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女诡事》 1.第1章 请笔仙事件（1） 夜色像化不开的墨，天空连一颗星子都看不见。 现在已经很晚了，校园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操场上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亮着。 明明是九月天，夏日的燥热还没有完全散去，可我走在去宿舍的小路上，总感觉身边阴风阵阵的。 要不是今天在路上堵车，我也不会这么晚了才到学校。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抱着自己的手臂加快了脚步。 幸好，宿舍的大门还没关。 现在已经熄灯，黑暗的宿舍楼，死一般的寂静，像一块巨大的墓碑。 压下心中的胆怯爬到四楼，我看着自己的宿舍号444，再想起这些日子，身上发生的奇怪事件，我总感觉有些不安。 我迟疑了约莫两秒钟的时间，还是伸手推开了宿舍门。 宿舍里坐着四个女孩，见有人进来，她们都转过头看向门口。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们的面孔，乌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里显得格外阴森。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头猛然一跳，捂住嘴唇，靠在门上警惕地望着她们。 “搞什么啊？大半夜的跑过来吓人！”一个浓眉大眼的女孩，打开桌子上的台灯，不满地看着我。 其她三个女孩，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借着台灯的光亮，我才看清楚那四个女孩的身影。她们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都穿着睡衣，应该是我的室友。 我骤然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自己又遇到那些奇怪的东西了。 “不好意思，我也是高一的新生，今天才来学校。”我冲室友们友好地笑了笑，眼底浮现出一抹疑惑，边往里面走边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我们在请笔仙，你也一起来吧，多个人热闹一点。”另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看着我，俏皮地挤了挤眼睛。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前段时间，我过了16岁生日之后，身上总是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让我不得不相信。 大半夜的玩这种游戏，确实有些渗人。我想想，就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冲对我说话的女孩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们玩吧，我就不参加了。” “我们四个人玩，你坐在旁边看着也不是事，一起来嘛。”那个浓眉大眼的女孩，将自己的身体往旁边挪了一点，让出一个位置，示意我过去。 “好吧。”因为身上总是发生奇怪的事，我并没有参加新生军训，所以不像其他四个室友那样，彼此熟悉。大家都住在一个宿舍，我也不想显得太不合群，只好硬着头皮，在她身边坐下。 见我同意加入，浓眉大眼的女孩脸上，之前被打扰的不悦也消失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装满液体的玻璃瓶，又撕了一条化妆棉放在里面当灯芯，点燃以后放在桌上。 “武巧文，这是什么？”另一个短头发的女孩盯着玻璃瓶，仔细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道。 经过这个插曲，我才知道那个浓眉大眼的女孩，名字叫武巧文。 “尸油啊，不然怎么请笔仙？”武巧文白了短发女孩一眼，继续解释道：“这盏灯熄灭的时候，就代表笔仙来了。” 武巧文的话音落下，我看着桌上的玻璃瓶，深吸一口气缓解自己的紧张。 尸油？这不是恐怖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吗？我的室友要不要这么重口味！ 最后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孩，害怕地看了玻璃瓶一眼，颤抖着声音问道：“巧文，你从哪里弄来这种东西的？” 武巧文听到她的问题，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回答：“我叔叔在火葬场工作，弄这个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或许是因为谈到了尸油，室友们心里都有些害怕，宿舍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那个长相清秀的女孩，看着我说道：“我叫杨雪儿。”然后她又把其她三个女孩，分别介绍了一遍，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另外两个女孩，短头发的那个叫唐雨涵，比较胆小的那个叫乔映露。 我冲杨雪儿微微勾起唇角，回答：“冥婴宁。” “宁静的樱花吗？”杨雪儿俏皮地笑了笑，赞赏地说道：“很有诗意的名字呢。” “不是。”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这样误会我的名字，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是婴儿的‘婴’。” 我的话音刚落，尸油灯的火苗突然窜动了一下。门口刮进来一阵阴风，吹起我们的头发。 “是不是笔仙来了？”乔映露抱着唐雨涵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问道。 “瞧你这点出息！”武巧文白了乔映露一眼。 唐雨涵拍拍乔映露的手臂，以示安慰。末了，她又对武巧文说道：“我们开始吧。” 我看着室友们，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中的疑惑，“你们为什么突然要请笔仙？” “还不是因为，明天就要进行分班考试了。”杨雪儿脸上的神色有些担忧，耐心地向我解释着，“我们是去好班还是差班，就全看明天的考试了，所以才想问问笔仙，题目的答案是什么。” 武巧文似乎等得不耐烦了，插话道：“行了，开始吧。你们要记住，千万不能问笔仙，她是怎么死的，要不然后果很严重！” “知道了。”唐雨涵的样子，看起来很不以为然。 桌子上放着一张白纸，四个女孩都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大号的笔。 我迟疑了两秒钟，也将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我咽了口唾沫，默默在心中祈祷，希望这只是一场游戏，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婴宁，你的手这么这么凉啊？都不像活人的温度了。”杨雪儿的手和我的挨在一起，讶异地问道。 我扯出一个笑容，解释道：“可能是因为，刚刚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吹了风吧。” “这样啊，那你要注意身体，别感冒了。”杨雪儿关心地提醒。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杨雪儿不知道的是，我刚刚说谎了。 2.第2章 请笔仙事件（2） 从小到大，我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16岁生日过后，我身上除了总是发生灵异事件以外，体温也变得特别低。可是去医院检查，又显示一切正常。 “笔仙，笔仙，快快显灵。”武巧文盯着我们手中的笔，低声念着咒语。 我的目光落到了几个室友脸上。 杨雪儿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然后跟着武巧文念起了咒语。唐雨涵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表情还算认真。乔映露是最胆小的那个，此刻小脸都皱到了一起，上面写满了紧张。 我看完几人的表情，目光又落到了那只笔上。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背后泛起了一阵凉意，就好像有人盯着我一样。 我的呼吸一窒，缓缓回过头，却发现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 其她人的目光都落在笔上，所以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而杨雪儿就坐在我旁边，自然发现了我刚才的小动作。 “婴宁，你怎么了？”宿舍里的气氛太过紧张，杨雪儿将声音都放低了一些。 我抿了抿嘴唇，缓缓摇摇头。 我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我太紧张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件事，我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宿舍外面的树枝，在深夜里沙沙作响，显得格外诡异。门外吹进了一阵阴风，桌子上的尸油灯跳动了两下，猛然熄灭。 我将呼吸都放轻了一些，紧张地盯着我们手中的笔。 武巧文脸上的神色格外兴奋，笑着说道：“笔仙来了！” 乔映露吓得根本就不敢说话，哆嗦着身子。我估计，她是想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笔仙，笔仙，快快告诉我，开学考试题目的答案是什么？”杨雪儿全神贯注地看着笔，很虔诚地说道。 明明没有人用力，可是她的话音刚落，我们手中的笔，忽然缓缓动了起来。 我看着这一幕，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在我过去接受的教育里，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乔映露的手抖得格外厉害，都快哭出来了。唐雨涵也收起了不以为然的神色，好奇地看着我们手中的笔。 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纸上被写满了字。 我们的手腕都有一些酸，可是却没人放手。 武巧文将那张写满字的纸抽出来，满意地放到一边，重新放了一张白纸在桌上。 她看了我们一眼，有些得意地说道：“答案已经知道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在这个时候问笔仙。” “我来，我来！”杨雪儿兴奋地笑了笑，跃跃欲试地看着白纸。“笔仙，请问你平时喜欢干什么啊？” 我们手中的笔缓缓转动，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下棋。” 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对灵异事件都充满了好奇。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就招来了笔仙，我的室友们都是有些激动的。 唐雨涵也问了自己的问题，“笔仙，请问明天是什么天气？” 笔再次缓缓转动，在纸上落下一个字：“晴。” 室友们玩得不亦乐乎，就连最胆小的乔映露，到最后都被吸引，问了好几个问题。 唯独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和笔仙说过一句话。 我看着白纸上的字，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动了动嘴唇，刚想劝她们结束游戏，唐雨涵突然问道：“笔仙，你这么厉害，什么事都知道，那你是怎么死的啊？” 唐雨涵的话音刚落，我们手中的笔突然一顿，宿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武巧文抬头看着唐雨涵，眼底写满了惊恐。 这时，外面忽然狂风大作，窗户和门都被吹得“噼啪”直响。一阵阵阴风像长了眼睛一样，从我的衣服外往里钻。 我们手中的笔，在纸上猛烈地乱画，很快将一张纸，戳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我们惊恐地想放开笔，可是手就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怎么都收不回来。 我之前见过不少灵异事件，此刻稍微淡定一点，可心里还是有些惊骇。 而我的室友们，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了。 乔映露看着自己的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看起来胆子最大的武巧文，此刻也冷汗直冒。 过了约莫十分钟的时间，纸已经被笔戳成了碎片，窗外的狂风才渐渐停下来。 我们手中的笔，像突然失去了吸力一样掉下来。因为惯性，我和室友们都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我们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惊魂未定的神色。 幸好帝枫高中的设备都是一流的，宿舍与宿舍之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要不然我们这里的动静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杨雪儿颤抖着手打开台灯，宿舍里稍微亮堂了一些。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我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如果说之前，我对这个世界上有鬼，只是半信半疑的态度。那么现在，我已经完全相信了。 毕竟刚刚发生的事，根本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 我深吸了几口气，缓解自己“砰砰”直跳的心，看着武巧文问道：“犯了笔仙的禁忌，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吗？” 刚才我虽然一个问题都没问，可也参与了这场游戏。按理说，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个问题，是唐雨涵问笔仙的，听到我说的话，她也紧张地看着武巧文。 武巧文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咽了一口唾沫，才缓慢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请笔仙。我是听我叔叔说，绝对不能问笔仙这个问题，至于问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知道。” 乔映露的胆子最小，似乎被吓坏了。她红着眼睛看向唐雨涵，责怪地问道：“巧文不是早就说过，不要问这个问题吗，你怎么不听？” “我忘了。”唐雨涵撇了撇嘴。 “现在闹出了这种事，我们要怎么办啊？”乔映露的样子似乎很害怕，又哭了起来。 3.第3章 请笔仙事件（3） 从武巧文对乔映露的态度看来，她好像不怎么喜欢她。我猜测，武巧文应该是嫌乔映露的胆子太小了。 尽管如此，武巧文皱了皱眉头，还是说道：“别自己吓自己了。明天考完分班考试，不是就放假了吗？到时候我去火葬场问问我叔叔。” 乔映露乖巧地点了点头，擦干脸上的泪水。 经过刚才发生的事，444宿舍里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我们的心都有些慌。 杨雪儿绞了绞手指，像是想缓解这种气氛，出言说道：“笔仙她那么忙，应该没时间跟我们一般见识的，不用太紧张了。” 其她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只有我的眉头微微皱着，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请笔仙时，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我觉得十分诡异。直觉告诉我，这件事还没结束。 “答案都在这里，你们自己拿过去弄一份吧。”武巧文扬了扬之前的那张纸，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我想，应该是答案到手的原因吧。 其她三个室友也微微舒了一口气，接过武巧文手中的纸。 室友们都有手机，自然不会用那种笨办法，逐字逐句去抄。她们借着台灯的光亮，很快就把答案拍完了。 “这下好了，再也不用担心分班考试了。”杨雪儿扬起唇角，开心地笑了笑。 我默默在心里想，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就是这样，前一秒钟还为笔仙事件担心不已，后一秒注意力就放在别的事情上了。 “婴宁，给你。”杨雪儿将纸递到我面前，笑着说道。 纸上笔仙写出来的字，我怎么看都觉得渗人。我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撇开笔仙不谈，从小到大，我的成绩都名列前茅，根本用不着作弊。 “那好吧。”杨雪儿见我不要，也没有再强求，将纸还给了武巧文。 武巧文接过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发现，她的眼底带着一丝不悦。不过武巧文撇了撇嘴角，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不会是以为，我是不屑于她们用的这种手段，所以才不接受杨雪儿的“好意”吧？ 才刚刚开学，我可不想和室友们闹僵。 就在我想这些事的时候，室友们已经收起手机，爬上自己的床铺，准备睡觉了。 不过现在已经快凌晨十二点，刚刚又经历了那样吓人的事，她们困了也很正常。 “婴宁，这个给你用，我睡了啊。”杨雪儿把台灯递给我，打了个哈欠。 “谢谢。” 听到室友们的身上，渐渐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我将自己的动作也放轻了一些。 我的行李，之前早就有人送到学校了。铺好床，我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睡衣，进浴室洗澡。 帝枫高中的住宿环境很好，不像我初中的学校那样，熄灯后浴室连灯都没有。对此，我微微舒了一口气。经过刚才的事情，如果要我在黑压压的浴室洗澡，还真有点渗人。 我冲完澡，正准备离开浴室，突然看到窗外闪过一个黑影。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重新冒了出来。 我的背后，瞬间泛起了一阵凉意。 是笔仙还没走吗？ 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我肯定会吓个半死。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的事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只要不打搅到我的生活就好。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离开了浴室。可是我总感觉，有一道阴测测的视线盯着我。 难不成，我真的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真是一件比一件奇怪。 我甩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 虽然今天经历了那么惊悚的事件，但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都是没心没肺的。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室友们都抵不过困意睡着了。 明天还有考试呢，我也关上台灯睡觉。 翌日清晨，我和室友们起床洗漱好，准备去往各自的考场。 或许是因为昨天请过笔仙，导致身上的阳气不足，室友们的眼眶都有些发黑。 我赶紧照了照镜子。 里面的女孩乌发如墨，柔顺地披在肩上，给人一种很清纯的感觉。 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里面的散发着清冷的光芒，透着淡淡的疏离，更添一层神秘感。让人情不自禁地，就将注意力落在她身上。 一张瓜子脸只有巴掌大小，白皙得有些透明，几乎看不到任何血色。可这并不影响她的惊艳，反而带了一丝惊心动魄的病态美。 我还没有自恋到，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地步。看完之后，我顺手放下了镜子。 不过我的脸色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这点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室友们的眼眶都发黑了，而我却没有？ 我正对此感到不解，杨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旁边，惊叹道：“婴宁，你真好看。” 从小到大，我不知道听过多少这样的话。可是杨雪儿认真的样子，还是让我的心情有些雀跃。我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道：“考试快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 “行。” 和室友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我发现，她们除了偶尔会拌拌嘴，关系还是不错的。 我们打完招呼之后，纷纷去往自己的考场。 我刚好和武巧文在一个考场，上楼的时候，武巧文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侧过脸望着我，神秘兮兮地说道：“婴宁，我们的宿舍叫444，不就是死死死吗？想想还真有点刺激呢。” 听到武巧文说的话，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有点佩服，这个女孩的胆子了。 一想到昨晚那种诡异的感觉，我心中就有些不安。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巧文，昨晚的那个游戏，以后不要再玩了吧。” 我看得出来，武巧文的胆子虽然大，但当时也被吓得不轻。想必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不寒而栗吧。 或许是这个原因，听到我说的话，武巧文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等考完试，我去火葬场问问我叔叔，以后就安心在学校生活。” 4.第4章 请笔仙事件（4）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那就好。”我舒了一口气，微微颔首。 我还真的害怕，武巧文她隔三差五地，就要请一次笔仙。要是这样的话，加上那些事，我的生活还不被搅得不得安宁。 我们两人聊天的内容这么奇怪，自然引起了很多同学侧目。我被同学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加快脚步进了考场。 武巧文跟在我身后进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眉头微微皱了皱，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到武巧文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巧文，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总觉得，笔仙给的答案，你还是不要抄为好。” 欠了笔仙的人情，谁知道要用什么东西还。 我自己身上，都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是武巧文是我的室友，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武巧文似乎抵抗不了答案的诱惑，她侧过脸看着我，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没事的，下不为例。” 我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可是这个时候监考老师进来了，我只好回了自己的座位。 帝枫高中的校规向来严厉，这虽然只是一个分班考试，可还是前后坐了两个老师。 对此，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希望在这种情况下，武巧文她们不会把手机拿出来抄答案。 我拿起试卷放好，低头开始答题。 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离交卷还有半个小时，我就把试卷做完了。我下意识地朝武巧文那里看了一眼，发现她趁着监考老师不注意，拿出手机在作弊。 我眼里闪过一丝无可奈何，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我已经劝过了，武巧文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几门都结束之后，大家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444宿舍里，唐雨涵咽了口唾沫，看着武巧文踟蹰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巧文，你记得帮我去问问你叔叔啊。” 武巧文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背起书包边往外面走，边说道：“知道了。” 我们都没想到，这竟然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武巧文。 很快，宿舍里的其她人都离开了，只剩下我，还有因为上厕所耽搁了的杨雪儿。 “婴宁，你家住在哪里？我们一起去等车吧。”杨雪儿背起书包，冲我友好地笑了笑。 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我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就被我掩饰过去了。 我缓缓摇了摇头，故作自然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点东西要收拾。” 杨雪儿也没有再坚持，冲我摆了摆手，“那好吧，再见。” “再见。” 等到学校里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才背起自己的书包，慢步离开了校园。 帝枫高中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兰博基尼aventador。即使是在权贵云集，满大街都是豪车的d市，这辆车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惊叹。 我想路人应该都在猜测，这是哪位权贵的车吧。不过他们好像也明白，开得起这辆车的人，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都是远远看一眼就走开了。 我见周围没有熟人，加快自己的脚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婴小姐。”看到我，管家云翳点点头打招呼，客气地笑了笑，然后缓缓发动了车子。 我感受得到，云翳对我的态度虽然客气，但绝不卑微，一点都不像佣人对雇主。 不过这也很正常，我本来就不是云翳的雇主。 我无父无母，从小在在孤儿院长大。小时候，院长告诉我，我是被人放在孤儿院门口的，身上只有一条锦帕，绣着我的名字和生日。 而我的身世，一直都是一个谜。 小时候，我还会经常想，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模样，为什么不要我。渐渐地，我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不过比起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我算是比较幸运的。 没有人收养的孩子，孤儿院只会将他们养到16岁。16岁过后，他们就要离开孤儿院独立生活。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养活自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继续读书了。 我虽然从小就长得不错，可因为性格的原因，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样会讨好、巴结人，所以一直没人收养我。 在孤儿院忧心忡忡地过完16岁生日，我为以后的道路担忧不已。 我的成绩很好，也很喜欢读书。可是我不知道，16岁的我，应该怎么养活自己，继续上学。 这个时候云翳找到了我，表示愿意资助我读书，并负责我以后的生活。 刚开始，我以为云翳是慈善家，欢天喜地地感谢了他很久。 可是当云翳带我住进了豪华的别墅，让一屋子佣人喊我“婴小姐”，并表示自己只是我的管家时，我彻底懵了。 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我的父母，回来找我了。 可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我否定了。我的父母要是真的这么有钱，当年又怎么会把我丢在孤儿院门口。 我也不是没有问过云翳，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好的待遇。可是对于我的问题，云翳每次不是笑而不语，就是三言两语地转移话题。 我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察言观色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在孤儿院长大。察觉到云翳的不愿透露，我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不过我也明白，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问过云翳，享受这些待遇，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或者，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听到我说的话，云翳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第一次用郑重的眼神看我。 很快，他就像释然了一样，笑着说道：“婴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主人要的东西，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不过请婴小姐放心，我们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我抓住了云翳话里的关键词，疑惑地问道：“云管家，你口中的‘主人’，是谁？” 云翳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表情，客气，而又不卑不亢，“婴小姐，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5.第5章 我要你的血（1）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我“哦”了一声，没有问下去。 反正只要可以继续上学，我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我渐渐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我想起了一件事，抿了抿嘴唇，看着前面的人说道：“云管家，以后每个星期放学，你不用来接我，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的。” 要是哪天被同学们看到，有豪车来接送我，还不知道会带来多少麻烦。我实在不愿意，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乱。 听到我说的话，云翳的语气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客气而不容置疑的，“这是主人的吩咐，还请婴小姐见谅。”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一般管家不应该叫雇主“先生”吗，为什么云翳叫他的雇主“主人”？ 我在心里想着这些事，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很快，车子就行驶到了山顶上的一栋别墅。 进去之后，云翳下车，亲自为我拉开车门，客气地说道：“婴小姐，到了。”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下车进屋。 看到我过来，佣人们站得整整齐齐的，弯腰恭敬地打招呼，“婴小姐。”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即使在这里住了很多天，还是不习惯佣人们这样对我。 我点点头对她们示意，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云管家，时先生过来了，现在在书房。”一个佣人站在云翳面前，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云翳的语气，也变得慎重起来。 “是。”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从云翳和佣人说话的语气看来，他们好像很尊敬，不，应该是敬畏那位时先生。 他就是资助我上学，并且给我优越生活的人吗？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紧，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云翳走到我面前，客气地笑了笑，道：“婴小姐，请你跟着佣人，上楼去换套衣服，然后去见主人。” 我心中的疑惑，又冒了出来。 为什么云翳对时先生的称呼，跟其他佣人不一样？ 不过我并没有多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在这里住了十多天，我对这栋别墅已经很熟悉了，但我还是按照云翳说的，让佣人带着我回房。 看着衣柜里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我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反而还有些不安。因为我明白，云翳的主人给我的东西越多，就代表我要付出的代价越大。 我抿了抿唇，脱下校服，换了一件中规中矩的裙子，跟在佣人后面下楼。 “时先生，婴小姐来了。”佣人低着头，恭敬地说完，然后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我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个站在窗边的男子身上时，眼里写满了惊讶。 这个男人，在d市恐怕没有人不认识。 我即使一直生活在孤儿院，也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事迹。 时忆白，时帝集团的创始人兼总裁，商界呼风唤雨的存在。 他的出生和来历，一直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五年前来到d市，创建了时帝集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壮大，逐渐掌控了d市的经济命脉。甚至可以说，d市百分之九十的产业，都是时帝集团名下的。就连我就读的帝枫高中，也不例外。 谈起时忆白，所有人的语气都是震撼、崇拜、敬畏的。因为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一个神话。 撇开时忆白创造的神话不谈，这个男人的容貌，也足以让所有女人疯狂。 眉若利剑，眼如星河，轮廓如刀削斧刻，五官的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点。哪怕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自成风景，像一幅绝世的画。 只不过他周身的气息太冷，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靠近。但这并不影响时忆白的魅力，反而还是他的加分项。 试问这样一个男人，哪个女人见到了能不激动？ 我狠狠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 我和时忆白，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商界翘楚，一个是一无所有的孤女，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费心。 尽管如此，我还是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过去客气地打招呼，“时先生，您好。” 听到我的声音，时忆白没有说话，而是侧过脸，略带审视地看着我。 刚刚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都能感受到，时忆白身上强大的气场。现在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更加觉得芒刺在背。 书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就在我的背后，渗出了一层薄汗的时候，时忆白终于说话了，“坐。” 我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不过整个人仍有一些拘谨。 我和他都没有再说话，时忆白身上透着冰冷的气场，整个书房仿佛都凝结了一层寒冰。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客气地说道：“时先生，很感谢您对我的资助。如果将来您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直说。” 我的这番话，带了一丝试探的味道。因为我真的挺好奇，时忆白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时忆白在书桌后坐下，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我话语里的试探。 过了约莫两秒钟的时间，他动了动嘴唇，说话的语气依旧不带任何温度，“不用将来，现在我就需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你的血。”时忆白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我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我冲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时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时忆白起身，不带任何感情地扫了我一眼，“我从来不开玩笑。” 我觉得自己的背后，瞬间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如果不是早就听过时忆白的传闻，我真的会误以为，这个男人是吸血鬼。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6.第6章 我要你的血（2） 我坐在客厅里，看着时忆白的家庭医生，将冰冷的针筒刺进了我的手臂。 鲜红的血液缓缓从我的体内，流到了采血袋里。 我盯着手臂上的针头，咽了口唾沫，缓解心中的紧张。 时忆白之前并没有告诉我，要我多少血。现在我不免有些害怕，这个男人，不会要抽完我的血吧？ 在我的忐忑不安中，采血袋终于装满了。医生拔出针头，立马有佣人上来，帮我按住手臂上的棉签。 我看见医生将血袋放进冷藏盒，递给时忆白，恭敬地说道：“时先生，您要的400毫升血。” 时忆白接过冷藏盒，淡漠地点了一下头。他侧过脸，目光落在了我脸上。 瞬间，我感觉整个人像坠落进了冰窖一样。这个男人，哪怕只用一个眼神，也能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威压。 我握着手，手心里渗出了一层汗水。 时忆白淡漠地看着我，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以后我会不定时过来。” 我知道，时忆白的言外之意是，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抽血给他。 我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下，还是客气地应道：“我知道了。” 可以继续自己的学业，这点代价，我还是愿意付出的。 时忆白没有再看我，微凉的目光落在云翳身上，吩咐道：“多准备点补血的食物给婴小姐。” “是。” 我发现云翳和时忆白说话时，语气和神态都十分尊敬，甚至到了敬畏、卑微的地步，完全不同于对我的态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时忆白看着他手中的冷藏盒，冰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柔和。可是还没等我看仔细，他眼底的那丝柔情就消失不见，然后大步离开了客厅。 云翳紧跟其后，送他出去。 “婴小姐，时先生对您很体贴呢。”客厅里的其他人都离开后，一个佣人站在我面前，笑着说道。 我的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没有答话。 时忆白哪里是体贴我，他吩咐人把我的身体养好，只不过是为了我的血而已。 一个成年人每次献血，都只能抽400毫升，而我只是一个16岁的女孩，经历了那么多灵异事件后，身体也变得比普通人虚弱了不少。 抽完血，我整个人都有些犯晕，靠在了沙发上。 佣人见状，半蹲在我身边，紧张地问道：“婴小姐，您还好吗？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我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扶我回房休息一会吧。” 既然是交易，那我付出代价之后，就不应该再给对方添麻烦。 “是。” 可是我刚刚起身，就突然眼前一黑，接着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觉得大脑浑浑噩噩的，根本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醒着。 这时，我旁边响起了几个人的说话声。 “时先生，您不用担心，婴小姐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有点贫血而已。回头多吃点补血的食物，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我认出来了，这是之前那个家庭医生的声音。 “你先下去吧。”时忆白的声音，依旧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 “是。” 一会儿之后，我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照顾好婴小姐，她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毕竟……”时忆白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响起，“她是六界之中，唯一能救曦儿的人了。” 曦儿？谁是曦儿？ 这个问题，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可是我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 接着，房间里又响起了云翳恭敬的声音，“主人，请您放心。” “不过主人……”云翳迟疑了两秒钟的时间，才继续说道：“您确定婴小姐，真的是您要找的人吗？属下和她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怎么看都不像，百年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小魔女。” “鬼节那天，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错不了。”时忆白说完前面的话，又停顿了一会儿，“她是不是我要找的人，等回去试试她的血液就知道了。” “主人英明。” 我听到这里，大脑重新失去了知觉，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一个佣人守在我的床边，兴奋地对外面的人说道：“快去通知云管家，婴小姐醒了！” “好。” 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想起自己昏迷时听到的那些话。 六界，曦儿，百年前的小魔女，鬼节。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时忆白拿到我的血液之后就走了，怎么可能重新回到这里。 那些话，应该是我做梦时听到的吧。 见我的神色仍有些不清醒，佣人紧张地问道：“婴小姐，您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事。” 要是让云翳或者时忆白知道，我做了那么不可思议的梦，他们一定会当我是怪人的。 就在我和佣人说话的时候，云翳大步走了进来。他看着我，似乎些紧张，问道：“婴小姐，你的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从我认识云翳起，他就一直是客气、不卑不亢的样子，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担忧的情绪。 不过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云翳并不是担心我的身体，而是怕我出事了，他没办法和时忆白交待。 “云管家，我已经没事了。”我一边对云翳说道，一边掀开被子下床。 透过镜子，我发现自己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其中的原因，我知道，云翳也知道。他没有再问别的话，只是吩咐佣人炖了很多补血的食物。 云翳走到我身边，客气地说道：“婴小姐，你在房里休息一会吧，饭好了我让佣人叫你。” 听到云翳的声音，我抬起眼皮，深黑的眼珠在眼眶里转动了几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云管家，时先生家里是不是有人病了，刚好我的血型和那个人符合？”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来，那个男人要我的血干什么。 云翳停顿了片刻，才回答道：“算是吧。” “哦。”听到云翳的回答，我心里萦绕着淡淡的疑惑。 7.第7章 武巧文失踪（1）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 而且以时忆白的能力，只要他一句话下来，恐怕有数不清的人，愿意争先恐后地为他献血吧。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对我？ 我想着这个问题，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云管家，时先生为什么不找其他人？” “除了你，这世上的任何人都不行。”云翳的语气，听起来非常郑重。 我眼底的疑惑更深了，问道：“为什么？” 就算我是特殊血型，也不可能稀罕到独一无二的程度吧。再说了，以时忆白的影响力，更加不可能找不到。 因为我一直盯着云翳，所以发现了他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然。还没等我继续问，他就移开目光，客气而疏离地说道：“有些事，婴小姐还是不要好奇为好。况且这个交易对你来说，是赚大了，不是吗？”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问了。”我垂下眼帘，淡淡地说道。 我承认，云翳说的话没错。 如果不是跟时忆白做了这个交易，我就算把全身的血液卖光，也交不起帝枫高中的学费。 “婴小姐很聪明。” 听到云翳的夸奖，我自嘲地笑了笑。 这不是聪明，而是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被迫学会权衡利弊。 “那我就不打扰婴小姐休息了。”确定我没事之后，云翳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并没有躺下休息，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 佣人们办事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有人走到我面前，弯着腰恭敬地说道：“婴小姐，可以开饭了。” 我点点头，起身跟在佣人后面进了餐厅。 说是开饭，其实也只有我一个人吃，其他人都站在旁边伺候着。 第一次被这样对待的时候，我真的非常不适应，还让佣人们坐下来陪我一起吃。可是她们都被吓得不轻，称自己不敢违背云翳的规矩。渐渐地，我也就没有提过那个要求了。 看着桌子上的珍贵食材，我抿了抿嘴唇，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过去的十六年，我从来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过上这么优越的生活。可是这一切，却是用我的鲜血，甚至是健康换来的，我还真的开心不起来。 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补血的药膳之后，就已经饱得差不多了。可是我还是让自己，又吃了点东西下去。身体是我的，如果连我自己都不爱护，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人在意了。 见我吃完，一旁的佣人眼疾手快地，递了漱口水和纸巾过来，“婴小姐。” “谢谢。”我接过漱完口，道：“不早了，你们也快去休息吧。” “好的，婴小姐。”佣人们像受过训练一样，齐声回答。 我点点头，起身回了楼上的房间。 今天失了这么多血，我洗完澡后，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翌日清晨，我醒来，起床洗漱。 说来也奇怪，我身上之前总是发生灵异事件，几乎每晚睡觉都会做恶梦。可是昨晚的这一觉，我却睡得格外香甜。 难不成是因为时忆白，昨天来过这栋别墅的原因？ 我摇摇头，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个男人是商业帝王，又不是茅山道士。 “婴小姐。”一个佣人敲门进来，走到我旁边，低着头说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马上就下去。” “好的。” 学校放了两天假，我后天才去上学。吃完早餐后，我没什么事做，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写作业。 闲暇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中午。佣人像前几次一样，过来请我去吃饭。 下楼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云翳在后花园，不知道忙碌些什么。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跟着佣人去了餐厅。 吃完午饭，我觉得有些无聊，就回房间玩起了电脑。 我刚刚登上qq，就看到右下角有一个头像在跳动。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自然不可能买得起手机。这个qq还是读初中的时候，同学帮我申请的。因为不怎么用，我的qq好友很少，只是昨天在学校的时候，借室友的手机加了她们。 我点开跳动的头像，发现消息是杨雪儿发来的，“婴宁，巧文她不见了。” 我看了看时间，这条消息是今天上午发过来的。我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又浮了上来。 因为没怎么用过电脑，我打字的速度很慢。用了两分钟的时间，我才敲下一句话，“怎么回事？” 杨雪儿好像一直守着qq，看见我的回复，她直接发了一个视频对话过来。 “今天我接到巧文爸妈的电话，说她昨天放学后，就一直没有回去，问我知不知道她在哪里。”杨雪儿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着急，眼底透着浓浓的担忧。 不知道怎么的，我瞬间就想起了，那天晚上我们请笔仙时诡异的感觉。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巧文会不会去朋友家玩了？” “她的朋友我几乎都认识，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下落。”杨雪儿说到这里，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昨天放学的时候，巧文说要去问她的叔叔，她会不会去火葬场了？” 我想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我对着电脑屏幕点了点头，道：“也许是。” “婴宁，我叫上雨涵她们，我们一起去火葬场找找巧文吧。我总觉得，她的失踪肯定跟笔仙有关。”我看见杨雪儿说着，眼底渐渐浮现出了一丝害怕。 失踪的是我的室友，再说那件事和我也有关系，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我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在学校门口见。” “嗯。” 结束视频聊天后，我换了套衣服，下楼准备出门。 “婴小姐，你要去哪里？直接让司机送你过去吧。”云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客厅，看着我客气地说道。 “不用了。”我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约了同学，让她们看到不好。” 或许是因为现在是白天，云翳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说道：“山上没有车，我让司机送你下去。婴小姐，请你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来。” 8.第8章 武巧文失踪（2） “好。”当初时忆白资助我的时候，云翳就对我提过一个要求，那就是晚上绝对不可以待在外面。我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也就同意了。 “婴小姐，请。”到院子里后，司机为我拉开车门，恭敬地说道。 我点点头，坐了进去。 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我想了很多事情。 武巧文为什么突然失踪了？这一切是巧合，还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我想这些事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山脚。 我收回目光，对司机说道：“我在这里下车就行。” “是，婴小姐。”司机下车，为我拉开车门。 我从兰博基尼aventador里下来，走到对面的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学校的地址。 到位置后，我拿出钱包，看到里面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我有些讶异。 我的钱包里，只有自己积攒下来的一些零钱。这些钱，想必是时忆白吩咐人放进去的吧。 我迟疑了约摸两秒钟的时间，才抽出一张递给司机。 即使我们做了交易，我也不想欠时忆白太多，因为那个男人太强大，太神秘。 刚刚用开的一百元，我会还给他的。 我刚下车，就看到了杨雪儿她们的身影。我快步走过去，问道：“有巧文的消息了吗？” “没有。”杨雪儿摇了摇头，很是担忧地说道：“我们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她的手机都是关机的。巧文的父母已经通知了警方，可也没有任何结果。” 乔映露这时候也问道：“巧文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因为担心请笔仙的事被家长知道后，她们会受到责骂，所以我的室友们，都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这一点，刚刚在视频里，杨雪儿已经拜托过我，让我保守秘密了。 我此时也有些担心，看着另外几个女孩，道：“事不宜迟，我们去找巧文吧。” “好。” 我和室友们上出租车后，司机听到我们要去火葬场，用非常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 我猜，或许是因为职业素养，司机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多问，缓缓发动了车子。 …… “小丫头不要来这里玩！”火葬场守门的工作人员看见我们，皱着眉头说道：“真是在这种地方工作久了，什么怪事都遇得见。你们几个女孩子，没事不好好在家里写作业，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大叔。”我上前一步，冲他浅浅地笑了笑，问道：“我们来这里找同学，请问您这两天有没有见过，跟我们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来这里？” 或许是我客气的态度起作用了，守门大叔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直截了当地说道：“没有。这里又不是游乐场，女孩子来干什么？” 我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武巧文如果没来过这里，那她去哪儿了？ 我的目光落在室友们脸上，发现她们听到守门大叔的回答，眼底也是疑惑的神色。 “那大叔，您知不知道这里有一位姓武的工作人员？”杨雪儿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 “你指的是老武吗？我们这里就他一个人姓武，不过他上个星期就请假了。也幸亏是这个火葬场的规模小，没有多少工作人员，要不然我还真记不清。” 我想到那天晚上的请笔仙事件，再看着阴森森的火葬场，瞬间觉得脊背有些发寒，下意识地问道：“他请假了吗？” 如果武巧文的叔叔不在，那我们找谁去问后果？ “对啊。”守门大叔狐疑地看着我们，眼底满是不解，问道：“你们几个小丫头，找老武有什么事吗？” “没事。”杨雪儿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大叔，麻烦你了，我们先走了啊。” 我们几个离开的时候，还听到守门大叔在身后念叨：“真是几个怪丫头。” 到了公路旁，杨雪儿停下脚步，问道：“你们说，巧文没有来火葬场，那她去哪里了？会不会在这附近？” 我沉吟了片刻，提议道：“不如我们分头找找吧。” 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地方，绝对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多耽误一会儿，武巧文就多一分危险。 “我正有这个想法。”杨雪儿无意间碰到了我的手臂，惊讶道：“婴宁，你身体的温度，怎么比常人冷上不少？就像火葬场里的尸体一样。” 杨雪儿的话刚说完，我们背后的火葬场里，忽然吹来了一阵凉风，诡异极了。 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杨雪儿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今年的鬼节，我过了16岁生日，身体就变得这么奇怪了。其中的原因，我也很想知道。 最终，还是唐雨涵拉了拉杨雪儿的手臂，道：“婴宁是我们的同学，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呢。” “不要意思啊，婴宁。”杨雪儿看着我，抱歉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微微扯了一下唇角，点了点头对大家说道：“那我们分头去附近找找，无论结果怎么样，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到这里汇合。” 我可是答应过云翳的要求，晚上绝不待在外面的。 “好。”唐雨涵点了点头，答应道。 “雨涵，我跟你一起吧。”乔映露挽住唐雨涵的手，低声说道。 我知道乔映露一向胆小，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她也参加了请笔仙的事，现在肯定不会来火葬场这种地方。 “行啊。” 我们说好之后，除了唐雨涵和乔映露在一起，我和杨雪儿都去了不同的方向。 “巧文，你在吗？”我一边沿着小路走，一边喊着武巧文的名字。 火葬场本来就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我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一户人烟，到处都是树林和荒地。 在此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寸土寸金的d市，竟然还有这么荒凉的位置。 身后吹来一阵凉风，直直钻进我的脖子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巧文，你在这里吗？”我又喊了一声，回头看看，却发现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9.第9章 诡异的地下室（1） 荒无人烟的郊外，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我压下心中的骇意，继续寻找着武巧文。 可是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我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如果武巧文在这里的话，她应该早就听到我的声音了。我收回前进的脚步，转身准备回去。 就在这时候，我无意间一瞥，看到不远处有一间破败的房子。 我抿了抿嘴唇，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壮着胆子过去了。 如果武巧文昨天放学之后，来了火葬场附近的话，那她或许会在那里。 走近之后，我看清了这间房子的样子。它的墙壁上全是斑驳的石灰，看起来十分颓圮，应该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 “巧文！巧文！你在这里吗？”我叫了几声武巧文的名字，依然没有人回答。 我抬起脚步，绕着这间房子走了一圈，才发现它奇怪得很。 这间房子的四周别说门，就连一扇窗户都没有，真不知道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是从哪个地方进去的。 我想这里既然没有门，那里面肯定也不可能有人了。 于是我抬起脚步，准备离开。 我的眼前突然黑了一下，好像被人遮住了眼帘一样。只一秒钟的时间，我的视线就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我发现房子的右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下去的楼梯。 楼梯很长，一直延伸到黑暗中，像一个无底洞，要把路人的灵魂吸进去。 里面隐约闪过了一个人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我心中有些狐疑，难不成是我刚才没看仔细，所以才没看到这道楼梯？ 我没带手电筒，也没有手机照亮。如果是平时，我是绝对不敢下去的。可是我刚刚看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绝对就是武巧文没错。 我找了武巧文那么久，好不容易看到她了，当然不会轻易离开。 我到旁边找了一块小石头，在墙上留了几句话。这样要是杨雪儿她们找过来，就能知道我和武巧文的行踪了。 做完这一切，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踏下了黑暗的楼梯。 随着我踏下的石阶越多，四周也变得越来越黑暗。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了一股血腥味。 这股味道，让我觉得整个人有些发毛，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了起来。 我真的想不明白，武巧文一夜不回家，跑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看来这个的答案，只有等找到武巧文之后，我才能知道了。 越往下走，血腥味越浓烈，我闻得胃里一阵翻滚，非常想吐。 四周黑漆漆的，连一丝光亮都没有，而且还有这么诡异的味道，如果不是不放心武巧文，我真想掉头回去。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捂住鼻子，继续往下走。 说来也奇怪，我明明看不见，可是下楼梯时却一步都没有踏错，更没有摔跤。这里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我在下楼梯，而是楼梯跟着我的脚步在走。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的背后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可是下都下来了，我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 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面走。 因为没有带看时间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这道黑暗的楼梯，没有尽头的时候，我的脚终于触到了平坦的土地。 我踩上去走了几步，发现脚下的土地是湿漉漉、黏糊糊的，而且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钻出来。 这个地方，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咽了口唾沫，想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唤道：“巧文，你在这里吗？” 回答我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我凭借着自己的感觉，继续往前走。不过这一次我学乖了，默默在心中数着步子。 没想到那间房子看着很小，地下室竟然这么大。 我走了约莫两百步，看到前面有荧光透出来。 有光亮，这下不用摸黑了。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我发现自己现在就像站在一个葫芦口，出去之后，应该是广阔的天地。 我沿着通道走了一段时间，眼前的场景顿时开阔起来。 四周都是墙壁，脚下是泥土。这个房间里，散发着荧绿色的光芒，看起来又阴森，又诡异。 此时此刻，我才突然明白，这里的荧光是哪里来的。 人死了之后埋在地下，在特定的情况下，土里会散发出磷粉。而磷粉遇到空气之后会燃烧，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火。 这个地方有这么多荧光，就代表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埋了数不清的尸骨。 我的心脏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之前闻到的那股血腥味，又钻进了我的鼻子里。 我的背靠在墙壁上，颤颤巍巍地低下头。借着荧光，我才看清脚下的场景。地下室里的泥土，像被鲜血泡过一样，在荧火的照耀下，呈现出幽绿、暗红的颜色。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土地踩上去是黏糊糊的了，因为它们全都被鲜血浸透了。 我捂住嘴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掌，才没有尖叫出声。 繁华如梦的d市，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地方？ 地下的鲜血，看起来还没有干涸，它们是从哪里来的？而武巧文，她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现在的我顾不上这些问题，只想快点找到武巧文，然后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我抬手擦干额头上的冷汗，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我狠狠吸了一口气，识图缓解紧绷的情绪。 浓烈的血腥味钻进我的鼻子，我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好不容易才缓解身体的不适，我咽了口唾沫，准备继续寻找武巧文。反正这个地方就这么大，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就会找到她的。 这是封闭的空间，空气几乎都不流通，可是我的背后就是吹来了一阵阴风。然后有一只手，缓缓搭上了我的肩膀。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身体止不住地开始颤抖，我却不敢回头看。因为我害怕自己一回头，就会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10.第10章 诡异的地下室（2） “你在这里干什么？”就在我的额头冷汗直冒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好听的男声。 男声很温柔，如四月的春风般。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心中的恐惧微微缓解了一点。我颤抖着身子，慢慢地转过头。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虽然在荧光下，这张脸呈幽绿的光芒，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容貌。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着一张白净帅气的脸，干净得像午后的阳光。他的唇角噙着一丝浅笑，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活了十六年，除了时忆白以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性。 只不过时忆白偏成熟、冷冽一些，眼前的这个少年，多了几分青春、温柔的气息。 我忽然想起，小说里的鬼怪，也是会化成人的样子，尤其是爱化成俊男美女。 想到这里，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我退后一步，咽了口唾沫，看着少年，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是人还是鬼啊？” 少年听到我的问题，温柔地笑了笑。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我说我是鬼，你信吗？” 听到少年调侃的语气，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因为鬼是不会和人开玩笑的。 “你吓死我了！”我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说道。 少年抱歉地笑了笑，温声说道：“不好意思，婴宁同学。” 我望着他，讶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非常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少年。 “我也是帝枫高中，高一的学生。”他说到这里，冲我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开学的时候，我在花名册上见过你的照片和名字。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当然一眼就记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少年说这些话时，看我的眼神里翻滚着怀念、惊喜、尊敬、伤感等复杂的情绪。就好像，我和他曾经认识，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一样。 可是等我仔细看的时候，他的眼底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 不管怎么说，被一个大帅哥这样夸奖，我的心情还是变得有些雀跃。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他走到我身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叫上官璃。” “哦。”真是奇怪，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姓这么古老的姓氏。 我想着这件事，心中又冒出了一个疑惑，看着上官璃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上官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又反问道：“那你呢，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来这么奇怪的地方？” 经上官璃这样一说，我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我一边往前面走，一边说道：“我的室友在里面，我是来找她的。” 这间地下室处处透着诡异，希望武巧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上官璃跟在我身后，用温温柔柔的语调说道：“我陪你一起找吧。” “也行。”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上官璃来这里的原因了。这间地下室太吓人，有人陪着，我也能安心一点。 借着鬼火的光芒，我们又往前走了几百步。可是这间地下室，就跟看不到头似的。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对旁边的上官璃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在上面的时候，房子明明很小，为什么会有一间这么大的地下室？” “这个地方很诡异。婴宁，我觉得你还是跟我离开吧。”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上官璃一向温柔的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我摇了摇头，道：“就是因为这个地方太诡异，我才不能丢下巧文不管。上官同学，你如果害怕的话，可以自己上去。” 既然知道武巧文进了这里，我就不能对她置之不理。要不然她将来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良心不安的。 而上官璃跟我非亲非故，没有义务一直陪着我。他就算现在掉头就走，我也不会怪他。 让我没想到的是，听到我说的话，上官璃不止没有离开，还将我护在了身后，温柔地说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婴宁，这一世，我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即使我看不到上官璃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悲伤，就好像曾经失去过最重要的人一样。而我的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刺痛了一下。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万分奇怪。可更让我好奇的是，上官璃刚刚说的话。 什么叫做好不容易才找到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疑惑地问道：“上官璃，你为什找我，难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听到我的问题，上官璃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我听到他温柔的声音，略带调侃地说道：“婴宁，你忘了，我刚刚说过的啊，开学的时候，我在花名册上见过你的照片。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我当然要找到你，然后认识你啊。” 上官璃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就好像他之前露出的伤感，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我撇了撇嘴，没有答话。 还以为上官璃知道我的身世，没想到只是误会一场。 我们说完这些话之后，我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比之前浓烈了好几倍，简直熏得人没法呼吸。我们脚下的土地，都是被鲜血浸湿了的，比这更浓烈的血腥味，会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 前面的上官璃突然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就好像在防备什么东西，突然跑出来一样。 虽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可我看得出来，上官璃他一定不是普通人。看到他的表情，我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上官璃，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或许是为了缓解气氛，上官璃冲我笑了笑，温柔地说道：“婴宁，这个地方的什么东西都不对劲，你应该问我，是不是发现什么正常的东西了。”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婴宁，你确定还要继续往前吗？前面也许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你。” 11.第11章 诡异的地下室（3） 上官璃转过头望着我，郑重地告诫。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希望我离开。 身处这样一个诡异的地下室，我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即使害怕，我也不能丢下自己的伙伴不管。 我冲他点了点头，“上官同学，我已经说过了，不找到巧文，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还是这样面冷心热。”上官璃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我的话感到妥协了。 可是他刚刚说的话，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动了动嘴唇，刚想问什么，上官璃突然说道：“走吧，跟在我后面。婴宁，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等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 我被上官璃神秘兮兮的话，弄得有些紧张起来。不过直觉告诉我，眼前的这个少年，他不会害我。 “嗯，我知道了。”我说完，紧跟着上官璃的脚步。 随着我们的前进，鬼火的光芒越来越弱，空气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如果不是还能呼吸，我一定会错以为，自己是被泡在了血坛子里。 我看着上官璃的背影，发现他的脚步依旧很稳，就像这里的任何东西，都影响不了他一样。 真是个神秘的少年呢。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绝对不会相信。 因为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我为了防止自己和上官璃走散，离他又近了一些。而上官璃也放慢了脚步，像是刻意在迁就我。 渐渐地，我们走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婴宁，怕不怕？”走在前面的上官璃，忽然出声问道。 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我心中的恐惧之意，似乎也减轻了不少。我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他是看不见的，又说道：“一点点啦，还好有个人跟我作伴。”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一切。 真不知道武巧文跑来这里干什么。 “人？”上官璃轻笑了一声，像我说了多么好笑的事一样，“婴宁，我真的想不到，有一天你会这样称呼我。” “不叫你人，难道叫你鬼不成？”四周黑漆漆的，武巧文又没找到，我实在没有心情和上官璃开玩笑。 上官璃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护在我的前面，继续往前走着。 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隐隐约约有暗红的光芒照出来，血腥味也比之前更浓烈了。 我再也压制不住胃里的翻滚，弯腰呕吐了起来。 “婴宁。”听到我发出的声音，上官璃转身走到我面前，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直到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我才艰难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不适应这里的味道。这么浓烈的血腥味，你就不觉得难闻吗？” “婴宁，都是我不好，忘了你现在的身躯，根本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上官璃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懊悔。接着，他递了一个类似香包的东西在我手里，道：“把这个放在鼻子旁边，就不会闻到血腥味了。” 我按照上官璃说的去做，果然有效。不知道他给我的香包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闻起来神清气爽的，之前的所有不适都消失了。 “婴宁，你的脸色这么苍白，真的不要紧吗？”上官璃的语气里，透着隐隐的关心。 听到他的问题，我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说得跟你看得见似的。” 这里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我的脸色是黑是白，上官璃又怎么会知道。 上官璃没有答话，只是又问了我一遍，是不是还要往前。 都走到这里了，如果现在回去，那之前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吗？况且有了这个香包，我也不怕血腥味了，没道理转身。所以，我的答案和前两次一样。 上官璃让我跟紧他，然后我们一起朝散发着红光的位置走去。 转过一个弯，我才看见这里的景象。 难怪上官璃之前会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因为眼前的这一切，完全超出了我过去所有的认知。 这个房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翻滚着浓稠的血液。池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散发着淡淡的幽光，把血液的颜色折射出去，整个房间呈诡异的红色。 我之前闻到的味道，就是从这个血池里散发出去的。 虽然有了上官璃给的香包，我闻不到血腥味了，可是看着翻滚的血池，我的胃里又是一阵恶心。 一个人身体里血液的重量，约占体重的8%而已。这个池子这么大，要多少人的血才装得满？而这些血，又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我的脑海里，冒出了一连串问题的时候，池子上方突然打开了一个窗口。接着，一个被捆住四肢的男人，从里面落下来，吊在了池子上方。 看着脚下的血池，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男人的眼神是空洞的，就像失去了焦距一样。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胸口还有起伏，我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死人。 “上官璃，我们去救救那个……”我的话还没说完，窗口突然出现了五把大刀，同时砍掉了男人的头颅和四肢。 鲜红的血液如泉涌一般，从男人身体的动脉里喷出来，流进了血池里。 看到这么惊悚的一幕，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一只微凉的手捂住了我的双眼，上官璃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婴宁，别看。” 尽管心中惊骇不已，我还是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拉开上官璃的手，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的身体，不，应该说是残躯。 这时候，男人身体里的血已经流干了，吊着他的那个东西，像丢垃圾一样，将他从窗口丢了出去。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外面的鬼火，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诡异的地下室，不知道葬送了多少美好的生命。 而背后，又是谁在操控这一切？那个人做这些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还没理顺这些问题，窗口突然又吊了一个人下来。 12.第12章 诡异的地下室（4） 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后，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此刻，我也管不得那边有什么危险了，提起脚步朝武巧文跑过去。 察觉到身后的上官璃，也跟了上来，我竟微微舒了一口气。虽然我不了解上官璃，但我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或许会有办法救武巧文。 “巧文！巧文！”我大声呼喊着武巧文的名字，可是她却像刚刚的那个男人一样，眼神没有任何焦距。 武巧文的这副样子，让我恐惧极了。刚才那血淋淋的一幕，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真的害怕，武巧文会像那个男人一样，被砍得七零八落。 “上官璃，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一边向前跑着，一边焦急地问道。 我和武巧文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怎么说都是室友一场。如果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我心里会很不好受的。 我看到上官璃的目光落在武巧文身上，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我也不敢再出声，怕打搅到他。 这时候，武巧文突然转过脸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生着浓眉大眼，平时看起来十分阳光、活泼，就像《还珠格格》里，赵薇演的小燕子一样。此刻露出这样的笑容，却显得分外渗人。 上官璃开口，声音不像之前那样温柔，还带着一丝懊悔和惊恐，“差点中计了。婴宁，我们快走！” “怎么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上官璃突然拉起我的手，大步朝外面跑去。我识图挣脱他的手，焦急地说道：“上官璃，你放开我！巧文还在那里，我们走了，她会被五把大刀分尸的！” 上官璃看起来就是一个白净、清秀的少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用尽了全力，依旧挣脱不了他的桎梏。 “婴宁，你的室友不在这里，那只是幻象。”上官璃拉着我的手，大步往前跑着。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我们跑得这么快，上官璃说话的声音依旧平稳，好像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 “竟然是假的……”我和上官璃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说的话，我总是生不出怀疑的感觉。就好像在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个少年不会骗我。 同时，我的心中又有一些庆幸，还好武巧文没有出事，那个陌生的男人，也没有遭受那样残酷的待遇。 心情放松下来之后，我才突然发现一件事。我本来以为，自己身体的温度已经够凉了，可是我没有想到，上官璃的手，竟然比我的还冷。 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只好把心中的疑惑又压了下去。 上官璃的神色看起来很紧张，就好像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他拉着我的手，将脚步又加快了一些。 “上官璃，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路变得好奇怪？”我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只转过一个弯，其他的都是直路。可是出去的时候，这里却变得跟迷宫一样曲折了。如果不是有上官璃带领着，我一定会迷失在这里的。 “是迷魂阵。”上官璃开口说道。 我听出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我正想问他，迷魂阵是什么？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可是我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桀桀”的怪笑声。 我听出来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线非常尖锐，带着浓重的戾气，在这间诡异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惊悚。 我咽了口唾沫，刚想问些什么，上官璃拉着我的那只手突然紧了紧。他没有回头，而是再次加快了脚步。 男生和女生的体力，有着天生的差距，而我的身体这段时间，又变得比以前更虚弱了。所以跑了这么久之后，我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我的脚步刚顿了一下，忽然感觉脖子后面吹来了一阵凉风，好像刚刚那个声音的主人，就飘在我后面一样。 我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咬牙加快了脚步。 “桀桀——”那个女人的怪笑声又开始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她阴森的话语，“入了我的迷魂阵，你们以为，自己还能逃得掉吗？” 她的话音刚落，我就感觉有一只腐朽的手，朝我的脑袋抓来。 “啊——”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吓得愣在了原地。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因为上官璃将我拉到了身后。 他伸出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就好像握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只不过我的眼睛看不见那样东西。然后，上官璃的手狠狠一折，空气中响起了骨头被掰断的声音。之前的那个女声，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我看着这一幕，惊魂未定的目光落在上官璃身上。少年站在那里，像遗世独立的翩翩公子，透着优雅、温柔的气息，怎么看都不像狠辣的人。 我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起来。上官璃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自己的好奇心了。我走到上官璃身边，朝前方看了看，问道：“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 我的话音刚落，那个尖锐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浓烈的怨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不过冥界已经亡了，你以为你还是曾经的你吗？竟然敢多管闲事！今天你们都要交待在这里！桀桀——” 听女声的话，她好像认识上官璃一样。还有，冥界是什么？ 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疑云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清这些事。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上官璃温柔的唇角，绽放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他明明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是我却从他身上，看到了强大的气场。 那个女声或许是被上官璃的话震慑到了，一时没有再响起。 “婴宁，以我现在的能力，还除不掉她。等下我吸引住她的注意力，你赶快跑出去。”上官璃突然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13.第13章 诡异的地下室（5）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低声问道：“上官璃，那你怎么办？” 上官璃冲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放心吧，她的目标是你。只要你逃出去了，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我越来越觉得，我和上官璃的对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上官璃，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样演吗？后面的人跟你一样，说自己会没事的，可是前面的人刚走，他就玩完了。”我冲他缓缓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所以，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虽然我和上官璃非亲非故，可是刚才的那一路，都是他在照应我。如果没有上官璃，我说不定早就被那个女声的主人杀了。 丢下同伴这种事，我实在是做不出来。 听完我说的话，上官璃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婴宁，你真的比以前有趣多了。” “以前？”我眼里闪过一丝狐疑。我和上官璃，以前并不认识啊。 “好了，快走吧，听话！”上官璃说完前面的话，又补充道：“放心吧，现在的我虽然除不掉她，可她也奈何不了我。婴宁，你留在这里，只会束缚我的手脚。” 看到上官璃坚定的样子，我觉得他说的话也有道理。我什么能力都没有，甚至看不见那个女声的主人，继续留在这里，确实只会拖上官璃的后腿。 “那好吧，你一定要小心，我到外面等你。” “嗯。”见我同意了，上官璃凝重的表情，也微微缓和了一些，“记住，顺着自己的直觉去走，不要被表象迷惑。还有就是，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好。”说完这句话，我看了上官璃一眼，然后大步跑开。 我的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尖锐的女声，还有打斗声。 我一边在心中祈祷着，上官璃千万不要出事，一边大步往前跑。 前面有三条岔路口，我根本就不知道，哪一条才是出去的道路，走错了又会有什么后果。 我停下脚步，打量着这三条路。左边的那条，散发着幽绿的鬼火，土地泛着红光，跟我进来时的一样。中间的那条，里面隐隐约约有阳光透出来，像宁静的乡间小道。右边的那条是一片黑暗，里面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中间的那条路虽然美好，可是我明白这间地下室，绝对不会有美好的东西，所以里面肯定藏着未知的危险。 我抬起脚步，准备往左边的那条路走去。沿着来时的路，应该能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我正准备踏上左边的路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上官璃刚刚说的话—— “记住，顺着自己的直觉去走，不要被表象迷惑。” 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难道这条熟悉的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退后了几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按着自己的感觉去走。 过了约莫两分钟的时间，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四周是一片黑暗。 原来右边的这条路才是正确的，多亏了上官璃刚才的提醒。 我加快脚步向前面跑去。 “婴宁，等等我，等我一下！你跑得那么快，我要跟不上了！”武巧文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的脚步一顿，心中闪过一阵欣喜，正准备回应她，却突然想起了两件事。上官璃交待过的，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以回头。况且我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象而已，武巧文根本就不在这里。 差点就上当了！ 我咬咬牙，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跑。 “婴宁，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这里好黑，我好怕啊，你等等我，好不好？” “我们是室友啊，我求求你，回头看我一眼吧，不要跑这么快。” “……” 武巧文，不，应该是那个未知的声音，像魔咒一样在我身后响起。她的语气害怕而悲伤，如果不是上官璃跟我说过，恐怕我会信以为真。 我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加快了脚步。 见我无动于衷，武巧文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上官璃的。 “婴宁，我受伤了，好痛苦啊。” “婴宁，你过来扶我一把。” “你为什不回头？我真的好难受。” “婴宁，我让你走，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可是你却真的丢下我了。” “其实在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想过陪我一起面对吧。人类都是自私，而又贪生怕死的。”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大声吼道：“不是这样的！” 不得不承认，那个声音伪装成上官璃说出来的话，字字都能击中人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不是吗？”上官璃的声音，温柔得像四月的春风，“婴宁，我相信你。你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现在我受伤了，你过来扶我一下。好不好？” 这个声音温柔而又哀伤，让人很难拒绝。如果不是我的意志力够坚定的话，恐怕早就跑过去了。 我的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嘲讽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我绝对不会上你的当。我之所以一个人离开，是因为不想拖上官璃的后腿。我和他是伙伴，都明白对方的想法。你不用故意说这种话，因为，我一个字都不会听！” 我说完，不再理会身后的声音，抬起脚快步往前跑。 或许是我的话，战胜了那个声音，接下来的一路，它都没有再响起。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又遇到了一个岔路口。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直接闭上了眼睛，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这一次，我进入的是一条乡间小道。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我终于看到了下来时的那道楼梯。怕产生变故，我没有耽搁时间，快步上了楼梯。 跑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我才重新回到地面上。 看着周围生机勃勃的景色，我的眼眶竟然有些发酸。 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紧张地盯着楼梯口，希望能看到上官璃从里面出来。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楼梯口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不安。 14.第14章 奇怪的态度（1） 不会真的像电视剧里那样演的那样，我走了之后，上官璃就出事了吧？ 我的目光一直盯着楼梯口，咬咬嘴唇，内心越发忐忑起来。 就在我考虑着，要不要再下去看看的时候，里面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纯白的衬衫，干净的面容，温柔的浅笑，不是上官璃是谁。 或许是因为在地下室听到的那些话，看到他出来，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跑过去问道：“上官璃，你有没有受伤？” “婴宁，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上官璃冲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像在地下室的时候，那个浑身煞气的少年，不是他一样。 第一次和男性这样近距离地相处，我的脸不禁微微一红，移开目光，不自然地问道：“看你这个样子，就是没事咯？” “嗯。” 我刚想问上官璃，地下室那些诡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他让我先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说那个女声的目标是我？ 可是我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突然传来了杨雪儿她们的声音。 “看，婴宁在那里！” “上官校草竟然也在！” “婴宁，我们把这附近都找遍了，还是没有看到巧文的身影。你呢，找到什么线索了吗？”杨雪儿小跑到我身边，担忧地问道。 尽管如此，我还是注意到了，她们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往上官璃身上飘。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上官璃不就是长得好了看一点，她们至于一副花痴的表情吗？要是这三人知道上官璃的诡异之处，不知道她们还敢不敢这样看他。 我也不确定，该不该告诉杨雪儿她们，刚刚发生的诡异事件。我迟疑了一下才转过头，却发现那间奇怪的房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别说下去的路口了。 想起上官璃之前跟我说过，我看到武巧文的身影，只是幻象而已，我也就释然了。想必那间房子，和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地下室，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婴宁，怎么了？”唐雨涵见我看着后面，迟迟不回答，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我转过身，冲她扯出一个笑容。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乔映露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颤抖着声音说道。 听乔映露这样一说，我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别的了，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就快步朝主路上跑去。 虽然我也没有回头，但可以想象得出来，那几个人一定用很奇怪的眼神在看我。 或许是我运气好，刚跑到主路，就有一辆空出租车驶来。我赶紧拦下，坐进去报了地址。 看着窗外的天色，我担忧地皱了皱眉。 我之前答应过云翳，一定会在天黑之前回去的。所以我真的不想违反承诺，给他和时忆白留下不好的印象。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我要是回去晚了，会被家里人骂的。”我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对出租车司机说道。 “好咧。” 经过半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到达了山脚。这个时候我看见马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兰博基尼aventador。 “行了，师傅，就在这里停车吧。”我付完钱，拉开车门走下去。 兰博基尼aventador的司机看到我，骤然松了一口气。他一边为我拉开车门，一边如释重负地说道：“婴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司机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我心里“咯噔”一声，边钻进车里，边问道：“你不会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吧？” “是啊。”司机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就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婴小姐，您不平安回来，我怎么可能离开，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在孤儿院长大，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听到司机的话，我的脸有些发热，不好意思地说道：“辛苦你了。” 司机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连连道：“婴小姐，您这可是折煞我了。” 我们说话的同时，司机已经缓缓发动了车子。见天马上就要黑了，我让他将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尽管一路上我多次让司机加速，到达山顶的时候，天色还是暗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们的车子离别墅，大概还有几百米的距离。 忽然，我感觉背后吹来了一阵阴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我侧过脸看了看，车子的窗户全都是关上的，风是从哪里来的？ 我又遇到诡异的事情了。 幸好没剩下多远的距离，这个插曲过后，车子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别墅的院子里。而之前那种让我不舒服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隔着玻璃窗，我看见云翳站在车旁，脸色分外难看。司机刚下车，就被他劈头盖脸地训斥着。“我不是早就交待过你，一点要在天黑之前带婴小姐回来吗？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 司机似乎很怕云翳，一句话都不敢反驳，恭敬地低下头，道：“对不起，云管家。” 看到这一幕，我立刻拉开车门，朝他们走过去，“云管家，是我有事耽搁了，你要怪就怪我吧。” 司机大叔已经辛苦了一下午，我不该再让他挨骂。 听到我的声音，云翳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只是看了司机一眼，低声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司机大叔临走之前，给了我一个感激的眼神。 “云管家，我不是故意的，今天真的有事。”因为我违背了约定，所以此时说话的底气完全不足。 云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喜怒不辩地说道：“婴小姐，主人在书房。这些话，你留着自己去跟他解释吧。” 在我的印象里，云翳一直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好像除了时忆白以外，没有什么事能影响他的情绪。我实在是不明白，我只是晚回来了一会儿，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并不是担心我的安全，而是好像在忌惮着什么事。 我心中的疑云，又厚了起来。 15.第15章 奇怪的态度（2） “婴小姐，快过去吧，从来没有人敢让主人等。”见我的身体不动，云翳出声催促道。说到时忆白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恭敬。 “好。”我应了一声，转身朝屋里走去。 想到马上要跟那个冰冷的男人相处，而且我还违反了承诺，我的心情，不禁变得紧张起来。 屋内，有佣人见到我，立刻弯腰恭敬地打招呼，“婴小姐。” 我点点头，上了楼梯。 来到时忆白的书房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才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过了约莫五秒钟的时间，书房里才传来时忆白的声音，依旧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进。” 我推门进去之后，轻轻带上门，走到他面前规规矩矩地站好，“时先生。” 时忆白没有说话，目光一直落在电脑屏幕上，像是在处理公事。我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站在他面前。 尽管在新闻上见过时忆白很多次，可是近距离地看他时，我才发现他比报纸、杂志上还要好看。 我用尽毕生所学，都形容不出他的容貌。我真的想不明白，上帝怎么会创造出一张这样完美的脸，不是明摆着要让其他人无地之容吗？ 不久前我还在腹诽，杨雪儿她们见到上官璃之后的花痴，现在却差点跟她们一样了。我在心中鄙视了自己一番，默默地收回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时忆白始终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就算再后知后觉，此刻也明白了，他是在故意晾着我。作为理亏的那一方，我当然不敢说什么。 时忆白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就算一言不发，也能让人情不自禁地敬畏他。我的手心，渐渐渗出了一层汗水。 下午经历了那样惊悚的事，又滴水未进，我现在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时忆白让我罚站，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忽然，我的肚子里传来“咕噜”一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忆白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语气平静地问道：“没吃饭？” 我的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嗯”了一声。 等下时忆白应该会让我去吃饭吧。想到这里，我也轻轻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面对这个大冰块了。 谁知道下一秒，我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那就不用吃了，让你长点记性。”时忆白波澜不惊地瞥了我一眼，用十分淡漠的语气说道。 听到时忆白说的话，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也不是我的家长，至于用这种办法罚我吗？ 不过这些话我只敢在心里想，是绝对不敢对时忆白说出来的。 见终于谈到正题了，我压下心中的情绪，冲他抱歉地笑了笑，讨好道：“时先生，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在学校的时候，我每次出小差被老师抓到，只要这样撒娇地保证，老师都会放过我的。 可是这一招，用在时忆白这个大冰块身上，明显不管用。他的语气依旧很冷，不容置疑地说道：“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出门了。” 我们只是做个交易而已啊，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在心里喊着这句话，嘴上却说道：“我知道了，时先生。” 时忆白周身的气场太强大，我想一般人都不敢违抗他。 “对了，时先生。”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掏出自己的钱包递给他，客气地说道：“这些钱您收回去吧。有一张我用开了，不过您放心，过段时间我会还给您的。” 听到我说的这些话，时忆白的黑眸依旧平静无波。他轻启薄唇，道：“我时忆白虽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但还不至于苛待一个16岁的小女孩。我既然说过会负责你的学费和吃穿用度，就不会亏待你。” 我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可感受到时忆白周身迫人的气场，我只好把那些话都咽了回去，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明天我会让云翳拿一部手机给你。”似乎是看出了我想拒绝，时忆白说完前面的话，又冷冷地补充道：“我不希望下次我召见你的时候，找不到你的人。” 听到时忆白话语里的“召见”一词，我的心里有一丝不舒服。 他以为他是帝王，我是臣子啊，还召见。 不过我和时忆白的关系，好像也跟这差不了多少。他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商业帝王，而我连他的合作伙伴都算不上，顶多算个交易对象。 我心中想着这些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头应道：“是。时先生，我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出去吧。”时忆白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我一眼。 “是。” 离开书房，我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却突然想起时忆白刚刚说的话，只好怏怏地回房了。 进浴室冲完澡，我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我哀怨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安慰自己，熬过今天晚上就好了。时忆白那个大冰块，应该还不至于残忍到，明天也不让我吃饭的地步。 我腹诽着这些事，房间门突然被人轻轻推开了。佣人端着一个盘子走过来，恭敬地说道：“婴小姐，你一定饿坏了，快吃吧。” 看到香喷喷的食物，我也顾不上其他的事了，接过佣人手上的粥，大口喝了起来。 “婴小姐，您慢点，别呛着了。”佣人站在我旁边，出声提醒道。 “谢谢你。”我吃完之后放下碗，对佣人笑了笑，“如果没有你雪中送炭，我肯定要被时忆白那个大冰块饿死了。” 佣人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非常敬畏地说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称呼时先生。” 竟然一时嘴快，把心里想的事说出来了，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随即，我想起了一件事，担心地问道：“你偷偷给我送吃的，时先生要是知道了，不会怪你吧？” “不会的。”佣人说完前面的话，小声嘀咕道：“如果没有时先生的默许，谁敢违抗他说的话。” 16.第16章 奇怪的态度（3） “你说什么？”我盯着面前的佣人，讶异地问道。 如果我刚刚没有听错的话，佣人的意思是，她给我送吃的，是时忆白允许的？ “没什么。我说时间不早了，婴小姐，您早点休息吧。”佣人讪讪地笑了笑，微微弯下腰，恭敬地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谢谢你了啊。” 我就说嘛，时忆白那个男人冷得像块冰，又跟我非亲非故，怎么可能关心我是不是饿肚子。 我擦干净嘴角，正准备关灯睡觉，突然看到地上有一个发夹。 应该是刚刚那个佣人掉下的吧。 就算是其他人，我也会把东西捡起来还她的，更何况那个佣人才给我送过吃的，我更加不可能装作没看到了。 我下床捡起发夹握在手里，慢步离开了房间。 她刚刚拿着我用过的碗，现在应该在厨房。 我朝那个方向走去，刚到门口，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了云翳熟悉的声音，“婴小姐都吃完了吗？”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担心那个佣人。 云翳是时忆白的心腹，他要是知道佣人给我送过吃的，一定会告诉时忆白的。到时候，那个佣人岂不是被我连累了。 我正准备进去解释，却听到佣人恭敬地回答：“婴小姐已经吃完睡下了。” 我的手定在了原地，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佣人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平静，一点都没有做错事被抓到的慌张感？ 云翳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和佣人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我跟了主人这么多年，除了那一位以外，还从来没有见他的注意力，放在哪个女孩身上过。明明说了罚婴小姐不许吃饭，转眼又吩咐我准备食物。主人的性格，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听完云翳说的话，我心里涌起了一阵复杂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原来刚刚的食物，真的是时忆白让人准备的。 我以前好像误会他了，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血。 不过我的心中，又有新的疑惑冒了出来。云翳口中的“那一位”，到底是哪一位？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名字——曦儿。 随即，我就自嘲地笑了笑。这是我在梦里听到的名字，怎么能跟现实混为一谈。看来真的是最近经历的事太多，我的大脑都有些混乱了。 这时，我又听到了佣人的声音，“云管家，您说时先生对婴小姐这么好，不会是……毕竟婴小姐长得那么好看，是个男人看了，都会生出怜爱之心的。” 我本来还不明白，佣人的“不会是”，指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听到她后面的话，我就完全懂了。 虽然旁边没有人，可是我的脸还是像火烧一样红了起来，心跳也跟着加速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婴小姐只是个16岁的小女孩，乳臭都未干，主人怎么可能对她有心思！”云翳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狠狠地警告道：“这话要是传出去，让主人知道了，别怪我不留情面！” “云管家，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巴，求您放过我一次吧！”听佣人的声音，她好像很害怕。 “哼！最好是这样。” 听到有脚步声朝门口传来，我赶紧将发夹放在地上，飞快地跑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的心还在狂跳着。 “云管家，您说时先生对婴小姐这么好，不会是……毕竟婴小姐长得那么好看，是个男人看了，都会生出怜爱之心的。”佣人的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又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我狠狠地摇了摇头，希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脑后。 就像云翳说的那样，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时忆白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心思。再说了，他的性格像冰块一样，我实在想象不出来，时忆白喜欢上别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不管怎样，我跟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等上了大学，我边读书边做兼职，和时忆白的关系，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一晚，我想了许多事。武巧文的失踪、恐怖的幻象、诡异的上官璃，还有时忆白奇怪的态度。我的脑海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翌日我起床洗漱好，换了一套淡绿色的裙子，将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然后下楼吃早餐。 “婴小姐。”一屋子的佣人看到我，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弯腰恭敬地打招呼。 对于这个阵势，我也已经从最开始的受宠若惊，到现在的面不改色。 微微颔首之后，我进了餐厅。想起时忆白昨天那么晚了还在别墅，我看着旁边的佣人，好奇地问道：“时先生走了吗？” “你很不想看到我？”我没有听到佣人的回答，却听到了时忆白微凉的声音。 “时先生，早上好。”佣人们见到他，纷纷弯下腰打招呼，态度甚至可以用“敬畏”这个词来形容。 “时先生，早。”我起身讪讪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刚还在想着，您如果还在的话，就让人请您下来一起吃早餐。”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早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现在撒起谎来，一点都不脸红。 时忆白闻言，淡漠地看了我一眼。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我却有一种，心思被人看穿的感觉。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我讪讪地扯了一下唇角，落座埋头吃早餐。 佣人们都知道我的口味，准备的是一碗清粥，一个煎蛋，还有一杯牛奶。我不禁有些好奇，像时忆白这样的男人，会喜欢吃什么东西？ 我抬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朝对面看了一眼，却发现时忆白面前什么吃的都没有。他拿着一个高脚杯，慢条斯理地品尝着里面暗红的液体。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经历，我总感觉时忆白手中的杯子里，散发着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17.第17章 奇怪的态度（4） 红色的液体沾湿他的薄唇，看起来像欧洲中世纪的吸血鬼，邪魅而又危险。 我愣愣地看着时忆白，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注视，时忆白淡淡地侧过脸，对一旁的佣人吩咐道：“给婴小姐倒一杯。” “是。”佣人恭敬地应完，真的拿了一个高脚杯放在我面前，将里面倒满了暗红的液体。 我不喝血啊！ 我正想拒绝，却闻到我面前的杯子里，散发出的是酒香，而不是血腥味。我微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端起杯子仔细地闻了闻。 里面暗红的液体，真的只是红酒而已。 我骤然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太神经兮兮了。时忆白是人，又不是吸血鬼，怎么可能喝血。 我有些不好意思，冲时忆白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轻声说道：“时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会喝酒。” 旁边的佣人听到我说的话，眼里全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其中的原因，我也猜得到。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拒绝时忆白吧。 时忆白抬起眼皮，波澜不惊地瞥了我一眼，语气平静地问道：“刚才不是看得很入神吗，嗯？” 我的脸微微一红，瞬间就明白了，时忆白故意这样做，是在警告我，不要偷偷看他。 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内里腹黑到了极点！ 不过想想也对，要是不腹黑，他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掌控了d市的经济命脉。 “时先生，不好意思。”我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说道。 时忆白周身的气场本来就迫人，再加上刚刚的插曲，餐厅里的气变得更加冷冽起来。 我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动了动嘴唇，小声提醒道：“时先生，早上空腹喝酒，对身体很不好的。要不然，你吃点东西垫垫？” 听到我说的话，时忆白抬起眼皮，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走了。 佣人们纷纷弯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她们才重新站好。 豪门的规矩就是多，我忍不住腹诽。 我无意间一瞥，目光落到了时忆白刚刚用过的高脚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又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我一边笑着自己想太多，一边又回想起了，昨天在郊外地下室看到的那个血池。虽然那只是幻象，可是一切的感触都太真实，我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寒而栗。 这样一来，我也没什么胃口了。放下勺子，我接过佣人递过来的东西漱完口，也跟着离开了餐厅。 明天就要去学校了，我的作业还没写完。我准备回房间继续写，路过客厅的时候，见时忆白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上，仿佛给他整个人镀了一层金边，好看得不像话。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此时的时忆白，周身好像萦绕着淡淡的落寞。 时忆白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注视，转过身望着我，冷冷地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被他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说道：“没干什么。时先生，我只是路过。” 说完，我不等时忆白回答，就逃一般地跑开了。 回到房间之后，我简直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是不是错觉。像时忆白这样强大的男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可能产生落寞的情绪。 再说了，他落不落寞，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甩甩头，将这些想法抛到脑后，拿出书本开始写作业。 没过多久，我听到楼下的院子里，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我鬼使神差般地走到窗边，刚好看到时忆白的法拉ferrari驶出了别墅。 那个大冰块总算走了，我微微舒了一口气。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赶紧回到书桌前坐好，轻声说道：“请进。” “婴小姐。”云翳推门进来走到我面前，将一个盒子递给我，客气地说道：“这是主人送你的。” 时忆白昨天晚上就跟我说过，所以我知道盒子里装的是手机。 我接过，抿了抿嘴唇，说了句“谢谢”。 “婴小姐，手机卡已经办好了，主人和我的号码，我都已经存在了里面。希望你能随身带着这个手机，免得主人召见你的时候，找不到你的人。”云翳每次提到时忆白，语气都十分敬畏。 我不禁腹诽，他们还真不愧是主仆，竟然都喜欢用“召见”这个词。 或许是因为他们高高在上的态度，让我有些不舒服，我看着手机盒子，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了！” 云翳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表情，客气地说道：“婴小姐，那我先下去了。” 他望着我，像是看出了我的不高兴，又像是没有。 不过有没有都无所谓，我的心情本来就跟他没有关系。 我胡乱地“嗯”了一声，目光就落到了书本上。 我经常听到别墅里的佣人说，时忆白对我很好。可是我明白，这种好就像是帝王对臣子的恩赐，是不平等的。 云翳离开后，我拿起手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终究，我还是放心不下武巧文。我登上qq，给杨雪儿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找到巧文了吗？” 我们宿舍的几个人里，只有杨雪儿认识武巧文的父母。 杨雪儿很快就给我回了一条语音，声音里带着丝丝担忧，“还没有。都这么久了，婴宁，你说巧文她会去哪啊？” 我心里也有些担心，但还是安慰道：“相信巧文她吉人天相，不会出什么事的。” “但愿如此吧。” 我和杨雪儿又聊了一会儿，才退出qq。 放下手机，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上官璃的身影。 那个诡异的少年，好像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而且他还对付得了，地下室里奇怪女声的主人。 我猜，他会不会有办法找到武巧文。 可是我没有上官璃的联系方式，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自然没办法去找他。看来，一切只有等明天去学校后再说了。 18.第18章 武巧文死亡（1）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洗漱好，换上校服，背起书包离开了房间。 吃完早餐之后，云翳已经在院子里等我了。见我过来，他立刻拉开兰博基尼aventador的车门，客气地说道：“婴小姐，请。我送你去学校。” 我说了句“谢谢”，然后坐了进去。 云翳不是话多的人，而我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一路上车内都很安静。 我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心里流淌着淡淡的疑惑。 从别墅里那些佣人，对他的态度看来，云翳在这里的身份，应该仅次于时忆白。接送我上下学的事，他大可以让司机做，为什么要亲力亲为？ 我心里想着这件事，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云管家，其实你不用亲自送我去学校的，这些事让司机做就可以了。” 听到我说的话，云翳依旧是那副客气的口吻，“婴小姐，这是主人的安排，我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没想到这件事是时忆白交待的，倒让我有些诧异。 像他那样的商业帝王，每天要处理的事数不胜数，竟然会花心思关心我一个孤女。 不过下一秒钟，我就明白了时忆白这样做的原因。我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苦笑，自嘲地摇了摇头。 时忆白看重的是我的血，而不是冥婴宁这个人。 时忆白身边那个生病的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我身上，费这么多精力。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我一定不会相信，像时忆白那样的大冰块，还会这么用心地对一个人。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底突然就浮现出了一丝羡慕。 “婴小姐，到了。”在我想这些事的时候，云翳已经将车子停在了学校附近的马路，走到后面为我拉开车门。 我点点头，见周围没有熟人，就拿起书包下车了。 这是我之前和云翳约定好的，他可以接送我上下学，但我不想让身边的同学知道。 拐过一个弯，我进了学校。 今天是分班考试成绩出来的日子，学校里的公布栏旁边，站了许多高一的新生。当然，也有不少高二、高三的学生，来一睹新生们的风采。 我的目光落在公布栏上，见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二位，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 过去的九年，不管大大小小的考试，我一直都是第一名，这还是我第一次尝到，当第二名的滋味。我不免有些好奇，考得比我好的那个人是谁。 我的目光缓缓上移，第一名的位置上，赫然写着“上官璃”三个大字。 竟然是他。 这时，我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 “上官校草是第一名啊！” “长得帅，成绩也这么好，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完美的男生嘛？” “上官校草就是我的男神！” “……” 我听着这些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她们要是知道上官璃的诡异，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想。 “婴宁，我们在这里！” 听到杨雪儿的声音，我朝那边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她们的身影。我抬起脚步走到她们身边，打了声招呼。 “婴宁，你好厉害啊，没有抄笔仙给的答案，竟然也考得这么好！”杨雪儿看着我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崇拜。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我们也考得不差啦。”唐雨涵将手搭在乔映露的肩膀上，笑着说道：“这下好了，我们几个又可以在一个班了。” 我看得出来，因为分班考试的成绩很好，杨雪儿她们都挺开心的，连带着武巧文失踪，给大家带来的沉闷感，都消散了不少。 这本来是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有些不安。 我看着她们，迟疑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全都抄了笔仙给的答案吗？” 