人,自恋狂。”林京示意许后看向远处,许后惊讶道:“那个人竟是小止元境,这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萧老可是吩咐过的,如果有人来庙会上捣乱,出了事情,倒霉的可是我们。” 这四品四境归根到底就是气机的深厚长短,武人的体魄强弱凭外放的气机便可大致分辨,再加上修行之人的天眼术,他们的境界自然是跃然纸上。 林京皱了皱眉,说道:“这人不是本地人,他身上有一股煞气,估计不是什么正派的弟子,八成是邪鬼魔妖四门的人。”许后倒吸一口凉气,他忐忑道:“听我养父说,鬼门有个大弟子,叫赵魁,经常背着一柄巨剑行走江湖,不会就是他吧。” 林京身体一震,许后也察觉到了,小声说道:“这家伙有点邪门,他的气机好像可以攻击武者的元神。”林京似是下了决心,他说道:“我们必须得盯着他,这里这么多人,他要是在这里杀人练功,到时候事情就大条了,记得上次在京城,他就是这么干的,京城的诸多高手竟然没能留下他,这个人如果真是赵魁的话,今天估计得死很多人。” 许后又发现了一人,此人正是武门谢尊,他坐在一个茶摊附近的石阶上,起初他也是在观察那个背着巨剑的男子,现在他的视线移向了许后这边。 许后自从知道了真相后,就对谢尊产生了恶感,也许事情并不是他做的,但是大仇之下,岂分主次。林京看了看谢尊,露出了一副冷漠的表情,他轻声说道:“许后,待会先观察情况,等那个谢尊出手后再做打算。” 许后点点头。这时,赵魁已经在一家酒馆点了酒菜,他一进来,原本嘈杂的酒馆立马安静下来,甚至有人匆匆结账逃了出去。 赵魁的面前已经有了五个空碗,体积倒是不小,是凤窑出产的大号瓷碗,凤窑是民间人士所办,货物一般销往各大酒楼,在其他地方很难见到,这是第一件怪事,第二件就是限量供应,据说凤窑出产的瓷器虽比不上官家麒麟窑的瓷器来的精美,但是它的瓷器很难摔碎,这也是一大奇闻。 在四门街中心的静心观附近,祭神仪式已经开始了,位于道观大殿正中的是道神玄道,此人据说是武当的开山祖师爷,十岁至四品中的小金刚境,二十岁修得仙人境,于十五岁纵横天下无敌手,三十岁证道飞升,民间有诗云:玄道一入大武库,天地变色雷轰顶。纵横天下独寂寞,千年以来第一人。问那世间俏小姐,谁人梦中无玄道。此中莺儿气最盛,与之同乘飞升龙。人间有事事事了,证道苍生不知处。开天辟地拔气象,造化神奇造化功。唯万千人独往矣,生死不论负剑行。古来沧桑堪自己,便以大道传世人。 这就是八句五十六字玄道歌,刻于武当山最高峰:问心峰,每日其上剑气纵横,观者无不瞠目结舌,曾有鬼门老祖郑玄功想毁去此峰,身中五十六剑,八年方痊愈,从那时起,天下人只知玄道,却不知天道,亦是合情合理。 玄道的雕像呈现坐姿,温和慈祥,有一种中年人的老练,神采内敛,气势如虹。附近等待上香叩拜祈福的人表情肃穆恭敬,殿上有两人,一人戴玉冠,此人便是武当山的掌门弟子司马行,另一人着粗布麻衣,是一位老人,名叫钱华,是司马行的师叔。 再看许后等人,林京坐在谢尊身旁,笑道:“你和那个背着巨剑的人有交情?”谢尊扳了扳手指头,看了看在一旁流口水的许后,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是来请他喝酒的。” 林京心中腹诽,但是表面上不露声色,他丢给了许后一个眼神,许后立马擦干口水,站起来唱道:“天气真好啊,我很快活啊。” 谢尊哑口无言,林京嘿嘿一笑,说道:“你是东都的人吧,看起来就是气派。”谢尊干笑一声,说道:“京城小家族的人,不足挂齿,对了,两位怎么称呼。” 林京吐了一口痰,说道:“我是小京,他是小后,是不是很牛?这名字。” 谢尊想死的心都有了,碰到了两个扯皮的主,他也是无语。不过好在赵魁已经出了酒楼,谢尊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他起身抱拳道:“我还有事,有缘再见。” 等谢尊消失在视线之中,林京看了看许后,笑道:“你小子是不是演得过了,翻来覆去的就那两句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傻呢。”许后立马坐了下来,他说道:“不是事先说好的吗,试探他一下,就得扮傻,怎么样?这个谢尊。” 林京思考了片刻,说道:“人不是坏人,就是有点虚伪。”许后骂道:“滚蛋,我问的是他的心性如何。”林京站起来就是一脚踹过去,说道:“他什么心性我怎么知道,不过他很不简单。” 许后好奇道:“何以见得?”林京看了看远处的静心观,说道:“他的心境十分平和,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许后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你从哪学来的望心之术?” 林京笑了笑,说道:“直觉,你小子有望心之术?看来徐半斤真的是不藏拙。” 见许后紧锁眉头,林京说道:“那边干起来了,走,去看看,说不定我们能拿下会里的甲级悬赏。” 第十章庙会(中) 赵魁本身就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子,他刚走近静心观的时候,钱华就瞥见了他,身为武当山的老一派人物,他自然有着和一般人所不一样的感知力,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简单。 赵魁也瞥见了钱华,二人的目光短暂接触,随后各自移开视线,司马行也察觉到了赵魁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说道:“钱师叔。”钱华慈爱地看着他,说道:“你去吧。” 刹那间,司马行的气机轰然炸响,竟是掀翻众人,唯独赵魁巍然不动,冷眼而视,司马行一步步踏在青石地板上,众人皆是被气机震得无法站立起来,他喊道:“赵魁,你奸杀我姐姐,可知今天这个局面,你万死难逃天罚。” 赵魁嗤然一笑,说道:“武当山王掌教的天罚?你这个毛头小子学到了几成?”司马行一字一句地说道:“武当有天罚,司马十二成,我说赵魁,你哪来的胆子来这里寻死?” 赵魁心中一惊,但是瞬间便平静下来,说道:“好一个谢家,情报有纰漏啊,不过今天在座的都得死!” 司马行不再多说,他拔出一柄普通长剑,一步瞬移来到赵魁身边,简单的一剑砍在他的胸口,剑刃贴着赵魁那浩瀚的真气,虽难以划伤他的皮肤,但是此刻他的气机已经大乱,如沸腾的湖水一般,竟开始挥发了。 下一刻赵魁被击退十五步,他陡然间拔出巨剑,胡乱挥舞了几下,剑气纵横激荡,原来是司马行的天罚之力自主御敌,再看赵魁,已经是吐了一口鲜血。 司马行面不改色,依然是十分冷漠,说道:“接下来就是天罚了,不知道你能扛多久。”赵魁杵剑而立,他深呼吸几口气,说道:“你只知你姐死了,我赵魁誓要杀尽天下人,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死,哈哈。”司马行怒目而视,他于虚空盘腿而坐,掐道家自然指,口中朗诵经文,赵魁刚要大笑,不料自己已经被团团剑气包裹起来,竟是升到了空中,赵魁面露惧色。 陡然间,司马行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赵魁,接着,天罚剑界猛然沸腾起来,以赵魁强悍至极的横练体魄竟也是抵挡不住剑界内的蔚然剑气。 钱华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站起来围观的众人,他自嘲一笑。林京不知何时起开始挠起了裤裆,许后瞥见这一幕,轻咳了一声,说道:“你,不难为情吗?”林京看着许后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微微一笑,说道:“情不自禁嘛,别想歪了,就是难受,不说了,哎,你说那个道士和赵魁谁会赢。” 许后向旁边挪了两步,嘿嘿一笑,说道:“不知道。”林京停下手上的动作,打了个哈欠,许后连忙提醒道:“用右手。”林京终于认真起来,他郑重道:“武当山的天罚剑界是由玄道所创,历史悠久,期间又有历任掌教对其进行了细致的完善,现在的天罚剑界可以说是江湖上顶尖的武学之一,依我所见,赵魁在这一回合会输得很惨,但是,我是说但是啊,他的体魄非常强悍,绝不会在这一刻倒下,他的反击向来以快狠准为特质,那个道士估计就是武当掌教首席大弟子司马行了。” 没等林京说完,许后的封印又开始松动了,很快,他的境界就拔高到了道玄巅峰,距离仙人境只有一步之遥,林京诧异地看着许后,问了一个幼稚的问题:“徐半斤生前是仙人境巅峰?”许后没有回答,瞪了他一眼,林京浑身一寒。 许后立马狂奔起来,随后重重一踏,冲向了天罚剑界,赵魁大惊失色,此刻他疯狂舞动巨剑,一道道剑气凝而成网,开玩笑,拼死也要抵抗住这一击,他心中想到。 随着一声炸响,空中的剑界轰然爆碎,赵魁被一剑刺穿了胸口,剑网也消失不见,司马行沉声喝道:“凝!”他可不认为赵魁这样就会死,自己必须要亲手宰了这个混蛋。 果然,赵魁吐了一口血,但是并未受到致命重创,在他摆脱长剑的同时,天罚剑界重新启动,二人同在剑界之中,情况却大不相同。 许后冷漠道:“鬼门的手段倒是神奇。”赵魁艰难一笑,说道:“只不过是移动窍穴的低劣手段,你要加入鬼门吗?我可以替你向师父引荐。” 许后震了震长剑,说道:“大言不惭。”随后,他轻轻递出一剑,一股浩然剑气轰然炸开,赵魁被这股剑气抵在了剑界的界壁之上,口中鲜血不断涌出。 钱华提醒道:“行儿,启动吧,别再折磨他了。”司马行似有不愿,但是他还是听了师叔的话,随着他轻扣食指,剑界内风云突变,赵魁的皮肤开始出现大小不一的伤口,似有血液流出。 天下人曾有一句话来形容真正的天罚剑界:世上真有此妙法,杀人不过弹指间。天罚剑界死人骨,休要轻言必胜心。 眼看着赵魁就要命丧当场,远处一人乘大鸦而来,大鸦,生存于极北沼泽地带的上古异兽,身躯庞大,可日行千里,喜食尸体。 此人正是鬼门门主寒生,他一身青衫,背负一把木剑,上有鬼门符篆,熠熠生辉,他朗声道:“钱前辈,今日你们离去,来日必有重谢。” 钱华看了看司马行,说道:“师侄,来日再寻机会吧。”司马行心有不甘,似是被夺走心爱物件的孩子一般,他面色黯然,随后重重点头,说道:“谨遵师叔教诲。” 剑界消失不见,二人同时跌落地面,只是赵魁躺在地上咳血不止,浑身颤抖。寒生跳下大鸦,饶有兴致地盯着许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今日必死!” 许后翻了个白眼,可是下一刻寒生忽然暴走,一步上前一拳砸在许后的肋骨之上,接着许后身后的墙壁便轰然倒塌,许后微微一笑,寒生骂道:“天杀的,笑你妹啊,不对,是佛门先天大金刚体魄,许东来是你什么人?” 许后怒道:“许你大爷!”他身体内的气机陡然暴走,寒生被炸上了高空,他骂道:“竟然走眼了,亏了,又是谢家,我问候你们全家。” 武人的体魄在五十岁之后便会弱化,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除非你能在三十岁之前初窥仙人境的门槛,否则终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许后趁热打铁,一跃而起,在空中给寒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鞭腿,寒生重重坠地,砸在地上,他喊道:“停,不打了,娃娃,我们又没仇,在这里浪费力气作甚。” 许后感觉好笑,他也不揭穿寒生的心思,说道:“那就快点滚蛋。”寒生一边跑向赵魁,一边喊道:“你先人的,我们日后再战。” 许后看着坐在大鸦身上的二人远遁而去,他终于吐出一口浊血,钱华喊道:“他人之物毕竟是他人的,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许后转头抱拳道:“谢前辈指点。” 第十一章 庙会(下) 曾经天道难为民,除却至高便无情。初心本是浩苍生,奈何天道似下棋。古来人间最寂寞,无人与我同饮酒。虚与委蛇最是假,此间作罢登大顶。 这便是儒家当代圣人杨寻的《战天歌》,天道与我皆是酒,不满时节敬苍生。一杯不够再一壶,敢问上天耐我何? 这两首诗分别是杨寻入圣人境前后所作,其中透露着他的无奈和嚣张。 