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 一 “咚、咚！” 李彩梅敲了敲“总经理室”大门，见无人应，便喊了起来：“张总，张总！” 屋内静悄悄的，无人回答。她随手推开门进去了。 这是一间现代化的办公室。油亮的红木老板桌子上，一部传真机正在“滴哒、滴哒”地输出文件，开着的电脑变幻着令人眼花的图案组合。窗台上的一棵桔树挂着金黄金黄的果实压弯了它的腰，一缕阳光从它密密麻麻的间隙中射过来，照在墙边的真皮沙发上，映出无数光环。高级进口的家庭影院及那伸出窗口的雷达天线，足以载得下天宇中飞逝的电波讯息。拥有资金的人拥有现在，拥有资讯的人拥有未来！ 李彩梅瞅了瞅那老板转椅，一屁股坐了上去，用手敲了敲桌子：“张龙翔，张总经理！” “到！张龙翔叩见李总！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张龙翔刚从洗手间出来，见李彩梅坐在办公桌后，举起双手拍了起来。 李彩梅脸上掠过满意的微笑，荡溢着淡淡的红晕。她站起来弯了一个九十度的腰，抬起右手：“张总，请，请坐！” “彩梅，蛮有礼节哪，哈，哈！只有你才有这么大胆，不经同意就闯入我的办公室。”张龙翔右手转动着座椅，左手指着李彩梅说。 “岂敢！岂敢！”李彩梅一转身坐在沙发上，不料将椅子碰翻。她伸了伸舌尖朝总经理做了一个怪像。 “张总，板石山小学来信了。共有一百多名学生签名控告你捐助的二万元资金被村委会挪用了。你看这是他们的来信！”李彩梅将一封信交给了龙翔。 张龙翔拿着信，双目紧闭，右手紧握拳头将桌子擂得“咯、咯”地响。旋即，双目圆铮：“乱搞，乱搞，简直乱弹琴！”他把信往桌子上一摔，随手点燃一支烟猛吸起来。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 “彩梅，你拿信去找县委姜书记，看他怎样处理？”张龙翔很缓和地对李彩梅说。 “嘟、嘟、”张龙翔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喂，中了，中标了！五千六百万元。好的，蔡胜鹏我祝贺你！我代表公司谢谢你们！好，就这样。”龙翔在接电话。 李彩梅一听就知道是省城的分公司投标的国税大厦中标了。龙飞公司又拿到了一笔大合同。 张龙翔脸上堆满了笑。他是那样地开心，那样地从容，那样地愉快。他想：彩梅，倘若我们的遐想，倘若我们的感受，祈求他人的神经能一起共振，我们所感、所惧、所企望的事物获得成功，那将是人性中尽善尽美、至高无上的一种思想境界的感悟，一种永不言退的精神支柱！张龙翔建筑学院土木工程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到省建设厅工作，一九九八年回到家乡罗山县建筑公司挂职锻炼。他热爱家乡，擅长唱歌，登山，竞技，酷爱足球，对体育彩票情有独钟。在建筑方面具有很高的理论研究。在建筑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他接手了建筑公司。他大学的同学李彩梅也加盟旗下出任副总经理。二000年八月他幸运地中了四注五百万元的体彩大奖两仟万元。正逢公司改制他注资全权买下了公司改名为“龙飞建筑有限责任公司”。一年多来，事业如日中天，创造出诸多神话。“龙飞大洒店”的建成就是他经营理念实践化巧夺天工神来之笔。 “张总，祝贺你，又获得了成功！”李彩梅的话甜甜的，象熟透的甜橙密汁渗入他的心里，它是灵魂之间神秘的感应，跳动着一颗舒畅淋漓的狂喜之心。张龙翔痴呆地望着彩梅，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彩梅大学本科毕业来到龙飞公司辅助龙翔实现她的理想。她追逐的是男子汉刚强雄壮的大山之性和对人生执着的追求。她报答的是“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终身难以忘怀的赐助。李彩梅心里想：张龙翔正是她心目中的“少帅”。两年的相处筑垒的情感之堤是难以溃溶的。“如果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彩梅心绪乱如麻，望着张龙翔痴呆的样子，从心里涌出一种舒适的快感！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一种道不明的情绪。 “张总，张总！”彩梅语气娇撒，含蓄着一种诱惑。张龙翔半天才回过神来，伸出双手甩了一个响指。 “彩梅，走，到胡铁那里去庆贺一下！”他们俩一同走出办公室，正步迈出公司大门。在门口不知谁轻声唱了一句：“张总咋这高兴，哪个喜呀！哪个乐呀！哪个打！哈、哈——”。 张龙翔回过头来朝他招招手：“谢谢！” 那人拍了拍手，伸出一个大拇指：“ok！”。 “龙飞大酒店”座落在城区十字街最繁荣的黄金地带，龙飞建筑公司投资八百万元建成，豪华的装修、星级的服务，溶入大自然的超脱和朴实归真。省常务副省长姜天佑题写的“龙飞大酒店”金匾悬于大门正上方，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权力欲望！权力崇拜！张龙翔捕捉这一世人的向往，成功地玩弄了市场经济的最酷招术，迎合了斯人的乞求和贿赠。天天客源不断，日进金银数斗。人们是冲着姜副省长来的，看重的是那块镀金的招牌。 张龙翔和李彩梅一眨眼便来到了酒店门口。两名保安人员迎了上来，向他们敬了一个礼：“张总，李总，你们好！” “快去通报胡经理，说张总到！”李彩梅音质提高了八度，象是一种命令。保安人员用对讲机唤出了酒店经理胡铁。 “鄙人不知张总驾到，有失远迎，谢罪了！”胡铁从酒店出来双手拍了拍。李彩梅在他头上叩了一下：“去你的！小胡经理，张总检查工作来了，快安排吧！” “是！照办。”胡铁用手摸了摸头，做了一个立正敬礼的动作。 “哪来这么多礼节，胡铁，点几个菜，我们在你这里吃饭。”张龙翔用手擂了胡铁一拳头。 他们三人在酒店折腾了半夜。张龙翔喝多了，李彩梅喝醉了，胡铁喝倒了。 二 罗山县整个县城都被一些大大小小的山包围着，乍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结构紧紧相偎的山城，似父母对自已的女儿一样至爱至亲……。 环城皆山也。 在县政府的机关大院里，有一个依山傍水建造别致的庭院。一股泓溪从山涧里涓涓地淌流过来，躲过小院，又悄悄地从门前溜走了。虽是初冬的天气却呈现出一派春光明媚的景色来。进门的两边各放着一盆碧绿吐翠的君子兰，这花很名贵，看来主人很喜欢它。院里左边有一个小小的花坛，做工非常精细，衬托着整个庭院。几簇含苞待放的花蕾，点缀着院里的冬天，给人一种和谐、舒适、飘渺的感觉。这是过世的原石副县长的家，现由他的儿子石小虎居住。 这天是星期天。县公安局留薪保职人员“天工建筑公司”经理石小虎相约到朋友家打麻将去了。屋的女主人县歌舞团演员吴小姗一人在家。她拨了拨张龙翔的手机号无人接，连拨几次多是忙音，心里陡然萌生诸多愁怅。她是张龙翔的初恋情人。高中毕业那年，她的翔哥考上大学走了。迫于权势，她嫁给了龙翔的同窗好友当时石副县长之子石小虎。多少年来，夫妻俩的感情风起浪涌。她看不惯石小虎“当面笑哈哈、背后摸家伙”的为人，恨死了石小虎攀官附势、欺弱畏强的人生哲学。张龙翔的到来，给她的心血注入了无限激情。她爱她的翔哥，她敬他刚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气概！两年来，他俩彼此之间相互流露的情感都觉得有点“那个”，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他们仿佛似在摇曳的花朵或轻拂的微风之中；又似在漫天飘浮的彩云之上。反正他们觉得：“有一种奇特的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一种说不清的感情。”那就是情！一种神秘而又纯洁的情。