或许是猜到了我的言外之意，杨雪儿她们的脸色，都微微白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乔映露的脸上，已经没有刚才喜悦的神色了。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小声说道：“巧文就是抄了笔仙给的答案，所以消失不见了，到现在还没被找到。我们不会也跟她一样吧？” 四周明明是人山人海，喧闹声不绝于耳，可是乔映露的话音落下，我觉得我们好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杨雪儿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是在安慰其她两个人，还是在安慰自己，“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映露，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巧文的胆子一向大，又喜欢恶作剧，说不定这次她是故意躲起来了，想吓吓我们呢。” 唐雨涵的脸色也有一些白，明显是不相信杨雪儿的话，但她还是附和道：“我也这样觉得。也许等一会儿，巧文就会来学校了。” 只有我一直沉默着，在思考乔映露说的话。 我觉得，她说的或许有道理。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们欠了笔仙的人情，笔仙来讨债也很正常。 怕吓到杨雪儿她们，这些话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对了！”杨雪儿应该是想转移话题，看着我问道：“婴宁，你跟上官璃是什么关系啊，那天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十六七岁的女生，都对男生和女生的关系，充满了朦胧的感觉。杨雪儿的这个问题问出来，唐雨涵和乔映露也好奇地看着我。 我生怕她们误会，连连解释道：“我只是碰巧遇到他而已。” “婴宁，你的运气可真好，那可是上官校草啊！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你竟然一出门，就巧遇他了。”乔映露看着我，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我的嘴角微微抽了抽，问道：“你们都认识他？” “婴宁，你没有参加军训，所以不知道这些事。来，让我告诉你。”我们几个站在一起，一边朝宿舍走去，一边听杨雪儿说。 到444宿舍的时候，我已经听明白这些事了。 原来开学的第一天，上官璃刚走进校门，众人看到他的那一刻，纷纷惊为天人。尤其是女生，简直看得移不开眼了。 从此，上官璃就成了帝枫高中，实至名归的校草。 19.第19章 武巧文死亡（2） 听完这些事，我并没有多大感觉，只是在心里想着，要抽个时间去找上官璃，问清楚心中的疑惑。 到宿舍放好东西后，我们几个一起去了教室。 接下来，原来的班主任在班上通知我们，自己的新班级是哪一个。 帝枫高中不仅教学质量好，班级和班级之间，也泾渭分明。因为高一还没分文理科，所以（1）班是最好的，越往后越次。 我们宿舍的几个女孩，全都被分进了高一（1）班，就连失踪了的武巧文也是。 看着杨雪儿她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实在是不明白，并不是靠自己实力得到的东西，有什么可开心的。不过我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我们是室友，我提醒过几遍就够了，也不好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她们。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我抬起眼皮看向那里，见上官璃抱着书本，从外面走进来。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白衬衫上，好看得不可方物。他的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像童话故事里优雅的王子。 看到他，所有女生都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如果不是经历过前天的事，我一定会也被上官璃的表面迷惑。可是现在我清楚得很，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身上处处透着诡异。 “老师，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上官璃冲班主任点点头，温柔地笑了笑。 班主任是一个中年妇女，哪里招架得住上官璃的笑容。她立即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没关系，上官同学，下次注意就好了，快找个位置坐下吧。” “谢谢老师。” 我看见全班的女生都屏住了呼吸，红着脸期待地望着上官璃。我事不关己地低下头，翻开书看等下要学的课文。 突然，我的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上官璃把书放在桌子上，冲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温声问道：“婴宁同学，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感觉全班女生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就连杨雪儿她们也对我挤了挤眼。我不自然地撇了撇嘴，对上官璃说道：“随你吧。” 怎么说我跟上官璃，也一起经历过那么危险的事，我当然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他。 上官璃点点头，在我旁边坐下了。 因为才刚刚分班，班主任有很多事要交待，所以下面有许多同学在交头接耳。我趁着这个机会，拉了拉上官璃的衣角，低声问道：“前天的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官璃的声音依旧很温柔，轻声道：“婴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中午放学之后，我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等你。到时候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好吗？” 我想了想，也觉得上官璃的提议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行。” “冥婴宁，谁让你在下面讲小话的？不要以为你的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进了我的班，不管你多牛，都必须遵守我的规矩！”班主任儿恶狠狠地瞪着我，出声警告道。 全班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落到了我身上。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小声说道：“我知道了，老师。” 讲小话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班主任为什么只批评我，提都不提上官璃？ 我已经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宝宝心里苦啊！ 我侧过脸看着上官璃，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我立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 下课铃声刚响起，我就起身走到杨雪儿她们的位置。我眼角的余光看见，有很多女生到上官璃身边，识图跟他搭话。上官璃的态度虽然温和有礼，看似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但却没人能真的跟他聊上。 “怎么，心里不舒服了？”杨雪儿用胳膊撞撞我，对着上官璃的方向挑了挑眉。 我收回目光，敲了敲她的额头，道：“别多想。” “下节是音乐课，我们快去阶梯教室吧。”唐雨涵拿着音乐课本凑过来，很是开心地说道。 “是吗？”我之前没注意课程表，现在听唐雨涵这样说才知道。 杨雪儿也点了点头，挽着我和乔映露的手臂，道：“过去吧。” 阶梯教室在一栋独立的楼，如果不是有课，一般不会有学生过来。因为还没到上课时间，楼梯上只走着我们几个人。 经过这一路的交谈我才知道，原来唐雨涵特别喜欢唱歌，理想就是成为一个歌手。难怪之前说到音乐课，她会那么开心。 我们聊着一些琐碎的话题，很快就到了阶梯教室的门口。 “啊——”乔映露走在最前面，所以第一个推门进去的是她，然后我们就听她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扶住乔映露跌倒的身体，关切地问道。 杨雪儿和唐雨涵也凑过来，纷纷担忧地问了几句。 “巧……巧文……”乔映露的身体不停地哆嗦着，颤抖着手指向阶梯教室的天花板。 我心里“咯噔”一声，瞬间被不好的感觉淹没了。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缓缓转过头。 阶梯教室里，武巧文的脖子挂在风扇上，暗红的舌头吐在外面，脸色呈青灰色，身子软绵绵的，像布条一样飘荡着，看起来惊悚极了。 几天前，我们还在一起说过话、开过玩笑，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这样一幅场景。 我死死地捂着嘴唇，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身边的杨雪儿和唐雨涵都被吓呆了，愣愣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巧文……”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她们才反应过来，也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快到上课时间，陆陆续续有同学过来，看到我们的样子，他们都奇怪地望向里面。 胆子小的女生，看到阶梯教室里武巧文的尸体时，跟乔映露一样吓得尖叫了起来，然后立刻有男生跑去告诉老师了。 这一层楼，很快就变得乱糟糟的了。 20.第20章 自杀还是他杀（1） 出了这么大的事，全校的领导都被惊动了。 很快，警方也到达了现场，我们都被隔绝在安全线外面。 武巧文的父母接到消息，立刻赶到了学校。 前些天还活蹦乱跳的女儿，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哪个做父母的看到了能不伤心？ 他们伏在武巧文的尸体上，悲切地恸哭起来。大家虽然还不熟悉，但周围的很多同学看到这一幕，都红了眼眶。 “叔叔，阿姨，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别太伤心了。” “是啊，节哀顺变。” 我和杨雪儿她们站在旁边，出声安慰道。不过此时此刻，一切语言都显得很苍白，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无意间一瞥，发现上官璃看着武巧文的尸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等上学之后，我一定要去找上官璃问清楚。 很快，校长下令封锁消息，让同学们都散了。 因为我们几个，是最先发现武巧文尸体的人，所以要留下来做笔录。 考虑到我们几个都是学生，警方并没有让我们去警察局，而是在学校的一间办公室给我们做笔录。 乔映露虽然被吓坏了，但是在我们的配合下，还是把事情的始末，都跟警察交代清楚了。 结束之后，老师让我们先回宿舍。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我们班肯定没办法继续上课了。 刚进宿舍，看见武巧文的生活用品，我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依稀记得她的浓眉大眼，笑起来非常阳光，没想到就这样天人永隔了。 经历了这种事，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没有人开口说话。宿舍里，时不时传出我们的低泣声。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放学，我们杨雪儿她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宿舍。 因为校长下令封锁了消息，所以除了我们班的人，并没有同学知道，武巧文吊死在了阶梯教室。走在校园里，我什么议论声都没听到。 这样的结果，也让我微微舒心了一些。武巧文已经不在了，我也不希望她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帝枫高中并不实行封闭式管理，即使是住宿的学生，中午休息的时候，也是可以出去的。 我刚进学校对面的那间奶茶店，就看到了上官璃洁白的身影。他坐在窗前，面前放着一杯奶茶，像遗世独立的翩翩公子。 我们班的人，也只有他才能在那件事之后，表现得跟没事的人一样。 我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上官璃没有问我，而是直接对服务员说道：“给她来份草莓味的刨冰。” “好的。” 我望着上官璃，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味的东西？ 不过现在我也没心思想着件事，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上官璃，巧文是自杀还是他杀？”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巧文已经不在了，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不让她枉死。 说出去别人一定会觉得我有毛病，这种事，我不去问专业的警察，却问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 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上官璃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有他才能给我答案。 上官璃将服务员端来的刨冰推到我面前，温柔地回答：“可以说她是自杀，也可以说她是他杀。” “什么意思？”我心底的疑云更浓，一动不动地盯着上官璃，生怕错过一个字。 一个人非正常死亡，只有三种可能。意外、自杀、他杀。 武巧文的脖子，被吊在阶梯教室的风扇上，那肯定不是意外。上官璃却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实在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武巧文是自己跑去阶梯教室上吊的，所以即使警察调查，最后也只会得出这个结果。但严格来说，她却不是自杀。”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上官璃洁白的衬衫上，干净得不可方物。他的声音明明很温柔，可是我听着这些话，背后却泛起了一阵凉意。 如果在16岁之前经历这件事，我一定会认为上官璃是在逗我。可是16岁之后，我身上发生的奇怪事件太多了，让我不得不去深想他的话。 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约莫两分钟的时间，我才咽了口唾沫，缓慢地问道：“上官璃，你的意思是武巧文跟我前天一样，是被幻象引过去的？” “嗯。” “所以害死巧文的，跟我们那天在地下室听到的女声，是同一种东西？”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上官璃轻点了一下头，平静地说道：“她是无法直接对人造成伤害的，只能用幻象来迷惑人的意志，让人自己伤害自己，甚至杀了自己。” 即使奶茶店里有冷气，我们的对话进行到这里时，我的背后还是被汗水打湿了。 现在想起来，我心里满是后怕之意。 那天在地下室，如果没有上官璃，我是不是也会跟武巧文一样，迷失在幻境里，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上官璃似乎看出了我的异常，关切地问道：“婴宁，你还好吗？” 我深吸一口气，胡乱地点了点头。上官璃没有再出声打扰，一直安静地陪我坐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才消化掉这些事情，抬起头望着他，真诚地说道：“上官璃，谢谢你。” “婴宁，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跟我说这种话。”上官璃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认真，郑重地说道：“保护你，本来就是我的使命。” 如果是以前听到上官璃这样说，我肯定会非常狐疑，然后追问到底。可是现在我的脑海里一团糟，根本就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我心中冒出一个念头，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上官璃，想要我的命，也害死了巧文的那个东西，是不是笔仙？” 话音刚落，我猛然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竟然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也很正常。我虽然不是坏脾气的人，但是这一次，那个东西是真的惹怒我了。 21.第21章 自杀还是他杀（2） 听到我的问题，上官璃的唇角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容，讥诮地说道：“不过是个怨灵，也敢称仙。”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我对上上官璃的目光，直截了当地问道。 四目相对的这一刻，我看见上官璃的眼底，翻滚着克制、悲恸、尊敬、喜悦、担忧等复杂的情绪，片刻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温柔地说道：“婴宁，我不想编谎言出来骗你。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上官璃说这句话的语气太过认真、郑重，就像在宣誓一样，连带着我的心跳也加快了一些。 看上官璃的样子，我感觉他好像很清楚这些事。不过我知道，自己就算继续追问他，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关于上官璃的身份，我只有慢慢找机会弄清楚。 我和武巧文都是因为参加了那个游戏，才会被笔仙缠上。那么杨雪儿她们呢，会不会也有危险？ 想到这里，我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才能避免再次发生意外。 我把那天我们请笔仙的事，从头到尾跟上官璃说了一遍，然后担忧地问道：“上官璃，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和巧文才会遇到奇怪的事？” 听完我说的话，上官璃喃喃道：“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里面。” “怎么了？” “是怨灵索命。”上官璃抬头看着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人类常说的笔仙，并不是真正的仙，而是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或者怨灵。” 数次听到上官璃提起“怨灵”这个词，我好奇地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问笔仙问题，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问的问题越重要，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多。”上官璃缓缓说道。 果然如此。我之前就觉得，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一般人请来的笔仙都是孤魂野鬼，被缠上了最多倒霉一阵子，可如果请来的是怨灵，麻烦就大了。”上官璃说到这里，温柔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人类临死的时候，心中如果带着强烈的怨气，死后就会变成怨灵，徘徊在人间不离去。” “那我们也太倒霉了吧，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就招来了怨灵。”我有些哀叹。 “怨灵如果那么容易被招来，人间还不生灵涂炭了？一般人哪有这个本事。” 尽管上官璃隐藏得很好，我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忧心。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前天在幻境里，上官璃让我先离开的时候，说怨灵的目标是我。再结合这些事，我的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缓缓问道：“上官璃，怨灵的出现，跟我有莫大的关系，对不对？” 我清楚地看到上官璃的眼底，有一丝慌乱闪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温声对我说道：“婴宁，别想太多了，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件事怎么可能跟你有关系。” 上官璃的语气虽然很肯定，可我还是有些狐疑，觉得他对我隐瞒了什么。 帝枫高中的校草，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想起心中担忧的那些事，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上官璃是我现在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我其她的几个室友，她们也会遇到危险吗？”我看着上官璃，紧张地问道。 武巧文已经不在了，我真的不希望悲剧重演。 上官璃对我点了一下头，道：“被怨灵缠身，只会不死不休，除非怨灵主动放弃。不过说实话，这是不可能的事。” “那我呢？我还没死，是不是代表怨灵还会找上我？”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害怕。 “婴宁，有我在，任何东西都别想伤害你。”上官璃的语气依旧温和，可我却从里面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温柔？残酷？诡异？ 到底哪一面，才是上官璃的真面目？ 这些疑问，我只能暂时将它们压下去。 “所以，你也有办法救杨雪儿她们，对吗？”这虽然是疑问句，但我的语气非常笃定。 上官璃微愣了一下，然后我看见他温柔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可奈何。 他叹了一口气，道：“婴宁，我又被你算计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说道：“什么叫‘又’？这明明是第一次。” 上官璃跟杨雪儿她们非亲非故，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她们，所以才先套出他的话。 我明白自己不过是仗着上官璃对我的关心，才这样“算计”他，不过事关几条人命，我真的别无选择。 见上官璃迟迟不答话，我也有些忐忑不安，恳求道：“上官璃，我一定要阻止那个怨灵继续害人，请你帮帮我，好不好？” “婴宁，你我之间不需要‘帮’字，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拒绝你的要求。”上官璃目光烁烁地望着我，温柔地说道。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一红，不自然地低下头。 …… 武巧文的尸体被警方带走调查。 如果是在其他学校发生这种事，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可是帝枫高中背后的人是时忆白，没有人敢得罪他，这件事被成功压了下来。 武巧文的父母很开明，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死后还被别人议论，所以支持校方的做法。 下午回到帝枫高中，学校里仍是一片宁静，书香四溢。对于武巧文的死亡，班上的同学虽然都在猜测原因，但也没有人公开谈论这件事。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我和杨雪儿她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怨灵的力量来自于怨气，只要保持心灵的纯净，不被外界的事物所迷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 想起中午上官璃说的话，我看着杨雪儿她们，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们说巧文的死，会不会跟笔仙有关？” 22.第22章 怨灵的生前（1） 我的话音刚落，三人的脸都微白了一下。 杨雪儿紧张地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说道：“其实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巧文她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跑去阶梯教室上吊？肯定是笔仙找上门了。” 乔映露的胆子本来就小，在经历这些事后，她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听到我们说的话，她害怕地哭了起来，不安地问道：“巧文出事了，下一个会是谁？我们要怎么办啊？” 唐雨涵拍了拍乔映露的背，以示安慰。尽管她表现得很镇定，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三个人里，唐雨涵是最紧张的那个。 毕竟，是她问了笔仙不该问的问题。 我说出这件事的目的，并不是想吓三人。见效果已经达到了，我冲她们笑了笑，安抚地说道：“我们也不用自己吓自己。” “我以前听人说过，鬼是没办法直接害人的。她只能让人产生幻象，然后将人迷失在幻象里。只要我们保持一颗纯粹的心，不要被欲望迷惑，她就奈何不了我们。” 乔映露吸了吸鼻子，看着我紧张地问道：“真的吗？” “嗯，相信我。” “那就好。” 我看到杨雪儿她们，全都松一口气，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吃饭吧。”我轻声说道。 我之所以先把笔仙抬出来，让三人变得惶恐，再告诉她们预防的方法，目的就是让她们把我说的话，牢记在心上。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腹黑了。 不过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又有哪一个是单纯的。 等下还有晚自习，吃完晚饭后，同学们一般都是直接回教室。 “雪儿，你们先走吧，我去上个厕所。”走出食堂，我看着杨雪儿她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 找借口离开之后，我快步走到了食堂后面。 上官璃穿着洁白的校服，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后是大片树林，他在绿叶的衬托下，更加好看得不可方物。 我淡淡地收回目光，迈着步子走到了他面前。 “上官璃，我已经告诫过雪儿她们，她们应该会小心的。”这个点，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所以我也不用顾忌，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 上官璃点点头，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浅笑，轻声说道：“婴宁，我知道了。” “这应该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吧？”我对上上官璃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道。 如果只是保持纯粹的心，怨灵就伤害不了我们的话，那她也太弱了。 “婴宁，你一直都很聪明。”上官璃默默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尽管早就有了这个猜测，可听到上官璃的肯定，我的心还是再次提了起来。我咽了口唾沫，担忧地问道：“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上官璃看着我，眼睛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他沉默了约莫五秒钟的时间，才缓缓问道：“婴宁，你是人类，却要和怨灵斗，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经上官璃这样一说，我才突然发现一件事。 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害怕，但是时间长了，我似乎不怎么怕了，好像我原本就很熟悉那些东西一样。 真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答案，只好说道：“怕不怕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能让她继续伤害我身边的人。” 对于我的回答，上官璃似乎有些失望，就好像心中的期待落空了一样。 我看着他洁白的身影，眉头微微皱了皱，反问道：“上官璃，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怕？” 上官璃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一样，讥诮道：“区区一个怨灵，我怎么可能怕她。” “上官璃，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地问道。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眼神有些高深莫测，“婴宁，别想套我的话。这些事，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想法被当面拆穿，我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地扯出一个笑容。 没想到上官璃看似温和，心思却深不可测。我的想法，他轻轻松松就能看穿。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又是一惊。 以上官璃的精明，他如果真的想瞒着我，那我一定找不出他的任何马脚。他故意露这么多破绽出来给我看，让我怀疑他的身份，到底是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面前这个好看的少年了。 这些疑惑，我可以留到以后再慢慢揭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那个怨灵。 “上官璃，你有对付那个怨灵的办法吗？”我抬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 如果连上官璃都没辙，那我们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怨灵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法力主要是来自怨气。只要我们知道她生前的事迹，然后想办法化解她的怨气，那她就不足为患了。”上官璃看着我，温柔地说道。 “可是我并不认识她。而且……”说完前面的话，我看着上官璃，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觉得，你认识她。对吗？” 上官璃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疑惑地问道：“婴宁，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我也没打算隐瞒，直接说道：“那天在地下室，我听到她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这句话是对你说的吧？” 上官璃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没错。不过她认识我，我却并不认识她。” “这是什么意思？”我眼底流淌着淡淡的不解。 “就像你认识女作家蓝九九，但是她认识你吗？” 听到上官璃打的比方，我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嘟囔道：“难道你还是什么大人物不成，那些妖魔鬼怪都认识你。” 我说完这句话，无意间看到上官璃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悲伤。接着，他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婴宁，还需要多长时间，你才能变成原来的你。” 我疑惑地问道：“什么？” “没什么，快上课了，先回去吧。” 23.第23章 怨灵的生前（2） “不用调查怨灵生前的事了吗？”我抬头看着上官璃，出声问道。 上官璃温柔地笑了笑，“婴宁，我们分头调查。” “好。” 上官璃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管是同级的，还是学姐们，关注他的都不少。为了不被别人误会，回教室的时候，我特意和他拉开了距离。 对于我的这个举动，上官璃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我看着他的背影，似乎从里面感受到了落寞的感觉。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也跟着难受了一下。 我淡淡地垂下眼帘，却发现夕阳下，所有事物的影子都被拉得老长，唯独上官璃脚下，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上官璃的影子也被拉得长长的。 看来真的是这段时间，我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刚刚竟然产生了幻觉。 见上官璃上了教学楼，我撇撇嘴，停顿了一会儿，才踏上楼梯。 第一节小晚自习，老师一般都是用来给我们写作业、自习。 我坐在座位上，双手托着腮，思考着这件事情。 那个怨灵第一次出现，是在学校，她生前也是这里的学生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觉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 帝枫高中有自己的论坛，很多八卦、奇闻都会有人在上面讨论。我朝窗外看了看，并没有老师过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登上了论坛。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上官璃望着我轻笑了一下。 “帮我把风。”我用胳膊肘撞撞他，低声说道。 “好。” 有上官璃在，我也不用分心注意老师了。 可是我在论坛上搜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找到丝毫跟这有关的线索。 我收起手机，有些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线索都没有，要怎么调查？ 我侧过脸看着上官璃，发现他的表情依旧很平静。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试探性地问道：“上官璃，你早就知道我在网上找不到答案？” “嗯。”上官璃倒也不掩饰，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他的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温柔地说道：“像这次，武巧文吊死在阶梯教室，校方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你觉得，当年如果真的发生过什么事，他们会让它流传到网上吗？” 我不满地瞪了上官璃一眼，“那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害我白忙活了这么久！” 上官璃一脸无辜地望着我，道：“我看你信心满满，不忍心打搅你。” 我：“……” 这个少年看似优雅，骨子里竟然喜欢捉弄人。 上官璃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温柔地笑了笑，“好了，婴宁，我不逗你了。” “帝枫高中建校只有五年的时间，所以有些事查起来不会特别困难。我去问问上几届的学生，应该会找到蛛丝马迹的。” 上官璃专注起来，倒有几分认真的样子。 这个时候我也没心思跟他拌嘴了，点了点头，算是同意，“那好。我们分头行动，你去问毕业了的学生，我去问高二、高三的。一有结果，立刻通知对方。” “好。” 上官璃凝视着我，眼底涌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他的这种目光，让我觉得有些不自然。我的脸微微一红，转到一边说道：“那我先预习了。” “嗯。” ……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上官璃都非常忙碌。 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是，有了我之前的提醒，杨雪儿她们都没出事。不过这终究不是根治的办法，我要抓紧时间，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高二、高三的很多同学，也有过哥哥姐姐在帝枫高中读书。在家里的时候，他们都隐隐约约听哥哥姐姐说过一些事。 我把这些天搜集到的内容整理下来，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那个怨灵生前，有一段这样悲惨的过去。 我掏出手机，正准备给上官璃打电话，他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 “婴宁，我查到了一些事。”上官璃如春风般温柔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正好，我也查到了一些事。” “那我们等下在上次的那间奶茶店见面？”上官璃征询我的意见。 “好。” 挂掉电话后，我把手机放进口袋，大步朝校门口走去。 现在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学校里几乎一个人都看不到。要不是现在是大中午，太阳烈得很，我还真觉得有点渗人。 进了奶茶店，里面的冷气立刻吹走了我身上的燥热。 上官璃依旧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一身白衬衫，眉目如画。 看到我过来，他叫来服务员，为我点了一杯草莓味的刨冰。 有了上次的事情，这次我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什么都没问。 服务员放下刨冰离开之后，我望着上官璃，直接进入了主题，“夏时，帝枫高中2013届学生，死于跳楼。” 上官璃默契地接过我的话，“原因：因为默默努力和超长发挥，期中考试取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却被当时的班主任误认为抄袭，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甚至侮辱她。” “她不堪屈辱和舆论的压力，选择了从教学楼顶层，一跃而下。” 我咽了口唾沫，动动嘴唇，问道：“所以她才讨厌在考试中作弊的人，缠上了武巧文她们？” “嗯。”上官璃点了点头。 听到这个答案，我心中竟然松了一口气。 之前我一直在担心，是因为我的体质特殊，才会给室友们招来怨灵，还害死了武巧文。现在知道不是我的错之后，我心中的内疚感也减轻了不少。 这个时候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看到上官璃的欲言又止。 说完前面的话，我和上官璃都陷入了沉默。 在知道这些事之前，我一直恨那个怨灵入骨，恨不得她灰飞烟灭，给武巧文偿命。可是没想到，她也只是个受害者。 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官璃似乎是看出了我的迟疑，温和地问道：“婴宁，你动摇了吗？” 我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望着上官璃，坚定地说道：“不！” 24.第24章 怨灵的生前（3） “夏时的经历再可怜，这也不能成为她加害巧文的理由。”一番思索之后，我想明白了这些问题。 上官璃似乎料到了我会这样说，平静地点了点头，道：“婴宁，我听你的。” 我看着上官璃温柔的笑容，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件事。我沉默了片刻，才迟疑着问道：“上官璃，你可以看到怨灵，那是不是也能看到巧文的灵魂？” 上官璃的唇角噙着一丝浅笑，缓缓摇了摇头，轻启薄唇，“怨灵之所以被称为怨灵，就是因为她身上带着极大的怨气。她弄死了武巧文，又怎么会放她的魂魄离开。” 我心中一惊，紧张地问道：“那她会怎么对巧文的灵魂？” 武巧文已经无辜惨死，如果连灵魂都得不到自由，那也太可怜了。 上官璃的语气依旧风轻云淡，就好像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他，“怨灵会禁锢她的灵魂，要么毁灭，要么吞噬。不过以这个怨灵的修为看来，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听到上官璃说的话，我的双手狠狠握成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定要阻止她！” 武巧文就算犯了小错，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而已，应该得到改过自新的机会，而不是落到如此惨烈的下场。 “婴宁，我会帮你的。毕竟，你的身边不能再有人死了。”上官璃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 我动了动嘴唇，刚想问他为什么。可是想起我以前问的那些问题，上官璃一个都没有回答，想必我问了也是白问。 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继续这个话题，“上官璃，当年冤枉夏时的那个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我的能力有限，只能查到这些事。关于那个老师的事，我一点都没问出来。希望上官璃那里有线索。 “他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成为了年级主任。”说到这里，上官璃依旧面不改色，就好像完全不为所动一样。 “可恶！”我咬紧牙关，从嘴里低吼出两个字。 夏时该死，但是更该死的，是那个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他的不信任和冤枉，夏时又怎么会走上那条极端的道路？ 一个花季的女孩，因他而死，他却丝毫都没有被影响到，还越过越好。 此时此刻，我也终于感受到了这个社会的不公平。 “婴宁。”上官璃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温柔地说道：“你别激动。” 我抬头望着他，眼里流淌着不可思议的情绪。 一般人知道这些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气愤吧，为什么上官璃完全无动于衷？ 不过我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的嫉恶如仇，有的冷漠，有的麻木。我不是圣人，所以即使我不赞同他们的性格，也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自己的标准去批判别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愤怒之意，问道：“上官璃，夏时跳楼之后，难道就没有人提过那件事，为她澄清吗？” “当时校方封锁了消息。后来有新的新闻冒出来，这件事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那个老师呢，他难道就不觉得愧疚吗？”我咬着牙，气愤地问道。 “他只关心自己的前途，哪里会关心夏时是不是被冤枉的。”上官璃说到这里，温柔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嘲讽，“这就是人性，冷漠、自私。” 听到上官璃说的这些事，我心里难受得厉害，都快透不过气了，不知道是在同情夏时，还是对当时那些人太失望。 “按理说夏时最恨的人，应该是那位老师才对，她为什么会放任他，逍遥自在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看着上官璃，沉声问道。 夏时的法力我已经见识过了，对她来说，报仇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我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 上官璃端起面前的奶茶，优雅地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解释：“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事，我们把它称为心魔，怨灵也不例外。” “夏时生前最怕的人，就是那个老师。她死了之后，也依旧逃不开心魔的困扰，不敢去找那个老师的麻烦，所以只能报复到作弊的学生身上。” “原来她看起来厉害，不过是个胆小鬼。”知道夏时的经历后，我即使很同情她，但却并不认同她的行为。 冤有头，债有主。间接害死她的人，是那个老师，而不是无辜的武巧文。 上官璃停顿了一下，温柔的声音继续响起，“她恨那个老师，却又不敢为自己讨回公道。日复一日，她都被自己的内心折磨着，心灵逐渐扭曲，怨气也越积越深。” “所以想化解她的怨气，我们就要从这件事出发？”我抬头看着上官璃，出声询问道。 “嗯，也可以这样说。” 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件事，不然我怕武巧文的灵魂，真的会被夏时吞噬。可是知道来龙去脉之后，我又陷入了新的难题。 人性都是自私的，要那个老师承认自己的错误，是他逼死了夏时，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到底该怎么办？ 上官璃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他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温和，但语气里已经带了一丝嘲讽，“婴宁，人类是最自私的生物。你不用费心力了，当年的那个老师，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自毁前途的。” 我不明白上官璃年纪轻轻，为什么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但我并不认同他说的话。 我迎上上官璃的眸子，坚定地说道：“那我们就打个赌，看你说得对不对。我相信人就算有自私的一面，本性也是善良的。” 上官璃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一样。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 小晚自习，我和班长请了假，准备去年级主任项硕的办公室。 夏天的夜晚来得迟，所以这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可我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还是觉得有些渗人。 25.第25章 怨灵的生前（4） 一阵阴风吹来，我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都在综合楼，从高一的教学楼到那里，要经过一片花圃。 花圃里种着很多竹子，繁茂的竹叶可以遮挡住大部分阳光。白天待在这里乘凉很惬意，可到了晚上，就有些阴森了。 走进花圃之后，我感觉四周的温度都变低了。而且我的心中，冒出了一阵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有一道阴测测的视线，一直盯着我的背后一样。 我的脚步微微顿了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却什么都没看到。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说完前面的话，我停下了脚步，缓缓道：“怨灵，或者……我该叫你夏时。” 虽然我的眼睛看不到夏时，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竹子就开始猛烈地摇摆。然后，夏时的身影像加了特效一样，由透明到清晰，逐渐显现在我面前。 看清她的样子后，我有些诧异。 “怨灵”这个词，听起来就不怎么美好，而且她还做过那么多残忍的事。所以看到夏时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面目狰狞的。可是结果跟我想的完全相反。 面前的这个怨灵，穿着跟我一样的校服，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看起来乖巧而恬静。任谁看到了，都不会把她和“杀人凶手”、“笔仙”这样的词汇联想到一起。 夏时冷冰冰地看着我，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一说话我才发现，怨灵果然是怨灵，就算她长得再好看，语气里也充满了怨气。 或许是因为夏时长得不吓人，又或许是因为我急于解决这件事，看到她，我竟没有了以前的害怕。 我迎上夏时冰冷的眸子，微微抿了抿唇角，道：“我不止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生前的事。” 听到我说的话，夏时飘荡在空中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我看到她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悲伤之意，然后又变成了怨恨的眼神。 “那又怎样？所有作弊的人都该死！”夏时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道，语气里带着浓烈的怨气。 第一次看到鬼，我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怨气，不免有些胆颤。但我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之后，问道：“那我呢？你知道的，我并没有抄你给的答案，你为什么缠上我？” 知道夏时生前的事之后，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我。 夏时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她“桀桀”地怪笑了两声，贪婪地说道：“我真是太幸运了，竟然能遇到你。只要吃了你的心脏，六界之中我就再无敌手了！” 她说完前面的话，一双怨毒的眸子，直钩钩地看着我。 感受到夏时贪婪的目光，我下意识地捂住心口的位置，磕巴地问道：“为……为什么是我？” 夏时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宰的食物一样。她的嘴巴里不停地流着口水，贪婪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可是冥……” “啊——”夏时的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后背撞到了身后的竹子上，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一样。 我清晰地从夏时的眼里，看到了惊骇之意。 我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上官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穿着一身白校服，袖手站在竹林中，优雅得不像话。 刚刚攻击夏时的人，是他？ 我心中的疑云又深了起来，上官璃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怨灵都怕他？ 这时，上官璃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他俯视着夏时，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我早就警告过你，离她远点。” 夏时的身体像一阵烟，重新飘到了空中。她看上官璃的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忌惮，但还是强装厉害，“你知道的，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就除不掉我。我倒想看看，你能护她到什么时候。” 上官璃的唇角，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里面却带着浓烈的危险气息，“你可以试试看。” 我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又怕突然有人过来，就再难找到机会了。我壮着胆子上前一步，看着夏时身影，道：“其实我刚刚是想去项老师的办公室，说服他承认自己当年的错误。” 夏时的身影猛然震了一下，低下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片刻，她眼底的所有情绪都消失不见，重新恢复了怨毒的样子。 “人类都是自私、腌臜的，他怎么可能承认！”夏时嘲讽地说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就算你现在是怨灵，可你曾经也是人，不是吗？”我看着夏时，识图唤醒她内心深处的人性，“夏时，其实我能理解你当年的感受。” 我放轻了语气，缓缓说道：“你懂事、漂亮，却因为成绩平平，一直得不到老师的重视。每次考试的成绩下来，看到老师表扬考得好的同学，你的心中都会升起一阵羡慕之意。所以你的内心一直渴望着，有一天你也能像他们一样。” 听到我说的这些话，夏时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神似乎有些动容，像陷入了某种回忆。 或许是被那些事感染到了，我的心里也变得有些不好受。但我还是缓缓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于是你开始努力学习，不分昼夜地看书。多少个深夜，别人都睡了，你还在复习老师白天讲的内容。” “哪怕看得腰酸背痛，你也没有放弃。你很累，但也很开心。因为你有自己的目标。” 听到这里，夏时眼底怨毒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怀念的色彩。 我无意间一瞥，发现上官璃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想必他很诧异，我竟然会试着唤醒怨灵的感情吧。 不过现在我也没心思管他。我望着飘荡在空中的夏时，继续说道：“所有的努力都是有回报的。随着你学到的知识越来越多，不会的题目也越来越少。” 26.第26章 怨灵的生前（5） “终于，你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机会——期中考试。如你所愿，你付出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最终得到了回报。在那次的期中考试中，你取得了全校第一的好成绩。” “可是你没有想到，你辛苦、劳累了那么久，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你的成绩不被老师肯定，他甚至污蔑你抄袭、作弊。你百口难辩，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你说话。”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看夏时的眼神里带了一丝同情。 “身边的同学明明都看到了你的努力，可是他们要么因为嫉妒，要么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不仅不为你解释，反而还落井下石。” “那种无助、委屈、愤怒的情绪，逐渐蚕食你的理智。最后你不堪重负，选择了最极端的那条路。” 夏时的肩膀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然后她将脸埋在掌心，发出了几声呜咽。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些堵。 再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怨灵也是有感情的。 我侧过脸看着上官璃，见他温柔的眼底，也流淌着淡淡的讶异。 可是很快，夏时就重新将头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怨毒。她本来长得不错，现在的样子却有几分狰狞。 “所有在考试中作弊的人都该死，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夏时咬牙切齿地说道，充满怨气的眼底，流淌着浓浓的鬼气。 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难道怨灵真的是没有人性，没有感情的吗？ 看到夏时的偏执，我又开始为武巧文的灵魂担心起来。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天，她有没有被夏时吞噬。这个问题我却不敢问出来，因为我怕自己提醒了夏时。 “婴宁，怨灵的人性早已泯灭，夏时心中只有报仇的执念，你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上官璃低下头，温柔地看着我。 夏时像是被我之前说的话刺激到了，手掌一挥，竹子都被风刮得“沙沙”作响。 她的一张脸扭曲着，不顾一切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我想，如果不是顾忌着上官璃，夏时现在攻击的对象，应该就是我了吧。 我怕这样下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连忙大声问道：“夏时，你这样闹有什么用？没人会知道你的委屈。你难道就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吗？” 夏时半透明的身影微微一顿，竹子瞬间停止了左摇右摆。她望着我，喃喃地问道：“讨回公道？” “是啊。让项老师给你道歉，让当年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上官璃之前告诉过我，项硕是夏时的心魔。她生前很怕项硕，所以死后依然不敢去找他报仇。我只有为夏时解决这件事，才能跟她谈条件。 夏时阴测测地盯着我，怨毒地说道：“人类的心灵都是肮脏的，他们只会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你现在也是人类，我凭什么相信你？” 听到夏时说的话，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什么叫我现在也是人类？” 难道我曾经不是人吗？真是荒谬。还是说当了怨灵以后，表达能力也会跟着下降？ 夏时看了上官璃一眼，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转了转眼珠，心中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这样吧，夏时，我们来打个赌。”我抬头看着她飘荡的身影，笑了笑说道。 夏时的一双鬼眼盯着我，问道：“赌什么？” 没想到怨灵也是有好奇心的，这样一来，就省事多了。 “就赌人性。”我看了上官璃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到了夏时身上，缓缓说道：“如果项老师承认了自己当年的错误，就算我赢。你放过巧文的灵魂，不许再骚扰人类。还有……为你害死巧文的事付出代价！” 他们一个是人类，一个是怨灵，但都不相信人性。我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看，人类并不只是怯弱、自私的。 “口气倒是不小。”夏时不屑地笑了笑，好像笃定了我会输一样。她看我的眼神里，流淌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如果你输了，就不许再干涉我的事，并且任我处置。”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上官璃就走到我面前，厉声说道：“绝对不行！” 从认识上官璃以来，他就一直保持着温柔、风度翩翩的形象，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疾言厉色的样子，不免有些讶异。 夏时似乎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敢直接跟上官璃对着干。她遗憾地看了我一眼，改口道：“那就去掉最后一条好了。如果你输了，就别再阻挠我惩罚那些学生。”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点点头说道：“一言为定。” 上官璃指着夏时，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以天地法则起誓。” 夏时的身影在空中抖动了一下，鬼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极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欺人太甚！” “你没有选择，不是吗？”上官璃的唇角，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可他周身的气势，完全不输给夏时。“毕竟怨灵也不是什么讲诚信的生物，不这样，我怎么知道你输了后，会不会反悔。” 夏时瞪了上官璃很久，才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道：“我夏时以天地法则起誓，如果违反和冥婴宁刚才的赌约，则神形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夏时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有一道金光，射入了她的眉心。 她留下一声冷哼，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朝周围看了看，才望着上官璃，好奇地问道：“夏时走了？”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我骤然松了一口气，问出了积压在心头的疑惑，“上官璃，天地法则是什么？为什么夏时好像很怕它一样？” 上官璃已经收敛了周身的杀气，温柔地回答：“天地法则是最重的毒誓，如果违反了，就会受到自然规则的惩罚。” “哦。”原来人们常说的发毒誓，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我又问道：“上官璃，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27.第27章 人性的选择（1） 上官璃的回答，依旧跟以前一样，“婴宁，时机到了，你就会知道的。” 我撇撇嘴，没有再追问。 总有一天，我会揭开这个少年身上神秘的面纱。 我抬起脚步，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看着他说道：“上官璃，夏时之前正想跟我说什么，却被你打断了。你说，她会不会知道我的身世？” 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有没有父母对我来说，还真是无所谓的事。可是夏时的那些话，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上官璃温柔地笑了笑，轻声回答：“婴宁，怨灵的话是没有可信之处的。夏时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想迷惑你的心智而已。” 我一直注意着上官璃脸上的表情，却发现他听到我的话之后，神色一直很平静，不像说谎的样子。我不免有些失望，闷闷地“哦”了一声。 “婴宁，我之前一直想让你明白，人类是最自私的生物，可是现在，我却开始希望你赢了。”上官璃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上官璃说的话，让我有些不舒服。我抬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倔强，“上官璃，我是人类，你也是人类。你这样贬低自己，贬低我，真的好吗？” 上官璃温柔的眸子里，带着我看不懂的光芒。他动了动嘴唇，好像想说些什么，可终究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婴宁，你不喜欢这样的话，我以后少说就是了。”上官璃露出一个妥协的笑容，无奈地看着我。 我的目的并不是把气氛弄尴尬，看到上官璃的这个样子，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为了打破这样的氛围，我朝他挤了挤眼，笑道：“上官璃，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夏时还是个美女呢。” 谁知道听到我说的话，上官璃用非常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轻声说道：“婴宁，我没想到你的审美观这么独特。” “你难道不觉得吗？”我看着上官璃，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相信。 作为一个女生，我都觉得夏时长得清秀可人，上官璃怎么可能没感觉。审美观独特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上官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手臂骨折，白骨都露出来了；一张脸血肉模糊，肉掉了一大块；左边的脑袋塌陷下去，连脑浆都能看到。婴宁，如果你觉得这叫好看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因为惊讶，我的红唇微微张开，磕磕巴巴地问道：“你说什……什么？” 我看到的不是这样啊！ “你的天眼没有打开，所以看不到怨灵的真身。”上官璃伸出手，好像想摸摸我的脑袋，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落下。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带着丝丝尊敬。 “天眼是什么？”尽管知道上官璃或许不会回答，我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出乎我意料的是，上官璃这次没有搪塞我，而是解释道：“通俗来讲，天眼就像身体上的照妖镜。所有魑魅魍魉在你面前，你都能看清他们。” “听起来很神奇的样子。”说完前面的话，我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冲上官璃挥挥手，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啊。” 说完，我大步朝综合楼跑去。 不知不觉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真怕下课之后，会找不到项硕的人。 这件事拖得越久，对巧文的魂魄就越不好，所以我要尽快解决。 穿过花圃，我到了综合楼前面，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上楼后，我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请进。”里面很快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猜那应该就是项硕。 我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里面站着一个穿校服的男生，手上还拿着书本和笔。看样子，应该是来请教问题的。 我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落到了办公桌后面。那里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约摸四十岁左右，看起来文质彬彬，且不失威严。 如果不是知道那些事，我恐怕很难把眼前这个老师，跟间接逼死夏时的人联系到一起。 果然，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啊。 项硕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问道：“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上前几步，在办公桌前站着，直截了当地说道：“项老师，我有点事想单独跟你谈谈。” 项硕抬眸打量着我，我看到他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他沉吟了约莫两秒钟的时间，对旁边的那个男生说道：“你先回去上课吧。” “是，老师。”男生出去之后，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项硕朝我点了一下头，温和地问道：“你是在学习或者生活中，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了吗？” 他的语气很关切，真的像一位负责的年级主任。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一位看起来还不错的老师，为什么会活活逼死了夏时。 我迎上项硕的目光，开门见山地问道：“项老师，你还记得夏时吗？” 我的话音刚落，项硕就变了脸色。他的眼底流淌着类似愧疚的情绪，张张嘴，道：“当然记得。这个名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项硕说完，伸出宽大的手掌扶住了额头，看起来很难过。 我听出了项硕语气里，浓浓的懊悔之意，继续追问道：“项老师，那你觉得，夏时死得冤枉吗？” 项硕一直沉默着，像是在舒缓自己的情绪。过了良久，他才抬头看着我，不解地问道：“你和夏时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之前一直想着，怎样才能让项硕承认自己犯过的错误，却把这件事给忘了。 我转了转眼珠，很快就想出了借口，“项老师，我看过夏时生前的照片，觉得她长得那么好看，应该是个很美好的女孩，所以就去打听了一下她的事。” 这些话刚说完，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28.第28章 人性的选择（2） 我是个女生啊，这样说，项硕不会怀疑我的取向吧？ 好在项硕现在的情绪很激动，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他捂住脸低下头，过了良久，才羞愧地说道：“夏时去世整整两年了，这两年，我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次一闭上眼，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她趴在地上血淋淋的样子。” “我经常在想，如果不是我那天的言辞过激，夏时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她就算有错，我作为她的班主任，也该耐心地劝诫她，而不是大发脾气。” “夏时去世的时候，还只是一个17岁的女孩。她的生命还没来得及绽放光彩，就永远凋谢了。而这一切，我有逃不开的责任。” 项硕说这些话的语气很悲伤，像是在忏悔。 看到他的样子，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见到项硕之前，我一直担心他不肯承认，我会输掉跟夏时的赌约，救不了杨雪儿她们，还有武巧文的魂魄。 可是现在，项硕没有推卸责任，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亲耳听到这些话，我的心中只有感叹和惋惜。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难受的感觉，看着项硕问道：“项老师，看你的样子，不像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当年你为什么会那样对夏时呢？” 项硕像一瞬间苍老了很多，抹掉眼角的泪水，羞愧地说道：“那段时间我在和学校的另一位老师，竞争年级主任的位置，每天的压力都很大。” “我一直盯着学生们，生怕他们做错什么事，被我的竞争对手抓到把柄。” “这个时候夏时却在期中考试中，取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她平时的表现一直平平，成绩在班上也只是中游，所以我怀疑她作弊了。” “我把夏时叫到讲台上，苦口婆的地跟她讲道理，希望她能承认错误。可是夏时却很激动地反驳我说的话，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作弊。”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身上竟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学生顶撞，我有些下不来台，再加上那段时间的压力太大，我的情绪也爆发了，没控制住自己的言辞。” “我狠狠地批评了夏时，甚至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夏时当场哭了出来，一直说自己没有作弊。” “我看到她的眼泪，心里的火瞬间就熄灭了。当时我在想，我作为一个老师，怎么可以跟学生一般见识。可是因为面子问题，我最终还是没有跟夏时道歉，只是让她回了座位。” “如果早知道会造成那样的后果，我一定会放下老师的架子。” 项硕说着，眼里又流出了羞愧的泪水，“现在我成为了年级主任，却一点满足感都没得到。我得到的，只有无穷的后悔与愧疚。” “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这么多年，现在讲出来，我真的觉得舒服多了。” 听完事情的始末，我可以想象得出来，夏时当年的感受。 委屈悲愤，百口莫辩。 夏时，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我心里堵得厉害，对她的恨意，似乎也不像之前那样强烈了。 而这些天不好的经历，还有武巧文的死，我又该归咎到谁头上？ 项硕吗？ 他也已经得到了惩罚，日复一日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着。 尽管知道自己接下来说出的真相，对项硕来说或许很残忍，但我还是要继续。因为我不希望再有人死，跟夏时的赌约，我必须赢。 “项老师，夏时当年并没有作弊。”我编了一个理由说出真相，“我问过她那时候的室友，她每天都打着台灯学习到深夜，所以你真的误会她了。” 项硕将脸埋在掌心，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忍不住痛哭出声，“真的是我错了！悔啊！悔！” 我看着项硕头上的白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劝告道：“项老师，我想夏时如果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你能还她一个清白。想必你也不忍心，让她一直背负着‘因为抄袭被发现，所以羞愧自杀’的名声吧。” 项硕一边抹着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一边重重地点头，“逃避了这么多年，我也应该去面对了。你说得对，我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还夏时一个清白。” “这位同学，谢谢你！” 我骤然舒了一口气，道：“没关系。” …… 我刚离开综合楼，外面就响起了下课铃声，很多同学从教室里鱼贯而出。 即使身处人山人海，上官璃的身影也是那样醒目，我一眼就看到他。 他背着光，像童话里优雅的王子，缓缓从楼梯上踏下来，走到了我面前。“婴宁，看你的样子，是成功说服项硕了？” 我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道：“上官璃，你看，人性其实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丑恶。” 上官璃温柔的眼底，流淌着淡淡的讶异，终究还是没有反驳我的话。 身边站着一位风云人物，自然有很多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被同学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说道：“上官璃，我先回教室了。” 上官璃对我温柔地笑了笑，道：“一起吧。” 我：“……” 他这样做，是想让我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吗？ 不过好在没回教室多久，上课铃声就响了。我舒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课本。 因为解决了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上课的时候，我的精力很集中。 大晚自习下了之后，我和杨雪儿她们结伴回寝室。 一路上，我总觉得她们几个心事重重的。回到444宿舍，我忍不住问道：“雪儿，你们怎么了？” 按理说赌约我赢了，夏时应该不会再找她们的麻烦，她们怎么都是这副表情？ 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杨雪儿咬了咬唇，带头说道：“婴宁，我和雨涵她们商量过了，决定明天去向老师承认错误，告诉她，我们不该在分班考试中作弊，并愿意接受惩罚。” 乔映露挽着唐雨涵的手臂，低声说道：“因为我们都害怕，自己会被笔仙讨债。” 29.第29章 人性的选择（3） 我赢了和夏时的赌约，她不会再伤害她们了。 可是这件事，我并没有对三人说出来。一是解释起来太麻烦，二是看到她们明白自己的错误，我也挺高兴的。 我冲三人笑了笑，轻声说道：“雪儿，雨涵，映露，你们知错能改，这是好事。” 紧绷的心情终于可以放松了，我感觉得到，444宿舍里的气氛都变活跃了一些。 …… 第二天，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年级主任项硕在学校里，公开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向全体学生、领导，还有夏时和她的家属道歉。 这件事一出来，简直激起了千层浪。对于项硕的做法，有人赞同，有人不屑，还有不少人骂他。 而当年误会夏时的人，都被项硕的做法勾起了内疚心，纷纷到夏时的坟前向她道歉。 当然，这都是后话。 学校和项硕本人，都赔偿了一笔钱给夏时的家属。 项硕虽然有错，可夏时当年是自杀的，跟他并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没有追究项硕的刑事责任。不过他也接受了应有的处分，被吊销了教师资格证。 项硕离开学校之前，特意找到了我，真诚地说道：“婴宁同学，谢谢你。” “可能在别人看来，我今天失去了很多东西，可是我的良心得到了解脱。今后的每一天，我都可以安心度日了。”项硕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项老师，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而我希望身边的人不受到伤害。 “谢谢你还愿意称我一声‘老师’。婴宁，你好好读书，我先走了。”项硕依依不舍地看了学校很久，才转身离开。 项硕在帝枫高中工作了这么多年，我猜他对这里一定是有感情的。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只希望以后的老师能负责一些，不要再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我沿着校园小路回宿舍，却偶遇了上官璃。 “走吧，夏时在等你呢。”上官璃温柔地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带着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绪。不过我现在却没心思猜这些，因为武巧文的魂魄还在夏时那里。 我“嗯”了一声，跟在上官璃身后。 夏时是怨灵，见到阳光就会魂飞魄散，所以上官璃将我带到了一个废旧的实验室。这里的窗户都被爬山虎遮住了，阳光透不进来。 一进入实验室，我就觉得有一股寒气包围了我。 这个地方这么阴森，不会有小鬼什么的吧？ 我赶紧加快脚步，紧跟在上官璃后面。 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两下，然后夏时的身影出现在了我面前。 她依旧穿着帝枫高中的校服，长相清秀。或许是因为夏时的怨气消散了，我竟然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恬静的气质。 不过想起上官璃上次说的话，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幸好，我看不见夏时本来的面目。 她飘到我面前，点了点头，道：“谢谢你。” “夏时，项老师已经还你公道，你现在可以放过巧文的魂魄了吗？”我迎上她漆黑的眼睛，出声问道。 夏时挥了挥手，我看看她旁边缓缓飘出一阵白烟。白烟凝聚成人形之后，果然是武巧文的样子。 前段时间武巧文还活蹦乱跳，天不怕地不怕地带着我们请笔仙。没想到一转眼，她却变成了这样。 我的心头堵得厉害，看着她飘荡在空中的魂魄，轻声唤道：“巧文……” 叫完武巧文的名字，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武巧文像是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一样，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同样是鬼，为什么夏时那么厉害，武巧文却弱的像要被风吹散？ 我侧过脸看着上官璃，出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璃的语气依旧风轻云淡，“她死的时间太短，没有任何修为，而且被夏时禁锢了那么久，所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婴宁，你不用担心，她的魂魄并没有受损，很快就会有鬼差带她去投胎。” 听完上官璃说的话，我骤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一直没有出声的夏时，突然看着我问道：“愿赌服输，你想怎样为你的室友报仇？” 听到这个问题，我咬了咬嘴唇，心情很复杂。 知道夏时生前的事之前，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危害人间的怨灵，恨不得她魂飞魄散。可事实却是，她也是个可怜鬼。 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有什么资格去裁决她？可是如果就这样放过夏时，我又觉得对不起武巧文。 旁边的上官璃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他上前一步，望着夏时的鬼影说道：“就罚你入冰山地狱六十年，你可有异议？” 夏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接着，她和武巧文的魂魄都消失在了实验室。 “走吧，我们也该去上课了。”上官璃转身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 “巧文她……” “夏时已经带她去找鬼差了。”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离开实验室，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我顿时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 去教室的路上，我看着上官璃，好奇地问道：“冰山地狱是什么地方？” “冰山地狱，也就是你们常说的第八层地狱。那个地方比冰窖还冷上数万倍，即使是鬼魂进去，也会被寒气侵蚀。” “哦。”巧文如果活着，也差不多还有六十年的光阴，上官璃这样罚夏时，倒算公平。 下午，我们班又发生了一件事。 杨雪儿她们因为在分班考试中作弊，被取消了当时的成绩。但因为三人是主动认错的，且态度良好，所以没有被开除，只记了大过一次，分到了高一的最后一个班。 “婴宁，我一定会凭自己的实力，重新考回一班的，你等我！”分别的时候，杨雪儿拉着我的手，坚定地说道。 “我相信你！” 杨雪儿她们离开后，我看着窗外的蓝天，一颗心彻底放下。 这件事，总算结束了。 30.第30章 半夜鬼压床（1） 夜深人静，我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我以为自己跟以前一样，又做噩梦了，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打算翻个身了继续睡觉。 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力，身体都纹丝不动。 我的睡意消失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而身体上那种被人压住的感觉，还清晰地存在着。我甚至能感受到，压住我的那个东西，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我又尝试着使劲，身体依旧动不了。 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我的背后很快就布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因为所有班的宿舍都排好了，暂时没有多的床位，所以杨雪儿她们即使从（1）班除名，也还是住在444宿舍。我动了动嘴唇，想出声喊她们，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宿舍里明明是有人的，可我却无法让她们知道我的遭遇。这种无助、惊慌的感觉，很快就将我整个人包围了。 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我被冻得唇瓣直哆嗦，却依旧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 我明白，自己这是遇到传说中的鬼压床了。 只是不知道，压住我的什么东西？ 如果是个男鬼的话，那我不是被占便宜了？可如果是女鬼，好像更渗人…… 我越想越害怕，都快哭出来了。 周身的温度太低，我甚至开始怀疑，这样下去我会不会被活活冻死。 我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意识就越来越模糊，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 “婴宁，醒醒，要迟到啦。” 听到杨雪儿的声音，我渐渐清醒过来。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昨天晚上的鬼压床，只是一场梦？可如果只是梦的话，感觉为什么会那么清晰？ “婴宁，你在发什么呆呢？快起床洗漱，不然真的要迟到了。”见我迟迟不动，唐雨涵也出声提醒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冲她露出一个笑容，道：“我知道了。” “婴宁，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冰，是不是昨天晚上着凉了啊？”杨雪儿站在我面前，眼里带着浅浅的关心。 因为过了16生日岁之后，我的体温就变得比正常人低了不少，所以要不是杨雪儿提醒，我还真发现不了，自己今天的身体比平时更凉。 我瞬间就想起了昨晚遇到的鬼压床。 “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假休息一下啊？”乔映露也看着我，轻声问道。 被三人这样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起身说道：“我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等下吃完早餐就好了。”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苍白。”乔映露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不放心地说道。 “反正今天是星期四，明天下午就放假了。”我冲乔映露安抚地笑了笑。 听到我的回答，乔映露点点头，“说得也是。” “婴宁，我跟映露她们先走了啊。”因为我们现在不在一个班，洗漱完之后，杨雪儿跟我道别。 “好。” 室友们都离开之后，我细细地打量了444宿舍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而且看杨雪儿她们的样子，昨晚遇到鬼压床的，应该只有我一个人。 为什么我身上总是发生奇怪的事？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在鬼节出生，命里的阴气太重？ 这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离开宿舍去教室。 进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后，上官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关心地问道：“婴宁，你身体不舒服吗？” 上官璃可以看到鬼，还知道那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我如果把被鬼压床的事告诉他，他或许有解决的办法。 可是我动了动嘴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把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上官璃是什么人，他接近我有什么目的，这些事我一无所知。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见识过太多复杂的人性，我早就学会了保护自己。即使和上官璃一起经历过怨灵的事，对于这个诡异的少年，我依然做不到全身心的信任。 因为上官璃身上隐藏了太多秘密，我根本就看不透他。 “婴宁，怎么不说话？”上官璃侧过脸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 这张脸帅气、优雅、干净，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谁又能想得到，他有那样神秘的身份。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听到我说的话，上官璃明显有些不相信，但还是没有再追问。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444宿舍。 “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我好想念我妈妈做的饭。”杨雪儿倒在被子上，开心地说道。 唐雨涵也接话，“是啊，住校之后我才发现，最好的还是自己家。” “我每次回去，奶奶都会给我准备好吃的。”乔映露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如数家珍地说着好吃的。 三人聊得很欢，见我一直沉默着，杨雪儿看着我，好奇地问道：“婴宁，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 16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可是刚刚听她们说到家庭的温馨，我的心情还是有些落寞，甚至隐隐生出了一丝羡慕。 我不想孤儿的身份被人知道，因为我不希望别人用同情的眼神看我。我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笑容，道：“可能是我的生活太简单，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啊。” 好在三人没有起疑心，又开始聊新的话题了。 熄灯之后，大家都回了自己的床铺。因为明天就放假了，她们都很期待回家，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我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树影，心情越发不安起来。 今天晚上，我不会又遇到鬼压床吧？ 有时候我很羡慕上官璃，因为他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类的恐惧心是最强烈的。如果我知道压我的是什么东西，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了吧。 我胡乱地想着这些事，困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中，我也进入了梦乡。 31.第31章 半夜鬼压床（2） 到了后半夜，我的身体一阵发冷，整个人像落进了冰窖一样。 我被冻醒之后，下意识地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又被鬼压住了。 一想到我的身上，有一个看不见的鬼，说不定正用阴森森的眼神看着我，我就觉得脊背一阵发寒。 跟昨天晚上一样，我最后又是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早上，我依旧是被杨雪儿叫醒的。 见我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脸色比昨天更差了，杨雪儿不放心地问道：“婴宁，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刚刚经历了武巧文的死亡，我不想让三人知道，我被鬼压床的事，免得她们又害怕。 我压下心中的寒意，冲杨雪儿扯出一个笑容，道：“可能吧。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下午放假我会去买药吃的。” “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唐雨涵也叮嘱了几句。 “好。”我利索地洗漱完，对她们说道：“快去上课吧，要不然迟到了又要被老师骂。” “嗯。” 连续两个晚上被寒气包围，到教室后，我不停地打喷嚏。 上官璃看我的眼神里，透着隐隐的担心。我再三跟他说明，自己真的没事，他才没有追问下去。不过我总感觉，上官璃的表情若有所思。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少年，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上官璃有那么多秘密瞒着我，所以我也不想自己的秘密被他知道。 不过好在一直到下午放假，上官璃都没有问我什么。 回444宿舍收拾好东西，我跟上个星期一样，等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走到马路对面，我一眼就看到了，常接送我的那辆兰博基尼aventador。 我仔细地看了一下四周，见没有熟人，才加快脚步走过去。 后面的车窗半降着，我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坐着的那个男人。 眉如刀削，眼若星河，五官的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点。他身上透着冷冽而危险的气息，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敬畏之心。 不是时忆白是谁。 他是高高在上的商业帝王，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时忆白，我的心情都紧绷了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时先生，您好！” 时忆白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不带任何语气地“嗯”了一声。 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却让我的背后渗出了一层薄汗。 我默默在心中感叹，时忆白这个男人，真是比鬼还可怕。 大冰块周身的气场太过强大，我可不敢坐在他身边。我正准备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云翳却下车为我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客气地说道：“婴小姐，请上车。” 我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却丝毫都不敢表现出来，说了句“谢谢”，然后上车。 云翳也回到车上，缓缓发动了车子。 我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旁边挪，想离时忆白远一点。他好像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一样，侧过脸看了我一眼。 我顿时觉得芒刺在背，坐在真皮椅上一动都不敢动。 时忆白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可我依然不敢做小动作。这个男人太过敏锐，我做的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云翳不是话多的人，而时忆白的话更少，像个大冰块。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沉闷极了。 我的心里想着一些事，却不好直接说出来，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时先生，您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我说的话，时忆白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反问道：“我的行踪，需要向你交待，嗯？” 时忆白的语气很平静，可我却从里面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之意。我的手心渗出了一层汗水，咽了口唾沫，解释道：“时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忆白没有再说话，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尽管时忆白周身的气场很强大，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问道：“时先生，帝枫高中里有一个学生死了，您知道这件事吗？” 时忆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侧过脸，略带审视地看着我，问道：“你怎么关心起这件事了？” “死去的那个学生，是我的室友。”我低下头，有些难过地说道。 时忆白冷冽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警方已经查明她是自杀，校方也赔偿了一大笔钱给她的家属。对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感觉时忆白的话语里，带了一丝试探之意。 可是夏时的事，我不能直接告诉时忆白，所以只能委婉地劝告。 人虽然管不了鬼的行为，但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压下心中的敬畏之意，看着时忆白，诚恳地说道：“时先生，作为帝枫高中的法人，我建议您加强对学校的管理，培养老师们的责任心。” 我的话音刚落，就透过车内的小镜子，看到云翳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害怕。他看我的眼神里，也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而时忆白的周身，弥漫着冷冽的杀气。他如寒潭一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一字一顿地问道：“婴宁，你这是在兴师问罪吗，嗯？”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时忆白叫我的名字。他的语气不严肃，可我却从里面感受到了，浓浓的肃杀之意。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了，可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时先生，我不敢质问您。我只是希望学校里，不要再有类似的悲剧发生了。” “况且……帝枫高中是时帝集团名下的，总是有学生出事，对您也没有好处，不是吗？” 从车里的小镜子，我看到云翳的脸色变得更白，像被吓得不轻，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抹同情。 时忆白周身的气场变得更冷，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拉开车门，直接将我扔出去。 时忆白像是怒极了，看着我冷笑了一声。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我都快忘记上一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是什么时候了。婴宁，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32.第32章 神秘的项链（1） 随着时忆白的话音落下，我的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好在这时候车子已经到别墅了，时忆白没等云翳过来，就自己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云翳下车走到后面，我看到他的一张脸已经变得煞白。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 我还没来得及问云翳怎么了，他就心有余悸地说道：“婴小姐，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主人说话！” 听到云翳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面对那个强大的男人，我也会忍不住胆怯。 回想起刚刚那些事，我的背后已经渗出了一层汗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竟然敢挑战时忆白的权威。 云翳看着我，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暗示什么，“婴小姐，主人对你真的很放纵。要是别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对他，早就尸骨无存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云翳是在骗我，因为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开玩笑。以时忆白的能力，确实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我的心头泛起一阵冷意，咽了口唾沫，认真地说道：“云管家，我以后会注意的。” 云翳对我的态度还算客气，看到我诚心地保证，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我想下车，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腿软了。 我顿时在心中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和怨灵斗打赌的时候都不害怕，竟然被一个男人吓到了。 云翳一直站在我旁边，什么都没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有些不好意思，将脸侧到了一边。 过了约莫十分钟的时间，我才恢复过来，拿起书包下车。 “婴小姐。”别墅里的佣人看到我，纷纷弯下腰恭敬地打招呼。 我微微颔首，环视了一周，发现时忆白不在客厅里。 刚回到楼上的房间放好书包，就有佣人敲门进来，道：“婴小姐，可以吃饭了。” “知道了。” 到餐厅后，我发现除了佣人以外，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在椅子上坐下，随口问道：“时先生不下来吃饭吗？” “婴小姐，云管家说时先生已经用过餐了。”一个佣人站在我身边，恭敬地回答。 我“哦”了一声，拿起筷子吃饭。 看着一桌子的美食，我却在想着，时忆白不会真生气了吧？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我的衣食父母，和他闹僵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可如果就这样去跟他道歉，不免显得我太没骨气了。况且，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心里想着这件事，我也没有多少胃口。草草吃了几口饭，离开餐厅的时候，我看到佣人端着一杯红酒，朝时忆白的书房走去。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拦下佣人，主动接过高脚杯，道：“我来吧。” 佣人没有多说什么，应了声“好”就退下了。 上楼的时候，我似乎闻到了手中的杯子里，散发出的是血腥味。这个想法把我吓了一跳，手一抖，杯子险些就摔在地上了。 稳住双手之后，我一只手拿着托盘，一只手端起酒杯凑到鼻子旁，仔细地闻了闻。 里面散发出的是浓郁的酒香。 难不成，我刚刚又产生错觉了？ 我下意识地将杯子递到唇边，仰头浅啜了一下。微苦的味道，的确是红酒没错。 果然是我这段时间精神绷得太紧，草木皆兵了。 我看着手中的杯子，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杯酒我已经喝过了，再拿给时忆白似乎不太好，还是去给他重新换一杯吧。 我刚准备转身，就看到云翳从书房出来。他看着我手中的红酒，催促道：“婴小姐，快给主人送进去吧。” 我张张嘴，始终没好意思说出刚才的事，只好硬着头皮进了时忆白的书房。 时忆白坐在书桌后面，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 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翻阅文件时，他周身的气质透着淡淡的慵懒，但依然高贵、不可侵犯。 “时先生。”我轻声打完招呼，将红酒放在远离书桌的角落，希望时忆白不要注意到它。 可惜事与愿违。 听到我的声音，时忆白伸出修长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高脚杯握在了手中。 他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杯子里暗红的液体，像天生的贵族，然后抬起眼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这一瞬间，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感觉时忆白是不是发现，我偷尝他的酒了。 很快，我又嘲笑自己想太多了。时忆白是人，又不是鬼神，外面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下一秒钟，时忆白抬起酒杯，他的薄唇，刚好印在我喝过的位置。 这不就是言情小说里常说的间接接吻！ 我的脸立刻向火烧一样红了起来，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时忆白。 “还有事？”时忆白放下高脚杯，冰凉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 “没……没有。”我磕磕绊绊地说完，连忙转身退了出去。 回到房间，我的脸仍有些发烫。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我很不安，我进浴室冲了一个凉水澡，企图将它们赶走。 在学校的那两个晚上，我都遇到了鬼压床，根本就没有睡好。一躺进暖暖的被窝，困意立刻袭来，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因为被鬼压床的时候，寒气进入了我的身体，又或许是因为今晚洗了冷水澡的缘故，到了后半夜，我的嗓子一阵发干，头疼得像要裂开。 我艰难地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上面非常烫。 16岁过后，我的体温就变得跟死人一样，我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体，有多久没有产生温度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再这样下去，我说不定会烧成白痴。 我用了极大的力气，撑着自己从被窝里爬起来，开门下楼。 我本来想问佣人要点退烧药吃，却发现时忆白也在客厅里。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睡？ 我还没问出这个问题，时忆白冰凉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略带审视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33.第33章 神秘的项链（2） 我的大脑此时浑浑噩噩的，意识越来越迷糊，低声说道：“时先生，我……” 我的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向旁边倒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好像有人接住了我。伴随而来的，还有时忆白清冷的声音。 “婴宁！” “快去叫医生！” “是，时先生。” 我感觉自己被人抱进了一个温暖的被窝，房间里很快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医生来了吗？” “主人，他已经在路上了。” “你们是怎么照顾婴小姐的？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我养你们这些人是吃干饭的吗？”时忆白周身的气场本来就强大，现在生起气来，声音更加冷冽。 他的话音落下，房间里立刻变得寂静无声，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时忆白发这么大的火，心中除了紧张以外，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泛了出来。 我想睁开眼睛告诉他，自己没有大碍，可是眼皮像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扎进了我的手臂。我身体的灼热感渐渐散了一些，很快就没有知觉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听见了云翳恭敬的声音。“主人，婴小姐这烧发得有点蹊跷，像是阴气入体。” “他的胆子倒挺肥，敢在帝枫高中动我的人！”时忆白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听得人胆战心惊。 云翳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重新在房间里响起，“那主人，需不需要属下去解决了那个东西？” “不必。”明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可我就是感觉时忆白的目光，在这时候落在了我脸上，“她总是要长大的。这件事让她自己处理，你从旁提点就行了。” “是，主人，还是您想得周到。”云翳说完前面的话，语气似乎变得有些感叹，“婴小姐以后要面对的事，比这还要危险上千万倍，的确该让她磨炼了。” 时忆白没有再接话，可我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冷的气息。 “主人。”云翳迟疑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说道：“有一句话，属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嗯？” “属下跟了您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您像刚才那样紧张。”云翳的语气里，含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意味。 时忆白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压迫之意，“云翳，你僭越了。” 云翳立刻颤颤巍巍地说道：“属下知错，请主人恕罪！” 时忆白冷哼了一声，脚步声渐行渐远。 很快，我听到云翳也离开了房间，门被轻轻关上了。 我的脑海一片混沌，冒出了很多问题。 时忆白和云翳刚刚在说些什么，我为什么一句都听不懂？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去把话问清楚，可是意识再次陷入了昏迷。 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天色依旧是黑的。 “婴小姐，您醒了？”旁边的佣人看到我，开心地问道。另一个佣人机灵地跑出去，应该是去叫人了。 我的记忆留停在下楼晕倒的时候，后面发生的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问旁边的佣人：“我睡了多久？” “婴小姐，您发烧，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佣人站在我旁边，恭敬地回答。 因为刚醒，我的脑袋还有些昏沉，“哦”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婴小姐，您不知道，看到您发烧，时先生发了多大的脾气，当时我们都被吓得跟什么似的。”佣人现在说起这件事，语气里还带着一丝颤意。 我有些诧异，抬起眼皮问道：“是时先生……抱我回房间的？” “嗯。”佣人点了点头，接着道：“医生给您打了点滴之后，时先生就一直守在旁边，天快亮的时候才离开。婴小姐，我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时先生这么紧张的样子。” 听完佣人说的话，我的心中百感交集，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都没说。 佣人们不懂，我却是明白的，时忆白真正紧张的不是我，而是他家里那个生病的人。他是怕我出事了，没人给他提供新鲜的血液。 佣人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看到云翳，佣人低头打了声招呼，然后退了出去。 “婴小姐，你的身体还没好，趁热把药喝了吧。”云翳客气地笑了笑，低声说道。 我“嗯”了一声，接过他手上的碗。 碗里的药汁黑漆漆的，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熬的，还隐隐散发着一股血腥味。一想到血腥味，我就觉得自己又出现错觉了。 我压下胃里的翻滚之意，看着云翳问道：“云管家，这个是中药吗？” 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一个小感冒应该不用喝中药吧？ 云翳似乎有些不耐烦，道：“婴小姐，这对你的身体只有好处就是了。” 我想了想，觉得不管是云翳还是时忆白，都没有害我的理由，就仰头将碗里的药倒进了嘴里。 这碗药之前闻起来不太好，没想到味道竟然是甘甜的。药刚喝完，我就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 我放下碗，看到云翳一副肉疼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云管家，这碗药难道是灵芝熬的不成？” 云翳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要只是灵芝就好了。主人还真舍得。” 他说完，不等我的回应，就拿过我手上的碗离开了房间。 我看着云翳的背影，整个人有些云里雾里。 或许是药效发挥作用，困意很快就袭来了。我躺进被窝，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我睡得格外香甜。 醒来的时候是清晨，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时忆白别墅的这两个晚上，我都没有遇到鬼压床，也没有做噩梦。 是因为这个地方的风水好，还是别的原因？ 想不通答案，我索性起床洗漱。 一直到中午，我都没有在别墅里看到时忆白的身影。 佣人之前说的那些话，肯定是骗我的。像时忆白那样冷清的男人，怎么可能紧张我的死活。 34.第34章 神秘的项链（3） 按照帝枫高中的规定，每个周末放假，都是星期天回学校上晚自习。 看到云翳从楼上下来，我正想让他送我去学校，他却先开口了，“婴小姐，主人请你去书房。” “知道了。”我压下满腹的疑惑，抬步朝楼上走去。 似乎是因为我要过来，书房的门半掩着。我走到时忆白面前，规规矩矩地站好，问道：“时先生，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时忆白没有回答我，而是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花花的东西，起身走到我面前。 我的身高在女生里面不算矮，可是站在时忆白旁边，竟然连他的胸口都不到。 望着面前高大的身影，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时……时先生。” 时忆白抬起手，我才看清楚他拿的是一条项链。他微微弯下腰，以不容置疑的姿态，将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 隔得近，我闻到了时忆白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一抬起眼皮，就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我整个人更加不知所措，身体像僵住了一样。 好在时忆白很快就为我把项链戴好，起身不疾不徐地回到了书桌后面。 我整个人如梦初醒，手指情不自禁地覆上了脖子上的项链。 以时忆白的财力，他送出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把项链取下来，道：“时先生，无功不受禄。” 时忆白淡淡地瞥了我一样，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我亲手戴上的东西，敢拿下来，除非先把你的脑袋摘了！” 时忆白依然是淡漠、凉薄的语气，可我的背后瞬间就渗出了一层冷汗，手指了僵在了空中。 “你可以走了。”时忆白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仿佛刚才那个纡尊降贵，亲手为我戴项链的男人不是他。 我不敢再忤逆时忆白，客气地应了一声“是”，然后离开书房，为他带上了门。 逃离了时忆白身边，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谁送礼物送得这么霸道。 放松下来之后，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刚刚时忆白给我戴项链的时候，我们离得那么近，可我却没有听到他的呼吸声。 没有呼吸，那不就是死人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我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我转过头，看到外面炙热的阳光，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光天化日怎么可能有鬼。况且上官璃也说过，鬼魂是不能被阳光照射到的，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我又想太多了。 下楼后，云翳的目光落在我的脖子上，眼里满是诧异之色，喃喃道：“主人竟然将这个给你了！这天，恐怕是要变了……” 我原本不安的心情，听到云翳的话之后，变得更加不舒服起来。我将项链拿起来，低声问道：“云管家，这个东西很贵重吗？” 云翳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婴小姐，主人既然将这条项链送给你，就说明这是你的造化，你好好把握吧。” 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有话能不能直说？云管家，我不擅长打哑谜。” 云翳丢给我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转移了话题，“婴小姐，你该去学校了。” 时忆白、云翳还有上官璃，都是奇怪的人。和他们相处的过程中，我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们不想说的事，我怎么追问都没用。 “云管家，请你等我一下。”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转身上楼拿书包。 …… 兰博基尼aventador依旧和以前一样，在学校对面的马路旁停下。我见周围没有熟人，拉开车门快速走了下去。 我到444宿舍的时候，杨雪儿她们已经来了。我放下书包，跟她们打了声招呼。 “婴宁，你这条项链是在哪个摊子上买的？颜色看起来不错，做得跟真的似的。”杨雪儿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脖子上的项链说道。 因为了解杨雪儿简单的性格，所以我明白她刚刚说的话，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 不过时忆白送的东西，怎么可能像地摊货？ 我扯出一个笑容，随便找了个借口，“很久以前买的，我也记不清了。” 杨雪儿“哦”了一声，像是有些失望，“我还想着，要不要也去买一条呢。” 乔映露也开口说道：“这条项链真的挺漂亮。” “谢谢。” 时忆白将项链戴在我脖子上之后，我一直没机会仔细看看。趁现在没事，我拿起旁边的镜子照了照。 项链的款式很简单，细白链子，吊坠是八边形，中间有一颗钻石。乍一看，还真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普通也好，不会引人注目。 可是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从云翳之前的表情看来，这条项链应该很珍贵才对。 想不通这些事，我索性摇摇头，将它们甩到脑海，拿起书本准备去上晚自习。 我进教室之后，上官璃还没来。时不时有女生朝我这边看，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其中的原因，我用手指头都能想明白。 上官璃应该改名叫上官祸水。 “婴宁，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上官璃春风般的声音，突然在我旁边响起。 我有些心虚地笑了笑，道：“没什么。” 上官璃的唇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你的气色比前两天好了很多。” “是吗？”应该是在别墅的那几天，没有遇到鬼压床的缘故。 我和上官璃没聊几句，班主任就进了教室。她照例说了一些班上的事务，然后让我们自习。 我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色，眼里闪过一丝胆怯。 今天晚上，我不会又遇到鬼压床吧？ 我再怎么希望时间长一些，晚自习还是过去了。 站在外面踟蹰了很久，我一咬牙，视死如归地进入444宿舍。 洗漱好没多久，宿舍就熄灯了。 我们一起讲了会小话，没多久，三人身上就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我虽然一直警惕着，但到了十二点多的时候，还是抵不住困意睡去了。 35.第35章 捉鬼（1） 一觉睡到自然醒。 窗外晨光稀薄，校园里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我突然发现自己昨天晚上，不仅没有遇到鬼压床，还没有做噩梦，就跟在时忆白的别墅里一样。 难不成是那个鬼已经走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这总归是件好事。 我高兴地起床洗漱好，跟着同学们一起去了教室。 同桌是大名鼎鼎的上官校草，连带着我也经常被人打量。刚开始我还有些不自在，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中午放学，在食堂吃完饭，回宿舍的时候，我遇到了唐雨涵。 “你怎么没有跟雪儿她们一起？”这三人现在在一个班，因为“共患难”过，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唐雨涵冲我笑了笑，随意地说道：“她们有事，就先走了。” 我“哦”了一声，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雨涵，一起回宿舍吧。” “好啊。” 我们肩并肩走了一会，唐雨涵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有些难为情地问道：“婴宁，你脖子上的项链好漂亮，可不可以借我戴几天？” “这……”我摸了摸项链，有些迟疑。时忆白要是知道，我将它借给别人，一定会生气吧。 “我真的只是戴几天就还给你。”唐雨涵说完前面的话，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地说道：“婴宁，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大家是室友，唐雨涵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再拒绝，就显得太小气了。我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递给她，笑了笑说道：“没事，你戴吧。” 唐雨涵接过项链，高兴地搂住我的手臂，“婴宁，你真好。” …… 没有了鬼压床的烦恼，晚上我洗完澡后，立刻就躺进了舒服的被窝。 夜色越来越深，整栋宿舍楼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好冷！ 时隔多天，那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又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立刻惊恐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又不能动了。 我感觉得出来，那个东西，现在就压在我的身上！ 我不知道鬼压床的原因，所以不知道这个鬼，会不会做害我的事。如果他真的想要我的命，那我现在动都动不了，不就只能做案板上的鱼肉？ 我的背后瞬间泛起了一阵凉意，将呼吸都放轻了一些。 好在这天晚上又跟前几次一样，到天亮的时候，被压的感觉就消失了，只是我的身体变得比死人还冷。 为了不让杨雪儿她们起疑心，我特意避免了跟三人发生肢体接触。 到教室上早读，我的脑海里一直思考着这件事。 鬼压床的出现和消失，是偶然，还是有别的因素？ 从第一次遇到鬼压床，在学校的这几天，我除了戴着项链的那天晚上，每晚都被鬼压了。 对了！那条项链不寻常！ 难怪云翳之前看到它，会那么吃惊。 项链是时忆白送的，在他的别墅里，我总能睡得很安稳。联想起这些事，我觉得时忆白和他的别墅，一定有古怪。 “婴宁，你在想什么呢？”上官璃温柔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 我侧过脸，发现他狐疑地望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没什么，在想数学老师昨天讲的那道题。”我冲他笑了笑，找了个借口。 果然，听到我说的话，上官璃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一些。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放学，我回到宿舍，找借口向唐雨涵要回项链。既然决定弄清楚这些事，这条项链我就必须带在身上。 唐雨涵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将项链还给我了。 下晚自习后，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拨通了云翳的电话。 “婴小姐？”听云翳的声音，他似乎有点诧异，我怎么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他。 “云管家，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可以现在来学校接我回去吗？我已经跟老师请过假了。”我故意放轻声音，说出了之前想好的借口。 “我马上过去！”不管云翳对我的态度怎样，对于我的身体，他是真的担心的。 我站在学校对面的马路，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兰博基尼aventador就停在了我面前。 “婴小姐，你哪里不舒服？”云翳拉开车门走下来，紧张地问道。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捕捉到了他眼底的诧异。 既然装病，当然要装得像一点。我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道：“头有点疼，所以想请假休息几天。” 云翳没有再说话，弯腰为我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回别墅的路上，云翳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问道：“婴小姐，你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了？” 我的红唇微微张开，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上个星期你生病的时候，主人就发现了你的不对劲。他送你的那条项链，可以保你百鬼不侵，你怎么会又遇到那种事？”云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审视的味道。 “我之前把它借给同学戴了。”项链是时忆白送我的，我却贸然将它给别人戴，现在被云翳知道，我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云翳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想必是介意我的行为。 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云管家，时先生他知道我遇到鬼压床的事？” 云翳从车内的小镜子里看了我一眼，轻哼一声说道：“这世上没有主人不知道的事。婴小姐，你也不是真病，是想回去弄清这件事吧？” 装病被当场拆穿，我的脸像火烧一样红了起来，根本不好意思回答。 云翳也不介意我的回避，自顾自地说道：“本来以为主人将项链给你，你可以逃离这些事，没想到还是绕回了原点。天意啊，天意！” 这些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云管家，你能把话说清楚一点吗？我一句都听不懂。” 云翳丢给我一个“天机不可泄露”的眼神，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婴小姐，你也不必费心力去调查什么了。到别墅之后，我会交给你两样东西，能不能解决这件事，就看你自己的了。” 36.第36章 捉鬼（2） 回到别墅，我看着云翳给我的东西，不解地问道：“云管家，这是什么？” “瓶子里的是牛眼泪，抹在眼睛上之后，你就能看到鬼了。另一样是索魂鞭，一般的小鬼被它缠住，不魂飞魄散也得脱层皮。婴小姐，这些东西，都是主人让我交给你的。”云翳站在我旁边，耐心地回答。 听完他说的话，我的心被疑惑填满。 时忆白不是高高在上的商业帝王吗，为什么还懂这些东西？ 转念一想，我隐隐约约猜到了原因。 时忆白是亿万富翁，敬畏他的人很多，想必仇家也不少，其中说不定就有用旁门左道害他的人。他有所防备，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我遇到鬼压床的事，对谁都没说过，时忆白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疑惑，我只能自己找机会解开了。 收起心中的思绪，我抿了抿嘴唇，看着云翳，有些紧张地问道：“云管家，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又没有学过茅山法术，万一我对付不了那个鬼怎么办？” 云翳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他对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客气地说道：“婴小姐，那就是你的事了。” “主人将这两样东西送你，已经是对你莫大的恩赐了，我们也没有义务帮你，你说是吧？” 云翳说的话也没错，我和时忆白之间只有交易关系，他的确没义务帮我什么。不过云翳的这个态度，让我有些不爽。 我转了转眼珠，狡黠地笑了笑，“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谁给时先生提供血液？” “婴小姐，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云翳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以为然，“以主人的能力，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啦。就算你缺胳膊少腿了，也不妨碍主人取血，你说是吗？” 我：“……” 本来想堵一下云翳，没想到我反而被他噎得没话说。 果然仆人类主啊！这两个男人，一样的腹黑，不是我一个高中生斗得过的。 …… 第二天上午，云翳送我回学校。 我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还在上课，大门是锁着的。跟宿管阿姨说明缘由之后，她爽快地开门让我进去了。 回到444宿舍，我想趁这个机会，看看里面有没有脏东西。可是转念一想，现在是大白天，就算有，他们也不会出来。云翳给的牛眼泪那么少，我还是不要浪费了。 放下书包，我倒在自己的床铺上休息。 一想到晚上要亲手捉鬼，我的心情就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怎么都睡不着。 我正想着这些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抓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上官璃”三个字，接听后问道：“你不是在上课吗？” “现在是下课时间。婴宁，你还好吗？”上官璃的声音依旧很温柔，可我却从里面听出了一抹担忧。 “我没事，就是受了点凉，已经好了，现在在宿舍休息。”我一边说话，一边侧过脸看了看窗外，果然有同学陆续从教室走出来。 我听到上官璃骤然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婴宁，好好照顾自己。” “嗯。”挂掉电话后，我的心里升起了一阵暖意。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根本不知道被人关爱是什么滋味。上官璃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如果他没有对我隐藏那么多秘密，我想自己一定会把他当成知心朋友的。 可是没有如果。 上官璃一天不对我坦白，我就一天做不到信任他。 我继续回忆着云翳之前交代的事，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婴宁，你这么快就来学校了，身体好些了吗？”杨雪儿推门进来，看着我关切地问道。 唐雨涵和乔映露也关心了几句。 道谢之后，我站起来走了几步，笑道：“你们看，这不是活蹦乱跳的了吗？” 我们又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然后回了自己的床铺。 唐雨涵拿着歌词本，轻轻唱起歌来。 她的声音很清脆，带着一股缠绵悱恻的味道，很能打动人，就连我都听得有些入神。 “雨涵，我发现你的歌声越来越动听了！”一首歌完了之后，乔映露由衷地赞赏。 经她这样一说，我才发现唐雨涵的声音，最近有了很大的变化，音色比以前好了太多。 听到夸奖，唐雨涵的唇角扬起一个弧度，笑着说道：“可能是进入变声期了吧。” “那就恭喜你了，这样下去，你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是啊。” 这个插曲过后，我们都准备午休，谁都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下午去上课，或许是因为我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上官璃没有再询问了。不过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上官璃是看得见鬼魂的，他不会从我身上发现什么了吧？ 我不动声色地注意了他一会，却发现他脸上并没有异常的神色。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终于迎来了下晚自习。 天已经黑透了，我回宿舍洗完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牛眼泪抹在眼睛上。 