杨寻,西海人士,在与大乾国毗邻的胶东国叱咤风云,胶东国奉其为圣主,门下能人无数,胶东虽小国,战力亦绝世。据说胶东国有如今的局面,有七分拜杨圣人所赐,胶东首府陈牧说过一句谶语:少保力战天,往后泽子民。庙堂自惭秽,终是拜圣主。 杨寻,人称杨少保,前半生命途多舛,于而立之年顿悟大道,一朝仙人境,世人皆惊奇。此间万般苦,少保独自知。 中书令牧恒河在讲堂上娓娓道来,李忆年在下面听得十分入神,牧恒河看了看李忆年,满意一笑,讲堂不大,由一间书房改造而来,李忆年忽然开口问道:“先生,杨圣人前半生具体是怎样的呢?” 牧恒河不怒反喜,他似乎是来了兴致,说道:“三十岁之前是一个病夫,具体的只有这么多了。”李忆年“啊”了一声,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牧恒河补充道:“许东来曾经是他的门生,后家族变故,便证道飞升了。” 再看许后这边,他坐在地上调息,人群自动让开,林京站在一旁,默然不语,钱华带着司马行走了过来。 钱华拿出一枚金丹,递给了林京,抚须说道:“这便是武当山的九转金丹,待会给他服下,我这里有一句口诀,你也一并转告于他,你不用推辞,与人为善,日后便是与自己为善。” 林京接过九转金丹,一揖到底,钱华留下口诀后便和司马行一同离开了静心观,庙会的后续事宜由武当门人主持,说白了,他们这次不远万里来此只是为了杀赵魁而已,现在寒生当年舍命相助武当山的情义已经一笔勾销,这对武当山这种名门正派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说到底世人皆是如此,所谓人情凉薄,大抵逃不过利益大小与人心冷暖。 许后调息完毕之后,接过九转金丹,笑道:“这玩意值一万两,并且有价无市,回头把它卖了,说不定能在京城买一座豪宅。” 林京翻了一个白眼,鄙视道:“你大爷的,不过也是,是值不少钱。” 许后站起来,环顾四周,一瞪眼,众人皆是四散而去,他复又说道:“你说的那句口诀我又不明白,说了不是等于白说。”如果被钱华听见这一句,他估计得吐血身亡,这一句口诀是武当静心峰正阳宫的秘术:吞天经。 林京捧腹大笑,过了一会儿,他昂首挺胸,说道:“我这种高人为何和你这种无赖货色同行呢,可叹可叹啊。” 许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道:“滚你的,没羞没臊的。” 谢尊蹲在远处的墙角附近,他忽然起身,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眨了眨眼睛,说道:“大哥,受小弟一拜。”说完,便要跪下。 林京躺在地上制止道:“别,他受不起。”谢尊立马起身作了一揖,许后又踹了林京一脚,林京似有不满,说道:“疼!你先人。” 谢尊嘿嘿一笑,说道:“大哥,小弟谢尊,人称京城武门小霸王,你看看我,这身板,这肌肉。”他一边转圈一边比划道。 许后一言不语,林京站了起来,提议道:“这样,我是他大哥,这样你就是三弟了。”谢尊畅然大笑,说道:“可以啊,没问题。” 林京瞠目结舌,许后不以为意,搂着谢尊的肩膀,说道:“我们二人本来是一个组织,叫做那个什么来着?”说完,他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在抠鼻子的林京。 林京“啊”了一声,连忙说道:“复仇者联盟。”许后一拍大腿,说道:“还是你的记性好。” 谢尊附和道:“加入这个组织要收费吗?”许后再次看向林京,林京摆了个嘴型,许后飒然一笑,说道:“一万两白银。” 谢尊犹豫了片刻,林京补充道:“一千两。”谢尊怒道:“怎么了,看不起我?这里是五千两银票,剩下的先欠着。” 许后接过银票,手掌微微颤抖,白成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他喊道:“少主,少主,这可是五千两啊。”谢尊严厉喊道:“死一边去。” 原来之前寒生在走之前下了一个障眼法,对谢尊的元神做了些手脚,钱华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未点破,狗咬狗的事情,他钱华从未打算掺和。 这就是一报还一报,父辈造的孽,父辈不还,便只能由子孙来还了,天道如此,圣人亦是不能免俗。 不过此时的寒生也并不好受,他使出了鬼门禁术,此刻正在被天道反噬,只剩半口气的赵魁含糊不清地说道:“师父,你没事吧?”寒生似有心事,说道:“你说什么。” 赵魁目瞪口呆,又是吐出一口血,寒生安慰道:“别说话,你现在最好别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那个和我干仗的小子什么来头?”赵魁艰难地准备开口,寒生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管他是谁,反正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微风拂面,寒生对大鸦说道:“大鸦啊大鸦,你说我把谢尊弄得不正常之后,他们谢家会是什么反应。” 大鸦翻了个白眼,它似是听懂了寒生的唠叨,叫了几声,赵魁又想开口问话,奈何有气无力,寒生喟然长叹,自语道:“他谢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门都是些比我们鬼门还像鬼的东西,谢尊,武门谢尊,哼!” 赵魁终于憋足了力道,说道:“师父,丹药。”寒生哈哈一笑,说道:“差点忘了。”他掏出一枚九转金丹,说道:“这是我当年帮助王玄礼的时候,他给我的礼物,想想,还真是好,这可是为师拼了命换来的,本来是想救你师娘的,可是她没等到我回去便过世了,还是那句话,命薄无福啊,小慧那丫头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我何尝不想救她母亲,她可是我的妻子,我何尝不想救她,你说,是这个理吗?” 赵魁不知从何来的力气,他说道:“师娘对我好,所以我对小慧好,就是这个理。” 寒生将九转金丹递给了赵魁,赵魁看了看,还是吞了下去,顿时间,一股浩然气息透过了赵魁的百脉,温和滋润,赵魁的伤口以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不一会儿,他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他坐了起来。 寒生忽然抱头痛哭,人常说人越老就越像个孩子,此时的寒生便是如此,他说道:“你师娘是怎么说我的,她走之前,现在我救了你一命,你说了,也不算违背誓言。” 赵魁郑重说道:“师娘说你是她见过的最邋遢胆小的男人,也是天下顶好的男人,她说完便后悔了,叫我发誓不要对你说,她怕你忘不掉她。” 寒生笑了笑,他擦干眼泪,开怀一笑,说道:“好了,我还以为她也恨我没本事呢,大鸦,走起。” 此刻,大鸦冲天而起,似是一柄射向云端的利剑,不知为什么,此刻赵魁眼中的寒生好像化身成了一尊菩萨,神俊非凡。 第十二章 郑家祖传剑谱 从庙会结束后,江湖上便炸开了锅,有人说司徒剑神败于一个名叫许后的后生晚辈之手,司徒剑神并未否认,这让一些看客心神激荡,更有甚者以为司徒剑神浪得虚名,便去挑战,为自己挣个名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些上门挑战的人皆是被打得落花流水,这也难怪,司徒剑神正在气头上,这些人吃饱了撑着去触霉头,人心如此,倒也是常事。 后来又有好些人说许后再次击败一位江湖名宿,鬼门门主寒生,大多数人抱着怀疑的态度,然而春雪楼放榜敕告天下,内容就是许后击败了司徒剑神和鬼门寒生,这下,整个江湖似是沸腾了一般,各个茶馆酒楼皆是人满为患,大家都在讨论一个问题:这个许后是如何打败两大江湖前辈的? 后来又有人爆出猛料,说武门谢尊疯了,这一下不仅是半个江湖疯了,连军方的人也大吃一惊,至于原因,则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这是报应,有人说他是福薄,但是没有出现一个能让众人信服的答案。 谢尊在谢家护卫的保护下赶往了京城,至于银票的事情,白成一句话都没说,虽然许后每次境界暴涨之后都会重归小金刚境,但是他毕竟会在紧要关头再次拔升境界,想从他嘴里抢肥肉,白成自信还没这个本事。 萧元宗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并未说什么,仅凭这一点便可看出他的来历不凡。郑欢自从上次看见宿小爱后便魂不守舍,自从听说她对许后有好感之后便心怀芥蒂,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自家的家传剑谱,他爹告诉他,这本剑谱从祖上传下来已有几千年,奈何后辈不开窍,没一个能参悟的,他爹还说,这本剑谱刀劈不烂,火烧不毁,具体材质他爹没有细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爹的武力至少到了道玄境,至于为何不去江湖上浪一把,按照郑欢的猜测,那便是重宝在身,出去就等于找死。 郑欢当时拿到剑谱的时候,差点喷了他爹一脸血,后来自己用血滴在剑谱暗格之上后,整本书忽然浮现字迹,这让郑欢大吃一惊,他这才相信自家祖上的确出了一位剑仙,因为他看到了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我郑大行明日便会与玄道在武当山问心峰同时证道飞升,今日留下此书,其中有我毕生苦苦钻研剑道之心血,特此留与后人,郑大行笔。 原来这书每日必须有郑家后人鲜血启动,才能浮现字迹,不至于荒废,郑欢知道后问了他爹一个十分幼稚的问题:“爹,你天天都喂它血?”他爹郑小冲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以为呢,臭小子。” 郑欢每日于瀑布,湖上练剑,偶尔也去树林里飞跃于枝头练那快手剑,对于郑欢的进步神速,他老爹郑小冲有一句谶语:**冒了青烟,祖辈犹有不及。 郑欢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对于每日滴血温养剑谱,郑欢自己有一句说辞:一滴血,十滴精。这也难怪,那血是人体最精纯饱含着元气的血,由此,郑欢在郑小冲面前就比以前更像个孙子了,这话并不是胡扯,因为郑欢以前极爱闯祸,后来他爹一日揍他三次,他也在表面上变得老实了,从他买凶于孙学便可看出,他还是不老实的。 至于他为何更像个孙子了,原因自然是他对自家老爹的鸟产生了好奇心,一日他就问道:“爹,你放了那么多血,你那玩意还能用吗?郑小冲不以为然,直接说了句:“不能用的话,你是怎么出来的,你三个月大的弟弟又是怎么出来的,你祖宗又是怎么出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郑欢哑口无言,从那以后他便对他爹十分殷勤,他爹还以为他病了,后来才知道这小子其实是想知道滋补的秘方,他爹当时直接把他打翻在地,说道:“我们郑家的种需要滋补?开玩笑,你祖上十八辈都没吃过补药,臭小子,下次我如果看见你吃了补药,我非揍你个满地打滚!” 郑欢后来总算明白了,原来剑谱后面有强身秘法,当他爹知道了这小子的血竟能让剑谱全部的内容浮现后,他爹当场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是用那里的血滴的?”郑欢楞了片刻,明白过来后差点晕倒,他不得不佩服老爹的想象力,不过说真的,他拿到剑谱后,想起“精血”二字,他还真的射了一团出来,和着血涂在暗格之上,不过这事他还真没敢说,一来是怕老爹发飙打断自己的腿,二来的确是不好意思。 郑欢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行,境界由小宗师拔高到了小金刚境,对此,他爹则是瞠目结舌。为了庆祝自己的飞速提升,他跑去了林京家和许后显摆,结果就是没结果了,许后直接境界暴涨,一指炸开气旋,将他轰退了二十步,郑欢当场说了一句话:“你许后是作弊。”许后直接说了一句话,让郑欢哑口无言,原话是:你小子作一个弊给老子看看。