她要找到张龙翔，她要告知龙翔哥的是她所知道的石小虎的狡黠之作。她知道县经贸局综合大楼的竞标中，她的他与张龙翔是竟争对手，而经贸局局长是刚从凤山镇回城三个月的郑刚，他们三人可是同窗学友哪！郑局长的妻子易莉娜是位好强好赌的女人，石小虎今天携款十万元就是陪她好好地玩一玩。他赌的是工程招标外东西，他看准的是“妻权”把握着事物的根脉，相信的是“枕边风”吹拂的最佳效应。 吴小姗不停地拨张龙翔的手机号，终于接通了。她有点兴奋：“龙翔，你让我找得好苦呀。喂，你听见了吧？” “是小姗吗，你在哪里？你找我有事。”小姗的手机音频度高，张龙翔那雄厚的男高音她熟悉。 “嗯，是，是，我在家里。小虎不在家。我有急事找你呀！”吴小姗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瞄了瞄大门，声律很小。 “龙翔，我们翠鸣茶庄见，好吗？好的，就这样！”她边说边点头。 吴小姗通完电话后，用手理了理头发，对着镜子暗自笑了起来。她烫着卷发，金黄金黄的，挺新潮儿。她打开庭院大门，推出“白雪公主”摩托车，戴上墨镜，肩背小挂包，脚踩油门“吱”地一声一溜烟跑了。 轻歌曼舞，茶香袭人。清纯少女的茶道表演，变幻着的光束映出无数个迷彩花环，那脆灵灵的音律好似一颗颗亮露滴落，使你的心中也流淌出一挂挂清粼粼的飞泉。“翠鸣茶庄”是个休闲的好地方。张龙翔如约前来，看到八号坐台有两个年轻人正谈得高兴，不想搅乱他们，那是他们的老地方。他在靠近窗台的六号台坐下。时近中午，但客人很多。山城人的文化品位极高哪！ “龙翔，你很准时啦。”人未到，声先到，张龙翔知道是吴小姗来了。 吴小姗左手拿着墨镜，右手摇着小挂包，款款走到六号坐台前。 “欢迎，欢迎哪！吴小姐。歌唱家。”张龙翔很有风趣，朝吴小姗笑了笑。 “哎呀，我可不是小姐。张总，您又说错了！”吴小姗用餐巾纸擦了擦坐凳，边说边坐下。 “小姗，你找我有事？”张龙翔把服务生递过来的龙井茶递到她面前。 “我可是在想着你呀，翔哥！”吴小姗的话很甜，似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我是在干吃里扒外的事哪，翔哥，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愿意作！”象一代女侠豪爽。吴小姗喝了一口茶又道：“好香呀，好爽！”“好酷呵，好倩呀。小姗！”张龙翔接着说。他俩相视而笑，似风吹水淀，不落言筌，却自成涟漪，不留痕迹。 “翔哥！我是汉奸的干活，我出卖的可是我的男人哇。aa级机密。你知道石小虎今天去干啥？他带款十万元去与易莉娜打麻将，那是在送钱呀。”吴小姗身体朝前倾了倾，声音压得很低。 “你说是在给郑刚送礼？”张龙翔不感到意外。他慢慢地呷了一口茶，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香醇的清茶也醉人。 “是的，石小虎今天带钱十万与易莉娜打麻将，他准备全部输给她，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吧，他是在送钱给她。龙翔，你们都是同学。经贸局的大楼，你要把握好机会呀。二仟万的工程不小的数字啊。”吴小姗呷了一口茶，朝张龙翔瞅了瞅。见他神若自如、一副稳重的姿态。“而且，而且，还有一件事！”吴小姗话到嘴边又不想说。龙翔哥，你就不想我说吧。是的，我要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你。 张龙翔正是张龙翔，男子汉真正的男子汉。他不乞求别人的给予，更不想别人的施舍。朋友贵于真情，但真情不易在平时看到，只有在危急关头才能真正呈现。小姗，我的好妹妹，我的好朋友，你不想说就别说吧。张龙翔用手招了招服务员，热腾腾的茶又沏上了。 “你知道小虎为了买到城西的六十亩地吗？他公司的车撞了县长的夫人。那是他用的计呵。”吴小姗有些激动。 “石小虎好毒，他用车撞了人，为什么不撞别人呢？而偏偏又是县长的夫人。”小姗呷了一口茶又继续说：“他为了买到城西的土地搞开发，多次托人找到县长，没有成功。于是他就去撞县长的夫人。” “他不是赔了三十万吗？”张龙翔有些不理解。 “是的，是赔了三十万，那是他自愿送的。你看县长夫人在医院花了一百多元钱，而他请人为她打官司赔了三十万。人家不要，他说他要守法哪，这是法院的判决，他硬是送给县长三十万。一个月后他拿到了城西土地的开发权，很低的价格。”小姗是全部说了。 张龙翔感到迷惑。金钱要是多了生活是会变得更好，但介于一种交易之间而获得那根本就是乞丐。他想县长是这样的人吗。 “小姗，谢谢！”张龙翔眉毛皱了皱。“小姗，你说的全是真的？” “翔哥，你不相信我。我可是你的小姗哪！我是恨死了石小虎，吃、喝、嫖、赌，他样样占尽。我有我的人生奢求哪！”吴小姗眼含泪花，深情地望着张龙翔。她左一声“翔哥”右一句“翔哥”，叫得张龙翔好不自在。 “小姗，你要坚强！你把我当成大哥吧。”龙翔笑着道。 “不！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翔哥，我愿意为你献出我的一切。如果当初你不走，我是你的人了。”吴小姗的眼睛是那样有神，瞳仁里闪烁的是情，是火！ 张龙翔有些感动。是呵！初恋似一杯蜂蜜样甘甜；甘在心头，甜在梦里。初恋是一杯美酒，令人回味、令人陶醉。初恋是一本天书，写进的是快乐，读出的是爱恋。张龙翔想到高中春青年华时的快乐时光，是小姗给他鼓舞；给他激情；给他压力。他爱吴小姗—他的初恋情人。望着她那痴迷的情态，张龙翔心里萌生一种冲动，但他又想起了妻子。 “小姗，好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张龙翔用纸巾帮小姗擦了擦眼泪。 “不！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可以。”吴小姗不顾众人的目光，起身拉住他的手。翔哥你真的那样绝情吗。你爱你的妻子，可我是真心地喜欢你，我愿为你脱衣解裤，那可是女人的最后一道防线呀。 “嘟、嘟……”吴小姗的手机响个不停。 “喂，小虎哇，我在一个同学家。好，我下午打电话找你！”吴小姗分明是在欺骗。她关上手机显得很气愤：“什么东西！” “小姗，找个地方，我请客。”张龙翔轻轻拂去她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容，镶进了欢乐，溶入了爱恋。 中午，他俩在一个偏静的酒家里品尝人生，不！是品尝佳肴去了。 “张总，经贸局郑局长来电话说，让你体谅他的难处，这次工程是邀请标，没有我们龙飞建筑公司。”李彩梅急冲冲地闯进“总经理室”，显得气呼呼的。 “这是怎么回事，郑局长可是你的同学啦？”李彩梅见张总不回答，又冒出了一句。 张龙翔正在办公室里“哒、哒……”地敲击着电脑键盘，对李副总的话似乎没有听见。他相信这怎么回事中的交易，许多暧昧的勾当都因此理顺成章，他们能把许多假事做得滴水不漏。在与天工建筑公司的较量中他又失败了。但这不是企业实力的抗衡，这是网，一张无形巨网的垄断，谁人也撕破不了它。张龙翔相信：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总有一天它会被捣毁的。 “嗯，彩梅，我知道了。”张龙翔对彩梅办事认真很欣赏，他为有这样的助手而感到高兴，对她经营管理上的天赋而敬仰。有她这样的事业伙伴真是前世之缘。 “来，彩梅，坐吧。哪有常胜将军啦。”张龙翔请彩梅坐下。 “张总，我们可是稳操胜券。怎么连最低的工程投标入围资格都没有呢？”彩梅感到百思不解。她在沙发上坐下，目光睃向张龙翔，瞳仁里总是包含一点爱意，只那么深情地一瞥，张龙翔就看懂了它。他知道，她潜在的感情正在以一种神秘的语言气息向他暗示一些尚未展开的理念，这种理念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彩梅，想什么啦？”张龙翔为李彩梅沏上一杯浓茶。 