云翳给的牛眼泪量很少，一次就用完了，看来我必须在今天晚上，解决那个压床鬼。 熄灯后，室友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握着枕头下面的索魂鞭，望着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 不管那是什么鬼，我今天都要让他有来无回！ 夜色渐深，444宿舍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的眼皮也开始打架了。 我不会这么倒霉，刚做好准备，那个压床鬼就不来了吧？ 我紧绷的身体刚放松一些，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睡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来了！ 我赶紧闭上眼睛，握紧了枕头下的索魂鞭。 随着寒意越来越清晰，我知道是那个鬼离我越来越近，就要压在我身上了，我的心开始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 我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抽出枕头下的索魂鞭，用力向前挥去！ 37.第37章 捉鬼（3） 索魂鞭缠上压床鬼的脖子之后，他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尖叫。我立马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地看了看室友们。 见杨雪儿她们没有醒来的迹象，我有些讶异。难道压床鬼刚刚的尖叫，只有我能听到？不过这样正合我意，免得我还要费心思去解释。 我收回目光，冷冷地看着床前。 因为抹了牛眼泪，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压床鬼。他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套简单的运动服；一张脸非常清秀，皮肤比女孩子还要好上几分；利落的短发垂在额头上，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 我的嘴角微微抽了抽，难道现在的鬼，颜值都比人高了吗？ 压床鬼被我用锁魂鞭缠住脖子，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慌乱之色，不甘心地挣扎起来。 我怕他会吵醒杨雪儿她们，一边用索魂鞭拉着他往外面走，一边低声呵斥：“给我出来！” 压床鬼挣脱不了索魂鞭的桎梏，只好不情愿地跟着我。 我将压床鬼带到了楼梯口，这个时候，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 他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比我还高半个头左右。我和压床鬼的这个造型，倒真有几分滑稽。 想起前几天晚上，就是这样一个男鬼，总是压在我身上，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背靠在墙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学着电视剧里演的说道：“本小姐从来不杀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压床鬼冲我挑了挑眉头，颇有些风流不羁的味道，“如果是一般人，我还真懒得搭理她，不过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就破例告诉你吧。我叫容乐山。” “死到临头了还敢嚣张！”看容乐山的年龄不大，没想到这么不正经。我将索魂鞭紧了紧，冷眼望着他，问道：“为什么每天晚上跑到我们宿舍作祟？” 我不知道鬼有没有呼吸，反正容乐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白，像是窒息了一样。尽管如此，他还是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可没有作祟。姐姐，我只是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想逗你玩玩而已。” “原来你还是个小色鬼！”回想起那几个被鬼压的晚上，我又气又羞，猛拉了一下索魂鞭。 容乐山像要断气了一样，一张鬼脸渐渐由惨白变成了青紫色。他伸出手想拉住索魂鞭，身体也剧烈地挣扎起来。 我不知道时忆白给我的索魂鞭，究竟是什么宝物，反正容乐山不管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 “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呜呜呜……”见来硬的没用，容乐山放弃了挣扎，楚楚可怜地哭了起来。 如果是个男孩这样在我面前撒娇，我肯定会立刻心软。可是我清楚地知道，面前的容乐山不是无害的男孩，而是随时能要我命的鬼。 “呵！”我冷笑了一声，平静地望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容乐山，开口说道：“你不止是个小色鬼吧。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每天晚上进444宿舍，是为了蚕食我的人气，一点点地夺走我的命。对吗？” 回想起前几天的那场感冒，以及最近的体温越来越低，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然，听到我说的话，容乐山的鬼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很快，他就收起了刚才楚楚可怜的样子，阴测测地望着我。 “姐姐，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漆黑的夜晚，容乐山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显得格外阴森。 我毕竟只是一个高中生，身处这样的场景，难免会有些紧张。但是我明白，一旦我表现出害怕的情绪，气势就会弱给容乐山。我深吸一口气，缓解自己颤抖的心情，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不想知道。” 容乐山突然“桀桀”地怪笑了两声，声音变得格外尖锐，像指甲挠在墙上一样，“上个月放假，我和一帮朋友赛摩托车。结果因为道路打滑，我整个人飞出去，脑袋撞在了岩壁上。” “我看着自己的脑浆混着鲜血，从脑袋里流出来，我却无能为力。下面的草地，全都被染成了一片红色。” 容乐山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也在变化。原本清秀的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分五裂的头颅；他的脸上是全是裂缝，每一小块里还沾着皮肉；唇角勾起一个笑容，看起来诡异极了；脑浆像豆腐花一样，咕噜噜地往外冒；眼球已经挤爆了，被一根血管连着，挂在外面。 看着这恶心又惊悚的一幕，我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容乐山阴测测的声音，还没有停下，“姐姐，你知道脑袋被活生生地撞裂，到底有多疼吗？” “姐姐，我好痛苦啊……” 他说完，挂在外面的眼珠忽然晃动了一下，像在看我一样。 听到容乐山说的话，我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容乐山又怪笑了几声，伸手接住自己的脑浆，捧到我面前，无比虔诚地说道：“姐姐，这个给你吃，很美味的。” “呕——”看着那坨白里带红的东西，我再也控制不住胃里的翻滚之意，弯下腰吐得天昏地暗。 忽然，我感觉手中的锁魂鞭，猛烈地动了一下。我骤然抬起头，发现容乐山已经挣脱了桎梏，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他收起了真身，看上去像邻家男孩一样无害。 之前想要我的命，刚刚又那样吓我。此仇不报，我怎么咽得下心中的那口气！ “本小姐今天就超度了你个小色鬼！”我挥了挥锁魂鞭，迈步朝容乐山走去。 之前已经见识过锁魂鞭的威力，只是一时大意，才让容乐山逃了。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所以即使他是鬼，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或许是忌惮我手中的东西，容乐山的鬼脸白了一下，化成一缕青烟朝楼下飘去。 今天和容乐山的梁子已经结大了，他要是跑了，我以后绝对没有安生日子过。我准备朝楼下追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身折回了444宿舍。 38.第38章 捉鬼（4） 进入444宿舍后，见杨雪儿她们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之前为了让容乐山靠近，我特意摘掉了时忆白送我的项链。现在去对付他，带上这个应该有用。 将项链在脖子上戴好，我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宿舍。 容乐山刚才挣脱索魂鞭的时候，被废了不少修为，现在一定跑不远。我一边朝楼下跑去，一边搜索他的身影。 我本来以为，自己喷上牛眼泪之后，会看到很多鬼，没想到整栋宿舍楼都干干净净的。 刚到一楼，我就看到前面有一道鬼影闪过。我握着索魂鞭，快步追了上去。 容乐山看到我，立刻朝相反的方向逃去。他似乎伤得不轻，每跑一步，地上都留下一道血痕。 我怕他逃进别的宿舍危害人，连忙加快了脚步。 女生宿舍下面种着几棵橘子树，容乐山的身影化作一道青烟，飘进了里面。 我走到橘子树中间，环视着四周的东西。 忽然，我看到一片树叶在往下滴血。 就是它了！ 我握着索魂鞭，用力朝那片树叶挥去。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树叶上闪过一道黑色的光芒，容乐山现身，躲开了索魂鞭。 他的身体飘荡在半空中，怨毒地望着我，完全没有之前无害的样子，“可恶的人类！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寂静的夜，我和一个男鬼对持着，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如果不除掉他，倒霉的人就是我了。想到这里，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笑道：“好狂妄的口气，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落下，我将索魂鞭朝容乐山挥去。他的身影像烟雾一样飘动，再次躲了过去，张嘴朝我咬来。 我清楚地看到容乐山的嘴里，长着一排排尖锐的牙齿，像一把把钢刀一样。 要是被他咬到，我还有命在！ 我心中大骇，连忙侧身试图躲开。可我只是一个女高中生，论体力和敏捷度，怎么可能是男鬼的对手。 眼看容乐山尖锐的牙齿，就要咬到我的身上，我脖子上的项链突然闪动了一下，猛然将他的魂魄弹开。 容乐山飞出去老远，然后重重地跌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黑血。他抬起头，一双怨毒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被容乐山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抚上了脖子上的项链。刚刚太紧张，我竟然把它给忘了。 有项链和索魂鞭在手，我不再惧怕容乐山，大步朝他走去。 容乐山倒也不笨，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魂魄晃动了一下，企图逃走。 他要是跑了，那真是后患无穷！ 我快步上前，挥出索魂鞭，准确无误地缠在了容乐山的脖子上。 他的魂魄在空中挣扎了几下，重新跌回了地上。 我俯视着容乐山，冷声说道：“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别！”容乐山这回像是真的怕了，待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受了重伤，他的魂魄变得有些透明。 “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最好给我老实回答。要不然……哼！”我勒紧了一下索魂鞭，出声警告。 我已经明白了，对付鬼，一定要强势，要不然他们是不会怕你的。 容乐山不甘心地看着我，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格外渗人。可是迫于索魂鞭的力量，他只能轻哼了一声说道：“栽在你这样的美女手上，我也不算太丢人。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吧。” “死色鬼，还敢不正经！”我狠狠瞪了容乐山一眼，出声问道：“之前的那几个晚上，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机会要我的命？” 这个疑惑一直盘旋在我的心中。 “以我现在的修为，无法直接杀了你。”容乐山说完前面的话，有些害怕地看了看我手中的索魂鞭，但还是硬着头皮交代：“所以我想一点点地蚕食你的人气。” 我越听越心惊。如果没有时忆白送我的东西，那我是不是会在不久后死于非命？ 想到这里，我冷冷地看着容乐山，心中漫起了一丝杀意，继续问道：“整栋宿舍楼有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缠上我？” “你身上的气味很美味，我就顺着本能去了。”或许是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没有必要再隐瞒我什么了，容乐山如实交代。 听完容乐山的话，我不禁想起了夏时之前在花圃时，对我的奇怪态度。 为什么鬼怪都对我趋之若鹜？我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心中的疑云越来越深，我低头看着容乐山，勾起唇角，缓缓说道：“想必你也不想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 有了一线生机，容乐山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出现了一丝光亮。他抬头看着我，问道：“什么交易？” “你是鬼，应该看得出来我的身体，跟普通人不同。”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抿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你告诉我，我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我就不再追究你压我的事。” 容乐山的一张鬼脸看不出表情，但我感觉得到他在思考，甚至可以说是挣扎。 对于自己身上藏着的秘密，我不禁更加好奇。 过了约莫五分钟左右，容乐山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张清秀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我看不懂的神色，“我靠近你，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弄清楚，自己心中的猜测。可是还没成功，我就被你抓住了。” 我感觉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连忙问道：“什么猜测？” 容乐山也收起了之前不羁的神色，凝重地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 容乐山的话还没说完，我手中的索魂鞭突然自动收紧，将他的脖子勒到手腕粗细。容乐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魂魄碎裂在了空气中，发出的光芒像萤火虫一样。 我看着这一幕，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虽然容乐山不是什么好鬼，可是亲眼看着他魂飞魄散，我的内心还是有些震撼。 39.第39章 交易（1） 很快我就回过神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 容乐山为什么会突然魂飞魄散？他刚刚要说的秘密是什么？ 这两个问题在我的心中盘旋，我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手，在阻止我知道这些事。 我的目光落到手中的索魂鞭上，眼里闪过一丝怀疑。这件事，跟时忆白绝对脱不了干系。 不管怎么说，压床鬼总算是解决了。我也累得够呛，转身上楼，准备回宿舍继续休息。 杨雪儿她们还在睡梦中，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我整个人放松下来，躺回了自己的床铺。没有了压床鬼的纠缠，这一觉我睡得很香。 翌日，去教室上课的时候，上官璃看到我，眼里闪过了一丝讶异。 我把他的变化收进眼底，动了动嘴唇，刚想问什么，想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上官璃发了一条短信，“中午放学，老地方见。” 上官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很快就给我回复了，“好。” …… “你有话要对我说吧？”奶茶店里，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上官璃问道。 上官璃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婴宁，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缠着你的那个鬼，你解决他了？” 听到上官璃说的话，我的嘴唇微微张开，讶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鬼缠的事？” “这段时间，你的眉宇间一直萦绕着一层黑气，我很容易就看出来了。”上官璃温柔地笑了笑，解释道。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万一我被那个鬼弄死了呢？”我的眼神微冷了一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上官璃虽然有很多秘密瞒着我，但我们一起经历过怨灵的事，在我心里，他早就不只是同学而已了。 “有我在，不会让他真的伤到你。”上官璃似乎是怕我误会，连忙解释。 我的眼神转到窗外，没有答话。 之前我还想着，这件事不要让上官璃知道，没想到他早就发现了，一直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掩饰。 或许是这个原因，我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婴宁，你别生我的气。我之前不说穿，不是想冷眼旁观，而是因为……”上官璃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失落，“我想让你自己来找我。可是我没想到，你宁可自己去面对危险，也不愿意依靠我。” 听完这些话，我似乎不像刚刚那样生气了。 上官璃算计我，我不也在隐瞒他。说起来，我们两个都没有对对方坦诚，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他。 “我为什么要依靠你？”我的眼神落在上官璃身上，平静地说道：“对于你的出生、来历、目的等等，我全都一无所知。上官璃，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能放心去相信你吗？” 上官璃温柔的眼底，流淌着淡淡的忧伤。他张了张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反驳我说的话。 “上官璃，我冥婴宁的世界，向来讲究以心换心。”我的目光落在他白皙的脸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等你能做到对我坦诚的那一天，再来要求我信任你。” 说完这些话，我留下奶茶钱，起身离开了这里。 我虽然没有回头，但还是感觉得到，上官璃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背后。 无奈，忧伤。 …… 武巧文吊死在阶梯教室的事，校方虽然封锁了消息，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以装修为借口，暂时关闭了阶梯教室。 我们班之前的音乐老师是个孕妇，被武巧文的死吓到之后，索性辞职回家养胎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学校暂时没有给我们安排音乐老师。每到音乐课，我们都是自己在教室里唱歌。 我拿着音乐课本，无意间撇向窗外，看到不远处的树枝在左右摇摆着，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更诡异的是，现在根本就没有起风，除了那棵树以外，旁边所有的树都是静止的。 那里明明除了树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我就是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瞳孔瞬间放大。那棵树所在的位置，正好对着（23）班，杨雪儿她们都在那个班。 我的心里很快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这颗诡异的树，会不会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终于熬到了下晚自习。 一回到444宿舍，我就故作随意地问道：“雪儿，雨涵，映露，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啊？” “没有啊，有什么事吗？”杨雪儿一边将长发散开，一边好奇地问道。 唐雨涵也不解地望着我，道：“那时候我们班也是音乐课，可是因为……所以没有去阶梯教室，我们都在教室里唱歌。” 见此，我微微松了一口气，笑道：“没怎么，就是想问问你们班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婴宁，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乔映露调侃道。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但愿我今天看到的诡异现象，不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影响。 洗漱好之后，我们都回了自己的床铺，聊了会天就进入了梦乡。 夜色渐深，一夜好梦。 星期五下午放学，同学们陆续离开学校。 我将锁魂鞭放进书包，等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之后，也起身朝校门口走去。 直觉告诉我，容乐山的魂飞魄散，一定跟时忆白有某种关系。他为什么要阻止，容乐山告诉我那个秘密？ 今天回到别墅，我要想办法弄清这件事。 刚走到校门口，我就看到了那辆显眼的兰博基尼aventador。 低调地上车后，云翳客气地跟我打了声招呼，然后缓缓发动了车子。 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我抿了抿嘴唇，问道：“云管家，时先生今天在吗？” 时忆白是日理万机的商业帝王，如果不是为了取血，他一般是不会过去的。可是今天，我真的有事找他。 40.第40章 交易（2） 听到我的问题，云翳意味深长地说道：“婴小姐，你不是有主人的号码吗？他不在，你有事可以自己找他。” 想到主动联系时忆白那个大冰块，我的心情就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我应了一声“哦”，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握着手机，有些摇摆不定。 最终，我没有给时忆白打电话，而是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时先生，您这两天有空吗？我有些事想和您谈谈。” 放下手机，我忐忑不安地等着时忆白的回复，可是直到兰博基尼aventador驶进了别墅，我的手机都没有响起。 我挫败地叹了一口气。时忆白那样的大忙人，应该没时间看我的信息。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把宝贵的时间，用在我一个高中生身上吧。 我心情复杂地吃完饭，正准备上楼休息，外面突然传来了车子的声音。 接着，佣人们恭敬的声音响起，“时先生。” 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门口。 时忆白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黑西装，不疾不徐地从外面走进来。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后，更添一层贵气。他脸上依旧是寡淡的表情，周身透着冰冷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偌大的客厅，仿佛因为时忆白的到来，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我连忙起身，中规中矩地打招呼，“时先生。” 时忆白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脱下西装的外套交给佣人。 佣人们都是有眼力见的，很快就退了出去，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时忆白两个人。 他自然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抬起眼皮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男子的眼睛，如同最上等的黑曜石，散发着幽深的光芒。他的眼神明明很平静，可我就是感受到了一阵压迫之意。 有这样一种人，不需要说话，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敬畏之心。 毫无疑问，时忆白就是这种人。 我咽了口唾沫，局促得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在男子审视的目光下，我扯出一个笑容，问道：“时先生，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这句话刚说完，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不是我刚刚发短信，说有事要找他吗！ 果然，听到我说的话，时忆白眸色微深，似笑非笑地问道：“婴宁，你是在跟我装傻吗？” “我没有！”我抱歉地冲他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 好在时忆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表，淡漠地说道：“我等下还有一个会议，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根据时间推断，时忆白应该是刚看到我的短信，就从时帝集团赶过来了。 就算是市长，以时忆白的影响力，都不用这么着急吧？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时忆白为什么要这样重视我？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的内心比同龄女孩要敏感许多。想着这些事，我垂下眼帘，的心中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是说有事想和我谈吗？”时忆白的声音在我对面响起，微冷，虽然不带攻击力，但没有任何人敢忽视。 我顿时如梦初醒，抿了抿嘴唇，问道：“时先生，您是怎么知道……我被鬼缠上的事？” 跟这样一个强大的商业帝王，谈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我虽然觉得滑稽，但怎么都不敢笑出来。 时忆白的语气，依旧清冷得不带任何感情，“作为你的监护人，我有义务注意你身上发生的事。” “那容乐山呢，为什么我抓住他之后，他突然被索魂鞭勒得魂飞魄散了？” “索魂鞭在你手上，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问自己吗？”时忆白轻飘飘地将问题丢回给我，就好像这件事，跟他真的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好吧。时忆白不愧是商业帝王，这些话当真无懈可击，把我接下来的问题都堵了回去。 我有自知自明，不管是心理战术，还是文字游戏，我一个高中生，都不可能是时忆白的对手。我索性把这些疑惑压下去，看着时忆白棱角分明的脸庞，缓缓说道：“时先生，我想跟您做个交易。” “哦？”或许是我的话，勾起了时忆白的好奇心，他抬起眼皮，饶有兴味地望着我，问道：“什么交易？” “时先生，我猜您和云管家，都可以看到那些东西。”说完前面的话，我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所以我想和您做的交易就是，您让我也拥有这样的能力。” 我清楚地看到，时忆白瑰丽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细微的讶异。只一瞬间，他的黑眸就恢复了深不可测的样子。 时忆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兴味十足地问道：“婴宁，你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既然要和时忆白做交易，我也没打算再瞒着他。而且说不定，那些事他早就知道了。 我抿了抿嘴唇，道：“我16岁生日，也就是今年的鬼节过后，我身上总是发生一些奇怪的事。那些鬼怪一直缠着我。” “我尝试过躲避，可是根本就没有用。”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去面对他们，弄清楚这里面的原因。” “为了解开疑惑也好，为了自保也罢，我必须看得到他们，才能做到知己知彼。” 我说完，一动不动地望着时忆白，等待他的回答。 时忆白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像之前那样漫不经心，而是带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感觉。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过了约莫两分钟的时间，时忆白才开口说道：“婴宁，一旦你可以看到他们，就代表你再也斩不断，跟这些东西之间的纠缠。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吗？” 他的语气难得认真。 “呵！”我自嘲地笑了笑，迎上时忆白深不见底的眸子，坚定地说道：“如果我继续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就可以过回普通人的生活吗？时先生，婴宁虽然只是个高中生，但并不是傻子。就算我躲着那些东西，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41.第41章 交易（3） “与其畏首畏尾，不如迎难而上！”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对上了时忆白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深邃，我根本看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时忆白的唇角，勾起一个兴味的弧度。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漫不经心地说道：“婴宁，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想跟我做交易，你能拿什么打动我？” 像时忆白这样的商业帝王，呼风唤雨，的确什么东西都不缺。 尽管如此，我还是深吸一口气，迎上了他的黑眸，缓缓说道：“承诺。时先生，我用我的一个承诺和您交换。今后您提出一个要求，我一定答应。” “婴宁，我想问问你，如果你是我，会把一个高中生的承诺放在眼里吗，嗯？”时忆白问这句话的语气，没有轻视的意思，他的态度也不居高临下，可我就是觉得脸有些发热。 我动了动嘴唇，正想算了，没想到时忆白微冷的声音先响起，“成交。” 我抬起头望着他，眼里满是诧异的色彩。 按照时忆白刚刚的态度，他应该不会答应我才对，为什么会给出这个答案？ 时忆白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就移开了，好像根本不在乎我的讶异一样。他开口，依旧是凉薄得不带任何温度的语气，“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时忆白指的，是为我打开天眼的事。我的唇角向上扬起，开心地说道：“时先生，没多久就是十一了，到时候学校会放一个星期的假。” 闻言，时忆白微微颔首，不疾不徐地起身离开客厅。 我的目光跟随着他，忍不住腹诽，这个男人真是妖孽，光一个背影就让人心跳不止。 解决了心中的事情，晚上我睡得格外香甜。 周末，别墅里除了佣人以外，只有我一个人，云翳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在房间里写完作业之后，我在电脑上登了会qq。我的好友不多，只是点进空间看了下动态，就下线了。 假期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星期天下午。 云翳送我去学校的时候，一反往日的沉默，主动出声问道：“婴小姐，你说服了主人，让他为你打开封……天眼？” 尽管云翳的话转变得很快，我还是抓住了前面的那个字，审视地问道：“封什么？” 云翳摇了摇头，很自然地说道：“没什么，口误。”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正准备开口问什么，云翳又接着说道：“婴小姐，既然主人已经答应了你，那我也没有资格再置喙什么。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我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什么事？” 云翳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想要打开你身上的天眼，必须用到生长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而那条路，是九死一生的。” 听完云翳说的话，我“呵呵”笑了两声，明显是不相信，“云管家，你是在逗我吗？连黄泉路都说出来了，你怎么不说孟婆汤？” 受到我的质疑，云翳的脸色骤然黑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有些冷硬，“婴小姐，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鬼。” 云翳的话音刚落，我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是啊，我以前不相信世上有鬼，所以觉得这些传说很荒谬。可是现在我不止见过，还亲手抓过鬼。 世上既然有鬼，那当然也有黄泉路。 也就是说，云翳的话都是真的。 我瞬间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颤颤巍巍地抬起眼皮，看着云翳，磕磕巴巴地问道：“那云管家，你是人，还是……鬼啊？” 一般人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些事，而且时忆白还答应我，帮我打开天眼。怎么看，这都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我的背后，很快就泛起了一阵凉意。 这时，云翳从车内的小镜子里，丢给我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反问道：“婴小姐，我如果是鬼，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我连忙问道。 “婴小姐，天机不可泄露，你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还是不要问这么多的好。”云翳轻哼一声，高深莫测地说道。 我“哦”了一声，心里满是疑惑，但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只要他们是人就好，要不然一想到我跟鬼相处了这么久，我就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时忆白，云翳，还有上官璃，他们的真实身份，真是越来越扑所迷离了。 我想这些事的时候，兰博基尼aventador已经停在了老地方。 我跟云翳打了声招呼，拉开车门下去。 d市已经进入初秋，校园里的很多树叶，都被秋风染成了金色。一阵清风吹过，树叶簌簌落下，美不胜收。 看着校园里的风景，我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我到444宿舍的时候，见里面只有杨雪儿和唐雨涵，就随口问道：“映露还没来吗？” “她感冒了，请了病假。”杨雪儿回答。 我“哦”了一声，把自己的东西放下。 “婴宁，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见我收拾完了，杨雪儿笑着提议道。 现在还早，离上晚自习还有几个小时，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d市的风景很好，杨雪儿在这里土生土长，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向我们解说着。我和唐雨涵一边看风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到傍晚六点半的时候，我们一起回了学校。 “婴宁，只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你要等着我啊！”杨雪儿拉着我的手，坚定地说道。 帝枫高中的竞争很激烈，每个月底，都会进行月考，下个月来了之后，就直接按照名次重新分班。 所以即使是身处好班的同学，心里的危机感也不会少，因为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被人挤下去。而差班的同学，则把这看成一个机会。 我回握住杨雪儿的手，鼓励地笑了笑，道：“我相信你和雨涵！” “谢谢！” 42.第42章 惊悚的一幕（1） 回到教室，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发现上官璃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出声问道：“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上次，我们闹得不欢而散，这一次上官璃没有再隐瞒我。他凑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婴宁，你身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鬼气。” 我心中一惊，咽了口唾沫，紧张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身上有鬼？” 或许是我的样子太滑稽，上官璃的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摇了摇头，“你身上的鬼气很淡，所以那个鬼，应该是在跟你走得近的人身上。” 跟我走得近的人？ 我还没想明白是谁，上官璃的下一句话，直接让我不寒而栗。 “婴宁，小心你的室友。” 我张张嘴，正想问什么，上课铃声却在这时候响起了。班主任从外面走进来，我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我趁着班主任不注意，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上官璃，“映露请假了，没来学校。你的意思是，那个鬼在雪儿或者雨涵身上。” “嗯。不过我没跟她们接触，所以无从得知是哪一个。” 上官璃的字很好看，一笔一划都带着优雅的气质，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可我现在却没心思欣赏这个，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 上个星期我看到的奇怪现象，竟然真的跟她们有关系。 没等到我的回应，上官璃又递了一张纸条过来，“婴宁，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抿了一下嘴唇，飞快地在纸上落下两个字，“不用。” 我和时忆白之间是交易，互不相欠，所以可以接受他的帮助。而上官璃总是不求回报地帮我，反而让我不安。因为欠了别人的人情，总是要还的。 看到我的回答，上官璃温柔的唇角，轻轻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再坚持。 而我的脑海里，现在却在想另一个问题。 对于我解决了容乐山的事，上官璃虽然有些讶异，但却什么都没问。他是不好奇，还是早就知道有人在帮我？ 思索不出答案，我索性摇了摇头，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下晚自习后，班上的同学陆续离开。或许是因为室友被鬼附身的事，我下意识地不想回宿舍，一直在教室磨蹭。 上官璃看出了我的迟疑，侧过脸又问了我一遍，需不需要他的帮助。我再次婉拒，抬起脚步下楼。 “婴宁。” 听到上官璃的声音，我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你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安全第一。”夜空下，上官璃的白衬衫泛着优雅的光泽，看起来柔和而清俊。他的语气依然很温柔，里面却带着一丝掩盖不住的关心。 我虽然一直想不通，上官璃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但他对我的担忧，不像是作假。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也有些触动，浅笑着问道：“给你打电话又怎样，你还能半夜跑去女生宿舍？” 上官璃没有答话，白皙的耳垂泛起了一丝薄红。 因为我的这个玩笑，我和上官璃之间的气氛活跃了不少。之前不欢而散带来的影响，算是就此揭过了。 “好了，我回宿舍了，不用担心。”我勾起一个笑容，对上官璃摆了摆手。 上官璃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道：“晚安。” “晚安。” 回宿舍的路上，我唇角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 不过想到时忆白送我的项链和索魂鞭，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婴宁，你回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这件裙子怎么样？”我刚推开444宿舍的门，杨雪儿就迎了上来，站在我面前说道。 杨雪儿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裙子，看起来很淑女。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情欣赏这个，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道：“挺好看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杨雪儿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看把你美的！”唐雨涵点点杨雪儿的额头，轻笑道。 “我就是美，你羡慕还是嫉妒啊？” “切，本小姐还用得着嫉妒你？” “……” 杨雪儿和唐雨涵没有恶意地拌嘴，我在旁边看着，心中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如果不是上官璃的提醒，我绝对想不到，她们之间有一个人，身上藏着一个鬼。 究竟是谁呢？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可惜云翳上次给的牛眼泪已经用完了，不然现在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可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我才觉得头皮发麻。 明知道那个鬼就在身边，可我却不知道她隐藏在谁身上，说不定我还和她说过话，一起吃过饭。这种感觉，简直挑战我的心理极限！ 或许是察觉到我一直没说话，杨雪儿和唐雨涵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婴宁，你有心事吗？”杨雪儿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道。 也许是因为心虚，我立刻辩解道：“没有，只是在想老师刚刚讲的题目。” “婴宁，你还真是好学生。”唐雨涵也在一旁打趣。 一想到她们两个之间，有一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我就怎么都笑不出来，心中只有恐惧之情。 如果是直接面对鬼，我或许还不会这么害怕。最可怕的是未知。 很快就到了宿舍的熄灯时间。 杨雪儿之前在试新买的衣服，一直拖到现在才去洗澡，外面只剩下我和唐雨涵两个人。 为了保险起见，我回到自己的床铺，握紧了枕头下的索魂鞭。 唐雨涵和我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见我不想说话，就自己玩起了手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唐雨涵突然按亮了桌子上的台灯，有些担忧地问道：“婴宁，雪儿进洗澡间已经二十分钟了，现在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听到唐雨涵说的话，我心里“咯噔”一声，立刻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43.第43章 惊悚的一幕（2） 将锁魂鞭握在手里，我放轻脚步朝浴室走去。 唐雨涵看着我手中的锁魂鞭，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问什么。 浴室里非常安静，连水声都没有，根本不像有人在里面洗澡。 我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起来，那个鬼不会在杨雪儿身上吧？ 我咽了口唾沫，试图缓解心中的紧张之意，然后抬起手，打算敲门。 这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杨雪儿穿着睡衣，不解地望着我和唐雨涵，“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此时此刻，我根本不知道面前的人，还是不是原来的杨雪儿。我一边紧了紧手中的索魂鞭，一边装作随意地说道：“我和雨涵见你半天没出来，就想过来看看。” “哦。”杨雪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扬了扬手机，“刚刚看到一个有趣的故事，不知不觉就忘了时……” 杨雪儿的话没有说完，骤然卡在了喉咙口。她看着我身后，目光瞬间变得惊恐无比，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我的心头一跳，快速转身，看到了无比惊悚的一幕。 唐雨涵披散着头发，脸上泛着幽深的绿光。她阴测测地盯着我们，唇角缓缓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她张开嘴巴，一条周身血红，大概有婴儿手臂粗的大蛇，一边从她的喉咙里往外钻，一边吐着鲜红的信子。 杨雪儿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在我身后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旁边。 饶是我见过鬼，也被唐雨涵的这副样子吓得不轻。 我觉得头皮发麻，连心脏都开始颤抖起来。 唐雨涵像感受不到痛苦一样，依旧诡异地看着我。 我狠狠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握着索魂鞭朝血蛇挥去。 血蛇的反应很敏捷，一个猛烈地窜动，彻底从唐雨涵的喉咙里钻出来，身体一滚，躲开索魂鞭落到了地上。同一时间，唐雨涵的身体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来不及管她们，目光落在血蛇身上。它大概有一米长，血红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妖冶的光芒；眼睛是深绿色，像鬼火在燃烧一样。 血蛇落地后，身体立刻盘了起来，阴测测地盯着我，像随时要发动攻击。 我深吸一口气，握着索魂鞭，再次朝它挥了过去。血蛇扬起尾巴，对上了我手中的鞭子。 索魂鞭接触到血蛇的那一刻，它身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像烧红的铁块放在水里一样。很快我就看见，血蛇身上被索魂鞭打到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掉了一层肉。 这下连我都有些讶异，时忆白送我的这个东西，竟然这么厉害。 血蛇的身体不断在地上翻滚，它吐着信子，发出“咝咝”的声音，看起来很痛苦。 趁你病，要你命！ 我握着索魂鞭，看准时机，朝血蛇的七寸挥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有了刚才的教训，血蛇知道了索魂鞭的厉害。它不再轻敌，迅速在地上窜动，躲开了我的攻击。然后它的头部像眼镜蛇一样向上扬起，吐着鲜红的信子，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我不敢小看这个东西，握着索魂鞭，高度集中精神。 我和血蛇就这样对持着，谁都没有先动。 过了约莫两分钟的时间，血蛇的身体弓了起来，做出要进攻的姿态。 毕竟是第一次对付这种东西，我的心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尽管如此，我还是咬紧牙关，准备和它一战。 下一秒钟，血蛇像一根离弦的箭，猛然朝我冲了过来。 我快速侧身避开它的攻击，挥出了手中的索魂鞭。 这时，它的上半身着地，血红的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扫了过来。 我的瞳孔猛然放大，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血蛇刚刚的那个只是虚招，这才是它的目的！ 可是时间太短，我怎么躲避都来不及了。 眼看血蛇腥臭的尾巴，就快扫到我的面门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脖子上的项链，突然发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血蛇被弹飞出去，狠狠砸在了地上。它落下的位置，很快就流出了一滩血水。 我的心跳这才平复了一些，手指惊魂未定地覆上项链。 它又救了我一命。 血蛇似乎是怕了我身上的东西，碧绿的眼睛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挣扎着逃走。 血蛇已经被重伤，如果它跑了，等伤养好之后，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们。想到这里，我咬紧牙关，握着锁魂鞭追了上去。 走廊里，血蛇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惊心动魄的血痕。好在这时大家都在宿舍里睡觉，要不然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阵乌云被风吹来，掩盖住了本就不明亮的月光，整栋宿舍楼显得更加阴森。 出了444宿舍后，看到血蛇穿过栏杆，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血蛇的身体已经全部离开了阳台。 就在这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血蛇并没有掉到下面的水泥地上，身体直接在半空中消失不见。我看着这一幕，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不甘心地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握着索魂鞭往回走。 地板上，血蛇之前留下的痕迹，全部凭空消失了，就好像那些事只是我的幻觉。 我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流淌着淡淡的疑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回到444宿舍，唐雨涵和杨雪儿都还躺在地上。 我警惕地看了唐雨涵一会，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才绕到另一边，将杨雪儿扶回她的床铺。 做完这件事之后，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唐雨涵。 血蛇虽然离开了她的身体，可我却不知道，她有没有恢复正常。 可是让她一直躺在地上，也不是个事。 我幽幽叹了一口气，握着索魂鞭，将唐雨涵也扶了回去。 做完这些事，我回到自己的床铺，怎么都睡不着，警惕的目光一直落在唐雨涵那里。 到了后半夜，我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翌日，我是被手机上的闹钟吵醒的。 44.第44章 惊悚的一幕（3） 见杨雪儿和唐雨涵，都安然无恙地睡在自己的床铺上，我骤然松了一口气。 我起床将她们叫醒，唐雨涵除了脸色有些不好以外，倒没有别的异常。 杨雪儿则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身体在轻轻发抖，看着唐雨涵欲言又止。好在唐雨涵这时候进浴室洗漱了，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婴宁，我昨晚，昨晚看到……”杨雪儿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双眼无神，唇瓣一直在颤抖。 我摸摸她的额头，放轻语气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杨雪儿狠狠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我看到有一条血红的蛇，从雨涵的喉咙里钻出来。” 我轻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杨雪儿的脸颊，无奈地说道：“你是做噩梦了吧？雨涵的喉咙里，怎么可能有蛇钻出来。” 经我这样一说，杨雪儿的脸色瞬间好转了不少。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我真是被吓糊涂了，竟然连梦境和现实都混淆了。” “好了，快起来洗漱吧。”我安慰地拍了拍杨雪儿的手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补充道：“刚刚那话就别说给雨涵听了，免得她不高兴。” 杨雪儿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的。” 心结解开之后，杨雪儿很快就恢复了活泼的样子。 我看着她的身影，微微舒了一口气。 还好昨天晚上，杨雪儿晕倒得早，要不然今天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事。 一直到出门的时候，唐雨涵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今天是阴天，乌云黑压压地浮动在天上，瓢盆大雨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我到教室的时候，上官璃已经在里面了。 “昨天晚上还好吗？”我坐下之后，上官璃温柔地问道。 现在离上早读，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高一的学习又不是特别紧张，所以教室里还没有多少人。我压低声音，将昨晚的事，大致跟上官璃说了一遍。 虽然没想过依靠他，可上官璃一直关心着我，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不打算瞒他这些事。 听完我说的话，上官璃的薄唇微微抿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上官璃侧过脸看着我，眼底依旧是温和的色彩，“婴宁，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记得跟我说。虽然有很多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们毕竟是朋友。” 上官璃的这番话说得很真挚，我也有些动容，朝他点了点头，道：“好。” 时光如水，转眼便到了放学时间。 上官璃说他不放心，坚持要跟我去看看唐雨涵。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去食堂的路上，我感觉周围女生的目光，都快把我戳出一个窟窿了。再看看上官璃，他依旧是温和、优雅的样子，丝毫都没有被影响到。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婴宁，我们在这里。”杨雪儿和唐雨涵坐在一个餐桌上，朝我们挥手。 我点点头，跟上官璃打完饭之后，走到她们身边坐下。 “上官校草也在啊。”杨雪儿打量着我身边的人，唇角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你们好。”上官璃优雅地笑了笑。 三人打完招呼之后，我偷偷瞥了上官璃一眼，见他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唐雨涵，也不知道看出什么没有。 因为心中装着事，再加上有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我们这里，这顿饭我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杨雪儿和唐雨涵吃完后，我因为还有话要问上官璃，就对她们扯出一个笑容，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我和上官璃之间流连，连连说道：“没问题，我们懂的。” “那我和雪儿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她们离开之后，我看着上官璃，一头雾水地问道：“她们懂什么？” 上官璃脸上的表情，我有些看不明白。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温声说道：“婴宁，昨天晚上的血蛇，只是那个鬼的一缕魂魄。” 我的心脏猛然紧缩，“你的意思是，她的真身还留在雨涵身上？” 上官璃沉吟道：“她很善于伪装，短时间内我也看不出来。不过你不用害怕，从昨天晚上的事看来，她伤不到你。” 我点了点头。有索魂鞭和项链在，我确实不用顾忌什么，这一点我还是相信的。 上官璃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婴宁，我知道你不愿欠我的人情。这样也好，让你自己多历练。不过必要的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可能不管你。” 上官璃当场把话挑得这么明，我因为不好意思，脸有些发烫，低低地“嗯”了一声，“那我先回宿舍了。” “好。” 出了食堂，天空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和煦的暖阳从云层的缝隙里落下来，在地上洒下一层金光。 而我的心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比之前更凝重了。 一缕魂魄都厉害成那样，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个鬼的真身有多难对付。 想到杨雪儿单独和唐雨涵回宿舍，我非常不放心，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一进444宿舍的门，杨雪儿和唐雨涵就围了上来，在我旁边问东问西，大多是八卦我和上官璃的关系。 我现在哪有心情回答这些问题，一边敷衍着，一边将注意力放在唐雨涵身上。 如果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那是有多好的伪装术，才能扮得毫无破绽。 想到鬼怪都怕我脖子上的项链，我不动声色地凑到唐雨涵身边，拉着她的手说了会话。 出乎我意料的是，唐雨涵的神色没有任何异样。 或许是因为占着人身，才可以无所顾忌吧。 过了一会儿，唐雨涵和杨雪儿都午休了，我却在心中思考着逼那个鬼现身的办法。 毕竟经验不足，一直到去教室的时候，我都没有想到办法。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我刚记完笔记，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45.第45章 战女鬼（1） 我将手机拿出来看了看，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婴宁，雨涵突然把我关在破旧的实验室里，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我好害怕，你快来救救我！” 这条短信肯定是杨雪儿发的。 我起身的时候，上官璃突然拉住我的手臂，说了几句话。 我受益匪浅，朝他点点头，大步向废旧的实验室走去。 交错的藤蔓攀覆在窗户上，遮住了大部分阳光，整栋楼显得死气沉沉的。 我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实验室门口。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只看到了杨雪儿的身影。她像是受惊过度，蜷缩在角落，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看到我过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恐惧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跌跌撞撞地起身，朝我跑来。 “婴宁，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呜呜呜……” 我伸出手，做出要拥抱杨雪儿的样子，却在她的身体离我还有半米远的时候，猛然抽出腰上的锁魂鞭挥出去，缠住了她的上半身。 “婴宁，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杨雪儿的眼神又害怕又不解，声音也带着一抹哭腔。 “呵！”我冷笑一声，嘲讽地看着她，道：“别装了，游戏到此结束吧！” “婴宁，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和雨涵都怎么了？”杨雪儿一边挣扎，一边害怕地问道。 “雪儿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号码，怎么可能发短信向我求救！”我看着她，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听到我说的话，她整个人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打量着“杨雪儿”，继续说道：“真正被你附身的人，其实是雪儿吧？昨天晚上你故意用一缕魂魄，让我们看到雨涵的异常，就是为了让我以为被附身的人是她，对吗？” 听完我说的话，“杨雪儿”停止了挣扎，脸上也褪去了惊慌的神色。她抬起头，阴测测地看着我，不甘心地问道：“我伪装得那么好，你为什么单凭一条短信，就能看出这些事？” 闻言，我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看着“杨雪儿”讥讽地说道：“我并不确定，所以刚刚才故意那样说。你自己傻傻地承认了，怪我咯？” “你诓我！”她恶狠狠地盯着我，眼里流淌着阴森的鬼气，咬牙切齿地说道：“狡猾的人类！” “彼此彼此。”我说完前面的话，将手中的索魂鞭勒紧了一些，警告地望着“杨雪儿”，道：“现在离开雪儿的身体，滚回你该去的地方，我饶你不死！” “好大的口气！”她冷笑了一声，有恃无恐地朝我挑了挑眉，“你用索魂鞭困住我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奈何不了我。有本事你就来啊，将我和杨雪儿一起杀了。” “希望等下你还能得意下去！”我嘲讽一笑，咬破自己的无名指，快速点上杨雪儿的额头。 “啊——”空气里回荡着一声惨叫，那个鬼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被迫离开了杨雪儿的身体。 就在同一时间，我迅速抽回索魂鞭，朝女鬼挥去。 女鬼刚才虽然被我伤到了，但毕竟有多年的修为摆在这里，身体飘荡了一下，就逃离了我的攻击范围。 她的身影飘在空中，一双鬼眼盯着我，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喃喃道：“你怎么可能将我逼出来……” “鬼蜮伎俩，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我讥讽地笑了笑。 事情的真相我当然不会告诉女鬼。就在不久前，我接到她发来的短信，离开教室的时候，上官璃对我说道：“婴宁，无名指连着心脏，如果你想让那个鬼，离开你室友的身体，就咬破指头点在你室友的额头上。一般的鬼怪，都承受不了你的血液。” 当时我虽然觉得好奇，但事态紧急，就没有多问，况且就算我问了，上官璃也一定不会告诉我。没想到这个办法还真管用。 女鬼或许是被我激怒了，身形一抖，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她眼角的皮肉一直拉到了下巴，半边脸翻滚着腐肉，里面还有蛆虫在蠕动；一只眼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戳爆了，黑红的液体流到腐肉上，被蛆虫津津有味地喝着；双唇中间有一道刀疤，看起来十分狰狞。 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我的头皮有些发麻。 想到女鬼的目的就是让我害怕，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好怕的，握着索魂鞭再次迎了上去。 现在是大白天，女鬼一旦被阳光照射到，就会魂飞魄散，我又增加了几分胜算。 看到我冲过去，女鬼的双手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生长出了长长的指甲，朝我的面门抓来。 我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脖子上的项链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我心中大骇，用尽全身的力气躲了过去。 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女鬼似乎很得意。她咧着被砍成四瓣的嘴唇，冲我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死气沉沉地说道：“你的护身符早就不在了，指望它也没用。” 我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杨雪儿才是被附身的人，所以并没有防备她。想必女鬼就是在那时候，操控着杨雪儿的身体，偷偷拿走了我脖子上的项链。 看来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我的目光在周围转了转，眨眼间已经有了对策。 我缓过来之后，咬牙握着索魂鞭，再次朝女鬼冲了过去，“项链不在了又怎样，有索魂鞭在手，我照样可以让你魂飞魄散！” “那就看今天是谁弄死谁！” 在和女鬼交战的过程中，我发现我用索魂鞭越来越顺手了，就好像身体里有什么力量，被激发了一样。 女鬼的修为虽然不弱，但刚刚被我强行逼出杨雪儿的身体，魂魄必定有些受损，再加上索魂鞭的威力强大，一时间她也奈何不了我。 几个回合下来，女鬼被索魂鞭打到了好几次，而我的身上也被她抓出了不少血痕。 46.第46章 战女鬼（2） 好在我的反应快，被女鬼抓出的都是皮外伤，要不然流血都流死了。 忽略掉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我咬牙再次迎了上去。 女鬼或许是没想到，我一个女高中生不仅不怕鬼，战斗力还那么强，有些诧异地望着我。 趁她分神的时候，我扬起索魂鞭，朝她的面门劈下！ 她的头顶发出“滋滋”的声音，上面冒起了白烟。女鬼连连后退几步，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扭曲，腐肉里的蛆虫也掉落了不少。 一击中地，我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女鬼将双手伸到头顶，长长的指甲刺进自己的头皮里，直接连皮带发将那一块挖下来了。绿色的液体从她的头皮里流出来，看起来恶心而惊悚。 女鬼那只完好的眼睛，怨毒地望着我，仿佛想将我拆吃入腹。 之前已经见过两个鬼，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原来强了不少，才没有被吓晕过去。我咽了口唾沫，不去看女鬼恐怖的样子，再次挥出索魂鞭。 女鬼剩下的头发迅速生长，缠住了索魂鞭，尖锐的指甲朝我抓来。 情急之下，我只有松开索魂鞭，快速后退躲开她的攻势。 女鬼见目的达到，“桀桀”地怪笑了两声，将锁魂鞭甩到一边，有恃无恐地朝我冲过来。 我的背靠在墙壁上，已经退无可退。 眼看女鬼的指甲就要插入我的脑袋，我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用最大的力气推开了旁边的窗户。 午后的骄阳从窗外射进来，落在女鬼的手臂上，像硫酸一样腐蚀她。女鬼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连连退回了阴影处。 我捡起索魂鞭，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刚刚一直被女鬼缠着，我根本没有机会打开窗户，才想出这个危险的办法，故意让女鬼以为我没有还手之力，然后将她骗到窗边，用阳光重伤她。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阳光只照到了女鬼的手臂，没能消灭她。 这时，实验室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我抬眸看去，女鬼的脖子旁，竟然又长出了一颗脑袋。那颗脑袋上长满了嘴巴，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恐怖极了。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在心里暗叹一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要是不能消灭她的话，那我和杨雪儿，今天都要葬身在这间实验室了。 女鬼那颗长满嘴唇的脑袋，脖子拉得老长，竟然可以像悠悠球一样收放自如。它冲到我身边，无数张嘴巴朝我咬来，我只能握着索魂鞭抵抗。 一边要对付鬼头，一边又要防止女鬼从别的角度偷袭我，我的体力渐渐感到不支，挥鞭子的动作也越来越吃力。 鬼头似乎看出了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一个翻转，咬在我的小腿上。接触到我的血液，那张嘴迅速被腐蚀掉了，鬼头也缩了回去。 我看着这一幕，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它怕我的血？ 不过我现在并没有时间思考这个。小腿上被鬼头咬到的地方，正在“汩汩”往外冒着血，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在刚刚的事让女鬼有了顾忌，她没有立刻冲过来，我才有时间撕下衣襟包扎。 不过我心里很清楚，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女鬼杀死。 我手中有索魂鞭，如果一个人冲出去，是完全可以逃掉的。 可是我的目光落在昏迷的杨雪儿身上，那个念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虽然不是圣母，可是在危险关头丢下朋友逃命的事，我真的做不出来。 我咬牙撑着墙站起来，准备再和女鬼一战。 就算死在这里，我也要拉着她同归于尽。 我握着索魂鞭，正准备朝女鬼冲去，实验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上官璃风尘仆仆地跑到我身边，担忧地问道：“婴宁，你有没有事？” 我虽然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少年，但此时此刻见到他，我的心竟然骤然落了下来。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道：“还没死。” 看到我的身上的伤口时，上官璃温柔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极冷。 “你先坐下休息一下。”上官璃温和地对我说完这句话，转身朝女鬼走去。 我清楚地看到，女鬼望着上官璃，眼里写满了惊恐。 她飞身想要逃走，上官璃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抬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女鬼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顿时变成了青灰色。 上官璃的另一只手，在空中挥动了一下，周围的空气凝结成透明的小刀，被他握在掌心。 女鬼眼里的惊恐之色不断放大，哀求道：“我不知道她是您的人，求您别杀……” 女鬼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上官璃手中的刀，直直插入了她的胸膛。他却并没有就此罢手，一直将刀推到了女鬼的腹部，她整个人被从中间剥开了。 女鬼的整张脸都扭曲到了一起，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看起来十分痛苦。 上官璃一向温柔的脸庞，此刻带着刻骨的寒意，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该伤她。” 他的话音刚落，手中的刀递进了一分，女鬼的魂魄瞬间四分五裂，碎在了空气中。 我用尽全力都对付不了的女鬼，上官璃竟然轻而易举就能灭了她。而且我相信以上官璃的能力，只要一招就能让女鬼魂飞魄散，可他偏偏选择了残酷的方式，只因为她打伤了我。 一时间我的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想这些事的时候，上官璃已经收敛了全身的戾气，半蹲在我身边，温柔地问道：“婴宁，吓到你了？” 上官璃的一举一动十分优雅，好像刚刚的那个地狱修罗，根本不是他一样。可我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小看这个少年。 “没有。”我摇了摇头，如释重负地说道：“那个女鬼死了就好。” 我本来不想麻烦上官璃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欠了他的人情。 上官璃一边为我检查伤口，一边抱歉地说道：“婴宁，是我不好，刚刚被一些东西缠住了，没有及时赶过来。” 47.第47章 战女鬼（3） “没关系，你不用向我道歉。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说不定已经被女鬼杀了。”刚刚在危急关头，我虽然表现得很勇敢，可我毕竟只是一个高中生，事情结束之后，不免生出了后怕之意。我抿了一下嘴唇，问道：“缠着你的，是那个女鬼的同党吗？” “嗯，不过他们都被我解决了。”现在是初秋，天气已经转凉，上官璃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有些心疼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吧。” 刚刚和女鬼的那场战斗，我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让人看见了又是个麻烦。看着身上的外套，我体会到了上官璃的细心。 我“嗯”了一声，看了不远处的杨雪儿一眼，恳求道：“上官璃，帮帮忙。” 杨雪儿的体重和我差不多，正常的情况下，我都不一定背得动她，更别说现在受伤了。 上官璃优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迟疑之色，“那你怎么办？” “没事，我可以自己走，总不能把雪儿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上官璃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杨雪儿的位置，将她打横抱起，神色很是勉强。 “走吧。”我撑着墙壁站起来，朝他扯出一个笑容。 上官璃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才抬起脚步。我紧跟在他身后。 好在现在是午休时间，校园里基本上没有人，要不然别人看到我们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初秋的天气虽然时不时有凉风拂过，但站在太阳下面，还是有些燥热，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女生宿舍门口，上官璃不方便进去，我打电话给唐雨涵，让她下来帮忙。 “婴宁，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送她回去之后就下来。”尽管那个女鬼已经被他打得魂飞魄散了，上官璃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寒意。 我受伤的事确实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也就点了点头，道：“好。” 过了约摸两分钟的时间，唐雨涵穿着拖鞋，从楼梯处跑过来。看到上官璃时，她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唐雨涵的目光就落在了杨雪儿身上，关切地问道：“婴宁，雪儿放学后就一个人走了，这是怎么了？” 我随口找了一个借口，“可能是天气太热，她中暑了吧。宿舍有空调，我们先扶她回去。” “好。”唐雨涵也没有多想，和我一起搀扶着杨雪儿。转身之后，她又回头冲上官璃笑了笑，“上官同学，谢谢你送雪儿回来，再见。” 上官璃礼貌地点了一下头，“不客气，再见。” 一进444宿舍，我们就将杨雪儿放在了她的床铺上，唐雨涵还用冷水沾湿帕子，为她擦了把脸。 做完这些事，唐雨涵一屁股坐在床板上，哀怨地看着我，“婴宁，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上官校草也在，害我蓬头垢面就下去了。” 我：“……” 唐雨涵还想说什么，我想起跟上官璃的约定，冲她摆了摆手，“我还有点事，你照看雪儿一下，我先出去了啊。” 说完，我不等唐雨涵回答，就大步离开了444宿舍。 到楼下，上官璃还站在原地等我。看到我的身影，他温柔地笑了笑，“走吧。” 我什么都没有问，跟在上官璃身后。 因为教室里有摄像头，所以上官璃并没有带我去那里处理伤口。我们走到学校东面的一个凉亭，这里中午一般不会有人过来。 我正准备问上官璃，用什么东西处理伤口，前面突然有一个人小跑过来。 乔映露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冲我们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道：“上官同学，你要的东西。” 上官璃温和地颔首，“谢谢。” “不用客气，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乔映露说完前面的话，又冲我摆了摆手，“婴宁，再见。” “再见。” 看着乔映露的背影，我心里满是疑惑。 她不是请病假了吗，怎么会给我们送东西过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官璃要的都是处理伤口的工具，乔映露怎么会什么话都不问？ 上官璃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一边拆开纱布和棉签的包装袋，一边温声解释道：“你上楼之后，我刚好看到乔映露从外面回来，就对她说你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请她去学校旁边的药店买点简单的工具，送到这里来。” 上官璃说完这些话，在我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撩开我的裤脚，为我刚才被鬼头咬到的地方消毒。 药水沾上去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但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 尽管我没有动，上官璃还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抬头望着我，温柔的眼底带着一抹怜惜，“弄疼你了？” “没有。”我冲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伤口必须赶快处理，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婴宁，你忍着点。”上官璃叹了一口气，又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嗯。” 消完毒，上官璃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药膏涂在我的伤口。 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也明白肯定不是凡品。因为疼痛过后，小腿上立马就传来了一阵清凉的感觉，很是舒服。 我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上官璃身上。 少年半蹲着，但身上优雅的气质丝毫不减；稀疏的刘海垂在他白皙的额头，一阵轻风吹过，微微摆动，看起来干净而宁静。 因为上官璃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但他脸上的神情十分专注，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第一次被男生这样对待，而且他还是帝枫高中的校草，我的脸上情不自禁地爬上了一抹绯红。 为我的小腿上完药之后，上官璃起身望着我，柔声问道：“婴宁，好些了吗？” 我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上官璃又十分耐心地，为我处理好身上的其他伤口。 我抿了抿嘴唇，红着脸说道：“上官璃，谢谢你。” 我本来不想将上官璃牵扯进来，没想到最后还是麻烦了他。 48.第48章 黄泉路（1） 上官璃说了句“不客气”，起身将用完的棉签，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 我看着他清隽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如果再说不愿麻烦他的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不管是夏时、容乐山，还是今天的那个女鬼，这都不是他们应该待的地方。 上官璃回到凉亭后，我动动嘴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人死了之后，不都应该去阴间报道吗？这些鬼魂在人间作恶，阴间难道就没鬼差管他们？” 听到我说的话，上官璃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才坐在石凳上，神色复杂地回答：“阴间早就乱了，他们自顾不暇，哪有精力管这些游魂野鬼。” 有了之前的例子，我只“哦”了一声，识趣地没有追问上官璃，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上官璃温柔的眼底，泛着一层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凉亭了沉默了约摸两分钟的时间，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问道：“上官璃，今天那个究竟是什么怪物，为什么有两个脑袋？” 上官璃收回飘忽的目光，温柔地回答：“只是一个有修为的女鬼而已。鬼都擅长变化之术，别说两个脑袋，就是十个脑袋她都能变出来。把她的真身灭了，这些东西就不攻自破了。” “原来如此。” 我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女鬼缠上我的室友，绝对不会是偶然。 我的手指揪着衣角，咬了咬嘴唇，抬头看着上官璃，问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上官璃，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身份，我也不再问你。但我想请你如实告诉我，夏时当初的出现，还有这件事，都跟我有关，对不对？” 上官璃温柔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猜出来。他好看的眉毛，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上官璃才轻轻点点头，道：“你的命格里阴气特别重，所以容易招惹鬼怪。” 听到上官璃的回答，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果然是这样。我的室友们，都是被我连累的。 上官璃或许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安慰地说道：“婴宁，你别想太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杨雪儿她们遇见鬼，这只能说明这是她们命中注定。就算没有你，这些事也还是会发生。” 我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 “嗯。” 不管怎么说，听到这个回答，我的心情舒坦了不少。 不知不觉快到下午休了，我和上官璃打完招呼，打算先回宿舍换身衣服。 正午的骄阳挂在天上，烤着脚下的土地，没一会儿，我的额头就渗出了一层薄汗。 我到444宿舍的时候，杨雪儿已经醒了，正坐在床铺上和乔映露她们聊天。 看到我，杨雪儿起身拉住我的手，感激地说道：“婴宁，听雨涵说我在外面中暑晕倒了，多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和她们打完招呼，我回到自己的床铺，拉上床帘换了身衣服。 去教室的路上，几人兴致勃勃地聊着月考的事。 杨雪儿和乔映露的态度十分坚定，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考进（1）班。唐雨涵或许是对自己没信心，几句话敷衍过去了。 翌日，天空终于落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清凉的雨丝，带走了校园里的最后一丝燥热。 月考结束后，我们到宿舍收拾好东西，道别后回家。 回别墅的路上，我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心里百感交集。 上官璃说我的命格里阴气重，容易招惹鬼怪。也就是说我以后的生活，注定无法平静。 既然躲不过去，那我就只有面对。要打开天眼的想法，也更加坚定。只有能看到他们，我才能战胜他们。 云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总觉得他从后视镜里看我的眼神，有些晦涩难懂。 车子行驶到半山腰的时候，云翳突然开口说道：“婴小姐，彼岸花生长在黄泉路上，靠纯正的阴气滋养，一旦离开阴间，它就会立刻枯萎。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抿了抿嘴唇，坚定地说道：“去黄泉路又如何？我不害怕。” 见识过那么多鬼怪之后，我对这些东西，已经有了免疫力。 云翳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赏道：“婴小姐果然胆色出众。” 接下来，云翳没有再说话，我也保持着沉默。 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我却在思考一件事。 人死了才能过鬼门关，走黄泉路，时忆白要怎么带我过去，总不会让我自杀吧？ 下一秒钟，我就否定了这个可笑的想法。如果是这样，那我打开天眼还有什么用。时忆白既然信誓旦旦地说了，那他一定有办法。 我想这些事的时候，兰博基尼aventador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别墅里。 云翳下车为我拉开车门，客气地说道：“婴小姐，请。” 我微微颔首，迈步朝屋里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时忆白之前吩咐过，客厅里一个佣人都没有。 我一进去，就看到时忆白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火红的夕阳把天边染得通红，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好看得一塌糊涂，简直不像凡间的人物。 时忆白不会是仙人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就差点被自己逗乐了。怎么可能嘛。 “主人，婴小姐来了。”云翳带着我，走到距时忆白还有几米的位置，恭敬地说道。 时忆白转身，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我立刻感觉到了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尽管如此，我的脊背仍然挺得老直，客气地唤道：“时先生。” 时忆白淡漠地“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主人，该说的属下都已经和婴小姐说过了。”云翳说完，恭敬地站在旁边。 “婴宁。”时忆白突然抬眸看着我，语气里带了一丝郑重，“一旦打开天眼，你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沉默了片刻，认真地说道：“时先生，我想好了。” 49.第49章 黄泉路（2） 这样做，不光是为了对抗那些鬼怪，更是为了揭开我的身世之谜。 上官璃虽然一直含糊其辞，但我看得出来，我的身上一定藏着什么，他们不愿意告诉我的秘密。 听到我的回答，时忆白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吩咐云翳护法。 时忆白递给我一个周身通红的药丸，认真地交代：“将这个含在嘴里，鬼怪就察觉不到你身上的生人气息。没听到我的声音之前不要睁眼，不然你的双眼会瞎。” 时忆白鲜少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说话，我当然不敢忽视，说了句“知道了”，接过他手上的药丸照做，就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我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就像进入了扭曲的时空一样。周围响起了无数恐怖的声音，哭泣声、怪笑声、惨叫声、叹息声等等，一阵阵地萦绕在我的耳边，好像那些声音的主人，就趴在我的肩膀上一样。 我的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睁开眼睛回头看看，可是脑海里瞬间就想起了时忆白说的话，只好放弃那个念头。 下一秒钟，一只微凉的大手，将我的手握在掌心。 闻到熟悉的清淡气息，我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不少。时忆白的手掌虽然不暖和，可我却莫名觉得心安。 我猜我们现在应该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身处在时空隧道里吧。 我和时忆白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那种旋转的感觉才消失，怪叫声也都不见了。 “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时忆白的声音跟往常一样，微凉，不带任何情绪。 我舒了一口气，放眼望去。 我们现在站在一条宽大的青石板路上，这条路看起来十分古朴，不知道有多长，一直延伸到黑暗中。 路旁没有灯，可是上面却飘荡着无数晶点，像萤火虫一样，给整条路带来了微弱的光芒。而四周的环境一片漆黑，和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收回目光，我才发现自己的手，仍然被时忆白握在掌心，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在电视、杂志上看过无数关于他的传说。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神话，我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和他牵手。 时忆白察觉到了我的异样，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淡然地松开了我的手。 他的表情一直是矜贵、淡漠的，就好像这个插曲，没有让他产生任何情绪起伏。 不过我的内心，却有一层淡淡的暖意渗了出来。刚刚他是为了不让我害怕，才握住我的手的吧。 我又想起上次，因为回去晚了，时忆白说不让我吃饭，却还是在暗地里吩咐佣人给我送吃的。 这个男人对我，好像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冷情。 想着这些事，我的脸又烧了起来。好在这里光线昏暗，我不用担心被时忆白看出来。 或许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我故作随意地问道：“时先生，我们刚刚在什么地方？” 时忆白走在我前面，语气听不出情绪，“鬼门关。” 没想到自己闭着眼睛，竟然已经过了鬼门关。我有些紧张，又觉得这件事挺新奇。 按理说鬼门关应该有鬼差把守，井然有序才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怪叫声？ 我刚想问时忆白这么问题，突然想起上官璃不久前告诉过我，阴间早就乱了，就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至于阴间为什么会乱，这不是我一个活人该感兴趣的，我识趣地没有追问。 而我现在不知道的是，这一切还真跟我有撇不开的关系。 “我们刚刚过了鬼门关，那现在走的就是黄泉路咯？”我抬头望着时忆白，出声问道。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淡淡地“嗯”了一声。 听到肯定的回答，我却有些哭笑不得。 等回到人间之后，我如果告诉周围的人，我和大名鼎鼎的时帝一起走过黄泉路，他们一定会当我是神经病吧。 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解地问道：“时先生，不是说黄泉路上开满了彼岸花吗？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我一朵都没看到？” 时忆白依旧是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这不是你一个普通人该知道的事。”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闷闷地“哦”了一声。 看着周围飘荡的“萤火虫”，我抬起手想触碰它们，时忆白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这都是鬼怪魂飞魄散后留下的痕迹。” 我的手顿时就僵在了半空。 这不跟人类的骨灰差不多，我哪里还敢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刚刚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时忆白清冷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只一瞬间，就足以让天地为之失色。 我不自然地收回目光，脸又开始发烫了。 我们走了约莫十分钟的时间，周围的环境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我不禁想起云翳之前跟我说过，这一趟九死一生。 我狐疑地打量着四周，这里除了黑一点，阴森一点以外，似乎没有任何危险嘛。 上一秒钟我还在想这些事，下一秒钟突然有一张鬼脸窜到了我面前。恐怖的是，那张脸上一片平板，没有五官。 “啊——”饶是我的心里承受能力再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很快我看见时忆白挥了挥手，那张脸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魂飞魄散变成了点点荧光。 我大步跑到时忆白身旁，拽着他的衣角，惊魂未定地问道：“时先生，你不是说之前的那个药丸，能掩盖住我身上的生人气息吗，这个鬼为什么还能看到我？” 时忆白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道：“它的确能掩盖住生人的气息，让鬼以为你是同类。不过在鬼怪的世界里，到处都存在着弱肉强食。刚刚的那个鬼察觉到你没有修为，所以想吞噬你。” 听到时忆白的回答，我的额头瞬间就渗出了一层冷汗，过了好半天情绪才平复下来。 这时，我发现时忆白正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我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50.第50章 黄泉路（3） 时忆白的声音依旧是冰冷的，“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我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衣角。我快速放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时忆白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有了刚才的插曲，我哪里还敢那样随意，连忙紧跟在时忆白身后。 接下来，又窜出了不少长相狰狞的鬼怪，但都被时忆白轻而易举地灭了。 我看着这些事，忍不住开始想，阴间的鬼怪和我前几天遇到的女鬼比起来，谁比较厉害？ 时忆白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他们，那他的修为，该强大到什么地步？ 他，肯定不是普通人吧。 想着这些事，我的手情不自禁地覆上了脖子上的项链。 那个女鬼被上官璃灭了之后，我就在杨雪儿的口袋里将它找回来了。 对阴间的鬼怪来说，它的用处应该不大吧，要不然时忆白也不用处处顾及我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忆白如神袛一样，消灭了无数鬼怪。他们魂飞魄散后留下的荧光，将我们四周照得通亮。 渐渐地，鬼怪们意识到时忆白的厉害，不敢再上前找死，如流水般逃走了。 我忍不住腹诽，原来鬼怪也是欺软怕硬的。 我从时忆白身后探出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无数彼岸花开在路旁，像一条血红的地毯。 如血如泣，妖娆伤眼。 让我震惊的却不是这个场景，而是我感觉这个地方，有点似曾相识。 难道是我前世投胎的时候走过？ 时忆白一直站在我旁边，抿着唇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没有说话。 我的身体好像产生了一种本能，下意识地抬起脚步，朝前方的彼岸花海走去，时忆白也没有出声阻拦。 我仿佛进入了血染的世界，周围尽是血红的彼岸花，一朵比一朵鲜艳，细长的花瓣好像随时能滴出血来。 忽然，四周的场景一片旋转。片刻的恍惚之后，我看到了一幅这样的景象，目光再也移不开。 血红的彼岸花里，站着一个红衣少女，她身上的裙子，竟比彼岸花还红上几分，看起来妖艳而绝美。 随着花海的波动，她赤脚站在里面翩翩起舞。 她的身体像一根柔软的丝绸，每一个旋转、跳跃，都完美到了极点。绝美的彼岸花，在她的衬托下，倒有了一丝黯然失色的味道。 舞得妖娆，舞得惊心动魄。 所谓一舞倾城，大概就是这样。 我被这震撼的一幕吸引着，久久回不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红衣女子的身体，最后一个旋转，翩然落地。 一舞终。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因为她的脸，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正为此感到震惊的时候，四周的景色又像旋涡一样变动，片刻之后，恢复成了我最开始看到的样子。 彼岸花海依旧在那里，可是红衣女子却不知所踪。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时忆白，磕磕绊绊地问道：“时……时先生，您刚刚有没有看……看到……” 或许是我的样子太过失态，时忆白瑰丽的黑眸里，闪过了一丝疑惑，出声问道：“看到什么？” 我指着彼岸花海，紧张地问道：“刚刚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在那里跳舞，您没有看到吗？” 时忆白棱角分明的脸庞，依旧清冷得不带任何情绪，道：“没有。” 我低低地“哦”了一声，心里满是疑惑之色。 难道刚刚只是我的幻觉？ 可如果是幻觉的话，为什么看着那个女子跳舞，我的心头甚至有一种触动的感觉？ 这些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时忆白清冷的声音，将我从疑惑里拉了回来，“走吧，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鬼门关向来是有进无出，摘了彼岸花之后，我们只能走另一条路出去。”时忆白说着，语气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尽管有一肚子的疑惑，我还是将它们硬压了下去。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比性命更重要。 看到时忆白的眼神示意，我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摘了一朵彼岸花回来。 它的汁液流在我手上，竟然是鲜红的，就像血液一样。 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一点倒是吓不到我。 我将彼岸花递给时忆白，出声问道：“时先生，接下来要怎么做？” 时忆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声说道：“闭上眼睛，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睁开。” 怎么又是闭眼，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看到的。我腹诽着这些事，还是乖乖地“哦”了一声。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时忆白，弱弱地问道：“时先生，我不会像二郎神一样，脑门上还长一只眼睛吧？” 听到我说的话，时忆白的冰块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看着我说道：“打开天眼不过是让你的眼睛，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骤然舒了一口气，“不是脑门上长眼睛就好。” 话音落下，我轻轻闭上眼，“时先生，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明明没有人碰我，可我却感觉自己像被放进了火炉一样。 周围的温度不断升高，我的额头、脸上、背部，全都布满了汗水，我甚至都闻到了发丝被烧焦的味道。如果不是觉得，时忆白没有理由害我，我一定会睁开眼睛。 就在我的身体快承受不住的时候，灼热的感觉瞬间消失。下一秒钟，我整个人像落进了冰窖一样。 好冷！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我的牙齿不停地打颤，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可是四周的温度还在下降，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如果不是我的意志力够坚定，现在肯定已经被冻得昏死过去了。 我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用意志力抵抗着寒冷。不一会儿，我的口腔里就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唇被我咬破了。 51.第51章 死亡幻兽（1） 不管身体承受着怎样的负荷，我始终咬紧牙关，没有开口让时忆白停止。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一定会克服这些困难。 冰冻过后，身体上又传来了火热的感觉。 这样冰火两重天，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所有难受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婴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时忆白刚刚叫我的时候，语气里带了一丝微不可闻的怜惜。 不过听到他的声音，我总算可以睁开眼睛了。 “时先生……”失去了那股神秘力量的支撑，我的身体骤然朝地下倒去。 时忆白上前一步，稳稳地接住了我。 我一抬头，就对上了他漆黑、瑰丽的眸子。 这双眼睛此刻的神色，复杂得我有些看不懂。 “经历这样的痛苦，你竟然哼都没有哼一声。”时忆白凝视着我，将语气都放缓了一些，“你倒让我刮目相看了。” 听到时忆白的夸奖，我的心头莫名泛起了一阵喜悦。我冲他扯出一个笑容，有些傲娇地说道：“时先生从一开始就不该小看我。” 话音落下，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竟然会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跟面前的这个男人说话！ 时忆白显然也怔了一下，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讶异。 察觉到自己还被时忆白抱着，我的脸迅速红了起来，逃一样地离开他的怀抱。 我不自然地抬起眼皮，悄悄瞥了时忆白一眼，却发现男子的脸上，依旧是寡淡的色彩。 也对，或许对时忆白来说，我只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他怎么可能往那个方面想。 松了一口气之后，我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头发没有烧焦，嘴唇也是完好无损的。 刚刚的感觉那样真实，竟然只是幻象，我不禁再一次感叹这个世界的神奇。 环顾四周，我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改变。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时忆白，狐疑地问道：“时先生，我们这是失败了吗？” 那些痛苦，我岂不是白白承受了？ 时忆白的眉头微微挑了挑，目光凌厉地看着我，冷声问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嗯？” 接触到时忆白迫人的眼神，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辩解道：“时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在时忆白冰凉的眼神里，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哼！”时忆白冷哼了一声。尽管我的话没有说完，但以他的聪明，还是猜出了我的疑惑。“这里是鬼怪横行的阴间，你当然发现不了自己和之前的差别。” 言外之意是，等我回人间之后就好了。 我虽然不明白，时忆白明明被我惹恼了，为什么还会为我解开疑惑，但我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站在他面前，诚恳地说道：“时先生，谢谢您！” 时忆白淡漠地“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们横穿过彼岸花海，前方的路越来越黑。 时忆白告诉我，想不上奈何桥，活着从黄泉路离开，只有闯过死亡之地。 死亡之地如它的名字一样，是阴间至邪的地方，那里除了有强大的鬼怪以外，还有数不清的阵法、机关。目的就是将想逃离阴间的鬼魂，格杀在那里。 我心中除了紧张的情绪以外，还有些好奇，侧过脸看着时忆白，问道：“时先生，要是死亡之地的鬼怪跑到人间去，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时忆白的脸上，依旧是寡淡的表情，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死亡之地的鬼怪虽然难对付，但他们都受到天地法则的限制，永生永世不能离开那里。”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天地法则”四个字，以至于忽视了时忆白说的话。 他和上官璃都懂这些，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我一抬头，就看到时忆白略带审视地望着我，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出声吧。我动动唇角，冲他扯出一个笑容。时忆白淡漠地移开目光，对我的笑充耳不闻。我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才符合他的性格。 越往前走，光线越来越暗，都快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了。 人类对黑暗，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就像此刻，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我的心还是开始狂跳起来。 忽然，有一只大手，将我的手握在了掌心。 没想到像时忆白这样的贵族，手上竟然有一层薄茧。不过被他牵着，我心里那股害怕的感觉，瞬间就消退了不少。 我相信有时忆白在，我们一定会平安离开死亡之地，回到人间的。 因为这个男人，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他身上那股天生的王者气场，也能让人安心下来。 随着我们离黄泉路越来越远，四周的环境也越来越漆黑，简直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空气里异常安静，我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突然，前面亮起了两簇幽绿的光芒，看上去像巨大的灯笼一样，十分诡异。 看到光亮，我不止不觉得放松，情绪反而更加紧绷起来。 我看不清时忆白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凝重，“婴宁，你先待在这里，自己多小心。” 黑暗里，到处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可我一点都不诧异时忆白的做法。因为我知道，自己如果跟过去，只会成为时忆白的负担，到时候说不定我们都得玩完。 我“嗯”了一声，轻声说道：“时先生，您也要小心。” 即使时忆白是无所不能的商业帝王，可这里毕竟是阴间，只怕他也会受到诸多桎梏。 时忆白没有回答，松开我的手消失在了黑暗中。我知道，他是朝那两簇绿光走去了。 很快，我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打斗声，心不自觉地缩紧。 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地方。 希望时忆白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他和怪物打斗的过程中，身旁时不时会冒出几点火花。借着着微弱的光芒，我也看清了那个怪物的样子。 它的身子大约有两个成年人那么大。 52.第52章 死亡幻兽（2） 再仔细看去，它全身上下长着像鱼一样的鳞片，泛着幽冷的光芒；头上长着一对尖尖的角，看上去十分锋利；青面獠牙，嘴巴旁边满是青绿色的液体，恶心极了。 之前那两簇绿光，正是这个怪物的眼睛。 时忆白站在怪物面前，连它的小腿都不到，我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很快，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因为怪物的体型虽然大，却奈何不了时忆白。 他们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胜负难分。 微微放下心来之后，我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时忆白身上。借着幽暗的光芒，我看见男子依然冷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冷冽而危险的气息。 他举手投足间，尽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场。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那个怪物虽然很厉害，但有时忆白在，一定可以解决它的。 我正想着这些事，四周突然又变得一片漆黑，连打斗声都停止了。 我的心不禁“咯噔”了一声，不会是时忆白出什么事了吧？ 现在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抬起脚步，准备朝他们的位置走去。突然，我前面响起了一个微凉的声音，“不是让你待在原地不要动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骤然松了一口气，惊喜地问道：“时先生，您没事？” “我当然没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时忆白此刻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柔和。 “没事就好。”我走到时忆白身边，尽管这里一片漆黑，我还是朝他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走吧。”时忆白说完，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很快就烧了起来。 记忆里，时忆白从来没有对我做过，这么亲密的动作。 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异样，我轻轻“嗯”了一声，红着脸跟在他身后。 接下来，我觉得时忆白对我的态度，变得特别奇怪。 他会柔声问我累不累，怕不怕。甚至有好几次，他还纡尊降贵地蹲在我面前，说要背我。 刚开始我不习惯时忆白的转变，有些手足无措。可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就算我和时忆白经历了这些事，他对我放柔和态度，也不会变化得这么快。 以时忆白的性格，绝对不会对一个人这么温柔。 我越想越心惊，背后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眼前的这个人是谁？时忆白去哪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我现在都开始庆幸，好在四周是一片漆黑，“时忆白”没有发现我的表情变化。 我放轻动作，手握上腰间的索魂鞭，猛然抽出，朝前面的人甩去！ “时忆白”一个没注意，被我抽中了，发出一声闷哼。 他却没有生气，只是用万分不解的语气问道：“婴宁，你干什么？” 这个插曲过后，我更加确定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时忆白。因为如果是他的话，现在早就怒不可遏地质问我了，声音哪里还会这么柔和。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人。为了保命，我只能抓住先机。我根本就不搭理“时忆白”说的话，再次挥出了索魂鞭。 这一次我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时忆白”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他也没有再和我废话，挥手朝我打了过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过去，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原形毕露了吧！ 虽然我已经把索魂鞭用得很熟练，可我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几番交手下来，就渐渐处于弱势了。 “时忆白”却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招式越来越凌厉。 我的心渐渐凉了下去。难道今天，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出现的，竟然是真正的时忆白。如果他在的话，那我现在就不用这么无助了。 “时忆白”的十指变成了尖尖的爪子，朝我的面门抓来！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面前突然闪过了一道白光，斩断了“时忆白”的爪子。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退后了几步。 四周突然出现了一片荧光，我看到“时忆白”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化，露出了原来的样子，正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怪物。 刚刚是谁救了我？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时忆白突然从我身后窜出来，和那个怪物打到了一起。 没想到这个怪物还会变化。 不过看到真正的时忆白，我心中的紧张之情终于缓解了一些。 时忆白的薄唇抿得紧紧的，眼里噙着逼人的寒光，一招比一招凌厉。 那个怪物刚才被时忆白斩断了一只手臂，哪里还是他的对手，很快就处于下风了。时忆白飞身横扫一腿过去，怪物被重重踢到了地上，嘴里“汩汩”冒着绿血，没多久就断气了。 怪物的身体，化作像萤火虫一样的光芒，渐渐飘荡在空中。 时忆白转身，不疾不徐地朝我走来。 在萤火的照耀下，他英俊的脸庞更添几分冷酷，好看得一塌糊涂。 我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局促，愣愣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在时忆白没有在意，只是淡漠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哦。”我连忙跟上他，好奇地问道：“时先生，刚刚那个怪物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变成你的样子？” 时忆白虽然依旧冷着一张脸，但还是耐心地为我解释，“那是死亡幻兽，擅长变化之术。” 我点点头，心中又冒出了一个疑惑，“以死亡幻兽的能力，弄死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时先生，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要变成你的样子来骗我？” “死亡之地千百年都没有任何生物进来，生活在这里的鬼怪都万分寂寞，所以喜欢捉弄人。”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我看着时忆白，继续说道：“就像猫捉到老鼠，不会一下子将它吃掉，而是慢慢享受逗弄它的乐趣。” 时忆白低下头，淡漠地瞥了我一眼，语气不带任何感情，“你倒是不笨。” 53.第53章 死亡幻兽（3） 听到时忆白的夸奖，我的唇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下。身处黑暗之中，我仿佛没有那么害怕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旁边又陆续冒出了几个鬼怪。不过比起最开始的死亡幻兽来，他们的实力好像弱了不少，时忆白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他们灭得干干净净。 有了时忆白这个“护身符”在身边，我觉得传说中的死亡之地，仿佛也没那么恐怖了。 情绪松懈下来之后，我不禁开始猜测，时忆白到底是什么人。 能带着我从人间到黄泉路，还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他的身份肯定不同寻常。 我还没猜到，时忆白微凉的声音，突然在我面前响起，“前面的路不好走。”他说完，大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我的手掌。 而我的心，却在这一瞬间凉到了极点，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时忆白的掌心有一层薄茧，而眼前的这个人，掌心光滑得不得了！ 他根本就不是时忆白！ 我被自己的这个发现，吓得心跳加速，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面前的这个人，应该也是死亡幻兽。 想必第一个“时忆白”，只是它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让我不怀疑它。 没想到阴间的鬼怪，智商竟然高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是跟时忆白牵过几次手，发现了这个细节，那我绝对不可能看出死亡幻兽的破绽，因为他伪装得实在是太好了。 与此同时，我的脑子飞速转动着，思考应对的办法。 直接打的话，毫无疑问，我绝对不是死亡幻兽的对手。可是现在时忆白不在，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自己。 死亡幻兽仍不急不徐地走着，伪装得没有任何破绽，我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被一个阴间怪物牵着，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我想谁都轻松不起来。 就在我快陷入绝望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有一道灵光闪过。 上官璃不久前告诉过我，一般鬼怪都怕我的血，那死亡幻兽是不是也一样？ 想到这里，我不动声色地摘下头上的发夹，用咬牙用尖锐的那头，在手臂上狠狠划下，一时间血如全涌！ 死亡幻兽也发现了我的异常，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在它做出反应之前，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血抹在掌心，猛然朝它打去，然后快速将另一只手，从它的掌心抽出！ 死亡幻兽一时不查，所以没有躲过去。它身上接触到我的血液的位置，像被硫酸腐蚀了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起来。 死亡幻兽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想不到我一个普通的人类，竟然能看出它精心的伪装，死亡幻兽的绿眼看向我时，里面带了一丝明显的讶异。 怪物是没有多少表情的，可我还是看出了死亡幻兽现在的样子很痛苦。 没想到我的血竟然这么厉害。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趁你病，要你命！ 我将手臂上的血液抹到索魂鞭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抽了过去。 死亡幻兽刚刚被我的血液重创，现在还没有恢复，我的鞭子准确无误地甩在了它身上。 死亡幻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一双幽绿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想把我拆吃入腹。 我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怪物，不禁有些紧张。 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握着索魂鞭和它对持。 死亡幻兽朝我张开嘴，我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强大的吸力。要是被它吸到嘴里，我就必死无疑了！ 四周一片漆黑，但我借着刚才微弱的光芒，看到旁边有一颗大树。 只能碰碰运气了。 我猛然挥出索魂鞭，幸运的是，它准确无误地缠在了树枝上，我勉强可以稳住身形。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将永远处于被动地位。 想要活命，我只有狠下心对自己了！ 我咬着牙，再次将发夹插入手臂，用力划开一道口子。 因为我早就计算好了方位，如泉涌般的血，顿时都喷在了死亡幻兽身上。 它不断地发出惨叫，身体的各个部位，被我的血迅速腐蚀着。 就是现在！ 我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一个跳跃，用索魂鞭对着死亡幻兽的头部，猛然抽了过去！ 一瞬间，地动山摇，我也被反弹回来的力量，震得虎口发麻。 然后我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死亡幻兽的脑袋，西瓜一样从中分开，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 我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就在刚刚那一刻，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好像获得了无穷的力气，而死亡幻兽的防御能力也变弱了。要不然以我平时的状态，怎么可能一鞭子，就把死亡幻兽的脑袋抽成两半。 对于这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危机暂时解除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看着四周漆黑的环境，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时忆白，你究竟在哪？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刚在心里默念完那句话，时忆白就冷着一张脸，快步朝我走来。 有了刚刚的那两次教训，我可不敢掉易轻心，谁知道这个时忆白是不是假的。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我握着索魂鞭，咬牙朝他抽了过去！ 我看到时忆白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轻而易举就躲了过去。 我的心却沉了沉。 他这么厉害，万一是假的，我怎么可能逃脱。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放弃。刚刚失血过多，我的头现在有些眩晕，咬了咬嘴唇，再次挥动索魂鞭朝他抽过去。 时忆白握住了索魂鞭的另一头，一双黑眸里泛着寒气，冷声问道：“婴宁，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没有答话，只是警惕地望着他。 忽然，时忆白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遇到死亡幻兽了？” 听到这句话，我停顿了一下，才点点头，却仍没有放松警惕。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望着面前的人，道：“想要证明你是真的，其实很容易。云翳一直跟在你身边，想必你很了解他。” 54.第54章 万手沼泽（1） 时忆白没有答话，一双瑰丽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我，里面带着浅浅的兴味。 我咽了口唾沫，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看着他问道：“所以，如果你真的是时忆白的话，请你告诉我，云翳的乳名叫‘阿云’还是‘阿翳’？” 时忆白开口，依旧是微凉的语气，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云翳没有乳名。” 听到他的回答，我微微松了一口气，暂时相信了他。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死亡幻兽的尸体，化成了萤火虫一样的光点，飘散在空中，美轮美奂。 亲手杀了死亡幻兽，我并不觉得愧疚，因为它虽然暂时没有做伤害我的事，但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我没有察觉到它是假的时忆白，它一定会在玩腻后要我的命。 时忆白忽然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臂。或许是因为体质特殊，伤口早就结痂了，不过看起来仍触目惊心。 时忆白握着我的手臂，突然加大了力气。这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底，翻滚着毁天灭地的怒气。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解释道：“时先生，死亡幻兽怕我的血。” 聪明如时忆白，听到这句话应该明白缘由了。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时忆白的脸色不仅没有缓和，反而还变得更难看了。他目光凌厉地盯着我，黑眸里带着浓浓的戾气，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就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 或许是因为时忆白此刻在我身边，之前受到的那些委屈，全部都一窝蜂地涌了出来，我顿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如果不是别无选择，我又怎么会伤害自己的身体。”我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道：“时先生，我好疼的。” 听到我说的话，时忆白脸上低沉的表情，依然没有缓和，不过我感觉得到，他为我处理伤口的力度放轻了一些。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我的心忍不住“扑通”跳了起来。 因为我伤了自己，时忆白就这么生气，其中的原因，我不敢深想下去。 时忆白刚好在这个时候抬头，对上了我的眸子。我总觉得这个男人，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或许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时忆白眼里闪过一丝低嘲，冷冷地说道：“别忘了你的血是我的，而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东西有所损失。” 这一刻，我的心沉了沉。 我怎么忘了，自己和时忆白之间的交易。 他在意的，从来都是我的血。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心底，泛起了一丝细微的酸涩。 接下来，我和时忆白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有些低沉。 为我包扎好伤口之后，时忆白的眼底依然带着寒芒。他望着我，审视地问道：“我不是让你待在原地吗？那个地方有我留下的保护圈。” 原来如此。 我忽然觉得，这些伤害好像都是我自找的。 我紧紧地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死亡幻兽变成您的样子，我当真了。” 时忆白没有再说话，只是示意我跟上他的脚步。 刚刚为了对付死亡幻兽，我流了那么多血，一站起来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时忆白手疾眼快地接住我的身体，一言不发地将我打横抱着。 离得这么近，我可以清楚地闻到，男子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一抬头，我就能看到他脸部完美的线条，还有好得没话说的皮肤。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而时忆白神色如常，仿佛自己抱着的，只是一个布娃娃而已。 或许是为了缓解这微妙的气氛，我把刚刚的那些事，从头到尾跟时忆白说了一遍。末了，我不解地问道：“时先生，您说死亡幻兽，怎么就被我一鞭子抽死了呢？我到现在还觉得这有些不真实。” 时忆白低头看着我，轻启薄唇，“你对付的不过是它的分身。” “这样啊。”我细细地思考了一下，时忆白说的这句话，心中的疑惑忽然都解开了。 死亡幻兽一分为二，一个拖住时忆白，一个捉弄我。而在关键时刻，它打不过时忆白，所以用了大部分力量去对付他，我才能趁虚而入，杀死它的这个分身。 时忆白抱着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停下脚步。他一只手揽着我的身体，另一只手在空中挥动了一下，我们四周忽然亮起了微弱的光。 借着光芒，我看清了我前面是一片沼泽地，而我们就站在沼泽地的最边上。里面冒着诡异的黑气，看起来神秘而危险。 我拉了拉时忆白的衣袖，轻声说道：“时先生，您放我下来吧。” 即使是第一次见到沼泽，我也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葬送在这里。时忆白抱着我，只会加重他的负担。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既然将你带来这里，就一定会带你回去。”时忆白低头看了我一眼，强势地说道。 然后，他将目光投到沼泽地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约莫半分钟的时间，时忆白抱着我，走进了沼泽地。 我揪着他胸前的衬衫，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 时忆白走的每一步，好像都计算好了，我们一直走到沼泽地中间，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我很明白这看起来简单，可是真正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因为一步踏错，我们就都会陷入沼泽地，尸骨无存。 时忆白的大脑到底有多强大，才能精密地计算出每一步。 我的心，不知不觉地安定下来了。 我被时忆白打横抱着，双脚是悬在空中的。就在我们快离开沼泽地的时候，下面突然钻出了一只极长的手，拉住了我的脚腕。 “啊——”皮肤上冰凉的触感，让我不寒而栗。 时忆白目光一凛，指尖射出一道金光，那只手被齐根斩断，腥臭的血“汩汩”冒了出来。 我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整个人惊魂未定。 随着那只手被斩断，沼泽地里又冒出了无数只手，将我们包围在中间。 这下，我们真的寸步难行了。 我抬头，看到时忆白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55.第55章 万手沼泽（2） 时忆白轻轻将我放下，温声说道：“这里到处都是阵法，待在原地别动。” 我心中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好”字。 我现在唯一能为时忆白做的，就是不给他添麻烦。 时忆白背对着我，两只手一抖，周围的黑气被他汇聚在手心，化作无形的刀朝沼泽地里的手射去。 这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了，时忆白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 沼泽地里长着的手，被时忆白一片片收割。他周身笼罩着一层寒气，像睥睨天下的王者。 随着时忆白的动作，这片沼泽地渐渐被染成了血红色。 而我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几只手，企图拉住我的身体。 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抽出腰间的索魂鞭，朝那些手甩去！ 被索魂鞭抽到的手，上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像烧红的铁块放进了水里一样。 随着我和时忆白的努力，我们周围的手渐渐减少，远处的手也不敢再靠过来。 就在这时，沼泽地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有一个古装打扮的红衣女鬼，从旋涡了冒了出来。 女鬼长得很漂亮，粉腮红润，秀眸惺忪，芳菲妩媚，风情万种，粉腻酥融娇欲滴，风吹仙袂飘飘举。我一个女生，都看得有些呆了。 我突然想起，自己的天眼已经打开了，于是想看看女鬼的真身。 我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女鬼。 她脑袋的三分之一被削掉了，脑浆像豆腐花一样露在外面；两个眼眶里没有眼睛，不停地往外冒着血；双手从肩膀到手指，全都像肉酱一样，却没有散开，像是被什么力量粘了起来；肚子上破了一道大口子，肠子流了一地。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骇人的鬼，额头冷汗直冒，连忙将天眼关了起来。 