郑欢当场无语,他留下了一句狠话:“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就不信了,你继续嚣张。”见许后扣指,郑欢当即撒腿就跑。 用林素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个人练功练魔怔了。 郑欢回到家后,也没灰心丧气,他和他老爹去了山上的一处险峰,每日的功课就是吹风,挨打,跳崖。这吹风倒不是说他就在那傻了吧唧的站着,任由风拂过脸颊,而是让剑意融入寒风之中,这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至于挨打,则很通俗易懂,就是被他老爹在山上追杀,锻炼实战能力。最后一个跳崖,就是锻炼腿部和手部,以及腰部的协调性。 对此他老爹有一句名言:混账的想法一旦积极起来,还真是能吓死人的。 郑欢于十五日之后,剑道登堂入室,他老爹给他摆了一个庆功酒,他则是当场落泪,说了一些浑话,类似于老子终于更像老子了,啊,无赖也是有资质的,而且比天才更像天才之类的。他老爹一句话也没说,终于在郑欢醉倒之后说了一句题外话:“早知道我也射一下,和血抹上去,造化弄人啊,老祖欺我啊。”说完便醉倒在桌上。 第十三章 天人授业,迷局解开 许后从两次大战中获得了诸多的感悟,与司徒剑神的对战中,他悟到了剑意化形,与寒生的交手中,他感悟到了剑意是无处不在的,此刻他盘腿坐在林京家的屋顶上,天上云朵甚多,偶尔有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大地上,似是一柄柄利剑,许后抬头看了许久,最后微眯双眼,微微一笑。 林京在下面腹诽:“这小子犯什么神经,跑到屋顶上坐着,还笑,笑个卵子。”林素咯咯一笑,林京一瞪眼,说道:“继续扎马步。” 许后浑身的经脉发出了宝光,以各大窍穴的光辉最盛,他的丹田似是明月一般,当然,外人是无法看见的,但是却被林素看了个通透,林素好奇道:“他在发光。”林京回头一看,发现了这小子背后竟是有光圈闪烁,林京淡然道:“上次他和司徒剑神打的时候,也有这种异象,没什么稀奇的。”见林素还有话要说,他一瞪眼,林素哑口无言。 许后的身体忽然炸开一道道气旋,此时的景象用一句诗来形容,便是“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这首《望洞庭湖赠张丞相》足以表明许后想入剑道而无门,洞庭湖水之广,八百里,之满,与堤岸齐平,欲渡湖而无舟,天人垂钓大气运者,许后却只能羡慕那些“鱼”的幸运。 既然我不是那些幸运的鱼,那便捅破这个天,许后一身长喝,天上突然射下一道金色光辉,照在许后的身上,金光与气旋交相辉映,好似一幅天人成圣图,壮阔动人。 林京早已是停止站桩,他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许后突然随着金光拔地而起,他的手掌中心出现了一个剑气金镜,十丈长的巨大剑体透镜而出,天上仙人一声长喝传入许后耳中:“我是你爷爷许东来,臭小子,这是宝华剑镜,你的天赋真是糟糕透顶,我不帮你,谁帮你,日后再见。” 许后的双眼滴下两滴晶莹泪珠,打在宝华剑镜之上,顿时间,宝华镜光芒大作,剑体又长十丈,一阵阵玄音传来,震耳欲聋。 许后右手猛然发力,天空竟然被划出了一道沟壑,随后,宝华镜钻进了许后的体内化为了点点光华,进入了他的元神之中。 许后失去金光的加持,顿时一屁股从高空跌落在地,一声大响过后,林京看着坐在坑中的许后,赞道:“也是没谁了,厉害。” 林素张大了小嘴,问道:“许哥哥,刚才那个大镜子是什么,好好玩。”许后差点晕倒,他起身,右手一用力,一个宝镜散发出金光,悬浮在许后的手掌中,许后刚一用劲,剑体猛然出现,他的手一抖,悲剧出现了,林京的邻居宋老头家的瓦房被一剑削去了屋顶,宋老头破口大骂道:“林小子,练功走火入魔了?兔崽子,你得赔钱,你要是不陪,我天天给你上香!” 宋老头继续大骂,许后歉意一笑,林京大声喊道:“这是天人授业,你小子真走运。”宋老头一听,气坏了,他隔墙吼道:“林京,你喊我小子?还走运?还天人授业?滚蛋!赔钱!” 许后收起宝华镜,此刻让他大惊失色的事情发生了,林素身上也被照上了一层金光。远在万里的柳寻案看了看天空,说道:“我当年获得天人授业也是这般光景,获得了的东西跟他们有所不同,我得了一道剑意,你们猜是什么?” 冯笑天骂道:“疯剑柳,你疯了吧,这话你说了多少回了,不就是不死剑吗,你小子别得意,你这个万年王八。”柳寻案飒然一笑,不可置否。 王无一喘了一口气,一拍桌子,笑道:“刚才屏气看戏,差点没憋死,你们知道吗?我当年获得天人授业的时候,差点没死掉,剑气差点没把我给炸死,我。”柳寻案讥讽道:“你这个臭蛤蟆吃不到赛仙子的口水,就在这里老话重提,烦不烦。” 冯笑天说了一句公道话:“你柳寻案也不是什么好鸟,你偷看赛仙子洗澡的事情可别忘了!” 柳寻案一拍桌子,骂道:“滚你的蛋,我做过是做过,但是轮不到你来说!”冯笑天其实也有过天人授业的经历,不是一次,而是两次,至于这件事,二人毫不知情,因为他是冯剑山庄年轻一辈中第一个获得两次天人授业的天才,他自己十分低调,从不说与他人听,除了他的爷爷冯天客,但是爷爷走了。 王无一气得脸发红,他上前一把抓住柳寻案的脖子,剑气透过手掌,竟是割裂了他颈部的皮肤,但是也再难以寸进。 王无一大吼一声,一拳同样夹带疯狂剑气轰在了柳寻案的腹部,他的肚子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口子,接着王无一一脚将柳寻案踹进厚重的墙壁之中,他聚起十二分剑气,吼道:“赛仙子救过我一命,你玷污她?我要你死!” 冯笑天刚想制止,奈何已经迟了,一个剑气轰鸣的透明球体被王无一狠狠地甩了出去,砸在了柳寻案的身体之上,冯笑天怒道:“他是大师兄,王无一,你使出了十二分气剑,你想让他死吗?”说完,露出了一副狡黠的微笑,二人皆是没有察觉。 柳寻案口中的鲜血如泉涌,他说道:“我的傻第弟,父亲刚证道飞升,你就跟你娘跟了那个傻子,也对,当初是我父亲不对,他不该联合三大高手阵杀你父亲王一品,让他变得痴傻却不自知,我今天受你这一掌一拳一脚一剑,算是还清了我父亲造下的孽,咳!罢了。”随后他将十二分气剑悉数吞入体内,他颤抖道:“弟弟,你可以不认我,但是我,啊!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啊!弟弟。” 柳寻案声嘶力竭地喊了出声,王无一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犯了错,又不敢承认,他颤抖着,恐惧,绝望,伤心这些情感齐齐地出现在了他的心中。赛仙子不知何时飞奔而来,他一进门就扇了王无一巴掌,他的脸竟是被扇出了几道血槽。 赛小梦冲向柳寻案,她拿出了九转金丹,塞进了柳寻案的嘴中,并吻了上去,帮他吞咽,做完这一切之后,赛小梦站起来怒视王无一,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他没启动不死剑体吗,因为你是他弟弟,他不忍出手!你做下这么无知愚蠢的事情,你可想过他母亲的感受,就你是妈妈的儿子,他就不是?我告诉你,王无一,我诅咒你!” 说完,她背起柳寻案走了出去,此时的柳寻案已经昏迷,但是伤势却是好了七七八八,这其一自然是武当山的丹药厉害温和,其二自然是柳寻案的身体已被不死剑意温养的几近天人体魄。 王无一一下瘫软,跪在地上,他说道:“冯笑天,你什么意思?” 冯笑天哈哈一笑:“有本事去戒律堂告我啊,你猜他们会信你吗?别傻了,真是个傻子,要不要我教教你怎样获得那些长老的信任?臭蛤蟆!” 王无一凄然一笑,一拳将冯笑天砸翻在地,随后他手中的十二分气剑轰然炸响,直接将其放进了冯笑天的腹中。 冯笑天一边颤抖,一边艰难说道:“你早就知道了如何克制我的方法,趁我极度松懈的时候,对我下手,你们好卑鄙,演了一出戏!。” 王无一微微一笑,随后,柳寻案,赛小梦走了进来,冯笑天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既然是他,想,让我死,那,我便死,吧。” 柳寻案哈哈一笑,说道:“你爷爷不放心你,让我们适当时机送你去见他,好问问你为什么杀死了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 王无一补充道:“你爷爷早就知道这事了,他不愿亲自动手,毕竟你是他的孙子。” 冯笑天说出了此生的最后一句话:“可我没想过要杀爷爷啊。” 赛小梦嗤笑一声:“果然是豪门出禽兽,这次我算是见识到了。” 第十四章 规则,挑战 林素的身体被金光笼罩之后,天上响起了一道炸雷,有如霹雳炸晴空,声震四荒野。仙人金光照,气象另开之。林京翻了个白眼,说道:“为什么我没有天人授业,娘的,也是背。” 此时,天上又降下一道金光,竟是颤抖不已,带着玄妙的声音射入了林京体内,林素和林京同时被金光带上高空。二人盘旋转动,赫然间,林素的身体周围泛起了绿光,一股磅礴的生命之力微微波动。 林京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法印,竟是洛河图书,天道分阴阳,彼此相生相克,这个法印犹如一个大千世界,涵盖了天道衍化的至理。 天上忽然射下一道金色剑气,林京吓了一跳,奈何洛河法印纹丝不动,任由剑气轰来,随着一声颤音传来,剑气被洛河法印悉数化解,林京看着洛河法印进入了自己的元神之后,他连忙喊道:“林素,抓住我的手。”果然,下一刻金光消失不见,林京抱着林素坠落地面。 林京忽然严肃起来,说道:“天人授业有利有弊,利我就不说了,关键是这个“弊”字,也就是说一旦获得天人授业的人滥杀无辜,就会受到天道的反噬。” 林素微微点头,许后不以为然,说道:“我们又不是魔头,杀人练功?哈哈,一点也不好笑。”林京认真地说:“我记得有叫做一个王一品的人,他就是因为滥杀无辜,才会让天道趁虚而入,之后,他的情敌集合了三大高手,把他打成了傻子,一身修为尽数消散一空。” 许后无奈一笑,说道:“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还报不报仇了,你说的东西我不明白,但是天授,不用,或不行者,天加害之。” 林京拍案叫绝,说道:“臭小子,你还知道这回事!但是能少杀一个便少杀一个,总归是好的。” 许后有点恼火,说道:“算了,说不过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我许后的剑道便是剑之所及,任他武力盖世,也要捅他几下。” 林京默然无语,过了片刻,说道:“不说这个了,宋老头还在骂人,我去赔他钱。” 郑小冲目睹了天空中的三道金光,他掐指一算,对在一旁啃着苦瓜的郑欢说道:“兔崽子,你想不想娶那个宿小爱?”郑欢无所谓地说:“我又高攀不起,老爹,你逗我玩呢?” 郑小冲有些不满,他笑了笑,说道:“你这个小子倒是有自知之明,但是男儿志在四方,如今你已经将剑谱完全记下,我想,你是时候去东都了。” 郑欢翻了个白眼,说:“东都?老爹,你想让我死?东都水太深,我不想去。” 郑小冲郑重说道:“你娘在那边,你不想去见见她吗?”郑欢无所谓道:“我又不想她,爹,你是要死了吗?怎么说这些?” 郑小冲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看了看天空,随后笑了笑,郑欢感觉有点奇怪,问道:“爹,你不是真快要死了吧?”郑小冲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郑欢打飞了出去,郑欢起身,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谄媚道:“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传给我?” 郑小冲苦笑道:“铁倒是有,就是没什么钱。” 此刻司徒剑神孤身一人来到了大水镇,为了一雪前耻,他这次可谓是做足了准备,问了许后的所在后,他先是在茶摊喝了一壶茶,随后便赶往了林家的宅子。 敲了敲门,见没有回应,司徒剑神直接踹开院门,大喝道:“许匹夫何在,出来受死!”许后三人尴尬地看着司徒剑神,一言不发。 