瞬间，她猛地站了起来，扑到张龙翔的怀里轻声地说：“张龙翔，i love you！” 张龙翔感到意外，事情突然得他一阵惊叹。他轻轻地推开她，很平和地道：“彩梅，别这样，别感情用事，我们是最好的同事、挚友。” 李彩梅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了红晕洋溢着一种冲动。她的“白马王子”就是他，就是她最敬仰的张龙翔总经理。她高傲地昂起头，汪汪的灵瞳灼灼地转向张龙翔，定睛在他的脸上，不移也不眨，凝神认真地读着他，似乎有一点困惑。 世间万物籁静无声。 张龙翔没有笑，成熟男子的理智置于冲动之上。“来，彩梅喝口茶。”他把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她没有接。良久，她才慢慢地道：“板石山肖村长来电说，他们村小学教学楼明天举行落成典礼，要你一定参加，你一定要去！”说完便悠然地离开“总经理室”。 张龙翔还是笑了笑，目送离去的彩梅，无奈的脸庞上写满了茫然。 三 雄伟壮丽、峰回路转的板石山有着许许多多美丽的传说，青青的山岗上耸立着一块直冲云天的挚天柱。相传随王母娘娘云游天府的一群仙女看中了人间中有一块绿水青山、鸟语花香的地方竟私自下来享受人间的仙境。憧憬那美不胜收的云雾绵绵、溪水潺潺、鸟鸣凤戏的乡间小景。不料被王母娘娘发现，令仙女们返回天庭，却料仙女们恋恋不舍。王母娘娘一怒，双手一指一挚天立柱从天而降，捣毁了这人间仙境。从此直冲云天的挚天柱压抑了山间的美丽，山上的鸟飞了、树枯了、水断了。后来这里成了草木不生、鸟过不停、水流就干的秃山。后来人们就叫它板石山。 张龙翔发起的“我们都是兄弟姐妹”的助学行动给板石山的孩子们带来了对知识渴求、对未来的憧憬、对人生的向往。经县委的干预，挪用的捐助款退了回来。全村人用一个多月修筑了五公里山路，板石山村小学教学楼如期竣工典礼。这天张龙翔一大早便和李彩梅驱车赶到了板石山。严冬的乡村早上还笼罩在淡淡的云雾里，几束金色的阳光从云隙中直射下来照在地上热气腾腾。远处公鸡“哦、哦”地叫着，满地飘落的黄树叶和那“汪、汪”乱叫的小狗，路边几颗不知名的小树绽出的花蕊粉红粉红的，垂涎欲滴的水珠亮晶晶的，煞是好看。大地充满着新鲜湿润的气息。一群群衣着干静、活蹦活跳的孩子们从四面八方赶到学校来，他们个个兴高采烈、红红的脸蛋，甜甜的酒窝，扬漾着天天向上的勃勃朝气！家长们来了，干部们来了，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来了，副县长也来了。他们欢聚在学校里，整个乡村充满了欢喜！是呀，崭新的教学大楼是那样的漂亮。村里几个老人用手摸了摸大楼，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从末见过世上有这样的好人不要金钱就为咱们盖大楼。这是真的吗？他们不敢相信！他们要见见这个人，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能给他们的孩子们带来好运！听说大贵人要来，老人们大清早也赶来了。 “嘀、嘀……”一阵汽车喇叭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车门开处，缓缓走出一年轻女子。你看她着一件粉红的尼龙滑雪衫，穿一条紧身的牛仔裤，肩挂一小摄像机。这一身打扮既时髦又赋时代感；既显得精神飒爽、又显露出一个年轻姑娘的婷婷玉立和袅娜多姿的魔鬼般的身姿。特别是那双美丽的丹凤眼，含情脉脉。两片薄薄的嘴唇似两片盛开的荷花花瓣儿，那白净的笑脸上，一对小酒窝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山村的人看呆了。她是张龙翔的妻子、省电视台记者刘玉萍。 玉萍看见张龙翔站在大楼前，便喊了起来：“龙翔！龙翔！” “玉萍，怎么是你呀！”张龙翔跑了过去，抱起了玉萍，哪顾及山村人们惊叹的眼光。他俩在彼此清澈的双眸中，阅读着各自的美丽。 “龙翔，给你一个惊喜！我不请自到啦。”玉萍笑了笑。张龙翔看着妻子，心里涌出一股甜甜的滋味。为了爱，他们俩是那样默默无闻地耕耘着。上帝赐予他俩的是那样的幸福，生活是那样的甜蜜。一个大记者，一个大老板。爱是真诚是纯洁的，像醇厚的老酒让他俩一遍又一遍地品咂着。它有着催人奋进的神圣的感召力，能使人们在爱的生活中尝到事业成功后的那种甘甜的蜜汁。只有恬淡从容，才能相爱一生。真诚的爱，永远朝气蓬勃，永远垂着绿荫，开着明媚的花，结着芳香的果。 “玉萍，你来干啥？”张龙翔拉住妻子的手向大楼前走去。 “宣传你呀，投资三十万盖的教学楼，在山区很不容易呵！”玉萍用手举起了摄像机：“我要用它摄下张大经理的丰功伟债，济贫扶困的惊人壮举！”。 “不要这样，玉萍，这里是贫穷的，你要用好你的镜头，摄下乡村里的真实，记录好山村的贫困，焦点是那些一双双渴望读书的孩子们的眼睛。”张龙翔有些激励。 这时有三四个老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张龙翔的面前，拉住龙翔的手老泪纵横：“张大贵人，张大贵人啦！真是苍天之福，山村遇到了大福星，山里伢有希望了，有奔头了。我们感谢您呀！”老人们双手合十作鞠躬状。饱经沧桑的脸上落满了阳光，恬静，肃穆，安祥。一群孩子们跑了过来。乱哄哄的。 “叔叔，你好！这是你送的书包。” “叔叔，我长大了要好好地报答你。” “张叔，这是你送的钢笔，我参加工作第一个送钱给你！” 张龙翔拉住孩子们的手，摸了摸他们的头：“嗯，你是李小蛋，你是小胖！” “呵，你是小丫呀，小丫，读四年级了吧，学习怎么样？” 张龙翔拉住一个小女孩的手问：“叔叔，我语文考了九十九分，数学一百分。我将来一定要考取最好的大学！” 一双双冻坏的小手伸了过来，一双双企望的小眼凝结着乞求，一颗颗幼雅的童心放飞着希望。 “呵，小军，小东，小华，小梅！”龙翔一一与孩子们击拳拍手，一一点出孩子们的乳名。 刘玉萍摆弄着小摄像机变换着不同的角度，摄下了孩子们那一双双乞求的眼睛。 鞭炮叭叭响，锣鼓咚咚敲，大喇叭唱起来。 “乡亲们，今天是我们板石山村的大喜日子，县长来了，记者来了，我们的大恩人张先生也来了。我们小学的大楼漂亮吧，好看！它比昔日的皇帝宫殿还辉煌。下面请汪县长讲话”肖村长那嘶哑的声音震得群山呼应。县长的讲话叽叽喳喳的，张龙翔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用手揉了揉双眼，望着学校操场上站着一群破衣乱衫的孩子们，闪动着的泪花浸湿了手巾。他心胸霍然开朗，突然领悟到：人生好比一场游戏。市场经济尔争我诈，鱼死网破，奋斗的目标就是为了一个“钱”字。财生不带来，钱死不能带去。只要能使生活充满快乐，便就是给需要惠赠的人以给予，那才是富有人的精神慰藉。 “下面由我们村的大贵人张先生讲话，大家欢迎！”肖村长那嘶哑的声音又提高了三个音符。 张龙翔在如潮的掌声中走上主席台，满眼的泪花禁不住流了出来，他用手巾擦了擦，拿起话筒讲了起来：“乡亲们，大叔大嫂兄弟姐妹们，你们好！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是一个苦命孩子长大的，所以我懂得贫困的孩子最需要的是关怀、是呵护哪！我们再穷不能穷学校，再苦不能苦孩子呀！这座大楼是我送给你们全村的。我听说还有十几个孩子无钱读书，来吧，学费由我负责。你看这寒冷的冬天里孩子们还是单衣薄衫的，我的心在痛。我已责成公司李副总经理向板石山小学的所有学生赠送棉袄一件。谢谢！谢谢大家！” 眨间，雷雨般的掌声响起来。似浪潮汹涌澎湃、似雷声响彻天宇；震得群山抖擞，波击挚天立柱摇晃。板石山的山醉了，板石山的人笑了，人人的脸庞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张龙翔在回城的路上，坐在刘玉萍的车里。聆听松涛喁喁低语，聆听鸟儿娓娓呤唱。迎着严寒的冽冽冬风，沐溢着群山润湿的气息，心旷神怡。 “玉萍，你应尽快把摄像资料搞成专题片。