女鬼像是发现了什么，一双死气沉沉的眸子，阴测测地盯着我，“区区一个人类，竟然能看到我的真身？” 有了刚刚那个插曲，我再也没办法觉得她好看了，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时忆白，突然开口了，“别逼我开杀戒，不想魂飞魄散就让开。” 时忆白虽然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他其实很少发怒，就好像这世界上，没什么东西能影响他的情绪。就好比现在，他明明说着威胁的话，可语气却是分外平静的，但里面的压迫之意，我能感受到，相信女鬼也不例外。 女鬼阴森地笑了两声，贪婪地看着我们，“所有进入死亡之地的生物，实力都会被压缩掉大半，我倒要看看，你能拿什么开杀戒。” 听到女鬼说的话，我心中一惊。 原来如此，难怪时忆白之前，会被死亡幻兽纠缠那么久。 而时忆白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唇角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容，“你可以试试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女鬼有些忌惮时忆白，或许是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好惹的吧。 女鬼看了时忆白几秒钟，突然将目光落到了我身上，“你可以离开，但这个女娃娃必须留下来，我可有几百年没吃过人肉了。” 女鬼说完，阴森地舔了舔舌头。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着时忆白。 他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不知死活，你还不够资格跟我谈条件！” 时忆白的话音刚落，手心凝聚出了一个火球，朝女鬼砸去！ 女鬼眼里闪过一丝惊骇之意，连忙化作血水躲进了沼泽地，片刻后又从另一个地方冒出来。 她的手上长出了尖锐的指甲，朝时忆白的背后抓去！ “小心——”这一刻，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就在女鬼的指甲，离时忆白只有不到五厘米的时候，他猛然转身，一拳砸在女鬼的头顶！ 女鬼的身体像水波一样晃动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好奇。 时忆白在大部分实力被压制的情况下，还这么厉害，那他到底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女鬼的身体飘荡在空中。她忽然伸出手，把自己的头发连着头皮扯了下来，丢在了沼泽地里，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 一瞬间，美艳的女鬼头上，只剩下血淋淋的一片。 强大的视觉冲击，让我的头皮有些发麻。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女鬼的每一根头发都变成了一只手，无限延长朝时忆白攻击！ 时忆白冷着一张脸，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手心不断凝结出火球，砸向沼泽地里的手。 两人斗得难分难舍！ 我虽然不懂法术，但还是看得出来，这场战役，两人刚开始是平分秋色，但是到后面，女鬼就渐渐落于下风了。 这样下去，她必败无疑。 这时，女鬼突然侧过脸看着我，那阴测测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 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咬断自己的舌头，朝我吐了过来。鲜红的血液，顺着女鬼的唇角流下来，而她的脸上，竟然一点痛苦的神色都没有。 舌头离开她的嘴之后，变成了一只周身通红的大手，手心里还长着一张嘴，里面尖锐的牙齿，泛着渗人的寒光。 我看着这惊恐的一幕，下意识地躲开，可是那只血手却像长了眼睛一样，总能准确无误地锁定我的脑袋。 “婴宁！” 我听到时忆白紧张地叫了一声，然后有一个东西飞了过来，将那只手打落在了地上。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那只手就化成了一滩血水，流淌进了沼泽地里。 时忆白的身形，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温声问道：“你有没有事？” 是我的错觉吗？我为什么在时忆白一贯冰冷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紧张之色？ 我摇了摇头，道：“没事。” 时忆白转身，身上突然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寒气。下一秒钟，他的双手凝结出一个巨大的手印，朝女鬼的面门砸去！ 这样快的速度，这样狠的力度，女鬼根本就不可能躲得过去。 她被砸中之后，惨叫了一声，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从空中落下来。 56.第56章 沉沦之河（1） 女鬼的身体砸在地上之后，她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时，我看到女鬼的嘴巴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出了一条舌头。 看着这超乎认知的一幕，我眼里满是讶异之色。 过了片刻，女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时忆白面前。她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哀求道：“求大人怜妾身修行不易，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没想到刚刚还威风八面的女鬼，这么快就怂了。我下意识地看向时忆白，男子脸上依旧是冰凉的表情，好像丝毫不为女鬼的话所动。 时忆白波澜不惊地看了女鬼一眼，忽然低下头，深邃的目光，直直地和我撞在了一起，道：“婴宁，选择权交给你。” 我有些诧异。 而这时，女鬼抬起头望着我，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怨毒的不甘心。 我上前两步，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起，鞭落。 女鬼发出一声惨叫，魂魄飘散在了空气中。 我虽然不是嗜杀的人，可也清楚地明白，既然选择了跟鬼怪斗争，就绝对不能存在圣母之心。要不然哪一天，我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好比现在，女鬼虽然求饶了，可那是因为她打不过时忆白。如果落于下风的是我们，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我抬头眨了眨眼睛，舒缓心中的沉闷之意。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我就别无选择。 我转身的时候，见时忆白目光烁烁地望着我。他寡淡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道：“很好，婴宁，你没有让我失望。” 我淡淡地抿了抿嘴唇，“时先生，我很清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说完这句话，我抬头，见时忆白看着我的身后。我回过头，看到女鬼的身体消散后，地上留下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我用眼神询问，见时忆白没有阻止，就转身捡起了匕首。一股寒气从我的手心，直直地往身体里钻，我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钟，诡异的事发生了。 匕首闪过一道白色的光芒，消失在了我的掌心。我觉得诧异不已，再次看去，匕首又出现了。这样反复了几次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操控这把匕首。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神奇的事，忍不住小跑到时忆白面前，像个找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兴奋地说道：“时先生，这……” 时忆白瑰丽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没想到失踪多年的幽冥匕首，竟然藏在这个地方。” “幽冥匕首？”看时忆白的样子，它好像很珍贵一样。 “既然它跟你有缘，那你就收着吧。”时忆白说完，脚步忽然上前，打算再次抱起我。 我的耳根一红，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磕磕巴巴地说道：“不用了，我的力气已经恢复不少了。” 时忆白轻哼了一声，没有再坚持，转身离开。 我可没有忘记他之前说过，这个地方处处都是阵法，走错一步就玩完了。我连忙抬起脚步，踩着时忆白的脚印走。 这一次，我们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看到不远处有一条黑色的河流。 一般的河水都是绿色，可它却是像墨汁一样的黑色，我诧异的同时，心中不免泛起了一丝好奇。 阴间的河水都是这样吗？ 时忆白突然停下脚步，我一时没收住步子，鼻子直挺挺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唔，好疼。”我伸手捂住鼻子，控诉地看着时忆白。 他转过身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时忆白一贯冰凉的眼底，好像闪过了一丝戏谑。当我想仔细看的时候，那抹情绪又消失不见了。 “会游泳吗？” 我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会。” 看着那条河流，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初中的时候，我曾经报过一个游泳兴趣班，没想到现在竟然要派上用场了。 时忆白牵住我的手，一边往河边走，一边交代：“潜过这条河，就能回到人间。里面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自己放机灵点。” “哦。”我看着空无一物的河面，心中泛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试探性地问道：“时先生，按理说河面上应该有草，或者树叶之类的东西漂浮，为什么这里……” 我的话并没有说完，可相信以时忆白的聪明，会明白我的意思。 “沉沦之河没有任何浮力，别说是树叶，就是羽毛落在上面，照样会沉下去。”时忆白的语气虽然冷，但为我解释的时候还算耐心。 我心里“咯噔”一声，看着一望无边的河面，欲哭无泪地说道：“时先生，这条河少说也有几百米宽，没有浮力的话，我们的水性就算再好也没用，不累死也得淹死啊！” “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我会做找死的事？”时忆白侧过脸，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纵身跳进了沉沦之河里。 我已经做好窒息的准备了，可是并没有水进入我的口鼻，而我挥了挥手，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确在水里。 我张张嘴，发现自己竟然能像在陆地上一样呼吸。我十分诧异地说道：“时先生，这也太神奇了吧。” 时忆白好像还在为刚刚的事不悦，冷哼了一声，“进入阴间之前，我给你的那个药丸，可以让你无视沉沦之河的力量。” 我当下了然了，“原来是这样啊。” “算算时间，药效应该还能维持一个小时。”时忆白牵着我的手往前游，“走吧。” “哦。”我不敢再耽误，连忙跟着他的脚步。 沉沦之河真的跟时忆白说的一样，在里面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浮力。我们与其说是在游泳，不如说是在河底往前划。 因为四周都是水，时忆白之前收集的荧光，没办法在里面亮起。人类对黑暗有着天生的恐惧，更何况现在还是在水里，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57.第57章 沉沦之河（2） 我突然想起自己的手臂，伤得那么严重，要是碰水了的话，说不定会感染。我下意识地往手臂上的那道伤口摸去，却惊奇地发现，河水并没有浸湿那里。 是时忆白做的吧。 这个男人，看似冷酷无心，在细节处却考虑得这么周到。 我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觉得被时忆白牵着的那只手，掌心有细细的电流划过。 随着我们不断前进，周围的水温也越来越低，冻得我直打哆嗦。 前面，时忆白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我感觉有一股舒服的热气，从他的掌心传了过来。 我的身体立刻回暖了不少。 黑暗中，我虽然看不到时忆白做的动作，但心中还是有些讶异。 我和时忆白接触过那么多次，想必他早就知道我的体温低于常人。而刚刚我虽然很冷，可身体的温度却没有明显的变化，时忆白是怎么发觉的？ 感受着掌心传来绵绵不断的暖流，我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跟着暖和起来。 我唇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轻声说道：“时先生，谢谢你。” 话音刚落，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对时忆白的称呼，由“您”改成了“你”。 时忆白淡漠地“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这个变化。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我被刺激得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发现四周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在时忆白还在我身边，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抬头打量这里。 我和时忆白现在身处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这里的装饰别有一番韵味，看得出主人的品味不凡，而且还是个女子。 果不其然，我的目光落到前方，看到了这个房间的主人。 她约莫十八岁左右，身着淡蓝古装，三千青丝用一根发簪随意地挽在脑后，看起来简单而纯净；眉目淡雅，唇红齿白，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好美的少女！ 想起在万手沼泽看到的那个女鬼，我不免有些好奇这个少女的真身，会是什么样，于是悄悄打开了天眼。 出乎我意料的是，少女的真身，脸和上半身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双腿变成了泛着蓝光的鱼尾，就像我在电视上看过的美人鱼一样。 这样说来，她不是鬼。 看到我和时忆白，少女连忙上前，朝我们福了福身子，哀求道：“求两位大人救我！” 少女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此刻带上了一丝哀切，听起来好不凄婉。她抬起头，清纯的脸上挂了两行泪珠，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我下意识地看了时忆白一眼。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双黑眸依旧噙着万年寒冰，仿佛谁都走不进他的内心。 我忍不住腹诽，这么漂亮的少女就在眼前，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指望时忆白这个大冰块开口，是不可能的事，我只好冲少女笑了笑，道：“你首先要告诉我们，这里是哪里吧。” 少女抬起衣袖，擦干脸上的泪痕，诚挚地说道：“这里是我制造出的幻境，还请两位大人不要怪罪小女子的唐突，我只是想求你们救我出去。” 我侧过脸，见时忆白依然是高深莫测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好继续问少女：“你是谁？为什么向我们求救？” 活了16年，我还是第一次和“古人”接触，不免有些不自然。 少女的眼眶泛了一层红，将自己的遭遇向我和时忆白娓娓道来。 我这才知道，少女叫阮听雪。跟我之前猜测的一样，她是鲛人族，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美人鱼。 二十年前，阮听雪刚刚修成人形，因为一时贪玩跑到阴间，结果误入死亡之地，被沉沦之河的主人软禁。 听完阮听雪的诉说，我有些不解。这个房间很华丽，里面摆满了珍稀玉器，而她身上也穿着华贵的衣服，一点都不像阶下囚。 我转了转眼珠，目光落在阮听雪脸上时，瞬间就明白了一切，问道：“沉沦之河的主人，是男的吧？” 阮听雪愣了一下，才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她告诉我们，沉沦之河的主人是个修为深厚的邪灵，别人都称他为“舒公子”。 二十年来，只要舒公子一靠近，她就以死相逼，所以两人才僵持了这么多年。 我虽然不懂感情的事，可是听起来这位舒公子，对阮听雪好像还不错。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顾及她的感受。 我摸了摸下巴，看着阮听雪，似懂非懂地问道：“我看那位舒公子对你挺上心的，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呢？” 听到我的问题，阮听雪的泪眼里，闪过了一丝愤恨之色，第一次放重了语气，“感情讲究的是两厢情愿，可从一开始，舒公子就在强迫我，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他。” “况且……”阮听雪说到这里，双颊浮现出了一抹少女特有的红晕，“我在鲛人族有心上人，又怎么可能三心二意，再移情于舒公子。” 我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阮听雪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这时，阮听雪突然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哀求道：“我知道两位大人既然能来到这里，一定是有本事的，求你们救我出去！” “你先起来……”我看着阮听雪的身影，左右为难地说道。 “我知道自己这样说，有点强人所难的意味，可是小女子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阮听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决绝地说道：“两位大人不答应，小女子就不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算时间，我们在沉沦之河，最多只能待四十分钟了。这条河没有任何浮力，一旦药效过去，我和时忆白都会淹死在这里。 我不敢擅自做决定，拉了拉时忆白的衣角，用眼神询问他怎么看。 时忆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想不想救她？” 我抿了抿嘴唇，沉默地点了点头。 58.第58章 舒公子（1） 对于敌人，我不会手软，可对无辜的人，我向来硬不起心肠。 今天我如果见死不救，以后就算回到人间了，也不会安心的。 “多谢大人！”阮听雪喜极而泣，感激涕零地望着我。 我上前一步，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轻声说道：“你先给我们说说，跟舒公子有关的事，这样我们去找他的时候，心里也有个底。” “是。”阮听雪在提到舒公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怨恨，可里面又带着一丝奇怪的情绪，“他喜欢穿一身紫衣，生活在沉沦之河最中央的宫殿里。相传他是一个邪灵，法力无边。两位大人，你们一定要小心。” 对于这点我倒是不担心，时忆白竟然没有阻止我答应，那就证明他是有把握的。 我拍了拍阮听雪的手背，安抚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时间紧迫，我们不能继续耗在这里。阮听雪挥了挥手臂，送我和时忆白离开了幻境。 按着阮听雪的指引，我和时忆白快速往宫殿的方向赶去。 不知道在河底游了多久，我远远看到前方有亮光，想必那就是宫殿的位置了。 靠近之后，我才看清楚宫殿的样子，跟我在《西游记》里看过的龙宫差不多，由水晶、琉璃组成，上面镶嵌着无数珍珠、玉石，看起来闪耀极了。只不过把守门口的不是虾兵蟹将，他们虽然化成人的形态，但我知道，他们绝不会是人类。 时忆白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趁守卫不注意的时候，带着我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我相信以时忆白的能力，不会忌惮这些小喽啰，不过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好。 进入宫殿之后，我和时忆白蛰伏在一座假山后面。 我发现里面的仆人，脸上全都是从容的神色，一点都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生活得战战兢兢。由此可见，舒公子的性格并不残暴，甚至是很好伺候的。 我的眼珠咕噜转了转，思考着是不是可以和平解决这件事。 我侧过脸，见时忆白风轻云淡地看着我，一点都没有出手的意思，不禁好奇地问道：“时先生，你有对策了吗？” “答应救人的是你，可不是我。”时忆白轻描淡写地将问题丢回给我。 我撇了撇嘴，没有答话。 如果我遇到危险，时忆白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他现在放手，是为了考验我吧。 “先进去找舒公子。”我拉着时忆白微凉的手，悄悄朝里面走去。 时忆白淡淡地“嗯”了一声，手臂在我头上挥动了一下。起初，我并没有把他的这个动作放在心上，可是随着我们不断往里走，一路上都没有人发现我们，我就明白了关键所在。 我和时忆白按着阮听雪给的路线，一直走到了一间华丽的房间前。 “这就到了？”我抬头看着时忆白，不敢相信地问道。我本来还以为，我们会遇到很多阻拦呢。 “他早就知道我们来了。”时忆白抬眸看着房间，波澜不惊地说道。 我心中一惊。 时忆白突然伸出手臂，将我拉到了一边。下一秒钟，我刚刚站着的地方，有一道罡风扫过，在地上留下一道裂缝。 我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有些惊魂未定。如果时忆白刚刚没有出手，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时忆白也没有闲着，黑眸微微眯了眯，右手凝结出一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火球，朝房间里砸去。 惊奇的是，火球竟然没有烧着那扇古色古香的门，而是直接穿过了它。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舒公子的房间，看到里面亮起一片火光，过了约莫半分钟的时间才熄灭。 然后又有几道凌厉的罡风，从里面射出来。时忆白挥动手指，不动声色地化解了它们。 你来我往，两个男人在沉默地较量。 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样的场景，而且那还是加了后期特效的，哪能和这真实的一幕比。我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几个回合下来，房间里没有再射出罡风，时忆白也收起了周身的气势。 房门无声而开，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年。 他古装打扮，面冠如玉，气质清凉，像翩翩浊世佳公子。 “舒公子。”我肯定地唤道。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里面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片刻后又变成了兴味之意，“人类？有点意思。” 舒公子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搭理我，而是将目光落到了时忆白身上。他跟时忆白说话时，语气里明显带了一丝敬重，“远来即是客，不知道阁下肯不肯赏脸一起吃顿饭？” “好说。”时忆白周身的气势，一点都不输给舒公子，反而还有些盖过他。明明舒公子才是沉沦之河的主人，可是时忆白一开口，就能让人情不自禁地敬畏他。 舒公子转身，示意我们进去。 我摸了摸鼻子，跟在时忆白后面。 从舒公子的态度看来，刚刚他们的较量，应该是时忆白占了上风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对我们这么客气。 我们进房间没多久，就有丫鬟端着菜肴上来，放下后又识趣地退了下去。 我在时忆白身旁坐下，看着这一桌子山珍海味，却没有任何胃口。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了。尽管心里着急，我还是一点都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舒公子敬了时忆白几杯酒，兴致大好地说道：“在这里呆了几百年，可是寂寞得很，好久没有遇到对手了。” 时忆白仰头喝下，脸上依旧是淡漠的神色，“承认。” “阁下不用跟我客气，如果不是因为在这里，你的实力被天地法则压制，我绝对不是你的对手。”舒公子倒也不扭捏，直截了当地说道。 时忆白荣辱不惊，没有答话，只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两个男人侃侃而谈。舒公子没有问我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时忆白也没有提到我们的目的。 我看着时忆白从容的神色，心也渐渐安定下来了。 59.第59章 舒公子（2） 我和时忆白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明白，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相信他。 一顿饭吃完之后，舒公子放下酒杯，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们见过阮阮了？” 我没想到舒公子会突然抛出这个话题，微微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舒公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神色里有些落寞，“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她还是想离开。” 见舒公子的态度并不强硬，里面还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我连忙趁热打铁，“舒公子，强扭的瓜不甜，你这又是何必呢？” 舒公子重新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将里面的酒喝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可是我一旦放阮阮离开，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经舒公子这样一说，我才忽然想起时忆白之前告诉过我，因为天地法则的桎梏，死亡之地的鬼怪，终其一生都不能离开这里。 这样想想，我好像有些理解舒公子的心情了，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时，时忆白突然抬起眼皮，淡漠地瞥了舒公子一眼，用轻飘飘的语气问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放人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舒公子竟然摇了摇头，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忧伤，“你们既然来了，就证明这是命中注定的。僵持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再勉强阮阮了。” 舒公子说完前面的话，对着空气吩咐了一声。很快，有一个黑衣人从我们眼前消失。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黑衣人带着阮听雪回到房间，然后退回了黑暗中。 阮听雪看到我和时忆白，激动地上前一步，连连向我们道谢。 而我清楚地看到了，舒公子眼底的难过。 心爱的人迫不及待想离开自己，任谁都高兴不起来吧。 我有些同情舒公子，却仅仅是同情而已，因为感情的事是没办法勉强的。 “阮阮……”舒公子开口唤阮听雪，脸上的神色很复杂。 阮听雪没有答话，将头扭到了一边。 “罢了！”舒公子幽幽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道：“阮阮，耗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得不到你的心，是我输了，你走吧！” 舒公子说完，挥动手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那里立刻出现了像水波一样的条纹。 而阮听雪却没有直接离开，脸上的神色有些迟疑，像是在纠结什么。 看到阮听雪表现出的这个细节，舒公子的眼眸亮了一下，惊喜地说道：“阮阮，你……” 阮听雪像是被舒公子的声音刺激到了，脸上闪过一丝决绝之色，踏进了光圈。与此同时，舒公子脸上的神色也黯淡下去了。 时忆白牵着我的手，忽然回头看了舒公子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来日方长，有机缘自然可以再去追寻。” “从混沌初开起，死亡之地就归冥界掌管，只有拥有冥王血脉的人，才能解开天地法则的桎梏。而冥界已经亡了那么多年，不会有人再到这里来。”舒公子苦笑着摇头，一反刚才翩翩独立的样子，好像阮听雪的离开，带走了他眼底的亮光。 时忆白没有再说话，脸上是高深莫测的表情，牵着我进了光圈。 阮听雪的身影还在里面，光圈闭合的时候，舒公子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阮阮，我今日之所以放你离开，不是因为忌惮那两个人，而是不想看你继续郁郁寡欢下去。有生之年如果能再见面，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 我看到阮听雪的身体僵了一下，动动嘴唇，却没有答话。 时忆白突然拉紧了我的手，四周一片天旋地转。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身处一片虚无的空间。 我侧过脸看着时忆白，开口问道：“时先生，这是哪里？” “时空隧道。”时忆白的身形依旧高雅、矜贵，衣服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多谢恩人搭救我离开沉沦之河！”阮听雪在我面前跪下，吐出一颗玲珑剔透的珠子递给我，“小小谢礼，还望恩人收下。” 我下意识看了时忆白一眼，见他点头，我才接过那颗珠子。 看到我收下，阮听雪甜甜地笑了笑。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失踪了这么多年，族人该担心了，所以我想回鲛人族。”阮听雪低着头，轻声说道。 “这是人之常情，你去吧！”我对阮听雪挥了挥手。 她自然又是一番感谢，才念了句我听不懂的咒语，身体消失在了原地。 我看着掌心这颗漂亮的珠子，转了转眼珠，道：“时先生，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 “鲛珠。她将这个送给你，就等于认你为主。日后你如果有差遣，可以随时通过鲛珠召唤她。”时忆白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耐心地解释。 听完时忆白说的话，我的手一抖，鲛珠险些掉在了地上。 “不是吧……”没想到我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竟然稀里糊涂多了个比明星还漂亮的妖仆。 我脑海里有一道灵光闪过，忽然明白了很多事，目光烁烁地望着时忆白，问道：“时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阮阮会这样做？” 时忆白丢给我一个“你现在才明白”的眼神，带着我在时空隧道里穿行。 我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心中满是震撼之意。 时忆白从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今天却一反常态管了这件事。而且一开始，阮听雪向我们求救的时候，他当着她的面，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时忆白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阮听雪感激我，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妖仆。 这个冷情的男人，为什么要默默为我算计这么多？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我，我的鼻子突然就有些发酸。我拉了拉时忆白的手，闷闷地说道：“时先生，谢谢你。” 我没有说谢什么，但时忆白一定明白。 他回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你还喊我时先生，嗯？” 60.第60章 生气（1） 时忆白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如果还这样叫他的话，确实有些见外了。 想到这里，我弯起唇角，冲时忆白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以后叫你时叔叔？” 我的话音刚落，时忆白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说错什么了吗？ 就在我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时忆白冷哼一声，径直朝前面走去。我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一路上，我怎么都想不通，时忆白为什么不高兴，索性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了。 为了缓解这沉闷的气氛，我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转移话题，“时先生，我觉得阮阮对舒公子，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时忆白依然不搭理我，我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没看到她离开的时候，眼底的挣扎。不过也是，一个那样优秀的男子，倾心相对了她二十年，她动心也很正常。” “我想阮阮只是一时没想通这个问题，才会冷眼对舒公子吧。” 我叽叽喳喳地说了这么多，时忆白都没有任何回应，我不免有些无趣，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角，弱弱地问道：“时先生，舒公子真的永远都不能离开死亡之地吗？” 时忆白忽然停下了脚步，侧过脸高深莫测地望着我，道：“这就要看你的了。”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我？” 可是接下来，不管我怎么询问，时忆白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我们在时空隧道里走了约莫十五分钟的时间，才看到前面的光亮，想必出口就在那里了。 时忆白这时突然将我拉到身边，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等他放开我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了人间的别墅。 “主人，一切可还顺利？”看到我们，云翳立刻走过来，恭敬地问道。 时忆白没有没有回答云翳的问题，而是冷着脸说道：“拿医药箱过来。” 云翳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臂上时，眼底是了然的神色，“是。” 云翳将工具拿过来之后，准备为我处理伤口，时忆白却拦下了他的动作，亲自拿起消毒水。 云翳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弓着腰激动地说道：“主人，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做这种纡尊降贵的事？还是让属下来吧！” “退下！”时忆白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云翳一眼。他身上散发出的上位者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云翳纵使还想说什么，也不敢违抗时忆白的命令，“是！” 云翳离开后，时忆白拆开我手臂上的布条，用棉签在上面消毒。 这个时候我诧异地发现，我手臂上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弯腰拉起裤脚，小腿上之前被女鬼咬出的伤口，也已经长好了，连疤痕都没留下。 这些伤口都是最近才留下的，根本不肯能好得这么快！ 我愣愣地看着时忆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时忆白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边为我处理伤口，一边波澜不惊地说道：“你的体质本来就不同于常人，天眼打开之后，发生变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哦。”听到时忆白的解说，我心中的疑惑顿时散去了。 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件好事。 接下来，我和时忆白都没有再说话。 这个男人依旧冷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不过我能感觉得到，他为我处理伤口的时候，动作很轻柔，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 我鬼使神差般地抬起眼皮，偷偷打量时忆白。 男子的皮肤好得没话说，即使隔得这么近，他脸上还是连一个毛孔都看不到；五官的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点，像是上帝最得意的作品。 我就算用最挑剔的眼光去看，也找不出任何瑕疵。 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啊。 就在我盯着他看的时候，时忆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抬起眼皮。 他眼底是最深邃的旋涡，像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的心跳猛然漏掉了一拍，然后脸像火烧一样红了起来，慌忙移开了目光。 “婴宁。”时忆白突然出声唤了我的名字，语气听不出喜怒。 “嗯？” “看够了吗？”时忆白轻飘飘地问道。 “时先生，不好意思……”丢死人了！如果现在旁边有一个地洞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时忆白的回复，我心里“咯噔”一声，这个男人不会生气了吧？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却看到时忆白一贯清冷的唇角，竟然勾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转瞬即逝。 为我包扎好之后，时忆白叫了一个佣人进来，吩咐道：“带婴小姐上楼洗澡。”说完前面的话，时忆白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要让她的伤口碰到水。” “是，时先生。”佣人的眼神落在我的手臂上，我从里面看出了她的疑惑，不过她识趣地什么都没问。 在佣人的帮助下，我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这时，另一个佣人敲门进来，朝我弯了弯身子，客气地说道：“婴小姐，时先生请您下楼吃饭。” “知道了。” 刚刚从阴间回来，我有些好奇人类的真身长什么样，于是打开天眼偷偷朝佣人看去。 她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我收回好奇的目光，跟在佣人后面下楼。 我到餐厅的时候，时忆白已经在里面了。他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比平时多了一分亲和力，不过看起来依然高不可攀。 “时先生。”我点头跟他打了声招呼，坐在佣人为我拉开的椅子上。 时忆白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佣人布菜。 时忆白的教养极好，吃饭的样子非常慢条斯理，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像欧洲中世纪的贵族。坐在他的旁边，我自然没办法像一个人的时候那样随意。 不过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都不知道多久没人陪我吃过饭了，此时此刻，我竟然觉得这一幕有些温馨。 61.第61章 生气（2） 吃完饭，时忆白起身离开了餐厅，我下意识地抬起脚步，跟在他后面。 时忆白察觉到我的动作，倒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突然泛起了很多疑惑。 时忆白到底是什么人？ 想着这个问题，我鬼使神差地打开天眼，朝他看去。 出乎我的意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混沌，我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时忆白突然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我，眼底带着浓浓的寒冰。 我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时忆白肯定发现，我做的小动作了。我心里有些发虚，咽了口唾沫，弱弱地说道：“时先生，对不起。” 时忆白的脸色依旧阴沉，慢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他明明没有发怒，可是周身的气场就是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慌慌张张地道歉，“时先生，我真的只是一时好奇，不是有意冒犯你的，对不起！” 时忆白忽然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和他对视。他眼底的寒霜，让我狠狠打了个哆嗦，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时忆白冰冷地说道：“我帮你打开天眼，不是为了让你窥视我。如果再有下次，你这双眼睛也不用留着了！” 时忆白说完，狠狠甩开我，拂袖而去。 我倒在沙发上，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我知道，时忆白刚刚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过了良久，我才平复自己的心情，有些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在阴间的时候，时忆白对我还算维护，所以我忘了和他之间的差距。这个男人的权威，不是我能挑战的。 不一会儿，云翳进入客厅，看着我试探性地问道：“婴小姐，你惹主人生气了？” 我点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问道：“云管家，我是不是闯祸了？” “如果换了其他人，早就死了几百次了，主人对你不可谓不纵容。”云翳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却没有把话说明。 我抿了抿嘴唇，想着云翳话里的意思。 是因为我的血对时忆白有用，所以他才对我与众不同吗？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我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沉闷。 反正那些事云翳也清楚，我干脆把在阴间的事，都告诉了他。 听完我说的话，云翳有些讶异，道：“死亡之地不是那么好穿过的，难怪你和主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原来是有奇遇。”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看来我选择帮阮听雪，还真的做对了。 …… 时光如流水般淌过，转眼十一假期只剩下三天了。而从那个插曲之后，时忆白再也没有出现在别墅。 我写完作业，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玩电脑，看到杨雪儿给我发的qq消息，约我出去逛街，还说唐雨涵她们也在。 我想了想，欣然同意了。 关上电脑出门，见云翳在客厅里，我把这件事跟他说了。 “婴小姐，我送你。”云翳起身走到我面前，客气地说完。 “谢谢。” 下山的路上，我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忽然问道：“云管家，平时我出门，你都会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在天黑前回来，今天怎么不做声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云翳淡淡地笑了笑，一边稳稳地开车，一边说道：“婴小姐，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 “你的体质阴寒，天生容易招惹鬼怪，所以主人之前才不放心，你晚上待在外面。不过主人送你的那条项链，可以掩盖住你身上气息，所以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原来如此。”听完云翳说的话，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接下来，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时忆白的样子，而云翳也没有再出声。 离和杨雪儿她们约定的地点，还有一条街的时候，我让云翳将我放了下来。 我徒步走过去，杨雪儿她们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互相打完招呼，我们结伴在商场里逛着。 几个小时的时间眨眼而过，杨雪儿抖了抖手中的“战利品”，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好啊，我也饿了。”乔映露挽着我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道。 “我知道楼下有一家饭店，菜做得特别好吃。” “……” 我们一边往下面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到了商场门口，天色突然阴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丝飘落。 我们都没带伞，只好站在门口躲雨。 秋雨带着丝丝凉意，夹杂着寒风飘落在身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住自己的手臂。 这时，我看到前方有一个男人走过来。所过之处，大家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因为男人手上举着一把伞，自己整个人却站在雨中，就好像在给旁边的人打伞一样。可是他旁边的那个位置，明明空空如也。 这一幕怎么看都诡异。 “诶。”杨雪儿碰了碰我的手臂，朝男人的方向努努嘴，“他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肯定啦，哪个正常人会做这种事？”唐雨涵也跟着附和。 我看着那个男人，眼底有些惊异。因为他的伞下的确有一个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鬼。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看起来十分清纯。 明明是个漂亮的女鬼，可在细雨轻波的景色里，却显得诡异无比。 我看着这一幕，默默叹了一口气。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鬼是不会被雨水打湿的，因为雨水是阳间之物，只会直接穿过鬼的魂魄。而男人还是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把女鬼当成普通人，小心翼翼地为她打伞，一定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和女鬼在一起，我虽然觉得好奇，但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就在我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男人和女鬼突然齐齐看向我这里。 我心中一惊，难不成他们发现，我可以看到女鬼了？ 不管怎样，我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雨很快就停了，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个男人和女鬼都消失在了人群中。 62.第62章 诡异的生物讲师（1） 我回想起他们看我的眼神，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婴宁，雨停了，我们也走吧。”杨雪儿站在我旁边，朝我挑了挑眉。 我将刚刚的事甩到脑后，点了点头，“嗯。” 吃完晚饭，我和室友们又在外面逛了一会儿。许久没有在晚上出门，我也有些兴致勃勃。 到了晚上七点钟，我们才彼此告别。 坐云翳的车回到别墅，时忆白依旧不在。我抿了抿嘴唇，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云翳却突然叫住了我，“婴小姐。”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问道：“云管家，还有什么事吗？” “婴小姐，我一个做下人的，本来不该多嘴。可是有些事，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云翳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下人，可是语气一点都不卑微，“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不会害你，那一定是主人。所以你最好选择信任他，不要好奇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云翳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可我却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警告之意。 我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被云翳这样一说，当下也有些恼了，冷冷地说道：“选择相信谁，是我自己的事，不由云管家操心！” 说完，我不等云翳的回复，抬起脚步上楼。 …… 假日总是过得飞快，回帝枫高中的时候，公布栏前面站满了人。今天是月考成绩出来的日子，这倒不奇怪。 我背着书包走过去，看到上官璃依然稳居第一，而我排在他后面，心中不免升起了一股挫败感。这个家伙上课的时候，还没有我认真，为什么次次都考得这么好。 我撇撇嘴，移开了目光，转身朝宿舍走去。 “婴宁。”我一进门，杨雪儿就拉着我的手，兴奋地说道：“我和映露成功了，我们凭自己的实力考进（1）班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由衷地为她们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我们以后又可以在一个班了！” 乔映露胆子小，话也不多，但此刻脸上也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只有唐雨涵，站在旁边笑得有些勉强，“恭喜你们了。” 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考进（1）班，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雨涵，没关系的。”杨雪儿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下次加油，我们等你！” 唐雨涵扯出一个笑容，“嗯”了一声。 因为这件事，我们几个的心情都不错，一路说说笑笑去了教室。 回到自己的座位，我清楚地看到上官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错愕。 我的心头泛起了淡淡的疑惑。 这个少年虽然深不可测，但情绪一向内敛，很少有失态的时候。难不成，他发现我的天眼打开了？ 这些事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跟上官璃打完招呼就坐下了。 或许是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官璃也只冲我点了点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班主任踩着高跟鞋从外面走进来，教室里立刻陷入了一片寂静。 因为班上的同学有了变化，班主任让新生陆续到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杨雪儿和乔映露之前虽然犯过错，但好在班主任是个明事理的人，并没有为难她们，只是语重心长地交代了几句。 下晚自习后，杨雪儿和乔映露等着我回宿舍，而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冲她们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的目光在上官璃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到了我身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没事，不用急，回去晚了也没关系，我们给你留门啊！” 杨雪儿说完，拉着乔映露一溜烟跑了，剩下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上官璃。 上官璃似乎没有为我解释的打算，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道：“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我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这个点高三还没下课，学校里并不死寂，到处都可以看到高一、高二的学生。 上官璃点了两碗清粥，带着我在小食堂的角落坐下，“晚上吃点清淡的比较好。” “谢谢。”我接过勺子，小口吃着面前的食物，等上官璃开口。 一碗粥快见底，小食堂里的同学也走得差不多了，上官璃才试探性地问道：“婴宁，你身上的第一道封印解开了？” 听到上官璃说的话，我的心头震了一下。 什么封印？ 我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无悲无喜地“嗯”了一声。 既然上官璃不肯直接告诉我，那我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总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果然，我的话音落下，对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我抬起头看着上官璃，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是我以前从没见过的。 过了约莫十分钟的时间，上官璃才动了动嘴唇，看着我问道：“婴宁，他告诉了你多少事？” 上官璃口中的“他”是谁？ 天眼是时忆白帮我打开的，难不成上官璃说的是他？ 他们两个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是怎么认识的？上官璃又怎么知道，我和时忆白的关系？ 这些问题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把我的思绪搅得一团糟。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这些情绪，对上上官璃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肯告诉我的，他都告诉我了。” 我现在只能赌一把，上官璃会不会上当。 果然，上官璃温柔的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里面有阴冷的情绪溢了出来。 可惜只一瞬间，那些情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上官璃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婴宁，差点就被你骗了。那个人，不会告诉你这些事，至少现在不会。” 被上官璃当场拆穿谎言，我不禁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面前，上官璃像是在和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婴宁，你该相信我的，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我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63.第63章 诡异的生物讲师（2） 云翳说我该相信时忆白，而上官璃又说我该相信他。他们两个身上都带着无数谜团，我谁都没办法相信。 “时间不早了，婴宁，我送你回宿舍吧。”上官璃起身，温和地笑了笑。 “好。” 校园里亮着几盏路灯，为平静的夜色添了一丝生机。一路上，我和上官璃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女生宿舍门口，上官璃停下脚步，看着我欲言又止，终究只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上楼时，我的脑海里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上官璃虽然没有上当，但我也不是毫无收获的，至少我知道了自己身上存在着什么封印，而且还不止一道。 从上官璃说的话看来，我身上的第一道封印已经解开了。 不管我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我一定会亲手揭开它们。 我沉默地回了444宿舍，杨雪儿笑着迎上来，意味深长地问道：“婴宁，你看起来有心事，是上官校草和你说什么了吗？” 我动动唇角，扯出一个笑容，“没有啊，他能和我说什么。” “切，谁看不出来你们之间的猫腻，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乔映露朝杨雪儿挤挤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我：“……” 只有唐雨涵一直沉默着，像是有些不高兴。 444宿舍，只有她还留在（23）班，心里不痛快也是难免的，我们都表示理解，没有出声打扰她。 我收拾衣服准备进浴室洗澡，唐雨涵或许是为了缓解心情，躺在床铺上轻轻哼起歌来。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发现唐雨涵的声音，和之前有了细微的差别，似乎没有那么清脆动听了。 我抿了一下嘴唇，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之前那个女鬼，为了让我以为唐雨涵才是被她附身的人，故意将她的声音变得动听。而女鬼被上官璃消灭之后，她留下的影响力就渐渐消失了。 其中的原因，我自然没办法告诉唐雨涵。真不知道这对一心想当歌手的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唐雨涵好像也发现了这个变化，歌声渐渐低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翌日。 上午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我微微诧异了一下。我朝杨雪儿她们的位置看去，两人眼底也是惊讶的神色。 因为班主任带进来的这个男人，正是我上次和杨雪儿她们去逛街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为女鬼打伞的人。 “大家安静，下面由我来为你们介绍。”班主任清咳一声，指着男人，神态很是客气地说道：“这位是学校特聘的生物讲师，专门来指导同学们学习的。” “大家好，我叫周长生，你们可以叫我周老师。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会留在帝枫高中教生物，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周长生温文尔雅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客气而严谨。 如果不是见过他为女鬼打伞的样子，我简直没办法把这个一本正经的老师，跟鬼怪联想到一起。 “大家欢迎周老师！” 班主任的话音落下，教室里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撇开别的不说，这位周老师长得还挺帅，自然比我们之前的那个大叔老师受欢迎。 我望着周长生，眼睛微微眯起，在想一件事。周长生突然到帝枫高中来，是偶然还是有别的目的？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周长生的目光朝我这里投来，我赶紧垂下了眼帘。 趁着没人注意，我偷偷瞥了上官璃一眼，发现他也看着周长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撞撞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问道：“上官璃，周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上官璃沉默了一会儿，才温声回答：“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他有些怪。” 我“哦”了一声，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周长生之前在雨里，为女鬼打伞的事告诉上官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周长生不影响我的生活，我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 接下来刚好是生物课，班主任交代我们要听周长生的安排，让我们跟着他去实验室。 路上，我和杨雪儿、乔映露肩并肩走着。 杨雪儿趁没人注意，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婴宁，这个周老师，不就是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个神经病吗？” “对啊，他来帝枫高中干什么？”乔映露的语气里，也带着满满的怀疑，“我才不相信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会是著名生物讲师。” 我心中虽然也满是疑惑，但还是抿了一下嘴唇，笑道：“科学家不都是怪怪的吗？也许周老师那天，是在思考什么特殊的问题呢。” 经我这样一说，杨雪儿和乔映露都点了点头，“有点道理。” “还好周老师不是神经病，要不然真是可惜了那张帅脸。” 我：“……” 我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实验室。 帝枫高中的教学质量一流，而且讲究实践与理论结合。这节课，周长生带着我们解剖青蛙。 有些胆子小的女声，刚开始不敢动手，可是在周长生的指导和鼓励下，也握起了解剖刀。 对于小动物，我虽然存在着怜悯之心，可现在是为了学习，我并没有圣母心泛滥，消毒后戴上了手套。 “小青蛙，我们也是为了学习，你千万不要怪我们啊！你们为科学献身，下辈子一定会有福报的！”杨雪儿双手合十，对青蛙做了一番祷告，才进入正题。 期间，周长生过来巡视过几次，指出了我们操作不专业的地方。 一开始，杨雪儿和乔映露对他还抱有一些偏见，但很快就折服在他的博学下，完全把那天的事忘在脑后了。 我一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周长生，见他没有奇怪的行为，我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一节课结束，同学们意犹未尽地离开了实验室。 我本来以为这个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可是晚上发生的一件事，却让我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64.第64章 诡异的生物讲师（3） 下晚自习后，我和杨雪儿、乔映露结伴回444宿舍。 一进门，我就发现自己的床铺有些不对劲。我每天午休完离开宿舍的时候，都会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可是现在，它却是摊开在床上的。 “婴宁，有人来过宿舍吗？”杨雪儿她们都知道我的习惯，所以看到这一幕，眼里也有诧异的色彩流露出来。 “不知道。”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拉着被子的一角。 我总感觉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掀开被子！ “啊——”看到床铺上的那一幕，我还没做出反应，胆小的乔映露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杨雪儿一边拍着她的背部安慰，一边没好气地问道：“天啊，谁这么缺德？” 我的目光落在床铺上，眼睛微微眯起。 上面躺着四只被解剖了的青蛙，肠子和内脏全部流出来，红红绿绿的液体，把床单染得恶心极了。这样诡异的一幕，在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唐雨涵甩了甩利落的短发，沉吟道：“你们班今天上生物课，不就在解剖青蛙吗，会不会是有人在恶作剧？” “这也太过分了吧！婴宁今晚还怎么睡觉！”杨雪儿愤愤不平地说道，听起来很生气。 只有我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去过阴间，还有我的天眼已经打开了，所以我能看到四只青蛙的尸体上，萦绕着一层淡黑色的阴气。 这件事，不是人做的。 “婴宁，你倒是说句话啊，难不成被气糊涂了？”见我一直不出声，杨雪儿撞了撞我的手臂。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一边将床单和被套拆下来，一边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用紧张，或许是哪个同学想跟我开玩笑吧。” “就算是开玩笑，这也做得太过分了吧！”杨雪儿轻哼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同情，“婴宁，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今晚就跟我挤一下吧。” 我的心头一暖，冲她扯出一个笑容，“好。” 这个插曲过后，我们都开始忙自己的事了。 将床单和被套洗完晾好，我站在走廊思考这件事。 是有新的鬼怪出现了吗？对方有什么目的？ 思索了良久，我都毫无头绪，索性进了宿舍。 因为心中不安，就寝的时候，我将索魂鞭拿出来放在枕头底下，以防晚上有紧急情况出现。好在索魂鞭的样子和腰带差不多，杨雪儿她们看到，并没有产生疑惑。 一直到了深夜，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也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去教室的时候，杨雪儿问道：“婴宁，昨晚的那件事，要不要报告给老师？” 我笑着摇摇头，“不用了。” 青蛙的尸体，根本就不是人放在我床上的，就算告诉老师也无济于事。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乔映露在我旁边叹了一口气，“要是我，肯定会追查到底。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个安心。要不然天天被人这样闹，我的精神都要崩溃了。”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事情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我的直觉一向准确，总觉得那件事不会轻易结束。 因为有了昨晚的插曲，今天下晚自习后，我特意加快了回444宿舍的脚步。 杨雪儿和乔映露应该也明白，连忙跟在我身后。 打开444宿舍的门，我的被子又被人摊开在床铺上了。 “怎么会这样……”乔映露紧张地轻呼。 我阴沉着脸走上去，掀开被子，里面的场景依旧和昨天一样。只不过被解剖的青蛙，由四只变成了三只。 连续两晚都发生这样惊悚的怪事，别说乔映露，就连比较镇定的杨雪儿，此刻也淡定不起来了。她拉了拉我的手臂，咽了口唾沫说道：“婴宁，我们还是去告诉宿管阿姨吧，看是谁在干这种事！” 唐雨涵和乔映露纷纷附和。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更何况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连续两晚被那个鬼捉弄，我的心中也有些恼怒。 许是见我的脸色不好看，唐雨涵放缓了语气，“婴宁，你别生气，我们陪你去找老师。” “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说吧。”我看着青蛙尸体上的阴气，压下心中的怒意，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下来。 杨雪儿她们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那好。” 我和昨晚一样将床单和被套洗了，跟杨雪儿睡在一起。 夜色渐深，新的一天到来。 杨雪儿她们依然建议我，将这件事告诉老师，可我心中有自己的思量，冷声说道：“不必，今天晚自习我请假，就守在444宿舍里。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恶作剧！” 我不能告诉她们，青蛙的尸体是鬼怪放在我床上的，只有找这个借口。 “这样也好！”杨雪儿握了握拳头，“发现是谁了就告诉我们，我帮你狠狠揍她一顿！让那个人知道，我们444宿舍的姐妹不是好欺负的！” 乔映露也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有这样几个好朋友在身边，我心中的阴霾了消散了不少，“好啊。” 一天的时间眨眼而过。 上晚自习之前，我借口身体不舒服，向班主任请假。因为我平时的表现都很好，她没有怀疑我的话，交待了几句就让我回宿舍了。 现在天色还没暗下来，鬼怪不可能出现，我开门进宿舍，躲在了门后面。 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夜幕渐渐收拢，天空很快有星子泛了出来。 我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索魂鞭，一会儿看门口，一会儿看窗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腿都站麻了，宿舍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难不成我刚做好准备，那个鬼就不来了？ 真是这样的话，我也太憋屈了吧！ 不知道是我运气不好还是什么，一直到高一下晚自习，宿舍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杨雪儿她们很快就回来了，一进门进问道：“婴宁，抓到那个人了吗？” 我有些挫败地摇了摇头，“她今晚没来。” 杨雪儿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失望，“我们还打算为你出气呢！” 65.第65章 午夜惊魂（1） 我“嘿嘿”笑了两声，岔开了这个话题。 因为我一直守在444宿舍，那个鬼怪没有进来，我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快到熄灯时间，我拿出睡衣到浴室洗漱。出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被子的形状，有了细微的变化。 我心里“咯噔”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猛然掀开被子。 床铺上躺着两只死青蛙，解剖的手法和前两天如出一辙，就连阴气的浓郁程度都一样。 我的眸子微微眯起，在宿舍里环视了一圈，却没有找到阴气的源头。 看样子，那个鬼怪丢下死青蛙就离开了。 “怎么可能！”乔映露发出一声惊呼，走到我床边不可思议地说道：“刚刚婴宁的床上都没有死青蛙，而我们一直都在宿舍，没有外人进来过！” 乔映露的话音落下，444宿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样诡异的事，让大家的心头都笼罩了一层寒意。 杨雪儿迟疑了半天，才试探性地问道：“不会有鬼吧？” 唐雨涵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事情已经越发超出我的控制范围了。这样下去，444宿舍会人心惶惶。 我转了转眼珠，然后默默叹了一口气，冲她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哈哈，吓到你们了吧？” 杨雪儿侧过脸，狐疑地望着我，另外两人脸上也是不解的神色。 我摸摸后脑勺，装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其实这几天的死青蛙，都是我放在自己床上的，就是想看你们被吓到的样子。现在看来，我的恶作剧成功了。” “原来是你！”杨雪儿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的有鬼呢。” 唐雨涵很是无语地看了我一眼，“婴宁，你赢了。” 乔映露也明显松了一口气。 “哈哈，高中生活这么无聊，偶尔给你们添点乐趣也是好的。”我冲她们耸耸肩，挤了挤眼睛。 “你这丫头！” 经我这样一说，室友们的心都放了下去。看到这个结果，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的床是没法睡了，只好把两只死青蛙扔进垃圾桶，跟前两次一样和杨雪儿睡。 杨雪儿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很开心地同意了。 熄灯后，宿舍里渐渐传来了室友们绵长的呼吸声，而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青蛙的尸体，由最开始的四只，变成昨天的三只，又变成今天的两只，这代表了什么吗？ 我有一种预感，明天我的床上仍会出现死青蛙，而且数量为一只。 那后天呢，又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件事比我之前遇到的都要奇怪，我想了很久，仍是一头雾水。 既然如此，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将手伸到枕头下面，握紧索魂鞭，才放心睡去。 翌日，早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为宿舍添了几分生机。 洗漱好之后，我和室友们结伴去教室。 昨晚我告诉杨雪儿她们，死青蛙事件，是我自导自演的恶作剧，所以今天绝对不能再让她们发现青蛙的尸体。 下晚自习的铃声一响，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444宿舍，处理掉了床铺上的那一只死青蛙。将脏掉的床单塞到脏衣篓里，我重新铺好了床。 我做完这一切，杨雪儿她们才回来。我说自己肚子疼，所以对于我提前回来的事，她们并没有生疑。 熄灯后，室友们像往常一样聊了会八卦，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我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最后一只青蛙已经出现，明晚会发生什么事？ 那个鬼怪为什么这样大费周章？ 警告？宣战？恐吓？或者是有别的目的？ 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我明知道有一双眼睛，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算计着我，我却无可奈何。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走，我的心情越发紧张起来。 天空渐渐吐白，星期四来了。 明天下午放假，今晚是在学校的最后一晚了。我总感觉，今晚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上课的时候，上官璃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却并没有多问什么。 我猜，他是为了让我成长起来吧。 下课后，我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竟然在走廊遇到了周长生。那个诡异的生物讲师。 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周老师好。” “你好。”周长生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擦肩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透着一股诡异。 那些递减出现在我床铺上的死青蛙，会不会和周长生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里，我不动声色地打开天眼，偷偷回头看了看周长生。 他是人类。 这个结果让我松了一口气。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回到教室后，我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我身上有时忆白送我的项链做护身符，还有索魂鞭这样强大的武器，而且，我还有一张不为人知的底牌——幽冥匕首。 一般的鬼怪伤不到我。 下晚自习后，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回了444宿舍，床铺上果然没有死青蛙出现。 我一直高度警惕着，宿舍里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到了后半夜，困意一阵阵袭来，我的眼皮渐渐沉了下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床铺在轻轻晃动。 我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瞬间就清醒过来了。而我的床铺，还在继续晃动。 444宿舍里一片死寂，我的心也随着床铺的晃动，开始狂跳起来。 我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起身朝床底下看去。 尽管见过无数鬼怪，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我的汗毛竖了起来。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全身的血液，倒流回心脏的声音。 下面有一个女鬼，背部紧紧贴着我的床板，身子呈一个诡异的弧度扭动着，关节里发出“嘎嘎”的声音。 忽然，她缓缓伸出尖长的手指，撩开自己面前的头发，露出了一张爬满疤痕的脸。 女鬼的眼眶是空洞，里面爬满了像蚯蚓一样的虫子。 66.第66章 午夜惊魂（2） 见我发现她了，女鬼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她明明没有眼睛，可我被她“看”着，背后立刻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我竟然和女鬼背靠背睡了半个晚上！ 这个发现让我不寒而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连尖叫都忘了。 可是下一秒钟，女鬼的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我的床底下。 我愣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444宿舍依旧是诡异的安静，杨雪儿她们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我将索魂鞭从枕头下面拿出来，缠在腰间，起身到浴室洗脸。 冰凉的水拍在脸上，我的神智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忽然，我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低头看去，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根本不是水，而是鲜红的血液，一方洗脸池被染得通红！ “啊——”我尖叫着退后一步，整个人靠在了浴室的门上。 我抬起头看着墙上的镜子，里面出现的不是我的脸，而是刚刚的那个女鬼。 她一直“盯”着我，空洞的眼眶里缓缓流出了两道血痕。忽然，女鬼冲我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看着女鬼的笑容，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我哆嗦着手开门，它却怎么都拉不开。 “咯咯——咯咯——”女鬼怪笑着，脖子猛然伸长，像是要从镜子里钻出来。 眼看女鬼的头发就要触碰到我的脸，我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压下心中的恐惧之意，抽出索魂鞭朝她挥去。 女鬼应该没想到我敢对她动手，一个没防备，就被我抽中了，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伸出的半个头也缩回了镜子里。 一击中地，我的底气也足了不少，握着索魂鞭朝镜子挥了过去！ 不管她是什么鬼，既然招惹到我头上了，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看到女鬼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恐之色，身体化作一道黑烟，从镜子里飘了出来。索魂鞭应该只对鬼怪起作用，所以并没有打碎镜子。 “你是谁？”我握着索魂鞭，警惕地看着女鬼，冷声问道。 女鬼布满疤痕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惊讶地说道：“你不是普通人！” “废话少说！”我的身体一个旋转，朝女鬼抽出索魂鞭，打算先擒住她再慢慢问。 女鬼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身体化作一道黑烟，跟索魂鞭纠缠在一起。 我虽然和鬼打过几次交道，但实战经验并不丰富，最终还是一时不查，让女鬼从门缝里溜走了。 我快速拉开门，握着索魂鞭追了出去。 女鬼知道自己暴露了，今天如果捉不到她，以后再想找到她就难了！ 室友们还在睡梦中，我追着女鬼留下的阴气，跑出了444宿舍。 星辰渐渐淡去，远处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黎明快要来了。只要在这个时候找到女鬼，她就逃不掉了！我微微眯起眼睛，搜寻女鬼的踪迹。 就在左边！ 我提着一口气，朝楼梯口跑去。 果然，地上有几道血痕。普通人看不到，可我的天眼打开了，所以知道这是女鬼留下的。 事不宜迟，我加快了脚步！ 我刚跑到宿舍楼下，就看到女鬼飘到了外面。她回过头，惊魂未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消失在了拐角处。 “可恶，只差一点了！”我拍打着大门上的锁，低咒了一声。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大早上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宿管阿姨严厉的声音，我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说的就是你！”宿管阿姨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房间里出来，一脸狐疑地望着我，“你在干什么？” “呃……”总不能说我在捉鬼吧？别人听到了肯定会当我是神经病。我转了转眼珠，冲宿管阿姨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我在晨练啊。每天坚持早起锻炼，皮肤才能像你一样水润嘛。” 听到我的夸奖，宿舍阿姨的脸色顿时好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这孩子，尽说些大实话，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 她说完，还从旁边拿起一面镜子，仔细地照了起来。 我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抬起脚步悄悄上楼。 “婴宁，你怎么从外面进来？”我回444宿舍的时候，杨雪儿已经醒了，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今天醒得早，就下楼跑了一圈。”我边说边擦汗，装出一副刚运动完的样子。 “你的精力还真旺盛。”乔映露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起床。 我一边回应着她们，一边走到自己的床铺坐下。 室友们都开始洗漱了，我看着窗外的风景，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刚刚追击女鬼的时候，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可是我清楚地看到，那里有一个人影接应她。只不过因为视角的盲区，我看不到那个人是谁。 而且我回想起女鬼的样子，总觉得她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我就算再迟钝，现在也明白了，他们是冲我来的。 女鬼的背后隐藏着什么目的？整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婴宁，擦擦汗。”杨雪儿洗漱完，递了一张湿巾纸给我。 “谢谢。”擦完汗，我勾勾唇角，起身进浴室洗漱，然后和她们结伴去了教室。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就要放假了，教室里的气氛格外活跃。 第三节是生物课，依然是周长生带着我们去实验室，进行现场教学。 我因为走得慢，是最后一个进实验室的。前面，周长生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里，竟然带着几丝风雨欲来的阴霾。 忽然，我的脑海里有一道灵光闪过，瞬间就想起了一件事。 昨天晚上的那个女鬼，正是我上次跟杨雪儿她们逛街的时候，周长生护着的那个。 想起这一点之后，我的脑海里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把这个星期发生的怪事，全都串联起来了。 原来如此！ 我终于知道他们的目的了！ “婴宁同学，你发什么呆呢？”周长生收起了刚刚吓人的眼神，出声叫我。 67.第67章 抽血（1） “不好意思，周老师。”我收起脸上的表情，冲周长生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进了实验室。 知道他们的目的之后，我的心情反而变得有些复杂。 “有心事？”上官璃这次跟我分在一个组，温柔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边消毒戴上手套，一边说道：“开始吧，我们都落后别人了。” “好吧。”上官璃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利落地做起了实验。 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我有些感叹，看来下次考试，我又要落在他后面了。 实验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放在了周长生身上。 班主任之前说过，他只会在帝枫高中待两个星期。今天已经是星期五，而他的目的还没达到，想必会在下个星期动手。 想到这里，我沉默地收回了目光。 时间缓缓流淌，很快放学铃声就响了。 坐上云翳的车子后，我几次想问一个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云翳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客气地笑了笑，“婴小姐，有事就直说吧。” 心思被看穿，我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问道：“时先生还在生气吗？” 上次时忆白拂袖而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主人？我一个做下人的，哪里能揣测他的心思。”云翳轻飘飘地说道，将问题又丢回给我了。 我：“……” 看着半山腰的风景，我抿了抿嘴唇，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时忆白的号码，敲下了一条短信，“时先生，你今天过来吃饭吗？” 这样说好像我很想见他似的。 我斟酌了一会儿，将这句话删掉，重新打了一行字，“时先生，我放假了呢，你在忙吗？” 一句普通的问候，的确适合我和时忆白的关系。我的唇角向上扬了一下，点了发送。 “婴小姐，到了。”我捧着手机在等回复，云翳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我“哦”了一声，拿着书包下车。 “叮。” 听到手机响起的信息提示音，我连忙点开看了。“我等会过去。”看到时忆白的回复，我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我的衣食住行全都掌握在他手上，惹他生气，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转身看着云翳，客气地说道：“云管家，时先生说他要过来。” “知道了。”云翳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然后有条不紊地吩咐佣人准备晚饭。 我背着书包回房间，洗澡换了身衣服。 做完这一切，我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车子的声音。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前，刚好看到时忆白从法拉ferrari里出来。 一个星期没见，男子周身的气场依旧强大，让人望而生畏。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时忆白抬起头朝我这里看来。 接触到他视线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样，连忙移开目光下楼。 我下去的时候，时忆白正脱下西装的外套交给云翳。我连忙走过去，规规矩矩地打招呼，“时先生。” 时忆白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依旧是寡淡的表情。 我站在他面前，整个人有些拘谨，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 相比我的局促，时忆白则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淡漠地问道：“婴宁，我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你就这样干站着？” 我冲时忆白扯出一个笑容，坐下了一旁的沙发上。 我之前给时忆白发短信，只不过是为了缓和我们的关系，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过来了。这样一来，我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这个时候，佣人推门进来，打破了客厅里的沉默，“时先生，婴小姐，可以吃饭了。” 我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讨好地对时忆白说道：“时先生，你忙了一天，肯定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走吧。”时忆白也从沙发上起身，迈着大长腿朝餐厅走去。 为了活跃气氛，吃饭的时候，我和时忆白说着学校里的趣事，不过隐瞒了周长生的那件事。 时忆白俊美的脸上一片平静，好像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不过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话匣子打开之后，我心中的紧张之意也消退了不少。一顿饭下来，我感觉自己和时忆白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吃完晚饭，时忆白回书房处理公事，我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每个星期也只有回到这里的时候，我才能卸下所有的防备，当一个普通人。 不管怎样，在我的内心深处，都是感激时忆白的。如果没有他，我无时无刻都要提防着那些鬼怪。 “婴小姐，把这个给主人送去。”云翳端着一个托盘，走到我面前说道。 “好。”我起身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迈步朝楼上走去。 到了时忆白的书房门口，我停下脚步，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进。” “时先生。”我打了个招呼，将酒杯放在他面前。 时忆白这时候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端起红酒，躺在靠背椅上小口啜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高雅到了极点，像欧洲中世纪的贵族。 想着这样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我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时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时忆白丢了一份文件给我，高深莫测地问道：“看得懂吗？” 我翻开文件，发现这是一份股市数据图。 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聚精会神地盯着它。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我拿起时忆白面前的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做完这一切，我将数据图还给时忆白，有些骄傲地问道：“时先生，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时忆白翻开数据图瞧了瞧，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片刻后，他放下文件，兴味十足地问道：“婴宁，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看这个吗？” 我伸出手摸了摸下巴，试探性地问道：“为了将我培养成你的小帮手？” 68.第68章 抽血（2） “你的自我感觉倒是挺良好。”时忆白放下酒杯看着我，轻飘飘地说道。 我“嘿嘿”笑了两声，看时忆白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感激。 时帝集团人才济济，时忆白当然不需要我一个高中生为他做什么。我明白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教我商场上的东西，让我以后的人生道路走得更好。 他于我，亦师亦友。 这个插曲过后，我觉得自己和时忆白之间，仿佛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忽然，我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件事。我看着时忆白，迟疑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道：“时先生，你知道我身上存在着封印的事吗？” 说完这句话，我就一直在观察时忆白的神色。男子脸上依旧是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过了约莫两分钟的时间，时忆白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波澜不惊地问道：“为什么好奇这个？现在这样普普通通地生活，不是很好吗？” 我低下头，唇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希望自己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些事，总不可能稀里糊涂地活着。” 关于自己的身世，还有那神秘的封印，我一定要弄清楚。 出乎我意料的是，时忆白什么都没有透露，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 我看着时忆白棱角分明的脸，总觉得这个男人隐瞒了我什么。 我张张嘴还想问，云翳却突然推门进来，快步走到时忆白身边，神色凝重地说了几句话。 因为云翳特地压低了声音，所以我不知道他跟时忆白说了些什么。可是我清楚地看到，时忆白一贯淡漠的脸上，突然神色大变。 “曦儿……”时忆白叫出这个名字，神色复杂地看向我。 曦儿？ 这不是我曾经在梦里听到过的名字吗？难道那不是梦？ 脑海里有一道灵光闪过，转眼之间，我已经明白了什么。 我抬起头，冲时忆白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时先生，让医生过来吧。” 时忆白点了一下头，云翳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 十分钟后。 医生赶到别墅，我挽起袖子将手臂伸到他面前。 看到鲜红的液体，顺着针头流进旁边的袋子里，我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下。 明明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我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就在我感到头晕目眩，快要晕倒的时候，医生终于将针头拔出了我的身体。一旁的佣人，手疾眼快地将棉签按在上面。 “时先生，您要的400毫升血。”医生将保鲜盒递给时忆白，恭敬地说道。 时忆白接过保鲜盒，看我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片刻后，他移开目光，吩咐道：“照顾好婴小姐。” 云翳微微弯身，恭敬地回答：“是，主人。” 随着时忆白的离开，客厅里的人也陆续退了出去，里面只剩下我和云翳。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那股眩晕的感觉才渐渐消失。我抬起头看着云翳，有些好奇地问道：“云管家，曦儿是谁啊？” 听到我的问题，云翳的神色变了变，严肃地警告：“婴小姐，这个名字不是你能叫的！” 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我的思绪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云翳说起曦儿的时候，神态和语气都十分恭敬，完全不同于对我的态度。还有时忆白那样的大冰块，竟然也会为了她，产生那么紧张的情绪。他们大费周章找到我，也是为了救曦儿。 那个曦儿，肯定不是普通人吧，我对她不禁更加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时忆白叫曦儿时，眼底闪过的柔情，我就觉得心底有一丝隐隐的沉闷。 我坐在客厅发呆的时候，几个佣人端着托盘过来，客气地说道：“婴小姐，吃点东西补补身子吧。” 我转过头看去，枸杞，乌鸡，红枣等等，全都是补血的东西。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接过红枣汤喝了起来。 身体是自己的，我如果不爱惜自己，还会有谁爱惜我。 我又不是曦儿，有时忆白放在心尖上疼。 这个念头一闪过，我自己都愣了一下。为什么想到曦儿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会冒出这样酸溜溜的话？ 我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些古怪的念头甩到脑后。 毕竟胃口有限，我只喝了一碗红枣汤，就饱得差不多了。看着佣人们端着的那些东西，我摆了摆手，“先撤下去吧，我饿了再吃。” “是，婴小姐。” 时忆白拿着我的血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在别墅的日子，佣人每天做的都是补血的食物。我虽然有些腻，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下去。 转眼就到了星期天下午，云翳敲开我房间的门，客气地问道：“婴小姐，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为你向学校请假？” “不用了。”我拿起书包，淡淡地摇了摇头，“送我去学校吧。” 云翳并没有坚持，“好。” 上车后，看着山上的风景，我又想起了周长生。 所有的事情，都会在这个星期结束。 云翳依旧跟以往一样，将我放在学校对面的马路旁。 我到444宿舍的时候，杨雪儿和乔映露已经在了。 看到我进来，杨雪儿关切地问道：“婴宁，怎么一个周末没见，你的脸色变得这么差了？” “生病了吗？”乔映露也问道。 “可能是没休息好吧。”我随意打了个马虎眼，转移了话题。 我们在宿舍聊了一会儿天，唐雨涵也来了。她甩甩利落的短发，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 “雨涵，你是捡到钱了吗？”我好奇地打趣。 “比捡到钱还高兴！”唐雨涵放下书包，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很是开心地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周末我报名参加了《最美女声》大赛，已经通过海选了！” “真的吗？”杨雪儿惊讶地站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唐雨涵一边从包里掏出镜子照，一边得意地说道。 69.第69章 目的（1） 《最美女声》是一个综艺选秀节目，收视率特别高，在娱乐圈也有些不小的影响力，不少当红歌手都是在这个节目成名的。 “雨涵，恭喜你了！”我知道成为歌手，一直是唐雨涵的梦想，所以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谢啦。” 这个年纪的女生，对追星之类的事，都有些狂热的态度。乔映露和杨雪儿拉着唐雨涵，兴致勃勃地问了很多事。我对那些事虽然不感兴趣，但也在旁边听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和室友们结伴去教室上晚自习。 按照惯例，星期天的晚自习是班会时间。可是今天我们的班会只开到了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柳老师，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一下。”周长生敲门进来，跟班主任打完招呼之后，表明了来意，“是这样的，我正在做一个实验，需要一位同学给我当助手。在柳老师的教导下，（1）班的同学都非常优秀，不知道哪位愿意给老师帮忙？” 周长生这话说得很漂亮，既夸了班主任，又夸了同学们。再加上他那张帅气的脸，话音一落下，就有很多同学举手表示愿意。 “周老师，我去给你当助手吧。” “周老师，选我吧！” “我去，我去！我愿意！” “……” 我看着周长生，眸子微微眯起。 这个男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这时，周长生突然意味深长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杨雪儿身上，和蔼地说道：“就这位同学吧。” 杨雪儿脸上一喜，其他同学则一脸失望。 我心里“咯噔”一声，浮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抢在杨雪儿起身之前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周长生，道：“周老师，雪儿的生物成绩没我好，怕耽误了你的实验，还是我去给你当助手吧。” 情况特殊，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自己的话，会不会让杨雪儿不高兴了。 “婴宁。”上官璃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低头，见他温柔的眼底，流淌着明显的不赞同。想必他也知道，周长生有问题吧。 我淡淡地移开目光，装作没看到上官璃的反对。 好在杨雪儿没有生气，懂事地点了点头，赞同道：“周老师，婴宁说得有道理。我的生物成绩一般般，怕帮不到您。”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周长生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样子，“那好，婴宁同学，你跟我来吧。” 周长生说完，又侧过脸看着班主任，客气地问道：“柳老师，不介意我借用你的学生吧？” 班主任看着周长生，完全是一副花痴的样子，笑嘻嘻地回答：“怎么会，这是我的荣幸。” 周长生如果长得不帅，行事时也没这么方便吧。我默默在心中感叹，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银色的星子在天空闪耀，校园笼罩在夜幕中，时不时有一阵冷风刮过，将一旁的竹林吹得“沙沙”作响。 进入实验室后，走在我面前的周长生突然停下了脚步，阴沉地说道：“婴宁同学，谢谢你自告奋勇，来给老师做助手。” 我嘲弄地看着他，“这里没有别人，再装下去有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和雪儿是好朋友，所以故意挑中她，不就是为了让我主动提出，给你当助手。” 周长生要是一开始就选择我，那如果我出事了，别人一定会怀疑到他头上。可如果是我自告奋勇，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个男人的城府真深。 或许是没想到我敢把话挑明，周长生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错愕。 我没兴趣和他打哑谜，直接说道：“让她出来吧。” 周长生抬起头，一双眸子像鹰一样盯着我，“谁？” “别装了。”我径直走到椅子前坐下，晃荡着自己的双腿，“那个女鬼，你让她出来吧，我们谈谈。” 周长生阴鸷地盯了我好一会儿，才沉默着走到角落，拿出一把雨伞打开。 之前往我床上放死青蛙，又躲在床底下吓我的那个女鬼，从雨伞里飘了出来。不过此刻她没有变化出吓人的样子，看起来跟普通人差不多。 我摸了摸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张张嘴想回答，周长生却先一步开口了，“一个快要死的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女鬼凉凉地看了我一眼，退到了周长生身后。 “周老师，你就这样跟自己的学生说话？”我抬头看着周长生，似笑非笑地问道，“想要我死？周老师，你难道不知道吗？杀人是要偿命的。” 周长生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一样，阴测测地看了我一眼，“你要死了，可是不会有人知道你死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么绕口的话，一定不会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我已经洞悉了周长生和女鬼的目的，所以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好吧。”我朝周长生摊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既然我都要死了，那周老师，你就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话音落下，不等周长生回答，我又继续说道：“先让我捋一捋这件事，我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再纠正啊。” 我猜，也许是我的样子太过淡定，勾起了周长生和女鬼的兴趣，他们并没有阻止我。 “先从那些被解剖的青蛙说起吧。”我的眼珠转了转，落在了女鬼身上，“青蛙尸体的数量，从开始的四只，每隔一晚就减少一只。这样做，是为了给我施加心理压力，让我的精神渐渐变得衰弱，你们才好继续后面的事。周老师，我说得对不对？” 果然，我看到周长生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就连那个女鬼，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丝不可思议。 “是又怎样！”周长生冷哼了一声。 我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到了星期四的晚上，你们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让她出来吓我。” 70.第70章 目的（2） 我每说一句话，周长生的脸就黑上一分，看我的眼神也越发阴鸷。而他旁边的那个女鬼，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是因为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被我拆穿了吗？ 我看着女鬼勾起唇角，冷冷地说道：“只要吓死了我，她就可以趁机占据我的身体，我说得对吗，周老师？” 这也是周长生有恃无恐的原因。 我死了之后，女鬼占据我的身体，普通人自然看不出来我的变化，周长生也不会成为杀人犯。到那个时候，女鬼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在一起了。 周长生和女鬼警惕地望着我，都没有说话。 我并不介意他们的沉默，嘲弄地说道：“不过很可惜，我这人天生胆子大，让你们的希望泡汤了。” 说到这里，我心中有些感叹。 如果不是之前就见过很多鬼怪，那么上个星期四晚上，我或许真的会被女鬼吓死。 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是福是祸，我现在也看不透了。 “普通学生不可能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你到底是什么人？”周长生将女鬼护在身后，看着我冷冷地问道。 我朝他们摊摊手，“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阿生，别跟她废话了。杀了她，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女鬼，突然朝周长生伸出手，想拉拉他的衣袖，不过手却从布料中穿了过去。女鬼收回手，眼底流淌着一丝哀伤。 人鬼殊途，就是如此。 听到女鬼的话，周长生看我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他拿起旁边的解剖刀，一边朝我逼进，一边对女鬼说道：“小云，你放心，我们会在一起的。” “等等！”我虽然和鬼怪交过几次手，可从来没有跟人类打斗的经验，不免有些紧张。我咽了口唾沫，看着他们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周长生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竟然回答了我的问题，“只有在鬼节出生，命格里阴气极重的女子，才能让小云借尸还魂。所以婴宁同学，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周长生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最终还是狠下心，握着解剖刀朝我刺来！ 在周长生朝我走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借着体型的优势，我一个弯身，从周长生的手臂下钻了出去。与此同时，我飞快地抽出腰间的索魂鞭，朝他的手臂抽去！ 周长生转身的时候，我的鞭子刚好甩在他手上。 索魂鞭虽然是宝物，可只对鬼怪有用，周长生是个大活人，索魂鞭反而奈何不了他。 周长生的手臂上只出现了一道红痕，没有受到实际性的伤害。 “停一下！”趁着这个机会，我快速问道：“你的情人不是需要我的身体吗？你拿着刀子，万一把我割伤了怎么办？” 周长生冷冷一笑，原本英俊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阴鸷，“伤口总有长好的一天，那么多年我都等了，不差这点时间。先解决你这个狡猾的丫头，才是重中之重！” 周长生说完，如地狱使者一样朝我逼进。 冰凉的解剖刀在周长生手中闪着寒光，仿佛随时都能收割我的生命。 我的目光落向他后面，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周老师，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我明知道你不怀好意，为什么还敢一个人跟你过来？” 听到我说的话，周长生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也不是笨人，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朝后面看去。 上官璃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手站在那里，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的王子，优雅，高贵。而他的右手，正掐着那个女鬼的脖子，仿佛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女鬼就会立刻魂飞魄散。 “小云——”周长生紧张地叫了一声，朝他们跑过去，可碍于上官璃的眼神，又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女鬼看着周长生，目光里充满了留恋与不舍。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离开座位时，我压低声音，对上官璃说道：“周长生是冲我来的，我躲不过去，所以只能去解决这件事。上官璃，你如果愿意帮我，等下就跟在我后面去实验室。我会吸引周长生的注意力，你控制住那个女鬼。” 上官璃没有多言，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 我走到上官璃身边坐下，抬头看着周长生，饶有兴味地说道：“周老师，说说你们的故事吧。” 周长生看着女鬼，眼底充满了担忧与心疼。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我和小云是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很好。大学的时候，我们约定好，等毕业了就结婚。” “可是……”周长生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悲伤起来，“一场车祸，夺走了小云的生命。” “当时我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一度想随小云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小云的魂魄出现在我面前，求我别做傻事。” 我的目光落在女鬼脸上，见她的眼底也有泪花在闪动。 当然，鬼是没有眼泪的，我知道这只是她制造出的意念。 “能再次见到小云，我很开心。不管她是人还是鬼，我都一如既然地爱她。”周长生看着女鬼，深情款款地说道：“虽然我触碰不到她，可是只要每天能看到她……” “行了，说重点吧！”我一个单身狗，才不想听他秀恩爱。 “后来我花重金请教一位高人，他告诉了我复活小云的办法。”周长生讪讪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一个意外的机会，我在帝枫高中的学生册上，看到了你的资料，才知道你的生辰。” “收了钱教别人害人，这叫什么高人！”我冷冷地说道。 “婴宁，你想怎么处置他们？”上官璃冲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问道。 这个少年虽然在笑，可是从他的眼底，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丝寒芒。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们放过小云吧！”周长生“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哀求道。 71.第71章 目的（3） 我看着周长生，冷冷一笑，讥诮地说道：“这几天你们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我要是这就样算了，以后别人还不都认为我是软柿子。” 说完前面的话，我不等周长生做出反应，就将目光落在了那个叫小云的女鬼身上。我微微眯了眯眼睛，绕有兴味地说道：“想必你刚刚也看到，上官璃已经把周老师做的事录下来了。” 女鬼没有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 我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心中的那口气，总要找个人出。这样吧，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们。要么小云魂飞魄散，这些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要么我将录像公布出去，让大家都看看周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话音落下，上官璃也轻轻松开了小云。 之前就见识过上官璃的厉害，所以我并不担心小云会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你们放了小云吧，她的命已经够苦了！”周长生依依不舍地看着小云，恳求道。 “不！阿生！你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地位，不能因为我身败名裂！”小云飘到周长生面前，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她根本无法触碰到周长生，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小云，失去你之后我就不想活了，要名声和地位有什么用！”周长生的眼眶渐渐泛了红，“你就让我去陪你吧！” “不可以！”小云的脸上缓缓流下两行清泪，“死了之后，我才知道做人有多幸福，可以触碰到温暖的阳光，可以生活在美好的世界。阿生，我就算魂飞魄散，也不想让你变得跟我一样。” “婴宁同学，只要你肯放过小云，你想怎么出气都行。” “不！让我魂飞魄散吧，你不要伤害阿生！” “周老师，你起来吧。”看着这对苦命鸳鸯，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小云，你终究是鬼，不该留在人间，去投胎吧。” 周长生和小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愣愣地望着我。 我被这一人一鬼看得有些不自然，轻轻别开脸，道：“录像我会删除。你们要是有缘，自然会再相见。如果小云来生不介意你大她三十多岁，那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有上官璃在，小云别无选择。她做了这些事，不去轮回，就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这个道理想必她和周长生都明白。 “阿生，你一定要等我！”小云依依不舍地望着周长生，含泪说道。 周长生的眼底一片通红，“我会的！” 小云突然跪在地上，给我和上官璃磕了几个头，感谢我们的不杀之恩，身体才化作一道轻烟飞去了阴间。 小云离开以后，实验室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周长生看着我，神色有些复杂。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婴宁同学，老师向你道歉。” 我随意地摆了摆手，“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今后别再做坏事就行了。” 周长生如果能早点放下执念，不一直想着复活小云，而是劝她去投胎，就不会闹出后来的这些事了。 周长生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好好做人，等着小云投胎、长大。” …… 离开实验室后，我和上官璃并没有回教室，而是去了操场。 天空繁星点点，面前时不时有微风拂过，青草的气息在鼻尖飘荡，好不惬意。 我坐在乒乓球台上晃荡着双腿，笑道：“上官璃，谢谢你。” 上官璃在我旁边坐下，脸上的神色很是温柔，“婴宁，你能把后背交给我，我很开心。” “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是朋友。”我侧过脸看着上官璃，月光下，少年的面容干净得一塌糊涂。我抿了一下嘴唇，才继续开口：“事到如今，你还是要瞒着我那些事吗？” 听到我的问题，上官璃抬头看着星空，神情变得有些沉寂。我也没有出声打扰，静静地等待他的回复。 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上官璃才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婴宁，我看得出来，你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了。有些事，我或许可以告诉你了。” 我的眼睛亮了一下，屏住呼吸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上官璃缱绻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温声说道：“关于你的身世，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婴宁，我并非是想隐瞒你什么，而是你现在的实力还太弱，知道那些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只能告诉你，你身上一共有三道封印。每解开一道封印，你的能力就会变强一些。等到所有封印都解开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我讶异地张开嘴巴，喃喃道：“三道封印？” “嗯。”上官璃点点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第一道封印已经解开。能不能解开剩下的两道封印，就看你自己的了。这其中的奥秘，我不能对你明说，只能在暗中提点你，否则就是揠苗助长。” 我愣了好半天，才消化掉上官璃说的话。 我张张嘴，本来想问上官璃，我身上为什么有三道封印？他是我的什么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可是转念想想，就算我问了，以上官璃的性格也一定不会告诉我，只好作罢了。 接下来，不管我怎么旁敲侧击，都无法从上官璃套出别的话。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算是明白了，上官璃看起来温和好接近，可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怎么软硬兼施都没用。 不过今天算是有了大收获，至少我知道了自己身上还有两道封印的事。 我和上官璃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聊到了别的事上。 “婴宁，如果今天小云和周老师，没有愿意为对方舍弃自己，你会怎么做？”上官璃侧过脸看着我，眼底带着淡淡的好奇。 “我会杀了小云，也会把录像公之于众。”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见过太多冷漠的人，所以更加明白真情的可贵。如果不是周长生和小云的爱情打动了我，冲他们动过害我的心思，我就不会善罢甘休。 72.第72章 音乐会场的鬼（1） “婴宁，不管你再怎么嘴硬，我都知道，你的心地比很多人都善良。”上官璃的眼底噙着温柔的笑意，冲我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如三月樱花般醉人的笑容，“可你并不愚善，该绝情的时候，又比任何人都干脆。这样的你……这样的你……” 上官璃说着，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继续下去。 我总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克制，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我忍不住开口唤道：“上官璃……” “以后叫我阿璃。”像是怕我不同意，上官璃浅浅地笑了笑，温声说道：“就当是我今天帮你的报酬。” 上官璃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可能再拒绝。 “阿璃……”这两个字从我嘴里出来，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从前叫过很多次一样。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却什么都没想到。 “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听到这句话，我才发现已经下晚自习了，有不少同学往操场这边走过来。 “嗯。”我从乒乓球台上跳下来，和上官璃肩并肩走在校园小路上。 天空已经被夜色笼罩，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光亮，秋风夹杂着丝丝凉意，吹动我额前的头发。 一路上，我和上官璃虽然都没有说话，可一起经历了刚刚的事之后，我感觉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仿佛在无形间拉近了不少。 到女生宿舍门口，不少人的目光在我和上官璃之间流连，眼底有羡慕，有嫉妒。 我被看得不好意思，抿了抿唇，低声说道：“阿璃，你快回去吧。” “婴宁，晚安。”上官璃扬扬唇角，脸上的神色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直截了当，不留余地，“以后想做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不用那样费心神。” 听到上官璃说的话，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整个人羞愧难当，根本不敢抬起头看他。 上官璃却像个没事的人，笑着说道：“我回去啦，你早点休息。” 他说完，转身离去。 我抬起头，看着上官璃落寞的背影，动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楼的时候，我脑海里想着今天的这些事。 跟着周长生去实验室之前，我是故意叫上官璃帮忙的，因为我想拉近和他的距离，让他对我放松警惕。这样我后来问他话，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本来以为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藏得很好，没想到上官璃全部都知道。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像小丑，脸烧得更加厉害了。 “婴宁，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我一进444宿舍，杨雪儿就意有所指地问道。 “这还用说吗？”乔映露和杨雪儿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意味深长的笑容，“婴宁前脚出教室，上官校草后脚就跟出去了。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谁相信啊。” 唐雨涵也放下了手头的事，看着我问道：“婴宁，你晚自习的时候，真的跟上官校草约会去了吗？” 我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晚自习的时候，我的确跟上官璃在一起。 “雨涵，我们都知道你对上官校草有好感，你别难过啊。”杨雪儿走到唐雨涵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同情的样子。 “什么嘛。”唐雨涵打开杨雪儿的手，甩甩利落的短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对上官校草只是纯粹的欣赏而已。再说了，朋友夫，不可戏，我才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再由她们脑补下去，我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无语地抚抚额头，认真解释道：“我真的没有跟阿璃约会。” “瞧瞧，我们的小婴宁，都开始叫上官校草‘阿璃’了。” “婴宁，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们又不是外人。” “我刚才看到上官校草送你回来，你还狡辩。” “……” 室友们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解释。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默默拿起睡衣进浴室洗漱。 说不过，我躲总行了吧！ …… 一个星期过后，周长生结束了在帝枫高中的讲课。临走前，他再次对我表达了歉意与感谢。 随着周长生的离去，我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久违的安宁，却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婴宁，星期六别迟到啊！”唐雨涵背起书包，大声提醒着我。 “知道了，不会的。”我冲她勾起一个笑容。 星期六是《最美女声》的复赛，我和杨雪儿她们答应了唐雨涵，去给她当亲友团。 等到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才背起书包离开。 回别墅的路上，我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时忆白棱角分明的脸。 又一个星期没见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那个叫曦儿的人，身体好转了吗？ 这些念头在我心中盘旋，我莫名就觉得有些烦躁，抬手将车窗降下来了一点。 山上的风很清凉，夹杂着青草和树叶的气息，煞是好闻。我心中的烦躁之意，仿佛也被凉风吹散了不少。 “婴小姐，把窗户关上吧。天气渐渐凉了，仔细感冒。”云翳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出声提醒。 “知道了。”我抿了抿唇，关上了窗户。 云翳真正关心的也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血吧。他们在意的，都只有那个叫曦儿的人。 我虽然不知道曦儿是谁，但是不难猜到，连时忆白这样的大冰块都会紧张她，她肯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而我从小就是孤儿，没有人在乎过我的冷暖。 我淡淡地垂下眼帘，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悲伤之意。 “婴小姐，到了。” 听到云翳的声音，我点点头，拿起书包下车。 一进客厅我的脚步就顿住了，时忆白也在。 男子穿着一身居家的衣服，但仍掩盖不住周身的华贵气质，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场。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烦闷的心中，走到他面前打招呼，“时先生。” 时忆白抬起眼皮看着我，忽然问道：“心情不好？” 73.第73章 音乐会场的鬼（2） 看到时忆白的那一刻，我就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 “没有。”我淡淡地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压下心中的烦闷。 时忆白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觉得整个人无所遁形。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淡漠地说道：“吃饭吧。” “哦。”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时忆白身后进了餐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时忆白在身边陪着，我觉得这栋别墅都多了一丝人情味。 大概是以前孤单得太久了吧。 吃饭的时候，我和时忆白都没有说话，但我的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笑容凝固在了唇角。 时忆白今天过来，会不会是因为需要我的血？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的心情就低落下去了。 期间，时忆白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但什么话都没有问。 一顿饭吃完，时忆白并没有说叫医生过来，而是回书房处理公事了，我骤然松了一口气，心情渐渐回升。 我回房站在阳台上，看着后花园的风景，轻轻叹了一口气。 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心情竟然会被时忆白左右了？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不安，连忙摇了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时忆白已经不在别墅了。 想起和唐雨涵她们的约定，我吃完早餐，跟云翳打完招呼，就让司机送我下山了。 《最美女声》很火，而d市又属于一线大城市，音乐会场门口今天的盛况可想而知。 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头，我吞了口唾沫。 这要怎么挤进去？ 就在我掏出手机，准备给室友们打电话的时候，杨雪儿的声音突然响起了，“婴宁，我们在这里！”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除了要比赛的唐雨涵外，杨雪儿和乔映露都在。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杨雪儿一边拉着我的手往里面走，一边说道：“我们是雨涵的亲友团，有特殊通道的，不用在外面挤。” 闻言，我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进入会场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舞台，聚光灯在上面闪烁着美丽的光晕。 因为这只是复赛，选手们都还没多大的名气，所以粉丝不多，但这并不影响现场的气氛，会场里人满为患，还是有很多人高举着自己支持的选手的海报，大声为她加油。 我停下脚步，看着美丽的音乐会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有些诡异。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没看到，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我们的位置在这边。”乔映露指了指前方，打断了我的思绪。 “嗯。”我应了一声，跟她们一起走到位置上。 除了我们以外，唐雨涵的父母也在。互相打过招呼之后，我们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比赛还没开始，我侧过脸看着杨雪儿，有些不安地问道：“雨涵是几号啊？” “她十分钟前给我发过短信，抽到了50号。” “挺好的。”《最美女声》一共有十场复赛，每场100人参加。唐雨涵在这场比赛中，刚好排在中间，既不会因为太早出场而不知所措，又不会因为到了后面，观众的兴致下降，影响到她的成绩。 我现在只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唐雨涵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就在我的惴惴不安中，《最美女声》的第一场复赛拉开了帷幕。 