司徒剑神的老脸一红,不过想来也不对,今天自己是来找回场子的,他哈哈大笑:“许后,可敢一战!” 许后双眼发直,他指了指自己,表情玩味,林京轻咳一声,许后认真道:“你确定要和我拆招?”司徒剑神否定道:“不是拆招,是打架,你敢吗?小子。” 许后右手凝聚起宝华镜,司徒剑神嗤笑道:“别玩鬼把戏了,你这个是变戏法?”许后飒然一笑,说道:“是不是变戏法,你待会就知道了。” 司徒剑神嘴角翘起,他喝道:“给我起!”顿时间一把长剑颤颤巍巍地从鞘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中,许后嘲讽道:“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这样能战斗吗?” 司徒剑神并不开口解释,他喝道:“去!”许后忽然大惊失色,说道:“不好,我把它引开。” 电光火石之间,许后已经跑出了小镇,但是飞剑依然紧追不舍,司徒剑神大笑道:“往哪跑,兔崽子,受死!” 接着他也追了上去,等到司徒剑神见到许后之后,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剑已经断为两截,许后平静道:“我就算不提高境界,你也杀不死我。” 司徒剑神恼羞成怒,他从背上抽出第二把剑,淡然说道:“你的那面宝镜是什么玩意,莫非是你接受天人授业时悟到的绝学。” 许后并不回答,平静道:“我怕出全力会杀了你,你还是走吧。”司徒剑神骂道:“狂妄小儿,速来受死。” 这是司徒剑神第一次有这种无力感,仿佛是深陷泥沼一般,但是他今日若不能打败许后,日后的剑道修行将再难寸进一步。 许后哈哈一笑,随后将境界控制在道玄巅峰,他的周身玄音袅袅,真气浑然天成。 他撤去宝华镜,以天人之武学杀人,自然逃不了天人的窥探,他可不想被天道反噬,因为徐半斤说过,天道反噬可以杀死一个人。 他拔出一柄长剑,正是何其中的那把四尺长剑,原先是林京偷拿的,后来许后感觉趁手,便将其要了过来。 司徒剑神哈哈一笑,说道:“你这把剑好丑啊,要不要我送你一把。”许后轻笑道:“待会会让你爽的,让你开开眼界,什么叫做神兵利器。” 没等司徒老剑神反应过来,许后已经一剑劈下,同上次一样,司徒剑神被震退,司徒剑神嘴角翘起,喝道:“四门剑界!” 许后刚想笑出声,接下来他傻眼了,漫天的剑气,数量恐怖到让人胆寒,许后的大金刚体魄竟也是吃不消了,他的身体开始往外渗血,司徒剑神鄙夷道:“小子,世上有各种变态的体魄,自然就有克制之法,八卦你懂吗?” 许后的经脉开始崩溃,他吐出一口血块,笑道:“你这些日子原来是在找克制我的方法,好,让你见识一下,也无妨。”许后手悬宝华镜,往天上一抛,顿时,宝华镜射出了一道道实质剑气,竟是开始瓦解四门剑界,司徒剑神此刻气机紊乱,心神早已乱了五分,随着剑界的轰然破碎,许后欺身而上,一剑砍掉了司徒剑神的一只胳膊,是右臂,司徒剑神长喝一声,一掌将重伤的许后拍飞了出去。 司徒剑神怒道:“太阿剑,你小子从哪里弄来的,我跟你没完。”许后躺在地上,难以动弹分毫,他嘲笑道:“你还是关注一下你的伤势吧,太阿剑自带剑毒,你要是再不调息,你就要死了。” 司徒剑神连忙打坐调息,血流由刚才的飞溅状态渐渐变得缓和下来,林京来到这里时,看了一眼许后,说道:“把这个吃了,这么重的伤,赶紧的。” 司徒剑神咽了一口口水。许后惋惜道:“真是浪费,好了,我服下还不行吗。” 过了一会儿,许后的伤势好了许多,他站起来,来到司徒剑神身边,说道:“以后别老是出来挑战我,我只有这一枚丹药,我也不怕你回去后到处说,反正你只剩一只左手了,且行且珍惜吧。” 司徒剑神沉默不语,他最后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是不是剑神峰的人。” 第十五章 时空剑主 平静了并不算太久的江湖又炸窝了,有不少人声称自己看见司徒剑神断了一条手臂,境界也由道玄境跌至止元境,这下一些有心之人可谓是心中大快,直到春雪楼放了榜,众人才知道原来司徒老剑神的手臂是被许后斩下的,一时间各大势力纷纷开始调查许后这个人,说白了,就是抢人,他们给出的价码都很高,什么副门主,什么长老啊,但是当他们知道了许后便是青龙会分舵的掌剑使之后,一个个都大失所望。 这时在东都有一个腰悬一把破剑的年轻人,他是紫阳观的掌门人,表面上来看,他好像是挺有能耐的,但是紫阳观一共只有十人,奇怪的是门下没有一个弟子,长老便充当起了弟子,但是你别笑,这十个人被东都人称为东都十剑君,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奇遇,又都是清一色的道玄境巅峰,所以东都的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敢摆明了和他们对着干,司徒剑神曾经说过:“他们十个人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别的我不敢说,你们要是敢收拾其中一人,当然,是假如啊,你们就会被这十个疯狗追杀至死。” 王一品曾经折辱过十剑君中最次的一人,后来被他们十个追杀至方丈仙山,当时山上的高人从中调停,给了十个人一些珍稀药材,他们才罢休,不过后来就有三位剑君参与了对王一品的镇杀,所谓齐心断金,这句话一点儿都不算胡诌,当时的王一品已经是小仙人境,只差一步便可成为那逍遥世间的活神仙,但是人的运气也会算作他实力的一部分,任你再无敌,运气不济,也唯有败走的命。 再后来上一任剑君之首证道飞升,将位子传给了柏叶,也就是那个腰悬破剑的年轻人,你要是说他很牛叉,这就是胡扯,因为他的武学是十个人中最差的,但是他有一门绝学,世上仅此一家,再无分号,这就叫一招鲜,吃遍天,他曾经凭借这一招打败了九位剑君的联手大阵,东都人称他为时空剑主,一个能在时空中随意隐匿身形,并来去自如的男人,一切阵法对他来说都是无用的。 为此,东都每年都会有一个仪式,说白了就是贿赂,各家明面上的掌门或是老大,都会给紫阳观一笔不菲的好处,并且公告天下,意思是我们已经守规矩了,你们那个时空剑主没事就不要来瞎转悠了,诸如此类云云的。 还真别说,这事有个起因,曾经一家大门派当面羞辱紫阳观,说上一任剑主怎样如何的,是个淫贼。这事有隔夜的,仇自然也有,第二天夜里,那个大门派全派覆灭,后来有人说他们的掌门和长老皆是死于柏叶一人之手。 再后来便有了这个仪式,大家一致承认,没有人能逃过这种袭杀,因为冯天客曾经查看过那位掌门人的伤口,干脆利落,好像杀鸡一般,后来便说了一句话:“柏叶的存在是东都的一个错误,但是很明显这个错误暂时还没有人能够修正,至少一百年内便是如此!” 后来大家一合计,想出了个明里进贡紫阳观,实则是贿赂他们的一个仪式:约定仪式。有一位无耻剑客曾经说过一句话:暗处的刀剑最有杀伤力,因为你看不见。这个人就是郑大行,专门以遁剑杀人,可谓是无影无踪般的一门绝技。 至于紫阳观要这些金子和资源干什么,那只有天晓得了。 柏叶闲来无事,门里的几位叔叔级别的人物都在闭关,他倒是乐个清净,没有他们在耳朵旁絮叨的日子,可谓是世上极好的日子。 柏叶在汉玉街的一家茶楼落座,顿时间,所有的来喝茶的客人皆是匆匆丢下铜钱,飞速逃离了茶馆,一位店小二双手颤微微地端来一壶茶水,柏叶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他把破剑放在桌子上。 店小二默念道:“太上老君,无量天尊,小仙女......”柏叶看他哆嗦的样子,心中多了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柏叶顿时气笑了,他说道:“滚蛋,茶水留下,这是一两银子,再给我端些开胃早点来,娘的,饿了三天了。” 店小二如蒙大赦,立即跑向后厨,柏叶看了看掌柜,是个老者,眼神好像不太好使,柏叶说道:“喂,掌。”老人忽然瘫坐在椅子上,喊道:“我还想多活几年,我听出来了,你就是约定仪式上的那个时空剑主柏叶,求你了。” 柏叶吐了一口口水,他无语道:“我很可怕吗?”店小二端来早点,他已经蒙上了眼睛,柏叶一看,赞道:“小哥好样的。” 店小二立马撒腿就跑,结果撞在了墙上,暂时晕了过去。柏叶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可谓是蛋疼十分,无聊九分,有趣一分吧,他娘的,二十分不满。 柏叶吃完早餐后,出来活动一下筋骨,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一看是柏叶,都纷纷离得远远的。柏叶忽然放了一个响屁,众人齐齐退后一步,柏叶一脸的黑线,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宿剑名池走去。 来到了宿剑的书房,柏叶将早上的遭遇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宿剑哈哈大笑,差点笑晕了过去,良久之后,宿剑站起身,走向窗台,略有深意地说道:“你和家妹发展到哪一步了。” 虽然是同样的事情,但是宿剑每次都会笑到肚子抽筋,论起缘由,也许是宿剑有一颗赤子之心吧。 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柏叶淡然说道:“宿小姐这等高贵之人,我柏某人高攀不起。”宿剑有点恼火,他一板一眼地说:“你这样的人正是最适合保护她的。” 柏叶实话实说:“第一,我不知蓬莱仙山在何处,第二,我的确配不上宿小姐。”宿剑脸色沉闷,说:“我能理解你,算了,去喝酒,这顿我请了。” 二人来到厅房,下人立马端上酒菜,柏叶望了望屋子里的陈设,说道:“你这个地方倒是别致。” 宿剑得意一笑,附和道:“可不是,小爱亲自布置的。”说完,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柏叶实在是有些愧疚,他接着说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一个能去蓬莱仙山的人。” 宿剑一愣,他刚要说话,宿双已经进了屋子,他顿时诗性大发,说:“酒色皆入眼,满堂春意浓。独乐是何意,与我三百斤。”宿剑骂道:“别以为你是我三哥,我就会给你面子,喝酒不瞎诌,瞎诌不饮酒,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宿双不可置否,坐下说道:“你们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吗?”宿剑一翻白眼,说道:“东都的虎扑军营有暴动的迹象,你是来协助镇压的,怎么了,你都说了几百遍了,烦不烦,整天嘴上没一个把门的,娘说的对,家里没有女人管你,你是绝对是要上天的。” 宿双哈哈一笑,说:“来,喝酒喝酒,三哥不对,我自罚一杯。”柏叶忽然说了一句话:“你就是前些天那个带兵砸东都城门的侍郎,正二品大员?” 宿双一口吞下酒水,猛烈咳嗽,看向弟弟,艰难说道:“他是你,你常在信中提到的那个柏叶?” 宿剑微微点头,宿双突然抱拳道:“我是宿双,宿剑的三哥,以后你叫我三哥就行了,相逢即是缘,先干三大碗再说。” 宿剑骂道:“滚滚滚滚,没大没小的,他是紫阳观的时空剑主,我在信中没细说。” 大乾国有一个规矩,就是当官的可以拜师学武,原因自然是大乾国乃是以武立国,所以武人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甚至高于文人。 宿双提议道:“无妨,我自罚三大碗,你们随意。” 这话一说完,不知为什么,柏叶二人忽然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第十六章 退师礼,即将离开 司徒剑神原名司徒功,是汉中人士,自幼习剑,如今他已失去右臂,剑道已经毁去一半,但是此时的司徒功剑心大成,他回到汉中后,一直在听雨馆的一处屋顶上吹笛子,笛声饱含沧桑与不甘,如果说这天下谁最执着于剑道,那么司徒功当之无愧。 司徒功曾经为了学剑术,去了胶东国,当时的杨寻已是儒圣境界,司徒功跪于杨府前三天三夜,滴水未进,颗粒无食,杨寻见到此情此景,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他最终收下司徒功为徒,在他的淳淳教导之下,司徒功进步神速,不出半年,便达到了道玄境。 