它就叫《大山孩子的企望》吧，它一定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我要让我的”我们都是兄弟姐妹“的助学行动扩展到一个新的层次，开拓一个崭新的空间。”张龙翔拉住妻子的手吻了一下，不料车“吱”地一声差点撞上路边的大树，玉萍翅起了嘴，用手轻轻擂了一下张龙翔。 “去你的！想再见是吗？” “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着你，你的笑容就像一支歌……”张龙翔唱了起来。 “哈，哈，歌唱家！算了，走调了。”玉萍打断他的歌笑了起来。 “玉萍，拜托了！”张龙翔望着妻子似是请求。 “妻遵夫命！好吗。咯、咯。”玉萍又是笑了起来。 小车在一阵笑声中摇摇晃晃地飞也似地朝前冲去。 四 战友情亲，朋友情深，同学情真。情为何物，此乃博大精深，你我都看不懂，谁人也说不清楚。 这天，张龙翔接到石小虎的请柬，邀请他参加他的生日宴会，说同学们全部来。张龙翔知道石小虎是向同学们显赫他的能耐，标榜他的伟绩，醉翁之意不在酒呵。李彩梅劝说张总不要去，张龙翔执意不肯，他抹不去同学间的情缘，他欣然赴宴。 石小虎的生日宴会隆重热烈，在县宾馆的“嫦娥餐厅”设宴，来宾皆为同学者。郑局长携夫人、江科长带妻子、龙主任挽娇媳、蔡经理扶爱妃，张龙翔孤独前行。 “郑局长，江科长，龙主任，蔡经理你们都来了。好呀，同学大聚会！石大经理呢，寿星在哪？”张龙翔一一与同学们握手问好，一边打听宴会的主人。 “张总，哎呀，大财主大老板来哪，欢迎！欢迎！老同学。”郑局长让张龙翔坐下。 “啊，荣幸！张总你来啦，给面子了。好的，我们老同学全到齐了。来的都是客，接的都是宾。我石小虎能邀请到各位将帅佳人，今天要一醉方休。”石小虎从门外刚进屋就嚷了起来。跟在他后面的吴小姗见张龙翔也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紧挨张龙翔坐下。 石小虎，县“天工建筑公司”经理，鬼点子多，精通“关系学”，挣钱的方法巧而活，腰包日益肥厚。在罗山县没有他打不通的关节，没有他想干而干不成的事。政界有他的“哥儿们”，黑道有他的“把兄弟”。左右逢圆则方，前后遇方则圆。人称“食人精”。“石经理，我们几个老同学能欢聚在一起，真是机会难得哪。来，我们一起碰一杯。”郑刚局长挺着隆起的腹部，举起了酒杯。官场酒场上的千锤百炼，溶成了居高临下的领导者姿态。 众人站起来，张龙翔拿起了茶杯。 “喏，张总，你也来杯酒。”石小虎为张龙翔斟上一杯茅台酒。 “谢谢，敝人从不喝酒，今天破戒只喝此一杯。一祝石经理生日快乐，家庭幸福！二祝诸位同学官运享通，太太们俊俏美丽！”张龙翔一口而尽。吴小姗睃了张龙翔一下，龙翔哪，你不是滴酒不沾吗？ 满桌佳宾皆饮之。 “龙翔，得罪哪。这次综合楼工程小虎他们中标了。老同学，下次吧，下次吧。”郑局长打开了话匣。 “岂敢，岂敢，老同学可不敢巴结局长大人，你有你的难处，我理解。当官不易哪。郑局长，你在乡镇干了六年，人家说三年乡镇长，一座小洋房。郑局长可发啦。”张龙翔弦外有音。 “哪里，哪里，家里刚刚脱贫。当官，当官是不容易呀。江科长、龙主任你们说是吗。似走钢丝，如履薄冰。一怕得罪领导，二怕组织考评哪。”郑刚一阵感叹。 “噢呀，张总，看你说的，你可是我们同学中的佼佼者，千万富翁。资本家、知本家！你是资知家呀。”易莉娜快言快语的，喜欢创词组句，话尖尖的具有成熟女性的风韵。“易夫人，你还是那样楚楚动人。当年在高中的时候你给郑刚的信我是第一个获得情报的，是吧，郑局长。听小虎说你是赌圣，每次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哇，好历害。”张龙翔笑着说。 “莉娜不是赌圣，她无所事事，小赌怡情、小赌怡情哪。”郑刚朝石小虎瞪了一眼。好个石小虎，你孬种！石小虎双手一摊，眼睛眯成一条线。 “好，言归正传。敝人今天二十八，我要发。在下不才，学而不进取，现代乞丐一个。平时靠诸位帮忙，讨点事儿干干，全是老同学们的扶持呀！特别是张总，我们是同行，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张总悠着点，这次经贸局工程承让我这个大哥了，我十二万分感激。来我先敬张总一杯。”石小虎又为张龙翔斟上一杯茅台酒。张龙翔推辞道：“敝人有言在先，从来滴酒不沾，今天只喝一杯酒，已喝了。”他拿起了茶杯。 “不行！张总，我三杯酒敬你一杯。”石小虎连饮三杯，有些醉态。 “小虎，算了，人家张总是从来不喝酒的。”吴小姗拉石小虎坐下。“不！张总不喝是看不起咱。郑局长、江科长、龙主任你们说是吗？”石小虎用手一摔，小姗很生气。 张龙翔见推辞不脱，拿起酒盎饮了下去。他脸上火辣辣的，头有点昏，眼睛朦胧着。 “来，我们大家欢迎歌唱家吴小姐演唱一首歌助兴。”不知谁叫了起来，张龙翔没有听进去。“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天上的彩云哟也知道我的心，我心中只有你。……”吴小姗的歌好听，张龙翔的心醉了。 ……… “起来，起来！你们在干什么？”一阵叫喊声把张龙翔从梦中唤醒。他睁开眼，这是什么地方？他睡在床上，天哪！同一被窝里还有一赤身裸体的女子。 “你们在嫖娼！走，和我们一起到公安局去。”两个身穿公安制服的人大声叫着。 赤身女子拉了拉被子，战战兢兢地拿出一件东西，呵，是用过的避孕套！她低着头，声音很微小：“我们刚做的！”便随手扔到窗外。 张龙翔有点愤怒，他怒目而视：“你！！！这是怎么回事”。 “走，跟我们到公安局去。”两个公安人员拉他。 “谁呀，在这里嚷嚷。”石小虎冲进门来。 “虎哥，是你呀。我们在例行公事。”两个公安人员见石小虎进来点点头。 “杨大明，周杰。是你们俩哪。”石小虎朝床上看了看，知道了一切。“噢呀，是这种事，小杨小周，算了，他是我的同学。你俩有眼不识泰山，他是龙飞建筑公司的张总。” “虎哥，不好办吧。这样我们不是在渎职吗。” “有什么事，出了问题有我呢！你们走吧。” 两人丢下一句话：“还没完呢。”便走了。那女子穿了衣服也准备走。 “站住！”张龙翔大吼一声。 “走，快走！”石小虎把女子推出了门。他暗自笑了笑。张龙翔呀张龙翔，在高中的时候你说我是弱智，可我这个弱智导演的一幕幕好戏，场场精彩，你斗得过我吗！车“撞”县长夫人、钱“打”局长太太，那是我的绝作呵。情场上你失意，你的初恋情人漂亮的校花吴小姗钻进了我的被窝；生意场上你大意，二仟万的工程轻易到我手；我买到了全城最低价格的土地，你有这个能耐吗；今天，你又钻进了我的圈套，看你怎样收场！ “张总，算了，这种事张扬不得。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哪，你就别声张吧。这件事由我来摆平。”石小虎显得有点同情。 张龙翔看了看表，还是下午四点钟，离石小虎的生日宴会后只有两个小时。我是怎么睡在这床上呢，我又是怎么睡着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虎，这是咋回事？”张龙翔有些疑惑。 “张总，我怎么知道呢。”石小虎不可能说。他心里想：张龙翔你不会想到是我干的吧。 “嘟、嘟……”张龙翔的手机响了，是李彩梅打来的。她告诉他说县长来电找你，年终县财政收入完不成要向公司借税一百万元，希望龙飞公司满足。最后李彩梅在电话里说：“张总，你下午到哪里去了，怎么手机也打不通。” “我下午有点事，马上就回公司来。”张龙翔支支吾吾。 “小虎，你我都是老同学，这件事你给我总要有个说法。”张龙翔怀疑是石小虎搞的。 石小虎狡黠地眯眯眼，用手拍了拍张龙翔的肩膀道：“张总，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有事你先走吧，我不送了。” 张龙翔在迷茫中回公司去了。 五 县长要借税的要求张龙翔没有答应，县长有点恼火。于是县税务检查组来了，查龙飞公司漏税八十万元。