1号选手的歌声很唯美，杨雪儿和乔映露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可我的目光却不停在会场里转动，试图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我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心也就渐渐放下来了。 “下面有请49号选手。”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杨雪儿和乔映露就激动地说道：“马上就到雨涵了！” “快点，咱们把海报拉起来！” “好。”我也收回思绪起身，跟杨雪儿她们一起举着海报。 49号选手下去之后，随着主持人的话音，唐雨涵出场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深黑色的亮片连衣裙，就连脚上都穿了高跟鞋；利落的短发打理得很整齐，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脸上化着漂亮的舞台妆，衬得她整个人越发青春靓丽。 “哇，雨涵今天好漂亮！” “御姐范十足！” “我感觉雨涵要火了！” “雨涵加油！加油！” 我也被杨雪儿她们的气氛感染，笑着大喊：“雨涵！加油！必胜！” 唐雨涵的父母虽然没有像我们一样大喊，但也在旁边为她打气。 唐雨涵的目光首先落在我们这里，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才开始做自我介绍。 然后，她拿着话筒轻轻开口。 唐雨涵的声音很有特点，唱起歌来，总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很快，音乐会场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她唱歌。 我的目光一直落在唐雨涵身上，眉头微微皱了皱。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唐雨涵的歌声虽然动听，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忽然，我看到有一个短发女鬼，从唐雨涵的背后飘了出来，坐在她的脖子上，一只手捏着她的喉咙。 唐雨涵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还在忘我地唱歌。这一幕怎么看都觉得惊悚。 我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女鬼。 “婴宁，别激动，雨涵还没唱完呢。”杨雪儿拉拉我的衣角，抬起头说道。 我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个女鬼身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唐雨涵。 《最美女声》的复赛是现场直播的，我如果现在冲上去告诉唐雨涵，她肩膀上坐着一个女鬼，我肯定会大火。到时候全国上下的人，都会把我当神经病。 或许是知道我拿她没办法，女鬼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挑衅的怪笑。 我的心头又是一惊。 因为女鬼的样子，和唐雨涵一模一样。 唐雨涵为什么会被女鬼缠上？她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这两个问题，充斥在我的脑海里。 74.第74章 变化（1）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坐下对杨雪儿她们说道：“雨涵的歌声太动听，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我没有心思听杨雪儿她们说话，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舞台上。 这种全世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我能看到的感觉，还真有些滑稽。 随着唐雨涵的一首歌结束，那个女鬼的身体化作一道黑烟，飘到她身后消失不见了。 等到评委打完分，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海报，对杨雪儿说道：“我去后台看看雨涵。” “婴宁，我也去，等等我。” “还有我！” 因为担心那个女鬼会害人，一路上我不停地加快脚步。 我们到后台的时候，唐雨涵正在卸妆。她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甩甩利落的短发，开心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乔映露笑着回答：“婴宁说要来看看你，我们就跟着来了。” 我大步走到唐雨涵面前，看到她白皙的脖子上，有一个乌黑的手印，显然是刚刚那个女鬼留下的。 我的心头一惊，透过镜子看向唐雨涵身后，却什么都没发现。 唐雨涵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解地问道：“婴宁，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有吗？”我讪讪地笑了笑，解释道：“我还不是担心你会紧张。” “说到紧张，还真有点。”唐雨涵抬起手拍拍胸口，“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你们不知道，当时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雨涵，你今天的表现很棒呢！”杨雪儿看唐雨涵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赞赏。 接下来，我没心思听唐雨涵她们的对话，目光一直在更衣室里流连，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我甚至在唐雨涵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将手放在她身上，也没有感觉到阴气。 那个女鬼，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在我的疑惑不安中，《最美女声》的第一场复赛终于结束了。 唐雨涵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人气也呈直线上升的趋势。 我们在外面开了一场庆功宴，才各自准备回家。 告别的时候，我装作随意地叮嘱唐雨涵，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她虽然觉得不解，但还是应下了。 车子行驶到半山腰，天空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夜幕彻底降临。 如果是以前，以我的体质，肯定会遇到灵异事件。现在我的手指覆上脖子上的项链，心中多了一层安定。 我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时忆白的脸。 回想起在阴间的时候，他牵着我的手，将我护在怀里，我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会频繁地想起他，这种感觉让我觉得不安。 我连忙甩甩头，将这些想法抛到脑后。 前面，云翳将我的样子收进眼底，却什么都没有问。 回到别墅，我刚踏进客厅，看到里面那个修长的身影时，呼吸突然一滞。 时忆白，他现在怎么会在这？ 察觉到我进了客厅，时忆白转过身，深邃的眸子直直地望着我，道：“婴宁，过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朝时忆白走去。 我在时忆白面前停下，看着男子好看得脸庞，心跳猛然加速。 时忆白拿起旁边的礼物盒，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将它递给我，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我愣愣地接过，有些受宠若惊地问道：“时先生，这是送给我的？” 时忆白忽然弯下腰和我对视，瑰丽的黑眸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他开口，声音里难得染上了一丝暖意，“婴宁，以后叫我的名字。” 离得近了，我的能闻到男子身上清淡的气息。 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脸烧得更厉害了，磕磕巴巴地唤道：“时……时……忆白。” 时忆白的唇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瞬间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失了光彩。他看着我，放缓了声音，“不早了，上去休息吧。” 我的大脑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听到时忆白说的话，下意识地回答：“好，晚安。” “晚安。” 我抱着礼物盒，心脏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房间里了。 我抿了一下嘴唇，拆开礼物。 时忆白送我的是一条淡紫色的裙子，看起来非常小清新。从裙子的面料看来，就知道它价格不菲。 回想起刚刚的这些事，我越发觉得疑惑。 好好的，时忆白为什么送礼物给我？ 一直到半夜，我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索性放下裙子进浴室洗澡。 出来时，看到床边的裙子，我的唇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溢了出来。 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洗漱好之后，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换上了时忆白送我的裙子。 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里面那个淡紫色的身影，我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婴小姐。”佣人敲门进来，恭敬地说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我马上下去。”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停顿了一下问道：“时先生还在吗？” “在呢。”佣人笑了笑，“是他吩咐我上来叫您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佣人说的话，我的心跳又加速了。 我下楼到餐厅，时忆白果然已经在了。 “时……忆白，早上好。”直呼这个商业帝王的名字，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时忆白抬起眼皮看着我，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时忆白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细微的暖意。 我在时忆白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拿起面前的面包，小口吃了起来。 时忆白忽然挥了挥手，佣人们弯了一下腰，陆续退了出去。 转眼，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不知道时忆白为什么这样做，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时忆白不是话多的人，反倒是我，因为不喜欢沉默的气氛，主动开口和他说一些趣事。 时忆白时不时地应一声，眼底眉梢有细微的笑意露出来。 75.第75章 变化（2） 餐厅里的气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温馨起来。 我扒拉着碗里的饭，唇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而我和时忆白之间的距离，仿佛也在无形间拉近了不少。 吃完饭，时忆白回书房处理工作，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写作业。 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我写完作业放下书本，脑海里又冒出了音乐会场里，那个奇怪的女鬼。 不知道唐雨涵现在有没有事。 我抿了一下嘴唇，拿出手机滑到唐雨涵的号码，拨了过去。 很快，电话就被唐雨涵接起了，“婴宁，有什么事吗？” 可能是因为在《最美女声》的复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唐雨涵的声音听起来很雀跃。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我故作嗔怒地反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唐雨涵“嘿嘿”笑了两声，“你别生气嘛。” 听到唐雨涵的声音没有异样，我心中的那块石头才落下去，随口问道：“雨涵，你在干什么？” “在练歌呢。”唐雨涵说着，在电话那头轻轻哼唱起来。 我听着唐雨涵动听的歌声，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了。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雨涵，记得早点去学校。” “好，你也是。” 我和唐雨涵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掉电话。 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的风景，我心中流淌着淡淡的担忧。 只有看到唐雨涵，我才能弄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下午，我背上书包下楼，准备让云翳送我去学校，却看到时忆白也在客厅。 时忆白清冷的目光，落在我的书包上，片刻后，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对我说道：“走吧。” “啊？”我愣愣地看着时忆白，不明白这个商业帝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时忆白低头看着我，瑰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我送你去学校。” 我抬头看着时忆白，眼底满是受宠若惊。就连云翳，脸上也是诧异的神色。 时忆白已经抬起脚步，朝屋外走去。 我不敢让时忆白等我，连忙跟了上去。 坐上时忆白的法拉ferrari，我连呼吸都紧绷了起来。 这个尊贵的男人，为什么要纡尊降贵地给我当司机？ 我正在想这件事，时忆白突然凑过来，为我系好了安全带。 男子的气息近在鼻尖，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完美的脸，皮肤如白瓷般，毫无瑕疵。 我的脸不知不觉就烧了起来。 时忆白抬起眼皮看着我，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柔情。 我的心跳，忽然就漏掉了一拍。 时忆白的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我和时忆白都没有说话，但车内的气氛并不尴尬，反而还有一种静谧的温馨感。 我好像有点依赖这种感觉了。 因为我提前说了，所以时忆白没有把我送到帝枫高中门口，在距学校还有一条街的时候，时忆白停下了车子。 我正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时忆白已经先我一步，下车绕到我这边，为我拉开了车门。 时忆白对我的好，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红着脸，低声说道：“谢谢。” “去学校吧，周末我过来接你。”时忆白将书包递给我，语气算得上温和。 我的脑海现在一片混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时忆白说他要来接我。我接过书包，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说道：“再见。” “再见。” 时忆白重新坐回车里，发动了车子。而我一转身，竟然看到了上官璃的身影。 他穿着一袭白衬衫，站在街头好看得像一幅画，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温柔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我心里“咯噔”一声，刚刚我和时忆白在一起，他应该看见了吧？ 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上官璃突然抬起脚步，朝我这里走来。 我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穴道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上官璃穿过马路走到我面前，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婴宁，下午好。” 听到上官璃的声音，我整个人愣了愣。我已经做好了被他询问的准备，上官璃竟然压根不提刚才的事。 我有些不自然，扯出一个笑容说道：“下午好。” “一起去学校吧。” “好。” 我们两个走在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突然想起上官璃以前跟我说的话，难不成他早就知道我和时忆白的关系？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疑惑在我心中盘旋，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校门口，我突然听到了杨雪儿的声音，“婴宁，上官校草，你们一起过来的啊？” 她说完，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流连。 室友们本来就误会了我和上官璃的关系，这样一来，我不是更加说不清了。 就在我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上官璃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是啊。” 我：“……” 杨雪儿朝我挤了挤眼睛，“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等等！”我连忙叫住了杨雪儿，红着脸说道：“我们一起回宿舍吧。” 我说完，跟上官璃打了声招呼，追上了杨雪儿的脚步。 回宿舍的路上，杨雪儿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八卦我和上官璃的关系。 这种事向来是越描越黑的，我索性撇了撇嘴，无视杨雪儿的问题。 杨雪儿觉得无趣，也没有继续问了。 回到444宿舍，我们忙各自的事情，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一阵躁动。 我和杨雪儿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唐雨涵打扮得很时髦，在一帮同学的簇拥下走过来。 “雨涵，我看了你在《最美女声》上的表现，真是太棒了！” “我好崇拜你！” “雨涵，等你红了，一定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同学啊。” “……” 唐雨涵勾勾唇角，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好了，我也到宿舍了，你们都回去吧。” 76.第76章 变化（3） 打发走了追捧者，唐雨涵甩甩利落的短发，从门口走进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互相打完招呼之后，我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唐雨涵身上。 她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可我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是跟鬼怪打过多次交道之后，培养出来的直觉。 能够在《最美女声》的复赛里，取得那么好的成绩，唐雨涵平时当然很用功。跟我们聊了一会儿天，她就喝水润嗓子，然后开始练起歌来。 杨雪儿和乔映露坐在她身边，沉醉地听着。而我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七点多，我和杨雪儿她们结伴去教室。一出女声宿舍的大门，就有很多人围在了唐雨涵身边。 “雨涵，我看了《最美女声》的直播，你的表现真的一级棒！” “只有你才能做到，剪短发也这么漂亮！” “我宣布，以后唐雨涵就是我的女神！” “……” “你们过奖了。”唐雨涵虽然极力克制着，但脸上还是有笑容露了出来。 我和杨雪儿她们对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那雨涵，我们先去教室了。” 唐雨涵被粉丝包围着，根本就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我摇了一下头，跟杨雪儿她们离开了。 秋天的夜晚来得早，此刻天色已经擦黑，夜幕中隐隐有星子露了出来。 我侧过脸看着身边的室友，笑道：“看着雨涵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我也挺为她高兴的。” 如果没有那个奇怪女鬼的话。 “是啊。”杨雪儿走在我和乔映露中间，叽叽喳喳地说着：“将来雨涵红了，我也可以沾她的光，有了吹牛的资本。” “切！”乔映露瞥了杨雪儿一眼，“要是让雨涵知道，肯定跟你绝交。” “雨涵才不会呢，你以为她是你啊！”杨雪儿毫不客气地反击。 “好啊，你敢这样说我！”乔映露作势要打杨雪儿，她连忙躲开，两人笑闹到了一起。 看着这副场景，我的唇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心中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 到了教室，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跟上官璃打了声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上官璃好像有心事，看我的眼神也很复杂。 我本来想问他怎么了，可见教室里还有这么多人在，就把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下晚自习后，看到上官璃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抿了一下嘴唇，让杨雪儿和乔映露不用等我了。 两人连连答应，都是一副“我懂的”表情，让我很是无语。 深秋的夜里，吹来一阵冷风，树叶簌簌落下，我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忽然，身上传来一阵暖意，上官璃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他低头望着我，眼底带着醉人的柔情，“晚上冷，仔细着凉。” “嗯。”我红着脸说道：“阿璃，谢谢你。” 这个插曲过后，我和上官璃都没有再说话，一路走到了小食堂。 上官璃依旧和以前一样，点了两份清粥，带着我在无人的角落坐下。 我吃了几小口，放下勺子，抬头望着上官璃，问道：“阿璃，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上官璃闻言忽然笑了，轻轻摇了摇头。片刻之后，他温和的声音响起，“婴宁，我没什么事，倒是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迟疑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然后小声把唐雨涵身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上官璃。 直觉告诉我，对这件事，上官璃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我既然说过把上官璃当朋友，要是再说不愿意麻烦他的话，就显得太矫情了。 听完我说的事，上官璃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我不敢出声打搅他，在座位上静静等着。 过了约莫两分钟的时间，上官璃才抬头看着我，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了，像是叹息、迟疑，又像是喜悦。 他浅浅地笑了一下，温柔地说道：“婴宁，我大致可以猜到唐雨涵怎么了，不过没有跟她本人接触，我也不好轻易下定论。” 我点了一下头，“阿璃，我能理解。” “《最美女声》不是还有几场比赛吗？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看，说不定能弄清楚这件事。”上官璃突然抬起手，把我脸上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温声说道。 从认识上官璃起，他跟我相处时，就一直是克制、守礼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愣愣地看着他。 我虽然不懂感情的事，可上官璃对我的不同，我不是感觉不出来。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窘迫。 上官璃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淡淡地收回手，唇角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婴宁，你的脸红了。” 我越发窘迫，恨不得把脸埋到桌子底下去。 “好了，不逗你了。”上官璃的声音带着温暖的笑意，仿佛能驱走夜里的所有寒冷，“快吃吧，等下粥凉了，对胃不好。” 我低低地“哦”了一声，小口喝粥。 我们从小食堂出来的时候，高三的同学正好下课，校园里一片嘈杂。 将我送到女生宿舍门口，上官璃停下了脚步。洁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好看得一塌糊涂。他开口，声音如四月春风般温柔，“婴宁，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回444宿舍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刚刚的事。 上官璃说唐雨涵下次参加《最美女声》比赛的时候，他要跟我一起去看。室友们本来就误会了我和他的关系，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更加说不清了。 “婴宁，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进444宿舍，杨雪儿就看着我摇头，“多少人想跟上官校草搭上关系，他全都婉拒了。可你呢，上官校草对你那么温柔，你竟然还愁眉苦脸的。” 乔映露也跟着掺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我：“……” 室友们又打趣了我一会儿才罢休。 77.第77章 变化（4） 秋风带来一阵凉意，校园里枫叶仿佛被朝霞染红，在枝头舒展着叶脉。 日子一天天地从指间溜走，唐雨涵在为《最美女声》的半决赛做准备，每天勤奋练歌。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雨涵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不少人跑到444宿舍找她要签名，而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我不止一次在暗中观察过，那个奇怪的女鬼都没有再出现。 我的生活，仿佛就这样归于平静了。 星期五放学，我跟着杨雪儿她们回宿舍收拾东西。唐雨涵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一边哼歌，一边拆阅男生们送她的情书，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乔映露见状，笑着打趣道：“雨涵，你现在可是名人了，瞧瞧你身后的追求者，都快排到学校外面去了。” 我们都听得出来，乔映露说的只是玩笑话，不带任何恶意，可不知道为什么，唐雨涵就是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放下手中的信件，不悦地看了乔映露一眼，冷冷地说道：“我知道看着我红了，你们心里都不舒坦，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 “我没有……”乔映露的性格一向内向，此刻被唐雨涵噎得说不出话来，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行了。”唐雨涵不耐烦地摆摆手，看乔映露的眼神颇为不屑，“你有没有，跟我有什么关系？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承受压力的准备了。” “雨涵，你什么意思？”杨雪儿向来敢爱敢恨，当下就站出来为乔映露抱不平，“映露她根本就没有嫉妒你，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唐雨涵瞥了杨雪儿一眼，嗤笑道。 “你！” “好了。”我赶紧拉住杨雪儿，冲她轻轻摇了摇头，“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大家都是朋友，吵什么架。” 唐雨涵突然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背着包出去了。 “婴宁，你瞧瞧，她把我们当朋友了吗？”杨雪儿指着唐雨涵的背影，愤愤地问道。 我抿了抿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我也觉得雨涵越来越不像以前的她了。”乔映露吸吸鼻子，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唐雨涵最近的变化，我不是没有感觉出来，是因为那个奇怪的女鬼吗？ 这个插曲过后，444宿舍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们就互相告别离开了学校。 学校对面的马路边，停着一辆法拉ferrari，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我认出了这是时忆白的车子，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 他怎么来了？ 这时，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时忆白棱角分明的俊颜。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淡漠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不上车，在等什么？” 我瞬间就回过神来，见周围没有熟人，立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时忆白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弯腰过来为我系好安全带，才发动了车子。 我看着路边不断后退的风景，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问道：“时忆白，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饶有兴味地问道：“为什么你每次和我在一起，都弄得跟做贼似的？” 听到时忆白的问题，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个男人，是假装不知道他在d市的影响力吗？任何人只要跟他扯上关系，立马就会上头条。我只想做个普通的高中生，当然要避免被人看到。 不过这些话，我自然不能明说给时忆白听。我抿了抿嘴唇，干笑了两声，“我也不知道。” 时忆白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我总有一种谎话被拆穿了的感觉，脸又烧了起来。 时忆白的眼底带着世上最动人的光彩，唇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刹那间令天地失色。他凝视着我，缓缓说道：“婴宁，你脸红了。” 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窜到了脸上，整个人窘迫极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在时忆白没有继续打趣我，而是拿起旁边的一个礼物盒递给我，温声说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我愣了一下，才接过礼物盒，小心翼翼地拆开。 里面装着的是一条漂亮的手链，银白的链子被阳光照射到，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我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起来，狐疑地看着时忆白，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又送我礼物？” “傻丫头。”时忆白侧过脸看了我一眼，神色变得认真一起，一字一顿地问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在追求你吗？” 我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座位上。 时忆白……他在追求我？ 追求我……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连忙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好痛！ 时忆白看着我的动作，眼底有细微的笑意闪过。 时忆白是生活在神坛上的人物，怎么可能纡尊降贵地追求谁，而且那个人竟然我。 我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给你时间考虑。”时忆白的语气很温和，可我却从里面听出了势在必得的强势。 我本来想问时忆白，他为什么要追我，可是脑子一卡机，脱口而出的话就变了，“我今年才16岁，时忆白，你有恋童癖吗？” 车子猛然停下，我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倾倒，好在系了安全带，才没有撞到哪里。 我一侧过脸，就看到时忆白正黑着一张脸望着我。 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时忆白不会被我拆穿了心事，所以恼羞成怒吧？ 我们僵持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时忆白才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说道：“婴宁，你的实际年龄远不止16岁。我还没有无耻到喜欢未成年人。” 时忆白的话，在我的世界里炸了一个惊雷。 78.第78章 变化（5） 我忘记了时忆白对我告白的惊讶，愣愣地望着他，过了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时忆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时忆白淡淡地移开目光，清冷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婴宁，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时机。” 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个男人和上官璃一样，都喜欢一脸神秘地卖关子。 时忆白重新发动了车子，窗外的风景又开始倒退。 回到别墅，一进门就有佣人迎上来，接过我们手上的东西，恭敬地说道：“时先生，婴小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时忆白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迈步朝餐厅走去。我冲佣人点了点头，连忙跟在他身后。 吃饭时，时忆白和以前一样，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眼的样子，而我的心却被他搅得心神不宁。 时忆白在路上说的那些话，应该只是开玩笑吧。要不然为什么那个插曲过后，他再也没有提过喜欢我。 我的心中百感交集，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吃完饭，时忆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去书房处理工作了，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过，暮色渐渐四合。 我洗完澡，穿着时忆白上次送我的紫色裙子，站在露台上看星星。 秋天的凉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在我抱紧手臂，准备回房的时候，突然有一条毛茸茸的披肩搭在了我身上，我的身体立刻回暖了不少。 我一回过头，就看到了时忆白棱角分明的脸。尽管已经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每次我看到他，都会被他的容貌惊艳。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婴宁，跟我去个地方。”时忆白忽然牵起我的手，不等我回答，就拉着我的手朝楼下走去。 我的目光落在我们牵着的手上，脸又烧了起来，说话也有些磕磕绊绊，“时忆白，你要带我去哪啊？” “到了就知道了。” 闻言，我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 时忆白带我来了后花园。 这里除了种着很多名贵花草以外，还有一大片草地。没有树林的遮挡，璀璨的星河在我们头顶闪着亮光。 我张张嘴，正想问时忆白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头顶突然有大片的烟花绽放。 我抬头，看到了姹紫嫣红的色彩，美得像一幅画。 愣了良久，我才吸吸鼻子，将目光落在时忆白身上。 男子却递了一把烟花给我，清凉的声音染上了一层暖意，“敢放吗？” 我的唇角勾起一个笑容，直直地望着时忆白，“有什么不敢的？” 我接过时忆白手上的打火机，和他一起在后花园放起了烟花。 烟火点燃的那一刻，时忆白忽然低下头，和我四目相对。 无数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可我却觉得它们的美丽，统统都抵不过他眼底的光彩。 看着男子清秀的俊脸，我的心头涌起了无数感动之意，心脏也突然开始扑通直跳。 我抬起手，揉揉发酸的眼眶，冲时忆白勾起了一个笑容。 漫天的星辰为背景，数不清的烟花在上面勾画，时忆白深深凝视着我，缓缓低下头。 我整个人像被点了穴道一样，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时忆白的吻，快落到的唇上时，我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曦儿。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我淡淡地撇开了脸。 时忆白错愕了一下，我看到他眼底闪过了一丝失落。 而我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变得酸涩起来。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我抿了一下嘴唇，故意岔开话题，“时忆白，你怎么知道我的愿望？” 很小的时候，每到新年，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放烟花，我的心头都会升起一阵羡慕之意，希望有一天能有人陪我放一场烟花。 时忆白目光深邃地望着我，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柔情，“既然说了要追求你，我当然要先了解你。”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我。我抬头看着时忆白，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可是想起那个叫曦儿的女人，我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或许是我的样子让时忆白不解，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和他对视，问道：“婴宁，你在想什么？” 时忆白犀利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我怕被他看穿心事，连忙垂下了眼帘，“没什么，就是有些困了。” 时忆白闻言放开了我，牵着我的手往屋里走，“去休息吧。晚安。” 我胡乱地“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我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感觉得到时忆白炙热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背后。 两天假期，时忆白因为工作繁忙，经常会赶去时帝集团，但他不管多忙，都会在饭点赶回来陪我。 越是性格清冷的男子，用起情来就越是动人。时忆白用柔情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点一点将我收在其中。 如果不是知道曦儿的存在，在他的猛烈攻势下，我或许真的会把心交出去。可是，没有如果…… 我透过窗户看向后花园，那里已经被佣人打扫干净，可我仿佛还能看到烟花燃烧过后，留下的残骸。 我淡淡地收回目光，幽幽叹了一口气。 到了下午，依旧是时忆白开车送我去学校。 一路上，为了躲避时忆白的表白，我故意戴上耳机听音乐。 时忆白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的小心思。不管答案是什么，他终究还是没有拆穿我。 到了目的地，时忆白停下车子，我的目光随意投向窗外，突然就顿住了。 上官璃依旧穿着一身白衣，容颜倾城，站在马路对面目光深邃地望着我。 时忆白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我看到两个男子的眼神交汇时，都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凉。 时忆白忽然收回目光，直直地看着我，毫不掩饰地问道：“婴宁，那个男的是谁？” “一个朋友。”看到时忆白迫人的眼神，我忽然就有些心虚，又补充道：“普通朋友。” 79.第79章 沦陷（1） 听到我说的话，时忆白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刹那间，周围的所有风景都失了色彩。 我愣愣地望着时忆白，只见他抬起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声音里隐藏着浅浅的柔情，“我又没问你什么，你这么急着解释干嘛？婴宁，你还敢说你心里没有我，嗯？” 我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脸也在不知不觉中红透了。 时忆白凝视着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我怕他再说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连忙拉开车门，丢下一句“时忆白，再见”就飞快地跑了。 “慢点。” 听到身后传来时忆白无奈的声音，我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我来到马路对面时，上官璃清俊的身影还站在原地。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时忆白的车子已经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璃，下午好。”我扬起脸，冲上官璃露出一个笑容。 “下午好。”上官璃脸上的神色虽然依旧温柔，但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抹黯淡。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口也变得闷闷的。 去学校的路上，上官璃突然开门见山地问道：“婴宁，你喜欢刚才那个男人？” 我的脚步猛然顿了一下，张张嘴想否认，可那个“不”字怎么都说不出来。 时忆白尊贵，强大，俊美，对我也不算差。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女孩，和这样一个男人朝夕相处，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想到那个叫曦儿的女孩，我虽然和她素未谋面，但也知道她是时忆白心尖上的人，我的笑容立马就凝固在了唇角。 看到我的反应，上官璃想必也明白了吧。 我清楚地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浓郁的悲伤之色，我的心也跟着刺痛了一下。 我们一路沉默着，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上官璃干涩的声音才响起，“婴宁，时忆白不是你的良人。” 我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不解地问道：“阿璃，你认识时忆白？” 这一次上官璃没有再装神秘，坦然地点了点头。 我越发不解了，“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上官璃温柔的唇角，带着一抹苦笑，示意我跟着他进路边的咖啡厅。 落座点完东西之后，上官璃的目光飘向窗外，变得有些恍惚，“婴宁，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从前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两人心中虽然都有彼此，但因为种种原因，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直到女孩成年那天，男孩终于鼓足勇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珍贵礼物，向女孩表明了心意。结果也很美好。女孩收下礼物，答应了男孩的表白。” 上官璃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继续说道：“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时光。春天的时候，男孩带女孩看百花齐放；夏天的时候，两人一起去湖心采莲；秋天的时候，他们去山上赏漫天枫叶；冬天的时候，男孩和女孩漫步雪中。” “后来呢？”上官璃说的明明都是美好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就觉得心口一阵发疼。那种奇怪的感觉，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后来……”上官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个故事，但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悲伤之意，“男孩和女孩渐渐长大，决定结为夫妻。可是他们举行婚礼的那一天，女孩家里发生了极大的变故，除了女孩以外，她的全家人都死了。女孩的父亲在临死之前，动用所有关系，将女孩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男孩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女孩，可是女孩却因为一些原因，忘记了所有前尘往事，心里甚至有了别人。”上官璃凝视着我，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缓缓问道：“婴宁，你说男孩该怎么办？” 我虽然不明白上官璃为什么突然跟我讲这个故事，但还是抿了抿嘴唇，道：“我也不知道。男孩很值得同情，但女孩也没有做错什么，只能说这是命运使然吧。” “命运使然……”上官璃呢喃着这四个字，唇角的笑意越发苦涩，弄得我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我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心口，试图将这种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看到我的动作，上官璃关切地问道：“婴宁，你怎么了？” “没事。”我摇了摇头起身，“阿璃，不早了，我们回学校吧。” 上官璃沉默地点了点头，结账后和我一起离开了咖啡厅。 看着马路上络绎不绝的车辆，我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阿璃，差点忘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时忆白的呢。” 听到这个名字，上官璃一向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冷。很快，他的眼底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仿佛之前只是我的错觉。 “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切，不说拉倒！”我撇了撇嘴，“每次都是这样，阿璃，你能不能少点套路，多点真诚？” 上官璃：“……” 接下来，不管我怎么软磨硬泡，都没有从上官璃嘴里撬出有用的话，索性就放弃了。大不了下次回去的时候，我去问时忆白好了。 到了学校，我和上官璃告别，迈着步子朝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路过枫叶林的时候，我看见有一帮女生围着一个人，神色不善地骂着脏话。 在孤儿院，我见过大多恃强凌弱的事，本应该习惯了。 我不打算多管闲事，可是抬起脚步，却还是忍不住朝那边走去。 第一道封印打开后，我的身手和力气比原来强了不少，再加在上和鬼怪的几次对战中，积累了不少经验，根本就不用怕那几个女生。 过去的路上，我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谁知道那几个女生看到我，脸上虽然是不甘心的神色，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就扭头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我。 “呜呜呜，婴宁，你能来救我真是太好了。”杨雪儿一把扑到我怀里，激动地说道。 80.第80章 沦陷（2） 我这才发现被那帮女生找麻烦的人，竟然是杨雪儿。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问道：“雪儿，这是怎么回事？” 杨雪儿抬起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愤愤地说道：“前几天我的书不小心掉了，是上官校草捡起来还给我的，我们在一起说了几句话，结果被她们看到，就……” 杨雪儿的话没有说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上官璃还真是蓝颜祸水，什么都没做，却差点害杨雪儿被人欺负。 忽视，我想起了一件事，万分不明白地问道：“按理说，我才是和上官璃走得最近的那个人，为什么没人来找我的麻烦？”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竟然想不明白。”杨雪儿伸出一根手指，点点我的额头，道：“你也知道帝枫高中是贵族学校，里面有很多学生虽然为人低调，但家世不凡，不是普通人惹得起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别说家世不凡了，我连家都没有。 “你就装吧。”杨雪儿看我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相信，“从开学以来，你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全球限量款，有些还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还不带重样。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有胆子找你的麻烦。” 我：“……” 杨雪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话说回来，婴宁，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不会是某个财阀的千金小姐吧？” “你的脑洞开得太大了。”我将杨雪儿的话堵了回去，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回444宿舍的路上，我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心中百感交集。 时忆白做为帝枫高中的法人，对学校里的情况，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这样做，是为了我不被别人看轻、欺负吧。如果不是今天的这个插曲，我恐怕永远都不知道时忆白的用心良苦。 明明是清冷无比的男子，在细节处却做得比谁都周到。 我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一层暖意，唇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可是想起上官璃，我的笑容忽然凝固在了唇角。 有很多事我虽然不明白，可我并不是傻子。 上官璃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给我讲那个故事。 如果故事里的男孩是他，那女孩……会是我吗？ 我不敢再往下想，连忙收回了思绪。 我们到444宿舍的时候，唐雨涵和乔映露都在了。 宿舍里摆着很多鲜花，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唐雨涵的粉丝送的。 因为上个星期五放学时发生的事，唐雨涵和乔映露都没有开口跟对方说话，宿舍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大家终究是室友，要在一起度过高中三年的，闹僵了对谁都不好。想到这里，我露出一个笑容，道：“雨涵，你今天来的比平时都早啊。” 唐雨涵点点头，“反正在家也没事。” “这些花好漂亮，可以送我一朵吗？”我的手指在花朵上流连。 唐雨晴起身将捧花塞到我手里，“你喜欢就拿去吧。” “谢谢！” 唐雨涵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才将另外两束花，分别递给乔映露和杨雪儿。或许是碍于面子，唐雨涵什么话都没说，但我想另外两人一定明白她是在示好。 乔映露和杨雪儿愣了一下，才接过花道谢。 随着这个插曲的结束，仿佛有什么事被揭过去了，444宿舍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看着三个室友已经开始说话，我的唇角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十六、七岁的少女，本来就没什么深沉的心思，闹完矛盾和好就没事了。 时间如水般从指间流走，转眼就到了《最美女声》的半决赛，而唐雨涵也因为之前出众的表现，赢得了大票粉丝。 我和杨雪儿她们依旧跟以前一样，作为唐雨涵的亲友团去现场给她加油，不过这次多出了一个人。 见杨雪儿和乔映露暧昧的目光，一直在我和上官璃身上流连，我默默叹了一口气。 为了弄清楚那个跟唐雨涵长得一样的鬼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只能忍了。 之前的比赛淘汰掉了大部分选手，半决赛只剩下60个人。 唐雨涵跟上次比赛一样，抽到了中间的位置。 等到她上场的时候，周围的粉丝呼天喊地地为她加油。 我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凑到上官璃耳边，压低声音问道：“阿璃，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上官璃缓缓摇了摇头，对我温柔地笑了笑，“还没有，再等等看吧。” “嗯。” 我和上官璃说完话，台上的唐雨涵已经开始唱歌了。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只有我和上官璃仿佛局外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一首歌唱到一半的时候，唐雨涵的背后又飘出了一团黑气。 那个女鬼出现了，跟上次一样坐在唐雨涵的肩膀上，用手捏着她的喉咙。 我赶紧侧过脸看上官璃，却发现他直直地盯着那个女鬼，一贯淡然的脸上，竟然出现了难以掩饰的狂喜之色。可那份狂喜里，似乎又带着其他复杂的情绪。 上官璃的反应，让我十分不解。 这时，唐雨涵的一首歌也唱完了，那个女鬼再次消失不见。 我没心思听评委们的话，凑到上官璃耳边问道：“阿璃，你看出什么了？” 上官璃深深地凝视着我，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他的眼神里带着激动、怀念、雀跃、纠结等复杂的情绪，我根本就看不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璃才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婴宁，缠着唐雨涵的不是女鬼，而是她的心魔。” “心魔？”我讶异地看了舞台上的唐雨涵一眼，收回目光问道：“人，也可以产生心魔吗？” “当然，万物都有心魔。只不过在极其罕见的情况下，它们才会化出实体。”上官璃的语气有些感叹，“心魔在人类身上，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那雨涵为什么会……”我不解地问道。 “她对唱歌的执念太深，再加上她的体质原因，所以就将心魔化出了实体。”上官璃耐心地解释。 81.第81章 沦陷（3） 这样的事，我以前真是闻所未闻。我深吸一口气，掩盖住眼底的讶异。 “那雨涵会受到影响吗？”我望着上官璃，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上官璃脸上虽然依旧是温柔的神色，但眼底的情绪却没有太大的波动，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心魔化出实体之后，虽然不会直接作出伤害原主的事，但她会一步步侵蚀原主的思想、良知。渐渐地，原主会……” 上官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电话是乔映露打来的。我这才发现杨雪儿和乔映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座位。我心中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接听了电话。 “婴宁，不好了，雨涵出事了。”乔映露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我心里“咯噔”一声，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快到后台来吧。” 电话里除了乔映露的声音以外，还有很多嘈杂的声音。我不假思索地答道：“好。” 挂了电话，对上上官璃询问的目光，我一边拉着他往后台走，一边说道：“电话是映露打来的，雨涵出事了，我们先过去。” 上官璃“嗯”了一声，紧紧地反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心突然狂跳了一下，转过头盯着他。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上官璃就一脸无辜地看着我，道：“会场里人这么多，我担心会和你走散。” 现在事态紧急，我也顾不上他是不是在说谎了，默默加快了脚步。 我们到后台的时候，唐雨涵身边围了很多人，隐隐约约还有争吵声传出来。 “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谁相信啊！”一个身穿黑色裙子的女孩，居高临下地站在唐雨涵面前，语气不善地说道。 唐雨涵一反往常倨傲的样子，脸上带着浓浓的歉意，“真的很对不起，可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在那里。” “呵！”黑裙女孩冷笑一声，讥诮道：“不知道？我看你是算准了艾薇儿会经过那里，所以就动了歪心思吧。” “喂，你怎么说话的？”杨雪儿将唐雨涵护在身后，气呼呼地瞪着黑裙女孩，“雨涵是我的朋友，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故意从楼梯上摔下来，想嫁祸给她吗？”旁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孩，突然开口。她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睛，海藻般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现在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十分惹人怜惜。 这个女孩我认识。她就是艾薇儿，中法混血儿，也是《最美女声》的选手。 和唐雨涵不同的是，艾薇儿除了唱歌以外，还有一身惊人的舞技，几乎是这场比赛里人气最高的选手，也是唐雨涵最大的竞争对手。 杨雪儿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艾薇儿又是受害者，所以被她这样一问，杨雪儿也不忍心咄咄逼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拉着上官璃大步走过去，目光落在杨雪儿她们脸上，开口问道：“怎么了？” 乔映露耐心地解释，“比赛结束之后，雨涵回后台休息的时候，在楼梯处遇到了艾薇儿。可能是因为地板比较滑，雨涵不少心撞到了艾薇儿，导致她摔倒扭伤了脚。” “什么叫不小心？”艾薇儿身边的那个黑裙女孩，凌厉地看着唐雨涵，“谁都知道她们是竞争对手，或许是有些人想赢想疯了，所以故意推艾薇儿下楼，导致她没办法在决赛中跳舞。”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的目光从唐雨涵身上掠过，又落到艾薇儿身上，肯定地说道。 和唐雨涵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她的为人我还是很相信的。虽然因为在《最美女声》中取得的成绩，唐雨涵最近有些骄傲自满，但我相信她不是那种心思狠毒，不择手段的人。 就在我还准备辩解的时候，上官璃突然拉了拉我的手臂，缓缓冲我摇了摇头。 我吞回了到嘴边的话，疑惑地望着他。 上官璃低头凑在我耳边，“婴宁，之前我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在心魔的影响下，原主的善良会渐渐消失，但恶意却会以疯狂的速度滋长。渐渐地，原主会变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我心口一惊，直直地看向唐雨涵。 难道艾薇儿真的是被她推下楼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唐雨涵抬起头朝我看来。她的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歉意，但里面似乎又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这时，《最美女声》的负责人，听到消息后也赶过来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被压制住的怒意，“雨涵，艾薇儿，你们都是这次比赛的当红选手，现在却闹出这种事，要是被外面那些记者知道，你们的麻烦就大了！” 唐雨涵弯腰朝他鞠了一躬，“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现在装白莲花，刚刚推艾薇儿下楼的狠劲哪去了？”黑裙女孩嘲讽地看着唐雨涵。 艾薇儿的目光也落在唐雨涵身上，只不过她的教养良好，没有说难听的话。 “什么叫故意，你亲眼看见了吗？”杨雪儿瞪着黑裙女孩，道：“这件事虽然是雨涵不对，可你们也别血口喷人。” “我们才没有，本来就是……” “行了！”负责人打断了黑裙女孩的话，板着一张脸说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主办方会调查清楚。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但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负责人的话音落下，两方都没有再争辩。 “艾薇儿，我先让人从后门，避开记者送你去医院，可以吗？”负责人看着艾薇儿，放缓了语气。 “好。” 上官璃牵起我的手，温和地笑了笑，“婴宁，我们也走吧。” 我心中还有很多疑惑想问上官璃，也就和杨雪儿她们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了音乐会场。 82.第82章 第二道封印（1）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秋雨，细细的雨丝夹杂着一阵凉意，随意地在天空飘洒，惹得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 上官璃脱下自己的外套，温柔地披在我的肩上，提议道：“前面有间咖啡厅，我们进去坐会吧。” 我点了点头，“好。” 走进咖啡厅，空调带来的暖意吹走了我身上的寒气。我舒展了一下身体，将外套脱下还给上官璃，“谢谢。” 上官璃沉默地接过，冲我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进入包间后，有侍者过来问我们要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上官璃就为我点了热饮。 侍者退出去，我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情绪，语气复杂地问道：“阿璃，你也觉得雨涵是故意推艾薇儿下楼的吗？” 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唐雨涵不是那样心机重的人。可是现在她被自己的心魔，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也说不准了。 “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真相谁又清楚呢。”上官璃说的话仿佛很客观，可我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嘲弄。 我已经明白了答案，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上官璃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我们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最后，是侍者端着东西进来，打破了包间里的沉默。 侍者放下饮品，说了句“请慢用”就退出去了，包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我抿了一下嘴唇，压下心中的诸多疑惑，开口问道：“阿璃，有办法将雨涵的心魔，从她身上赶出去吗？” “办法自然是有的。”上官璃看着我，语气复杂地说道。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低头啜了一口热饮，驱赶身上的寒意，才继续问道：“在音乐会场，你看到心魔的时候，神色变得很奇怪。阿璃，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依上官璃一贯的作风，我以为他不会告诉我的，谁知道他沉默了片刻，竟然缓缓问道：“婴宁，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你身上存在三道封印的事吗？” 我愣了一下，才缓缓点点头，“这和雨涵的心魔有什么关联吗？” 上官璃将目光投向窗外，外面仍淅淅沥沥地下着秋雨，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层雾气中，氤氲而又神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上官璃才收回目光，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人类的心魔化出实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而你身上的第二道封印，正需要心魔做引子解开。” 我的眉头一跳，红唇因为讶异而微微张开。 上官璃冲我温柔地笑了笑，如同柳叶轻轻拂过脸颊的柔和，“现在时机还没成熟，不是最适合打开封印的时候，但机不可失。婴宁，不管怎样，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你让我想想。”我也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玻璃上成股流下的雨水，心中百感交集。 我身上为什么会有三道封印？我到底是什么人？我的身世带着什么秘密？ 过去的时光，我无时无刻不想解开这些问题。可当机会真的来临的时候，我却有些迟疑了。隐隐约约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第二道封印一旦解开，我的人生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了良久，我才目光烁烁地望着上官璃，问道：“阿璃，第二道封印解不解开，对我又有什么影响呢？” 上官璃神色醉人地凝视着我，认真地说道：“封印解开之后，你会逐渐想起……那些被你遗忘了的事。而你的力量，也会缓缓恢复。” 被我遗忘了的事？力量？ 压下心头的疑惑，我浅浅一笑，忽然问道：“阿璃，你说尊重我的意思，可是在你的心底，是希望我解开第二道封印的吧？” 出乎我意料的是，上官璃苦笑了一下之后，竟然缓缓摇了摇头，“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可是婴宁，我的心底是矛盾的，所以只能把选择权交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上官璃上次给我讲的故事。 被我遗忘了的事，是指它吗？ 我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上官璃应该很希望我解开封印，想起那些事才对，他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仔细思考那个故事，女孩的家里发生了变故，难不成是因为安全得不到保障，所以上官璃才不希望我的身份暴露？ 窗外的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的心底冒出了无数想法。 最终，我对上上官璃的目光，坚定地说道：“阿璃，我愿意解开第二道封印。” 如果不知道答案，那就去探寻吧。 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就算前路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也要勇敢去面对。 听到我的回到，上官璃的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眼底醉人的神情，几乎能将我淹没。 如果故事里的女孩是我的话，那我和上官璃以前就是情人。想到这里，我的心脏竟然开始不受控制，“扑通”直跳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我连忙端起桌上的热饮喝了一口，认真地问道：“阿璃，怎样才能将心魔从雨涵的身体里弄出来？” 上官璃浅浅地笑了笑，“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会解决的。” “哦。”我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这样会对雨涵造成伤害吗？” 上官璃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心魔离开身体之后，原主之前做过的所有坏事，都会暴露于人前。” 我的心头一跳。 如果艾薇儿真的是被唐雨涵推下楼的，那唐雨涵在《最美女声》里的前途就完了……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上官璃兴味十足地问道：“婴宁，其实在你的心底，也觉得艾薇儿是被唐雨涵推下楼的，对吗？” 我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婴宁，我早就告诉过你，这就是人性。”上官璃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轻嘲，“自私，恶毒，阴暗。” 83.第83章 第二道封印（2） 窗外的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密的响声。 我忽然抬起头看着上官璃，道：“阿璃，你不是人类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上官璃对人性的蔑视，还有他强大的力量，都表明了这个问题。 被我拆穿，上官璃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望着我说道：“婴宁，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人类。” “那你是什么？”我下意识地问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我和上官璃应该是同一个种族。他不是人类，那我…… 这个念头太过荒谬，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上官璃温柔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道：“等第二道封印解开，你就会知道了。” ……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我和上官璃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天空蓝的像被水洗过，路边的树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就连空气里都带着清新的气息。 上官璃忽然牵起我的手，柔声说道：“婴宁，我送你回去。” 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暖意，我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回来。上官璃看我的眼神很柔和，但丝毫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这个少年看起来温和无害，实际上骨子里也带着执拗。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不再挣扎。 上官璃似乎很高兴，唇角的笑容越发温柔，仿佛能令百花齐放。 到了路口，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踟蹰了良久，我才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阿璃，就送我到这里吧，等下时忆白的司机会过来接我。” 明明我和上官璃什么关系都没有，可说这话的时候，我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就好像做坏事被人发现了一样。 难道真的像上官璃说的那样，我曾经和他在一起过？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上官璃看我的眼神依旧温柔，但里面却染上了一丝晦暗难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一下头，“注意安全。” “好。” 似乎是不想看到时忆白的人，上官璃轻轻松开我的手，“那……明天学校见。” “嗯。” 直到上官璃的身影消失不见，我才掏出手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报上我现在的地址。 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司机没有来，银色的法拉ferrari却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时忆白棱角分明的脸。 我愣了一下。他怎么会来这里？ 时忆白下车，为我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一边为我系安全带，一边说道：“我开完会准备回去，顺道路过这里。” 从时帝集团回别墅的路，跟这里南辕北辙，再怎么顺道都不可能顺到这里来。 我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复杂的情绪，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拆穿时忆白的谎言。 时忆白绕到另一边上车，发动了车子。他的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拿起旁边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我。 自从第一次送紫色裙子给我之后，每次见面，时忆白都会送不同的礼物给我。很多牌子我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那是价格不菲的。 我抿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看向时忆白，“你不用这样的。” 时忆白从车内的小镜子里，对上我的目光。那一瞬间，我的灵魂仿佛都要被他深邃的眼神吸进去。 他冰凉、瑰丽的眼底，藏着隐隐的柔情，然后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云翳说，女孩子都喜欢礼物。”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忆白又接着说道：“我以前从没追过女孩子，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所以每次都准备不同的礼物。你如果有喜欢的东西，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时忆白的话音落下，我看见他白玉般的耳朵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暗红。 这个睥睨商界，在d市一手遮天的男人，此刻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生涩地对我解释。 我的一颗心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真正让我喜悦的是，时忆白说这是他第一次追女孩子。 我丝毫都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他不屑于骗人。 也就是说，他没有追过那个曦儿。 可是从时忆白以往的表现看来，他分明是很在乎曦儿的。 我的心里忽然又不是滋味起来。 见我迟迟不说话，时忆白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失望。看到他黯淡下去的眼神，我的心也跟着苦涩起来。 我动了动嘴唇，正想鼓起勇气问时忆白，曦儿是谁，他忽然放缓声音问道：“婴宁，晚饭想吃什么？我让云翳去准备。”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平时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内心深处是极为没有安全感的。以前也不是没有男生说过喜欢我，可是潜意识里害怕失去，所以就拒绝了所有可能。 而时忆白像最冷的寒冰，又像最炙热的火焰，一点点地逼近我，让我无处逃离。 可是因为这个插曲，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全都消散在空气中了。我低下头，随意报了几个菜名。时忆白竟然真的记下，拨通云翳的电话，细细地吩咐。 我们回到别墅的时候，立刻有人迎上来拉开车门。 下车后，云翳恭敬地向我们打招呼，“主人，婴小姐。” 或许是因为生性敏感，我能感觉到云翳对我的态度，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从最开始的客气、疏离，到现在的敬重。 是因为……时忆白在追求我吗？ 我压下心中的情绪，对云翳点了点头，跟在时忆白身后进屋。 佣人们恭敬地弯腰行礼，“时先生，婴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时忆白淡淡地“嗯”了一声，旁若无人地牵起我的手，朝餐厅走去。 佣人们脸上竟然都是一片平静，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诧异过后我就明白了，能在这里工作的人，哪个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又怎么会在雇主面前失态。 进了餐厅，时忆白挥退佣人，亲自为我拉开了椅子。 84.第84章 表白（1）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时忆白一直对我很好，我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我对时忆白点点头，然后落座。 和时忆白相处的这几个月，我知道他性格比较冷，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可是现在，他竟然主动关心起我的生活来。 几番交谈之后，我的心底流淌着淡淡的暖意。 吃完饭，我偷偷看了时忆白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我身上的第二道封印即将解开的事，要不要告诉他？ 想到我的神秘身世，还有那些错综复杂的疑惑，我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我不告诉时忆白，倒不是因为不信任他，而是不想将他卷进来。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有恩于我。 “婴宁，你在想什么？”时忆白忽然抬起头望着我，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时忆白，你陪我去后山看枫叶吧。”我对上他的眼睛，饱含期待地望着他。 时忆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涌动着隐隐的狂喜之色。他的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走到我身边，温声说道：“好。” 说完，他一边牵着我的手往外面走，一边吩咐云翳备车。 看到时忆白认真的样子，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刚刚的那个提议，只不过是我为了不被时忆白看穿心事，随口说的而已，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上心。 为我系好安全带，时忆白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他和以前一样很少说话，只不过会时不时地侧过脸看我一眼。那双瑰丽的眸子里，涌动着似海水一样的深情，让我有些坐立不安。 到了后山，时忆白停下车子。我不等他下车，就自己解开安全带跳了下去。 因为站在高坡，我是居高临下地看那片枫林的。 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红色，地面像被铺上了一层火红的地毯，妖娆而耀眼。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层层波浪，似火红的云海在翻滚。 看着这震撼人心的美景，我竟忘记了最开始的目的，认真地欣赏起来。 “好看吗？”时忆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一侧过脸，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蓝天白云下，遍地的红色作为背景，男子清俊的面容好看得一塌糊涂，仿佛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仙人。 我的脸微微一红，低声说道：“好看。”不是指枫叶，而是指他。 “婴宁，你喜欢的话，回去后我让人在这里建一个小木屋，你想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时忆白侧过脸看着我，黑眸里藏着隐隐的柔情。 我故作镇定地移开目光，看着底下的枫树林问道：“时忆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时忆白双手放在我的肩头，强迫我和他对视。 男子的眼神深不见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坚定和暖意。他凝视着我，认真说道：“我说过了，我在追求你。” 时忆白停顿了一下，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婴宁，我喜欢你。” 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直接地告白，而且对方还是生活在神坛上的时帝，我除了局促以外，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的恍惚感。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我呢？论长相，我比不上那些试图讨好你的大明星；论才华，我除了成绩好一点，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论家世就更不用说了，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所以，高高在上的时帝集团总裁，为什么会喜欢我？” 一股脑地把藏在心中的话说出来，我的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对于时忆白的追求，我一直带着深深地自卑。 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不敢回应。 而时忆白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冷。 他凝视着我，周身带着迫人的气场，冷声问道：“婴宁，你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我侧过脸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 时忆白忽然放开了我，目光落在了那片枫叶林上。过了约莫两分钟的时间，他开口说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好，我告诉你。” 我的心跳，在这一瞬间漏掉了一拍。 “我第一次见到你，并不是在别墅，而是在孤儿院。” “孤儿院？”听到时忆白说的这句话，我有些诧异。 时忆白转身对上我的目光，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浓烈的感情，“婴宁，你知道的，以我的能力，想要你的血有一千种方法，没人能耐我何。可在孤儿院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你为了保护一个小女孩，跟比你壮很多的少年对持。你的身形很单薄，可眼神有我从未见过的倔强。那一刻，我忽然就改变了强取的念头。”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如果不是时忆白忽然提起，我几乎要将那段记忆彻底忘记了。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便见过我么？ “我费尽心思将你弄到身边，云翳十分意外。而我刚开始也想不明白，除了需要你的血之外，对我还有什么用处，值得我这样做。” “第一次抽你的血，我看到你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分明是十分紧张的。可你没有喊停，只是倔强地咬着嘴唇。” “婴宁，你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样子吗？”时忆白没有等我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乌黑的眼睛里带着胆怯而坚定的光芒，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再此之前，我见过比你惨千百倍的人，可从没动过恻隐之心。那天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鲜红的血液从你的身体里流出，我莫名就有些烦躁。”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酸酸涩涩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再后来，你身边出现了很多鬼怪。我虽然没有明着插手，但一直派人在暗中注意。那段时间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到了是为了你的血，还是不希望你这个人出事。” 时忆白深深地凝视着我，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你就算不被吓得六神无主，也会变得坐立不安。可婴宁，你的反应一次次让我惊艳。” 85.第85章 表白（2） 我愣愣地望着时忆白，心头越来越乱，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时忆白的目光专注而深情，眼底倒映着我的身影，缓缓说道：“面对鬼怪，你没有逃避，或是寻求庇护，而是选择了迎难而上。有时候你坚韧得让人心疼，有时候又柔软得像个小姑娘。” “刚开始，我以为自己对你过多的关注，只是因为你很特别而已。可是……”时忆白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知道你和别的男的并肩作战的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对你的感觉。” “婴宁，你坚强，仁慈，勇敢。这样的你，我怎么能不喜欢？”时忆白说完最后一句话，目光烁烁地望着我。 天地间的所有事物仿佛都消失不见，我的眼底只剩下时忆白修长的身影，还有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我的心脏，突然无法控制地颤动起来，里面流淌着浓浓的震撼。 我何德何能，值得这个强大的男人如此对我！ 时忆白的唇角忽然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像烟花般缥缈的笑容。这一瞬间，火红的枫叶仿佛都失了色彩。他捧起我的脸，直直地望进我的眼底，蛊惑地说道：“婴宁，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吗？乖，告诉我。” 这样一个强大、冰冷的男人，却给了我震撼人心的柔情，我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触动。 我望着时忆白，心跳不停地加速，“我……” 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我们周身缱绻的气氛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 时忆白的眉头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冰凉的寒意。最终，他还是缓缓放开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电话。 我不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但心里却隐隐浮现出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果然，时忆白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瑰丽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紧张之色。 挂掉电话后，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拉着我的手上了车。 刚为我系好安全带，时忆白就狠狠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我从没见过时忆白这么失态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敢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路边的风景快速倒退着，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它们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当车子窜进别墅，我看到在门口等候着的云翳和医生时，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是啊，这个世界上除了曦儿，还有谁能让时忆白如此紧张。 我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苦笑，径直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一进屋，我无视和我打招呼的佣人，直接挽起手臂递到医生面前，“来吧。” “婴宁。”时忆白跟上来望着我，声音有些暗哑，“你别这样。” 我看着时忆白，缓缓勾起唇角，风轻云淡地问道：“怎么，你们现在难道不需要我的血吗？” “主人。”云翳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恭敬地对时忆白说道：“曦主子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时忆白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示意医生上前。 冰凉的针头扎进我手臂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刺痛了一下。 看着从体内流出的血液，我唇角的笑容越发苦涩，仿佛一直苦到了心里。 真的只差一点点，我就要对时忆白打开心门了啊…… 是老天看出了我的天真，所以才给我敲这一记警钟吗？ 察觉到那道炙热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时忆白的眼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对他的敬畏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依恋。 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依恋这个男人！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移开目光。 看到时忆白眼底翻滚的情意，我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嘲弄。 时忆白，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当那个叫曦儿的女孩有事时，我永远都是被牺牲的那个。 心头泛起了一阵苦涩的痛意，闷闷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血已经抽好了，医生拔出针头，立马有佣人用棉签按住我的手臂。 时忆白忽然上前一步，半蹲在我面前，接过了佣人做的事。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笑意。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又给一个甜枣？ 他时忆白当真以为我是傻子，那么容易就被糊弄？ 客厅里的人似乎看出了我和时忆白之间的暗涌，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沉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手臂上的针眼已经止了血。 时忆白捧起我的脸，眼底带着浓浓的歉意，柔声问道：“婴宁，你可怨我？” 我笑靥如花地望着时忆白，好似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为什么要怨你？” 时忆白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 我心底明明不是滋味，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时忆白，我和你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我要的东西，你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你拿走你要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为什么要怨你？” 我的话音落下，时忆白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他的眼底噙着浓浓的寒冰，死死地望着我，一字一顿地问道：“婴宁，在你心里，我们之间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看到时忆白这个样子，我竟然有一丝报复的快感。以前我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 时忆白握着我的那只手突然加大了力气，仿佛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他的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宛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这样的时忆白，让我有些心慌，但我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忽然，时忆白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他目光复杂地望着我，耐心解释道：“婴宁，为了你，我可以对世界上的任何人狼心狗肺。唯独曦儿，我不可能舍弃她，因为她……” “够了！”我大声打断时忆白的话，有些狼狈地转过头。 86.第86章 心魔（1）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沉闷得透不过气来。 我承认，我害怕听到时忆白接下来的话，害怕知道他对另一个女孩的深情。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对他的在意，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了。 我咬着嘴唇，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时忆白，你走吧，我很累了，想休息。”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忙完了就回来看你。” 等那个曦儿没事的时候，他才会想起我。 我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弄，“不必了。” 时忆白的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抬步离开了客厅。 他走之后，我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我捂着心口，大口地吸气，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那里传来的疼痛。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爱么？可为什么它没有让我快乐，带来的只有无尽的悲凉。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我赶紧擦干脸上的眼泪，低下头掩盖住通红的眼眶。 云翳走到我面前，微微弯了一下腰，恭敬地问道：“婴小姐，恕我多嘴，你和主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云翳对我的态度很恭敬，和刚开始时截然不同。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当那个曦儿康复之后，时忆白不再需要我，云翳恐怕也不会再多看我一眼吧。 我没有回答云翳的问题，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我险些就栽倒在地上。 “婴小姐！”云翳紧张地扶住我，朝外面喊道：“快叫医生进来！” 我狠狠甩开云翳的手，跌跌撞撞地上楼拿了书包下来，冷冷地说道：“我要去学校。” “婴小姐，可你的身体……”云翳眼底带着一丝担忧，医生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也是不赞同的神色。 待在这里我就会想起时忆白，想起曦儿，想起那些糟心事。我狠狠吸了一口气，对上云翳的目光，“要么你让司机送我过去，要么我自己走过去。” 从认识以来，我表现出的一直是温驯、顺服的样子，忽然间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云翳有些诧异地望着我。 过了片刻，他终究是妥协了，“婴小姐，我亲自送你过去吧。” 我没有说话，径直往外面走去。 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如果是软柿子，就只有任人欺凌的份。 也许，这才是我的真面目吧。 一路上，云翳从车内的小镜子里看着我，几度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想为时忆白说话，所以没有开口问他，唇角一直挂着嘲弄的笑意。 车内的气氛非常微妙。 一直到了目的地，我下车时，云翳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婴小姐，我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你动了情的。” 我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下去。 时忆白是不是真的对我动了情，我无从得知，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那个曦儿。 我甚至不敢问时忆白，不敢问云翳，在他心中我和那个曦儿，谁的分量更重一些。因为我害怕，自己会自取其辱。 时忆白既然那么重视曦儿，为什么还要招惹我，追求我，说喜欢我？ 难道他是一个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渣男？ 虽然时忆白表现出来的的确是这样，可我仍不愿意把这些不堪的词汇用在他身上。 我的脑子被这些事搅得像浆糊一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 “对不起！”我慌忙地道歉。看到被我撞到的人是谁之后，我微微愣了一下，“阿璃，怎么每次来学校，我都能在街上遇见你？” 上官璃穿着一件白衬衫，眉目淡雅，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男孩，温柔地看着我，“如果我说我是专程等你，你信吗？” 我：“……” “好了，不逗你了。”上官璃牵起我的手往前走，语气里带着无可奈何的薄责，“你呀，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也不知道注意点。撞到我了是小事，这里车来车往的，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我被上官璃说得不好意思，压根不敢反驳他。 好在上官璃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侧过脸神色柔和地望着我，“吃饭了吗？” 因为和时忆白赌气，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别墅，什么东西都还没吃。之前并不觉得怎么样，经上官璃这样一说，还真有些饿了。 上官璃是个心细如尘的男生，肯定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不过他体贴地什么都没问，只是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婴宁，不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终究都会过去的，我们先去吃饭。” 经过上官璃的安慰，我心里的烦闷之意也消散了一些，“好。” 到饭店落座后，上官璃点了一大桌子菜，竟然全都是我爱吃的。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喜好？ 我心中的那个猜测又冒了出来，难道我和上官璃以前真的是恋人？ 可是现在我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却是…… 我的心又乱了起来，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上官璃了。 上官璃的目光不经意间在我脸上扫过，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我的心事。 他细细地为我布菜，忽然温声问道：“婴宁，是时忆白欺负你了吗？” 上官璃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声音也不凌厉，可我却从里面听出了一层寒意。仿佛只要我说一个“是”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为我讨回公道。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抿了一下嘴唇，轻轻摇了摇头，“我在担心雨涵，她身上的心魔不是还没分离出来吗。” 那天和上官璃离开后，我特意关注过《最美女声》的新闻，没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出来。很大的可能是因为，艾薇儿是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至于事情的真相是不是这样，我不敢去深想。 上官璃“嗯”了一声，没有拆穿我，“婴宁，我也正好想跟你说这件事。” 87.第87章 心魔（2） 我放下筷子，聚精会神地看着上官璃。 “这个星期学校不是要去郊游吗，届时我会找机会将唐雨涵的心魔，从她身体里逼出来。”上官璃温柔地勾起唇角，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反正第二道封印就要解开了，到时候我想知道的一切，都会慢慢浮出水面。 离开饭店后，我和上官璃一起去了学校。 看着校园小道上的落叶，我才突然间反应过来，原来现在已经是秋末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和时忆白，已经认识一个季节的时间了。 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我扯了扯唇角，低声说道：“阿璃，我先回宿舍了，再见。” 上官璃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终究只是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晚上见。” 刚进女生宿舍，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抬头，看到很多女生堵在444宿舍门口，喊着唐雨涵的名字。 唐雨涵在《最美女声》半决赛中，又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选手了。这些人，想必都是她的粉丝。 想到唐雨涵的心魔，我微微摇了摇头，抬步上楼。 “麻烦让一下。”好不容易挤进了444宿舍，杨雪儿和乔映露都在里面，唯独不见唐雨涵的身影。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出声问道：“雨涵又不在，那她们堵在这里干什么？” 杨雪儿无奈地耸了耸肩，“就是因为雨涵不在，她们才堵在这里等她啊。” 我竟无言以对。 在床铺上坐下，我压低声音说道：“把那天我和阿璃离开之后发生的事，说给我听听吧。” “你还好意思说。”乔映露瞥了我一眼，“雨涵说你有异性没人性，回头要跟你算账呢。” 我连忙笑了笑，“这件事回头再说，快给我讲讲后来的事。” “你们走了之后，雨涵和艾薇儿一直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杨雪儿摊摊手，继续说道：“可是僵持了很久，都没有证据证明艾薇儿是被雨涵推下楼的。她们两个都是《最美女声》的重点选手，主办方不愿意任何一个人陨落，所以将这件事就此揭过，不了了之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乔映露看了杨雪儿一眼，叹了一口气，“你难道没注意到艾薇儿看雨涵的眼神吗，简直冷到了骨子里。我觉得啊，这件事肯定还没完。” “切，没完就没完，反正我相信雨涵不是那种人。” 杨雪儿和乔映露还在低声讨论这件事，我的心里却不知道是何感受。 真相已经没办法探究，只希望心魔不要伤害唐雨涵。 这几个小时里，门口粉丝的数量不减反增。快到上晚自习的时间了，唐雨涵还没有回来，粉丝们才遗憾地离开。 我和杨雪儿她们结伴去教室，本想给唐雨涵打个电话，确定她平安，谁知道一进教室，就看到她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身边围着很多人。 不止是我，杨雪儿和乔映露都十分诧异。 杨雪儿挤到人群里，心直口快地问道：“雨涵，你不是在（23）班吗？” 唐雨涵还没说话，班上的同学就抢先回答了，“水才往低处流，人都是往高处走的。” “就是，你难道不知道吗，学校发现了雨涵的优秀，特批她以后在（1）班学习。” “真是太棒了，以后我每天都能见到女神了！” “这样啊。”杨雪儿开心地笑了笑，对唐雨涵说道：“我们一寝室的人终于齐了。” 唐雨涵侧过脸，神色有些倨傲，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身边众星拱月，杨雪儿觉得有些没趣，沉默地退回了我们身边。 “以前也没见雨涵这么受欢迎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明星效应？”乔映露语气不明地问道。 我淡淡地抿了抿嘴唇，“雨涵开心就好，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吧，她听到了又要多想了。” 乔映露“嗯”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落座跟上官璃打了声招呼，拿出书本预习明天的功课。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班主任踩着高跟鞋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她首先为我们介绍了唐雨涵，然后才宣布郊游的事。 高中的学习十分紧张，我们虽然还在上高一，但平时的压力也不小，讨论起这个话题来，教室里一片欢呼声。 下晚自习后，唐雨涵礼貌地跟同学们告别，和我们一起回444宿舍。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地说了不少话，态度是亲和无比的，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知道心魔的存在后，我对唐雨涵的反复无常已经见怪不怪了，反倒是另外两个人有些诧异，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秋意渐渐转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同学们都在长袖上加了一件外套。一阵凉风吹过，隐隐约约带来冬天的气息。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星期二终于到来，帝枫高中高一的学生坐上大巴车，浩浩荡荡地朝郊游地点驶去。 我和上官璃对视一眼，眼底是不用言说的默契。 下车后，乔映露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你和上官校草好好玩。” 然后，她拉着杨雪儿一起离开了。 我虽然有些无语，不过这样也好，等会我和上官璃行事的时候，不用再找借口支开她们。 上官璃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刚下车就有很多女生围在他身边，红着脸打招呼。 上官璃脸上是温柔的笑意，礼貌而疏离地朝她们颔首。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女生，唐雨涵又被一众粉丝簇拥起来了。 我望着上官璃，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上官璃冲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转身朝唐雨涵走去。 他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所过之处，同学们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 上官璃走到唐雨涵面前，眉目温和地笑了笑，如同三月的樱花绽放。也不知道他和唐雨涵说了些什么，唐雨涵竟然真的挥退众人，一脸笑意地跟着他离开了。 88.第88章 心魔（3） 我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走到一个人无人的凉亭，上官璃一挥手，唐雨涵突然晕了过去。 让人惊奇的是，唐雨涵的身体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悬浮在半空中，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托着她一样。 以前我只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魔术表演，一时间看得有些愣。 “婴宁。”上官璃回过头，温和地对我笑了笑。 我大步走到他们身边，眼里划过一丝担忧，出声问道：“阿璃，雨涵的身体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吧？” “放心。”上官璃的目光落在唐雨涵身上，眼底隐隐有激动的色彩流露出来。 我心情复杂地垂下眼帘，淡淡地说道：“那我给你把风。” 上官璃“嗯”了一声，双手结成复杂的手印，对着半空中的唐雨涵施法。 四周时不时有微风拂过，微黄的树叶簌簌落下，他白衬衫的衣角被风吹起，清俊而又干净。 我一边注意着四周，一边看唐雨涵的情况。 忽然，唐雨涵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样，身体轻轻颤抖起来，额头不停有冷汗滴下。 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就在我想要不要让上官璃停下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黑色的影子，被一股力量从唐雨涵的身体里，缓缓拉了出来。 我知道，那就是唐雨涵的心魔。 心魔一半在外面，一半还留在唐雨涵的身体里。乍一看，唐雨涵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我看着这惊奇的一幕，红唇微微张开。 反应过来之后，我迅速环顾四周，见没人有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见识过那么多鬼怪，看到这个场景都会惊讶，更别说其他普通人了。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阴云密布，大朵黑云集中在凉亭上方，好像随时都会砸雨珠下来。 我怕打扰到上官璃，一直不敢出声，但心情越发紧张起来。 “轰——” 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天空砸下一个旱雷，大地仿佛都跟着抖动了一下，我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 与此同时，上官璃终于将心魔从唐雨涵的身体里，全都抽了出来。 心魔看情况不对，转身就想跑。 上官璃的唇角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念了一句我听不懂的咒语，心魔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一样，直直地往后退，一直到了上官璃身前。 他凭空拿出一个玻璃瓶，将心魔收在了里面。 唐雨涵的身体失去了力量支撑，快速朝地面跌落，好在我手疾眼快地接住了她。 唐雨涵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我将她扶到石凳前坐下，走到上官璃面前问道：“阿璃，成功了吗？” “嗯。”上官璃脸上的神色很高兴，还透着隐隐的激动，“成功了。” 我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玻璃瓶上。心魔的外表屹然就是缩小版的唐雨涵，只不过她周身透着淡淡的黑气，一看就不是善类。 “人类的心魔，真是神奇啊。”我看着玻璃瓶，喃喃说道。 上官璃看了唐雨涵一眼，将玻璃瓶收起来了，“她很快就要醒了，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和她解释吧。” 上官璃说完，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婴宁，我怎么晕倒了？” 听到唐雨涵的声音，我连忙转身走到她身边，面不改色地说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走着走着，忽然就晕倒了，把我和阿璃吓了一跳。你说，是不是为了减肥，早上又没吃早餐，所以低血糖了？” 唐雨涵愣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上官璃走到我身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笑意，仿佛在说我的演技真好。我侧过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目光再次回到唐雨涵身上，我才发现她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光是说话的语气，还有气质上的。 被心魔缠身的唐雨涵，喜怒无常，每说一句话，语气里都带着倨傲之色。而现在的她，又变回了原来那个直率、简单的唐雨涵。 “婴宁，你们怎么在这里？”乔映露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回过头，看到她和杨雪儿挽着手朝我们走来。 我随意地笑了笑，“这里风景好，就过来看看。” 杨雪儿点点头，目光落在唐雨涵身上时，不解地问道：“雨涵，你怎么也在？” 唐雨涵还没来得及回答，乔映露就一把上前拉着她的手臂，挤眉弄眼地说道：“婴宁和上官校草在这里约会，你还是别当电灯泡了，走，跟我们到别的地方玩去。” 唐雨涵反应过来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我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婴宁，上官校草，再见。” 我：“……” 刚才凉亭里还热闹非凡，转眼就只剩下我和上官璃了。想起杨雪儿她们开的玩笑，我再看上官璃时，脸也有些发烫。 “她们就是喜欢开玩笑，阿璃，你别介意。”我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低声说道。 “傻丫头，我怎么会介意。”上官璃意有所指地说完前面的话，忽然牵起我的手往前走。 “去哪啊？” “心魔离开寄主的身体后，只能存活几个小时的时间。”上官璃侧过脸，温柔地看着我，继续耐心地解释，“所以我们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为你解开封印。” “哦。”我虽然应答着，但这件事来得太突然，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过我一点都不怀疑上官璃会伤害我，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潜意识里就选择了相信他。 上官璃带我到了一个湖泊旁。 他双手结出一个手印，然后四周的环境像水波晃动了一下，又恢复原样。 我好奇地问道：“阿璃，这是干什么？” “解开封印的过程，不能被任何事物干扰，所以我在四周布下了结界，就算有人过来也看不见我们，更近不了我们的身。” 我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那我们开始吧。”上官璃看我的眼神很温柔，里面好像带着无限的情意，“婴宁，闭上眼睛。” 89.第89章 第二道封印解开（1） 上官璃的声音像清风拂过，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我心中的紧张之意瞬间消失，照着他的话做。 接下来，我感觉自己身处于一个虚无的空间里，时间像突然间静止了一样，连风吹过的滋味都感觉不到。 我虽然已经决定去面对，可是想起第一道封印解开时的痛苦，我的心头仍然紧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身体都没有任何不适，我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感觉有像粉末一样的东西洒在我身上，接触到皮肤的地方，有种痒痒的感觉。 那种不知名的东西撒完之后，我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我的眼睛分明是闭着的，可脑海里却出现了很多陌生的景象。 漫天的彼岸花海，一个少女赤着脚站在里面跳舞。她一身红衣，明明是妖娆无比的打扮，可舞姿里却透露出几分纯真和俏皮。 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公主，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少女停下舞步，似怒非怒地瞪着少年，“阿璃，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公主，叫我的名字！你以后要是还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少年从黑暗处走出来，一声白衣，清俊无比，屹然就是上官璃的样子。他宠溺地望着少女，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婴宁。” 我猛然一惊，这才发现那个红衣少女，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场景转换。 一座奢华无比的宫殿里，王位上坐着一个威严的男人。他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两鬓生了些华发，但仍不减周身强大的气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眼眶酸得想落泪。 男人看着身边的红衣少女，板着脸教训道：“你是冥界公主，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怎么能为那些低贱的游魂操心？” 少女扬起一张小脸，清澈的眼底满是倔强，“父王既然知道儿臣是冥界公主，那儿臣就该担起一个公主应有的责任。不管是贵族还是游魂，他们都是冥界的子民，儿臣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你呀。”男人摇摇头，看少女的眼神里带着隐隐的慈爱，叹息道：“冥界本是六界中最阴暗、血腥的地方，可你却偏要把它建设得跟人间一样。你身上这份多余的良善，真的让为父担忧，有朝一日你接管了冥界，如何震住那些穷凶极恶的厉鬼。” “不是还有阿璃吗？”少女低下头，脸上飞起了一阵红晕，“阿璃会一直陪在儿臣身边的。” 男人慈爱地看着少女，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听到这个和我长得一样的红衣少女说的话，我已经明白她口中的“阿璃”就是上官璃。这样说来，我们竟然是真的有过曾经的。 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何种滋味。 四周的东西忽然全部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边的桃林。 树下站在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红衣少女，一阵微风吹过，粉嫩的桃花簌簌落下，落在两人身上美得不像话。 “婴宁。”少年牵起少女的手，眼底带着世上最深情的温柔，“还记得我们上次去人间看的那出折子戏，里面的情人说的话吗？” 少女洁白如瓷的脸上，飞起两团红晕，在桃花的衬托下美得倾国倾城，“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少年深情地凝视着少女，接过她的话。 看着这一幕，我心底最柔软的那个角落，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了一下，酸酸地，隐隐地痛了起来。 忽然，场景再次转换。 满眼的大红。 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之色。 大厅里坐了无数宾客，所有人脸上都是祝福的笑意。 正中央站着一对新人，新娘蒙着盖头，新郎的面容清俊而温和，带着淡淡的书卷气息，看新娘时，眼神是温柔而深情的。他正是上官璃。 新娘是谁，可想而知了。 我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夫妻对拜——” 司仪的这句话落下，新郎和新娘还没来得及行礼，大厅突然被大片黑气笼罩，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踩着黑云出现在外面，阴鸷地吩咐身后的兵将：“活捉婴宁公主，其余的鬼，一个不留！” “是！”整齐而响亮的声音响起，刚才还一片喜色的大厅，瞬间被刀光剑影笼罩。 我想看清楚接下来发生的事，可是脑袋却剧烈地疼了起来。 那阵痛意消失，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我仍然身处在郊外的湖泊旁，周围没有宾客，也没有兵将。 上官璃忽然单膝跪在我面前，一向温和的脸上，满是喜悦和敬重之色，缓慢而郑重地说道：“末将上官璃，参见公主殿下！” “公主？”我的大脑还没完全消化掉刚才看到的事，不解地望着上官璃。 他缓缓站起来，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内疚和心疼，“是的，婴宁，你是冥界最高贵的公主。都怪阿璃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在人间受了16年的苦。” “我刚才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我的心里百感交集，眼神复杂地望着上官璃，“我们曾经，真的是情人？” 这一刻，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希望听到什么答案。 上官璃轻轻点了点头，看我的眼神深情而怀念，“婴宁，第二道封印已经解开，曾经的那些事，你慢慢都会想起来的。” 这时候我才发现上官璃的脸色格外苍白，清俊的脸上不停有汗水滴下，像是经受过巨大的痛苦。 我猛然间明白了什么，连忙问道：“阿璃，你替我承受了解开封印的痛苦？” 上官璃对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婴宁，我等你想起我，已经等了太久了，这点痛又算什么。” 什么叫“这点痛又算什么”！ 第一道封印解开时的痛苦，我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后怕。第二道封印比第一道更加牢固，需要承受的痛苦不言而喻。 90.第90章 第二道封印解开（2） 我看着上官璃清俊的面容，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上官璃调息了一会儿，脸色才渐渐变得正常。 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些景象，我的脑海十分混乱，疑惑地问道：“阿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婴宁，第二道封印刚刚解开，所以你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事你慢慢都会想起来的。”上官璃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不过你既然现在就想知道，我就讲给你听好了。” “嗯。”我点了点头。 上官璃的眼神落在湖面上，眼底温和的光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色，我看不透他的情绪。 “冥界是六界中最血腥、混乱的地方，那里向来信奉强者为尊，弱肉强食是最常见的现象。直到上一任冥王，也就是你的父王继位，这种现象才得以好转。王他强大无比，在他的带领下，冥界日益强盛，甚至超出了妖界和其他界。”上官璃说到冥王的时候，眼底满是尊敬与崇拜之色。 我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 “后来你出生，渐渐懂事之后，开始怜惜冥界最底层的游魂，不断庇护他们。王因为疼爱你，对底层游魂多了一分照拂，冥界越发和谐起来，甚至可以和人间相媲美。” 上官璃忽然将目光转移到我脸上，缱绻而敬重地看着我，“你在民间的声望不断升高，是冥界历史上最受欢迎的公主。” 听到这里，我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记忆里，好像确实有这些事存在。 上官璃继续说道：“可是一百年前，冥界覆灭，除了你以外，所有的王室成员都魂飞魄散了。” 上官璃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克制而悲伤，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惜。 我已经隐隐约约想起了那些事，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口猛然钝痛了一下。 我哆嗦着嘴唇，声音变得十分颤抖，“父王他……也不例外吗？” “婴宁。”上官璃握住我的手，安抚地说道：“别太难过了。” 我紧紧咬着嘴唇，才克制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神，一字一顿地问道：“是谁？” “我们婚礼那天……”上官璃温和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我根本就看不透他的内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殿，你的干叔叔污鬼王联合妖界，趁此机会攻打冥界。那场战争十分惨烈，死了无数勇士，数不清的枯骨堆在那里。而王他，也因为被污鬼王下毒，不敌战死了。” 我的心中剧痛，漫天的仇恨涌了上来。我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缓问道：“为什么他们不连我一起杀了，斩草除根，还特地交待要活捉我？” 上官璃握紧我的手，给我无声的安慰，耐心解释道：“一是因为我刚刚说过的，你在民间的声望极高，污鬼王有所顾忌。” “二则是因为……”上官璃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的母亲是神女，神与鬼的结合，是不为六界所容的，所以生下你之后，她就羽化仙去了。” “你是神与鬼结合的产物，非神、非人、非鬼、非妖，那时候天地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冥女之心，六界至宝，得之一可无敌，二可永生’。为了保护你，王几乎杀尽了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可是污鬼王是王的干弟弟，所以王并没有对他不利。”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冷笑道：“所以污鬼王留我一命，是为了我的心脏？” 我早就该明白的，污鬼王既然屠尽了王室成员，又怎么可能对我大发慈悲。 上官璃缓缓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当时王已经战死，为了保护你，我不得不将你带到人间，把你放进一个刚出生的死婴的身体里。” 第二道封印已经解开，很多事不用上官璃说我也明白。 我是神与鬼结合的产物，本来就没有实体，进入哪种生物的身体，就以哪种形态存在。 至于为什么事变是发生在一百年前，而我现在的身体还只有十六岁，那是因为冥界与人间有时差。 消化掉这些事之后，我暂时没心思想该怎么面对上官璃，满脑子都是杀父之仇，灭族之恨！ 我感觉到有一团熊熊的怒火，在我的身体里窜了起来，仿佛有某种压制不住的力量，将要爆发出来。 “婴宁！”上官璃紧张的声音，将我的思绪唤了回来。他看着我，缓慢而坚定地说道：“那些仇，我会陪着你一起报，但不是现在。” 我静静地望着他，没有答话。 虽然第二道封印已经解开，我知道自己曾经的确和上官璃在一起过，可那些事我还没有完全想起来，面对他时无法做到亲密无间。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疏离，上官璃温柔的唇角，挂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缓缓解释道：“这一百年来，污鬼王一直在六界中追查你的下落。之前一直瞒着你这些事，是因为我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无法护你周全，所以暂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婴宁，你不要怪我。” 我怎么可能怪他，听到上官璃的这番话，我心底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意，轻声问道：“那你的身体现在没有大碍了吗？” 上官璃低头看着我，眼底的神色很温柔，蛊惑地问道：“婴宁，你是在关心我吗？” 看着上官璃眼底希冀的色彩，我终究不忍心让他失望，轻轻点了一下头，“嗯，我在关心你。” 上官璃的清俊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刹那间周围的风景都失了色彩。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我沉默着，没有任何动作。 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我听到上官璃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恳求，“婴宁，远离时忆白，好不好？我怕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年，你的心落在了别人身上。” 91.第91章 战鬼怪（1） 听到上官璃说的话，我的心彻底乱成了一团麻。无数思绪在脑海里涌动着，我说不出来心里是何种滋味。 “我……”就在我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天空突然间暗了下来，无数的黑云在我们头顶翻滚。 上官璃松开我，脸上出现了一抹凝重之色，“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们找来了。” 随着第二道封印的解开，我也想起了不少事。 一百年前，上官璃为了隐瞒我的踪迹，所以在我身上下了三道封印，压制住我的气息。 我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覆上脖子上的项链，现在封印已经解开了两道，所以它再也没办法掩盖住我的气息了么？ 想起时忆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我轻轻抿了一下嘴唇，心中百感交集。 我压下这些情绪，看着上官璃问道：“是污鬼王的人么？” 上官璃轻轻点了一下头，目光一直落在黑云上，“或许还有妖界的人。” 我心中一惊，情绪也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间，黑云已经将天空笼罩，乌压压地透不出一点光亮。或许是因为第二道封印已经解开了的缘故，我的视觉并没有受到影响。 我的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些事。冥界的生物再厉害，终究还是鬼魂，是见不得阳光的。当然，我这样半鬼半神的生物除外。 但有些修为高深的厉鬼，可以用法术遮挡住阳光，方便自己行动。不过这样的办法极为耗费修为，一般的鬼根本用不起。 看来，我们今天遇到大麻烦了。 