当时的江湖和现在并无区别,都是强者为尊,司徒功回到汉中后,建立了听雨馆,墙外大雨泼时节,独坐窗前问苍天。修行路上千般苦,安然受之造神剑。 这首《问天》由司徒功在听雨馆建成后所作,刻于剑碑之上,如今再观其上刚劲字迹,司徒功老泪纵横,何雀儿一边端着饭菜,一边说道:“师父,吃点吧。” 司徒功立即恍然大悟,说道:“吃点,妙极!”他跳下屋顶,昂然站立,不见他有丝毫动作,何雀儿的星宿剑自动出鞘,自转于自己的身旁,接下来,司徒功浑身一震,星宿剑飞向了高空,速度极快,接着便听到了天上旱雷炸响,随后,天地异象悄然出现,司徒功看着天上的巨大气旋,境界一涨再涨,最后竟然达到了小仙人境,随后星宿剑从天而降,自动归入鞘中。 天上的异象瞬间便消失不见,司徒剑神浑身有电弧游走,这不是普通的电弧,而是自在天上的雷狱之电。过了一会儿,雀儿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司徒功微微一笑,摸了摸何雀儿的脑袋,说:“我有什么事呢?为师想通了一件事,许后和我不过是两条路上的人,我修的是意道剑,他练的是出世剑,道不同,便没有多少交集,看来我差点毁了我的剑心,不过也是因货得福啊。” 何雀儿一瞪眼,气道:“许后那小子现在绝对没有师父厉害,您为什么不去杀了他?”司徒功慈祥地说:“与人为难,终是下乘路数,我修我的剑道,他走他的大道,没有冲突,你若是想报仇,可以自己努力,看你平时懒散的样子,就知道你很难吃苦,罢了,你去东都找一个叫柏叶的人,就说我司徒功求他收你为徒,他定会体谅,到时候,你即使再不能吃苦,也会有本事杀掉许后那个小子。”说完,他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了何雀儿。 小布袋中是司徒功早先便准备好的字条,何雀儿接过布袋,眼眶湿润,说:“师父是不是早就想让我走了?” 看了看天色,司徒功接过饭菜,说道:“你明天就动身去东都。”说完,转身走近屋内。 何雀儿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剑格上赫然多出了一个雷字,她拔出一看,星宿剑剑体变成了乳白色,一触之下,竟是有电流溢出,何雀儿立即跪倒在地,对着房门重重磕头,司徒功眼眶泛红,这是何雀儿为自己做的最后一道饭菜了。 大乾国有个规矩,那就是一徒不拜二师,从此往后,何雀儿再也不是自己的徒弟了,司徒功不知为何趴在桌岸上默默流泪。 何雀儿行完退师礼后,一边抽泣着,一边走出了听雨馆,这时,司徒功快步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何雀儿,说道:“为师以后不再是你的师父了,到了东都别随便和别人打架,知道吗?” 何雀儿放声大哭:“师父,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司徒功站立原地,望着何雀儿远去的背影,他擦干了眼泪,何雀儿回头做了个鬼脸,喊道:“师父保重。” 司徒功微微一笑,他见何雀儿消失在了视线中之后,轻声自语:“我这样好吗?”随后自嘲一笑,缓步走回了听雨馆。 许后的伤已经痊愈,他看着林京手中的洛河法印,笑道:“林京,你的龟壳不知能不能挡下我的宝华镜?” 林京叫嚣道:“你个龟儿子,快点出招,别废话。”许后立马祭出宝华剑镜,刹那之间,宝华镜中射出了无数道剑影,齐齐地轰在洛河法印之上,林京骂道:“臭小子,加把劲,挠痒痒一样,要不要我叫几个青楼的俏娘们给你加油助威。” 许后一瞪眼,笑道:“你自己找死的,别怪兄弟我不念旧情啊,哈哈。”接着许后握紧拳头,宝华剑镜射出一柄巨大剑体,许后喊道:“来了,接好了。” 林京鄙视道:“龟儿子,来吧!”剑体突然加速,林京被击飞了出去,砸在了正在洗衣服的宋老头身上,宋老头爬了起来,继续洗衣服,林京目瞪口呆,他结巴道:“小宋,哦,不对,你,你没事?” 宋老头头也不抬地说道:“滚滚滚,别打扰我孙女睡觉,真是两个乡下来的。” 林京嘻嘻一笑,说:“老头,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高人。” 宋老头脱下鞋,砸了过去,林京刚要开玩笑,却被一拖鞋给砸了回去,宋老头神秘一笑,自语道:“现在的江湖真是看不懂哦,两个瘪三也能得到天人授业,活久见。” 林京起身跑到许后面前,说:“你知道宋老头刚才被我的洛河法印砸中竟会毫发无损吗?” 许后平静地说:“他的修为很高,徐半斤以前说过的。”林京破口大骂:“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诅咒你,臭小子。” 许后无奈一笑,说:“你是不是傻,你又没有问过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林京竟是无言以对,林素在一旁哈哈笑道:“傻林京,大笨蛋。”林京上去就是一巴掌,许后捂着脸,说:“你打我干什么?” 林京笑道:“不好意思啊,那个打错了。”林素做了个鬼脸。 萧元宗忽然走了进来,林京由于背对着大门,并不知道进来的是萧老,他骂道:“哪个不懂规矩的家伙,一点礼貌都不懂,看我不削死你。” 许后示意林京看向背后,萧老咳嗽一声,林京慢慢地转过头,他立马小跑过去,殷勤道:“萧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您吃过了吗,要不坐下来喝些酒,我这里......” 萧老看他口若悬河,直接无视他,走向了许后,林京直接张牙舞爪,萧老回头翻了一个白眼,林京尴尬的蹲了下来,说道:“喂,林素,你上次吃冰糖葫芦没吃完吧,为什么这里有一颗山楂,蚂蚁都被吸引过来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与他,萧老开门见山地说:“会里有个任务,需要你们二人护卫一艘商船去京城,当然,林素也可以去。” 许后有点为难,他说:“会里还有其他人。”萧老打断道:“这次的货物不一般,上面指名道姓让你们完成这个任务。” 林京忽然起身走了过来,搓了搓手,说道:“可以啊,没问题,是不是,许后。” 许后说:“也罢,既然是这样,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呢?”萧老递过来一个纸条,说:“阅后即焚。” 许后对此习以为常,他说:“好,萧老慢走。”萧元宗离去后,许后气愤地说:“你没事少说些话,可以吗?你不知道我暂时不能离开吗?” 林京歉意一笑。说:“那个,不就是修复太阿剑吗?郑小冲今晚就会修复好的,急什么。” 许后怒道:“你以为是菜刀吗?算了,对了,你现在是什么境界。”林京说:“止元境,怎么了?”许后疑惑道:“我为什么看不到你的修为。” 林京得意地说:“这就是一个小伎俩,不足为提。”许后谄媚道:“回头教一下我,怎么样?”林京一愣,说:“你不会?” 第十七章 四皇子,转述之言 京城最近好不热闹,大家都在议论一个人,他就是许后,说这小子在第二次击败司徒剑神后将其右臂砍了下来,众人一时间惊讶万分,后来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许后是凭借一个法宝才打败司徒剑神的。 当然,此法宝非彼法宝,而是紫阳观打铁剑君李白池锻造的有自主意识的武器,全天下只此一家,概无分号。李白池的名字谐音是你白痴,所以另外几位剑君时常取笑他,但是有一点,外人是不可以这么做的。王一品的下场就是铁的教训。 起初有人是不信的,大家都知道许后的风格是出世剑,菩萨庙对出世剑有一句评语:以杀止杀,以战养战,砥砺剑心,百死犹往。 但是春雪楼又放榜了,说许后得天人授业,习得宝华剑镜,还说这是一种神通,具体如何并没有细说。 这下有些有心人就去大内藏书库中去找资料了,其中以四皇子最为明目张胆,他在里面呆了两天之后竟然求下了一道圣旨,具体内容大概是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大内藏书库,除了四皇子李乐。 这下宫里的小太监和小宫女都不消停了,四皇子李乐不在,他们少了一大笔收入,原来是李乐见那些小宫女小太监可怜,便派人给他们另发工钱,这事后来在宫里传开了,说李乐花得是自己的岁钱,这样本来有心构陷四皇子的那些有心人也就没有了什么出格的举动。 首辅司马平章曾经说过一句话:“有些人巴不得这庙堂变成地狱,因为他们是从地狱来的。”武英殿大学士牧恒河后来解释过这句话:“有些人是指党争的幕后之人,地狱则是不见血的战场。” 对此李恪不可置否,因为他也经历过党争,远比沙场来得可怕,令人心惊。 李乐在大内书库中已经待了五天五夜,终于在第六天的早晨,他轻声地说:“找到了,《宝华剑镜秘典释疑》。” 李乐一字不差地将其记下,也就是仅有五百多字的介绍和分析,这些字刻在了铁板上,奇怪的是铁板并未有锈迹。 李乐终于走出了大内书库,他扶了扶自己的腰,酸痛难忍。李亿年这些日子性格大变,身上多了一股贵气,她走近李乐,调笑道:“四皇子这是怎么了。” 李乐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捏住鼻子,随后松开,行礼道:“姑母有何事情需要我去做的,长公主大可吩咐。” 李忆年缓声说道:“无事,就是江湖上的一个毛头小子,他以前救过我母亲一命,下个月他会到达京城,我求你一件事。”见李忆年犹豫,李乐一挥手,见下人都走了,说:“姑母,但说无妨。” 李亿年于是说:“我希望去见他一面,有些事情总是要说清楚的,要不然徒增误解。” 李乐恍然大悟,说:“既然姑母心意已决,我焉有不助之理,一切交在我身上。” 拜别李忆年之后,李乐立即回到了清香居,这是李恪专门为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修建的一处院子,没有大皇子的居处气派,但是好在精致,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 李乐推开房门,宫女雨燕立即笑道:“恭迎殿下回家。”李乐打趣道:“雨儿,你胆子大了啊,不行,我要惩罚你,你别跑。” 两人嬉戏打闹,过了一会儿,李乐一把将雨燕推倒在床,雨燕浑身有点使不上劲,她说:“真是的,殿下,去洗洗。” 李乐十分尴尬,他进入浴桶之中,喊道:“雨儿,来伺候。”雨燕不悦道:“自己洗,多大人了。” 李乐叹息道:“司马平章说的对啊,女人是最不讲理又最能体谅人的一个物种。可是总感觉这句话有些不对,好像不是这样啊。” 许后三人来到了郑家铁匠铺,铁匠铺在四门街的角落里,有人说酒香也怕巷子深,但是郑家铁匠铺的生意向来都是极好的。 郑小冲见是许后三人,说道:“你的破剑已经修理好了,总共一千两。”许后轻声道:“我草。” 郑欢连忙放下手中的剑胚,骂道:“臭小子,我爹自己找的材料,花了五百两,连夜修理,才出炉,你自己看看效果。” 许后接过太阿剑,一看之下,竟是惊讶无比,他赞道:“郑小冲,可以啊,这本事,天下少有。” 郑小冲看了看许后手中的银票,一把接过,轻咳一声,说道:“太阿剑,剑体有毒,杀人于无形,你小子从哪弄来的,我家郑欢喜欢得紧,我一万两买你的这把剑,你看如何?” 郑欢愤愤道:“爹,你不是说你没钱吗,只有铁!” 郑小冲一瞪眼,说道:“棺材本,臭小子。”郑欢哑口无言。许后嘲讽道:“我又不卖,你们做戏呢?”郑小冲平静地说:“年轻人,别太狂妄,小心以后踢到铁板!” 许后洒然一笑,说:“铁板?哈哈,我就是铁板,林京,我们走。” 郑小冲缓缓道:“要打一架吗?”许后愕然,他回过头,只见郑小冲纵身一跃,已经是飞上了屋顶,他挑衅道:“够胆的话,随我来。” 许后骂了一句:“万年乌龟真会藏,这下棘手了。”他冲天而起,跟了上去。接着便是林京和林素也跟了上去,郑欢锁好铺子,也飞奔向镇子之外。 在一片湖水旁,许后抱拳道:“前辈,请赐教。”郑小冲大笑一声,湖水顿时猛然晃动,接着湖水中有水龙卷突然出现,许后惊讶道:“好精纯的内力。” 