“龙飞建筑公司张总嫖小姐”，这新鲜出炉的话题犹如一块泡泡糖，一置入口中，众人便拼命地嚼呀嚼，愈嚼愈津津有味，嚼出泡泡且越吹越大。“嫖娼事件”闹得满城风雨。县公安局送来处罚通知书，要罚张龙翔款两万元。县检察院专案组进驻龙飞公司，说经群众举报，张龙翔在二000年建筑公司改制中，侵吞国有资产二百万元，公司建筑资质没有作价，这是国有企业的无形资产哪。真是一波三折风涌浪急啦。张龙翔很理智地面对一切。理智是在实际工作中的判断能力，要做到这一点，心须洞察事物的本质，而不为外界的作为所干扰。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为区区怪事而折腰，张龙翔很坦然，愉悦清朗，潇洒通透。心似白云，意如流水。云散必有皓月高挂，水枯定出明珠晶耀。这是一种无拘无束的胸怀，一种至高无上的人生佳境。这天下午大雪飘飘，板石山肖村长来到公司找到张龙翔，在“总经理室”拿起电话就拨：“喂，你是公安局吗，找肖局长接电话。我是谁，我是他老子。”村长那嘶哑的声音很有威胁力。 “你是肖歹峰吗，我是你老子。我请你到龙飞公司来一下，什么，你在开会？我与你讲的那件事怎么处理，什么不好办，公事公办。好哇，那你就把老子卖了，这笔钱由我来付。”肖村长显然很气愤。 张龙翔从讲话中知道公安局肖局长是肖村长的儿子，他为大叔在寒冷的冬天还在为他的事忙而感动。 “肖村长，你老千不该万不该为我的事而操劳。我没事，真的我是没事的。”张龙翔拉着肖村长的手，并为他沏上一杯热茶。 “我相信张总，他是无辜的。那是石小虎搞的鬼！”李彩梅在一边很愤怒。 “世间自有公道，事情会水落石出的。张总，等会我到歹峰那里去，好小子，好坏不分，当什么官。”肖村长喝了茶又说：“张总是好人，如果他也是坏人，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好人了。” “是呵，肖村长，你可要为张总说说话哪，肖局长是你的儿子，可不能造成冤案哪。”李彩梅对张龙翔很相信。 “肖村长，你不要找了，我自已会处理好的。谢谢你老。”张龙翔很镇定。 “嘟、嘟……”张龙翔的手机又响了。 “喂，是我，你有急事找我。好的，我马上来！”李彩梅知道是吴小姗的电话。 “彩梅，你安排肖村长住下，我回来陪肖村长吃晚饭。是吴小姗找我，说是很急的事。”张龙翔紧紧地握住村长的手。 还是“翠鸣茶庄”，还是那个老地方。张龙翔到的时候，吴小姗已坐在那里。她很得意，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合磁带在手中摇了摇，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翔哥，你的小妹为了你成为刑侦员了，这可是重要物证呵。” 张龙翔坐了下来，很温和地看着吴小姗。 “小姗，谁叫张龙翔与我作对。他嫖小姐是我干的，我在酒里下了迷药，醉昏了张龙翔，又把他送到宾馆客房的床上，花二百元钱叫小姐赤裸身子陪他睡，然后叫我的两个哥儿去捉奸。你知道吗？避孕套里是胶水呀。哈哈……”吴小姗把磁带装在小录音机里，里面是石小虎的声音。怎么回事？张龙翔不知道。 “是我把他灌醉，酒后吐真言。翔哥，我可全是为了你呀。这下，你不就解脱了吗。”吴小姗眼里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 “是石小虎，我知道是他干的，究竟为什么？”张龙翔真的很愤怒。 “不为什么！你们是同行，你们是同学。”吴小姗把椅子拉到张龙翔身边，紧紧依偎着他。 “好，小姗，我真的感谢你，你没事吧。”张龙翔有点激动，竟用手抱住了吴小姗。哇，……。 县检察院规定张龙翔每天到检察院接受询问，要他把事情说清楚。这不，二00二年元旦，张龙翔又到检察院去了。 六 省常务副省长姜天佑元旦这天来到罗山县搞调研，省电视台记者刘玉萍也来了，他们一行下榻在“龙飞大酒店”。县长听说姜副省长要见张龙翔急责县检察院放人。中午，在“龙飞大酒店”听完了县领导的工作汇报，姜副省长设宴款待了各位。刘玉萍、张龙翔也在宾客之列。上级领导下基层设宴请客，在罗山县是第一次，他们受惊若宠。特别是副省长请客，那可是酒不好喝、饭不好吃哪。 “你们在坐的各位都是我的父母官，罗山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是下乡知青，我喜欢这里的山山水水。嗯，这里还有我的亲人，我的骨肉。”姜副省长作为高级领导干部，直言不讳地坦露个人隐私真是史无前例，正因为敢于面对现实，这才是社会文明的一大进步。罗山县的主要领导都为副省长的表白感到惊讶，人们把目光投向张龙翔。县内传谣及各种猜测也许是真的，无风不起浪嘛。 姜副省长从各位惊讶的表情中看出了人们的猜测。他站了起来，踱起了方步声音很庄重：“正因为我的过失，才伤害了一对母子的身心，那是无法弥补的罪过。今天我本无意提及此事，心中的疙瘩不解开那才是沉重的精神负担哪。来，借酒解愁，我敬诸位一杯。” 来宾纷纷举起酒杯而饮。张龙翔拿起了酒杯没有喝，他的心情无比沉重。姜副省长呀，姜天佑，你怎么在这种场合下提及此事，你叫我怎样做人！难道让我依附官禄去享受社会赐赠的羡慕和给予吗？ “今天酒桌上不谈工作谈谈生活。在座的书记、县长，你们大概已经猜到，这个小子就是我亲生的儿子。”姜副省长走到张龙翔身边，用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这大胆的表白，把个人隐私全公示于天下了。 张龙翔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着姜副省长。“不！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没有这个父亲！我没有你这个父亲。”说完走出了餐厅，县里的领导目呆了。 “你看，与他老子一样的脾气，一样的性格哪。来，来大家喝酒”姜副省长笑容满面，他并没有生气。 “龙生龙子，虎生狍儿哇。姜省长，你的儿子有点象你！”县长精通官道，善察人意。逢官讲人话，遇民说官腔。 姜副省长微微皱眉：“这样也好，这小子既然不愿认我，就请大家顾及他的脸面，不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捅出去，更不要因为我给予他什么特殊照顾。”众人都起立应承。“坐，坐！好，我们今天痛痛快快地饮几杯！”姜省长一口干了一大杯酒。人们不知道姜副省长宴请的寓意，谁人也无法猜中。连作记者的刘玉萍也如隐云雾之中。天啦，她真不敢相信，她多次采访的省里主要领导姜副省长竟是自已的公公。张龙翔，这天大的事你竟不对我讲，刘玉萍从心里责怪起丈夫来。刘玉萍觉得生活在变。人们在宴会里都品足了个中滋味，心胸霍然开阔，心情无比舒畅，思想飞跃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敢于掀开沉重的一页，一切都是那样淡然从容了。 在县城城西开发区有一座小别墅，在众多的建筑物中鹤立群芳，装修十分豪华，这便是张龙翔的家，它的主人是张月华。这是张龙翔为他妈妈建造的，他要让他的妈妈享受人间的富贵，他要让他的妈妈住上城里最好的房子，要让他的妈妈苦尽甘来。家里只有他和妈妈，还有一个女孩。她是一个孤儿，是张龙翔把她收养在家中让她读书，现在高中二年级，成绩很优异。 元旦的晚上，姜副省长没有带随从一人来到这里看望月华母子俩。张龙翔、刘玉萍都在家里。刘玉萍为姜副省长沏上一杯龙井茶。好香哪，姜副省长呷了一口。在屋里走走看看，望着面前的月华妹子内疚得无言以对。二十多年哪，龙翔的妈妈心境似水她泪流满面，许久没有说话。天佑哥，你好吗？ “姜省长，你坐哪。”刘玉萍请公公坐到沙发上。姜副省长望望面前的儿媳会心地笑了笑。 “小刘，你可没有想到你的公公是副省长吧。你很有才气，能成为一介名儒哪。”他又瞅了瞅张龙翔，见他在一边发呆，用手招了招：“来，龙翔，到沙发来坐。”张龙翔没有理会。 “天佑，你还是来了，你还是为着翔儿。我感谢你！”龙翔的妈妈终于开口了。 “月华妹，我真的对不起你们母子俩，你们受苦了。”姜省长语气很温和。 “是的，姜省长你是对不起我妈妈。你是下乡知青说走就走，而且走得那样匆忙，走得那样无声无息，妈妈为了等你被爷爷赶出了家门。你飞黄腾达，你现在是副省长，而我妈妈还是一个退职职工。我妈妈等你、盼你、想你哪。那时我还小，我问妈妈我爸爸呢，她说你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你一定会回来的。我好想爸爸啊。我在梦里多次喊着：我要爸爸。可我大了、读书了、结婚了，我爸爸还是没有出现。在大学的时候我去找你、去求你你没有理我，那时你是省计委主任好大的官。你怕我这个私生子影响你的仕途。我好恨你！妈妈吃尽了苦头，把我养大。我不认你这个爸爸。”张龙翔看了一眼姜省长又继续道：“那时在农村很苦，妈妈承受一个女人的巨大压力，那要多么大的毅力呀。别人说我是野种，打我、欺侮我，只因我没有爸爸。妈妈心痛我，告诉我要坚强、要顶天立地。有一次妈妈在工地劳动不回家，我嘴馋偷吃了胡大叔的黄瓜妈妈打了我，我哭了妈妈也哭了。为了供我上大学妈妈省吃俭用，吃的是腌菜，喝的是白开水，在食品公司一个月三十多元的工资啦。在大学里我拼命地读书就是为了将来要好好地报答咱妈妈呀。唉，绵绵的母爱，源源的母爱，永不告竭。姜省长，我们现在生活得好好的，不希望你扰乱我们家的生活……” “翔儿，你不要说了。”龙翔的妈妈拉住龙翔，让他停了下来，并用手巾擦了擦眼泪。姜副省长还是笑了笑。噢，好小子有点个性，能成大器可塑栋梁之材啦。 “说得好，说得好哪。龙翔，我是对不起你们母子俩，给你们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无法弥补，这是我的罪过呀，罪过！这是时代的造化，那个时代的悲剧。我将尽力挽回。”姜副省长有这个能力。 “噢呀，姜省长我们现在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刘玉萍很高兴。 “玉萍，你！”张龙翔瞅了刘玉萍一眼。 “翔儿，你不要再说了。天佑，不！是姜省长还是为着你呢。你是他的亲骨肉，你分在省建设厅是姜省长安排的。今天他下来调研也是为了你呀。”龙翔的妈妈语气很轻。年过中年的她确没有那种年龄女人的风韵，岁月的洗涤、风雨的吹打使她变得坚强。爱的折磨如此沉重，她都平淡如水托起了这个美满的家。尽管她曾经憧憬过幸福、幻想过未来、做过美好的梦，但面对现实她泰然处之身置界外，她看懂了世界，读透了生活。人生是一场游戏，人只不过是参与者，规则是灵活的，所不同的是技巧的变幻罢了。掌握了技艺就掌握了生存的法宝。 “月华，你还是叫我天佑吧，我只不过是下来看看走走。龙翔是长大成人了，他有他的理想哇。你有一个好儿子更有一个好儿媳。月华，往事不堪回首，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姜副省长心情很沉。 “龙翔，我们进屋去吧。姜省长要和妈妈好好谈谈。”刘玉萍拉了拉张龙翔，龙翔乖乖地随她走。 两眼相对，四目泪汪。默默无语，籁静无声。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写满世间鸿著的脸庞，都各自迷茫着。二十六年的岁月，二十六年的牵挂，二十六年的思念！情悠悠啊爱绵绵，一切都化为淡雾绕去。淡去的是牵挂，绕去的是思念。难忘的是那个夏夜，弯弯的月亮凝聚了神的迷茫，年轻的心似火花沸腾冲淡了人的理智，他们相搂在一起，星星眨了眨眼、月亮弯了弯腰，瞬间世界变得美妙极了。呵往事不可抹去却刻骨铭心，他们谈了很多谈了很久。对生命的历程有了更新的诠释，对人生亦有了更多的感悟，笑对人生看世界多么精彩、生活多么美妙。夜晚十一点多，刘玉萍携龙翔送姜省长回酒店，走的路好长好长。刘玉萍与省长欢声笑语，张龙翔与生父默默无言。他们到达酒店的时候，胡铁已在门口恭候多时了，龙翔等省长休息后才回家。“龙飞大酒店”会议室，龙飞建筑公司年终总结会刚刚结束。张龙翔心中多高兴，年工程产值两亿利税三仟万，了不得的功绩，他决定在餐厅设宴款待全体员工，是他们付出很多很多。他刚走出会议室，便被李彩梅叫住了：“张总，你等等，我有事找你！” “嗯，彩梅啥事这么急，吃完饭再说吧。”张龙翔边走边摆摆手，指了指餐厅。 “不，我想了好几天，不吐不爽快。宴会还有会儿，让胡铁急嘛。你说的那件事，我决定了：不去！”李彩梅显得很认真。 “为什么？那可是姜省长前天走的时候我提的唯一要求。到省建设厅工作，那儿是施展才华、实现理想的大天地呀。”张龙翔很惊愕。在姜省长回省城时，他提出把李彩梅调到省建设厅工作，姜省长爽快地答应了。彩梅，怎么啦！那可是大学生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哪。 “为什么？你就是答案。商界弄潮，从思想境界的上升到生命的自由飞翔，均显示出独特的魅力。你回到山城干什么？理想与现实，温馨与竞争，总是如跷跷板难以两头顾及。是的，在省厅工作，是青年人的追求，可我不希罕。张龙翔，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我只要天天望着你。”李彩梅心中萌动着青春女子的渴望，跳动的是激情是崇拜。 张龙翔知道李彩梅的执着，他还有什么可说呢。彩梅呀，我们还年轻，你就别拿感情作赌注，赌生活可别赌青春哇。你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姑娘，有才气、有傲气、有灵气，浑身抖擞着青春的火焰。可人活着是为了好好生活，好好生活就要有所追求，永无止境、健康向上的追求呀。 “彩梅，别感情用事，请理智面对现实。抉择自已的前途，谢谢你对我的支持和辅助。你到省厅吧，我会记住你的。” “张总，我决定的事义无反悔。我只要和你天天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今生今世永不嫁人。……”李彩梅话还未说完，酒店经理胡铁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唱道：“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就要嫁给我，……” “胡铁，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忙好了，我饿着呢。”李彩梅踢了胡铁一脚，胡铁绕到张龙翔身后：“主子请救驾！” “胡铁，你准备好了吗？”张龙翔揪住了他。“一切按李总的命令安排就绪，就等张总剪彩开漱了。”胡铁很开心，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总是快快乐乐的。 “好，走我们吃饭去。”张龙翔拉了一下胡铁，甩了一个响指。 元旦假期刚过，龙飞建筑公司喜啦乐呀不断。县税务部门退回了检查材料说是检查人员的政策水平有限龙飞公司税收完成好，公安局说“嫖娼事件”是被人陷害张龙翔是受害者，知错就改撒销处罚。县检察院说调查结果是举报不实张龙翔买下建筑公司程序合法。这一切都趋于风平浪静，张龙翔想到了他的生父姜副省长。噢，他只走一走就改变了天擂平了地。这究竟是什么，谁人来回答？ 七 元旦假期后的第一个星期天上午，天空阳光灿烂，罗山县城万人空巷。在十字街最繁华的金华路，矗立一座造型美妙新颖的立交桥，那就是由龙飞公司捐赠建造今天举行竣工典礼的“龙飞立交桥”。桥上彩幅飘飘，几个氢气球在十几米的高空迎风摇晃。路边的“龙飞大酒店”豪华气派，楼顶上的巨幅广告很醒目。你看：亭亭玉立的少女手托酒盎纤手轻蜓点水、面容姣俏能呼之欲出，好一幅广告精品，画龙点睛之笔啦。山城建立交桥，展城市风采，好一道亮丽的山城风景线，近三万多人集聚于此。县委姜书记等几位领导在桥上主席台就座，龙飞建筑公司副总经理李彩梅应邀入列。叶副县长宣布竣工典礼开始，百盘鞭炮齐鸣，千串彩球升天，万人振臂欢呼。 张龙翔眼戴墨镜，一身休闲打扮挤在人群中逍遥渡步。