上官璃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他周身的气质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隐隐的肃杀之意。 这时，黑云里飘出无数个骷颅头，它们一张嘴，嘴里就发出各种怪叫声，听起来渗人极了。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害怕，可是现在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看它们就如同看路边的野草一样。 骷颅头全部从黑云里飘出来，后面跟着不少青面獠牙的怪物。凭借着隐约的记忆，我知道他们大部分是冥界厉鬼，还有一些是妖。 为首的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厉鬼，唯独两只眼睛在帽子里闪着幽暗的绿光。他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可我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 直觉告诉我，这个黑袍厉鬼，比我之前遇到的所有鬼怪加起来，都要厉害无数倍。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黑袍厉鬼突然“桀桀”地怪笑了几声，声音竟然听不出男女。他一双幽暗的眸子落在我身上，闪动着阴森而兴奋的光芒，“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传说中的冥女，真是不枉此行。” 黑袍厉鬼身边的鬼舔了舔嘴唇，贪婪地望着我，“老大，只要吃了她的心脏，那我们……” 那个鬼的话还没说完，黑袍厉鬼就一拳打在他头上，他的脑袋立马开花，脑浆伴随着血液流出来。对鬼来说只要灵魂不受损，这根本就是小伤，但那个鬼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黑袍厉鬼阴森森地说道：“王要的东西，你也敢肖想！” “小的知错！” 上官璃周身的气场变得极冷，对空中的那些鬼怪说道：“那也要看你们今天有没有本事离开这里。” 不管什么时候，上官璃说话的语气都是温和的，但我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一阵寒意。 黑袍厉鬼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小鬼就不屑地吼道：“既然你不要命，那小爷我就先收拾了你！” 小鬼说完，身体化作一道黑烟，直直地朝上官璃冲来。在离上官璃的身体还有十厘米的时候，小鬼露出真身，尖锐的指甲朝他的面门抓去。 上官璃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早就看到过上官璃的厉害，所以我并不担心这个小鬼会伤到他。 果然，就在小鬼的指甲即将碰到上官璃的时候，他轻轻挥了挥衣袖，这风轻云淡的动作，就像在拂灰尘一样。而小鬼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直接魂飞魄散了。 我的唇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天空中的那些鬼怪，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诧异。 黑袍厉鬼望着上官璃，语气放客气了不少，“这是冥界内部的事，与阁下无关，还请阁下不要插手，速速离开，我们绝不为难阁下。” 上官璃发出一声嗤笑，没有再跟他们废话，从平地飞身而起，双手凝结出两道风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一众鬼怪。 天空中发出几声惨叫，不少鬼怪当场就被打得魂飞魄散。 黑袍厉鬼的语气在一瞬间变得阴冷，“既然阁下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上！” 随着黑袍人的话音落下，无数鬼怪朝上官璃冲去！ 上官璃的唇角挂着一丝温柔的浅笑，干净得像童话故事里走出的王子，可手下的动作却又快又狠，不断有鬼怪在他手底下丧命！ 此时的上官璃既像高贵的天使，又像从地狱深处走出的修罗。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他身上，竟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可上官璃就算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我望着上空的战斗，心情渐渐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上官璃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如樱花般温柔的笑容，反手拧下了一个妖怪的头颅，动作果断而狠辣！ 就算是常年生活在冥界的厉鬼，都不一定有他的手段和心境。 不只是黑袍厉鬼，其他鬼怪脸上也出现了惊骇的神色。 黑袍厉鬼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什么，看着上官璃，惊骇地问道：“你是杀将上官璃对不对？你竟然没死？” 黑袍厉鬼的话音落下，所有鬼怪的动作骤然停止，看上官璃的眼神了多了些敬畏和惊惧。 第二道封印虽然解开了，可我的记忆只恢复了很少一部分，并不知道上官璃昔日在冥界的地位。 不过看这些鬼怪的样子，他应该很厉害吧。 上官璃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不像冥界厉鬼，反而像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对，是我。” 92.第92章 战鬼怪（2） 上官璃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天空中鬼怪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凝重。 “今天我们发现了他和冥女的踪迹，他一定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大家杀啊！”一个头上长角，青面獠牙的妖怪看着上官璃，恶狠狠地说道。 随即，鬼怪们的杀招更加凌厉了。 我看着天空中的战斗，默默为上官璃捏了一把汗。 这时，鬼怪们脚下的骷颅头发出怪叫声，一层层地将上官璃围在里面，还有不少厉鬼和妖怪攻击他。 “活捉冥女，献给大王！小的们，上啊！”将上官璃的脚步困住之后，一个白衣女鬼带着不少鬼怪朝我这里冲来。 我知道眼前这些来自冥界的厉鬼，远不是我以前遇到的那些鬼怪能比的，心情不禁变得更加紧张。但想到自己是冥界公主，就算败了，也不能丢掉一界公主的气势，我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右手摸向腰间，我猛然一惊！ 坏了，索魂鞭放在包里，而包还在大巴车上。 现在去拿肯定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连武器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是冥界厉鬼的对手。 突然，我的脑海里有一道灵光闪过，右手摊开，祭出了幽冥匕首。 在死亡之地得到它之后，我从来没有用过，也不知道威力怎么样，希望不要掉链子才好。 这些念头在我的脑海里快速闪过，已经有一个小鬼窜到了我面前，对我张开大大的嘴巴，里面流淌着恶心的绿色液体。 我眼里闪过一道寒芒，握着幽冥匕首猛然向前挥去。 幽冥匕首还没碰到小鬼，他就魂飞魄散了。 我有些诧异，光是杀气就这么厉害，看来它果然是宝物。 有了信心之后，我杀起这些鬼来更加不留情。 手起，刀落，无数鬼怪化作尘埃飘散在空气中。 “怎么可能，幽冥匕首不是早就消失在世间了吗？”白衣女鬼身边的一个兔妖，看着她问道。 白衣女鬼眼神阴冷地看着我，动了动红唇，道：“就算有幽冥匕首又如何，她今天依然逃不出我们我掌心。” “可是……”兔妖看着我手上的幽冥匕首，神色变得有些迟疑。 “废物，你怕什么？”白衣女鬼狠狠给了兔妖一巴掌，“幽冥匕首虽然是宝物，但也要使用者的法力强才驾驭得了它，不然它就跟普通的刀没两样。” 兔妖挨了一巴掌，声音也变得有些低了，“她毕竟是冥界公主，身体里还带着神界的血脉……” 白衣女鬼冷笑一声，“你以为就算你不动手，她和杀将就会放我们离开吗？蠢货！” 两个鬼怪说话的时间，我已经把身边的小鬼杀得差不多了，冲她们吐了吐舌头，笑道：“怎么，你们怕我了？” “不自量力！”白衣女鬼说完，身体快速朝我冲来，兔妖迟疑了一下，也跟在了她身后。 我脸上的笑容不减，动作却变得谨慎起来。 一个冥界厉鬼，一个妖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衣女鬼冲到我面前，我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衣服不是由布料做的，而是一张张人皮，因为在水里泡得久了所以发白。 尽管我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了，可我毕竟以人类的方式生活了16年，看到这一幕，头皮仍然有些发麻。 白衣女鬼发出一声怪笑，身上的人皮上突然出现了无数张嘴，她一挥衣袖，那些嘴就一张一合地朝我咬来。 我微微眯了眯眼睛，握着幽冥匕首划过去。 “就凭你，也想破我的招式？”白衣女鬼不屑地冷笑。 “那要试试才知道了！”我的身体里突然涌起了无数的力量，握着幽冥匕首狠狠一划！ “嘎吱——” 幽冥匕首不止破了女鬼的防御，还连带着砍下了她的一只手臂。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一瞬间的怔然。 乖乖，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抬起头，看到白衣女鬼和兔妖脸上也满是错愕。 只一瞬间，白衣女鬼就收起了那些情绪，眼神阴冷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愧是冥界公主，看来刚才是我小看你了。” 我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讥诮道：“冥界的叛徒，你知道就好。” “那就要看你接下来还有没有那么好运了！”白衣女鬼对着兔妖大喝一声：“上！” “是！” 白衣女鬼被我砍断一只手臂后，行动上虽然有些不便，但攻击力一点都不比刚才差，再加上她和兔妖前后夹击，我手上的动作渐渐变得吃力起来。 这时，白衣女鬼的衣袍无风而动，里面涌出无数黑色的怨气，将我包围在其中。 我感觉到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咬紧牙关，心一横，用幽冥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啊——”白衣女鬼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被弹在了一边的地上，黑气也缓缓消散了。 看着白衣女鬼渐渐变得透明的魂魄，我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是冥界公主，体内流淌着冥王和神女的血液。现在第二道封印已经解开，我的血脉也在渐渐苏醒。我的血，别说是冥界厉鬼，恐怕就算是污鬼王来了，也够他喝一壶！ 兔妖愣愣地看着我，显然是想不到我有这么厉害。 就在她准备拔腿逃走的时候，白衣女鬼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冥女的血虽然厉害，但对妖族没用，趁现在拿下她，不让等杀将冲破包围了，大家都得玩玩！” 白衣女鬼的话音落下，魂魄就飞散在了空气。 兔妖果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冷冷地看着我，红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我握着幽冥匕首再次迎上去！ 我的血洒到兔妖身上，她竟然毫无反应。 看来白衣女鬼没有说谎，我的血的确只对鬼有用。 那就拼实力吧！ 我咬紧牙关，带着巨大的力量将幽冥匕首刺向兔妖！ 兔妖伸出锋利的爪子，迎上了幽冥匕首。 我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快速翻转手中的幽冥匕首。 93.第93章 战鬼怪（3） 削铁如泥的幽冥匕首绕过兔妖的手臂，直直划向她的腹部。 可惜因为经验不足，再加上兔妖的修为深厚，幽冥匕首只割伤了她的肚子，并没有要她的命。 兔妖看着腹部的伤口，眼睛越来越红。她抬头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凶残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冥界公主，你很好，竟然敢割破我引以为傲的皮毛！” 我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毫无畏惧地迎上她的眼睛，“多谢夸奖。” 兔妖怒吼一声，露出两颗又大又锋利的门牙，狠狠朝我咬来。 潜移默化中，我的速度提高了不少，一个飞身，从兔妖上方跃了过去。 于此同时，我握着幽冥匕首，用力刺向她的后背！ 可惜在最后一刻，兔妖的身体猛然向前，躲开了我的攻击。 既然能修炼成妖，兔妖当然不会是傻子，对于这个结果我倒没有多意外。 这时，天空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声，我和兔妖都暂时停下了动作，朝那里看去。 上官璃的周身萦绕着一层黑气，所过之处，骷颅头都被侵蚀成了齑粉。但他的神色并不吓人，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不是在和鬼怪殊死搏斗，而是在游玩。 也只有这个少年，才能在战斗时都保持着优雅的样子。 不过没有人敢因此轻视上官璃的实力，从那些鬼怪凝重的神色上我就能看出来。 为首的那个黑袍厉鬼突然转过头，阴测测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他对身边的那些鬼怪吩咐了什么，厉鬼和妖怪很快就分成了两个队伍。 黑袍人带着小鬼拖住上官璃的脚步，而妖怪头却带着所有手下朝我这里飞来。 我瞬间就明白了黑袍人的用意。 我的血是克制鬼的利器，所以他扬长避短，让妖怪来对付我。 我握紧手中的幽冥匕首，心情越发凝重起来。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为首的妖怪头上长着两个牛角，我好像在《西游记》里见过这个造型，下意识地问道：“你是牛魔王？” 他看了我一眼，两个大大的鼻孔呼着粗气，“算你有点见识，不过你没全部说对，我是妖不是魔，六界中人都叫我牛妖王。” 我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你是不是看过《西游记》？” “你怎么知道？”牛妖王一脸诧异地望着我，“当初就是看到牛魔王，我才取了这个名字。你看看，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符合我英俊潇洒的气质？” 英俊潇洒？ 我看着牛妖王大大的鼻孔，铃铛一样的眼睛，青色的脸庞，嘴角再次抽了抽。 “牛妖王！”黑袍人一边和上官璃战斗，一边大吼道：“你和冥女废什么话，还不办正事！” 牛妖王这才回过神来，看我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善起来。他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惋惜，“为什么你偏偏是冥界公主，可惜了这么标志的一张脸。” 牛妖王说完，轮起手上的大斧头，毫不留情地朝我的头顶劈下！ 他是玩真的。 这个妖怪当然不会因为刚才的几句话，就对我手下留情。 牛妖王的实力比兔妖高了好几个档次，躲是绝对躲不过去的，再加上我也想知道他的实力，于是握紧幽冥匕首，狠狠运了一口气对上他的斧头！ “叮——” 一道巨大的响声在我头顶响起，我一连退后了好几步，然后“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幽冥匕首不愧是宝物，这个时候还完好无损，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婴宁！”上官璃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惧。 我抬起头朝他望去。上官璃被无数厉鬼围着，他们好像走着什么阵法，让上官璃无法冲出来。他直直地望着我，脸上再也不见温柔之色，只剩下冰凉、心疼、担忧的表情。 能让这个优雅少年失态的，也只有我了。这个时候，我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酸涩之意。 我动动唇角，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示意上官璃不用担心，然后挺直了脊背。 硬生生地接下牛妖王的一击，到现在我的喉间还在翻涌着血气。但那又怎样，我身为冥界公主，任何时候都不能退缩！ 我咬紧牙关，握着幽冥匕首收割身边小妖的生命。 牛妖王当然不会闲着，轮着斧头再次劈了过来！ 第二道封印刚刚解开，我还没能完全掌握体内的力量。 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是牛妖王的对手。 “婴宁——”耳边传来上官璃大喊的声音。 看着当面劈下的斧头，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心里升起了一股绝望之意。 杀父之仇，灭族之恨还没报，我就要这样死了吗？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我反而听到了牛妖王痛苦的闷哼声。 心中划过一丝狐疑，我刚刚睁开眼睛，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感受到熟悉的冷冽气息，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有想落泪的冲动。 时忆白一只手揉着我的脑袋，安抚道：“别怕，我来了。” 别怕，我来了。 这句话像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我的所有心理防线。我流着泪，吸吸鼻子，在他的怀里闷闷地说道：“时忆白，我刚刚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一天的时间里知道了这么多事，还在生死线上走了几回，就算我是冥界公主，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化。 “说什么胡话。”时忆白虽然说着责怪的话，但我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宠溺之意，“有我在，谁能伤你分毫。” 一瞬间，我只觉得心底渗出了丝丝的甜，唇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又哭又笑的，都快成小花猫了。”时忆白无奈地轻叹一声，丝毫不嫌弃地为我把脸上擦干净。 见周围的所有目光都落在我们身上，我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地离开了时忆白的怀抱。 一侧过脸，我就看到牛妖王躺在地上吐血，似乎伤得不轻。 “我的天，怎么把这尊大神招来了！”牛妖王看着我，愣愣地说道：“难怪人类常说自古红颜多祸水。” 94.第94章 离他远点（1） 不管是妖还是鬼，在看到时忆白的那一刻，脸上的神色都变了。 我知道，那种表情叫做忌惮。 能让这么多鬼怪为之变色，时忆白到底是什么人？ “婴宁，站在这里等我。”时忆白说完，大步向前加入了战斗。 “小心一点。” 我将目光从时忆白身上移开，落在了上官璃那里。 风云涌动，吹起他白衬衫的衣角，在一众厉鬼里显得气质出尘，矜贵无比。 上官璃见我没事，脸上的神色虽然有些复杂，但还是全身心地投入了战斗。 在上官璃的不断进攻下，黑袍厉鬼终于吐出一口血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阵也被上官璃破了。 没有阵法的禁锢，上官璃的功力好像在突然间翻了好几倍，手中不断凝结出风刃，收割厉鬼们的魂魄。 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移开目光。 时忆白像是突然从公司赶回来的，身上还穿着一身黑西装。他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像欧洲中世纪的吸血鬼。 没有花哨的动作，每次抬手，都有妖怪被他捏在手中，扭断脖子。 这样简单粗暴的动作，让周围的妖怪十分忌惮。 时忆白和上官璃都是实力强大的人物，在他们的联手绞杀下，场面很快就逆转了。 之前那些数不清的鬼怪，死的死，伤的伤，能站起来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黑袍厉鬼似乎知道大势已去，突然扭下自己的手臂砸向上官璃，身体化作了一道黑烟。 上官璃怎么可能给他逃跑的机会。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如同三月的桃花突然绽放。然后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一道风刃带着某种天地之力，以绝杀的姿势射向黑袍厉鬼。 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魂魄就化为了飞灰，彻底湮灭在六界之中。 牛妖王见黑袍厉鬼死了，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丢下大刀跪在我面前，哀求道：“公主，我也是奉命行事，求你饶我一命吧！” 时忆白也在这时收手，站在我的旁边不说话。 我看着牛妖王，眼底溢出了一丝笑意，“其实你还挺有趣的。” 牛妖王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而我却在这时转身，淡淡地对时忆白吐出一句话，“杀了他吧。” 我还没看清时忆白是怎么动手的，牛妖王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看着牛妖王的尸体没有说话。 我的身份已经被他们知道，只要有一个鬼怪逃出去，那我今后就会处于无比危险的位置。 况且，我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 所以，我绝不能产生不该有的仁慈。 上官璃这时候有清理完了所有鬼怪，快步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道：“婴宁，你还好吗？” “不碍事。”我冲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抬头看着四周的环境。 天空的黑云已经散开，地上鬼怪的尸体也在缓缓消失，四周依旧是美丽的秋景，仿佛刚才的生死大战根本就没发生过。 时忆白忽然拉住我的手臂，冷冷地看着上官璃，“她有没有事，不劳你费心。” 见时忆白要带我走，上官璃手疾眼快地拉住我的另一只手，毫无畏惧地对上时忆白的目光，“我和婴宁的关系，阁下不会不知道。谁才是外人，阁下恐怕很清楚吧？” 上官璃的语气依旧温和，但里面带了一丝咄咄逼人的强势。 时忆白瑰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凉意，冷笑道：“世间的事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就像这里刚刚还是一片惨景，现在却已经恢复如初。” 上官璃的一双桃花眼里，也逐渐升起了一阵寒芒，“变与不变，从来都是由强者决定的。” “是吗？”时忆白望着上官璃，缓缓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随意解开封印，让她处于危险之中，这就是你所谓的强吗？” 上官璃看了我一眼，眼底流淌着隐隐的歉意，“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但机不可失。” “你以为将解开封印的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就是为她好吗？”时忆白脸上讥讽的神色更浓，“没有经过疼痛的洗礼，她就无法真正成长起来。” 听到这里，我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难怪第一道封印解开的时候，时忆白看着我痛却不出手相助。 “婴宁，你们怎么在这里？”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杨雪儿的声音。 我站在中间，时忆白和上官璃一人拉着我的一只手僵持着，这画面怎么看都诡异。 果然，三个室友看到我们，脸上全是惊愕之色。 “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时帝吗？” “就是他，我在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 “时帝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还拉着婴宁。” “这信息量太大，我有点消化不过来。” “……” 听到室友们的声音，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个上官璃我就说不清了，现在再加上一个时忆白，我要怎么跟她们解释？ “你们放开我好不好？”我没好气地大吼。 两人异口同声，“让他先放！” 结果就是，他们不止没有放开我，我的手臂还被拉得更紧了。 看着室友们完全呆掉的表情，我欲哭无泪。 上官璃也收起了周身温和的气质，盯着时忆白一字一顿地问道：“这么说来，阁下是执意要横刀夺爱了？” 时忆白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如地狱修罗般阴冷，“是又如何？”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我连忙对上官璃说道：“阿璃，你先放开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之所以对上官璃说这句话，是因为我觉得他比较好商量。我要是这样对时忆白说，相信他下一秒就会用眼神杀死我。 上官璃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婴宁，你让我放手？” 听出了上官璃话语里的失落，我心里也不是滋味，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僵持着也不好看，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95.第95章 离他远点（2） 或许是看到了我眼底的祈求之意，上官璃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失落，缓缓松开了我的手。 时忆白却一点都不领情，拉着我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一脸震惊的杨雪儿他们。 上官璃上前一步，但没有追上来。 时忆白一言不发地将我拉到他那辆银色的法拉ferrari前，目光冰冷地看着我。 自从说过追求我之后，时忆白就再也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我一时有些不习惯，磕磕巴巴地问道：“时忆白，你……” “上官璃不顾后果，你也跟着他胡闹吗？”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时忆白冷冷地打断了。他低头凝视着我，眼底翻滚着浓浓的怒气。 我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你知不知道污鬼王和妖界都想要你的命，没有任何准备措施，你就贸然和他解开封印，你的胆子够大啊！”时忆白瑰丽的眼底噙着浓浓的寒冰，眼神像要把我撕成碎片。 见我不做声，他看我的眼神越发冷了起来，“如果不是我发觉不对劲，及时赶过来，你有几条命够他们杀的，嗯？” 从认识时忆白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可是这一次我不仅不害怕，心里还有丝丝甜意漫了出来。 时忆白的性格那样清冷，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我，他怎么可能发这么大的火。 我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别开脸，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不是来了吗。” 果然，我的话音落下，时忆白再也没有教训我。 我红着脸对上他的目光，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有你在我身后，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说完这些话，我看到时忆白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错愕，然后冰凉的寒芒统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狂喜之色。 我只是想转移时忆白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教训我了，没想到他的反应竟让这么大。 我动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时忆白忽然伸手将我拉进怀里，低头重重吻了下来。 轰！ 感觉到唇上微凉的触感，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仿佛全身的血色都开始沸腾起来，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心脏更是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忆白才缓缓放开我。 他的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好看得令天地失色。 虽然没有镜子，但我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红透了。 我狠狠地瞪着时忆白，不知道是羞多一些，还是怒多一些。 结果，时忆白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我正在想自己要是给时忆白一巴掌，他会不会发火把我丢到旁边的河里。可还没想出答案，时忆白忽然抬起我的下巴，直直地对上我的眼睛，缓缓说道：“婴宁，离他远点。” 时忆白虽然没有说明，可我知道他指的是上官璃。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倔强地说道：“我为什么要离他远点？你知道的，我以前和他可是一对。我……” “够了！”我的话再次被时忆白打断。他脸色阴沉地凝视着我，周围的气温快速下降，空气中满是强大的威压。 他始终没有说话，就这样阴沉地看着我，神色宛如地狱修罗。 这样的时忆白，比刚刚还要恐怖。 尽管脸上还是倔强的神色，我的心里却有些发怵了。 就在我以为时忆白要发火的时候，周围阴沉的气氛瞬间散去。 他捧着我的脸，眼底带着醉人的深情，说出的话却是那样强势，不容反驳，“我不管你以前跟他是什么关系，今后都要给我断得干干净净。我时忆白看中的人，绝不允许别人觊觎。婴宁，你明白吗？”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曦儿。 他要我和上官璃断得干干净净，那他自己呢？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曦儿是何方神圣，在他心中又占着多大的位置。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疼又苦涩，冷笑着问道：“时忆白，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我在你心中就只是一件物品吗？因为一时有兴趣，所以就要不管不顾地抢过来？” 时忆白狠狠抿了一下薄唇，我知道他是动怒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时忆白最终还是压下了怒意，语气平和地说道：“我从来不屑于和人解释什么，可婴宁，你是一个例外。” 我有些讶异地望着他。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物品，对你也绝不是一时兴起。”时忆白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既然你不喜欢我这样做，那我就和上官璃竞争。” 我眼底的诧异之色更浓。 时忆白望着我，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而且我觉得以我的魅力，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轻哼了一声，“真够自恋的。” 这句话说完，我的心情似乎舒坦了不少。 我和时忆白虽然才认识了几个月，但也知道他强势、霸道的性格，绝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时忆白能为我做这么多退步，我真的没想到。 这样看来，我在他心里占的分量，也不算特别轻吧？ 我在想这些事的时候，时忆白已经拉开车门，示意我上去。 我上车之后，他才绕到另一边上车，为我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了车子。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时忆白，我还在郊游，你这样带我走，会给我带来麻烦的！” 时忆白看了我一眼，淡漠地说道：“我会和你们校长打招呼。” 我怔了一下，然后把接下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怎么忘了，这个男人可是帝枫高中的法人，谁敢不给他面子。 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想起了一件事，望着时忆白幽怨地说道：“今天被你们一闹，我以后要怎么跟室友们解释啊。” “有什么好解释的，就告诉她们，我在追求你。”时忆白平静地说道。 我动动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一个上官璃就够让她们啰嗦了，要是让室友们知道时帝在追求我，而且我没接受，她们还不活活掐死我。 96.第96章 离他远点（3） 秋意渐深，d市的温度下降了不少，更别说山顶上了。尽管我穿着外套，下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手臂。 时忆白像察觉了什么，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转身披在了我肩上。 我有些讶异地望着他。马上就要进屋了，有这个必要吗？不过时忆白也是关心我，我当然没有不知好歹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主人，婴小姐。”看到我们进屋，云翳微微弯腰，恭敬的打招呼。 我对他点了一下头，跟在时忆白身后进去。 屋里开着暖气，我顿时觉得舒坦了不少，有佣人机灵地接过了我身上的外套。 云翳看了看时忆白的神色，然后示意佣人全部都出去，他也跟着退了出去。 这时，时忆白忽然抬起头，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看着我说道：“婴宁，过来。” 我也正好有事想问他，就挪动脚步坐了过去。 没等时忆白说话，我就开口问道：“时忆白，你不是人类吧？” 这个问题，我在不久前也问过上官璃。 时忆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醉人地望着我，缓缓问道：“这个很重要吗？” “不重要。”我笑着摇了摇头。反正我也不是人类。 时忆白的心情似乎不错，拉起我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感觉到手上传来的酥麻，我的脸又忍不住热了起来。 为了打破这暧昧的气氛，我随意地问道：“时忆白，你知道阿璃的身份吗？” 我的话音刚落下，时忆白的手停顿了一下，脸色也变得不愉起来。他放开我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凉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想他。” 鲜少见到时忆白这个样子，我不止不害怕，心中还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感。 我的唇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故意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跟在一起的时候就可以想了吗？” 时忆白的脸更黑了。 他忽然抓起我的手，一用力我就被带到了他的怀里。 时忆白抬起我的下巴，大拇指在我的唇上轻轻摩挲，意味深长地说道：“这里，是属于我的。而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人。” 语气强势，不容反驳。 我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不就是看阿璃的性格温和，所以才有恃无恐吗。” “温和？”时忆白轻笑出声，像是在嘲讽我的无知，“上官璃在六界中素有杀将之名，是冥王麾下第一猛将，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河，不留活口，令人闻风丧胆。傻婴宁，你真的以为他像看起来那般无害吗？” 我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虽然上官璃对谁都温和有礼，看起来十分好相处，和时忆白描述的一点都不像，可我知道，他没有骗我。 如果上官璃不是杀将，之前的鬼怪又怎么会那么忌惮他。 果然看人不能光看表面。 时忆白忽然敲了我的脑袋一下，“不许想别人。” 我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小气鬼！” “再大方的男人，有了心爱的女孩之后，都会变得爱计较。”时忆白眼神柔和地看着我，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说不触动是假的。 在不知不觉中，客厅里的气氛又变得有些暧昧起来，而我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其实时忆白说得也有道理，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事。 就算我和上官璃有过曾经，那也是一百年前的事了，而且我只记得一些微乎其微的片段。 时过境迁，桑海桑田，很多事都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我抬起头对上时忆白深邃如海的目光，抿了抿嘴唇，刚想说什么，云翳突然推门进来。 他大步跑到时忆白身，神色凝重地说道：“主人，曦主子的情况不太好。” “什么？”时忆白唇角的笑意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紧张。 我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我怎么忘了，我和时忆白之间除了上官璃，还隔着一个曦儿，一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甚至从来不愿意对我提起的曦儿。 心口突然有些闷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把眼泪逼了回去。 我是冥界公主，绝不能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失态。 时忆白看着我，眼神晦暗难懂，脸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不冷不热地对云翳说道：“云管家，你还等什么？赶快请医生过来啊。” 云翳下意识地看了时忆白一眼，见他点头才退出去。 我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那个曦儿不需要和我争，甚至不需要说一句话，每一次和她对上，我都是输得一败涂地的那个人。 时忆白半蹲在我面前，眼底带着一丝歉意，柔声哄道：“婴宁，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相信我，好吗？” 我冷笑一声，别开脸没有答话。 我在意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血，而是时忆白对曦儿的柔情。 曦儿需要我的血，时忆白就为她取。要是有一天曦儿想要我的命，时忆白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她？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同时对两个女子好？ 时忆白还想说什么，云翳却带着医生进来了，他只好起身让出位置。 或许是曦儿的情况真的很不好，拿到我的血之后，时忆白对云翳丢下一句“照顾好婴小姐”，就匆匆离开了别墅。 “婴小姐，你别怨主人，他……” “行了！”我打断了云翳的话，冷冷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云翳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带着佣人离开了客厅。 我这才松开咬紧的唇，眼泪无声地流下。 第二道封印解开之后，我的力量在缓缓恢复，所以不用云翳送我，我避开他们的视线，直接一个人下山了。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以后也不想再来！ 到了市区，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97.第97章 诅咒传说（1）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天空被晚霞染得通红，看起来像一副火红的画卷。 我不由得想起了后山的枫树林，还有时忆白那天向我表白的场景，心情越发烦躁起来。 我无意间抬起头，看到前方站着一个人。 上官璃似乎格外酷爱白衬衫，今天的穿着也不例外。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周围的气质出尘而清俊，像从画卷里走出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看到我，上官璃抬起脚步走过来。他站在我面前，温和地笑了笑，柔声问道：“吃饭了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上官璃也不介意我的反应，牵起我的手往前面走去，“我们先去吃饭吧。” 我吸吸鼻子，闷闷地应了一声“好”。 我抬起头看着上官璃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少年没有问我跟时忆白走了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没有问我心中是怎么想的；更没有问我还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他总是默默站在我身后守护着我，不逼迫，也不强求，用最温润的姿态包容我的任性、迷失。 我何德何能，值得上官璃这样对我。 我脑海中想着这些事，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官璃已经进饭店点好菜了。 我不是人类，吃不吃饭都无所谓，可16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时间改不了，索性拿起了筷子。 包间里只有我和上官璃两人，所以显得异常安静，只能偶尔听到瓷器碰撞的声音。 草草吃了几口饭，我放下筷子看着上官璃温和的脸庞，缓缓说道：“阿璃，我想去冥界。” 我身为冥界公主，杀父之仇，灭族之恨，不能不报。 上官璃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出言反对，只是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过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上官璃才抬头看着我，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现在不是进入冥界的最佳时机，可是天意弄人，让你身上的第二道封印打开了，污鬼王很快就会查到你的行踪。语气被动等待，我们主动出击也好。” “只不过你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所以我们要多在人间耽搁一些时间。”上官璃说完，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在人间生活了16年，突然间离开我也有些不舍，所以并不反对上官璃说的话。我点了点头，“好。”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又问道：“第三道封印又是怎么回事？” 上官璃耐心地解释，“王临死前将一身的法力都给了你，但怕这些力量被别人得到，他就在上面加了一道封印。第三道封印要到冥界才能解开，具体方法我也不知道。或许过一段时间，你的记忆全部恢复了，就会知道吧。” “原来如此。”想起死去的父王，我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上官璃似乎看出了我的反常，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专门讲一些有趣的事情。我不忍心拂他的好意，索性跟着配合。 我们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马路两边的路灯早就亮了，像骑士一般屹立在路上。 我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就跟上官璃一起回了学校。 为了避免麻烦，我和上官璃没有走大门，而是直接从墙外翻了进去。这对于现在我的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坐在乒乓球台上看着星子缓缓出现，我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16年中规中矩的生活，我以前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做这种事。 人生还真是无常。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我侧过脸望着上官璃，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怎么会来帝枫高中？” 上官璃毫不掩饰地说道：“为了守护在你身边。” 他眼底的柔情似乎要将我淹没，我的一颗心忍不住狂跳起来。我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嘟着嘴问道：“为什么任由我留在时忆白身边？” 如果上官璃从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些事，我就不会和时忆白有许多交集，他不会追求我，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烦闷了。 “婴宁，对不起。”上官璃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找到你的时候，我受了重伤，功力没有恢复，怕自己保护不了你。” 听到上官璃的话，我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意。 站在他的角度想想，因为自己的能力暂时不足，不得不任由爱人待在别的男人身边，他的心里又该有多憋屈，多难受。 我如果因为这个怨怼他，就是无理取闹了。 我望着上官璃，想安慰他，可又觉得这样太过矫情了，索性笑了笑，道：“算了，不说那些事了。” 上官璃脸上是温柔的笑意，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好。” 我和上官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了几个女声。 天色虽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我的夜视能力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好了，清楚地看到那里站着的是乔映露她们。 她们怎么没上课，全都在这里？ “过去看看吧。”我跳下乒乓球台，满腹疑惑地说道。 “好。”上官璃温声回答，跟在我身后。 “你们还跟着我干嘛？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唾弃我！”唐雨涵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杨雪儿在安慰她，“雨涵，每个人都会犯错，只要改了就好了。我们是朋友，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你的。” “是啊，你别难过了。”乔映露叹息一声。 听到这些对话，我心里“咯噔”一声，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事。 上官璃之前说过，一旦将心魔从唐雨涵的身体里弄出来，那她之前做的坏事都会暴露于人前。 难道艾薇儿真的是唐雨涵推下楼的？ 刚刚上官璃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 转念一想我就明白了，上官璃从来不关心别人的事，对人性还有一丝隐隐的轻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肯定不会去认识我的室友，又怎么能指望他关心唐雨涵。 我的心情变得凝重起来，大步朝她们走过去，“雨涵。” 98.第98章 诅咒传说（2） 听到我的声音，三人都抬头朝我这里看来。 月光下，唐雨涵半蹲在地上，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她的长相本来偏锐利，性格也是风风火火的，现在看来竟然柔和了不少，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杨雪儿和乔映露站在旁边，眼底都是同情、担忧的神色。 想必唐雨涵也不愿意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被上官璃看到，我侧过脸，望着他说道：“阿璃，你先回去吧。” 上官璃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他走远之后，我才将乔映露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尽管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真相，可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 乔映露叹了一口气，像是同情，又像是惋惜，“网上突然爆出一段视频，大家都知道是雨涵推艾薇儿下楼的了。我和雪儿都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我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乔映露看了不远处的唐雨涵一眼，继续说道：“那个楼梯口的摄像头本来是坏的，谁知道那天竟然被修好了，真是奇怪。” 听到这里，我抿了抿唇。这不是巧合。 “艾薇儿的粉丝本来就多，再加上雨涵的粉丝看到视频后，多半都转黑了，还有大众的舆论……” 乔映露说到这里就停下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已经明白唐雨涵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了。 因为在《最美女声》里优秀的表现，唐雨涵的人气像坐火箭一样飞速上升。可凡事都有两面，她之前被捧得多高，现在摔下来就有多惨。 我虽然一直没有看手机，但也想象得到网友们会怎么指责、唾骂唐雨涵。 说到底，这都是因为我让上官璃将心魔从她身体里弄出来了。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愧疚之意，走到唐雨涵身边，柔声安慰：“雨涵，你别想太多了。” 话一出口，我才发现所有的安慰都是这样无力。 唐雨涵吸了吸鼻子，哭着说道：“其实这件事曝出来了也好，不然我一直过得提心吊胆。”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见唐雨涵的情绪渐渐稳定，我和杨雪儿她们又是一番安慰，才劝着她回宿舍。 出了操场，我发现上官璃并没有离开。他安静地站在离女寝不远的路灯下，一身白衣，气质出尘。 室友们现在也没心思揶揄我，我朝她们点点头，抬步朝上官璃走去。 “婴宁，你不用内疚，更不用自责。”上官璃目光柔和地看着我，温柔地说道。 我还没有说话，他就明白我在想什么了，我不禁有些不自然。 “如果没有让心魔离开唐雨涵的身体，这件事的确可以隐瞒下来。可是婴宁，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她只会变本加厉，做出更多错事。”上官璃转身看着我，继续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唐雨涵会失手，到时候她要面对的后果，可能比这还严重千百倍。” 听完上官璃的一番话，我有如醍醐灌顶。 是啊，将那个隐患清楚，总比让唐雨涵越陷越深好。既然如此，我还矫情什么。 我看着上官璃温柔的脸庞，缓缓勾起一个笑容，“我知道了。” 上官璃忽然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向来是通透的。” 这样暧昧的动作、语气，让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上官璃眼底的笑意却更浓，温柔地说道：“好了，回去休息吧。” 我的一颗心“扑通”直跳，丢下一句“晚安”就飞快地跑开了。 室友们是向老师请了假才回来，现在高一和高二还没下晚自习，整栋宿舍楼静悄悄的。 我到444宿舍的时候，唐雨涵或许是哭累了，已经在杨雪儿和乔映露的安慰中洗漱歇下了。 我们怕吵醒她，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看到杨雪儿和乔映露眼底的关心，我的心头忽然一暖。 虽然我不是人类，上官璃也蔑视人性，但看到在这种情况下，乔映露和杨雪儿都没有跟唐雨涵断交，还选择了站在她身边，我的心底是很触动的。 其实人类，也没有上官璃说的那么坏。 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外面渐渐传来了喧闹的声音，高一、高二下晚自习了。 我也想知道同学们现在怎么看唐雨涵，于是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大家在议论她。 虽然还是有些铁杆粉在维护唐雨涵，但大多数人都是谩骂、指责她的。 我在旁边听着，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的确是唐雨涵做错了，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也不例外。 就在我准备回宿舍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几个女声在讨论我们宿舍，我的脚步猛然一顿。 “诶，我之前就跟你说过，444宿舍不吉利，你看这数字就知道了。” “是啊，据说444宿舍是受过诅咒的，所有住在里面的学生都没有好下场。” “是不是真的啊？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这么迷信。” “当然是真的。”那个女生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不过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她说的话，“你们看，先是武巧文好端端地自杀了，接着又是唐雨涵在名利双收的时候出了这种事。”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444就是死死死，没准那里真受过诅咒呢。” “还好我不住在那里。” “……” 我摇了摇头，大步回了宿舍。 诅咒传说虽然是无稽之谈，但是说起来这两件事都跟我有解不开的关联，再加上我的身份，肯定还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看来，我不能在人间久留了。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些伤感。 回到宿舍后，看到唐雨涵睡着了眼角还有泪珠滴下，我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我虽然是冥界公主，可也无法扭转这件事，就算想帮她也无能为力。 忽然，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灵光。 且不说时帝集团是《最美女声》最大的赞助商，就是时忆白随意吩咐一句话，这件事也会被彻底压下去。 99.第99章 神秘血尸（1） 可是我和时忆白还在冷战中，要我拉下脸求他，还真有些为难。 罢了！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反正我马上就要离开人间了，这就算我为朋友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我掏出手机准备给时忆白打电话，可想到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是不要打搅他的好，明天再说也一样。 放下手机，我才发现杨雪儿和乔映露都用奇异的目光望着我。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刚刚一直没机会说。”为了不吵醒唐雨涵，杨雪儿也放轻了声音，“之前我们一直觉得奇怪，像上官校草那样的帅哥天天围在你身边，你竟然不为所动，原来是留有后手啊。” “什么后手？”我没好气地瞪了杨雪儿一眼。 “少装傻了。”乔映露也跟着起哄，“那天时帝和上官校草的对持，我们又不是没看到。” “那可是生活在神坛上的时帝啊！能看他一眼，我都觉得自己赚到了。婴宁，他竟然在追求你，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杨雪儿一动不动地望着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时帝和上官校草，随便哪一个都能让人疯狂，现在他们竟然都在追你，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乔映露捂着心口，一副受伤的样子。 我：“……” “不过话说回来……”杨雪儿凑到我身边，一脸好奇地问道：“婴宁，这两人都很优秀，那你到底喜欢谁？” 乔映露脸上也是好奇的神色。 我的心里现在一团糟，哪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 “无聊！”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们一眼，抱着自己的睡衣进浴室洗澡。 出来后，未免继续被室友“拷问”，我连忙躺在床铺上装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皮越来越沉，我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唐雨涵已经洗漱好了，坐在床铺上发呆。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跟杨雪儿她们又是一番安慰，唐雨涵的脸色才缓和一点。 出了这种事，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唐雨涵身上，她当然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呆在学校，早就向老师请假了。 唐雨涵的家人悄悄从后门将她接走，我和杨雪儿她们也去了教室。 离上早读还有一段时间，我找了个借口下楼，掏出手机拨通了时忆白的电话。 “婴宁。”时忆白的声音有些黯哑。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昨天我离开别墅之后，时忆白虽然没有打电话给我，但我知道他一直有派人在暗中跟着我。 其实这样冷静一下也好。 见我迟迟不说话，时忆白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去学校找你。” “不用了！”我连忙拒绝。这样踟蹰也不是个事，我索性把心一横，道：“时忆白，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听时忆白的声音，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错，不知道是因为曦儿好了，还是因为我给他打电话。 我压下心中烦躁的感觉，把唐雨涵的事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然后请他帮忙压下这件事。“我知道这样做对艾薇儿不公平，可雨涵毕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她已经知错了，我希望她能有一个改过的机会。” “傻丫头。”时忆白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费心思？放心，我会解决的。” 我骤然松了一口气，温声说道：“谢谢。” 时忆白忽然话锋一转，“婴宁，想我没，嗯？”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愣着没有答话。 电话那头又响起了时忆白清冷的声音，“我可是想你了。” 我的脸烧得更厉害，连忙将电话挂了。 在外面待了好一会儿，直到快上早读了，我脸上的热意才褪去。 我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回到自己的座位，我朝上官璃点了点头打招呼。 上官璃温和地看了我一眼，唇角勾起一个笑容。 知道自己留在人间的日子不多了，每一天我都格外珍惜，读起课文来也比平时认真了不少。 下早读后，我连忙打开手机，发现网上关于唐雨涵推艾薇儿下楼的新闻，竟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时，校长突然从门外进来。 能在帝枫高中这样的贵族学校担任校长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见到他同学们既好奇又敬畏。 我也好奇地看向讲台。 没想到校长是为了唐雨涵来的，严肃地告诫我们不允许再议论那件事，否则必有重罚。 交待完这件事，校长就去往下一个教室了。 同学们脸上虽然都是好奇的神色，但校长都亲自出面警告了，谁还敢提起。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有些复杂。 能让所有媒体闭嘴，还能支使动校长的，除了时忆白不会有第二个人。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就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了，这是不是代表他重视我说的话？ 我侧过脸，才发现上官璃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以他的聪慧，肯定早就猜到其中的原因了吧。 我沉默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婴宁，我们去吃早餐吧！”乔映露走过来挽着我的手臂，兴奋地说道。 “好啊。”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脱身，朝上官璃点了点头，就跟着她们离开了。 乔映露和杨雪儿虽然都没有再提那件事，可一路上她们的神色都很开心，叽叽喳喳地说着趣事。 唐雨涵的危机解除了，室友们都为她高兴，我也不例外。 吃完早餐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杨雪儿忽然附在我耳边，压低声音问道：“风向不可能突然转变得这么快，婴宁，一定是你让时帝帮忙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杨雪儿又摆了摆手，“你不用解释，我们都懂。” 我默默摇了摇头。这个活宝。 回教室后，班主任突然拿着几份试卷进来，见我站在门口，就随手将它们交给了我，“婴宁同学，帮我送去给教导主任。”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100.第100章 神秘血尸（2） 现在是下课时间，校园里时不时传来同学们的笑闹声，但并不显得嘈杂，反而给校园增添了几分生机。 我拿着试卷走到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教导主任不在？ 我思量了片刻，自己推门进去了。 帝枫高中是贵族学校，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虽然不奢华，但装修得别有一番风味，看得出来是花了大价钱的。 我放下试卷，好奇地环视了两圈，正准备离开，办公室的门忽然“砰”地一声关上了。 我的心头一跳，这不是意外，因为我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我警惕地转身，心头隐隐浮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办公室里仍是一片寂静，我却丝毫都没有放松警惕。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教导主任的办公桌上，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下一秒钟，我祭出幽冥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扎向上面放着的木雕！ 忽然，木雕变成一道光闪开，落在旁边现出了真身，而我的幽冥匕首也扎在了办公桌上。 我拔出幽冥匕首，转身打量那个东西。 他生得青面獠牙，鼻孔有鸽子蛋大小，嘴边长着青色的胡须，头上还有两只角。 乍一看，我还以为是牛妖王来了。但转念一想，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牛妖王被时忆白杀死，连魂魄都碎了。 现在是大白天，鬼不可能毫无顾忌地出来，这么说他是妖了。 我想这些事的时候，那个牛角妖怪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我，不甘心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变做木雕，却忘了掩盖身上的妖气，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我望着牛角妖怪，嘲讽地笑了笑。 牛角妖怪的一双眼睛瞪得像灯笼，很是吓人。他的鼻孔里呼着粗气，凶神恶煞地说道：“你个女娃娃杀了我侄儿，今天我就要你偿命！” 听到牛角妖怪的话，我的心头一惊。牛妖王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等一下！”我装出不解的样子，看着牛角妖怪说道：“你侄儿是谁，为什么说我杀了他？就算你是妖怪，做事也要讲道理吧。” “死到临头了还装蒜。”牛角妖怪冷哼一声，“我们家族有传信的秘法。你害得他魂飞魄散，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牛妖族的厉害！” 我在心中把牛妖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知道族人不是时忆白的对手，所以让他们来对付我。原以为牛妖王是个傻的，谁知道他还留有这个后手。 我知道事情是抵赖不过去了，索性先下手为强，握着幽冥匕首刺向牛角妖怪！ 牛角妖怪两个鼻孔呼着浊气，身子一偏躲了过去。 实力相差太悬殊，我的匕首根本伤不到他。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猛然抽出腰间的索魂鞭朝他打去！ 幽冥匕首只是虚招，这才是实招。 牛角妖怪一时不查，正好被我打中后背，发出一声闷哼。 我却半点不敢放松，握着幽冥匕首再次迎了上去。 现在在战斗中，所以牛角妖怪没有多想，一旦等他冷静下来，一定会猜到我的身份，到时候才是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我右手握着索魂鞭，左手握着幽冥匕首，用尽全力攻击牛角妖怪！ 我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连牛妖王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是他叔叔的对手。几番交手下来，我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而牛角妖怪却越来越亢奋。 这样下去，我必败无疑。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我咬紧牙关，准备做殊死一搏的时候，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一阵风吹开，一个红色的身影闪了进来，门又迅速合上。 我的牛角妖怪都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刚刚进来的东西看去。 知道自己是冥界公主后，我的心里承受能力提高了不少，可此时还是觉得有些不适。 刚刚进来的不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妖，而是一具尸体，准确来说是一具血尸。 他从头到脚都是一片血红，像是被活生生扒了皮的，连肌肉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走动之间还有鲜红的血液从身上滴下。如果不是这高大的身形，我都没办法确定他的性别。 看到这具血尸，我的心猛然沉了沉。 虽然还没和他交手，但我知道血尸绝不好对付，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很危险。 牛角妖怪还没解决，又来了一具棘手的血尸，难道我今天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我咬着嘴唇，握紧手中的索魂鞭和幽冥匕首。 这时，血尸忽然快步朝我冲来，我心中一凛，正准备出手，他却从我身边跑过一拳砸向牛角妖怪。 这下不止是我，牛角妖怪也明显愣了一下，才怒气冲冲地吼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对你爷爷动手！” 血尸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招式越发凌厉起来。牛角妖怪也不敢掉易轻心，不再骂骂咧咧，专心对付起血尸来。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打斗，整个人有些懵。 血尸是为了保护我，还是来找牛角妖怪寻仇的？ 如果是前者，在我的记忆中，冥界和尸族向来没有往来，他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是后者，那也太巧了一点吧？ 就在我想这些事的时候，血尸使出最后一个杀招，彻底解决了牛角妖怪。 也不知道血尸用了什么办法，牛角妖怪死了之后，身体彻底化成了飞灰，一点痕迹都没有在办公室里留下。 这时，血尸突然转过身看着我。 我的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难道之前猜错了，他其实是冲我来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血尸竟然对我点了点头打招呼，态度看起来很是恭敬。 我心中萦绕着无数疑云，正准备开口问些什么，血尸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施法将办公室恢复了原样。 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我才拉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 101.第101章 曦儿的身份（1） 上午的阳光像金粉一样洒下来，给朝气蓬勃的校园添了几分和煦的美感。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我已经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回。 我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我一边往教室走，一边梳理心中的疑惑。 那具血尸为什么会帮我？ 一直到了教室门口，我都没想出头绪来，索性收起了这些思绪。 回到座位上，看着上官璃清俊的身影，我心里又变得不是滋味起来。 曾经的事我虽然还没完全想起来，但也知道我确实和他相爱过，现在物是人非，面对他的时候，我心里总会升起一股小小的愧疚。 上官璃好像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递了一杯热水给我，温和地笑了笑，“外面冷，暖暖身子。” “谢谢。”我接过水杯啜了几口，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压低声音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上官璃了。 我们毕竟都是冥界中人，这些事我不应该瞒着他。 上官璃听完我说的话之后，眼神变得极冷，里面又似乎带着某种无奈的克制。 我一直没有出声，默默看着他。 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上官璃直直地看着我，眼底是缱绻的色彩。他动了动嘴唇，温声说道：“婴宁，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那具血尸的身份？” 上官璃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有答话。 我还准备追问，上课铃声突然响了，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继续问上官璃这个问题时，他总能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几次下来我也明白了，上官璃肯定知道那具血尸的身份，只不过他不愿意告诉我。 我也不想强求，总之上官璃不会害我就是了。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我身边的人没有再出事，我也没有遇到任何鬼怪。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唐雨涵重返校园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那件事，她的生活也回到了正常轨道。 星期五下午放学，看着室友们一个接一个离开，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上官璃曾说过让我和他一起，但我婉拒了。 我正背着书包发呆，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时忆白打来的电话。 我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抿了一下嘴唇，还是选择了接听。 “婴宁，我在学校对面等你。过来。”时忆白一贯清冷的声音，难得染上了一层暖意。 我上次本来对自己说过，再也不要回时忆白那里，可是他才帮我解决了唐雨涵的事，我也不好甩脸子给他看。 “知道了。”我挂掉电话，抬步朝校门口走去。 一出校门，果然看到一辆醒目的法拉ferrari停在马路对面。 趁着没人注意，我加快脚步走过去，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看到时忆白颠倒众生的容颜，我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悸动，点点头跟他打招呼。 时忆白似乎没有看出我的冷淡，弯腰过来为我系好安全带，温声说道：“坐稳了。” 一路上，我故意将目光放在窗外，把时忆白当空气。 “婴宁，你知不知道你赌气的样子，真的可爱极了。”时忆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侧过脸瞪着他，又气又恼地说道：“我没有！” 时忆白依然是风轻云淡的样子，淡漠地看了我一眼，瑰丽的黑眸里藏着浅浅的笑意，“有没有，你自己知道。” 我几次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索性又把头扭向窗外。 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表情，可不就是在赌气。我心中一阵憋闷，狠狠地“哼”了一声。 无意间瞥到车内的小镜子，我看到时忆白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这个插曲过后，车内的气氛似乎又变得有些暧昧。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我们到了别墅，佣人过来拉开车门。 时忆白看着我，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柔情，温声说道：“婴宁，吃完饭，我带你去见个人。” 我有些好奇，下意识地问道：“见谁？” 时忆白目光烁烁地望着我，“见你一直好奇的那个人。” 时忆白虽然没有明说，可我知道他想带我去见的人是曦儿。 我的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整个人浑浑噩噩地由佣人带着进餐厅。 时忆白为什么要带我去见曦儿？ 是那个曦儿知道我的存在，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捍卫主权了么？ 那时忆白呢，如果我和曦儿产生冲突，他会站在哪边？ 再此之前，我一直很好奇那个曦儿到底是什么人，可真到了这一步，我竟然有些退缩起来。 我摇摇头，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尝尝，喜不喜欢这道菜。” 听到时忆白的声音，我才猛然回过神来，艰难地勾起一个笑容，“谢谢。” 时忆白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或许是不明白我怎么了吧。 面对这桌山珍海味，我只觉得味同嚼蜡，而时忆白的兴致好像不错，我只好陪着他吃。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时忆白在楼下等我，我跟着佣人上楼换衣服。 那个曦儿能在时忆白心中占这么重的地位，肯定长得很漂亮吧。 我鬼使神差般地换上了衣柜里最漂亮的裙子，甚至还让佣人帮我化了个淡妆。 看着镜子里肤白胜雪，眉如远山，眸若点漆，唇红齿白的女孩，我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轻笑，“走吧。” “是，婴小姐。” 我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清楚地看到了时忆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眼底闪过的惊艳之色。 我的心情忽然就舒坦起来。 等我走到时忆白面前时，他脸上的神色又变得有些奇怪，像是在克制着笑意。 佣人们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时忆白。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时忆白忽然走过来将我拉进怀里，大手覆上了我的眼睛。 下一秒钟，我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跟上次进入时空隧道的感觉一样。 102.第102章 曦儿的身份（2） 我的手下意识地抓紧时忆白的衣襟，男人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用另一只手将我往怀里带了带。 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我的脸又有些发热。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不动声色地将脸贴在时忆白的胸口。 没有心跳。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个男人不是人类。 也不知道时忆白有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他缓缓放下我，牵着我的手往前走去。 我这才发现我们此刻身处一个古色古香的宫殿，四周的装饰很是华美。 “王！”四周的侍卫、宫女看到我们，立刻跪在地上无比恭敬地行礼。 我已经猜到了，这里肯定就是时忆白的家。 那些人叫时忆白“王”，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有问出这个疑惑，因为我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得到答案。 我继续打量周围的环境，总感觉这里说不出的诡异。 宫殿里虽然有很多侍女，但我感觉得到她们都不是活人，也不是鬼魂。 我只觉得奇怪，并不害怕，因为从她们身上我没有发现杀气。再说了，这里是时忆白的地盘，我相信他对我没有恶意。 心中想着这些事，时忆白的脚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停下了。 我们站在一个华美的房间前，立刻有侍卫跪下行礼，“王！” 时忆白淡淡地挥了挥手，侍卫立刻退了下去。 “你不是一直好奇曦儿的是谁吗？进去吧。”时忆白侧过脸看着我，高深莫测地说道。 时忆白的黑眸深不见底，我根本就看不透他的情绪，更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再回头就显得可笑了。 深吸一口气，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侍女看到我和时忆白，似乎并不惊讶，行完礼就退了出去。 我这才看到美人榻上半躺着的那个女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女孩。 她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眉目倾城，身上穿着一身鹅黄的裙子，长发散落在肩上，更添几分俏皮。只不过这个女孩的脸色格外苍白，俏丽的容貌显得有些憔悴，像是大病初愈。 毫无疑问，她就是曦儿。 真正看到曦儿的时候，我心里的那些烦闷忽然都消散了，因为她的眉眼和时忆白极为相似。 难道……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曦儿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起身朝我们跑来，“哥，婴宁姐姐！你们来看我啦！” 曦儿果然是时忆白的妹妹。 想起自己之前故意打扮的幼稚行为，我不禁老脸一红。 同时，我心里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涌了上来。 时忆白脸上依旧是淡漠的表情，只不过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薄责道：“身体刚好就活蹦乱跳。” 曦儿朝时忆白吐了吐舌头，然后拉起我的手，笑嘻嘻地说道：“婴宁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我活了几百年都没有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孩。” 我的脸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认识我？” “当然啦，哥告诉过我，我的这条命可是你救的。谢谢你！”曦儿拉着我的手，眼底写满了感激之情，轻声问道：“抽了那么多次血，婴宁姐姐，你肯定很痛吧？” 虽然才刚刚接触，可对这个天真活泼的女孩，我心里产生了不少好感。我冲她笑了笑，道：“还好啦。” “婴宁姐姐，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哦。”曦儿笑嘻嘻地凑到我耳边，一脸神秘地说道：“我哥说他很喜欢你，要娶你做我嫂子呢。” 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地看向时忆白。 男子不自然地转过头，耳朵上多了一抹薄红。 我的心底突然有丝丝甜蜜渗了出来。 我的目光落到曦儿苍白的脸上，连忙说道：“别站着了，你快坐下吧。” “嘻嘻，婴宁姐姐你人真好。”曦儿说完前面的话，忽然对时忆白下了逐客令，“哥，我们女孩子说话，你一个男人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出去给婴宁姐姐准备好吃的。” “没大没小。”时忆白无奈地看了曦儿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忽然漏掉了一拍。 时忆白一直知道我介意的是什么，所以他直接将我带到曦儿面前。 这个男人对我，不可谓不上心。 我冲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用说任何话，我们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时忆白目光柔和地望着我，眼底藏着隐隐的柔情，温声说道：“我晚点再来看你。” “好。” 时忆白离开之后，曦儿又拉着我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话。她和时忆白虽然是兄妹，但性格简直南辕北辙。 不过这个小女孩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疼爱之情，不知不觉间我和她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婴宁姐姐，你千万不要怨我哥。”曦儿说着，忽然叹了一口气。 我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放心吧，我没有。” 之前误会了曦儿是时忆白的恋人，我才会怨怼他，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些情绪当然消失了。 曦儿是时忆白的亲妹妹，如果时忆白为了讨好我而不救她，这样的男人就太可怕了。 “哥虽然没说，可我知道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我。婴宁姐姐，你想听这些事吗？”曦儿看着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曦儿也收起了之前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缓缓给我说起了曾经的事。 原来这里是六界中最神秘莫测，实力成谜的尸族。时忆白是现任尸王。 尸体一般来说是僵硬的，连关节都很难弯曲，而时忆白不止跟活人没什么两样，还有那样高深的本领，在人间创建了商业帝国，可想而知他的实力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 时忆白并非从一开始就是尸王。 尸族是比冥界更为冷血、残酷的地方，这里每天都有无数尸体“死去”，彻底消失在六界中，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 时忆白和曦儿最初只是尸族最普通的民众，可是他天赋卓绝，杀伐果断。 103.第103章 曦儿的身份（3） 三百年前，时忆白凭一己之力杀了上任尸王，收服他的部下，坐上了尸族至高无上的位置。 可在那场战役中曦儿为了保护时忆白，身受重伤，只有我的血能够治好她。 后面的事，我就都知道了。 曦儿叙说这些事的语气虽然很平静，可作为曾经的冥界公主，我又怎么会不懂其中的凶险。 时忆白当时也过得不容易吧，难怪他会养成这样冷淡的性格。 听完这些话，我心中的那个疑惑也解开了。难怪上次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那具血尸会帮我，想必他是时忆白的手下。 想到这里，我心中又有一丝甜意漫了出来。 同时我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在乎曦儿。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曦儿又是为了救他才受伤，时忆白重视她也无可厚非。 我看着曦儿，笑着问道：“你的身体现在好了吗？” “已经没有大碍了。”曦儿浅笑着回答，脸上有两个大大的酒窝。 “那就好。”此时此刻，我竟然庆幸自己能够帮到时忆白，让他不用一直活在内疚中。 曦儿双手托着腮，清澈的眼睛里有一丝憧憬之色，“婴宁姐姐，你是从人间来的，可以给我讲讲那里的事吗？我从小就憧憬人间的生活，可惜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去过。” 曦儿说完这些话，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很是遗憾。 我安慰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没关系，等你的身体好些了，我带你去人间玩。” “真的吗？”曦儿眼底闪着喜悦的光芒。 “嗯，真的。” “哇！婴宁姐姐你太好了！” 我之前还一直奇怪，时忆白既然不是人类，为什么要在人间扩展商业帝国，原来如此。 毕竟在人间生活了16年，对那里的风土民情我很清楚。接下来，我给曦儿讲了很多趣事，她听得很入迷。 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我心中又生出了不少好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一个侍女敲门进来，行礼后恭敬地说道：“长公主，婴小姐，王让奴婢过来请你们去暖阁吃饭。” “走吧，婴宁姐姐。”曦儿起身拉着我的手，笑着说道。 “慢点。”我无奈地摇头。 去暖阁的路上，我好奇地问道：“曦儿，你们也要吃饭吗？” 第二道封印解开后，我虽然没有了饥饿的感觉，可16年来已经养成了和人类一样的习惯。曦儿他们可是尸族啊。 曦儿闻言，拉着我的手笑道：“当然不用。最低级的僵尸才需要吸血来修炼，我们吸收日月精华就行了。是哥怕你不习惯，所以让人准备了饭菜。” 曦儿话语里的打趣之意，让我的脸又是一红。 我们说话的时间，已经走到暖阁了。 这间宫殿古色古香，里面的摆设简单而不失雅致，别有一番风味。 时忆白坐在主位上，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王者气场。他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时，眼底的情绪才柔和了一些。 或许是不希望被人打扰，曦儿一进来就让侍女们都退下了。 时忆白起身，亲自为我拉开了椅子。 误解消失之后，我面对时忆白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了句“谢谢”就坐下了。 时忆白的话虽然不多，但曦儿十分健谈。或许是因为身体常年不好，没什么人陪她的缘故，她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席间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这样一来，我和时忆白之间暧昧的气氛反而缓解了不少。 一顿饭下来，我和曦儿脸上都是笑意，就连时忆白的冰块脸都柔和了不少。 曦儿的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了，但病了这么多年元气还没恢复，脸上有疲倦的神色露出来。 时忆白叫了侍女进来送曦儿回去休息，临行前她朝我眨眨眼睛，“婴宁姐姐，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我也笑道：“你多注意身体，再见。” 很快，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时忆白。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他望着我，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我想起自己之前的误会，脸又是一阵发烫。 时忆白信步闲庭地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温声说道：“走吧。” 我跟在他后面疑惑地问道：“去哪啊？” 时忆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紧了紧握着我的那只手。 “王！”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侍女和侍卫，他们行礼后纷纷低下头站在一旁。 我看着四周的风景，心里越发狐疑起来。 最终，时忆白带着我到了一处风景如画的瀑布旁。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烁烁地望着我，忽然开口说道：“婴宁，曦儿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时忆白不会无缘无故地多此一举。我抬起头望着他，没有答话。 “傻丫头，你现在明白了吗？”时忆白忽然低下头捧着我的脸，黑眸里噙着隐隐的柔情，温声叹息道：“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人。” 我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既高兴，又有些不知所措。 “时忆白，我……” “婴宁，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时忆白打断了我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离得这样近，男子白皙的皮肤上，连一个毛孔都看不见。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出垂下一片阴影，好看得一塌糊涂。 我的心又开始扑通跳起来，终究还是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时忆白，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是……” 时忆白低下头，微凉的唇瓣落在我的唇上，堵回了我接下来的话。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风景太过美好，又或许是因为解开了心结，我竟然鬼使神差般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后，时忆白的眼底眉梢带着醉人的笑意，用几近诱哄用的语气问道：“婴宁，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的脸烫得厉害，刚想点头，脑海里突然涌出了无数记忆。 忘川河边，三生石旁，站着一对璧人。 女孩一袭火红的衣裙，倾城的脸上是充满朝气的笑容。 少年一袭白衣，眉目如画，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104.第104章 无头鬼（1） 两人默默凝视着对方，不需要多余的话语，都能感受到那份岁月静好的美感。 女孩和少年，正是我和上官璃。 我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心中百感交集。 之前我虽然知道自己和上官璃有过一段情，可并没有真真切切地体会到那种感觉，现在心中才升起一股浓烈的愧疚感。 时忆白见我一直不说话，目光落在我身上之后，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穿我的心事。 我同时回想起来的，还有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过了良久，我深吸一口气对上时忆白的目光，道：“冥界现在落在乱臣贼子手中，父王和族人的血海深仇还没报。时忆白，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 说完这些话，我就移开了目光，怕自己在时忆白的攻势下会心软。 时忆白是高高在上的尸王，应该从来没有被同一个人拒绝过这么多次吧，我也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凝固。 这个男人不高兴了。 我的脊背挺得老直，一直没有说话，就这样和时忆白僵持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忆白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扳过我的身体，轻声问道：“婴宁，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承诺？” 听到时忆白的问题，我瞬间就想起了几个月前，我让他为我打开天眼，实际上是解开第一道封印的事。而我给他的报酬，就是一个承诺。 难道时忆白要用这个承诺让我跟他在一起？ 不会。 只一瞬间我就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以时忆白的骄傲，不屑于用这种办法。我这样想不止侮辱了他，也侮辱了我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道：“记得。” 时忆白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温声问道：“那你答应我，让我陪你一起去面对那些事，好不好？” 没想到时忆白要说的是这个。 我懂他，他同样也懂我。时忆白知道我有自己的骄傲，不会事事依靠他，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对我。 我的眼眶突然有些发酸，点了点头，“好。” 时忆白的唇角勾起一个令天地失色的笑容，“婴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个插曲过后，我和时忆白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在尸族已经没什么事了，跟曦儿告别之后，时忆白就带着我回了人间。 …… 许多事情萦绕在心头，我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时忆白将我送到学校对面后，我并没有进去，而是到一处公园散心。 因为不想被人打扰，我特地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现在虽然已经是秋末，但公园里还是可以见到脆嫩的绿色。我坐在人工湖边的椅子上晃动着双脚，心中的烦闷之意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忽然，我的心头猛然一跳，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警惕地盯着四周。 前方的竹林里突然走出一个男人。他穿着一套绿色的衣服，几乎要和竹林融为一体。 我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动不动地盯着男人。 他身上有妖气。 果然，男人的双手变成了极粗的竹子，狠狠朝我挥来！ 原来是个竹子妖！ 我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冰凉的笑意，祭出幽冥匕首迎了上去。 幽冥匕首是锈铁如泥的宝物，又怎么会怕区区一根竹子。 “咔嚓”一声，竹子妖的一只手臂瞬间被砍断。 令我惊奇的是，竹子妖那只被砍断的手，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是妖界来的？” “哪来那么多废话！”竹子妖冷喝一声，再次挥动手臂。 这些日子我感觉得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恢复，刚好我也想试试自己现在的身手，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竹子妖这回似乎学聪明了，在幽冥匕首要触碰到他手臂的时候，那两只手臂凭借着良好的弹性，弯曲躲了过去，然后猛然一挥，重重抽在了我背上！ 我往前跑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但我的内心是惊喜的。 竹子妖的修为看起来似乎不错，受了他的全力一击，我虽然觉得有些难受，但还没到吐血的地步。 这个发现让我心情大好，握着幽冥匕首越战越勇。 竹子妖似乎发现我在利用他，气急败坏地吼到：“你把我当猴耍呢？” 我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你现在才知道啊。” 竹子妖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身体慢慢膨胀，露出了原型。 他的真身是一根极粗的竹子，大约有成年人的腰身那么粗，脚下长着无数根须，根须上又长着大大小小的竹子。 看到竹子妖的真身，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环顾四周，怕被普通人看到这一幕。 结果证明我多虑了，周围根本没有一个人。 天地之间有自己的法则，如果不是在必要的情况下，妖怪也不希望被普通人看到，想必是竹子妖用了什么手段吧。 收回思绪之后，我握着幽冥匕首和竹子妖战在了一起。 手起，刀落，无数竹子被我砍落在地。 竹子妖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在他的攻势下，我虽然没怎么受伤，但身形也变得有些狼狈。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晚自习就要开始了，我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不陪你玩了。”测出自己的大概实力之后，我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手中的幽冥匕首挥舞得更快，眨眼间有无数竹子被我斩下！ 竹子妖似乎发现自己低估了我的实力，眼里闪过一丝惊骇之色。 可我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了。 我的双手凝结出两个大大火球，狠狠地砸向竹子妖。 空气里立马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旁边就是人工湖，竹子妖想跳下去灭火，可我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早就在旁边设下了结界。 竹子妖的身体疯狂扭动，看起来十分狰狞。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 过了约莫十分钟的时间，竹子妖彻底化成了一堆飞灰，我才收起幽冥匕首赶往学校。 105.第105章 无头鬼（2） 看着天边涌动的黑气，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道封印解开之后，各处势力都蠢蠢欲动，看来不剩几天安宁的日子了。 我前脚刚进教室，后脚上课铃声就响了。 还好没有迟到。 我微微喘着气，忽视同学们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回了座位。 渐渐想起那些事之后，再次面对上官璃，我不禁有些不自然。 上官璃像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浅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温声唤道：“婴宁。” 我对他扯了一下唇角，算打招呼。 下晚自习后，我本来打算和室友们一起回宿舍，可看到上官璃的神色，明白他有话要跟我说，于是就让室友们先走了。 我和上官璃肩并肩走在校园小路上。 今晚的夜色很美。天空像一块黑曜石，银白色的星子在上面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暖色的路灯打在上官璃身上，为他清俊的身影添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婴宁，你不用觉得不自在。”上官璃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我温和地笑了笑。 他没有把话说明，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不用因为前世的那些事，觉得面对他不自在。 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月光下，上官璃的面容温和而谦逊，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我们虽然有过曾经，但我从来没想过用那些事来绑架你。对你来说那些过去本来就是陌生的，你不用觉得内疚。” “婴宁，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你。” “就让我回到起点，重新追求你一次，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无怨无悔。” 上官璃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表情，声音也很平静，可我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克制的涩意。 我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隐隐地痛。 过了良久，我才低下头轻声说道：“阿璃，谢谢你。” 谢谢你的耐心，谢谢你的理解和包容。 这个心结解开之后，我和上官璃相处时就变得自然多了。 我坐在石凳上，把今天傍晚在公园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上官璃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征询我的意见，“婴宁，你的身份肯定是瞒不住了，被污鬼王和妖族发现是迟早的事。拖得越久，对你的安危就越不利。我们尽早召集部下进入冥界，你觉得可好？” “可以。”我点点头，郑重地问道：“当年一役，冥界有很多兵将投靠了污鬼王，我们手下还剩下多少？” 上官璃一贯温和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冷，“当年污鬼王是联合了妖界，里应外合，我方又没有做好准备，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溃不成军。” “后来虽然有很多兵将投靠了污鬼王，但冥界还是有不少忠良之士。而冥界最为勇猛的兵将，只有拥有冥王血脉的人能召唤、驱使。这也是污鬼王为什么苦苦寻找你的原因。” 上官璃又陆陆续续地说了很多话，在他的引领下，我也隐隐约约想起了不少事。 记得父王曾经告诉过我，冥界有一只神秘的阴兵，他们的战斗力非常强大，而且只听冥王，或者拥有冥王血脉的人的命令。 当年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父王还没来得及召唤阴兵，就已经败在了污鬼王手下。 这个现在世界上唯一能驱使他们的就是我。 明白自己肩上的重担之后，我的眼神越发坚定，道：“阿璃，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放寒假了，我们就在那个时候离开人间吧。” 上官璃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好。” 上官璃起身将我送到女生宿舍门口，温声说道：“婴宁，早点休息，晚安。” “你也是，晚安。” 回到宿舍，我自然又免不了被室友们一番打趣。 想到马上就要和她们分别了，我心里忽然有些难受，耐心地跟她们说话。 我们几人一直笑闹了良久，才各自洗漱歇息。 深夜，我敏锐地感觉到危险的气息，猛然睁开了眼睛。 宿舍里站着一个无头鬼，他的脖子上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伸出枯骨般的手指掐向杨雪儿的脖子。 我心中一惊，立刻握着索魂鞭快速冲过去，对着无头鬼的双手挥下！ 他的双手被索魂鞭打到，立刻缩了回去，朝我转身。 无头鬼没有头，所以我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片刻之后，无头鬼快速朝门外退去，身体化作一道黑烟飘走了。 如果是以前，只要无头鬼逃出了宿舍，我或许就奈何不了他。可是现在我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大半，完全可以忽视大门和墙壁的禁锢。 我跑到楼下，从女生宿舍的大门穿过，一直追着无头鬼到了操场。 一个没有脑袋的鬼，一个女学生，大半夜在操场上跑着，要是有人看到了一定会吓个半死吧。 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事，不断地对无头鬼发动攻击。 曾经我是高高在上的冥界公主，这些小鬼哪个见到我不恭恭敬敬，现在竟然一而再地在我身边撒野，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的眼神一冷，手下的招式越发凌厉起来。 无头鬼的修为只是一般，但他特别擅长躲避，好几次都差点被他逃走。 我朝无头鬼的脖子挥出索魂鞭，他的身体突然消失不见。 我站在原地转圈，警惕地环顾四周。 忽然，背后有一阵冷意袭来。 我下意识地握着索魂鞭挥了出去，无头鬼的身影却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不好，这是虚招！ 果然，真正的无头鬼从另一个方向冒出来，尖锐的手指眼看就要洞穿我的心口。 这样快的速度，我根本躲不过去。 我的心在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绿色的光芒打在无头鬼身上，他的身体立刻被撞出去老远。 我朝刚刚的方向看去，乔映露冷着脸站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 乔映露可是444宿舍里胆子最小的那个人，一只老鼠都能把她吓个半死。 我的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但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106.第106章 无头鬼（3）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握着索魂鞭抽向无头鬼。 这时，乔映露也加入了战斗。从她的手法看来，分明是格外娴熟的。 无头鬼渐渐不敌，我趁此机会祭出幽冥匕首，洞穿了他的心脏。 无头鬼的身形很快就化作了飞灰，消失在空气中。 我这才收起索魂鞭和幽冥匕首，疑惑地望着乔映露。 她一反往常怯弱的样子，身形挺得笔直，眉宇间透露着几分戾气。 如果不是第二道封印解开，我看得出来她就是乔映露，我一定会以为面前的这个人是鬼怪假扮的。 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着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公主，属下是上官将军派来保护你的。”乔映露朝我拱手行礼，不过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尊敬的意思。 竟然是上官璃安排在我身边的，过去的几个月我一直没发觉，真不知道是她的演技精湛，还是我太笨了。 知道这件事之后，回想起过往的经历，很多事都说得通了。 难怪当初我被附身女鬼打伤，上官璃为我包扎，是乔映露送药过来。 难怪第二道封印解开的那天，乔映露一直拉着室友们远离我和上官璃。 消化完这件事，我冲乔映露点了点头，道：“你不是鬼。” 乔映露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我本是将军的配剑，常年跟着他征战四方，日积月累下来便修成了邪灵。” 听乔映露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了自己认识的另一个邪灵，沉沦之河的舒公子。也不知道阮听雪离开那里之后，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天快亮了，我们回宿舍吧。” 知道乔映露不是人类之后，我的心里百感交集。 乔映露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到了女生宿舍门口，她忽然阴阳怪气地问道：“公主，一个是前世旧爱，一个是今生新欢，你到底喜欢谁？” 我的身体猛然一僵。 乔映露似乎不打算听我的回答，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径直回了宿舍。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脑海乱成了一团麻。 前世我的确真心实意地喜欢着上官璃，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我的记忆被封印，根本就不记得跟他的曾经。 今生我的是一个全新的我，认识了时忆白，然后逐渐喜欢上他了。 在这个时候，我却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苦笑出声。乔映露怪我，可我又何其无辜？在喜欢上时忆白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和上官璃的那些事。 我狠狠甩了甩头，将那些复杂的心思丢到脑后，穿门进了女生宿舍。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不该让儿女情长困扰自己。 我回444宿舍的时候，乔映露已经在自己的床铺上躺下了，就像刚刚的一切只是我的幻想一样。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也和衣躺在床铺上。 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天空逐渐泛白，崭新的一天到来。 包括乔映露在内，室友们都跟往常没什么两样，洗漱完结伴去教室。 倒是我，知道那些事之后，面对乔映露总做不到跟以前一样。还好杨雪儿她们顾着说话，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我到教室的时候，上官璃已经在了。 他依旧穿着一身白衬衫，眉目如画，神情温和。 快步走到座位上，我压低声音，开门见山地问道：“映露是你的人？” 上官璃愣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你都知道了？” 我“嗯”了一声。 上官璃目光温和地望着我，解释道：“我虽然在你周围，但还是怕自己有保护不周的地方，所以才让她跟在你身边。婴宁，你别生气。” 我看着上官璃，认真地说道：“我没有。” 他也是用心良苦，我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那就好。”上官璃的唇角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出声问道：“除了乔映露，还有谁？” 我可不希望自己身边隐藏着那么多保镖，我却毫不知情。 上官璃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抬手将我耳边的一缕头发撩到后面，温声说道：“没有了。” 我们正说着话，上课铃声忽然响了，我赶紧拿出书本。 日子就这样过着，只不过有些不太平。 从第二道封印解开后，我身边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鬼怪，还一次比一次厉害。 好在有上官璃和乔映露在，我们每次都能险胜。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离开人间的事越来越急迫了。 乔映露对我的态度一直有些微妙。人前，她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人后，她对我虽然客气，但少了一份尊敬。 这丫头是在为上官璃抱不平吧。 又一次歼灭了一帮鬼怪，我和乔映露坐在草地上休息。看着她倔强的小脸，我忽然问道：“映露，你喜欢阿璃，对吧？” “公主，你胡说什么！”乔映露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我才不会觊觎你的男人。” 我无语扶额，“他不是我的男人，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了。” 乔映露的神色有些奇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恼羞成怒地跑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 问别的女生，她是不是喜欢我的前男友，我竟然干出了这种蠢事。 很快，又到了星期五。 坐上时忆白的车子，我看着他说道：“时忆白，陪我去个地方吧。” 他什么都没有问，淡漠地点了点头，“好。” 我报了孤儿院的地址。 我虽然不是人类，但这里毕竟是养育了我16年的地方，现在我就要离开人间了，当然要回来看看。 时忆白坐在车里等我，我进去和院长、老师、昔日的熟人话别。 当然，我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只说自己要离开d市了。 出来的时候我的眼眶有些红。 时忆白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颊，“这么多愁善感，可不像冥界公主。” 我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理他。 时忆白竟然破天荒地开口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107.第107章 进入冥界（1） 时光如水般从指间流走，转眼秋天的脚步已经彻底远去。一场冬雪过后，校园里一片银装素裹，寒假也随之到来了。 想起今日一别，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有些伤感，拉着杨雪儿和唐雨涵说了好一会儿话。 杨雪儿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只不过分开一个月而已，你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唐雨涵也跟着搭话，“就是，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下个学期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听到这些话，我唇角的笑容越发苦涩，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乔映露身上。 我看得出来，她虽然极力保持着平常的样子，但眼底眉梢还是有伤感的情绪露出来。 “你们要好好保重。”我抱了抱杨雪儿和唐雨涵。 “会的，你也是。” 一番惜别之后，我们几人一起离开学校，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我和乔映露都有法术在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乔映露带我到了一栋漂亮的房子前，然后抬手敲门。 上官璃比我们到得早，开门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很是温和。 乔映露的眼神黯了黯，恭敬地打招呼，“将军。” 上官璃温和地“嗯”了一声，柔声对我说道：“先进来吧。” “等一下。”我抿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还有两个人没过来。” 上官璃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乔映露眼底也闪过一丝疑惑。 这时，时忆白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云翳紧跟在他身后。 男子穿着一套黑西装，举手投足间尽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时忆白走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脑袋，温声说道：“让你久等了。” 我的脸微微一红，道：“没有，我也刚到。” 时忆白侧过脸看着上官璃，心平气和地点头致意，仿佛他们之间前段时间的摩擦不存在。 乔映露看了时忆白一眼，目光又落在上官璃身上，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上官璃也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彼此，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涌，我连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先进屋吧。” 上官璃这才点点头，侧身让出了位置。 我冲时忆白露出一个笑容，“走吧。” 时忆白之所以会来这里，是之前和我商量好的。 我答应过他，会让他陪我一起面对这些事。 对于时忆白的做法，我心中是十分触动的。因为尸族向来不过问外界的事，可是为了我，他打破了这么多年的规矩。 进屋后，我抬头打量这间房子。 这里的装修虽不如时忆白的别墅奢华，但胜在简单、雅致，别有一番风味，看得出来主人是个很清俊的人。 上官璃家里没有佣人，所以是乔映露为我们泡茶。 毕竟和她做了半年的同学，我不好意思让她服侍我，道：“我自己来吧。” “公主，这是属下分内的事。”乔映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放下茶杯退到了上官璃身后。 我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那样纯真快乐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我叹了一口气，对上上官璃的目光，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阿璃，污鬼王和妖界的力量太过强大，时忆白是来帮我们的。” 上官璃的眼神依旧温柔醉人，只不过里面好像蒙上了一层轻纱，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上官璃才朝时忆白伸出一只手，礼貌而疏离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麻烦尸王了。” 时忆白握住他的手，意有所指地说道：“不必客气，我做这些事只是为了婴宁。” 上官璃收回手，喜怒不形于色。 这两人又开始暗自较量了。 我头疼地抚了抚额头，出声说道：“我们先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时忆白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温声说道：“婴宁，妖界那边你不必操心，我会让云翳带兵过去，要他们腾不出手来管冥界的事。” 走到这一步，我要是再对时忆白说“谢谢”就显得见外了，这个小气的男人也会不高兴的。 我点了点头，看着云翳认真地说道：“云管家，上次多亏了你。” 知道时忆白是尸王后，我就明白当初在教导主任办公室救我的血尸是云翳了，只不过这些日子一直找不到机会感谢他。 云翳微微弯腰，恭敬地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婴小姐不必客气。” 我收回目光，无意间瞥到上官璃。 少年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冲他笑了笑，问道：“阿璃，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已经召集好了王的旧部，我们进入冥界后，他们会配合我们。”上官璃的神色很郑重，隐隐有大将之风露出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没办法一下子消灭污鬼王，所以我建议先在暗处埋伏，再一点点收复失地。” 我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上官璃说得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到冥界后，我会找契机解开第三道封印，召唤阴兵。” “婴宁。”上官璃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歉意，“你本应该无忧无虑地生活，我却让你陷入了这种境地。”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忆白就冷声说道：“上官将军不必自责，我以后会保护好婴宁。” 上官璃眼底的温度瞬间退了下去，冷冷地看着时忆白。 这两个人就是危险分子，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我连忙说道：“我身为冥界公主，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阿璃，你不要想太多了。” 上官璃的脸色这才恢复如初，温和地对我笑了笑。 我们又接着商量了很久，上官璃和时忆白虽然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和对方说话时都夹枪带棒，火药味很浓。 108.第108章 进入冥界（2）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人都挺顾及我的感受，倒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最终，我们决定在今晚十二点进入冥界。 为了避免麻烦，我们都没有吃饭。 晚上，我洗漱后穿着睡衣站在楼顶，看着乌黑的月色心情有些复杂。 今晚过后，再无安宁的日子。 想起这半年的生活，我感慨良多。半年前，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忽然，一件外套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侧过脸，映入眼帘的是上官璃清俊的面容。 “怎么还没睡？”每次和他单独相处，我都有些不自然。 “你不也没睡吗？”上官璃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 今晚没有月亮，他清俊的身影在夜晚显得更加淡然。 我将目光投向远方，没有说话。 上官璃静静地站在我身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地说道：“婴宁，我现在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了。” 我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正准备开口问上官璃，时忆白忽然推开天台的门走了过来。 上官璃脸上的情绪瞬间褪去，恢复了以往温和的样子，开口打招呼，“尸王这么晚过来，不知道有何指教？” 时忆白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是来看婴宁的。” 上官璃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时忆白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下，走到我面前，将我肩上的外套脱下，“婴宁又不是人类，上官将军何必多此一举。” 上官璃眸色微深，语气还算得上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一反常态，带着强势的感觉，“在我心中，婴宁一直是需要疼爱的小姑娘。” “这就不劳上官将军费心了。”时忆白讥诮地笑了笑，“有我在，定会呵护好婴宁。” “那也要看婴宁需不需要。”上官璃毫不示弱地反击。 时忆白还想说什么，我拉了拉他的衣袖，不悦地说道：“你们够了！”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尸族之王，一个是冥界杀将，随便哪一个都让人闻风丧胆，现在却变得这么幼稚。 时忆白和上官璃都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再说话。 我幽幽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既然你们都不困，那就慢慢在这里吹风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我扭头就走。 时忆白随即跟了上来，淡漠地说道：“我送你回房间。” “这是我家，我来带路。”上官璃越过时忆白，对我温柔地笑了笑。 我装做没看见他们之间的暗涌，回房后关上了门。 想起那两个男人，我一个头两个大，真不知道我让他们合作，是不是做错了。 马上就要去往冥界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我的心中辗转反侧，始终没有睡着，在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拉开了房门。 时忆白和上官璃竟然都站在门口。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时忆白看了上官璃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在我身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守夜。” 上官璃也看着时忆白，目光带着明显的戒备，“防贼。” 我：“……” “主人。” “将军。” 云翳和乔映露都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各自打招呼。 我们坐在客厅里静静地等着。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离十二点越近，我的心情就越紧张。 时忆白和上官璃一左一右坐在我身边，同时握住了我的手，异口同声地说道：“婴宁，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两人的话音落下，都在同一时间看向对方握着我的那只手，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放手！” 上官璃的声音很冷，时忆白的语气里也带着浓浓的警告。 我怕在最后关头出事，猛然甩开了两人的手，警告道：“你们都给我安分点！” 两人果真没有再闹了。 我无意间一瞥，云翳和乔映露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云翳甚至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对我竖了大拇指。 他的意思应该是我竟然能震住时忆白。我顿时有些汗颜。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过，离午夜十二点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了。 上官璃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大家温声说道：“走吧。” 我们都起身跟在他身后。 上官璃带我们到了后花园，里面有一个大大的游泳池，清澈的池水在灯光下闪着粼光。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游泳池里的水开始剧烈地晃动，变成一个大漩涡的样子。 “就是现在，跟我来。”上官璃说完，首先跳了下去。乔映露紧跟在他身后。 我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跳了下去。 接着，又传来了两声物体入水的声音，想必是时忆白和云翳。 入眼的是一片黑色，好在我有法力在身，可以看清水里的样子。 这里就是通往冥界的入口吧。 忽然，有一只手牵住了我，带着我往前游去。我看着上官璃的侧脸，用另一只手往前划。 时忆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旁边，牵住了我的右手。 两人实力强大的人带着我，我完全可以放松身体了。 我们在水底游了约莫十五分钟的时间，前方隐隐有亮光传来，时忆白和上官璃都加快了速度。 到了岸边，两人首先把我推上来，才从水底出来。 乔映露和云翳也很快上来了。 时忆白挥了挥手，我们身上的衣服全部干透。 我抬头打量四周的环境。入眼的是幽绿的光芒，四周都好像飘荡着鬼火，看起来阴森而压抑。 不过我并没有产生那种情绪，反而还有一丝隐隐的激动。 冥界，时隔16年，我冥婴宁又回来了。 “走吧。”上官璃温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侧过脸看着他，少年的眼底也噙着一丝触动和伤感。 我“嗯”了一声，跟在他后面。 时忆白虽然能力强大，但对冥界毕竟没有上官璃熟悉，所以也没有发表意见，沉默地走在我身边。 109.第109章 进入冥界（3） 看着冥界熟悉的一切，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污鬼王和妖界虽然知道我身上的封印解开了，但并不知道我的具体行踪。冥界是我和上官璃的老家，哪怕污鬼王法力通天，在这里也很难发现我们。 上官璃之前说的有道理，在冥界的确比待在人间安全多了。 至于时忆白和云翳，我从不怀疑两人的能力，所以并不担心他们会被污鬼王发现。 按照时忆白的意思，是由云翳去牵制妖界，好让他们腾不出手来帮污鬼王。但现在我们身在暗处，云翳贸然去妖界只会打草惊蛇，所以他先跟在我们身边熟悉情况，之后再回尸族部署。 对于这个安排，我和上官璃都很满意。 我们一直跟着上官璃的脚步，到了一座幽绿的石壁前。 上官璃停下来转身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双手结成一个复杂的手印。 很快，石壁上出现了一个青铜大门，上面雕刻着青面獠牙的怪兽。 上官璃本来想牵我的手，可时忆白忽然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隔开了我们的距离。 上官璃轻轻瞥了时忆白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微冷。 片刻后，他的目光又回到我身上，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耐心地解释道：“这个地方可以隔绝一切信息，污鬼王绝对发现不了我们的行踪。婴宁，忠于王的旧部都在里面等你。” 前世的记忆我已经恢复了大半，所以知道父王手下一共有四位爱将。 上官璃是第一猛将，在六界中素有“杀将”之称，对父王更是忠心耿耿，所以父王当年才会将我许配给他。 第二位叫虎天禄，长得人高马大，力大无穷，擅长使大刀。他的性格很是豪爽、无畏，当年连我都敢顶撞。可惜，在百年前的那场战役中，他已经陨落了。 第三位叫孟勇军，跟虎天禄相反，他身形修长，长得很是俊美，当年是无数女鬼的梦中情人。论起兵法谋略，他也一点都不逊色，同样深受父王器重。百年前的那件事过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至于第四位，就是父王的结拜兄弟，我的干叔叔污鬼王。父王对他可谓是推心置腹，荣华共享，谁知道他最后竟然做出那种事！ 回想起这些事，我心中除了感叹以外，更多的是愤慨和仇恨！ 我朝上官璃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了进去。 石壁内是一个洞府，里面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看得出最近经过精心装扮。 洞府里站着不少身穿戎装的将士，看到我们，他们脸上是激动而恭敬的神色，纷纷跪下行礼，“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为首的将军面冠如玉，眉宇间尽是英气，渐渐和我记忆中的样子重合起来。 我的眼眶一热，快步上去扶起他，“孟将军，不必多礼。” 孟勇军起身后，他身后的将士也纷纷起来了。 “公主殿下，是属下们无能，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孟勇军激动地看着我，眼眶渐渐红了。 “孟将军快别这么说，这么多年以来，你和众位将士一直忍辱负重，应该是婴宁代替父王感谢你们才对。”我对众人欠了欠身子，诚恳地说道。 众人连忙回礼，“公主言重了，这是属下们应做的事。” 上官璃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激动，上前拍拍我的手背以示安慰。 众人又和他打过招呼，这才注意到时忆白和云翳。 尸族和冥界素无往来，时忆白又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人间，所以冥界里很少有人认识他。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王者气场就让人无法忽视，孟勇军立刻郑重地问道：“上官将军，这位是？” 我怕上官璃和时忆白又产生矛盾，连忙解释道：“这是尸王时忆白，大家放心，他是自己人。后面那位是云翳，尸王的亲兵。” 不止是孟勇军，其他将士眼底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随后脸上都是喜悦的表情。 “在下孟勇军，久仰尸王大名。”孟勇军走到时忆白面前，客气却不卑微地打招呼。 时忆白竟然一反往常高高在上的样子，同样客气地回应孟勇军，“孟将军过誉了。” 各自打完招呼之后，孟勇军招呼着我们入座。 撇开我不谈，时忆白和上官璃是这里身份最贵重的两个人，所以我坐在首位，他们分别坐在我的左右手边。 趁着众人不注意，我压低声音对时忆白说道：“刚才谢谢你。” 我知道如果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时忆白根本不会把一个冥界将军放在眼里。 时忆白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道：“婴宁，我喜欢你说的那句‘他是自己人’。” 我这才明白时忆白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一侧过脸，发现上官璃的目光落在我和时忆白身上。他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神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上官璃是我的前男友，也是我重要的伙伴，而时忆白算是我的蓝颜知己吧。和蓝颜知己说悄悄话，被前男友兼重要伙伴看到，饶是我再淡定，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我冲上官璃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也对我笑了笑。 我突然发现除了我受伤时，上官璃似乎从来没有生过气，永远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 这样一个谦逊的少年，没人能把他和大名鼎鼎的杀将联系到一起。 上官璃的心思，果然深不见底。 