下一刻,漫天的雨剑纷纷袭来,许后硬接下几十道雨剑,境界拔升至道玄巅峰后,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些雨剑之中有着十分灵动的气机在运转,打在身上,起初没什么,越往后越不对劲,许后突然出手,一剑甩向郑小冲,剑中罡气剧烈震动,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郑小冲被震退二十一步,他喝道:“雷神炼体。”突然之间,他的身上电弧炸响,他手中多了一把雷剑。 郑小冲大喝一声,疯狂奔来,许后拿剑抵挡,奈何这是雷剑,有质而无形,当下,便被雷剑刺穿腹部,许后一拳轰在郑小冲身体上,随着一道震天大响,郑小冲仅是后退五步,毫发无损。 许后状若疯癫,他缓缓祭出宝华镜,一柄巨大剑体赫然轰击在郑小冲的胸口,然而剑体并未建功,郑小冲向前狂奔,许后则是在地上吃土,竟是无法抵挡住这股强悍力道。 下一刻,许后再次变招,他一跃而起,剑体暴涨至二十丈,堪堪划破了郑小欢的腹部,这下郑小欢真是怒了,他跃至许后背后,抓住许后的头颅,重重砸向地面,结果就是许后一头栽进土里,他用力将头拔了出来,站立之后,他说:“没辙了,郑叔,你这雷神炼体真是厉害,我败的心服口服吗,请您受我一拜,以表感激之情。”郑小冲摆摆手,说:“不必,我是受徐半斤所托,我和他是旧友,虽然这些年不怎么来往,但是情谊非比寻常,不同于江湖莽夫。” 许后问道:“他有什么话要你转述于我吗?”郑小冲身上的电弧缓缓消失,他平静说道:“阴阳变,乾坤移,天下多少道,唯有定如空。数世界万千剑意,不如玄意二字,一入此中,风景再不相同。” 许后突然面向远处徐半斤的墓碑跪下,他歉意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郑欢笑道:“喂,林京,你看,许后输了,是不是很意外。” 林素握紧小拳头,反驳道:“许哥哥明明是赢了。”林京点点头,说:“赢了。” 郑欢跳脚骂娘,说:“你们瞎啊!” 郑小冲一瞪眼,说:“郑欢,我回去非把你揍一顿。” 郑欢目瞪口呆,这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第十八章 楼船之战 大水镇渡口来了一艘大船,竟是罕见的楼船,许后三人站在渡口附近,郑欢喊道:“许小子,一路保重。”许后微笑地说:“你小子别老是游手好闲的,你别老去苞米地里厮混,会里要变天了,男儿志在四方,你爹可不能一直陪着你。” 郑欢眼眶湿润,郑小冲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随后移开视线,说:“许后,去了京城替我拜访一下何其风,你若有困难,也可以去找他。” 许后点了点头,说:“郑叔保重。”之后便准备上船,宋老头忽然跑了过来,他背着孙女站定后,说:“许后,你答应我的,去方丈仙山求一朵三生花,别忘了。” 许后笑道:“您老倒是会强来,而且耳朵十分灵敏啊,放心,我许后承诺的事定不会食言。”宋老头嘿嘿一笑,宋阿妹朝着许后招了招手,灿烂一笑。许后红了眼,立即转过身去,喊道:“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宋老头喊道:“许小子,你要是没找到,也不用强求,人各有命。”许后怒道:“人定胜天,三生花我志在必得。” 柳寒絮站在很远的地方,林京朝她招了招手,她笑了笑,也招了招手。萧元宗站在船上,喊道:“许后,你们快点上来,我们要赶时间。” 许后三人抱拳致谢,随后大步踏上了楼船。柳寒絮失声痛哭,望着渐渐远去的楼船,她转身离去。 楼船行驶在宽阔的运河之上,狂风拂面,林京站立在甲板上,忽然诗性大发:“一汪秋水明眼眸,遥看堤岸三两只。造化神奇钟灵秀,无边大河随意来。” 许后一翻白眼,说:“林乌龟,你还真是有点水平。”林京洒然一笑,捋了捋发丝,施了个万福,娇媚道:“谢官人。”许后肚子里翻江倒海,他跑到船边,吐了一会儿,林京走着小碎步,跑到许后身边,说:“官人,小女子喜欢官人呢。” 许后一边吐,一边轻声说:“你不去青楼当姑娘真是可惜了。”林京不再逗弄许后,问道:“前面的那叶扁舟,你看见了吗?” 许后顺着林京的视线看了看,淡然说道:“菩萨庙的战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林京吓了一跳,他追问道:“不会是来抢劫的吧?”许后淡然说:“是啊,怎么了。” 林京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见许后又要老话重提,他连忙说:“我傻,嘛的,为什么你知道那么多?” 忽然之间,扁舟突然加速,萧元宗喝道:“许后,林京,出手!”下一刻,林京寄出洛河法印,将楼船包裹了起来。许后大喝一声,抽出背上的太阿剑,猛然冲向扁舟,扁舟上的年轻和尚用力一跺脚,顿时间,运河一震,楼船也晃动不已,林京喝道:“定!” 洛河法印光芒大作,楼船竟是瞬间平静下来。许后的境界再次飙升,道玄镜巅峰,尉迟佛双手合十,他的周身金光大盛,口中念念有辞,一时间,运河翻起了滔天大浪,许后喝道:“秃驴,受死。” 太阿剑击打在尉迟佛的头顶之上,尉迟佛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就在这一刻,两人之间炸开了一道惊天气浪,整个运河仿佛要活起来一般,轰隆声震耳欲聋,尉迟佛终于动了,他重踏舟身,随后一拳轰向许后的腹部,许后疾速后退,奈何力道太大,无法卸去,他复又狂奔而来,双手握剑,蓄力完毕之后,一剑猛然劈下,尉迟佛轻扣剑身十二次,许后浑身气机翻江倒海。 萧元宗喊道:“许小子,你再藏拙,小心我抽你。”许后喊道:“得令。” 许后身后金光大作,他一震剑身,尉迟佛被一股玄妙力道击退两百丈,嘴角溢血不止,他终于动怒,喝道:“大佛金身。” 尉迟佛盘腿坐在五丈高的大佛之中,表情庄严肃穆,许后骂道:“什么鬼,我问候你先人。” 下一刻,大佛一脚踢出,竟是朝着楼船踢去,许后立即踏浪而来,轰隆一身,许后被大佛一脚踢中,口吐鲜血,砸在了洛河法印上。。 林素喊道:“许哥哥,弄死他。”许后一翻白眼,他忍住疼痛,气机暴涨,说道:“大和尚,你倒是敢出来吗?” 尉迟佛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傻?我就不出去,急死你,哈哈!” 许后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祭出宝华镜,无数的剑气射向了大佛。 大佛轰然碎裂,许后得势不饶人,一步重踏,十丈剑体光芒大作,竟是洞穿了尉迟佛的腹部。 尉迟佛拿出念珠,口中快速念动经文,剑体竟然步步后退。许后终于怒了:“你这个秃驴,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他左拳紧握,宝华镜颤抖不止,剑体一进再进,尉迟佛用右手拿出一面白旗,挥了挥,说:“好了,你赢了,反正你也杀不死我,就此作罢,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战斗天赋的人,这串念珠送你,是我莽撞了。” 许后目瞪口呆,良久之后,尉迟佛已经踏浪而去,他回头喊道:“许后,你很强,看来传言不虚,今日能与你过招,不枉此行,保重,封王大典见。” 许后喊道:“封王大典是什么?”尉迟佛一下栽倒,掉进了水中,林素喊道:“许哥哥,封王大典二十年一次,就在剑都山举办。” 许后挠挠头,尴尬一笑,跃上甲板。 许后看着手中的念珠,问道:“这玩意值钱吗?”萧元宗打趣道:“比你值钱。”林京提议道:“送给林素如何?”许后不加思索,丢给了她。 林京张大嘴巴,说:“你真给她?”许后走向船舱,回头一笑,说:“毕竟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萧元宗吐了一口痰,说:“败家子!”林素依然是震惊地站在原地,林京哈哈一笑,说道:“许后真是蠢啊。” 船舱里传来许后的声音:“那是西海杨寻的念珠,你们再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小心我下次不出手了。” 萧元宗假惺惺地笑了笑,说:“许后这么卖力,林京你要多多向他学习哦。” 林京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说:“我,洛河法印,消耗。”萧元宗摇了摇头,也走向船舱,说了一句:“加油!” 林素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说:“哥,别灰心,还有机会的。”林京气笑了,说道:“死一边去,我也出力了,一句夸奖都没有,没意思。” 醉香楼里,一片灯火辉煌。 在一间雅间之中,李名秀拿着一本书,抬头笑着说:“何其风,你这名字一点都不好笑,你知道何其中吗。” 何其风说:“刑部差点就把我绑了,就凭一个名字?真是好笑。”李名秀开门见山道:“那个,长公主最近有空吗?”何其风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说:“你小子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你要是想见她,可以拜托你姐夫牧恒河,他的官比我大。” 李名秀叹了一口气,说:“你让我去求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姐夫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我去求他,多半得碰一鼻子灰。” 李忆年忽然走进包厢,她身后站着大内总管何启,二人连忙行礼道:“见过长公主。” 何启关好房门,李忆年开口道:“李名秀,我想请你替我办一件事,你看如何。”何启示意何其风一同出去。 二人走后,李名秀说道:“长公主之命,草民定当全力以赴。”李忆年直接说:“入冬之后,你随我见一个人,到时你扮作我的恋人,皇兄已经答应下旨,封你为翰林院学士,你毕竟是状元,以前的事情父皇已经不计较了,如何?” 李名秀问道:“上一任学士去哪了?”李忆年粗略答道:“抬着棺材上玉华殿,撞死了。” 李名秀喟然长叹,过了一会儿,他思索完毕,说:“本来我是不应该答应的,也罢,赤诚如海忠臣死,一切悲欢离别苦。问天问地问世间,徒增伤感情伤人。我答应你。” 李忆年蹙眉,说:“以后上任就别这么说了,朝中党派林立,保全自身方为大智。” 李名秀目视李忆年离去后,竟是泪流不止,哽咽道:“苍天授我儒圣道,同道之人渐式微。敢问天地敢问君,天下姓甚又名谁!” 第十九章 说书,钓鱼 春雪楼又放榜了,在京城的一处广场之上,有不少人正在榜文前仔细阅读,一位白衣书生说:“这个许后真是变态,菩萨庙的首席大弟子尉迟佛竟只和他打了个平手。” 众人皆是戚戚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世道着实让人看不下去,不过想来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某些人也只能长吁短叹,黯然神伤了。 话说醉香楼来了个美女,听说是从胶东国远道而来,与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位老人,据说二人是醉香楼花大价钱请来的说书人,女子负责弹琴,老人负责说书,他偶尔也会说一些江湖上的奇闻趣事。 这几天醉香楼人满为患,当然入场的费用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消费得起的。老人名叫薛文,女子名叫薛秋,此刻,薛文喝了一壶茶,琴声一响,他立马说道:“估计各位只知许后是如何了得,却不知他的本事究竟是如何霸道,现在我就向各位一一道来。” 夜幕早已降临,琴声婉转动听,老人竟然有点醉意,喝茶也能喝出酒的味道来,这老头也是个妙人。只听他说:“许后的第一战,对司徒功,话说两人皆是互相嫌弃,一个不留神,许后使出了大力撼山指,将司徒功击飞,在连续的快攻之下,我们的司徒老剑神无法抵挡,形式所迫,他使出蛟龙出海,顿时间,天地变色,一条金色蛟龙张开血盆大口,竟想将许后吞进肚子,以剑气绞杀之。” 