胡铁头罩鸭舌帽，吊儿郎当地随之转悠，左跳一下右蹦一脚，好不快活。他俩逛了东街，走了西巷，钻了商场，进了店铺。走在熙攘的闹街上，看着攫利者飘忽的行色，听着叫卖者嘹唳的声音，心之乐陶陶也。在“亚妮服装店”里，张龙翔认出了已故高中班主任的遗孀杜师母。 “杜师母，你怎么开服装店？”张龙翔笑容可掬，语气很亲切。 “哎呀，是张总，你哪有闲功夫逛商店。我也是身不由已哪，你的杜老师去年去世后，顶梁柱倒了，我的单位也破产了，家中经济日不溥出，难供两个女儿上大学。开个服装店又赶不上新潮流，房租也顾不上，难哪！”杜师母满腹缕缕忧伤，长叹一声。 张龙翔沉默不语，思绪万千。看到杜师母，想起了高中时的班主任杜林根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杜老师对待他似亲生儿子样痛爱、呵护，病了老师买药他吃，饿了老师叫到他家加餐；别人欺侮他老师挺身而出；学习上老师严谨精心培育，是老师教他怎样做人。而今老师家陷入困境，我怎不能帮老师家平平安安渡过？ “杜师母，服装生意难做啦。你把店铺转让别人，请到龙飞大酒店大堂当仪宾大婶。月工资吗就一千二百元吧。胡铁，你明天到公司人事部办理好杜师母的录用手续。”张龙翔想帮老师家一把。 “谢谢！谢谢龙翔。”杜师母热泪盈眶。 这时进来一位头着绒毛线帽，眼戴小墨镜，肩挂小挎包，纤手捏着一双白手套，身披淡红色风衣的摩登女郎。左瞅瞅，右瞄瞄，在张龙翔身边转来转去，象看衣又似挑逗。张龙翔似曾相识，胡铁捂着鼻子傻笑。“哎呀，翔哥，是我哪！”女郎摘下墨镜，用手轻轻戳了一下张龙翔，拉住他的手。“是你呀，吴小姗。”张龙翔掰开吴小姗的手，杜师母脸上掠过一丝微笑，胡铁又是伸了伸舌头。 “翔哥，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个地方。”吴小姗心事很重，语气中流动着悲伤。 “小姗，我们边走边谈吧。呵，杜师母，再见。”张龙翔对杜师母很礼貌，然后和吴小姗、胡铁一起走出了服装店。 “张总，我有事先走，你们谈吧。”胡铁很知味，借故走开。 他俩边走边聊。吴小姗告诉张龙翔，石小虎知道我把录有“嫖娼事件”真相的录音带送给你后，把我痛打了一顿。我在家睡了两天两夜，我多么想给你打电话大哭一场，可我没有做。我知道小虎与他公司女业务主管好，他给她房子，给她票子，可那个人是有夫淫妇哪。我曾找过她，你猜她怎样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你男人喜欢我，可减轻你的夫妻性爱压力。你看，真是一个恬不知耻的荡妇。吴小姗边走边说边哭，行人顿足注目观望，张龙翔心似蚁叮。 “小姗，你要挺住哪。石小虎有点过份，你要慢慢感化他。”张龙翔给吴小姗以安慰。 “他是冷石头热火熔不化，我已决定与石小虎离婚。我还年轻，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翔哥，我与石小虎手续办妥后就走，到深圳去。”吴小姗面带笑容那是忧憔的笑。 “好哇，小姗。那里有很多我的同学，都是大老板了。你去找他们，会得到帮助的，我一定给你联系好！” “谢谢，翔哥，我一定会记住你的！龙翔，你知道石小虎又干了些啥？他呀可是个行贿的顶级高手。你记住：县娄子山森林公园建宾馆，又是二千万的工程。石小虎在那个经理老婆开的服装店里买了花五十元钱在市场上花二十元就可以买到的工作服三千件，多送给那个经理九万元呀。还有县财税局大厦在招标，他又给主要负责人送去了体育彩票一张，十一万元哇。我知道那是他购买彩票获得的一等奖奖券。他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建筑工程腐败触目惊心哪！”吴小姗真的铁了心，石小虎的所作所为她都能指物为证。她只有逃避，走得越远越好。 “翔哥，你公司城西安居工程建设工地，最近不是出了安全事故吗？”吴小姗问。“你怎么知道？”张龙翔感到事情有答案。该工程属龙飞公司创省优良工程样榜工地，倾注了他的全部心血。在工程竞标时，石小虎暗中动用了全部力量力阻龙飞公司入围。县长打招呼，贿赂评委，甚至试图收买龙飞公司的工程预算编制人员，但他却是机关算尽有违天意，龙飞公司中标了。现齐刷刷地二十幢住宅楼拨地而起。可最近有一工人从工地七楼坠地而亡。“那又是石小虎干的。他叫人用刀割你们工地的安全网，砸工地的标语牌，暗地又指使人在你们工地制造伤亡事故。那个工人死得好冤哪。我知道是有人把他推下去的。前些日子石小虎给了那个人一万元钱。石小虎是杀人犯。”吴小姗还有什么话不和张龙翔说呢？ “小姗，你别说了，我已全部记住了。”张龙翔的心在颤抖。建筑市场竟争激烈，暗箱操作，其根难除。前些日子国家对建筑市场进行了整顿，那是扼制建筑市场腐败的重大举措。石小虎暗中所作所为，有违做人准则。但置法律而不顾，那将是自掘坟墓，身悬峭壁之上。他想阳光下的罪恶昭示于天下不远了。 “翔哥，我出去后，一定会天天在网上与你见面，会给你电子信箱发邮件的。无论到何方，吴小姗还是你的，还是你的小妹哇。”吴小姗仿佛获得一种精神上的解脱，心静如水。 “小姗，你走的那天，请给我来个电话，我一定到车站去送你！” “谢谢，谢谢翔哥。我走哪，goodbye！”吴小姗戴上墨镜，离开了张龙翔，漫步人群之中。张龙翔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 山城的腊月初八，人们习惯吃腊粑粥，龙飞公司免费为全城双下岗职工家庭提供一顿丰厚的早餐。“龙飞大酒店”大堂里，杜亚妮几位大嫂在迎宾送客，亲切的问候，周到的服务，给人们以新鲜感。张龙翔、李彩梅坐在大堂的雅座上，为胡铁的一项巧妙设计叫好。张龙翔很欣赏胡铁的创新能力。那是二十九届奥运会的火炬点燃方案，胡铁已把它寄给了北京组委会。张龙翔是个体育迷，他的成功缘于体育，发迹于体彩。你看方案很独特：两条玻璃水槽象征着长江、黄河，按动开关两条巨龙口含火珠，在水中漫游然后飞越长城，在长城最高处烽火台口吐火焰点燃圣火。长江、黄河、巨龙、长城都是古老东方中国的象征。 “胡铁，你的设计方案很新颖，有想象力，定能夺冠的。你鬼点子多，张总很欣赏你。”李彩梅把胡铁捧上了天。 “全靠张总、李总裁培。”胡铁点头哈腰。李彩梅暗地笑了笑，接过胡铁的话：“小胡，张总今天来检查酒店门铺的落实情况，怎么样？” “报告张总，酒店已与十个双下岗职工家庭签订了协议。龙飞公司无偿提供周转金两万元黄金地段门店一间无偿使用两年。”胡铁在张龙翔面前来了个立正动作，张龙翔忍俊不住“哧、哧”地笑。 “报告张总，十个门店周转金二十万元，十个门店年租金十五万元，两年租金三十万元，加上周转金利息，龙飞公司共损失三十五万元。”胡铁掰着手指头算。“蛮有经济头脑的。这是张总的决定，他知道。扶助贫困家庭致富，是张总公益捐助事业的一项。”李彩梅忙按下胡铁的手。 “好！胡铁，年纪轻轻，办事果断。把个大酒店管理得有条有序，很有能力。”张龙翔拍了拍胡铁的肩膀：“我们都年轻，任重道远哪。年轻心比天高，气冲斗牛，视金钱如粪土。金钱是从这边过来，那边我就要送出去，多一个欢笑的脸庞，少一份忧伤，就是我今生最快乐的事。” “张总、李总，下面由胡铁向你们播报最新消息：石小虎昨晚睡在那个女业务主管的床上被女人的丈夫撞个正着。石小虎把那个男子剁了，他也被捉了。好的，全城最坏的坏人无声无息了。”胡铁一本正经郑重宣告。 “恶有恶报，时候己到，那是报应啦。石小虎坏事干尽，该杀头了。”李彩梅很高兴。她为张总高兴，少了一个竞争对手，除了一个“害人精”。 “彩梅，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吴小姗。她在深圳，让她平静生活吧。胡铁，明天你和我一道去看看小虎，带一条他爱吃的玉溪烟，毕竟我们是同学吗。”张龙翔平静地说。他心地善良，对多次算计他的人都有一副好心肠。他想：匍匐在物质之上，纵欲在情感之中，不仅是沉沦，而且是自戕。石小虎正是物质、情感的牺牲品。 八 春节刚过，大地充满着春的气息。