不过话说回来，我身负血海深仇，从人间回到冥界，当然不是为了和故人聊天。 寒暄过后，我开始从孟勇军那里了解这么多年来，冥界发生的变化。 污鬼王篡位之后，不仅屠尽了王室成员，还不许鬼再提“冥界”两个字，外面现在都称这里为“阴间”。 难怪上次在沉沦之河，舒公子会说冥界早就亡了。 我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继续听孟勇军诉说。 110.第110章 布局（1） 当年的冥界在父王的统治，和我的领导下，各路鬼魂相处得越发和谐。 我和上官璃曾经多次到人间游玩，见识过这种各样的事，回到冥界后就开始定制法规。 经过漫长而艰辛的努力，我们终于得到了回报，冥界的和谐程度已不低于人间，曾经残忍、嗜血的事情都消失不见。 可是污鬼王生性残暴，在父王手下的时候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性子，篡位成功之后，他凶残的本性再次暴露出来。 冥界在他的统治下，大部分规则日益瓦解，又恢复了数百年前阴暗、残酷的样子。 因为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污鬼王手下的兵将一个比一个凶残，就连游魂野鬼都变得残暴不堪。 大致地看来，冥界的整体实力似乎提高了不少，可这样的提高是用无数无辜鬼魂的性命换来的，大部分民众都生活在金字塔底端。 污鬼王的做法，我实在是不敢苟同。 说完这些事后，孟勇军又告诉了我，我方现在的兵力，然后恭敬地坐在座位上，等待我的吩咐。 论起行军布阵，上官璃比我懂很多，可此刻他一言不发，同样在等我的指令。 而时忆白的黑眸深不见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我是冥界公主，也是这些将士的凝聚力所在，上官璃之所以等候我的吩咐，就是为了让我竖立威信，同时给他们信心。 我如果说错了，以上官璃和时忆白的能力，自然能不动声色地纠正。 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唤道：“孟将军。” 孟勇军单膝跪地，朝我拱手行礼，恭敬地回答：“末将在！” 我的目光缓缓落到他身上，道：“你率领五千兵将伪装成游魂，在离这里最近的云雾城打游击。你的任务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切记不可和敌方的主力部队产生冲突，免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孟勇军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沉声说道：“末将领命！” 孟勇军坐回位置之后，我的目光又落到上官璃身上，认真地问道：“阿璃，你能不能让人伪装成我和你的样子，继续留在人间？” 上官璃停顿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没问题。” “污鬼王生性多疑，所以不能太过刻意地将伪装者的行踪透露给他，只能让他自己发觉。”我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以免被污鬼王发现破绽，伪装者最好不要和他们交手。” 上官璃朝我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公主殿下，末将明白。” 因为是正式场合，上官璃对我的称呼也变了。 我对上官璃点了点头，缓缓看向时忆白。男子的黑眸一片幽深，像最深邃的潭水。我的眼神越过他，落在了云翳身上。 正想开口，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云管家”是在人间的称呼，现在叫来明显不合适。 我思索了片刻，索性和时忆白一样叫他的名字，“云翳，你即刻带人赶往妖界，在暗中注意他们的举动，一旦有异动，立马汇报给我们。” 或许是早就接到了时忆白的吩咐，我的话音落下，云翳就恭敬地应道：“是。” 安排好了手下的人，接下来就该是最主要的任务了。 感受到压在肩上的重担，我缓缓吸了一口气，缓慢而郑重地说道：“当云雾城的注意力都被孟将军吸引，妖界又无法插手，我和时忆白、上官璃就负责暗杀。守城的主将一死，其他鬼就不成气候了。” 上官璃对战经验吩咐，时忆白身份贵重，而我又是第一次指挥这种事，安排完之后，我征询两人的意见，“阿璃，时忆白，你们还有别的建议吗？” 上官璃温和地笑了笑，看我时眼底带着醉人的柔情，“婴宁，你安排得很好。” 时忆白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表情，夸赞道：“不愧是冥王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第一次听到时忆白这样夸奖我，我的脸忍不住微微一热，快速移开目光掩饰自己的异样。 谁知道这句话正中孟勇军的下怀。他爽朗地笑了两声，声音似怀念，似敬重，“公主才智过人，有你和上官将军领导，再加上尸王的帮忙，光复冥界指日可待！” 孟勇军的这句话说得极为豪迈，其他将士的情绪也被他带动起来，眼底都是激动的光芒，士气前所未有地高涨。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时忆白一眼。这一切都是他间接带来的。 谈笑间鼓动士气，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 我侧过脸，见上官璃的目光落在我和时忆白身上，眸色微深。 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大家心头都像有一块巨石落下了。 在场的虽都不需要吃饭，但为了助兴，众人都围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末将誓死追随公主！”几碗酒下肚，孟勇军一贯温和的语气，变得豪迈无比。 我也被将士们的气氛感染，起身祭出幽冥匕首，猛然割破自己的手掌，任猩红的血液淌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冥婴宁今日以冥界公主之血起誓，定要亲手斩杀污鬼王，光复我冥界河山！” “斩杀污鬼王，光复我冥界河山！”将士们面色肃然，字字铿锵。 起完誓，我这才发现上官璃和时忆白的目光都落在我手上。 前者美丽的桃花眼里，闪过了一丝心疼，但由于情况特殊，并没有过来为我包扎。 后者黑着一张脸，黑眸里藏着隐隐的怒气。 干完碗中的酒，孟勇军带着将士们离开，时忆白这才一把将我扯到身边，黑着一张脸接过云翳手上的东西为我包扎。 幽冥匕首是宝物，割出来的伤口自然不同寻常，刚才豪情万丈我到觉得没什么，现在沉寂下来才发现手心疼得厉害。 偏偏时忆白又不知道怜香惜玉，像是为了故意惩罚我，手下也没个轻重。 “咝——”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111.第111章 布局（2） “婴宁！”上官璃上前一步，神色不悦地看着时忆白。 时忆白却像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眼神冰冷地看着我，语气不带一丝感情，“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咬着嘴唇，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弱弱地说道：“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时忆白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冰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这个插曲过后，他为我包扎的动作倒是放柔和了不少。 我的特质特殊，伤口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愈合，可看着时忆白为我包扎时认真的样子，我的心底冒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 看到时忆白放下纱布，云翳才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主人，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即刻去往妖界了。” 时忆白淡漠的点了点头，“去吧。” 云翳离开后，洞府里只剩下我、时忆白、上官璃和乔映露。 我不敢看上官璃的眼神，抿了一下嘴唇，道：“我们也准备一下，即刻出发去往云雾城吧。” 时忆白和上官璃虽然是情敌，可我对两人都算了解，他们不会因私事影响大局。 “好。” 出去之前，我、时忆白、上官璃都做了一番伪装，看起来和冥界的普通民众差不多。乔映露是邪灵，之前从未有人见过她，所以不用多此一举。 云雾城离这里虽有数千里的距离，但以我们的功力，还是在天亮之前赶到了。 虽然身在冥界，但小镇上的鬼魂们都是以生前的样子示人，这或许是因为某种特殊的情节吧。 因为死亡的时间不同，小镇的鬼魂有古代打扮，也有现代打扮。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觉得十分怪异。但我们一行人都见惯了这种场面，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我们进入小镇的客栈，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上官璃早有准备，掏出几张纸钱要了三间上房。 我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为什么不是四间？” 上官璃温和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解释，“你和乔乔一间房，彼此也有个照应。” 乔映露是邪灵，法力十分高强。我知道上官璃是一番好意，点点头没有反对。 现在已经是21世纪，就算是冥界也没有男女之防了。上官璃和时忆白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直接到了我和乔映露的房间商量事情。 有他们两尊大神在，我们完全不用担心谈话的内容会被人听去。 “乔乔是邪灵，来无影去无踪，入夜后就由她去探城主府的地形。”落座后，上官璃温声说道。 乔映露恭敬地点头，“是。” 孟勇军他们才刚刚动手，还不足以吸引士兵们的注意，所以我们并不打算现在就行动，先把情况摸清楚再说。 我看着乔映露姣好的面容，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任谁知道同窗好友是隐藏在自己身边的下属，都会有些不习惯。 我抿了抿嘴唇，放缓了声音，“映露，一切小心，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乔映露对我的态度虽然客气有余，恭敬不足，但有上官璃在场，她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请公主殿下放下，属下定不辱使命。” 我知道她的心结一时难以解开，便没有多说了。 我侧过脸看着时忆白棱角分明的侧脸。男子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觉得十分安心。 商议完事情之后，时忆白和上官璃就离开了我们的房间。 乔映露准备动身潜伏在城主府周围，等天黑了再进去。不管她领不领情，我又是一番叮嘱。 乔映露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心中又压着那么多事，我自然难以入眠，索性推开窗户，飞身上屋顶吹风。 冥界本没有日夜之分，是初代冥王为了区分时辰，才分出了日夜。不过这样的日光是初代冥王用意念制造出来的，和阳间的太阳不一样，不会对鬼魂造成伤害。 我躺在屋顶上想事情，忽然听到了一丝窸窣的声响。 心中一惊，我立刻飞身躲到旁边的大树上，收敛了周身的气息。 映入眼帘的是时忆白和上官璃的身影。 他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鬼使神差地没有现身。 上官璃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变得有些飘忽，声音却带着一丝柔情，“冥界是我和婴宁的故乡，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我们的脚印和回忆。” 我的呼吸猛然一滞。 回到冥界之后，我不是没有想起过前世的事，只不过下意识地将它们隐藏了。现在听上官璃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只觉得不知所措。 时忆白的唇角噙着一丝冷笑，说话的语气也是同样的讥诮，“上官将军总是强调曾经，是因为对未来没把握吗？” 上官璃脸上依旧是温和的浅笑，可是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他盯着时忆白，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我只是想告诉尸王，有些事不是你横插一脚就能改变结局的。” “是吗？”时忆白反问，“婴宁的心偏向谁，想必上官不会看不出来吧？” 上官璃的身形一僵。 我脸上的血色也褪了个干干净净。 我对时忆白的不同，真的有那么明显吗？在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已经悄悄进入我的心底了吗？ 那上官璃怎么办？我是应该和他在一起的。 我看着上官璃清俊的面容，整颗心都被愧疚之情占据。 上官璃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冷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她！” 时忆白冷笑，“真不巧，我也是。” 上官璃没有再答话，转身离开了屋顶。 他的身影消失后，时忆白忽然转身看向我藏身的大树。 我的心头一跳，他发现我了吗？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时忆白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道：“戏看够了，还不出来。” 我的脸微微一热，起身走了出去。 想起他刚才和上官璃说的那些话，我不免有些不自在，对他也多了一丝疏离。 112.第112章 刺杀（1） 我本应该和上官璃在一起的。 时忆白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疏离，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意有所指地问道：“婴宁，你以为上官璃刚刚没发现你在这里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时忆白是什么意思，心头越发乱了起来。 上官璃知道我也在这里，所以故意和时忆白说那些话，目的是为了提醒我，我原本是他的人，现在却和他走到了这一步，从而让我对他心生内疚，疏远时忆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把我吓了一跳。 上官璃看起来那样清俊出尘，真的有这样深沉的心思吗？ 我不敢再想下去，连连摇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到脑后。 时忆白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刚才只是气不过才会说出那句话，现在当然不屑于再说上官璃什么。 我们两人静静地站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忆白才无可奈何地喟叹一声，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温声问道：“婴宁，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的脸颊微微发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是夜，天空一片漆黑，如一块墨色的璞玉，无数晶莹的星子在上面闪烁。 时忆白和上官璃都在我的房里，等乔映露回来。 乔映露的真身是上官璃的佩剑，所以她如果有危险，上官璃能感应得到。 见他的面色没有异常，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时忆白生性清冷，上官璃也因为他的存在，抿着唇没有说话。而我心里装着那么多事，当然没有心情聊天。一时间，房里分外寂静，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到了后半夜，上官璃目光温和地看着我，柔声说道：“婴宁，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乔乔回来了我再叫你。”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用。” 我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需要睡觉，虽然16年来我养成了人类的习惯，但也不是非那样生活不可。 上官璃点点头，没有再坚持。 时忆白突然冷哼一声，讥诮地看了上官璃一眼，然后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婴宁，喝口茶。” 我接过，说了声“谢谢”。 刚放下水杯，空气中突然产生了一阵法力波动，穿着一身夜行衣的乔映露出现在我们面前。 “将军，公主，尸王。”乔映露点头打完招呼，才将此行的收获汇报给我们听。 云雾城的城主叫云兴月，修为深不可测，他手下有两位护法，同样修为深厚。乔映露不敢跟他们交手，探了几分虚实就回来了。 “辛苦你了。”我看着乔映露浅笑道。 乔映露点了一下头，用桌子上的纸笔画城主府的地图。 两个小时过后，一份精密的城主府地图跃然纸上。 看着桌子上的地图，我有些咂舌。不过才半个晚上的时间，乔映露竟然就把城主府摸得这么清楚了。 最终我们决定先按兵不动，等孟勇军他们行动了再见机行事。 大概是因为乔映露也在，商议完事情之后，时忆白和上官璃都离开了我们的房间。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十多天。 某天我们四人坐在客栈里用早点的时候，听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有几个鬼在七嘴八舌地议论一些事。 “这些日子城主的士兵频频受到骚扰，不知道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能发生什么事啊，城主的法力那么高深，谁能在他眼皮底下闹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阴间这些年在那位的统治下，孤魂野鬼越来越多，压抑得太久没准就会爆发。” “噤声！”旁边的那个鬼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压低声音警告道：“这里这么多鬼，你是不是想魂飞魄散？” 之前说话的那个鬼有些讪讪地低下头，转移了话题。 我和时忆白对视一眼，其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回到房间后，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消息已经传到城里，看来孟将军他们的行动奏效了。” 上官璃温柔的眼底也闪过一抹喜色，“的确是这样。” 时忆白高深莫测地望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去会会云雾城城主。”时忆白忽然开口说道。 上官璃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语气里的情绪难辨，“云雾城主的实力不容小觑，还是我去吧。” 时忆白没有再说话，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的笑容，然后将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我思索了片刻，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到上官璃身上，开口说道：“阿璃，让时忆白去吧。” 见上官璃的薄唇紧紧抿起，似乎有些不悦，我又解释道：“你刚才也说了，云雾城主实力强大，你去了保不准会被他发现破绽。而时忆白不是冥界中人，就算身份泄露也无关紧要。” 时忆白刚才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出那个建议的吧。 上官璃眸色微深，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我骤然松了一口气，道：“阿璃，你去对付左护法，右护法就交给我和映露。” 上官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温声说道：“注意安全。” “放心吧。” 上官璃叮嘱完我，将目光落在乔映露身上，郑重地交待，“保护好公主的安全。” “是！”乔映露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可我分明看到了有一丝苦笑，从她的唇角一闪而逝。 乔映露喜欢上官璃，他知不知道呢？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摇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到脑后。 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我们四个换上夜行衣，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十分钟后，城主府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冥界的建筑物大多是古典风格，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 进去之前，时忆白一把拉过我的身体，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婴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就捏碎我送你的项链。” 见我们的脚步停下，乔映露和上官璃都回头看来。 时忆白却在这时候松开了我，身形一闪进入了城主府，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113.第113章 刺杀（2） 上官璃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但一双桃花眼却变得有些深邃。 我冲他点了一下头，和乔映露一起进了城主府。 我们四个虽然都潜进了这座府邸，但城主府非常大，我和上官璃、时忆白基本上不可能在里面遇见。 之前我就把城主府的地形图牢记于心，不用乔映露的带领，也能准确无误地在里面穿行。 自从身份曝光之后，乔映露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没有再伪装出那副胆小、怯弱的样子。 去右护法住处的路上，我们两个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冥界的夜晚比人间更漆黑几分，即使天空挂着一轮皓月，地面依旧是一片乌黑。 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守卫。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和乔映露没有打晕他们，而是悄无声息地避了过去。 城主府的守卫虽然森严，但乔映露早已绘出了地形和机关图，再加上我们四个在一起商量了十多天，此行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十五分钟之后，我们终于悄无声息地到了右护法所在的院落。 我和乔映露现在的关系虽然有些微妙，但彼此间的默契还在。朝对方点了一下头，身影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现在已经到了目的地，一旦我们成功杀了右护法，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所以没有继续躲藏的必要了。 我祭出幽冥匕首，悄无声息地潜到右护法门前的侍卫前面，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快速划断了他的脖子。 侍卫的身形一抖，化作尘埃飞散在了空气中。 冥界没有人，只有鬼，所以侍卫不会有尸体留下，这样倒省了不少事。 我抬眸望去，乔映露的十指变得极为尖锐，如两把利刀向前划去。白光一闪，门口的另一个侍卫也魂飞魄散了。 我们如法炮制，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右护法院子里的所有守卫。 末了，我和乔映露交换了一个眼神，变做刚才两个侍卫的样子，然后推门进去。 “你这个小妖精，别走。”右护法半躺在软塌上，怀里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两人正在卿卿我我。 看到我和乔映露，右护法眼底闪过一丝怒色，放开怀中的美人，望着我们不悦地问道：“你们进来干什么？” 之前乔映露就已经探清楚了，那两个侍卫正是右护法的心腹。 听到右护法问的话，我恭敬地拱了拱手，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属下有要事禀告。” 右护法挥手示意美人出去，从软塌上站了起来，神色郑重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弯着腰上前，装出要和右护法说悄悄话的样子，却在近他的身之后，握着幽冥匕首猛然向前刺去！ 右护法当下一惊，一掌挥出，身体猛然朝另一边闪去。 乔映露早已等候在那里，右手的指甲像尖刀一样，迎上了右护法的身体。 右护法是鬼魂，乔映露是邪灵，人类无法触碰到右护法的身体，但是她可以。 “呲——” 空气中传来物体入肉的声音，乔映露的眼底闪过一丝冷芒，手指快速从右护法腰间抽出，带出了一把血肉。 右护法疼得龇牙咧嘴，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他的声音飘出去老远，院子里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右护法也是个聪明鬼，现在已经明白了我们做的事，他不再喊叫，只是警惕地望着我们，阴沉地问道：“不知两位是何方神圣？”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牛妖王，怕右护法和他一样，会趁我们不注意传递什么消息出去。 我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妖王早已有攻破阴间的决心，我们现在就先替王拿下云雾城。” 右护法眼底闪过一丝震惊，犀利的眼神直直落在我身上，不敢置信地说道：“不可能！妖界和阴间是最好的盟友。” 我唇角的冷笑越发明显，语气也变得轻视无比，嗤笑道：“污鬼王蠢笨无比，一百年前如果没有我家大王的相助，他能灭掉冥界？这样的人，不配做我家大王的盟友！” 我的话音落下，不给右护法任何思考的时间，握着幽冥匕首攻向他。 这颗不安定的种子已经埋下，日后能不能生根发芽，就只能听天命了。 乔映露也神色凛然，和我一起攻击右护法。 虽然是第一次并肩作战，但我和乔映露的配合很默契。 一人吸引右护法的注意力，另一人从别的方向攻击他。 一人晃出虚招，另一人趁右护法抵抗时，使出实招对付他。 几番配合下来，我和乔映露的身形虽然有些狼狈，但并没有受伤。再观右护法，他身上挂了不少彩。 不过右护法能坐到这个位置，实力当然不容小觑。我的法力虽然恢复了不少，但因为时间尚短，还没有完全融汇、贯通。 右护法似乎发现了和乔映露之间的破绽，避开我们的攻击，握着大刀狠狠朝乔映露劈去！ 我的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思考，行动就已经快过了脑子，伸出手一把拉开乔映露，和她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才躲开右护法的攻击。 再看被右护法大刀劈到的地方，竟然已经裂开了一条大缝。 乔映露脸色微变，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有些别扭地说道：“谢谢。” “先干掉他。”我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握着幽冥匕首迎了上去，乔映露也从另一方展开攻击。 我和乔映露联手，右护法不是我们的对手，刚才的一击是他最后逆袭的机会，可是没有得手。 现在的右护法已经是强弩之末，落败是迟早的事。 就在这时，右护法身形一闪到了书桌前，转动了一下上面的砚台，我和乔映露突然脚下一空，向下跌去—— 头上的石板迅速盖起，我们想趁着下坠的不深赶紧飞出去，竟然没有成功。 落地之后，我扶起乔映露，出声问道：“有没有受伤？” “无碍。”乔映露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似乎是内疚，“公主，都怪属下没有探清右护法的房间。” 114.第114章 刺杀（3） “这不怪你。”我安抚地看了乔映露一眼，继续说道：“这个密室很隐秘，如果我们没有把右护法逼上绝路，他也不会动用，你之前没发现也很正常。” 乔映露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环顾四周，打量这里的环境。 室内虽然是一片黑暗，但并不影响我的视力。我们现在身处一个类似于地下室的地方，不过这里的空气有细微的流动，所以肯定有出口。 被关在别人的地盘，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我抬起脚步正想往前走，突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眼眸微微眯起。 乔映露似乎也感觉到了，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果然，黑暗中有一个鬼向我们走来。 近了之后，我才看清那个女鬼的样子，不正是刚才躺在右护法怀里的那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鹅黄古装，头上戴着几只步摇，身姿曼妙，走起路来琳琅作响。 女鬼看到我们，捂着嘴“咯咯”地笑了两声。因为我们身上的伪装并没有消失，所以女鬼不知道我们是女子，道：“敢袭击右护法，你们两个男鬼的胆子倒是不小。” 我握紧幽冥匕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嘲弄道：“怎么，那个老不死的怕了，所以让你一个女鬼来送死？” “哼！”女鬼冷笑一声，笑道：“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我和乔映露不再跟女鬼废话，欺身攻了上去。 没想到这个女鬼不仅长得漂亮，实力也不弱，我和乔映露联手攻了十来招，都没有将她拿下。 既然如此，刚才右护法被我们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为什么不叫她出去？ 看到四周的摆设，我想起父王曾经告诉过我的事，瞬间就明白了缘由。 这个地下室是一个阵法，女鬼只有在这里才能施展出一身修为。 想到这里，我已经有了对策，对乔映露说道：“破坏这里的摆设。” 乔映露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显然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不过她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了。 女鬼眼底闪过一丝惊骇，像是秘密被人洞穿了，手下的招式越发凌厉起来。 我的目的只是拖住她的身形，让乔映露不受干扰，所以并没有受伤。 一时间，我虽然奈何不了女鬼，但她也无法脱身。 空气中不断传来瓷器落地，还有盆栽被砍断的声音。随着乔映露破坏的东西越来越多，女鬼的招式也越来越弱，眼看就要落败了。 我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握着幽冥匕首狠狠朝她刺去！ “噗——” 铁器入肉的声音响起，我快速拔出幽冥匕首，女鬼的胸前顿时血流如注。 被我重创，女鬼一连退后了好几步，怨毒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喃喃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讥诮地看着女鬼，没有答话。 女鬼在阵法的帮助下，法力会越来越强，如果是其他人入了这里，肯定是九死一生。 不过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我是冥界公主，对这些东西早有耳闻。 这时，乔映露已经将阵法彻底破坏，站到了我旁边。 女鬼怨毒地盯着我们，忽然冷笑了几声，道：“你们毁了我的洞府，我今天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女鬼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她的话音落下，我却感受到了一阵危险的气息，瞬间谨慎了起来。 这时，女鬼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身体不断变大，身上穿着的裙子被胀成了布条，露出黄褐色的腐肉，上面还有蛆虫在蠕动，看起来恶心极了。 原来的美貌已经不复存在，一张脸上长着纵横交错的裂缝，每条裂缝里都生着虫子。 最惊奇的是，她的脸上竟然长了两张嘴，每张嘴里都长着尖锐的牙齿，深绿色的粘液不断滴下。 我是冥界公主，而乔映露是上官璃的佩剑，也算是冥界中人。我们不知道见过多少面目可怖的鬼怪，对女鬼恐怖的样子早已有了抵抗力。 忽然，女鬼从自己脸上抓起一块腐肉，放进右边的嘴里嚼了起来，然后碎肉从左边的脸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一条条周身通红的小虫，朝我们爬来。 小虫所过之处，地板上都被腐蚀出了一道裂痕。 原来女鬼不是要亲自上阵，而是要用这些小虫对付我们。 小虫是由女鬼身上的腐肉变成的，一旦腐肉用光，女鬼就会魂飞魄散，难怪她之前说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现在我们就是要跟女鬼打拉锯战，看是她先死，还是我们先被小虫弄死。 我和乔映露对视一眼，立刻背靠背对付爬过来的小虫。 我收起幽冥匕首，从腰间抽出索魂鞭，狠狠朝地上的小虫挥去！ 所过之处，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地面不断被小虫的尸液腐蚀。 我抬头看了女鬼一眼，她的嘴里还在乐此不疲地嚼自己的肉。因为抓了很多腐肉下来，她的样子看起来越发可怖。 我嘲弄地问道：“好吃吗？” 女鬼怨毒地看了我一眼，嘴里还在不断嚼动。 地上的小虫越来越多，我手上的索魂鞭也挥动得更快。 其实想解决这些小虫，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只需要用到我的一滴血。可是如果那样做，我的身份肯定会泄露出去。所以不到生死关头，我不会用这个办法。 随着我和乔映露杀死的小虫越来越多，地面几乎被腐蚀出了一个深坑。 后面的小虫要先经过深坑，才能到达我们身边。 看到深坑里聚集了不少小虫，我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捏了一个火球砸向里面。 熊熊的火光烧起，无数小虫在坑底扭动、挣扎，空气中飘来一阵阵烤肉味。 火焰熄灭之后，坑底的小虫都化作了飞灰。 有了这个办法，女鬼已经不足为惧。 她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落败的结局，身形动了动，似乎想使什么诡计。 我又怎么会给她那个机会，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祭出幽冥匕首狠狠掷了过去！ 115.第115章 刺杀（4） 女鬼的身体已经被自己“吃”得只剩下骨架，胸腔中有一颗黑色的心脏在跳动，行动不知道比原来缓慢了多少倍。 幽冥匕首正中女鬼的心脏，空气里传来“嘭”的一声，她的心脏碎裂开来，里面黑色的血液混合着红色的虫子流了一地。 骨架猛然倒下，跌在地上化作了尘埃。 我转过身看着乔映露，郑重地说道：“走吧。” 虽然女鬼已经死了，可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很诡异，就好像还有什么危险隐藏在黑暗中。 乔映露点了点头，走在我前面。 我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这丫头平时对我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可当遇到危险的时候，她还是会默默挡在我前面。 我们顺着风声走了约莫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还没有看到出口。值得庆幸的是，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不过我和乔映露都没有放松警惕，毕竟我们现在还在右护法的地盘。 我们往前走着，慢慢进入了一条狭小的通道，两边都是嶙峋的石壁，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我的眉头微微皱起，没想到城主府地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忽然，我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猛然拉住乔映露，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望着我，郑重地问道：“公主，怎么了？” 我环顾了一下前后，才沉吟道：“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回事，总觉得这里怪怪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我们一样。” “可是这里没有任何遮挡物，前后都一览无余，根本没有其他人存在啊。”乔映露虽然这样说着，但语气里并没有质疑的意思。 我是冥界公主，所有鬼怪在我面前都无法隐身。如果这里真的有异常的话，我不可能看不到，除非他们躲在暗处。可就像乔映露说的那样，这里根本就没有藏身的地方。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悖论。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嗯。”乔映露点了点头，转身时却把武器握在了手中。 我看着前面的石壁，脑海里有一道灵光闪过，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时，石壁里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朝乔映露的脖子抓去！ 我快速将乔映露向后拉了一把，祭出幽冥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那只枯手！ 对上乔映露惊讶的表情，我沉着脸说道：“他们全都躲在石壁里，所以我们之前看不到。” 乔映露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石壁里，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我们左右的石壁里，不断有东西走出来。 他们的身形跟普通人一样，只不过有的断了手，有的缺了腿，还有的半边脑袋都没了，白花花的脑浆一直往外边流。 他们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看我们的眼神却炙热而又疯狂。 乔映露愣愣地看着他们，喃喃问道：“这是丧尸吗？” “不。”只一瞬间，我就否定了乔映露的想法。如果不知道时忆白的身份，我或许会和乔映露想到一块去。但时忆白是尸王，这里怎么可能有丧尸攻击我们。 我的脑海飞速转动着，想起父王曾经告诉过我的一件事，沉吟道：“他们恶灵，被鬼捕捉了用特殊的手法炼制成这样。外表虽然和丧尸一样，但他们没有实体，所以之前才能隐藏在石壁中。” “没有实体？”乔映露神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那我们怎么消灭他们？” 我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的恶灵已经摇晃着身体朝我们走来，手不断地往前抓。 我从腰间抽出索魂鞭，塞到乔映露手上，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幽冥匕首是宝物，刚刚已经证实过了，它对恶灵有用。而索魂鞭是时忆白送我的，应该也不是凡品，希望它能克制恶灵。不然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对付不了这么多恶灵的。 这个念头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握着幽冥匕首快速加入了战斗！ 手起，刀落，不断有恶灵被我斩杀！ 趁着空隙，我侧过脸朝乔映露那里看了一眼。她挥舞着索魂鞭，打碎了很多恶灵的身体，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专心对付身边的恶灵。 恶灵的数量虽然比我们多，但他们没有智力，比最普通的僵尸还不如，只知道盲目地攻击我们。我和乔映露反击了很久，都没有受到伤害。 看着石壁里不断有恶灵钻出来，我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对乔映露说道：“这样下去不行。恶灵的数量太多，就算短时间内伤不到我们，时间长了我们也会精疲力竭的。” 乔映露一鞭子打死面前的几个恶灵，冲到我身上说道：“公主，我掩护你，你快出去！” “少给我扯这些！”我瞪了乔映露一眼，“在我心里你从来就不是下属，而是我的朋友。我永远不会丢下朋友独自逃命！靠紧我，我们一起杀出去！” 乔映露的眼眶一红，大声应道：“是！”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背靠着背往外面冲，手中的招式越发凌厉起来。 刚斩杀面前的恶灵，后面的恶灵就又涌了上来。 我们的手臂不停地挥动，收割着恶灵的性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五个小时，也许是一天一夜。层层叠叠的恶灵死在我们手下，渐渐地，我和乔映露都杀红了眼。 在我们力竭之前，终于看到了出口。 我和乔映露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喜悦的神色。 凭借着这股动力，我们挥手狠狠地斩杀面前的恶灵，一鼓作气地冲了出去！ 入眼的是一大片森林，看来我们已经到了郊外。 我还没来的舒一口气，整个人忽然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一抬头，看到上官璃清俊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阿璃……” 我的话还没说完，上官璃忽然重重吻了下来！ 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温热，我的脑海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116.第116章 第三道封印解开（1） 我整个人都处在惊愕与不知所措中，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上官璃已经轻轻放开我了。 他看我的眼神很炙热，一贯温柔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薄红，但丝毫都没有懊恼的味道。 上官璃深深地凝视着我，缓缓说道：“乔乔和我之间的关联突然断了，我匆匆赶到右护法的院落，他说你们已经死了。婴宁，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担心吗？” 应该是因为阵法，所以那段时间上官璃和乔映露之间的关联才暂时消失吧。 看着上官璃眼底的担忧与疼痛，我突然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我这才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乔映露的影子。 她是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所以才选择离开吧。 我的心头复杂极了，想起上官璃刚刚的那个吻，脸又烧了起来。 上官璃似乎并不介意我的沉默，牵着我的手，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我，用几近诱哄的语气说道：“婴宁，你看，这里是冥界，是我们曾经相识、定情的地方。回到我身边吧，好不好？” 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曾经也用这样诱哄的语气，让我跟他在一起。 我的心头涌上一阵不知名的滋味，行动已经快过了脑子，将手从上官璃的手心抽了出来。 看到上官璃温柔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与疼痛，我的心越发不是滋味起来，恳求道：“阿璃，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 上官璃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底的神色晦暗难懂。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他喟叹一声，点了点头，“也许是我太心急了。” 上官璃越是这样，我心底的愧疚感就越浓，眼眶酸得想落泪，小声嘀咕：“阿璃，对不起。” “傻丫头，干嘛要对我道歉。”上官璃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语气里有一丝自责之意，“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忘记了我们的曾经，流落在人间16年。” 我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上官璃却拉着我往前走，“先回去吧。” “不等映露了吗？”我左顾右盼地问道。 “她自己会回去的，不用担心。”上官璃的语气淡淡的。 “哦。”看着上官璃带我走的方向，正是去城主府的，我又开口问道：“你们的行动成功了？” 上官璃温和地“嗯”了一声，“城主被时忆白斩杀，左护法也被我毙于手下。” “哦。”城主和左护法同时遇刺，城主府此时肯定乱成了一锅粥，需要人坐镇，难怪时忆白不在。 好好的，我怎么又想起他了。 我抿了抿唇，将这些念头甩到脑后，开口问道：“那右护法呢？” “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被他跑了。”上官璃的语气颇为遗憾。 我的唇角却勾起一抹浅笑，“没关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上官璃侧过脸，温柔地望着我，“难道你还留有后手？” 我点点头，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上官璃，继续说道：“右护法逃走之后，一定会将这件事汇报给污鬼王。他那个人生性多疑，又刚愎自用，就算我的谎话漏洞百出，也能诛他的心。” 上官璃默契地接过我的话，“这样一来，污鬼王势必会给妖界发消息，而云翳现在守在妖界，污鬼王的消息不仅传递不进去，连来使也会被斩杀。” 我和上官璃相视一笑，“那样的话，妖界要吞并阴间的消息就坐实了。” “你呀你。”上官璃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古灵精怪又足智多谋，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 或许是复仇大业又进了一步，我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竟然和上官璃开起了玩笑，“你别谦虚了。以你的才智，我对上你还不只有落败的份。” “怎么会呢？”上官璃目光烁烁地望着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我们真的有敌对的那一天，那我甘愿败在婴宁公主的裙下。” 没想到上官璃这样清冷、出尘的男子，也会说这种话，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有再接话。 上官璃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说话的空隙，已经到了城主府的大门口。 现在守在外面的不是城主的人，而是孟勇军手下的将士。因为我们的身份还在保密，将士看到我们只是拱手行礼，然后恭敬地打开了大门。 进入城主府，里面的场景出乎我的意料。这里既没有乱成一锅粥，也没有哭声震天。整座城主府静悄悄的，只有我方的将士在里面走动。 我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时忆白不愧是尸族之王，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平息这一切。 我侧过脸，看见上官璃的眼底闪过一抹深色。 “其实他是个好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对上官璃说出这句话。或许在我的潜意思里，不希望两人产生冲突吧。 上官璃目光复杂地望着我，语气很温柔，和说出的话却带着浓浓的杀意，“婴宁，你知不知道你在我面前夸另一个男人，我会我产生毁灭他的冲动。” “恰好，我看见婴宁身边有其他男人，也会想要毁灭他。”时忆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前面，神情清冷，语气肃然。 上官璃转过身和他对视。 一个温和，一个冰冷。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出火花，眼底都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氛，渐渐变得肃杀起来。 时忆白和上官璃都不是在开玩笑，他们真的想毁灭对方！ 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冲到两人中间，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安分点！” 时忆白和上官璃的目光同时落在我身上，都变得温和无比。 空气里肃杀的因子消散得一干二净，仿佛之前的杀气根本就不存在。 我头疼地扶额，未免隔墙有耳，我冷着脸说道：“都跟我来！” 说完，我转身朝房间走去，两个男人都跟了上来。 进房后，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117.第117章 第三道封印解开（2） 时忆白目光柔和地望着我，眼神专注而深情，但又带着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上官璃的神色依旧温和，可是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两个男人在我面前都算安分。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你们一个是尸族之王，实力让六界忌惮；一个是冥界杀将，令各路鬼怪闻风丧胆。为了一点小事，至于吗？” 两人异口同声，“你不是小事。” 我：“……” 室内陷入了沉默。 我再次叹了一口气，神色渐渐变得认真起来，缓慢而郑重地说道：“时忆白，上官璃，你们两人在我心中的位置都很重要，我不希望你们成为敌人。” 时忆白冷冷地望着上官璃，道：“心爱之人，恕不能让。” 上官璃毫不示弱地回望，“我亦是。” 这两人的气场本来就不合，现在眼看要变得更糟糕了，我赶紧过去打圆场。 经过一番商量，两人都对我保证了一件事，在光复冥界之前，绝不对对方动手。 时忆白和上官璃的性格虽然截然不同，但他们身上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不屑于说谎，更不会违背承诺。 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为父王和族人报仇了再说。 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乔映露站在一棵槐树下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本来想上去打声招呼的，可抬步时却迟疑了。 乔映露喜欢上官璃，而上官璃刚才当着她的面吻了我，我如果这个时候过去，她要是觉得我在示威怎么办？ 就在我准备抬步离开的时候，乔映露的目光突然转过来，落在我身上。 这个时候我再离开就太刻意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扯出了一个笑容，“你回来啦。” 乔映露点点头，目光变得有些飘忽，忽然说道：“公主殿下，你真的很幸运，幸运得让人羡慕。” 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乔映露似乎没看出我的不悦，又似乎看出来了，只是装作不知道，“你虽然国破家亡，族人被屠尽，千金之躯流落在人间16年，受尽苦楚，可是却有人一直将你放在心上。” “撇开尸王对你的宠爱，甚至不惜为你破例，出手干预外界的事不谈，光是上官将军为你做的事，就让无数女子羡慕。” 国破家亡，疼爱我的父王惨死，族人一个个魂飞魄散，天地之间只剩下我一人，而我却懵懵懂懂，像傻子一样过了16年。 这些伤口被乔映露猛然揭开，我的心头一阵剧痛，将嘴唇咬得发白。 我冷冷地望着乔映露，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国破家亡，这四个字说起来轻描淡写，但是你没有经历过，永远都不会明白这种痛苦与仇恨。所以，乔映露，你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地说羡慕我？” 从认识以来，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么严重的语气和她说话，乔映露眼底闪过一丝骇意。 但她又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无比，视死如归地说道：“公主，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上官将军究竟为你付出了多少。” “你是神与鬼的结合，生来就不惧阳光，可以自由行走于阴阳两界。可上官将军是冥界厉鬼，同所有鬼一样，阳光是他最大的克星。为了去人间寻找你，他舍弃千年修为，承受千刀万剐之痛，才换得一具肉身。” 听到乔映露说的话，我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难怪在人间的时候，上官璃说他的力量还未恢复。 “千刀万剐啊，公主，你能想象那是怎样的疼痛吗？”乔映露说着，眼眶渐渐红了。 她抬手抹去泪水，继续说道：“我在旁边看着这一切，虽然难过，但却无能为力。因为我自知身份卑微，没有资格干涉将军的事，所以我只希望他能到点找到你，和你团聚。” “可是公主，你又做了些什么呢？”乔映露看着我，字字诛心，“在将军经历千辛万苦找到你的时候，你却爱上了别人！” 我猛然退后了一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想到上官璃温和而清俊的面容，深情而克制的眼神，我只觉得好像有一万把刀子，同时捅进了我的心脏，让我痛得喘不过起来。 我的世界天翻地覆，鲜血淋漓！ 忽然，我的心头一疼，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婴宁！”上官璃紧张的声音响起，下一秒钟，我落入了一个安全的怀抱。 上官璃抱着我，冷冷地看着乔映露，眼里不复温柔之色，充满了浓烈的杀气。 他的手指在空中缓缓收紧，乔映露痛苦地捂着脖子，好像快要窒息了。 上官璃的声音充满了戾气，一字一顿地问道：“谁让你告诉她这些的？” 乔映露的脸已经发青，唇角却出现了一抹微笑，“属下……不悔！将军，你为公主做了那么多……应该……应该让她知道……” 眼看乔映露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着上官璃的手，缓缓摇头，含泪哀求道：“阿璃，不要……” 上官璃的脸色依旧很难看，狠狠甩了甩手，乔映露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跌在旁边，不过总算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骤然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到了父王的身影。 在外他是威严的冥王，可在我面前，他只是慈爱的父亲，一直疼着我，宠着我。 “婴宁，父王的好女儿。” “父王，是你吗？”我喃喃地唤道，眼里不断有泪水流出来。 “第三道封印只有经历强大的心理落差才能打开。好孩子，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父王，你在哪？”我哭着问道。 父王的声音很慈祥，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婴宁，你是冥界公主，身上背负着光复冥界的使命。好孩子，去吧，父王会保护你的。” “父王——” 118.第118章 选择（1）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有几个人在说话。 时忆白的声音很冷，带着一丝讥诮，“你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演得倒像那么回事。” “尸王，我说的都是事实。”乔映露倔强地说道。 时忆白语气里的讥诮之色更浓，“婴宁从来没有让上官璃为她做那些事，是他一厢情愿的。可现在，你们却想用它来进行道德绑架，简直恶心！” “就算我恶心那又怎样，将军为公主牺牲了那么多，难道不应该让公主知道吗？”乔映露的声音也渐渐变冷，“呵——怎么，尸王担心公主醒来之后，会回到将军身边吗？” 然后，耳边传来了乔映露的闷哼，还有上官璃略带怒意的声音，“尸王是想对我的人动手吗？” 时忆白的声音很冷，“这样的人，不配留在婴宁身边。” “乔乔，你先出去！” “是！” 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过了良久，时忆白讥诮的声音才响起，“乔映露恰好在这个时候，告诉婴宁那些事，真的不是上官将军授意的吗？” 上官璃的声音很温和，“我听不懂尸王在说什么。” 我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起父王的面容，我猛然睁开眼睛，可屋子里哪有父王的影子。 上官璃和时忆白站在床边，脸上的神色都不好看，房间里的气氛格外压抑。 看到我醒了，两人同时上前一步，关切道：“婴宁，你怎么样？” 我愣了好一会儿，思绪才渐渐变得清明。 想起晕倒之前知道的那些事，我看上官璃的目光变得十分内疚。我感觉整颗心都乱成了一团麻，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乔映露突然敲门进来，恭敬地说道：“公主，孟将军来了。” 上官璃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温声说道：“让他先在外面候着，公主需要休息。” 乔映露轻声应道：“是。” “不用了。”我从床上坐起来，道：“我没事，让孟将军进来吧。” 乔映露看了上官璃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就点点头退下了。 虽然没有照镜子，但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肯定不太好看。打发走了上官璃和时忆白，我洗了把脸，又重新梳了头发才走到外间。 “公主。”见到我，孟勇军恭敬地行了，眼底的神色很激动。 我虚扶起他，诚恳地说道：“孟将军不必多礼。” “谢公主。” 孟勇军回到座位上，开始细细地向我汇报。 他们之前按照我的吩咐在城外打游击，成功吸引了卫兵的注意力。 时忆白和上官璃拿下城主府之后，他也从城外进来，帮着他们处理剩余的事。 这些年在污鬼王的统治下，云雾城民不聊生，很多民众都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进城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抚民众。渐渐地，民众虽然还没有完全接纳这些事，但也都没有了之前的恐慌。 时忆白则派人伪装成妖怪，在各个城门处晃悠。 说到这里，孟勇军看时忆白的眼神钦佩而激动，“公主，以污鬼王的性格，这样一来，他肯定会以为妖界想要攻占阴间。我们再让尸王的部下在妖界生事，嫁祸给污鬼王。一旦他们鹬蚌相争，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尸王的计策真是妙！” 听完孟勇军说的话，我看时忆白的眼神有些复杂。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上官璃之前就听过我的想法，此刻也明白了，眼里闪过一抹深色。 我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沉吟道：“云雾城易守难攻，处于冥界的中间，是兵家必争之地。我们只要守好这里，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公主说得极是。”孟勇军由衷地夸奖。 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 我虽然是冥界公主，冥王遗孤，可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孟勇军他们就算拥我为主，也不会打心眼里臣服于我。 很好，我现在已经做到了。 收服云雾城，看起来容易，可其中的艰辛恐怕只有我们自己才明白。 如果不是有实力强大的伙伴、万无一失的布局，那我们几个都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孟勇军说了一番鼓励与嘉奖的话，才道：“孟将军辛苦了这么日子，先下去歇息吧。婴宁不会忘记各位将士的功劳。” “公主言重了。”孟勇军朝我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属下告退。” 孟勇军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时忆白、上官璃、乔映露，气氛很是诡异。 乔映露喜欢上官璃，上官璃和时忆白喜欢我，而我又喜欢谁？ 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纠葛，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但这件事必须解决，不然对谁都不公平。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苦涩的痛意，才缓缓睁开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阿璃，映露，你们先出去吧。” 乔映露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上官璃点点头，和她一起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时忆白。 男子的脸色很是难看，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他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寒冰，令人望而生畏，一旦接触到他的眼神，就会胆战心惊。 这样的时忆白是我所熟悉的。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我只觉得心头苦涩得厉害，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嘲弄道：“你不是已经做出取舍了吗，怎么不说了？” 我快速侧过脸，逼回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狠下心肠说道：“时忆白，我们到此为止吧。” 话说出口，空气里的气氛越发肃杀起来。 我只觉得有一只大手扼住了我的心脏，痛得我喘不过气来。 时忆白的声音冷得像地狱修罗，一字一顿地问道：“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我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心软，不然事情就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119.第119章 选择（2） 我压下心中翻滚的痛意，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我之前说等收复冥界之后，再给你答案，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时忆白，你走吧，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时忆白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扳过我的身体和他对视。他的周身涌动着浓烈的杀气，眼底仿佛噙着万年寒冰，缓缓道：“婴宁，你再说一遍！” 空气仿佛被冰冻，死亡的气息瞬间将我笼罩。 这样的时忆白，好可怕。 我心里闪过一丝骇意，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上他的眼睛说道：“时忆白，对不起。” 时忆白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像是在强烈克制自己的怒气。 他眼底的光芒简直醉人，望着我几近诱哄地说道：“婴宁，你骗不了我，你心底装的那个人分明是我。喜欢和内疚，你难道分不出来吗？不要闹了，好不好？欠上官璃的，我会和你一起还他，你没必要用自己的一生做报答。” 时忆白那样清冷的人，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他的性格那样骄傲，肯定也没有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他的话字字诛心，击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得厉害，眼泪快要夺眶而出。 差一点，我就要缴械投降了。 可是我不能。 是我忘记了和上官璃的曾经，爱上了时忆白。上官璃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不能再辜负他。 如果他们两个我一定要伤害一个，那我只能对不起时忆白。我欠他的，下辈子再还。 想到这里，我的心变得坚硬起来。 我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时忆白，说话的语气疏离而理智，仿佛在阐述事实的真相，“不，你错了。时忆白，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你，可是想起和阿璃的曾经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 “我们的刻骨铭心，我们的山盟海誓，你永远都不会懂。” “所以，时忆白，你走吧，我不想再让阿璃伤心了。” 我知道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捅在时忆白心上，可它们又何尝不是捅在我心上。 说到最后，我的心已经鲜血淋漓，麻木得不知道疼痛了。 时忆白的脸色十分阴沉，瑰丽的眸子里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气。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花瓶因为承受不住他的威压，“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时忆白却恍若未觉，黑眸里的神情绝望而沉痛。他死死、死死地盯着我，杀气腾腾地问道：“婴宁，你信不信我弄死他？” 我的心跳猛然停止了一拍。 我知道，时忆白不是在开玩笑。 他和上官璃不管谁有事，我都会内疚一辈子。 我把心一横，迎上时忆白的目光，倔强地说道：“随你，但阿璃死了，我绝不独活。” “好！很好！” 时忆白忽然笑了。 刹那间，如同三月樱花绽放，天地万物皆为之失色。 可我紧张的心情一点都没有缓解，一颗心反而更加提了起来。 因为时忆白的笑容里不带一点温度，比刚刚还要可怕上几分。 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我，眼底却翻滚着浓烈的痛楚，指着自己的心脏缓慢而温柔地问道：“婴宁，你知道这里有多痛吗？你怎么不干脆一刀捅死我，给我个痛快？” 我心痛到无法呼吸，快速转过身掩饰滑落的泪水，故作冷漠地说道：“时忆白，抱歉。” “婴宁，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掏出一颗真心对你的人。” 听到时忆白的这句话，我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快速转身，可房间里哪还有他的影子。 终于……走了吗？ 走了好，走了我就可以和他就此了断，结束纷杂的三角关系。 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吗？为什么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脏还痛得像要裂开？ 想起在人间的时候，脚下是火红的枫叶，时忆白的容颜好看得令天地失色，缓慢而认真地对我说：“婴宁，我喜欢你。”我的情绪终于崩溃，跌到在地上，咬着嘴唇失声恸哭起来。 但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不能后悔，也不会后悔。 那个清冷出尘的少年，给了我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为我舍弃了千年修为，承受千刀万剐之痛，我怎么能负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收拾好自己的面容之后，我推开门走出去。 外面的风景恬静而安宁，而我的一颗心却好像死了一般。 血海深仇还没报，我不该让感情的事过多困扰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将那些情绪压下去。 乔映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似开心，又似乎带着一丝失落。 乔映露是个聪明人，从我让他们离开房间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我选择回到上官璃身边，而乔映露喜欢上官璃，她现在一定有些难受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乔映露，我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公主，将军会待你很好的。”乔映露看着我说道，似乎是在安慰。 我的心头泛起一丝苦涩，连她都知道我的心偏向谁，上官璃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如果这样和他在一起，让他情何以堪。 我扯出一个笑容，道：“我也会好好待他的。” 从今以后，我会将对时忆白的感情彻底埋葬，好好地跟上官璃在一起，就像我们从来不曾分开过一样。 乔映露忽然松了一口气，诚挚地说道：“公主，可能我没资格向你道谢，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谢谢你。将军这些年过得太不容易了，谢谢你愿意回到他身边。” 我的心头萦绕了一层困惑，开口问道：“你明明喜欢阿璃，为什么……” 我的话没有说完，但相信乔映露明白我的意思。 “唯一配得上将军的，是公主你。只要将军平安喜乐，我就知足了。”乔映露微笑着说道。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 乔映露没有向我保证什么，我也没有说相信她对上官璃无非分之想。 120.第120章 阴兵（1） 因为那样的话，只会侮辱这份纯粹的感情。 “物归原主。”乔映露突然拿出索魂鞭，恭敬地递给我。 看着它，我的呼吸又是一滞。 我的手指下意识地覆上脖子上的项链，这两样东西，都是时忆白送我的。 既然决定了断掉过去，那我就不该再留恋什么。 我本来想将索魂鞭送给乔映露，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又鬼使神差地接过了索魂鞭。 “公主，将军在城主的院子等你。”乔映露说完，期待地看着我。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一路上没有看见任何守卫，想必是上官璃之前吩咐过。 我伸手摘下脖子上的项链，和索魂鞭一起放进了储物袋里。 离城主的院子越近，我的心情就越紧张。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终于到了目的地，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上官璃穿着一身白衬衫，站在一颗樱花树下。粉嫩的樱花花瓣簌簌落下，他气质出尘，眉目如画，干净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想起前世的事，我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柔软下来，开口唤道：“阿璃。” 上官璃的目光在我的脖子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有和煦的色彩在他眼底绽放开来。 少年的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专注地凝视着我，意有所指地说道：“婴宁，你终于来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含笑望着他，同样一语双关地回答。 上官璃缓缓走过来，朝我伸出一只手，“只要你会回来，等多久我都甘之如饴。” 我掩饰掉唇角苦涩的笑意，将手放进他的手心。 少年一用力，我整个人瞬间跌进了他的怀里。 我下意识地想挣脱，上官璃的双臂猛然收紧。 他将脑袋埋在我的脖子上，语气疲惫而眷恋，“婴宁，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我的心底泛起绵绵的疼痛，再也硬不起心肠，双手缓缓回抱住了他。 少年的腰身比记忆中的更清瘦几分。就是这样清俊的他，怀抱着要找到我的执念，生生地承受了千刀万剐之痛。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喃喃道：“阿璃……阿璃……” “我在。”少年握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紧扣，“婴宁，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直都在。不管你的走得多远，只要回头看一看，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泪水无声地滑落，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内疚。 上官璃缓缓放开我，温柔地吻去我脸上的泪珠，柔声哄道：“婴宁，不哭啊，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惹你哭了。婴宁，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再难受了。” 看着上官璃手足无措的样子，我的心头泛起了一阵暖意。 在六界中素有“杀将”之名，所过之处血流成河的他，竟然会因为我的眼泪失态。 我一把扑进上官璃的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傻婴宁。”上官璃温柔地抚摸着我脑后的头发，语气宠溺而无奈。 一片片樱花花瓣带着清淡的香气，散落在我们身上。 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离开上官璃的怀抱，激动地说道：“阿璃，我身上的第三道封印解开了。” 上官璃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我不愿再提起那些伤心事，转移了话题，“让我来试试父王留给我的力量，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我说完，使出五成力一拳砸向旁边的樱花树。 “轰——” 空气里传来一声巨响，樱花树从树根到花瓣，瞬间化为了齑粉，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不是断掉了，而是化作了粉末。 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才用了五成力啊！ 上官璃似乎不怎么惊讶，温柔地笑了笑，语气十分恭敬地说道：“的确是王的传承。” 我今天经历了那么多难过的事，却得到了这个安慰。所谓祸兮福兮，就是如此吧。 …… 对于时忆白的突然离去、我和上官璃走到了一起，孟勇军他们似乎心里有数，都识趣地没有提起这件事。 不过和时忆白走到陌路，这是我一开始没有想到的，也就是说原先的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第三道封印已经解开，我可以召唤冥界最强大的阴兵，所以时忆白的离去不会对大局造成影响。 上官璃也不担忧，开口说道：“孟将军，你们先按兵不动，等候指令。” 孟勇军恭敬地应道：“是！” 我的目光落在上官璃身上，他似乎并不打算将我解开了所有封印的事公开。 转念一想，我就明白了原因。 上官璃是在保护我啊。 一旦污鬼王或者妖界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对付我。 这里虽然都是我们的亲信，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少一个人知道，我的安全就多一份保障。 短暂的商议之后，孟勇军他们都告退了。 上官璃牵着我的手，吻了吻我鬓角的头发，“婴宁，等解决了这些事，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去周游六界。”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目光却变得有些飘忽。 周游六界也不会去尸族，时忆白大部分时间生活在人间，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再遇到他。还有曦儿，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怎么又想起这些事了？ 察觉到我的异样，上官璃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我掩饰地笑了笑，“只是在想接下来的事。” “别太担心了，有我在。” 我和上官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到了晚上。 月明星稀，整座城主府笼罩在黑暗中。 我和上官璃站在院子里，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我祭出幽冥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任血液滴在地上，喃喃念出脑子中的咒语。 慢慢地，空气中涌动着一阵强烈的气流，无数身穿铠甲的勇士凭空冒了出来。 121.第121章 阴兵（2） 黑色的铠甲在银白的月光下，泛着寒冷的光芒，他们周身都是冰冷而肃杀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不愧是冥界最强大的兵将，我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参加公主殿下！”阴兵齐齐单膝跪地行礼，字字铿锵。 我认真地望着他们，道：“阴兵听令！” “末将在！” 我的眼眸微微眯起，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你们伪装成污鬼王的部下，速速赶往妖界，挑起污鬼王和妖王之间的矛盾。” “是！”阴兵整齐而响亮地应答，全部消失在了原地。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我第一次露出欣慰的表情，看着上官璃说道：“阿璃，我现在终于明白，污鬼王为什么一直追查我的下落了。” 上官璃温柔地望着我，静静地听我说话。 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看到了吗，这只是一小部分阴兵，就有这样的威力。有了他们，我们一定会光复冥界，为父王和族人报仇的！” 上官璃看我的目光很温和，周身的气质十分干净、出尘，“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我低下头，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如果父王当年不是遭受到了污鬼王的暗算，以他的强大，再加上阴兵的助力，怎么可能死得那么惨。” 上官璃轻轻将我拥在怀中，右手怜惜地抚摸我脑后的头发，无声地安慰我。 很快，我就收起了悲伤的情绪，抬头看着他，道：“不用担心，我会振作的。” “嗯。”上官璃牵起我的手，送我回房之后说道：“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我正准备关上房门，上官璃忽然出声唤我，“婴宁。” 我一抬头，看见上官璃脸上的神色很复杂，看我的眼神晦暗难懂。我心里闪过一丝狐疑，问道：“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上官璃执拗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极了。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疑惑越来越浓，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事？” 上官璃忽然温柔地笑了笑，刹那间如同春风拂过，之前复杂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温声说道：“我开个玩笑，早点休息吧。” 我的眉头微微皱着，压根不相信上官璃的说辞。但想到我们虽然在一起了，但彼此之间还隔着千山万水，我不想把罅隙弄得更大，于是点了点头，“嗯。” 上官璃离开后，我紧锁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 这个少年一向是风轻云淡，很少有事能入得了他的眼，他刚刚却用那样严肃的语气问我，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好暂时将这些事放到脑后。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翌日，晨光洒满整座云雾城，我洗漱过后来到书房和将士们议事。 打完招呼之后，我坐在首座，上官璃坐在我身边。 “公主。”孟勇军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据探子汇报，云雾城被我们占领的消息，已经传回了都城。因为之前的准备，传言都说是妖界对阴间动手了。” “很好。”我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就按照我之前吩咐的，继续让人在阴间散布这个消息，并派人伪装成妖怪滋事。” “是！” “还有，孟将军，让人盯着云雾城的四周，一旦周边的城池有任何异动，立马回禀。” “末将领命！” 我侧过脸看着上官璃，认真地问道：“阿璃，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上官璃温柔地点点头，道：“现在我们虽然还不知道污鬼王有何打算，但有了云雾城的前车之鉴，周边的城池一定会加强防御。我们想如法炮制，暗杀其他主将就有难度了。” 我眼里流露出一抹赞同的神色，“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接下来，我们又商议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才让众人退下。 接触到我的眼神示意，孟勇军留了下来，恭敬地问道：“公主，还有何吩咐？”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里的人。孟勇军，上官璃，乔映露，都是我最亲近的心腹。 最后，我的眼神定格在孟勇军身上，开口问道：“不知道孟将军有没有听说过阴兵？” 孟勇军眼里闪过一丝震惊，然后涌起了无尽的喜悦之色，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为了不让阴兵落入敌手，王去世之前将他们全部封印了。公主，难道封印已经被你解开了？” 我缓缓点了点头，在孟勇军震撼的目光里，郑重地说道：“妖界处于冥界的东边，一旦我们的计划成功，污鬼王必定会派遣大量兵将到东边。到时候……孟将军你带领阴兵从西边偷袭，我和阿璃分别从南边、北边发兵。” 孟勇军不愧是大将，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翻滚的情绪，单膝跪地郑重地说道：“末将领命！” 虽然知道孟勇军是个谨慎的人，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还是认真地交代道：“孟将军，这件事切记不能泄露出去。” “请公主殿下放心，末将以项上人头保证！”孟勇军郑重地回答。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先下去。 孟勇军退下之后，乔映露也打了声招呼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上官璃。 在他面前，我不用伪装什么。 我坐在椅子上揉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说道：“总算告一段落了。” 上官璃坐在我面前，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婴宁，这些事可以交给我，我会帮你夺回冥界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虽然很温和，但里面带着不容反驳的固执，“阿璃，其他事我都可以听你的你，唯独这件事不行。如果连杀父之仇都要别人帮我报，那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上官璃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理解，点头说道：“那就依你。” 或许是怕我想起伤心事，上官璃岔开了话题，“婴宁，你是王唯一的血脉，收复冥界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122.第122章 大战（1） 听到上官璃的问题，我微微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对做冥界女王压根就没兴趣。我向往的是轻松简单、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冲上官璃露出一个笑容，道：“现在谈这件事还为时过早。” 上官璃点了点头，温柔地笑了笑，“说得也是。”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所有人都在忙碌，几乎一分钟都不得闲。 不过付出总会有回报，在我们的努力下，阴间和妖界的摩擦越来越大，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这些事说起来几句话就可以概括，但其中的艰难险阻，只有我们自己才明白。 夜晚，我坐在屋顶上，头顶是美丽的夜空。冥界没有四季之分，微风时不时拂过我的脸颊，很是惬意。 我脑海里消化着阴兵传回来的消息，薄唇紧紧抿着，眼神很复杂地望着远方。 阴兵说，云翳并没有退兵，依然在帮我们挑起污鬼王和妖界的矛盾。有了尸族的帮助，阴兵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云翳向来只听时忆白的命令，是谁让他继续留在妖界的，答案可想而知。 可我和时忆白已经走到陌路了，他为什么还要帮我？ 他的性格那样清冷，绝不是慈悲为怀的人，为什么要在我狠狠伤害他之后，还对我这么好？ 我摸着储物袋里的项链，想起在人间时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耳边忽然响起了上官璃温柔的声音。 我赶紧擦掉眼角的湿意。 他坐在我身边，紧张地问道：“婴宁，你哭了？” 如果说没有，未免显得太假了，反倒会让他生疑。我索性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我想起父王了。” 上官璃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在说谎。他喟叹了一声，轻轻将我搂进怀里安慰。 上官璃对我越好，我的内心就越发不安。 最终，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时忆白的音容笑貌埋在心底。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该再拖泥带水。 上官璃抬头看着星空，侧脸比皓月还要干净，一双眼睛里噙着淡淡的不舍，“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婴宁，我们很快就要分别了。” 上官璃说完，低下头看着我，灿若星空的眸子里藏着深深的柔情。 我的脸微微一红，低声说道：“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是啊。”上官璃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语气轻柔而宠溺，“收复冥界的那一天，就是我娶你为妻的时候。” 我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这也太快了一点吧？我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你不愿意吗？”上官璃吻了吻我的眉心，遗憾地说道：“如果没有百年前的那场变故，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是啊，如果没有那场变故，我们早就成亲了。 一时间我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个少年为我付出了太多，看着上官璃期待的眼神，我终究不不忍心让他失望，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好。” 上官璃的眼底涌起一丝狂喜之色，温柔的脸上如同百花齐放，连连说道：“婴宁，我很开心！真的！” 我的唇角也缓缓露出一丝笑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最角落的那个地方，有一丝疼痛划过。 …… 三个月后，阴间和妖界间的矛盾终于到了临界点。 阴间说妖界狼子野心，毁坏当初订下的同盟关系。而妖界却说阴间血口喷人，倒打一耙。 双方都派了大军在边界对持，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但他们都没有先动手的意思。 这时，我又让孟勇军带人伪装成双方的士兵，到对方的大营里适时添了几把火。 妖界和阴间骨子里都是嗜杀的种族，向来信奉强者为尊，于是大战在冥界东面打得一发不可收拾。 云雾城城主府，我和上官璃还有一众将士，在大厅里议事。 按照之前商议的，我和上官璃、孟勇军都要离开这里。而乔映露作为上官璃的佩剑，肯定会随着他征战沙场。 最终决定由孟勇军手下的一位副将，带领五千精兵镇守云雾城。 我望着下面的将士，缓慢而郑重地说道：“勇士们，云雾城就交给你们了，等着我们的好消息传来！” “末将誓死保卫云雾城！忠于公主殿下！”被点到的将士单膝跪地，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又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才让他们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心腹，我拿出两块特殊的璞玉，滴上我的血之后，分别递给上官璃和孟勇军。 对上他们疑惑的目光，我解释道：“这两块璞玉上有我的印记，可以召唤一部分阴兵，希望在关键时刻能让你们如虎添翼。” 两人都没有客气，直接收下了，坚定地说道：“公主，末将定不辱使命！” 我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我相信你们。” 孟勇军以前能成为父王的心腹，当然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发觉我和上官璃之间还有话说，他拱手行礼，“公主，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末将就先下去安排了。” 我点了点头，“你去吧。” 孟勇军离开后，上官璃看了乔映露一眼，目光又落回到我身上，“婴宁，你虽然得到了王的传承，六界中很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你，但战场凶险，刀剑无眼，让乔乔贴身保护你吧。”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映露是你的佩剑，你们两个联手才能配合得连衣无缝，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见上官璃还想说什么，我又补充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上官璃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不过见我坚持，他最后也妥协了。 马上就要悄悄带兵出发，我们都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上官璃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房间。乔映露却还在。 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问道：“你有话想跟我说？” “公主，我虽然是将军的佩剑，但也是一个女人。” 123.第123章 大战（2） “你毫不介意我留在他身边，恐怕将军并不会觉得你是因为大方。” 乔映露说完这两句话，就行礼退了出去。 我愣愣地看着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介意。上官璃刚刚肯定是明白这个原因，眼神才会黯淡下去吧。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 两天后，我和上官璃、孟勇军分别带着军队伪装成妖怪，悄悄从南边、西边和北边向都城靠近，打算将污鬼王瓮中捉鳖。 妖界和阴间已经陷入了混战，我们才能借此机会浑水摸鱼。 离开云雾城之后，我召唤出阴兵，让他们打扮得跟普通士兵一样，攻打前面的城池。 副将单膝跪在我身边，恭敬地劝诫：“公主殿下，沙场刀剑无眼，您是千金之躯，万不可以身犯险！” 我扶起他，郑重而坚定地说道：“就因为我是冥界公主，所以更应身先士卒！” 我站在大军前面，神色坚定。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将士们恭敬喊道，士气空前的高涨。 “出发吧！” “是！” 那是一场凶险至极的混战，敌方和我方都有无数士兵魂飞魄散。沙场血流成河，哭声震天。 在此之前，我从未正式参加过战斗，可上了战场之后，周身的血性仿佛都被激发出来了。 我紧握着幽冥匕首，不断收割敌方士兵的生命，所过之处势如破竹。 将士们按照我之前的指令，将敌军引诱到一起，我凝结出一个大大的光球砸过去，地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坑，无数敌军魂飞魄散。 我方的士兵虽不如敌方多，不过因为我们是偷袭，敌方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再加上阴兵都有以一敌十之勇，这场战役我方险胜了。 城破那天，敌军的主将却逃走了。 说起来这位主将还是我的老熟人。他叫郭俊风，污鬼王还没有篡位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极好，所以我也经常见到他。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污鬼王就勾结在一起了吧。 普通士兵看不出来，但郭俊风一定发现了我方的蹊跷，一旦让他逃走，我们的计划就有可能败露。 思索片刻之后，我果断带着阴兵追了上去。 我快速回想着关于郭俊风的信息。 作为冥界厉鬼，他最擅长的不是杀人，而是阵法。 可郭俊风虽然擅长阵法，但对于行军布阵、守城安邦一窍不通。这也是为什么我方为什么可以用突袭，攻破这座城池的原因。 让他做一军主将，可见污鬼王不善于用人。 前世，郭俊风为了讨好我，博得父王的信任，向我演示过不少阵法。我那时心智尚不成熟，容易被新鲜的事物吸引，倒正跟着他认真学了很久。 我忽然想起了云雾城右护法院子的地下，那些阵法莫非是他设计的？ 这样的人一旦让他逃走，日后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我加快了速度，对身边的阴兵说道：“一定要找到郭俊风，生死不论！” “是！”阴兵们铿锵有力地回答，银白色的铠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上面还能闻到隐隐的血腥味。 我顺着郭俊风留下的气息，一直追到了一片树林前。 “停！”我淡淡地抬起手臂，阴兵们整齐而恭敬地站在我身后。 站在树林前，我微眯着眼睛打量这里。 这片树林看上去普普通通，但熟悉郭俊风能力我的很明白，这里是布阵的绝佳地点。 追，还是不追？ 思索了片刻，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如果五个小时后我还没出来，你们就听从副将的安排。” 不管于公于私，郭俊风都是强劲的敌人，绝不能放走他。 “公主，让我们陪您进去吧！”阴兵恳求道。 我侧过脸目光似剑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命令！”阴兵说完，不再阻拦我。 我深吸一口气，飞身进了树林。 我对郭俊风的阵法比较熟悉，而阴兵却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这么多人进来目标太大，更容易落入郭俊风的陷阱。 阴兵是父王最后留给我的东西，我不希望他们有不必要的折损。 进入树林后，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地望着四周。 树林里静悄悄的，连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危险。但就是因为这样，我的情绪才绷得更紧。 正常情况下，树林里会有鸟叫和虫鸣声，这里安静得太过了，所以显得诡异。 忽然，面前有一阵掌风袭来，我心头一凛，握着幽冥匕首攻了上去！ 看清来人是谁之后，我的手臂猛然一偏，幽冥匕首从他的耳边擦了过去。对方的身形一动，同样卸去了攻击力。 “阿璃，你怎么来这里了？”我紧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上官璃温柔的脸上带着一抹担忧之色，紧张地说道：“我接到阴兵的消息，说你一个人进了树林，就立刻赶过来了。婴宁，你怎么可以以身犯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看着上官璃眼底的担忧，我的心头涌上一阵暖意，温声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这时，空气中传来一阵法力波动，我们虽然还是身处这片树林，但周围的环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每一棵树的每一根枝丫上，都吊着一个恶鬼的头颅，朝我们龇牙咧嘴，很是恐怖。 一颗头颅像成熟的果子一样从树枝上掉落，朝我们飞来，牙齿像两把钢刀似的开合咬着。 上官璃的目光一凛，一道金光从他的指尖闪过，头颅瞬间化作了粉末。 这时，又有几个头颅从树上掉落，张着嘴巴朝我们飞来。 我握着幽冥匕首，和上官璃一起加入了战斗。 手起，刀落，无数头颅被我劈成两半，红白色的脑浆溅了我一身。 我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手下的攻势越发凌厉起来。 上官璃和我背靠着背，帮我抵挡周围的头颅。我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握着幽冥匕首猛然刺进了他的心脏！ 124.第124章 斩杀（1） 上官璃转过头看着我，眼底满是诧异之色，身体像粉末一样散在了空气中。 然后，周围的骷颅头全部消失不见，树林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讥诮道：“雕虫小技。” 这个阵法我以前听说过，一旦有人进入里面，就会看到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而这个时候，阵法里的环境会变得分外险恶，亲近的人会帮助入阵者闯关。 可实际上那些看似凶险的东西，不过是用来迷惑入阵者的虚招。真正的杀招是亲近的人，他会趁入阵者不注意，置她于死地。 唯一破解的方法，就是杀死自己亲近的人。 这个阵法看起来很完美，如果不是早有防备，大多数人都会中招。 识破了郭俊风的诡计之后，我警惕地环顾四周，因为我知道他一定在暗处看着我。 我此刻有一丝庆幸，还好我脸上一直戴着伪装，要不然身份就要暴露了。 这时，四周的树木开始快速移动起来，将我层层包围在中间。 我握着幽冥匕首，冷冷地看着移动的树木，心中快速回想。 …… “切，小郭子，你的阵法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想看了。”我坐在御花园里，手里把玩着两个夜明珠，有些兴致阑珊。 “公主殿下，您先别急着走，我给您看个好玩的。”郭俊风笑得一脸谄媚，冲我卖关子。 我微微挑了挑眉头，道：“有什么本事就赶快拿出来，我要去找阿璃了。” “公主殿下，您看好了。”郭俊风说完，站起身挥动双臂，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开始快速移动起来，在我们周围舞动，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我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收起了离开的念头，饶有兴趣地问道：“小郭子，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郭俊风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讨好地说道：“雕虫小技，希望能博公主殿下一笑。这个五行八卦阵分为两种，一种供人观赏，就像现在这样；另一种则暗藏杀机，杀人于无形。” “哦？”我的好奇心也被郭俊凤挑起来了，“几棵破树也能杀人？” “当然。”见我终于对此感兴趣了，郭俊风恨不得把看家本领都掏出来，讨好地解释：“杀阵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它可以自成一个小世界，在这方小世界里，布阵者就是造物主。” 郭俊风说到这里就停下了，故意卖关子地看着我。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有话一次性说完。” “是。”郭俊风拱了拱手，“既然是造物主，那布阵者就可以主宰阵法里的一切，包括时间。只要破阵者愿意，外面才过了一分钟，阵法里就可以过去千万年。” “不管是鬼还是神，都是有寿命的，只不过我们的寿命比人类长很多。但是这样一来，布阵者完全可以用这种办法拖死陷入阵法的人。” 我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斜瞥了郭俊风一眼，“你把自己的阵法说得这样厉害，难道它没有弱点吗？” “当然有，不然下官还不天下无敌了。”郭俊风笑着摇了摇头。 我随口问道：“那它的弱点是什么？” “这……”郭俊风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似乎是不想告诉我。 我本来还没有那么好奇，可是看到郭俊风的这个态度，我就越发想知道了，不悦地问道：“怎么，难不成你是唬我的？” “下官不敢！”郭俊风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低声说道：“这是下官不传外人的秘诀，还请公主殿下屏退左右。” 我并不是不近人情的性格，听到郭俊风的话，就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 等御花园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之后，郭俊风才从地上起来，附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这个阵法虽然厉害，但只要找到它的阵眼，就能轻易击破。且一旦里面的人离开阵法，阵法之前对她的伤害就会自动消失。” …… 那个时候冥界还未覆灭，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每天有无数人想讨好我。郭俊风的一番话，我不过当做趣闻听了听，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一百多年后，他的话竟然会派上用场。 因为知道这个阵法的厉害之处，在于加快时间的流逝，本身并不具备什么攻击性，我握着幽冥匕首细细地寻找起来。 当年我并没有问郭俊风阵眼在哪，他也没有告诉我，所以现在只能靠自己。 眼前转动的树木都长一个样，我压根就看不出它们有什么不同，更别说找出阵眼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快速成长，到达巅峰之后，又开始逐渐衰弱。 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不能快速破阵，那我真的会老死在这里。 一阵微风吹过，我的头发随风飘动。 我猛然握住自己的头发送到眼前，里面竟然掺杂了几根白色。 我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伸手到脸上摸了摸，眼角果然有细纹产生。 我的一颗心彻底跌到了谷底。 外面或许才过去了几分钟，而阵法里过去了多久。一百万年，还是一千万年？ 这样下去，不用郭俊风动手，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老死。 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时忆白的面容，心头涌上了一阵不知名的疼痛。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好好道别，就要再也不见了么？ 还有上官璃，我欠他的都没还，又要丢下他一个人了。 一滴泪水在我的眼角无声地划落。 不！冥界还未收复，我还没有亲手斩杀污鬼王，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 我暗暗告诉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心急。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思考这件事。 记忆里，郭俊风好像特别偏爱高处，就连给我演示阵法的时候，都要选在地势最高的御花园。 我的脑海里突然有一阵灵光闪过，对了，就是高！ 我抬头望去，纵横交错的枝丫快速移动着，遮住了外面的景色。 125.第125章 斩杀（2） 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有一棵树上长着一个紫色的果实，那就是阵眼所在！ 我的心头一喜，握着幽冥匕首深吸一口气，快速飞身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向那个紫色果实。 “轰——” 耳边传来一阵巨响，眼前有片刻的黑暗。 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树林依旧是普通的树林，哪里还有树木在移动。 我拉起自己的头发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见一切都恢复如初，我才骤然松了一口气。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就算我是冥界公主也不例外。当老太婆的感觉，可不太好受。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我低头一看，地面的树叶上果然洒落着斑斑血迹。 看来有一件事郭俊风以前没有告诉我，一旦阵法破了，布阵人也会受到反噬。 我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望着天空说道：“雕虫小技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出来吧！” 空气里有一阵细微的法力波动，下一秒钟，郭俊风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他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多，一张脸平淡无奇，眼睛里却时刻闪着精光。 只不过他对现在的我，没有了记忆中的谄媚。毕竟在他眼中，面前的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冥界公主，而是来路不明的敌人。 不过见到郭俊风现身，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前世他为了讨好我，虽然教了我不少阵法，不过远没有达到倾囊相授的地步。我之所以激郭俊风现身，就是怕他再使什么阵法出来。 不过好在郭俊风不知道我的深浅，性格又沉不住气，这才上当了。 郭俊风眼神阴鸷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能破我的阵？” 要是被郭俊风知道，这些阵法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那他还不气个半死。不过现在还没到暴露身份的时机。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郭俊风，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嘲弄道：“我都说了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你也敢拿出来糊弄人。” “雕虫小技……”郭俊风喃喃道。自己引以为傲的本事，被我贬得一文不值，他应该很受打击吧。 郭俊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忌惮而复杂地望着我，问道：“能轻而易举地破我的阵，你难道是那个人的弟子？” 话音刚落，他又连连摇摇头，好像在跟我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不可能，那个人说过他此生都不会收徒弟。我这一身本事，还是从他的废稿纸中偷学的，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弟子？” 听郭俊风说这些话，我也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父王告诉过我，冥界有一位阵法大师，他的本事巅峰造极，甚至可以窥破天机。可就是因为如此，他受到了天道的谴责，谪仙般的容貌被天雷毁去，双腿了成了残废。 从那以后，他的行踪就成了一个谜。百万年的时间过去，大家都渐渐淡忘了那位阵法大师。 前世大家都以为郭俊风是那位阵法大师的关门弟子，没想到他只是一个可耻的偷学者。 这些念头快速在我脑海里闪过，我索性顺水推舟，看郭俊风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蔑意，“你连师父的皮毛都没学到，也敢到我面前班门弄斧，简直不知死活！” “你竟然真的是那个人的徒弟……我当初在他门口跪了整整一百年，他都没有拿正眼看过我。他不是说此生都不会收徒吗，为什么要骗我？”郭俊风抬头看着我，眼里满是震撼之色。 渐渐地，他的双眼充满了杀气，“师父欠下的债，就由徒弟来还吧！我如果杀了他的徒弟，看他还得意什么！” 郭俊风说完，双手化作锋利的爪子，朝我的面门抓来。 我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很好。 论阵法我不是郭俊风的对手，可论实力，死的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就在郭俊风尖锐的手指快戳到我的眼睛时，我身形一偏躲了过去。 他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样，毫不停滞，再次攻了上来。 我握着幽冥匕首和他对打。 自从第三道封印解开之后，我一直想知道自己的实力深浅，奈何身边没有强劲的敌人，上官璃、乔映露和孟勇军又不可能对我下狠手，所以我一直没机会测试。 现在正好可以拿郭俊风练手。 他的每一招攻击力虽然不大，但胜在速度极快，让敌人防不胜防。 如果是以前的我，在郭俊风的手下绝对走不过两百招。可第三道封印解开，我获得了父王的传承之后，郭俊风这样的身手就有点不够看了。他的每一个攻势，在我眼里都像慢动作一样。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颇为遗憾，“你其实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奈何心术不正，又跟错了主子。” 在郭俊风疑惑的目光里，我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握着幽冥匕首快速斩下了他的头颅！ 郭俊风的身体一颤，然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冥界厉鬼，一城主将，污鬼王的亲信，阵法高手郭俊风，就这样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了六界中。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将双手负在身后，漫步闲庭地走出了树林。 “公主！”看到我，阴兵们眼底都是激动的神色。 我缓缓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道：“郭俊风已被我斩杀，我们可以回去了。” 这一次，我明显地感觉到阴兵看我的眼神不同了，里面带了一丝隐隐的钦佩与敬重。 阴兵的存在很神秘，但对于冥界里发生的事，恐怕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郭俊风的实力，他们也是明白的，所以之前才劝诫我不要一个人进树林。 而我执意要独自进去，除了想斩杀郭俊风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得到阴兵的认可。 他们虽然无条件地忠于我，可忠诚和拜服终究是不同的。 回去的路上，看着天边的晚霞，我欣慰地笑了笑。 父王，如果你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吧。 126.第126章 重逢（1） 主将已死，城中剩余的残兵已经不足为惧。我将剩下的善后事宜交给副将，独自一人进了房间。 为了防止污鬼王和妖界通话，我动用父王留下的力量，将这里的脑电波和信号全部屏蔽，只有我们几人可以用特殊的信号沟通。 坐在桌子旁，我细细看着上官璃和孟勇军发过来的信息。 上官璃不愧是冥界杀将，所过之处势如破竹，他带领的兵将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攻下了目标城池。 城内虽然有很多残兵在反抗，可上官璃下了必杀令之后，所有拒绝投降的士兵，连带他们的九族都被打得魂飞魄散，渐渐地反抗的动静就越来越小了。 孟勇军虽然没有上官璃那么狠的心肠，但他的本事也不容小觑，于大军中活捉对方的主将，把敌方打得溃不成军。 看着这些消息，我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把我这里的情况分别告诉他们。 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还能给我打电话的，除了上官璃不会有别人。 我接听后，笑着问道：“一切还顺利吗？” 上官璃“嗯”了一声，声音如水般温柔，“不用担心我。你那里呢？听说你亲手斩杀了郭俊风。” 或许是因为刚打了胜仗，我的心情变得格外不错，叽叽喳喳地说道：“是啊，照这种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冥界的大部分河山都会回到我们手中。” 上官璃低低地笑了两声，打趣我，“那是因为婴宁公主领导有方。” 我的脸微微一热，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件事，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见我一直沉默，上官璃关切地问道：“婴宁，怎么了？” “阿璃。”我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你不觉得这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了吗？从我们挑拨污鬼王和妖界的关系，再到我们带军出征，都没有遇到任何大的阻碍。” “按理说，污鬼王和妖王都不是笨蛋，相反，他们十分精明，为什么好像一点都没察觉我们的目的？” 上官璃的呼吸声也变得低沉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约莫两分钟左右的时间，他才沉吟道：“婴宁，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是吗？”我喃喃地反问，继续说道：“可直觉告诉我，这些事没有那么简单。会不会背后还藏着一个大阴谋？” 历史经验证明，我的直觉每一次都很准。 上官璃忽然笑了笑，声音温和而宠溺，“直觉这种东西可以相信，但不能依赖。难道要我们费尽心力，你才能安心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想到上官璃看不到，我又对着手机说道：“不是。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婴宁，不用太担心，一切有我在。”上官璃的语气很温和，里面却带着强势的宠爱。 我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低低地“嗯”了一声。 末了，上官璃停顿了一下，才认真地交代：“婴宁，以后不要再独自一人以身犯险了，我会担心，知道吗？” 我看着窗外的皓月，心也不知不觉柔软下来，温声回答：“好。你也是，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傻丫头，我不舍得让你担心。”上官璃在电话那头宠溺地说道。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掉电话。 我带领的大军在这座城停留了三日，整顿好一切之后，就开始向下一座城池进军，直逼都城。 上官璃和孟勇军带领的军队也势如破竹，一路前行无阻。 而污鬼王的军队都在对付妖界的进攻，根本分身乏术，没精力对付我们。 半个月下来，冥界的大部分河山已经被我们收复。 民众们在污鬼王的统治下，虽然过得惴惴不安，但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对我方的军队都好奇、害怕，甚至带着一丝抵触。 现在我手上已经有足够的军队，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在和上官璃、孟勇军商议之后，我们公开了我的身份。 冥界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 “太好了！婴宁公主还活着！”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等婴宁公主和上官将军回来光复冥界！” “污鬼王那个暴君去死吧！” “这是公主殿下的军队，不会伤害我们，大家不用害怕！” “快把城门打开，恭迎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为了保护我的安全，上官璃他们并没有公开我的行踪，但我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无数民众喜极而泣，无数将士不战而降，无数勇士表示愿意追随我，讨伐污鬼王那个乱臣贼子。 一时间，我方的军队受到了极大的拥护，很快又攻下了七座城池。 当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污鬼王的耳朵里。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是我挑拨他和妖界之间的矛盾，总之这个消息传开之后，污鬼王立刻派了大量士兵过来对付我们。 污鬼王被我们和妖界双面夹击，而我方是正义之师，无论是军队还是民心，都远胜过他，战役的结果可想而知。 几番交战下来，污鬼王节节败退，我方却越战越勇。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不知道污鬼王和妖界达成了什么协议，妖界竟然从阴间退兵了，污鬼王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对付我们。 不过我和上官璃、孟勇军都知道，污鬼王的大势已去。他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这几个月来我几乎是不眠不休，眼睛都杀红了，看到冥界一点点地回到手中，我心中除了喜悦以外，还有一丝悲伤。 夜晚，我坐在一颗大树上看着满天星光，忽然觉得有些孤寂。 如果父王还在，我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冥界公主，不会披上戎装，亲自征战沙场。 如果父王还在，我早就和上官璃成婚了，现在一定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如果父王还在，我就不会流落到人间，认识时忆白。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猛然一跳。好好的，我怎么又想起时忆白了？ 127.第127章 重逢（2） 这几个月一直忙得焦头烂额，别说想起时忆白，我和上官璃连电话都没时间通。可是一旦松懈下来我才发现，自己内心对时忆白的思念竟然如此浓烈。 以往我一直把这份思念压在心底，可它就像洪水一样，积累得越多，爆发起来就越可怕。 我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想把他的音容笑貌抛到脑后。 我从树上站起来准备回房间，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祭出幽冥匕首狠狠划向身后！ 空气里有一阵法力波动，然后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我眼前。 他穿着一身黑衣，修长的身形几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着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阁下是何人？”我的眼睛警惕地眯起。现在在冥界，我已经少有敌手，但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可见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男人依旧站在黑夜里，没有回答，也没有离开，就像一尊安静的雕塑。 忽然，空气里又冒出了十来个黑衣人。他们一个个手上拿着冰冷的刀剑，通身散发着冷冽而危险的气场，就像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眼神阴森地盯着我，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的心中闪过一丝了然，望着男人讥诮地说道：“原来是污鬼王派来的走狗。” 放眼冥界，也只有污鬼王有这样大的手笔，可以同时派出十几个绝世高手来暗杀我。 看来，他已经连最后的底牌都拿出来了。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没有多余的废话，全部提剑攻了上来。 我的薄唇紧紧抿着，握着幽冥匕首迎了上去！ 最开始出现的那个男人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淡漠无波地看着我们，仿佛这一切根本不关他的事。 这些黑衣人不愧是绝世高手，出手时没有多余的招式，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我的心情越发凝重起来，但隐隐又冒出了一丝喜悦。 同时和十几个绝世高手对战，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躲过一个黑衣人的杀招，我的唇角勾起一个冷笑，用幽冥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血抹在上面，狠狠划向另一个黑衣人。 我的血本就是厉鬼的克星，得到了父王的传承之后，浓度又翻了好几倍。既然身份已经公开，那这个杀招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幽冥匕首虽然只划破了黑衣人的皮肤，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很快，黑衣人发出了一声惨叫，身体像颗粒一样散在了空气中。 其他几个黑衣人眼底依旧是麻木、冰冷的神色，只是手下的动作越发凌厉、谨慎起来。 我看准他们的破绽，又如法炮制杀死了四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虽然很强大，但真正让我忌惮的不是他们，而是旁边那个始终没有出手的男人。 如果他动手，我不知道自己有几成把握能活下来。 现在的情况虽然对我很不利，但不到最后一刻，我决不放弃！ 想到这里，我眼底的杀意更浓，步步生莲，手中的幽冥匕首快速划动，又解决了三个黑衣人。 剩下的五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成圆圈状将我包围在中间，每一招都带着绝杀之势！ 我虽然得到了父王的传承，但毕竟是个女子，体力有限。在之前的战役里，我就消耗掉了不少体力，刚刚又斩杀了七个黑衣人，渐渐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黑衣人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杀招密密麻麻地袭来，让我没喘息的机会。 他们有五个人，而我只有一个人，拼体力当然拼不过他们。 我再次割破自己的手掌，打算将血洒在他们身上，可是有了之前的教训，黑衣人都提高了警惕，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 手中的幽冥匕首越来越重，每挥动一下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五个黑衣人看准时机，同时握着剑刺向我身上的各个要害！ 无论我往那个方向躲，都不可能躲得过去。 我的瞳孔猛然紧缩，心脏在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之前的那个男人挥了挥衣袖，时间仿佛瞬间定格，黑衣人的剑尖快要触碰到我的身体，却再也没办法前进一厘米。 几人的脸上都有豆大的汗水滴下。 我抬起头，疑惑地望着那个男人。 他深邃、瑰丽的眼底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意，一只手在空中猛然握紧，五个黑衣人的身体同时爆裂开来，化作粉末消失在了空气中。 刚从死亡线在走了一遭，我的心还在“扑通”跳着，直直地凝视着男人，问道：“你是谁？” 男人淡漠无波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任何话，转身就走。 看着男人的背影，我的心里划过一丝奇妙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思考，动作就已经快过了大脑，提起脚步追了上去。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追赶，走得更快了一些。 我的心中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快步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喃喃地问道：“你是时忆白，对不对？对不对？” 男人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依然没有说任何话，双手覆在我的手上，想要掰开它。 我将手臂抱得更紧了一些，生怕面前的男人下一秒就会消失，语无伦次地说道：“时忆白，这几个月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在暗中保护我，对不对？” “在沙场上，每一次敌军有杀招袭来，而我来不及躲避的时候，都是你在暗中帮我化解了，所以我才打了那么多胜仗，依旧毫发无损。” “时忆白，你一直在暗处默默守护着我，对不对？” 这些日子的思念，几乎要将我整个人淹没。 压抑的感情一旦找到宣泄口，就会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此刻我什么都忘了，心里、眼里只有这个男人。 时忆白猛然掰开我的手，扔掉面具转身和我对视，目光冰冷而复杂地望着我。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我的眼眶一阵发酸，几度想要落泪。 时忆白忽然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你不是早就做出选择了吗，现在又是干什么？” 128.第128章 人鱼（1） 听到时忆白的话，我的身体猛然一僵，心中升起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羞愧感。 是啊，我早就做出了选择。可是想起心中的不舍，就这样放手，我似乎又有些不甘心。 我拉着时忆白的衣角，沉默而倔强地盯着他。 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一旦我放手，这个男人就真的会离我远去。 时忆白侧过脸，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我，那眼神里似乎透着几分无奈。 但是很快，他眼底的无奈褪了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凉之色。 时忆白的表情淡漠无波，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我，声音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温柔，“婴宁，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大意是我依然爱你，我只是不喜欢你了。最开始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现在懂了。” 我愣愣地看着时忆白棱角分明的脸庞，心中的某个地方瞬间塌陷下去。 时忆白停顿了一下，眼神依旧理智、淡漠得可怕，“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忍心看到你受伤，不忍心看到你过得不好，于是在暗处保护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了，所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在背后默默等着你，把一颗真心掏出来任你践踏。”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有一只大手扼着我的心脏，让我透不过气来。我哽咽着望着时忆白，却说不出一句话。 “婴宁，你该长大了，要懂得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所以……”时忆白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忍，但很快又变得冰冷无比，“不要再对我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依然爱你，看到你有危险，我还是会出手。但无论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都不会再回头。” 时忆白说完，不再看我一眼，冰凉的大手覆在我的手上，狠狠挥开。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始终都没有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心痛得无法呼吸。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我快速擦干脸上的泪水。 副将带着一队士兵赶过来，紧张地问道：“公主殿下，属下刚刚听到这里有打斗声，您没事吧？” 我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抹黯哑，“我没事，你们退下吧。” “是。”副将恭敬地行完礼，带着士兵退下了。 院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环境恢复了最开始的寂静。 我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繁星，心头乱成了一团麻。 想起时忆白说的那些话，我又是庆幸又是难受。 之前他一直在讨好我，所以我忽略了一件事，那个男人可是高高在上的尸王，有着不容侵犯的尊严。为了我，时忆白无数次放下面子，低声下气，他对我的确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现在，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觉得心脏闷痛得难受，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细细地思考这些事。 我是冥界公主，从出生起接受的就是最严苛的教养，所以养成了理智的性格。伤感过后，我就冷静下来了。 前世，我的确真心实意地喜欢过上官璃，甚至差点就嫁给他了。可是后来我忘记了那些事，喜欢上时忆白。那个时候我就决定和过去告别，开始新的生活。 是因为我突然知道了上官璃为我做的事，觉得亏欠于他，才想用跟他在一起的方式来补偿他。 可是仔细想想，我不爱上官璃，却为了补偿而跟他在一起，这样对他来说真的公平吗？ 不，这样是不对的。 我不爱上官璃，却和他在一起，假装爱他，这是对他的侮辱。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觉得心情豁然开朗，很多堵塞的思维都疏通了。 上官璃是鼎鼎有名的杀将，才智过人，杀伐果断。等冥界收复，大仇得报之后，我将冥王的位置让给他，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以他的条件，肯定会有无数女子倾心于他。他值得更好的女子，而不是把一生浪费在我身上。 困扰了我几个月的问题终于解决，我的唇角忍不住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从储物袋里拿出时忆白送我的项链，放在手上轻轻摩挲着，脸上是欣喜的笑容，低喃道：“时忆白，等我。” 眼看夜色越来越深，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才将项链放回储物戒指，准备回房休息。 刚走了几步，我的脑海里有一道灵光闪过，好像明白了什么事，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以时忆白的能力，他如果不想被我发现，我之前又怎么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难道是…… 他故意被我发现，又故意对我说那些伤人的话，就是想激我，让我想明白这些事？ 我又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顿时，我对时忆白恨得牙痒痒。这个腹黑的男人，害我白白伤心了那么久！ 不过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时忆白肯定还在我身边，说不定不久后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我的心底又有一丝喜悦冒了出来。 回房后，一夜好梦。 翌日，我收到了上官璃和孟勇军发来的信息。 这一路，两人几乎没有打过败仗，所过之处战无不胜。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直逼都城。 我本来想和上官璃把话说清楚的，但转念一想，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于是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 休息了三天，大军已经全部整顿好，在我的带领下向前进发。 冥界有一条大河，将领土三七分为两份。我带领的军队已经收复了七分的位置，只要跨过这条大河，就能直逼都城，收复剩下的三分领土。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这条河引的是沉沦之河的水，连羽毛都没办法在上面飘过，更不要说大军了。 很久以前时忆白带我去过真正的沉沦之河，当时我是吃了特殊的东西才能在水底呼吸。 129.第129章 人鱼（2） 现在用那种方法显然是行不通的。 先不说大军的人数过多，药丸够不够，单说大军多数都只是普通的士兵，根本无法抵抗沉沦河水的寒气。 在这条河上面本来有一座吊桥，供来往的鬼魂通过。但知道我们打到这里之后，城主就命人把吊桥收起来了。 “公主。”副将走到我身边，拱手行礼之后征询我的意见，“现在该怎么办？” 之前我就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早就想好了对策。 我转过身看着副将，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道：“通知所有将士，退后二十里，原地扎营休息，今晚子时进攻！” 副将虽然猜不透我的打算，但还是十分恭敬地说道：“是！” 离开前，我转过头看了一眼。 巍峨的城墙耸立在河岸对方，墨黑的旗帜竖在城楼上，迎风飘扬，透着庄严的气息。 手握宝刀的士兵站在那里，看我们的眼神不一。有的仇视，有的复杂。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我的长发，我眼里闪过一丝坚定之色，淡漠地收回目光。 这是父王的江山，我一定会亲手将它夺回来。 到郊外安营扎寨，夜幕逐渐笼罩大地，士兵们渐渐都歇下了。 我站在高处望着满天繁星，脑海里有浮现出了时忆白的身影。 他一定在暗处关注着我，只不过我不知道他看到那条河，会不会想起我们过去的那些事。 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公主。”