台下看客纷纷鼓掌叫好,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大声叫嚷,薛文环顾四周,脸上表情不变,他丢给女儿一个眼神,顿时间,琴声纵横激荡,观众立马雅雀无声。 薛文继续说道:“许后哪肯束手就擒,他大喝一声,以儒家浩然气催动手中的太阿剑,一剑将金色蛟龙劈成两半,司徒功气机被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但是司徒剑神岂肯认怂,他使出了绝学四门剑界,想将许后镇杀当场......” 底下的观众再次沸腾,坐在二楼雅间的谢尊嗤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人也就是傻,外加钱多。”白成摇头道:“少主,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说书人最忌讳全真,他们讲究的是九假一真,一真九假,否则谁来听他说书,自己去打听消息即可。” 谢尊点点头,仔细一想,的确如此,旁边包厢的陈之焕嗤笑一声,说:“谢尊啊谢尊,你不是也来听了吗,而且不止一两次吧,你的头脑是不是还没好?” 谢尊不加理会,陈之焕得理不饶人,说:“你好像还拜过大哥二哥的吧?”谢尊脸色一变,质问道:“听谁说的?” 陈之焕掀开布帘子,笑了笑,说:“当然是说书先生,你以为是谁,哎,莫非此言不假?”谢尊哼了一声,随后畅然一笑,看向陈之焕的白净皮囊,讥讽道:“你这样的,在京城之外,最少要死一百次,至于我的事情,你还是别关心为好。” 陈之焕飒然一笑,说:“武门尊者拜大哥,钱财一空羞羞羞。”另外一间包厢里的李忆年似有不悦,说道:“陈之焕,见好就收,别整天嬉皮笑脸的,你父亲陈玉书没教你怎么做人吗?” 陈之焕哑口无言,他瞪了谢尊一眼,随后放下帘子。 坐在三楼包间的何其风笑道:“真是恭喜李大人,鲤鱼一跃过龙门。”李名秀笑着说:“不敢当,我这个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岂敢被侍郎大人称呼为大人,受之有愧。” 何其风一挑眉毛,说:“还没上任就有了官威,前途无量啊。”李名秀心中腹诽:翰林院的人要是不能被列入重臣之列,只能怪他不争气了。 李名秀倒了两杯酒,说:“何大人,我们,啊,哈哈。”何其风也是哈哈一笑,二人一同饮尽杯中美酒,皆是一副狼狈为奸的模样。 许后站在船头,林京在他身边盘腿而坐,夜晚的运河好不冷清,幸好有明月高悬,否则真是扫兴。许后嘲讽道:“你钓上来几条鱼了?”林京并不说话,许后看了看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林京缓缓地说:“一条鱼都没有,无趣!”许后摸了摸他的头,说:“你是不是傻了,你确定你能钓到?” 林京看着飞速向前航行的楼船,眼中已经有了倦意,他说:“我回去休息了,你帮我看着钓竿,有动静就叫醒我。” 许后无语,他看林京直接走向船舱,只能坐下来,他看看手中的鱼竿,纳闷道:“莫非真能钓上来大鱼?” 忽然之间,鱼竿猛烈震动,林京狂奔而来,喊道:“让开。”许后立马闪过身,林京抓住鱼竿,用力一扯,再一拽,一提,一个人立马被钓了上来。 许后双眼发直,他结巴道:“开玩笑,你怎么知道这江水里有尸体?” 林京故作高深,双手负后,只不过帅不过三秒,当他的眼神触及那人的身体后,他心中惊道:“好美的女子!”他立即露出猥琐的表情,许后踹了他屁股一脚,问道:“你小子淫笑什么?” 林京示意许后看向那个姑娘,许后定睛一看,跳了起来,说:“你大爷,服了,我服了!”林京赶忙抱起女子,来到船舱,喊来了萧元宗。萧老查看过后,说了无妨,只是受了些内伤,昏迷过去了,但是她的头颅被人重创,估计已经失忆了。 许后按照萧老的吩咐在甲板上负责警戒,林京则是在船舱里陪那个陌生女子,忽然,那女子猛烈咳嗽了起来,她睁开双眼,露出一双纯净的眼眸,她小声问道:“我是谁,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京会心一笑,说:“无妨,你以后就叫夕月吧。”夕月眨了眨眼睛,说:“好名字,这名字真好听。” 夕月忽然说:“我有点冷,你可以抱抱我吗?”林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忍拒绝夕月那单纯的眼神,他一把抱住了她,许后不知犯了什么病,他走了进来,刚想说话,抬头一看,他露出了一副贱贱的表情,他轻咳了几声,见没有反应,又重重咳嗽,林京依然不理睬他,许后说道:“喂,君子不乘人之威啊,林京,你不是死了吧。” 许后走上前去,林京忽然站了起来,许后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林京哈哈大笑,说:“许后,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啊,真是活久见。” 许后爬了起来,他擦干额头上的汗水,夕月笑着问道:“林哥哥,他是是谁啊。”林京一本正经地说:“他是我小弟,名叫许后。” 夕月询问道:“那他以后也是我的小弟了吗?”许后一翻白眼,心中骂道:奸夫**。 许后干笑一声,望见林京那杀人般的眼神,他只好乖乖点头,说:“大哥,大嫂,小弟有礼了。” 林素路过这里,她做了个鬼脸,说:“没羞没臊,萧老说了,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让我来照顾大姐姐。” 许后回头一笑,林素直接无视他,说:“恬不知耻!”林京捧腹大笑,竟是直不起腰来。许后尴尬地看着林京,说:“走吧,林色狼,在这里干嘛呢?还不跟我出去。” 林素走上前去,踩了林京一脚,说:“哥,别跟个土鳖似的,你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快点出去,有什么好笑的。” 林京搂着许后,哈哈大笑,走出了房间。许后瞪眼道:“林京,林京,你大爷,笑你姥姥。”林京捶了捶肚子,终于止住笑声,说:“哎,你说许后这个人是不是傻了吧唧的。” 许后骂了一句滚犊子,随后问道:“你怎么知道底下有人的?”林京神秘道:“萧老说的,跟我可没关系。” 许后有些懊恼,说:“他为什么没跟我说?”林京指了指夜壶,说:“你闷骚呗。” 许后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说:“下次这种机会让给我,怎么样。”林京问:“为什么?”许后比划道:“咻的一下,就钓上来一个人,贼爽。” 林京骂道:“滚滚滚,幼稚把戏。”随后,二人皆是唱着小曲走向甲板:佳人美哎,入我怀哎,嘿嘿嘿...... 第二十章 师姑,洛城 这世上没有以一敌万的武夫,那些只不过是武侠小说里的吹捧,按照江湖武夫等级的划分,以四境来说,武夫的金刚境在气机流畅运转的情况下只可以破三百甲,止元境可破六百甲,以此类推,仙人境可以破一千两百甲,但是具体到不同的武者身上,这些数据又会有变动,比如时空剑主柏叶,他想破多少甲都可以,只要他愿意,因为他可以隐匿在时空之中。 当然,他也可以从容逃走,若论及真正的战场厮杀,武夫的力量便微乎其微了,以二十万人的战场为例,在大量的床弩被布置到战场中后,武夫便捉襟见肘,何况还有军中的鹰犬,他们善于配合,杀这些江湖武人实在是信手拈来。 军中的三百人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的战场厮杀经验丰富,有着独到的本领,一般的金刚境武者能杀三百军士,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毕竟他们有甲胄,有着群兵作战的优势。 这一日,何雀儿孤身一人来到了东都的汉玉街,她问了好几个人,他们一听到柏叶这两个字就落荒而逃,何雀儿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王霸气势吓到了他们,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柏叶是个实力恐怖的人,最主要的是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于无形之中。 在问了一个白衣男子之后,他知晓了柏叶的住址,东都外的紫阳观,离汉玉街不远,也就小半个时辰便可以到达。 致谢之后,她便前往了东都以北的紫阳山,白衣男子正是宿剑,他摇头一笑,眼神玩味。 直到中午,何雀儿终于来到了紫阳观的大门前,这里朴素简洁,建筑老气,但是却给人以一种巍峨的直观印象,大门前有一个腰悬破剑的潇洒男子,他正在扫地,气质宛若天人一般。 何雀儿看的痴了,她竟然完全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柏叶抬起头,他竟然也春心萌动,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柏叶忽然说:“姑娘来此有何要事?” 何雀儿尴尬一笑,走上前去,她刚准备掏布袋,柏叶便打了一个激灵,说:“我们修道人士不近女色,姑娘请回吧。” 何雀儿有些愕然,她将布袋递了过去,柏叶打开一看,想起了往事,原来柏叶是胶东国的一名小乞丐,他在司徒功连跪三日的那段时间经常去给他送吃的喝的,奈何司徒功心如磐石,并未向自己的肚子妥协,后来司徒功剑道大成,便带着小乞丐来到了东都,并给他起名柏叶,希望他能够功参造化,出人头地。 柏叶询问道:“你是司徒剑神的徒弟?”何雀儿点了点头,柏叶立即嬉皮笑脸起来,说:“那你就是我的师妹了,里面有九个大叔都得喊你师姑,哈哈,想起来就有趣。” 何雀儿不明所以,二人来到紫阳观大殿,九名剑君正在吃午饭,柏叶轻咳一声,九人立马起身行礼:“掌门好。”柏叶大声说道:“这是我师妹,你们既然喊我师父,那就得喊她师姑。” 打铁剑君喷出口中的饭菜,他刚想说话,柏叶一瞪眼,指了指手中的破剑,李白池立即闭嘴,九人行礼道:“见过师姑。” 此刻,何雀儿目瞪口呆,九个清一色的道玄巅峰境的剑修喊自己师姑,关键是他们的师父好像并不像高人。 萧元宗站在几人的前方,目视着远处的洛城,他眼神飘逸,说:“林京,许后,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叫小京,小后,还有林素,你就化名小素吧。” 林京双手别在背后,说:“这名字真是土,好像是狗的名字。”萧元宗并未理会他,补充道:“计划有变,这次我们会在洛城逗留好几个月,等冬天过了,继续北上,另外,你们还有几件事要做,其中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到一个少年,他是陈玉书失散多年的儿子,可以确定的是,他就在洛城,至于方法,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许后接过话茬,说:“既然是这样,那么林素和夕月最好待在船上,还有萧老,你也得留下。”萧元宗点头道:“的确如此。” 不一会儿,楼船已经到达了洛城的港口,在萧老的嘱咐下,暂时只有林京和许后走下楼船,他们来到了坊市,林京不悦道:“这次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找那个少年,据说他刚出生便不知道被人抱去了哪里,完全没有头绪啊。” 许后也是一筹莫展,他看了看行人,赞道:“大包子扭啊扭,解馋,哈哈,解馋。”林京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骂道:“兔崽子,你说什么呢?” 许后指了指前方,林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心中狂跳,他赞道:“多么美妙的两个包子,要是能吃上一口,嗯,那绝对是赚了。” 不料那女子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她回过头,正好看见那两个登徒子,她轻声说:“西门天,去收拾他们。” 一名肤色蜡黄的剑客立即消失在原地,许后擦干口水,说:“来了!”林京嘿嘿一笑,说:“待会和他拉上关系,这个妞来头肯定不小。” 二人飞速奔向演武场,西门天在后面紧追不舍。 