万物都在各自的一片土地上孕育着勃勃生机，展示着生命的光辉。冬去春来，世间因你而变得更加美丽。三月初刘玉萍的长篇通讯《一个研究生的人生价值》在省报头版头条发表了，它系统地阐述了张龙翔成功的建筑经营理念：“我们都是兄弟姐妹”的助学行动；捐助公益事业；救助夫妻双下岗贫困职工家庭等多种事迹，在读者中引起了重大反响。一大批大学生、研究生给张龙翔发来电子邮件，日访问龙飞公司网站三千余人。 龙飞建筑公司“总经理室”。张龙翔敲击键盘阅读着电子邮件：“生于世界上，存于宇宙间，你不比别人多，也不比别人少。同顶炎炎烈日，共沐皎皎月辉；心智不缺，心力不乏，只要你勇于展示自己的才华、个性。那么，你就会比别人做得更好，张龙翔，你干得最好！”一个网友的评论让张龙翔心动。 “张龙翔，一个建筑学院毕业的研究生，放弃了在省建设厅工作的优越条件，毅然地回到家乡一个山区小县。他图的是啥，他就是要展示一个研究生的人生价值！他运用国外的先进理念成功地经营着他的建筑公司，他有着许多扶贫济困的惊人壮举。拥有博大胸怀，超然于名利纷争之外。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铮铮铁骨的大男子汉。”张龙翔看着从电脑上下载的妻子的作品，品味着妻子精辟的描述会心地笑了。 “张总，财税局的杨局长送来体彩一等奖奖券一张，奖金十一万元。他看了你的事迹后，决定把它捐给‘我们都是兄弟姐妹’助学行动。他说他有事不打扰你，希望你收下。”李彩梅又不知不觉地来到张龙翔的办公室，把一张体育彩票送到他面前。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杨局长善举令人赞道，一个好干部。”张龙翔笑道。 “张总，十一万元哇，对杨局长来说，十年的工资哪。可他把钱捐了出来，真不简单！”李彩梅认为杨局长真伟大，这么好的人民公仆社会不多。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不足可取呀”张龙翔知道杨局长捐款的本意。 “啊，差点忘记了一件事。吴小姗来电说她拨你的手机几次没有拨通。她在电话里说石小虎明天就要上路了（省高级人民法院核准石小虎杀人罪名成立被判死刑）希望你明天去送送他。”李彩梅为张龙翔的茶杯边倒水边说。 “我知道。我明天一定去看他。”张龙翔知道吴小姗心很软，她和石小虎毕竟是夫妻一场。人换了一个生存环境，就得到了一次展示自我的机会。开放的社会，涵养了人的性情，给了你智慧的灵光和启迪。你的思维也流转自若，鲜活水灵。吴小姗在深圳发展很好，现是一唱片公司的签约歌手。她的音质很纯，歌很甜。有巨大潜力，能走红歌坛。 “县委姜书记来电通知，你作为人大代表出席县第八届人代会，希望你为罗山县的经济建设出谋划策，多提几个提案。”李彩梅拿着电话记录薄读给张龙翔听。 “嗯，我知道，我会尽人大代表之责的。”张龙翔眼晴盯着电脑屏幕，心有二用，对李彩梅说的几件事件件烙在心里。他刚从建设部网站搜索到龙飞建筑公司在第二批公布的建筑资质就位一级建筑企业名单中榜上有名。他心想：银蛇踏舞去，骏马策鞭来。马年定能马到成功。龙飞建筑公司有了招牌，可驰骋九州。 罗山县大礼堂，全县第八届人民代表大会如期举行。来自全县各行各业的人民代表将履行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力，审议和通过《县政府工作报告》和《二00一年度财政决算及二00二年度财政预算》及有关部门的工作报告。主席台上就坐的有县人大主任、县委书记、副县长及主席团人员。县长没有出席这次人代会，听说是因为受贿等经济问题介入司法纠纷，实行“双规”了。张龙翔作为人大代表参加了会议。休会期间，县电视台记者对张龙翔作了采访，并在电视台作专题播放。板石山村肖村长等几十位人大代表暗地找到他，要选他当县长。张龙翔心里没有这种准备，他婉言推辞了。但肖村长说了一句话：“选谁当县长，这是法律给我的权力，我要好好地权衡着合适的人选。张总年轻有为，全县人民盼着你呢。”当县长，那可是全县人民的父母官呀，我张龙翔可没这个能力。大官好做，当父母官不易哪。这天晚上张龙翔在网上约见了妻子刘玉萍，想听听她的看法。“张龙翔，县长这官不大不小，可责任重大，难当。为官一任，要造福一方。你干吧，我倾力相助。”妻子的话似打了一针强心剂，搅得他彻夜难眠。 第二天，县人代会实行了差额选举。出于人们意料之外，张龙翔在不是县长候选人中以百分之八十的票当选了县长，这一选举结果有待上级部门批准。全体代表要求张龙翔上台说两句，他无奈地眼含热泪走上主席台向全体代表鞠了三躬，清了清嗓子说：“我问心有愧，无力担此重任。我不是共产党员，但如果我当上了共产党的官，我一定会象共产党员那样去做，而且一定会做得更好。我这不叫什么就职演说，我也不是县长，但我要说三点：一、如果我是县长，我要干就会干得最好；二、如果我是县长，我会把罗山县政府办成全国最精明强干的县级办事机构；三、如果我是县长，我只拿县财政年工资十二元钱，我还会用一百万元人民币作抵押金，我说到没有做到，押金全部上交县财政。各位代表，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张龙翔用手巾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当官不为民作主，我不—如—狗。精兵减政，这是一条很好意见。要减少财政开支，就拿‘太太局、夫人局’财政局、税务局开刀，你们别怕，乡长、镇长、局长、科长、主任有什么可怕，我作你们的坚强后盾，有我为你们撑腰呢。他们有本事，可以象咸宁干部那样南下打工，他们也可以另谋高就。一个月夫妻二人拿财政工资两千多元，那可是破产企业职工的十几倍的工资呵。‘软中华、硬玉溪、乡局干部真牛皮’‘上午带着轮子转、中午围着盘子转、下午围着桌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这是群众的真实评价。如果我是县长，我会要求全县行政干部向我学习、向我看齐，以我为榜样，当一个干干净净的父母官。” “哗、哗……”如潮般的掌声经久不息，代表们议论纷纷。张龙翔睃了主席团的县里领导，他们个个点点头。 “感谢各位的理解，我心里好激动。台下有人轻声说：看，他流泪了。是的，我在流泪。古人云：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我哭过三次。小时候，妈妈在工地一天没回家我肚子饿偷吃了隔壁胡大叔菜园地的黄瓜妈妈打了我，我哭了。一次在板石山小学看到寒冬里小学生单衣薄衫冻红的双手我流泪了。今天是第三次，我是激动得流下了热泪。我再次感谢诸位对我的信任。”张龙翔向台前台后各弯了九十度的腰。 又是如雷般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张龙翔健步走下台来，一一与代表们握手。是真金不怕火炼，是沙堤挡不住洪水的冲击；是雄鹰可以搏击长空，是昙花开不出芳香的艳朵。张龙翔呵张龙翔，挺起腰杆，顶天立地做人，要干就干出个好名堂吧。别流泪，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是的，张龙翔是哭过三次，男儿有泪！男儿的确有泪！！张龙翔心中响起了吴小姗为他作词作曲的歌：男儿有泪不轻弹 男子汉嘿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 做人要做哪个顶天立地，干事要干出哪个好名堂。 男子汉嘿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 逆境里哪个方显英雄本色，曲折中哪个男儿要自强。 男子汉嘿男子汉，男儿有泪为哪般， 傲视群雄做最好，泪洒苍穹润人寰。 哎呵嘿、哎呵呀，男儿有泪哪个不轻弹， 傲视群雄做最好，泪洒苍穹润人寰。 写于湖北英山（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