终于,在一片巨大的广场边缘,许后二人站定不动,微笑地看着西门天,西门天嗤笑一声,说:“一个金刚,一个止元,你们是不是傻了,敢对我笑,谁给你们的胆子?” 许后玩味道:“信不信你会输的一败涂地。”西门天终于认真起来,说:“别只会说废话,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西门天的武力。” 下一刻,西门天身上的黑色服饰无风自动,他抽出长剑,竖直立于胸前,左手中指轻击剑身,忽然,无数道剑影齐齐射出,林京喝道:“洛河法印!”轰隆声不绝于耳。 林京说:“小后,快点,我撑不了多长时间,这家伙是小道玄境。”在境界拔高到道玄境后,许后伸了个懒腰,他骤然加速,抽出背上的太阿剑,一剑狠狠劈下,一股汪洋般的真气转化为了剑罡,西门天此刻已经孤木难支,他单膝跪地,竟是无法承受这恐怖的剑罡。 许后再次向太阿剑灌注罡气,西门天喊道:“停!是在下输了。”许后搀扶起西门天,豪爽道:“西门兄在剑道上的造诣真是令我小某人大惊失色啊。” 林京翻了个白眼,走过来,说:“我小,某,人,不对,小后,你抢了我的台词。”西门天的眼神干净澄澈,他说:“两位都是武学上的奇才,我西门天能够与二人结识,实在是三生有幸。” 许后哈哈一笑,说:“无妨。”林京插嘴道:“无你大爷。”然后看向西门天,说:“我这个弟弟有些虎,你不要在意。” 西门天会心笑道:“英雄出少年,男儿就该如此。”三人勾肩搭背,来到了醉香居,他们在二楼靠窗户的地方坐下,许后率先喝了一碗酒,说道:“这碗我先干为敬,西门兄,我们不打不相识,小弟我这碗算是敬你的英雄气概。” 西门天爽朗一笑,说:“兄弟过誉了,我自罚三大碗。”说完便连续喝下三碗酒,林京赞道:“好酒量!我小某人也喝三大碗。” 西门天兴致高涨,说:“你们兄弟俩是我见过的最豪爽的人,来,干了。” 许后说道:“痛快,西门兄真是大丈夫也。” 在楼船的船舱里,林素趴在夕月的腿上,说:“姐姐,你好香啊。”夕月微微一笑,问道:“你林哥哥不会是去打架了吧?” 林素一皱眉,说:“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估计这会正在和别人拜把子呢。” 夕月“啊”了一声,问:“那许后不是好人我知道,但是林哥哥是好人啊。” 林素眨巴眨巴大眼睛,说:“不是,我哥哥十分好色,还有那个许后,都是一样的。” 此时,许后包下了二楼,醉香居的老板看着手中的五百两银票,双手颤抖,他说:“钱来得真是容易,哈哈。” 三人跪在桌子前,每人持一柱香,他们同时喊道:“苍天在上,我们三人从此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若违背誓言,定当身死道消。” 随后三人起身,将香插入香炉,许后说:“我们就此别过,日后还请二哥多多照顾。” 西门天开心一笑,说:“二位尽管在洛城放心住下,我西门天虽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好歹也是王府的侍卫总管,你们有困难,来找我,我定不会推辞。” 林京抱拳道:“就此别过。”看着西门天出了客栈,许后担忧道:“我总感觉会出事情,希望这是我的错觉吧。” 林京无所谓地说:“有你在,会有什么事呢?走吧,去找那个少年。” 第二十一章 故事,闹剧 其实东都紫阳观的打铁剑君在小时候是个孤儿,他为了有口饭吃,就加入了当地的乞丐帮会,这个地方就是汉中。 他当乞丐的日子里,经常被帮会里的人欺负,一天总是要挨一次打,渐渐的他的身体变得壮实起来,有一次,帮会里的一位负责人看他不爽,便将他揍了一顿,起初好像没什么,但是后来,李白池直接将那个负责人打成了残废,会长是个老头子,慈眉善目,他为了服众,又不想重罚李白池,毕竟是自己的过失,他于是决定让李白池退出帮会,并帮他找了一个铁匠铺,让他当起了学徒。 这个会长就是宋阿妹的爷爷宋明。从那时候开始,李白池任劳任怨,一天除了睡觉吃饭就在干活,铁匠铺老板是个讲情义的汉子,他见李白池这么能吃苦,于是在三年后的七夕对他说:“李小子,你不是很喜欢我女儿吗,这样,你要是能摘下汉中山山崖上的葫芦果,我就把女儿嫁给你。” 李白池一口答应下来,在傍晚时分,李白池拖着摔断了的腿回到了铁匠铺,他手里死死地攥着葫芦果,走到门口便昏迷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看着自己被石膏固定了的左腿,便知道东门池没有骗自己,他刚想起身,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东门秀的声音,她吼道:“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做主将我许配给李白池,爹,我恨你。” 东门池哑口无言,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刚想说话,却听见她说:“是我自己要嫁给他,你说了不算!” 东门秀立马去厨房端来鸡汤,黑鱼汤,排骨汤,放到李白池的面前,问道:“白痴,你想喝哪一碗,或者,都要。” 李白池顿时间泪流满面,几年来的朝思暮想,终于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是啊,她在对着自己笑,那一刻是李白池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光。 后来,铁匠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李白池和东门秀也有了个儿子,可是天意难遂人愿,李白池有一次打造出了一柄有自主意识的飞刀,第二天,不知是谁透露李白池有一个法宝,描述的活灵活现,结果谢门的人便来抢夺,但是飞刀早已经被神剑锋的人买去了,谢门一怒之下,准备杀人解恨,奈何东门池,东门秀和那个孩子早已经不见了,李白池被追杀至东都,也就是紫阳观的上任剑主救了他,谢门的人看到清一色的九大道玄剑君,外加一个仙人境的剑主,一个个都怂了,只说是来送行,杀人的话一句都不敢提。 从那以后,李白池便跟着司旬修炼武学。 柏叶娓娓道来,何雀儿竟是哭红了眼,柏叶想到:老子这么厉害?讲故事这么感人? 门外的李白池双眼泛着泪光,他看向北方,轻声说:“儿子,你可别死了,我一定会找到你。” 柏叶打开院门,靠在门上的李白池差点摔倒,柏叶微笑着说:“先前是开玩笑的,大家都是一门之人,你称呼她为雀儿就行了,另外,麻烦转告一下几位叔叔,我。” 李白池摆手道:“不用,他们又不是不了解你,你爱面子,叔叔们都知道。” 柏叶问道:“你是要去北方吗?”李白池看了看他的耳朵,说:“耳朵果然不一般,是的,我今日便会动身。”柏叶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他点点头,随后灿烂一笑,说:“一路顺风!” 李白池祭出一把巨大飞剑,一跃而上,冲天而去。 何雀儿见到这一幕,惊道:“师父,那是传说中仙人所用的飞剑?” 柏叶哈哈一笑,说:“不是,是他自己打造的法宝,不过没什么大用处,费时费力。” 何雀儿点点头。 许后二人来到了洛城外的一个村子,他们打算从这里开始调查,站在溪水旁,许后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正在洗衣服,林京看了看许后,说:“别过分啊。” 许后骂道:“滚滚滚滚,什么人呐你,走,过去问问。” 小姑娘看着二人,有点茫然失措,她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呢,你们好像不是本地人。”许后猥琐一笑,说:“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个少年,很威猛的那种。”说完,他比划了几下。 林京一翻白眼,说道:“我信了你滴邪,你想表达的东西我都不明白是什么,反正看着就像裤裆里的鸟。” 许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小姑娘,没想到小姑娘竟然大哭着跑开了,许后望着她的背影,说:“我是不是表述的有问题?走,过去看看。” 林京忽然捧腹大笑,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就是个傻x,还比划,真是受不了你。” 二人刚准备走向村子,村口忽然冲出了很多人,他们有的拿着农用工具,有的拿着弓箭和砍柴刀,气势汹汹,许后张大嘴巴,说:“林京,不是吧,这里的民风如此彪悍?我们是高手好不好,他们就不怕吗?” 林京刚想说话,人群中冲出个肥胖的女人,她一声长喝,狂奔而来,大地在震动,许后在微笑,下一刻,大妈一拳砸中许后的胸口,他直接倒飞出去,林京举起右臂格挡,没想到大妈的武力惊人,林京被打的倒翻了出去。 许后捂着胸口,说道:“你是开山拳林妙娥?”林妙娥点头大声喊道:“我是,怎么了,你是哪个池水沟里爬出来的。” 许后站立抱拳道:“养父徐半斤,刚才是我们冒昧了。”林京嘀咕道:“林妙娥,我去,这么大。” 林妙娥瞪眼怒道:“怎么了,老娘年轻时就是美了,怎么了。” 林京向许后投去询问的眼神,许后点了点头,林京立即吐了一堆苦水。 小姑娘名叫林香,她大喊道:“你们两个臭流氓,快点道歉!” 许后看向林京,说道:“林小子,吐你妹啊,起来道歉。”林京一翻白眼,他爬了起来,不满地说:“我们又没错。” 林妙娥骂道:“你们快点给我女儿道歉,听见没!”许后有点晕,他和林京同时问道:“怎么道歉,我们不知道啊。” 林妙娥这下也迷糊了,她看向林香,问道:“林香,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林香眨了眨眼睛,对着许后做了一个鬼脸,说:“他画了鸟,裤裆里的那种。”说完,她羞红了脸,对着许后挥了挥小拳头,后面的村民立即闹了起来,有人说:“恬不知耻。”有人说:“流氓!” 最后,人群齐声喊道:“打死他!打死他!”许后无奈一笑,林京在地上打滚,看来是笑傻了。 许后立即抱拳道:“林妙娥前辈,不,林大美女,我刚才是要问话的,我比划的是他的相貌。” 林妙娥看着女儿林香,质问道:“他是不是来问话的?”林香刚想说谎,林妙娥立即瞪眼,林香无奈道:“是的,可是。” 林妙娥打断道:“去道歉!”林香撅了撅小嘴,走上前去,说:“对不起。” 林京终于是再次爬了起来,许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人群早已平静下来。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面色萎靡,说:“那两个混小子,对,说的就是你们,老子是林香的爹,你们毕竟做了不雅的动作,要是你们今天能挨我一掌而不死,这笔账就一笔勾销。” 林京立马喊道:“不是我比划的,是这个家伙,你看他还在猥琐地笑。” 宗玄子喝道:“别给我废话,自己走过来!”林京飒然一笑,二人同时走向宗玄子,忽然之间,宗玄子喝道:“大道开天掌。” 下一刻,二人被一个金色手印给击飞上了天空,林香跳起来说:“好高啊。” 林妙娥回头一瞪眼,宗玄子立马跑了上来,一边给她捶背,一边说道:“娘子,你是不是累了,走,回家休息。” 林妙娥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直接丢了出去,说:“为什么不出全力!?真是软蛋!” 村名们纷纷后退几步,宗玄子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他挣扎了几下,爬了起来。 林京和许后站在大坑里,许后率先说道:“看来点子扎手,要不要把他们做了?” 林京也在犹豫,这时,林香跑了过来,说道:“对不起,你们不要和我爹我娘计较好吗?他们平时不是这么凶的。” 许后大笑一声,说:“怎么会。”说完推了推林京。 林京附和道;“不会,你看,我们都被打成这样了,怎么会计较呢,那不是找死?” 林香转头就走,说:“那就好,算你们识相。” 二人愣在原地,林京问道:“许小子,你怎么看。” 许后嘀咕道:“一家都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