副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行礼之后说道：“夜色深了，子时就要攻城，您还不歇息吗？” 跟副将相处了这么久，我知道他此刻话里有话，笑道：“你放心，我既然让将士们子时攻城，就证明我有应对的方法。” 心思被拆穿，副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道：“那末将就不打扰公主殿下了。” 我淡漠地“嗯”了一声。 副将离开之后，我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周围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 我凝视了这颗鲛珠良久，才念出脑海中的咒语。 鲛珠自动漂浮到空中，片刻后，里面出现了一个古装女子的身影。这谪仙般的容貌，不是阮听雪是谁？ 阮听雪在沉沦之河待了二十年，以舒公子对她的宠爱，她早就得到了河水的认可，无视沉沦之河的一切阻力。 她连真正的沉沦之河都可以无视，又怎么会被一条支流难倒。 过了约莫十分钟的时间，鲛珠里的虚影渐渐变得真实起来。 它忽然散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光芒熄灭之后，一条美人鱼凭空出现在了我面前。接触到地面，阮听雪的鱼尾自动变成了双腿。 看她的神色似乎有些憔悴，但看到我，眼里瞬间充满了喜悦之色，跪在地上恭敬地唤道：“主人！” 自从昔日一别，阮听雪认我为主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16年的人间生活，让我觉得众生平等，变得不喜欢驱使人。如果不是这回情况特殊，我本不打算召唤阮听雪的。 我上前一步扶起她，温声说道：“不必多礼。” 阮听雪的容貌依旧美得不像话，只不过眉宇间的伤感之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还记得当初我和时忆白搭救她离开沉沦之河的时候，阮听雪告诉过我们，她在鲛人族有两情相悦的心上人。 按理说阮听雪回去之后和心上人重逢，应该会过得很惬意才对，为什么会这样？ 我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出声问道：“阮阮，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不瞒主人，说来惭愧。”阮听雪的唇角溢出一丝苦笑，目光变得有些飘忽，“我回到鲛人族的时候，心上人早已另娶她人。” 原来如此。 自己心心念念要回去见心上人，可回去之后才发现物是人非，难怪她会变得这样憔悴。 我看阮听雪的眼神不禁带了一丝同情，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只能说明他不是你的良人。” 阮听雪摇了摇头，“不知怎么的，我知道他另娶她人的消息时，内心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或许二十年的时间过去，变的人不只是他，还有我吧。我落寞的是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该做些什么。” 我忽然就想起了对她一往情深的舒公子，张张嘴正想说什么，阮听雪忽然开口问道：“不知道主人此次召唤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经阮听雪这样一问，我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这次召唤你过来，的确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我看着阮听雪说到。 “你是我的主人，但凭主人有吩咐，阮阮莫敢不从。”阮听雪低下头，很是恭敬地说道。 我也不再废话，把自己的身份，还有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大致概括了一遍，然后进入主题，“不需要你做其他事。阮阮，你只要潜到对面，帮我们把吊桥放下就好。” 谁知道阮听雪听完我说的话，突然抬起头神激动地望着我，眼里竟然有泪花在闪动。 她动了动嘴唇，语无伦次地说道：“主人竟然是冥界公主。冥王的血脉啊……主人，阮阮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在攻破这座城之后，帮我解除那个人身上天地法则的桎梏？他曾说过，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 阮听雪虽然没有说明，但我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谁。 当初在沉沦之河的时候，我就猜阮听雪对舒公子并不是完全无情的，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 我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看着阮听雪故作不解地问道：“他囚禁了你二十年，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阮听雪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想让阮听雪早日明白自己的心，免得像我一样走那么多弯路，于是放重语气说道：“我做为你的主人，当初没有能力拿舒公子怎样，但现在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阮阮，你放心，等我攻下这座城之后，就带兵去掀了舒公子的老巢，为你出那口恶气！” 130.第130章 识破（1） “主人，不要！”阮听雪连连摇头，焦急地看着我，道：“那二十年，舒公子对我根本算不上囚禁。我当年误入死亡之地，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搭救，我早就死在那里了。二十年来，舒公子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他的做法虽然有些偏激，但罪不至此。” 听完阮听雪说的话，我沉默不语，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阮听雪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我的用意，一张小脸上布满了可疑的绯红，低声唤道：“主人……” 过犹不及，我也不再继续打趣阮听雪，笑道：“你自己的事，我相信你自己能想明白。好了，现在去干正事吧。” 阮听雪也收起了刚才羞赧的样子，朝我行了一礼，“是，主人。” 然后她的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眼看时间还早，我也回营帐歇息了一会儿。 十一点半，将士们准时醒来，悄无声息地集合。 我站在大军前，目光缓缓从他们身上扫过，道：“我已经派人过去在子时放下吊桥，勇士们，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是！” 将士们眼底都有疑惑一闪而过，但没有人出声询问，更没有人质疑我说的话。看来这几个月的时间，我已经成功在军中竖立了威信。 我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转过身说道：“出发！” 我方的将士一直隐藏在黑暗中，如洪水般势不可挡，悄无声息地逼进到了护城河边。 阮听雪也在此时放下吊桥，我大喊一声“冲”，带领将士们杀了上去。 敌军这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我方的将士势如破竹，过河后和他们厮杀在一起。 阮听雪回到了我身边，和我一起杀敌。 有了这个妖仆的帮助，我简直如虎添翼。 城门外杀声震天，无数鬼魂消散在空气中，又有无数鬼魂填补上去。 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役，直到晨光微熹，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的时候，城门才被我们攻破。 剩下的敌军纷纷丢盔弃甲，不是逃走就是跪地求饶。 我站在大军前，手中的幽冥匕首上还滴着鲜红的血液。很快，血液都被幽冥匕首吸收，连阳光都驱不走上面的寒气。 将士们入城后，严格按照我之前的命令行事，绝不骚扰百姓。再加上我的身份，民众们对我方的将士不仅不害怕，甚至达到了夹道欢迎的地步。 我侧过脸看着将士和百姓，他们眼底全是敬畏、激动的神色。 不知道是谁先起头，所有鬼魂都跪在地上高声呼喊起来—— “婴宁公主战无不胜！” “婴宁公主万岁！” “公主万岁！” “公主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冥界和古代的人间一样，称号泾渭分明，我大概是冥界历史上第一个被山呼“万岁”的公主。 由此可见，我在民众和将士们心中的地位，真的达到了高不可攀的地步。 我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放缓了声音，道：“大家请起。” “谢公主殿下！” 这时，副将突然从远处跑过来，附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殿下，我们赶去城主府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城主。” “怎么回事？”我看着副将，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这才把来龙去脉告诉我，“据城主府的管家交待，城主一直觉得污鬼王是乱臣贼子，没有真心臣服于他。” “知道带领大军的是您之后，城主本来打算开门迎接我们入城的，谁知道污鬼王派来的监军知道这个消息，就将城主关起来了。我们的大军破城后，监军就从密道逃走了。”副将说完，恭敬地立在我身边。 我的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以污鬼王那心胸狭窄的性格，如果城主不是真心臣服他，他又怎么可能容城主活到现在。 所谓的城主，不过是根墙头草而已。 “走吧，去城主府瞧瞧。” “是！” 身后响起了民众们恭敬的声音，“恭送公主殿下万岁！” 我带着副将和一队阴兵到了城主府，一看到我们的身影，就有一个管家打扮的男鬼冲出来，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公主殿下，求您救救我们城主吧！” “那个监军简直不是人，囚禁城主不说，还虐待我们这些下人，动不动就是一顿毒打。” “我们全都吃不饱，穿不暖，早就盼着公主殿下来解救我们了！” “殿下，城主对我们恩重如山，求您一定要救救他！小的给您磕头了！” 男鬼说完，还真一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放缓了语气，“看在你这么忠心不二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吧。” 男鬼眼里闪过一丝喜悦。 “阴兵听令！去救城主出来！” “是！” “公主殿下，这只怕不行！”男鬼有些为难地看着我。 “怎么？”我看着他，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殿下，不是小的信不过诸位将军，而是监军设下的牢房实在厉害，只能同时进去两个人。”男鬼停顿了一下，哀求地望着我，“公主殿下，小的早就听闻您修为深厚，可否请您亲自出手帮忙？” “大胆！”副将上前一步，怒视着男鬼，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劳烦公主殿下！” “无妨。”我抬手制止副将，看着男鬼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走吧。” 男鬼立即喜笑颜开，道：“谢公主殿下！” 我们一行人跟着男鬼到了城主府的地牢。 “公主殿下，这里就是了，您小心脚下。” 我淡漠地“嗯”了一声，示意他们在外面等候，跟着男鬼进了大门。 忽然，身后有一道铁闸门落下，男鬼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无数淬了剧毒的利箭密密麻麻地朝我射来！ “公主——”外面传来了副将和阴兵们紧张的呼喊声。 在利箭快穿透我的身体时，我却像雾气一样消散在了空气中。 下一秒钟，我出现在了城主府的另一个角落，似笑非笑地看着之前那个男鬼，“城主阁下还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吗？” 131.第131章 识破（2） 城主的眼底满是惊愕，语无伦次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那扇铁门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就算你的法力再深厚，也不可能逃得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接到我信息的副将也带着阴兵们赶过来，拿下了城主。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城主一脸不甘心地点了点头，“是！” 或许是因为又拿下了一座城池，我的心情格外不错，竟然真的耐心地和他解释起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城主，所以跟着你进大牢的，不过是我的一抹虚影而已。”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我早就在城主你身上下了追踪信号。” 城主愣愣地看着我，似乎还没消化掉我说的话。片刻后，他十分不解地问道：“婴宁公主，我伪装得那么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不错，你伪装得很好。为了让我相信你说的话，你故意穿着破烂的衣衫，甚至对自己下了狠手，在身上弄出那么多伤痕。可是城主阁下啊，你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我看城主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 城主直直地盯着我，继续问道：“什么地方？” 我的眼底闪过一丝嘲弄，道：“阴兵是冥界最铁血无情的将士，在沙场上，很多大将见到他们了都会生出一丝怯意。可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同时见到这么多阴兵却面不改色。你既然有这份胆识，肯定就是这座城的城主了。” 我的话音落下，城主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喃喃道：“原来如此，真是百密一疏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将目光落回到我身上，“婴宁公主，你果然机敏过人，有帝王之才。可惜啊，你是斗不过污鬼王的。” 城主说完，身体震动了一下，然后化作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副将立刻跪在地上请罪，“末将看护不力，还请公主殿下降罪！” 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起来吧。这个人本来就是要处死的。” “谢公主！” 我转身朝正院走去，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父王的命，还有无数族人的血海深仇，都要由这些背叛者的血肉来偿！ 或许是我身上的戾气太吓人，阮听雪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敬畏，试探性地唤道：“主人……” 我这才收起周身迫人的气息，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嗯”了一声之后说道：“入夜之后，你和我一起去沉沦之河。” 阮听雪眼底闪过一丝喜悦，恭敬地行了一礼，“谢主人！” 刚刚攻破这座城，逼死了城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让阮听雪先去后院等候，自己到了前厅和将士们议事。 孟勇军和上官璃那边的消息也传来了。 孟勇军依旧和以前一样，一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很多城池。他为人宽和，待降兵和民众都很好，因此名声不错。 而上官璃和他完全相反，彻底展现出了杀将的本质。 每攻下一座城池，不论敌军是战是降，他都会下令将他们全部斩杀。实在很难让人相信，那个脸上总是带着温柔浅笑的少年，骨子里竟然如此冷血残酷。 上官璃的这种做法，当然引起了敌军的强烈抵触。所以他每到一座城池，那里的敌军都会用尽全部力量对抗他。 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劳的。 上官璃不仅实力强大，而且用兵如神，不管那些敌军怎么抵抗，最后都会落得惨败的下场。 就如这次传过来的战报，他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攻下一座新城池，坑杀降兵二十五万。 这个举动几乎令冥界震荡，对上官璃的名字，敌军闻风丧胆。 “公主殿下！”副将忽然上前一步，单膝跪在我面前说道：“上官将军坑杀的虽然都是敌军，但他们已经投降了，他还这样赶尽杀绝，未免太过嗜血，实在有伤天和！” 其他将士眼底也都是赞同的神色。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副将，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在场能理解上官璃心情的，恐怕只有我一人。 上官璃是父王从深山老林里捡回来的游魂，从小就养在王宫。他和我一起长大，跟我的族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一直视他为亲人，对他甚至比对我还多了一份亲近。而父王，更是把上官璃当做亲生儿子疼爱，他对父王也十分敬重。 污鬼王和叛军杀了父王，屠尽我们的族人，上官璃虽然一直没说，但他心底的恨意恐怕一点都不比我少。 其实他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有什么立场去指着他。 见我一直没说话，副将又唤道：“公主殿下！” 我疲惫地摆了摆手，“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们都退下吧。” 副将动动嘴唇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是。” 我回到后院，阮听雪迎上来问道：“主人有烦心事？” 这几个月我身边全都是铁血将士，好不容易有了阮听雪一个女子，我也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把刚刚的那件事大致告诉了她，问道：“你觉得阿璃做错了吗？” 阮听雪沉默了片刻，才认真地说道：“我能理解上官将军的心情，可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敌军里有很多将士也是身不由己的。既然他们已经投降了，再坑杀的确太过残暴了。” “主人，毕竟你们的仇人是污鬼王，而不是无辜的士兵。” 听完阮听雪的一番话，我茅塞顿开，道：“谢谢你阮阮，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阮听雪恭敬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人，我拿出手机给上官璃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对他说明其中的关系，才松了一口气。 我虽然不是愚善的性格，可也不愿见到那么多无辜的鬼魂惨死。 阮听雪说得对，错不在他们，说到底，他们也是冥界的子民。 不知道上官璃是不是还在忙，我的信息发过去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 132.第132章 残酷（1） 夜色渐深，月亮隐藏在厚厚的云层里，整片大地都笼罩在黑暗中，时不时有阴风从树梢拂过，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眼神晦暗不明。 阮听雪恭敬而静默地站在我旁边，只不过微微蹙着的眉头出卖了她紧张的心情。 过了良久，乌云终于渐渐散开，皎洁的月光为地面添了一层朦胧的光彩。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才开口说道：“走吧。” “是！”阮听雪骤然抬起头，漂亮的眸子里带着点点喜悦之色。 我的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然后空中出现了一个一人高，两人宽光圈。 这就是时空隧道的入口。 以前见时忆白用这种方法，我一直觉得很神奇。没想到第三道封印解开之后，我也会了。 每次进入时空隧道时忆白都会捂住我的眼睛，因为进去的瞬间，里面会产生极强的光。那时候我还只是肉体凡胎，一个不小心眼睛就会被灼伤，可现在的我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惧怕这些。 想到时忆白，我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惆怅，不知道他现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肯出来跟我见面。 是还在生气吗？ 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慢步走进时空隧道，阮听雪紧跟在我身后。 进去之后，四周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这个地方虽然叫时空隧道，但并没有小说里说的那样神奇，根本不能穿梭于不同的时空，要不然六界的秩序还不都乱了。准确来说，它的作用是瞬间移动。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周围产生了像水波一样的痕迹，我和阮听雪出现在了沉沦之河，舒公子的宫殿前。 一阵冰凉的气息袭来，我立马运功抵抗河水的寒气。再观阮听雪，她面不改色，一点都没有受到干扰。 “什么人！”前方冲出几个手拿兵器的虾兵蟹将，将我们紧紧围在中间。待看清阮听雪的脸之后，他们脸上的神色又是惊讶，又是喜悦，纷纷说道：“是阮姑娘！” “真的是阮姑娘回来了！” 他们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不过没有出声询问。 “快去告诉公子，阮姑娘回来了！”为首的那个侍卫激动地吩咐手下。 “是！”一个小侍卫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开了。 “阮姑娘。公子如果知道您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侍卫首领激动而恭敬地看着阮听雪，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您是不知道啊，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公子他虽然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但我们都没见他笑过。” 听到侍卫说的话，阮听雪凝视着宫殿的大门，脸色变得有些动容。 “阮阮！”门口传来一声深情的呼声，穿着一身古装，面冠如玉的舒公子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看来侍卫的确没有说谎。比起初见时，舒公子的神色憔悴了不少，刚刚看到阮听雪时，他死灰般的眼神才重新亮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舒公子，阮听雪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舒公子一点都不介意阮听雪的反应，忽视周围的所有人，视线就像粘在了阮听雪身上似的。 他不敢置信地说道：“阮阮，真的是你回来了吗？你知不知这些日子，我无数次梦到这个场景，然后高兴得不能自已。可是梦醒之后，却是更深的失落。” “阮阮，你告诉我，真的是你回来了，回来看我了吗？”舒公子几近失态地看着阮听雪，片刻后，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着肯定又是梦。你那么恨我，又怎么会回来看我。” “不过是梦也好，至少我可以在梦里见到你。” 舒公子的话句句深情，感人肺腑，就连我这个外人听了都动容，更不要说阮听雪了。 她漂亮的眼底噙满了泪水，望着他缓缓说道：“公子，这不是梦。是阮阮回来了，阮阮来看你了。” 舒公子的身体猛然一震，愣愣地看着阮听雪。 周围的虾兵蟹将都识趣地离开。见我还站在原地不动，侍卫首领拉了拉我的衣角，朝我使了一个眼神。 我这才如梦初醒，跟着他离开了。 到了没人的角落，侍卫首领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开口问道：“你是阮姑娘的丫鬟？” 我：“……” 随即，侍卫首领又摇了摇头，连连说道：“不对，丫鬟不会长得比阮姑娘还好看，也不会这么贵气。您难道是阮姑娘的姐姐？” 我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阮听雪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妖仆，但我从来没把她当仆人看。 谁知道侍卫首领听到我的回答，马上拉着我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大小姐啊，您可一定要劝劝阮姑娘，像我家公子这么好的男人，她要是错过了，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人好歹也是堂堂的侍卫首领，竟然说哭就哭，我的唇角不禁抽了抽。 侍卫首领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您是不知道啊，我家公子对阮姑娘真的是一往情深。想当年，阮姑娘想要东海龙宫的……” 阮听雪和舒公子久别重逢，正在互诉衷肠，而我却被侍卫首领拉着，听他说他们的故事。想想还真有点滑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侍卫首领好像接到了什么指令，一把抹干净脸上的鼻涕和泪水，恢复了之前一本正经地样子，拱手行礼之后说道：“大小姐，公子让小的请您过去。” 我：“……” 这个侍卫首领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刚刚还哭得像死了全家，现在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微微摇了摇头，跟着侍卫首领出去。 阮听雪站在舒公子身后，眼底虽然还噙着泪花，但脸上明显带着羞赧的红晕。 看样子，她是答应舒公子的追求了？ 看到我，阮听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说道：“让主人见笑了。” “无妨。”我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将目光落在舒公子脸上。 他也同样看着我，眼底的神色很复杂，似乎带着一丝怜悯。 133.第133章 残酷（2） 我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舒公子这是几个意思？ 我正准备开口询问，舒公子忽然说道：“公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进去吧。” 我疑惑地看着舒公子，正准备问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但转念一想，应该是阮听雪告诉他的，就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了。谁知道我无意间瞥到阮听雪的时候，她眼底也是同样惊讶的神色。 怀抱着满腹疑惑，我跟着舒公子进了宫殿。 看来阮听雪在这里的人缘不错，一路上的丫鬟、侍卫见到她，脸上的神色都很开心。 进了正厅，丫鬟进来奉茶之后，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我端起茶杯缓缓啜了一口，才放下它，看着阮听雪说道：“阮阮，你过来。” 阮听雪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恭敬地唤道：“主人。” 我示意她伸出手，从储物袋里拿出鲛珠，放在她手上。 谁知道阮听雪的眼底忽然噙满了泪水，看着我激动地问道：“主人不要阮阮了吗？” 我摸了摸她的脸蛋，温声说道：“什么要不要的，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现在不过是还你自由而已。” “可是……” 阮听雪看着我还想说什么，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我有缘，我又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就算是给你的嫁妆好了。” 听到我说的话，阮听雪飞快地瞥了舒公子一眼，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绯红。 舒公子的眼底，也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之色。 阮听雪这才没有推辞，收回了鲛珠。 我看着舒公子，用缓慢而郑重的语气说道：“舒公子，我和阮阮虽然解除了主仆关系，但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我的朋友。如果以后被我知道你待她不好，我定不饶你！” 舒公子站起来恭敬地朝我行了一礼，认真说道：“请公主放下，我定会爱阮阮如生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见阮听雪低着头，一副羞涩的模样，我的心情大好，道：“那我就放心了。” 语毕，我祭出幽冥匕首划破指尖，一滴血液飞向空中，我的口中喃喃念起了咒语。 咒语结束的时候，那滴血也飞进了舒公子的眉心。 我收起幽冥匕首，看着他们两个说道：“天地法则的桎梏已经解除，从此以后，你们想去哪都行。” 阮听雪和舒公子对视一眼，齐齐拜倒在地上感谢我。 我扶起他们，将目光落在舒公子身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上次我和时忆白来沉沦之河的时候，舒公子还以为我是人类呢。 谁知道听完我的问题，舒公子眼底的怜悯之色更浓了，里面还带着一丝不忍心。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 阮听雪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出声问道：“怎么了？” 舒公子叹了一口气，宠溺地看着阮听雪，柔声说道：“阮阮，你先出去，我和公主有话要说。” 阮听雪又看了我一眼，这才“嗯”了一声，退了出去，还不忘为我们把门关上。 舒公子看着窗外，目光变得有些飘忽，道：“公主，外人都不知道，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神奇能力，就是可以像放电影一样回放六界中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发生过的事，哪怕那些事我之前并不知道。” “阮阮离开之后，我一度想去寻找他，可由于天地法则的桎梏，我永远不能离开死亡之地，除非遇到拥有冥王血脉的人。” “可是六界都知道，冥界早就亡了，冥王一族也被污鬼王屠尽。” 我虽然不知道舒公子到底想说什么，但听到这里眉头已经紧紧蹙起，恨不得将污鬼王碎尸万段！ 舒公子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斟酌语言。过了良久，他才继续说道：“或许是因为对阮阮的思念太过疯狂，我不死心地回放冥界曾经发生过的事，这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冥界公主，冥王最后的遗孤。” “但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我的心头一跳，一动不动地望着舒公子，出声问道：“什么秘密？” 舒公子眼底的怜悯之色更浓，同情地看着我，“公主，知道真相后，你一定要挺住。” 我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连连说道：“别废话了，说重点！” “公主请看。”舒公子挥动手臂，空中出现了一个类似投影仪的大屏幕。 …… 看完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我脑海里涌出了无数被封锁的记忆。 顿时我只觉得全身冰凉，仿佛血液在一瞬间被人抽空，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难怪收复冥界的事进行得如此顺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哈哈——哈哈——”我忽然凄厉地惨笑起来，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显得惊悚无比。 “公主！”舒公子担忧地望着我。 “好！真是好极了！”我觉得心头传来一阵浓烈的气血翻涌，“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无力地跌到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的阮听雪也冲了进来，焦急地蹲在我旁边，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舒公子抿着唇，沉默不语。 忽然，我的身体一空，被人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中。 时忆白低头看着我，眼底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我这时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我的世界轰然倒塌，所有的认知都被推翻！ 我只觉得一颗心脏像被人绞成了碎片，疼得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时的感觉。 “婴宁，婴宁，你冷静一点！”时忆白紧紧抱着我，心疼、担忧地唤道。 我像疯子一样惨笑着，嚎哭着，忽然觉得眼前蒙上了一层血红。 原来从我眼里流出来的已经不是泪，而是鲜红的血！ 时忆白紧紧抱着我，焦急的声音不断地传进我的耳朵。 随后，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失去了知觉。 好累，好痛啊，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也好，就不用面对那些残忍的事实。 我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才听到耳边传来时忆白的怒吼声：“一个病人都治不好，本王要你们何用！” 134.第134章 定情（1） 我听到很多人跪地的声音，用颤颤巍巍的语气说道：“王恕罪，不是我们不想治好这位姑娘，而是她自己没有了求生的意识，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你说什么？”时忆白怒不可遏地说道：“治不好她，本王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哥。”耳边又传来的曦儿的声音，她的语气很轻慢，里面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你先冷静一下。太医们说的话也有道理，心病还须心药医。” 曦儿的话音落下，室内变得一片寂静，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忆白的语气才平静下来，道：“你们都出去。” “是。”太医们的声音听起来如蒙大赦。 我觉得脑子里一片浑噩，那些事在里面交杂着出现，痛得我恨不得立刻死去。 就在我的意识又要陷入模糊的时候，有一双微凉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 “婴宁，婴宁。”时忆白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一遍遍地唤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格外轻柔，和刚才那个暴怒的他判若两人。 “不要离开我，好吗？我知道那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可你还有我。” 时忆白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慌乱，但他在极力克制着，“你不是说要我等你吗，难道你要食言？婴宁，乖女孩，醒来吧，好不好？”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你想做什么。他们欠你的，我都会为你讨回来。” “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 记忆中，就是时忆白追求我的时候，都没有用过这样轻柔、讨好、几近哀求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心里流淌着一种异样的情绪，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不下了。可是脑子实在昏沉得厉害，没多久我又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为我掖被角，拉着我的手说些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意识才渐渐变得清明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耳边传来了女子激动的声音，“快去告诉王和长公主，婴小姐醒了！” “是！” “婴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站在我床边，关切地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时忆白修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他的神色很是憔悴，漂亮的眼底都有了淡淡的青色，看得出来他这些日子过得不好。 我动动嘴唇正想说什么，时忆白像一阵风来到床边，紧紧将我拥在怀里，说话的语气甚至带了一丝颤抖，“婴宁，我的好婴宁，你终于醒了。” 我的心头涌起一阵不知名的情绪，愣愣地任由他抱着。 很快，曦儿也在侍女的簇拥下进来了。看到我，她的眼睛一亮，快步跑过来问道：“婴宁姐姐，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等我回答，她又继续说道：“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月，这个月哥几乎是不眠不休守在你身边，刚刚才被我逼回去休息一会儿。你要是再不醒，估计哥也要跟你一样了。” 我的心头仍然萦绕着舒公子告诉我的那件事，听不进去曦儿说的话。 时忆白缓缓放开了我一些，对房间里的人说道：“你们先出去。” “是。”侍女们恭敬地行了一礼。 曦儿冲我笑了笑，“那婴宁姐姐，我晚点再来看你。” 我仍然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待房间里的人都退干净，只剩下我和时忆白之后，他捧着我的脸让我跟他对视，瑰丽的眼底带着浓浓的心疼，“婴宁，好女孩，别这样，你跟我说说话。” 我的眼神这才有了一丝焦距，看着他缓缓问道：“你都知道了？” 时忆白“嗯”了一声，将我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婴宁，别难过，我一直都在。” “时忆白，我好累啊。”我双手环住时忆白的腰，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很疲惫地说道。 我放弃人间宁静的生活，回到冥界对付污鬼王，夺回父王的江山，到最后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那个人知道我的沙场上拼命，说不定还会在背后笑话我愚蠢至极。 时忆白的大手放在我背上，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着，温声说道：“那就暂时什么都不要想，跟着我就好。” “嗯。”我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觉得整颗心宁静无比，“时忆白，我只有你了。” “我是你的。婴宁，我一直都会在。”时忆白吻了吻我的额头，浅笑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 室内非常安静，只剩下我们两人静静地拥抱着，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才小声问道：“我消失了一个月，大军那里怎么办？” 我身为一军主将，而且身份特殊，如果突然失踪，引起的震荡可想而知。 “我让阮听雪带了你的信物回去，告诉副将你在沉沦之河办事，有他暂时担任主将。”时忆白淡漠地回答。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时忆白考虑问题很周到，总是默默帮我把一切都安排好。有他在，我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和我在一起就好。”时忆白深情地凝视着我，缓缓说道。 我看着他瑰丽的眸子，郑重地回答：“好。” 时忆白拉起我的手，缓缓和我十指紧扣，语气强势，“婴宁，你是我的了。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我看着他，认真地回答：“时忆白，我亦是，永远不会再放开你。” 时忆白的唇角露出一个令天地失色的笑容，低头吻住了我。 我双手环着他的腰，像小狗一样窝在他怀里，低声嘟囔道：“时忆白，这里好闷，你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时忆白将我打横抱在怀里，往外面走。 门应声而开。 我这才看到曦儿一直站在门外，目光揶揄地看着我们。 我的脸忍不住微微一红。 曦儿“嘻嘻”地笑了两声，开口说道：“婴宁姐姐，不，以后应该改口叫嫂子了。” 135.第135章 定情（2） “嫂子啊，我可从来没见过我哥这么温柔的样子。看来遇到了冥界第一美人，他这个百炼钢也要化作绕指柔。”曦儿笑嘻嘻地看着我和时忆白，开口打趣道。 我的脸烧得更厉害，恨不得把头埋在时忆白怀里不出来。 这时，时忆白淡淡地瞥了曦儿一眼，用淡漠无波的语气说道：“既然身体好了，就该让嬷嬷教教你规矩。你看你，哪有一国长公主的样子，以后哪个男人敢要你？” “我哥是尸王，我嫂子是冥界公主，将来说不定还会成为冥界女王，我还用担心自己没人要吗？”曦儿冲时忆白吐吐舌头，俏皮地跑开了。 我看着她欢脱的背影，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时忆白低头宠溺地看着我，温声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啊。”我搂着时忆白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我觉得曦儿很可爱。” 时忆白也笑了笑，抱着我大步往前走。 一路上的侍女和侍卫看到我们，眼底纷纷闪过一丝震撼之色，然后快速低头行礼。 我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抓着时忆白胸前的衣服，小声说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谁知时忆白丝毫都没有放手的意思，还把我抱得更紧了。他低头瞥了我一眼，用轻飘飘的语气问道：“我的女人，我不抱谁抱？” 我的脸微微一热，心底却涌出了丝丝甜蜜，小声嘟囔道：“那为什么不用瞬移？被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我就喜欢抱着你慢慢走。”时忆白说完，淡漠地瞥了周围的侍女和侍卫们一眼，才将目光落到我脸上，道：“你是我的女人，谁敢直视你？” 果然，时忆白的话音刚落下，周围的人都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自己被我们注意到。 见状我默默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坚持了。 时忆白的心情似乎很好，唇角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好看得令天地失色。 我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喃喃道：“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时忆白闻言，忽然低头问道：“这么说来，你是贪图我的美色咯？” “看把你美的！”我伸手在他胸前轻捶了一下，嗔笑道。 时忆白平时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没想到他还会开玩笑。 这个插曲过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又变得美好了一些。 不知不觉，时忆白已经抱着我到了一处美丽的陵园。从这里的布局看来，应该是尸族的御花园。 时忆白这才将我放下来，握着我的手，缓缓和我十指紧扣，慢慢往前走着。 尸族的御花园虽然很漂亮，但跟冥界王宫的御花园没多大区别。我从小在王宫长大，这些景色早就看腻了。不过因为有时忆白在身边，我觉得再乏味的景色也会变得有趣。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现在虽然是21世纪了，但除了人间以外，其他界都沿用以前的习俗。时忆白，你作为尸族之王，将来必定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吧？” 身处高处，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就像前世，父王虽然深爱我的母后，但为了巩固王权，还不是娶了很多大臣的女儿。 在感情上，前世我就不是大度的性格，再加上在人间生活了16年，更加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分享爱人。 但时忆白做为尸王，也有他的不得已。 如果我们真的走到了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隐隐的疼痛。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时忆白在我心底已经占了这样重要的位置。 我抬头看着时忆白，见他凝视着我，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弥漫开来。 我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无名火，语气不善地问道：“你笑什么？” 时忆白忽然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在我耳边说道：“婴宁，我很欢喜。” 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好好的，这个男人欢喜什么？ “婴宁，知道吗？你虽然和我在一起了，但我心里一直很忐忑，不知道对我有多少感情。可是经过这件事之后，我明白了。”时忆白紧紧抱着我，声音里是控制不住的喜悦。 原来他欢喜的是这个。 时忆白的情绪一向内敛，鲜少有流露出来的时候，可是因为我，他屡次失态，我的心不禁微微一热。 这时，时忆白忽然缓缓放开了我，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婴宁，时忆白今生只要你一人就足够了。” 我心中的某个角落，骤然松了一口气，唇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时忆白牵着我的手，继续陪我逛御花园。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以前的事，气氛很是美好。 “还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整天冷着一张脸，我还偷偷在背后叫你大冰块呢。”我侧过脸看着时忆白，笑嘻嘻地说道。 他伸手宠溺地捏了捏我的了脸颊，“那个时候你乖巧得像只小白兔，我也以为你是无害的。” 我嗔怪地瞪着他，反问道：“我难道不是吗？” 时忆白的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后来我才发现自己错了，这哪里是小白兔，分明是长着爪子的猫，倔起来能挠人一脸。” “好啊你，敢说我坏话！”我作势要打时忆白，他连忙躲开了，我们又笑闹在一起。 过了良久才平息下来，我静静地窝在他怀里，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时忆白，我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他拉着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也是。” 看着天边渐渐被晚霞染红，我的心底升起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感叹道：“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总在想，像你这么冷情的男人，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入得了你的眼。” 时忆白低下头，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温声说道：“你这样的。” 136.第136章 面对（1） 我的眼底眉梢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却故作淡定地说道：“嗯，你这人别的不行，眼光倒还不错。” 时忆白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宠溺地看着我，“刚好，在我眼里你也是这样的。” “你是在变相的说自己优秀吗？”我抬起头，嗔笑地看着时忆白。 他目光烁烁地望着我，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你不也是。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被时忆白噎得说不出话，只好又怒又窘迫地盯着他。 时忆白忽然轻笑出声，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晚霞里好看得一塌糊涂，我的心又忍不住扑通跳了起来。 一直到星光满天，我们才回去。 时忆白将我送到房间门口，吩咐旁边的侍女，“伺候好婴小姐。” 侍女恭敬地低下头，“是。” 今天一天都和时忆白腻在一起，我不仅不觉得厌烦，分别的时候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一分钟看不到他，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似的。 时忆白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想法，眸色微深，语气十分认真地问道：“怎么，想让我留下来陪你，嗯？我非常乐意。” 我的脸又是一红，“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转过身，才发现侍女瞠目结舌地看着我。 我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怎么了？” 侍女有些后怕地咽了口唾沫，像是不敢说，但碍于我出声问了，她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从来没有谁敢用这种态度对王。” “为什么，时忆白很凶吗？”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这时，我突然想起在人间的时候，满屋子的佣人面对时忆白，也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只有我当面对他恭敬，背地里却给他取外号。 侍女摇了摇头，恭敬地说道：“王并不凶，甚至很少发火。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我们心底就会升起一股与生俱来的敬畏感。” 我摇头失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或许是我的样子很亲和，侍女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对我说道：“婴小姐，除了长公主以外，奴婢从来没有见过王对谁这么好。不，王对您甚至比对长公主还多了一分宠爱。” 不管侍女是在讨好，还是实话实说，她的话都让我的心情大好。 我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故作不经心地问道：“难道时忆白就没有被别的女子倾慕过吗？” “当然有。”侍女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不管是论外表、实力还是权势，王都是万里挑一的才俊，倾慕他的女子都能从尸族排到奈何桥了。” 我的心中涌起一丝小小的不悦，脸上的神色仍然没有改变，笑着问道：“那时忆白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那些女子虽然优秀，但哪能和婴小姐比。”侍女甜甜地笑了笑，诚挚地说道：“单说容貌，她们就是萤火之光，岂能和日月争辉？而且论才智、性情，婴小姐都比她们强多了，王哪里还看得上别人。” 侍女的话虽然有拍马屁的成分，但还是让我的心情大好。以她的胆色和机灵，想必不是普通的侍女，看来时忆白对我的确是上心了。 我情不自禁地走到镜子前，打量自己的容貌。 里面的女孩白璧无暇，冰肌莹彻，点染曲眉，唇红齿白，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容貌。 难怪前世不管是普通游魂，还是王公贵族，都公认我为冥界第一美人。 前世，父王的子嗣虽然多，但最宠爱的却是我，甚至把我当成接班人培养。这虽然和我的资质分不开，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我和母后长得有七分像。 我从未见过母后，但冥界却一直流传着关于她的传说。 她是九重天上的神女，却对父王一见钟情，不顾众神的反对嫁了他。可惜红颜薄命，生下我她便香消玉殒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不禁涌上了一丝伤感。 侍女似乎也发觉了我的情绪变化，不动声色地说些趣事逗我开心。我不忍心拂她的意，淡淡地笑了笑。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曦儿俏皮的声音，“嫂子，我来看你了。” 侍女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才过去开门。 曦儿蹦蹦跳跳地进来，一脸神秘地凑到我耳边，笑嘻嘻地问道：“嫂子，今天你和我哥去哪了啊？” 比起第一次见面时，曦儿的气色好了不少，整个人也更活泼了。我虽然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小女孩，但还是被她说红了脸，嗔笑道：“你还是像原来那样叫我吧。” 我跟时忆白远没发展到那个地步。 曦儿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称呼不重要。” “你呀。”我点了点她的额头，问道：“大晚上跑来我这里，有事吗？” “嘻嘻，嫂子，你白天都被我哥霸占着，我只能晚上来跟你说说话了。”曦儿看着我，脸上满是笑意。 我想到这个小女孩病了几百年，平时什么又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同情，温声说道：“好啊。” “嫂子，你真好。”曦儿抱着我的手臂，很开心地说道。 以前在人间的时候，总听人说大嫂和小姑子是最难相处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曦儿对我简直比对时忆白还亲近。 这天晚上，曦儿歇在了我这里，一直和我聊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我为她掖好被子，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床和时忆白一起吃完早餐，他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我想着曦儿一直闷在王宫，本来想叫她一起去的，谁知道这丫头懂事地拒绝了，说不给我们当电灯泡。 接下来的日子，时忆白带我去了很多地方。 我们一起去北极看过极光，到喜马拉雅山看过巍峨的雪山，又去西藏去看了神圣的布达拉宫，甚至还到法国看了埃菲尔铁塔。 最后，我们回到了帝枫高中。 冥界虽然过去了好几个月，但人间才过去了二十多天。现在还在寒假期间，校门紧闭着，美丽的建筑上覆盖了一层洁白的雪花。 137.第137章 面对（2） 我和时忆白只在帝枫高中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就回到了尸族王宫。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无数璀璨的星子在我们上空闪着微光，看起来绚烂而华丽。 我双手环着时忆白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认真地说道：“时忆白，谢谢你。” 自从舒公子告诉我那些事后，我的世界被彻底颠覆，如果不是有时忆白一直陪着我散心，给我宠溺与关爱，那我真的跨不过这道坎。 时忆白揉了揉我的脑袋，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傻丫头，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谢。” 我唇角的笑意越发甜蜜起来，和他静静地拥抱在一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才将头从时忆白怀里抬起来，脸上的神色已经变得郑重，“逃避了这么久，是时候去面对了。” 时忆白目光烁烁地望着我，温声问道：“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我眼底闪过一丝寒芒，点了点头，“污鬼王虽然是为他背黑锅的人，可父王的惨死，冥界的覆灭，跟污鬼王也有莫大的关系。” 我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既然污鬼王是他的弃子，那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按照原来的计划弄死污鬼王，免得最后他们联手。” 时忆白赞同地点了点头，将我额前的一缕头发撩到脑后，轻声说道：“我陪你去。” 我张张嘴想拒绝，时忆白却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先发制人，“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心里有一丝暖流流过，没有再坚持，“好。不过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就让我自己去解决吧。” 时忆白凝视着我，眸色微深，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过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他才点点头，淡漠地“嗯”了一声。 商议好这些事后，第二天我就跟曦儿告别，和时忆白一起回了冥界。 进入冥界前，时忆白像以前一样隐去了身形，但我知道只要我需要，他一直都会在。想到这里，我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我离开之前，大军就已经收复了冥界的大部分河山，剩下的一点敌军已经不足为惧。再加上污鬼王本来就是那个人的弃子，根本就不会大力阻拦我军的进攻。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大军已经直逼都城。 我回到军营，将士们看到我都很激动。没有人问我这一个多月去了哪里，我知道这是他们对我的信任。 这段时间，上官璃和孟勇军带领的军队都势如破竹，此刻已经从其他方向围困都城。 都城虽然固若金汤，可我们都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被攻破。 了解了一下战况，跟将士们议完事之后，我就回了房间。 看到我，阮听雪脸上的神色很开心，“主人。” 我淡淡地挥了挥手，“阮阮，你我已经解除主仆关系，以后不要再这样叫我了。我大你几百岁，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好了。” “阮阮求之不得，姐姐！”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说道：“冥界就要不太平了，你回舒公子那里去吧，他能护你一世安好。” 阮听雪摇了摇头，执拗地看着我，“姐姐，你对我和公子有大恩，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你。” “听话。”我严肃地看着阮听雪，“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你留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阮阮，你放心，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不会跟你和舒公子客气的。” 阮听雪这才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我看着天边的暖阳，眼眸微微眯起，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杀气。 这时，我放在房间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看了看，是上官璃发来的短信。我不在的那些日子，他几乎每天都会发很多信息过来。 我的心乱成了一团麻，干脆把手机关机丢到一边。 所有的事情，都等冥界收复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我披上铠甲，亲自带领将士们攻城。 “是公主殿下！” “公主战无不胜，一定会带领我们攻下都城，斩杀污鬼王！” “婴宁公主万岁万岁！” “……” 沙场喊声震天，将士们脸上都是激动的神色。 我高高地举起幽冥匕首，大声喊道：“杀！” 这场战役一直从清晨打到半夜，又从半夜打到清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敌方和我方死了多少将士，城门终于攻破了！ 将士们的呼喊声、雀跃声一潮接一潮，早已将之前肃杀的气氛冲散。 我眼底的寒意更浓，带领一队阴兵冲向王宫。 污鬼王，一定在那里等我。 在路上我遇到了孟勇军的队伍，他也攻破了另一边的城门。 恭敬地行完礼之后，孟勇军站在我面前问道：“公主殿下，我已经派人去增援上官将军，我们是否也要过去？” 我心中此刻满是仇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冷声说道：“我先行一步，孟将军请随意。” 孟勇军迟疑了一下，也带兵跟着我一起杀向王宫。 国破家亡，一百多年的忍辱负重，相信孟勇军心中对污鬼王的恨意，绝对不会比我少。 我忽然嘲弄地笑了笑，笑自己的无知，也笑孟勇军的可怜。 这些日子我们一直把污鬼王当做最大的仇人，谁又能想到他不过是一颗弃子，一颗为幕后黑手背黑锅的弃子。 幕后的那个人啊，竟然隐藏得这样深！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 想到这里，我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手下也越发不留情。 挡在我面前的鬼，通通被我用最狠厉的招式打得魂飞魄散！ 一路上的残兵都被我和孟勇军收拾干净，我们一直冲到了金銮殿。 果然跟我料想的一样，污鬼王并没有逃走，而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孟勇军一双眼睛已经变得血红，死死地盯着污鬼王，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身边的将士看到他，眼底也都是毫不掩饰的仇恨。 而污鬼王像没察觉到我们的恨意一样，平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138.第138章 面对（3） 我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污鬼王这个名字虽然不怎么好听，但他长得极为俊俏，当年也是冥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此刻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像慈祥的长辈对待晚辈一样，温声说道：“婴宁，我的好侄女，你终于来了。” 我冷笑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嫌恶地问道：“你也配这样叫我？” “我怎么不配？”污鬼王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表情依旧很慈祥，“我和你父王是八拜之交，他的女儿当然是我的侄女。” 亏他有脸提这件事。 污鬼王的话音落下，连将士们眼底都是浓浓的鄙夷之色，只不过碍于我在场，才没有发作出来。 污鬼王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我心底的仇恨之意都一股脑地冒了出来。虽然现在我已经知道污鬼王不是幕后黑手，但冥界的覆灭也有他的“功劳”。 我直直地对上污鬼王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问道：“父王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孟勇军阴鸷的目光也落在污鬼王脸上，同样在等他回答。 污鬼王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像是在回想很遥远的事。过了良久，他才喟叹一声，轻声说道：“人人都说冥王待我不薄，甚至封我为一字并肩王，和他平起平坐，共享江山，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背叛王？”孟勇军瞪着污鬼王，一双眼睛甚至能喷出火来。 污鬼王好像没看到孟勇军眼底的杀气，自顾自地说着，“一字并肩王？呵——无论我的地位多高，大家都会在背后说这一切是冥王给的，如果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 “你们明白久居人下的感觉吗？实在是太不美好了。所以……”污鬼王说到这里，一贯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变得有些狰狞，“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冥王，大家就不会这样说了。” “我要成为冥界唯一的主宰，谁稀罕做什么一字并肩王！我要的是冥界全部的江山，而不是一半！”污鬼王死死地看着我们，厉声问道：“你们懂吗？”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在场的将士脸上都是愤怒的神色，恨不得将污鬼王杀之而后快。 孟勇军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污鬼王，嘲弄道：“就算你做了乱臣贼子又如何？天道有轮回，到最后这万里江山还不是要回到婴宁公主手中！” 污鬼王眼里闪过一丝狰狞之色，目光怨毒地看着我，不甘心地说道：“那又如何，至少我曾经站在过冥界最高的地方。你们的冥王，还不是死在我手下。哈哈——” 将士们的脸色都分外难看，孟勇军握着长剑的手也开始轻轻颤抖，像是随时都会冲上去跟污鬼王拼命。 只有我一直站在原地，唇角挂着一丝冷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之色。 如果不知道那件事，我一定也会相信污鬼王的话，把他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我早已知道了真相，所以知道污鬼王今天说的这些话，不过是用来迷惑我们，保护真正的幕后黑手而已。 想到这里，我心底划过一丝尖锐的疼痛。 时至今日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污鬼王还在放声笑着，孟勇军眼底一片赤红，朝我拱了拱手，“公主殿下，让末将上去斩杀污鬼王！” 我冷冽的目光从污鬼王身上扫过，点了点头，“准！” 孟勇军立刻提着长剑上去，污鬼王也缓缓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这两人当年都是父王手下的大将，一起打过不少战，感情比亲兄弟还铁。今天走到了拔剑相向的这一步，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何感觉。 没有我和孟勇军的命令，将士跟阴兵都静静地站在一旁。 偌大的金銮殿里，只能听到孟勇军和污鬼王兵器碰撞的声音。 绝世高手的对战，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看到的，我也收起其他心思，专注地看着这场战斗。 现代的科技高速发展，各种现代化武器层出不穷，可那只针对人类，对于冥界厉鬼来说，现代武器没有任何杀伤力，所以我们依旧习惯使用最原始的兵器。 孟勇军提着长剑，以势不可挡的姿势刺向污鬼王的心口！ 污鬼王的目光一凛，手中祭出一把大刀，硬生生地挡下了那一剑。 孟勇军身形一闪，脚下步步生莲，以极快的速度凝结出数个剑招，招招都刺向污鬼王的脉门。 谁知道污鬼王竟也不躲，提着大刀旋转身体，同样以极快的手法挡下了孟勇军的攻击。 两人斗得难分难舍，金銮殿里几乎只能看到他们闪动的衣角。 不过我的修为深厚，还是能看清两人的招式。 这一百多年来，孟勇军过的是东躲西藏的生活，而污鬼王成了冥界的主宰，享受各种最好的修炼资源。 最开始，两人的确是平分秋色，可渐渐地孟勇军就落了下风。 一旁的将士几度想上去帮忙，最后又被弹了回来。 高手的过招，不是普通人可以插手的。 这时，污鬼王酝酿出一个大招，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上，举着大刀朝孟勇军的头上狠狠劈下！ 这样快的速度，这样强的力度，以孟勇军现在的状态根本躲不过去！ “将军！”将士们撕心裂肺地呼喊着。 就在孟勇军快被污鬼王的大刀，从中间劈成两半的时候—— 我祭出幽冥匕首，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迎上污鬼王的大刀！ “叮——” 空气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我的虎口也被震得发麻，不过总算挡下了这个杀招。 污鬼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看我的眼神很是慈祥，“婴宁侄女，没想到一百多年没见，你的实力有了这么大的进步。” “哦，不对！”污鬼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应该是得到了冥王的传承吧？” “闭嘴！”我冷冷地盯着污鬼王，“你不配提父王！” “你呀，脾气还是那么大。” 139.第139章 真相（1） 污鬼王宠溺地看着我，像是在看自家闺女一样，叹息道：“当年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冥王因为把你当做接班人培养，所以对你的很严厉。你一逮到机会，就喜欢跑到我这里撒娇。” “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的婴宁小公主都长成冥界第一美人了。”污鬼王看着我，温和地笑了笑，“婴宁，你还记得吗？当年我攻进喜堂的时候，对手下的士兵说过，让他们活捉你。” “你看，就算我覆灭冥界，也没想过伤害你。”污鬼王看我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舔犊之情，“婴宁啊，我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你知道吗？” 听到污鬼王这番假仁假义的话，我恶心得想吐！ 如果不是那个人的代交，恐怕污鬼王早就将我斩草除根了。 我握着幽冥匕首，目光极冷地望着他，冷冷地说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唉。”污鬼王极为惋惜地叹息一声，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沉痛，“婴宁，你这样真令叔叔伤心啊。叔叔本来不想伤害你的，可你这么不懂事，叔叔也只能给你一点教训了。” 污鬼王话音落下，眼底闪过一丝凌厉，提着大刀朝我劈了过来！ 孟勇军紧张地喊道：“公主小心！” 我握着幽冥匕首迎上去，挥开了污鬼王的攻击。 趁着这个空隙，我转过身对孟勇军说道：“你先退下。” 孟勇军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现在留下只会拖累我，应了声“是”就恭敬地退到一边。 我对上污鬼王惋惜的目光，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幽冥匕首。 污鬼王这些年的进步虽然一日千里，但我得到了父王的传承，在尸族的那些日子，又被时忆白精心指点过。所以就算面对强大如斯的污鬼王，我也有一战之力。 污鬼王使的虽然是大刀，但并没有笨重的感觉。相反，他挥舞起来如鱼得水，而且攻击力极强。 幽冥匕首适合近身攻击，于是我几次趁污鬼王不注意，饶到他身边偷袭他。数个回合下来，污鬼王的身上已经挂了很多彩，而我依旧毫发无损。 周围的将士都欢呼起来。 只有我知道，自己的修为虽然深厚，但远没有达到碾压污鬼王的程度。我之所以毫发无损，是因为他不敢伤我。 忽然，场景快速转换，我和污鬼王都到了一片草地。 我知道这只不过是污鬼王使出的幻象。为了不被我识破他们的阴谋，污鬼王倒是演得挺像。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辜负污鬼王的“好意”了。 我握着幽冥匕首，招招凌厉！ 没过多久，污鬼王就已经元气大伤，眼看就要不行了。 我却在这时冷笑一声，道：“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明知道从一开始，自己就注定被牺牲，还甘心做一个弃子。” 污鬼王的身体猛然一震，诧异地望着我，有些慌乱地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我嘲弄地望着他，“我跟你对招的时候，你看似在拼命，实际上每一招都没有用全力。我想你的任务应该是让我杀了你，却不漏出破绽。是那个人交待的吗？不允许你伤我。” 污鬼王脸上只剩下震撼的神色，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喃喃说道：“你都知道了？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污鬼王忽然念了几句咒语，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冷冷地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还会给你通风报信的机会吗？” 污鬼王阴测测地看着我，眼底第一次浮现出了真实的杀气，“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不能留着你了。” 可惜现在的污鬼王已经是废物，我冷笑一声，使出杀招斩下了他的头颅！ 幻境瞬间消失。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上官璃终于带着将士赶到了金銮殿。 上官璃之所以落后于我和孟勇军，倒不是他的能力不如我们，而是因为他行走的那条路线、选择的那个方向是最艰难、最难攻破的。 我的目光落在上官璃身上。 几个月没见，他的身形清瘦了一些，但周身的气质依旧温和，像从古风画卷里走出来的白衣书生。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为收复冥界河山立下了汗马功劳。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将“杀将”之名彰显得淋漓尽致，令叛军闻风丧胆。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不管身处怎样的环境，都对冥界忠心耿耿，即使能力出众，也从来没肖想过冥王的位置。 他是冥界的战神，是冥界的定海神针！ 看到他，将士们脸上都是激动、雀跃、崇拜的神色。 而上官璃对这些恍若未觉，从踏进金銮殿的那一刻起，他就深深地凝视着我，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只是布景板。 周围的将士也不知不觉安静下来，生怕打搅到他。 他的眼神温柔而深邃，里面却带着炙热的感情与思念，仿佛要将我溺死在里面。 一双桃花眼里只有我的倒影，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我，一眼万年。 看着上官璃深情的眼神，我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他身边。 上官璃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如突然间绽放的三月樱花。 他伸出手想拥抱我，我却在这时祭出幽冥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然后抽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进了上官璃的心口！ “婴宁，你……”上官璃抬起头，错愕地看着我。 “公主！”包括孟勇军在内，所有将士脸上都是震撼至极的神色。 世人只知道我的心脏是六界至宝，却不知道我的心头血也是六界最毒的毒药，而且药石无解。 即使强大如上官璃，沾上我的心头血之后，一身修为也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便跌到在了地上，显得狼狈无比。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阴兵听令！叛军首领上官璃颠覆冥界，屠尽王室族人，罪不可赦！押下去，明日午时，凌迟处死！” 140.第140章 真相（2） 我的话音落下，金銮殿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孟勇军首当其中跪在我面前，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连连摇头，“公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一百多年来，如果没有上官将军的庇护，我们早就被污鬼王屠杀殆尽了，他怎么可能是叛军首领！” 周围的将士也都议论纷纷。 “公主，这不可能！上官将军对冥界一向忠心耿耿，我们都有目共睹啊！” “谁背叛冥界，上官将军都不可能背叛，您又不是不知道，上官将军对您一往情深，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公主，大家把话说开，说不定就能解开其中的误会了。” “不管怎样，末将都不相信上官将军是叛军首领。” “末将也不相信。” “上官将军是冥界的战神，公主不能卸磨杀驴，抹黑功臣啊！” “请公主拿出证据！” “……” 大家的议论声一潮高过一潮，脸上都是激动的神色。 有几个将士蹲在上官璃身边为他疗伤，抹着热泪劝道：“将军，您快跟公主解释，是她误会了啊。” 误会？ 我的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心口痛得像要死去。 上官璃是我用真心爱过的人，是我的至交好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一场误会，可事实确实如此。 “将军。您快说说话啊，这不是赌气的时候！”将士红着眼睛劝告。 上官璃脸上惊愕的神色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波澜的平静之色，仿佛金銮殿里大家谈论的不是他一样。 他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着我，里面一片寂静。从始到终，他既没有喊冤，也没有说任何辩解的话。 将士们看他的眼神都很焦急，看我的眼神已经带了一丝责怪之意。 我猜他们一定在心里认为，是我误会了上官璃，他心灰意冷之下才不开口解释。 这时，除了阴兵以外，金銮殿里的所有将士都跪在地上，语气强硬地说道：“公主凭空说上官将军是叛军首领，末将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刚刚斩杀污鬼王，公主就要诛灭功臣，难道不怕寒了大家的心吗？” “请公主殿下给上官将军，也给我们一个交代。” “……” 我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眼底一片凉意，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末将不敢！”孟勇军磕了一个头，直直地望着我，“臣只是不愿看到忠臣蒙冤受屈，甚至含恨而死！” “末将也是！” 我对上上官璃平静无波的目光，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痛意，冷笑着说道：“好，你们要证据，我就给你们看证据！” 话音落下，我挥了挥衣袖，金銮殿里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屏幕。 当时我昏过去之后，舒公子就把那些视频交给时忆白，而来冥界的时候，时忆白又给了我。 包括上官璃在内，金銮殿里的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大屏幕上。 上官璃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死寂。 入眼的是一片喜悦的红色，到处张灯结彩，仿佛连空气里都是喜庆的因子。 这个场景，正是前世我和上官璃大婚的时候。 刚开始跟我曾经知道的一样，快礼成的时候，污鬼王联合妖界，带着大军杀了进来。 父王带着冥界的将士大力抵抗，将后背交给他最信任的将士，也就是即将成为他女婿的上官璃。谁知道在最关键的时刻，上官璃手中的长剑，却毫不留情地刺进了父王的后背！ 父王转过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上官璃，动动嘴唇艰难地问道：“为……为什么？” 上官璃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将手中的剑又推进了几分。 我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全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一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污鬼王这时候跑到我们身边，对上官璃恭敬地行礼，“主人，在场的人已经尽数拿下。” 上官璃却将目光落在我脸上，眼神变得温和无比，温柔地说道：“婴宁，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父王——”我凄厉地惨叫一声，扑到父王身边识图堵住他的伤口，可是于事无补。 这时，父王的身体忽然或化作了无数飞灰，将我包裹在其中，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上官璃，我不会……让你得到婴宁的。” “好孩子……父王会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你要……好好活着……” 然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现在结合这一切，我已经明白了事情根本就不像上官璃说的那样。 什么为了我的安全，他才将我送到人间，根本就是鬼话！ 是父王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我带离了冥界。父王之所以在我身上留下三道封印，就是为了掩藏我的气息，让我不被上官璃找到。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封印的力量逐渐减弱，我的行踪最终还是被上官璃发现，他还对我撒下了弥天大谎！ 污鬼王篡夺冥界，根本就是他用来欺骗我的借口，为了对我掩饰他曾做过的一切！ 在找到我之后，他就不动声色地将我的记忆篡改了，如果不是认识了舒公子，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视频播放完，我的眼底一片血红，沉痛而仇恨地看着上官璃。 我恨得夜不能寐，只想除之而后快的仇人，原来是他！ 上官璃的脸色依旧平静，只不过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金銮殿里一片死寂，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所有将士脸上都是震撼到极点的神色。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阴兵，眼底也都闪过了一丝诧异。 震惊过后，将士们看上官璃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 他们刚刚有多维护上官璃，现在就有多恨他！ 孟勇军狠狠给了自己一拳，跪在我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公主，刚才是末将有眼无珠，错把逆贼当英雄，请您降罪！” 其他将士也纷纷跪下，“请公主殿下降罪！” 141.第141章 尾声（1） 不管众人的态度如何，上官璃脸上始终都是死灰般的平静，仿佛任何事情都掀不起他心底的波澜。 我狠狠抿了一下嘴唇，对跪着的众人说道：“不知者不罪，大家都起来吧。” 法不责众，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他们也不过是表个态而已。 “谢公主殿下！” 我的嘴唇几乎被自己咬破，在压下心中翻滚的痛意，目光复杂地望着上官璃，问出了和父王当年一样的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冥界，为什么要屠尽我的族人？ 我知道上官璃这样做，绝对不是为了冥王的位置。如果只是因为野心的话，他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 我是父王看中的继承人，但却没有做女王的野心，上官璃又深得父王的信任、民众的爱戴。他娶了我之后，我迟早都会把冥王的位置让给他。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上官璃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我的话音落下，孟勇军也激动地问道：“上官璃，王对你恩重如山，甚至将婴宁公主许配给你，你为什么要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其他将士眼底也都是不解与鄙夷的神色。 “恩重如山？呵——”上官璃冷笑一声，温和的脸上布满了冰霜之色。 他直直地凝视着我，眼底带着我承受不了的沉痛，缓缓说道：“婴宁，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有疼爱我的父亲和母亲。我们虽然是冥界最普通的游魂，但一家人在深山隐居，日子过得非常逍遥自在。” 我的心头莫名一跳，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心底冒出一阵尖锐的疼痛，望着上官璃没有说话。 孟勇军他们也都面色不善地望着上官璃，等待他的下文。 “可是……”上官璃的目光忽然变得凶狠无比，里面噙着浓浓的寒冰，“有一天冥王追击叛贼到了那片森林，不分青红皂白使用灭世之力，将那片森林化作了灰烬。如果我不是有事外出，早就死在了那场变故里！” 上官璃直直对上我的目光，努力压下眼底的恨意，平静地问道：“婴宁，你应该很明白一夕之间家破人亡的感觉，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 面对上官璃的问题，我控制不住地退后了一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唇瓣一直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像这样狗血的剧情，我以往只在小说里看过，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我身上。 知道原因后，众位将士脸上的神色不一，有愤怒的，有了然的，有仇恨的，有同情的。 “王他又不是有意的！”孟勇军眼底的怒意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还变得更浓烈了。他死死地盯着上官璃，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因为王的一次无心之失，你就要屠尽他的族人，未免太残暴了一些！” “无心之失？”上官璃冷笑一声，一贯温和的眼底充满了戾气，“在你们看来这只是一次无心之失，可谁想过我的感受？” “当你们外出回来，看到自己的家园变成了废墟，父母尸骨无存，你们还能把话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吗？”上官璃说完，目光缓缓从将士们脸上扫过。 被他看到的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就连孟勇军都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我是冥界公主，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目光也不一样，望着上官璃缓缓说道：“这件事一开始的确是父王的过失，我不为他辩白什么。可是上官璃，你恨父王，大可以冲我们一家人来，为什么要殃及我的族人，害得冥界民不聊生？” 我的这些话一出，将士们眼底都重新涌现出了仇恨的神色。 百年前的那场变故，他们中的很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在面对罪魁祸首，怎么可能不恨！ 谁知道上官璃忽然温柔地笑了笑，深情款款地望着我，用几近痴迷的语气说道：“婴宁，从一开始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计后果杀了冥王的一家人。可是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爱上你。” “明知道你是仇人的女儿，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深深地爱上了你。” “为了不失去你，我只有用几百年的时间精心布下那个局，让污鬼王背下一切罪名。我本来想着找到你之后，就和你一起‘收复’冥界，可是我没想到最后会功亏一篑。” 上官璃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我没有那样做，你就不会流落在人间16年，心里装了别的男人，我们之间更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可是婴宁，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后悔。” 上官璃风轻云淡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在场的将士。 一位将军冲上去给了他一拳，恶狠狠地说道：“闭嘴！这一切明明是你自己生性残酷，却将罪名推给婴宁公主，你恶不恶心？” “打死这个叛徒，告慰王的在天之灵！” “打死他！” “……” 有一个人开头，更多的将士涌了上去，对上官璃拳打脚踢。他的一身修为本来就被我废了，现在又没有反抗的念头，很快就一连吐了几口血。 昔日高高在上的冥界杀将，此刻连阶下囚都不如。 我的心痛到了极点，冷声喝道：“住手！” 将士们都错愕地看着我，“公主难道要偏袒这个叛徒吗？” 上官璃的目光也落在我脸上，眼底的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我狠狠吸了一口气，道：“这样打死他，太便宜他了。” “公主殿下说得对，这样的十恶不赦之徒，应该凌迟处死！” 这时，上官璃的腰间闪过一道白光，乔映露化作人形跪在我面前，拉着我的衣角苦苦哀求道：“公主殿下，上官将军虽然罪不可赦，但他毕竟情有可原，求你看在你们曾经有过一段情的份上，留他一命吧！” 乔映露说完，重重地拜倒在地上，额头磕得“砰砰”直响。 我狠狠地挥开她的手，眼神冰冷地问道：“这些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做为上官璃的帮凶，也该死！ 142.第142章 尾声（2） “不，婴宁，乔乔她什么都不知道。”乔映露还没有开口，上官璃就捂着流血的胸口，焦急地对我解释，“当年我做那些事的时候，她还没有修成人形，这一切都跟她无关。婴宁，别为难她。” “哼！”一旁的一位将士冷笑一声，看了上官璃一眼，朝我拱手说道：“公主，上官璃这么维护这个婢女，恐怕两人早就有私，您不要被他们蒙骗了。” 将士的话音落下，上官璃和乔映露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闭嘴！”我猛然间抬手给了将士一巴掌，眼神冰冷地盯着他。 上官璃虽然罪不可赦，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和乔映露之间有什么。乔映露对上官璃的一片真心，是光明磊落的，不应该被这样的言语侮辱。 将士告罪退到了一旁。 金銮殿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起来。 站在上官璃身边的将士蠢蠢欲动，恨不得将他当场斩杀。 我的目光缓缓从一身是血的上官璃身上移开，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阴兵听令，将罪臣上官璃带下去！” “是！” 上官璃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挣扎，任用阴兵架着他离开了金銮殿，去往九死一生的死牢。 我看着外面的天色，压下眼底将要喷薄而出的泪水。 离开人间之后，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收复冥界之后的样子。冥界也是上官璃的家园，他一定会跟我一样高兴。可是我做梦都想不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公主殿下。”孟勇军上前一步，单膝跪在我面前，残酷的目光从乔映露脸上掠过，缓缓问道：“她该怎么处置？” 孟勇军旁边的将士也跪在了地上，“乔映露是上官璃的佩剑，理应与他同罪，请公主殿下处死乔映露！” 当年的一役，冥界有无数人死去，这些年的忍辱负重，已经在将士们心中累积了无数仇恨。这些仇恨的怒火，都需要有人来承担。 有更多的将士跪下，“请公主殿下处死乔映露！” “叛贼同党，人人得而诛之！” “处死乔映露！” “……” 不管将士们口中说出怎样凶狠的话，乔映露始终拜倒在地上，呈苦苦哀求的姿势。 我的眼底一片冰冷，目光缓缓从他们身上扫过，指着乔映露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明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要处死她？“ “公主！”孟勇军抬头望着我，“她毕竟是叛贼上官璃的佩剑，和他关系亲近！以上官璃犯下的罪过，就算诛九族都是轻的！” “是吗？”我冷笑一声，目光迫人地望着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凉的笑意，“我曾经还是上官璃的未婚妻，你们是不是也要处死我？” “末将不敢！”所有将士都匍匐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请罪。 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摆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经过刚刚的那个插曲，将士们不敢再多言，恭敬地说道：“是。” 很快，大厅里的人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我和乔映露。 上官璃之前待的地上，有一滩鲜红的血液，妖娆刺目。 我艰难地移开目光，冷眼看着乔映露，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走吧，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公主！”乔映露含泪对我磕了一个头，“求您饶将军一命吧，他就算有再多不是，对您也是一片真心。您如果不答应，那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随你！”我丢下一句话，大步离开了金銮殿。 刚刚收复冥界，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等我忙完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你们先下去吧。” “是。” 从御书房出来，我挥退了侍女和随从，一个人沿着小径慢慢走着。 今晚的月色很好，玉盘似的挂在天上，偶尔有几朵薄云飘过，为皎洁的月光添上一层朦胧之色。 而我的心情依旧阴霾。 转角处站着一个人，身形修长，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出众。 我缓缓走上去，双手从背后环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轻声说道：“时忆白，谢谢你。” 我和上官璃之间的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这是对我的尊重，也是对我的信任，更是给上官璃留了最后的尊严。 时忆白握着我的手转身，低头吻了吻我的唇角，将我耳畔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温声说道：“我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见外。” 我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点了点头，“嗯。” 时忆白揽着我的腰，将我带到了屋顶。借着皎洁的月色，他侧过脸看着我，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都处理好了？” 我唇角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时忆白也不催促，只是目光深邃，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始末说给他听，然后有些迷茫地说道：“时忆白，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上官璃虽然犯下了滔天大罪，可一开始的确是父王对不起他，我难道真的要杀了他吗？” 我对上官璃虽然已经没有了男女之情，可想到有一天他会彻底消失在六界中，我的心口就疼得厉害。 我眉间的愁色更浓，轻叹着问道：“可是他犯下了那样的罪过，如果不杀他的话，要怎么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我说完这些话，将目光落在时忆白脸上，这才发现男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忽然，他目光深沉地望着我，严肃地说道：“婴宁，上官璃曾经差一点娶了你，时至今日，他还是在你心中占着这么重要的位置。所以这个问题你最好不要问我，因为六界中最想他死的人就是我。” 我忽然扑进了时忆白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抬头说道：“可是你并没有引导我杀了他，而是正大光明地把这些话说出来。时忆白，你是不愿看到我难过，对不对？” 时忆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自作多情。” 143.第143章 尾声（3） 我知道时忆白口是心非，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轻轻印上了他的唇。 这还是我们认识以来，我第一次主动吻他。 时忆白的身体猛然一震，然后一只手揽着我的腰，一只手压着我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时忆白的神色如常，黑眸里噙着浓浓的笑意，我的脸却像火烧一样红了起来。 “婴宁。你还知道吗，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让人看着就想……” “闭嘴！”时忆白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起身说道：“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不许跟来！” 身后传来时忆白的轻笑声。 这一夜我没有睡着，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上官璃的身影，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心乱成了一团麻。 我一直在窗边坐到了到天明十分，才叫侍女打水进来给我梳洗。 望着渐渐升起的朝阳，我做出了某种决心，心底一片冰冷。 洗漱完，我去往天牢的方向，却在路上遇到了孟勇军。 行完礼后，孟勇军恭敬地说道：“末将陪着公主殿下。” 我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到了天牢，孟勇军倒没有跟着我下去。 我挥退了侍卫，一个人缓缓走到关押上官璃的那间牢房，开门进去。 “婴宁，你来了。”尽管身形很狼狈，上官璃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一如从前。 我好像没看到凳子是脏兮兮的一样，坐在上官璃对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移开目光说道：“上官璃，你我终究相识一场，我不忍让你再次承受千刀万剐之痛，所以……你自行了断吧。” “婴宁，你没有让我失望。”上官璃忽然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你没有放过我，这很好。你有这份决断，我也不用担心你驾驭不了偌大的冥界了。” “而且有时忆白在，我相信他会好好待你的。”上官璃的声音变得有些苦涩，“我只是不甘心，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婴宁，不管我做过什么事，我对你的爱从头到尾都是真的。” 我忽然转过头，神情木然地看着上官璃，缓缓说道：“不，上官璃，你并不爱我，从未爱过。” 以前我也以为上官璃对我的是爱，可遇到时忆白之后，我才明白上官璃并不爱我。 为了不让我难过，时忆白一直隐忍着，不插手我和上官璃之间的事，因为他不希望我为难。那个男人，尽管很少说甜言蜜语，可他一直在默默地为我着想。 可是上官璃，如果他真的爱我，就不会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在大婚之日发动兵变，杀害我的父王，屠尽我的族人。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我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忽视那些不舍与痛意，转身一步步离开牢房。 “婴宁……”身后传来了上官璃苦涩的声音，里面带着卑微的哀求之意，“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阿璃’？一声就好……” 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眼眶酸得想落泪，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此以后，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再也不见。 牢房外，孟勇军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末将还以为公主殿下会一时心软，做出糊涂的事。” 我冷笑一声，讥诮道：“孟将军从昨晚就一直守在我房间附近，就是怕我私放上官璃吧？” 孟勇军讪讪地笑了笑。我懒得理他，大步离开。 上午十分，我和大臣们在御书房议事，突然有侍卫求见。我心中隐隐约约预测到了什么，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宣。” “公主殿下。”侍卫行完礼后，恭敬地汇报，“罪臣上官璃，在天牢服毒自尽了。” 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体一个摇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公主殿下！”耳边传来了孟勇军紧张的声音，但这抹紧张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快意。 我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狼狈地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跟上来。 那个眉目如画，气质出尘，有着温柔笑容，心思却深不可测的少年，从此永远消失在了六界中，我们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我的脑海里一会儿回放出我们的曾经，一会儿想起他与我的血海深仇，整颗心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 待到了无人的角落，我只觉得心口像被一把刀子绞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忽然，我大声地惨笑起来，自言自语，“死了好啊，死了我就再也不用记挂他了。” 可是为什么说着说着，我的脸上却不断有泪水滑落？ 终于，我的情绪全部崩溃，靠着大树放声恸哭起来。 …… 等到冥界的琐事告一段落，已经是半个月后。 金銮殿上，以孟勇军为首，大臣们跪了一地，纷纷劝道：“公主殿下，国不可一日无主，您是王唯一的血脉，又有经世之才，请您早日登基！” 大臣们高声呼道：“请公主殿下登基！” 我神色淡漠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语气平静地说道：“此事日后再议，退朝吧。” 说完，我不等他们的回复，就起身离开了金銮殿。 这半个多月来，孟勇军和诸位大臣不止一次提出过，请我登基为王，每次都被我找借口搪塞过去。 看着天边涌动的云彩，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所有冥界厉鬼都渴望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可我却无心做女王。 我漫步闲庭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御花园。 粉嫩的樱花树下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时忆白穿着一身黑衣，周身的气质十分出众，满园的美景在他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看到我，时忆白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好看的令天地失色，戏谑地问道：“以后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女王陛下了？” 我眉目含春，深深地凝视着时忆白，缓缓说道：“比起冥界女王，我更想做尸族王后。” 粉色的樱花花瓣簌簌落下，随风飞舞，我们互相凝视着，一眼万年。 144.第144章 番外——原来有情痴（1） 人间四月，芳菲一片。微风拂过湖面，吹落片片柳絮，似春雪般洒落，到处都是一片春色。 自从去年婴宁公主收复冥界之后，爱民如子，颁布全新法令，冥界越发和谐起来。 按理说这应该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可突然揭露的一件事，却为这件喜事蒙上了一层阴霾。 杀将上官璃，是冥界战神，所有子民心目中的神袛，可是谁能想到，他才是隐藏在幕后的叛军首领。 这件事一出，冥界上下哗然，好在婴宁公主深明大义，没有因私情袒护上官璃，判了他凌迟处死。一时间，民众都高呼公主英明。 就在大家都等着看上官璃被凌迟处死的时候，事情忽然急转直下，他竟然在天牢畏罪自杀了！ 民众们心中的愤慨找不到宣泄的地方，只能天天唾骂他。时至今日，仍能在大街小巷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婴宁公主待他情深意重，他竟然恩将仇报！” “可不是吗？这个人还真会装。” “他要是不会装，我们怎么会被他蒙骗那么久！” “……” 茶肆里，一个黄衣女子听到这些话，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但还是硬生生地压下了满腔怒火。她不愿再听这些污秽言语，拍下几张纸钱在桌子上，扬长而去。 如今的冥界现代鬼与古代鬼混居，各色各样的鬼走在大街上，倒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婴宁公主名中带“婴”字，冥界的众鬼皆以种植樱花为荣。几个月的时间，到处都可以看到屹立的樱花树。 黄衣女子穿过热闹的大街，渐渐走到了一片人烟稀少的樱花树林。 入眼的是片片粉嫩的樱花，美轮美奂。树林深处有一个小木屋，不华美，但胜在简单、雅致。 看到小木屋，黄衣女子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眉眼间透着浅浅的温柔之色，快步走了过去。 “嘎吱——”木门应声而开，黄衣女子走到内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脸上立刻褪去了血色。 她急忙转身，有些慌乱地朝门外冲去，却撞在了一堵人墙上。 黄衣女子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唇角挂着温柔的浅笑，如同四月的春风拂过。 “你……你醒啦？”黄衣女子说完这句话，直直地凝视着少年，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少年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解地问道：“这里是哪里？我又是谁？” 黄衣女子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了一层雾气，脸上却咧开了大大的笑容，柔声说道：“阿璃，你叫阿璃。” “阿璃……”少年呢喃着这个名字。记忆里，好像也有一个女孩经常这样唤他，他一想起这种感觉，就觉得整颗心软成了一弯水。 眼前只有黄衣女子一人，少年理所当然地把她当做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子，温柔地看着她，浅笑着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黄衣女子脸上满是喜悦的笑意，抬手抹掉了眼泪，看着上官璃极为认真地说道：“我叫乔乔。这个名字，还是你当年为我取的。” 黄衣女子的这句话说得极为暧昧，可少年并不觉得反感。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温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乔乔，你可以告诉我，我是什么人，我们又是什么关系吗？” 少年眼底的疑惑，刺得黄衣女子心底一阵发疼。 她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些事。 冥界收复了，可最大的功臣上官璃，竟然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婴宁公主气急，所有将士都觉得上官璃罪不可赦。最终，婴宁公主下令，将叛军首领上官璃凌迟处死。 在乔映露心中，上官璃就算她的天，是她的一切。从她有灵识起，就一直虔诚、卑微地爱着他。 不管上官璃是冥界战神也好，是叛军首领也罢，哪怕背弃全天下的人，她也要站在他那边。 于是乔映露苦苦哀求婴宁公主，在金銮殿从中午跪到了天黑，又从天黑跪到了天亮，终于等来婴宁公主的回应。 乔映露一直记得那天，婴宁公主穿着一件火红的裙子，在朝阳升起的早晨，美得不可方物。可是微熹的晨光打在她身上，那位冥界最尊贵的女子，周身却透着悲凉又哀伤的气质。 乔映露不敢出声，一直静静跪在她身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婴宁公主的声音才在她头顶响起，“上官璃杀我父王，屠我族人，颠覆冥界一百多年，如果不处死他，我无法向天下人交待，更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听到这些话，乔映露猛然抬头看着婴宁公主，眼底写满了哀求。 随即，婴宁公主话锋一转，再次点燃了她心底的希望，“可是一开始的确是我父王欠了他。我亦不忍心看到他魂飞魄散。所以……” 婴宁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会给他一个特殊的瓷瓶，里面一半装着穿肠毒药，一半装着忘川河水。是魂飞魄散，还是忘记一切重新做人，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虽然上官璃存活的几率只有一半，但这个结果已经让乔映露大喜过望了，她深深地拜倒在地上，诚挚地说道：“多谢公主殿下！” 后来，大牢里传来了叛贼上官璃服毒自尽的消息，上官璃的身体也被婴宁公主安排的人交给她。 彼时，他周身的气息全无，乔映露不知道上官璃是沉睡了还是死了。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乔映露带着上官璃到了这片人迹罕至的桃林，亲手搭了一座小木屋，天天守着他。 乔映露偶尔也会酿樱花酒，到镇上去换取修炼需要的东西。这片森林猛兽很多，她需要足够的实力维护他的肉身、保护他的周全。 再此期间，乔映露用特殊的手法改变了她和上官璃的相貌，就算有熟人站在他们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出他们。 转眼几个月过去，上官璃还是像尸体一样，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但乔映露从未想过放弃。 145.第145章 番外——原来有情痴（2） 今日乔映露像往常一样，在小木屋外布下结界，去镇上换取她需要的东西，谁知道一回来，却发现上官璃不见了。 一时间，恐慌、难过、焦急等情绪，淹没了乔映露的整颗心。可是她一转身，却发现少年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 乔映露愣愣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少年，这样的大起大落，让她再次红了眼眶。 上官璃的眼底闪过一丝怜惜，抬手轻轻为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疑惑地问道：“乔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是什么人，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上官璃昏迷的时候，乔映露无数次幻想过他醒来后的情景，所以立刻就把编好的谎话说了出来，“你是这山中的居民，一次采药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昏迷了将近半年。可能是碰到脑子了，所以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吧。” “这样啊。”上官璃点了点头，不疑有他。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乔映露脸上，又问出了刚才的问题，“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这个问题，是有些失礼的。可上官璃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到眼前的女子唤他“阿璃”的时候，他就迫切地想知道他们的关系。 “我是你的……”从乔映露有灵识起，她就深深地爱慕着上官璃，也看着上官璃为另一个女子失魂落魄。 乔映露无数次在梦中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能和上官璃在一起多好，哪怕只有一天，她也无憾了。 可上官璃心中的那个女子，是冥界最高贵的公主。哪怕她下落不明，他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她。 将军是婴宁公主的男人。 乔映露在心中对自己如是说，从此将一腔爱恋隐藏，做着他最称职的下属。 好不容易到了现在，上官璃不记得婴宁公主了，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乔映露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她本来想告诉上官璃，她是他的妻子。可看着上官璃清澈、温柔的眼神，那句话竟怎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乔映露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移开目光说道：“我是你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她对上官璃的爱，从来都是光明磊落，日月可鉴的，不该蒙上任何污点。 听到乔映露的回答，上官璃“哦”了一声，心中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接下来，上官璃又问了很多问题。他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敏锐的洞察力还在。好在乔映露早有准备，一一回答了，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乔映露告诉上官璃，他们两个都是孤儿，从小一起在深山里长大，便没有那么多顾忌，住在一个屋子里也方便照看彼此。 听到这个回答，上官璃的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 “你应该饿了吧，我去准备吃食。”乔映露起身，笑着说道。 他们虽然不是人类，不用像人类一样吃饭，但也需要“食物”来补充身体的能量。 上官璃起身，拒绝了她的提议，“这种事应该让男人来做才是，你歇着。” 乔映露看着上官璃，心底涌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之情。 过去的一百多年，她怕上官璃发现自己的心思，一直极力克制着。 他是将军，她是佩剑，两人相处得虽然默契，但总隔着一层淡淡的疏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亲近过。 乔映露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啊。” 上官璃的目光落在乔映露脸上，有一瞬间的恍惚。 眼前的女子并没有倾国倾城之色，但胜在清秀、自然，像一块天然的璞玉，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知道自己这样盯着女孩子看不太好，上官璃慌忙地移开了目光，像是想掩饰些什么，开口说道：“那我去了。” “我跟你一起。”上官璃曾经虽然是冥界杀将，可他的一身修为早就被婴宁公主废了，乔映露不放心他的安全。 不过乔映露从未因此怨怼过婴宁公主，以上官璃犯下的罪过，死十次都足够了，婴宁公主已经对他仁至义尽。 上官璃并不知道乔映露心中所想。他拿起屋子里挂着的弓箭，慢步走到了外面。 樱花树上栖着几只鸟，叽叽喳喳地在枝头叫着。上官璃觉得用它们来给乔映露当晚餐不错，于是举起了手中的长弓。 随即他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动这副弓箭，一时间有些挫败。 将军曾经是赫赫有名的杀将，如今却沦落到了连弓都拉不开的地步。乔映露在旁边看着，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走到上官璃说道：“你大伤初愈，身体使不上力也很正常，让我来吧，你先回屋去歇着。” 上官璃闻言，将弓箭交给乔映露，一言不发地回了小木屋。 这是上官璃醒来后的第一顿饭，乔映露做得极为丰盛。上官璃因为心里不好受，没有什么胃口，但不忍心让乔映露失望，他一连吃了几碗。 饭后，乔映露本来打算收拾碗筷的，上官璃却制止了她的动作，温声说道：“你辛苦了半天，这个让我来吧。” 乔映露知道她若是拒绝，上官璃心中只怕会更加不好受，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乔映露坐在藤椅上，看着上官璃忙碌的身影，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从前她从来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和上官璃这样相处，就像世间最普通的夫妻，平凡却温馨。 “发什么呆呢？”上官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了，端着一杯热茶递给乔映露。 “谢谢。”乔映露接过，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琐事，一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躺在竹床上，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乔映露总觉得美好得有些不真实。她鬼使神差般地下床，悄悄往上官璃的房间走去。 透过门缝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 乔映露的心猛然一跳。 146.第146章 番外——原来有情痴（3） 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乔映露害怕再一次失去上官璃。 这时，她听到屋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立刻放轻脚步朝那里走去。 月光下，上官璃用一根枯枝当剑，随风舞着。朦胧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添了一层柔和的白光，好看得如同天神下凡。 他的一身修为虽然被婴宁公主废了，但底子还在，几招过后已经初具雏形。乔映露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 等她回过神来之后，心中涌现出了一抹不安的感觉，走上去唤道：“阿璃。” 上官璃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停下来慢步走到她面前，柔声问道：“乔乔，你怎么还没睡？” 乔映露自然不会告诉上官璃，她是因为偷偷跑去他房间，看他不在才过来的。 她笑了笑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道：“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谁知道你也在。” 上官璃“哦”了一声，没有生疑。 乔映露的目光落在上官璃脸上，少年因为刚刚运动过，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她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用衣袖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女子的身上没有半点脂粉味，衣袖却带着淡淡的清香，似羽毛般从他的额头上划过。 上官璃愣愣地看着乔映露，月光下她的面容变得更加柔和，看他的眼神虔诚而专注。 上官璃的心跳忽然漏掉了一拍。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都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空气中涌动着暧昧的因子。 为了打破这微妙的气氛，乔映露侧过脸，装作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阿璃，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上官璃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温声说道：“只是想锻炼身体，早点恢复。乔乔，你一个女孩子，应该让我来照顾你的。” 乔映露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又甜又涩。她强行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看着上官璃的眼睛问道：“阿璃，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乔映露眼底认真得几近执拗的眼神，让上官璃有些不解，他不喜欢这种看不透她的感觉，微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见上官璃不回答，乔映露的心里更加没底，她牵强地笑了笑，自嘲道：“像你这样优秀的男子，应该在外建功立业的，天天陪在我身边，肯定会觉得憋屈吧。” 乔映露说这话，是为了试探上官璃的心思。 他的一身修为虽然全都没了，但以他的天赋和聪慧，早晚有一天会重回巅峰时期。 到时候他如果想建功立业，肯定要跟那些将士们打交道，说不定有一天还会遇到婴宁公主。就算上官璃的样子改变了，别人认不出他，但婴宁公主肯定能认出。 乔映露倒不是怕他们之间再有什么，她是怕节外生枝。万一上官璃的身份暴露了，他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可是乔映露也知道，上官璃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温和好相处，但他决定了的事，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所以她才如此不安。 谁知道上官璃听到乔映露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他不明所以地笑了笑，道：“乔乔，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我现在只想护你安好。” 乔映露的心底涌上了丝丝甜蜜，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头。上官璃的心里，会不会也有她的位置？ 这个想法刚出现，就如雨后春笋一样往外冒。乔映露的心情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她鼓起勇气，目光烁烁地望着上官璃，缓缓问道：“阿璃，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把上官璃问得愣了一下。他一时也想不出为什么，对她好就像是一种本能，像吃饭、喝水一样，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看着乔映露期盼的眼神，上官璃不忍心让她失望，温和地笑了笑，道：“我第一次醒来，听到你叫我‘阿璃’，脑海里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对我来说你是很重要的人。” 听到上官璃的回答，乔映露的笑容凝固在了唇角，眼底的光芒渐渐消失，一颗心逐渐沉到了谷底。 从前，她都是叫他“将军”，六界中能叫他“阿璃”的，只有婴宁公主一人。 原来他是把自己当做婴宁公主了。乔映露苦涩地笑了笑，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位置，传来了隐隐的疼痛。 察觉到乔映露的变化，上官璃温柔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紧张，开口问道：“乔乔，你怎么了？” “没有啊。”乔映露抬起头，对上官璃扯出一个笑容，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困了，快回去休息吧。” 时间的确不早了，上官璃只当乔映露真的倦了，一边和她往屋里走，一边温声说道：“去休息吧，晚安。” 乔映露“嗯”了一声，转身之后，唇角又重新浮现出了苦涩的笑容。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她不是已经见证了上官璃对婴宁公主的深情，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为什么现在还会这么难过？ 果然是得到的多了，所以越发贪心了么？ 这一夜，乔映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她醒来洗漱好，走到外间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摆满了早餐。 上官璃洗了手，走到她面前笑着说道：“第一次做这些东西，乔乔，希望你不要嫌弃。” 桌子上的早餐用的是最普通的食材，卖相也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地方还糊了，但乔映露的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热。 以前她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上官璃会为她做早餐。 乔映露连忙在凳子上坐下，点头说道：“阿璃，谢谢你，我很开心，真的。” 看着乔映露激动的样子，上官璃的心底也冒出了一丝高兴。 随即，他心里又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只不过做了一顿早餐，乔映露就激动成这样，难不成他以前对她很不好？ 上官璃虽然这样想，但并没有把疑惑问出了，这件事也就无法求证了。他暗暗在心底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对乔映露更好。 吃完早餐，乔映露让上官璃歇着，她收拾了桌子。 147.第147章 番外——原来有情痴（4）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乔映露和上官璃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说是朋友，可又比朋友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说是情人，但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从有灵识起乔映露就一直爱慕着上官璃，感情经历可谓苍白得很，遇到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顺其自然。反正只要能和上官璃待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 上官璃经过不断地练习，修为虽然还远远没有达到以前的地步，但已经和普通的男鬼没什么区别了。 这天，乔映露去林子里采可以用来修炼的草药，上官璃在小木屋前收集樱花花瓣，用来酿酒。 一直到日暮时分，乔映露还没有回来，上官璃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中浮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放下手中的事，拿出手机拨通了乔映露的号码。 现代的科技飞速发展，冥界当然不会还像以前一样落后，很多有钱的鬼家中甚至配上了电脑。 就连那些古代鬼，都渐渐被这样的新鲜东西吸引。有后人的，就给后人托梦，让他们烧手机、电脑过来。没后人的，就只能自己挣钱去鬼市买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那头都无人接听，上官璃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拿起屋内唯一的弓箭朝林子里走去。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那天在乔映露面前丢脸后，上官璃每天都会抽时间出来练习射箭。现在的他，已经把这副弓箭用得很熟练了。 这片林子本来就人烟罕至，越往里面走越寂静，空气中只能听到鸟叫和虫鸣声，透着隐隐的压抑。 上官璃的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之色，高声喊道：“乔乔——乔乔——” 一连叫了数声，都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上官璃心中慌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的性子一向温和、寡淡，很少将什么事放在心上，可此刻却会为了那个女子失态。 此时的上官璃并没有细究原因，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寻找乔映露上。 天色越来越黑，太阳的光芒终于全部消失，连月亮都没有，只余几颗星子挂在天空。成片的古树遮挡，星子的微弱的光芒根本透不进来，树林里漆黑一片。 如果是以前的上官璃，这种环境自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可是现在的他修为全无，和普通鬼根本没有区别。 上官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继续寻找，声音也越发焦急起来，“乔乔——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乔乔——” 上官璃还没等到乔映露的回应，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跌去。 落地后，上官璃发出一声闷哼。他忍住全身的疼痛，借着手机的光芒打量这里。 这应该是猎人用来捕猎的陷阱，大约三米高，三平方米宽，周围十分平滑，根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因为冥界的鬼魂多多少少都会些法力，所以陷阱里有桎梏，法力是无法在这里施展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还好陷阱底下没有尖竹之类的机关，要不然他现在不死也得重伤。 手机的光芒照在陷阱里面，上官璃无意间一瞥，呼吸猛然一滞。 他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倒着的女子，柔声唤道：“乔乔，乔乔，醒醒。” 怀中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上官璃怀里，还以为这是一场梦。她双手环在上官璃的脖子上，小脑袋贪念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上官璃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只觉得怀里像抱着一块火炭一样，一直烫到了他心底。但同时，一股安心的感觉又从那个位置冒出了出来。 还好他找到她了，还好她没事。 片刻的迷离之后，乔映露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她如果现在推开上官璃，未免显得太刻意了一点，可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也不是个事。 乔映露压下心中的贪念，想从上官璃怀里起来，他却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一下子收拢了双臂，不许她离开。 这个动作做出，上官璃也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怀中的女子十分温软，发间还透着淡淡的清香，他好像并不反感这种感觉，甚至还有些喜欢。 乔映露的一颗心“砰砰”直跳，主动开口问道：“阿璃，你怎么来了？” “见你一直没回去，打电话也没人接，我不放心。”上官璃淡淡地回道，语气里却带着一丝紧张之意。 乔映露觉得心里暖暖的，温声说道：“刚刚昏倒了，所以没听到手机响。” 上官璃借着手机的光亮，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乔映露，才出声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乔映露含笑摇了摇头。 虽然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太好，但乔映露的心情却十分满足。在此之前，她从未和上官璃这么亲密地接触过。 因为光线昏暗，乔映露肆无忌惮地看着上官璃温和的面容。他的样子虽然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周身的气质一点都没改变。 若是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上官璃并不知道乔映露心中所想，看着头顶的夜色，他缓缓放开了乔映露，温声说道：“乔乔，你先坐着歇息会，我想出去的办法。” 乔映露乖巧地点了点头，坐在地上继续看上官璃，眼底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冥界和阴间一样，也有司法部门，他们有手机，可以给阴差打电话寻求救援。上官璃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很多事都不知道，乔映露却懂，但她并不想那样做。 一是因为上官璃身份特殊，她不想和官家的人接触，以免节外生枝；二则是因为，她喜欢这样和他相处的感觉。 上官璃还没有想到上去的办法，乔映露就打了和哈欠，有些疲惫地说道：“阿璃，我好困啊。” 上官璃闻言，立刻走到了她身边。 148.第148章 番外——原来有情痴（5） 虽然已经是晚春，但空气中还夹杂着几分凉意，尤其是到了晚上，温度变得更加低。 上官璃脱下外套披在乔映露身上，又在四周找了些枯树叶铺在地上，才温声对她说道：“乔乔，你将就着休息一会儿吧。” 看着上官璃为她忙碌，乔映露的心底渗出了丝丝甜蜜，拉着他的手说道：“你也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既然是陷阱，那明天肯定会有猎人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一晚上就好了。” 乔映露说完，轻轻低下头，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陷阱里虽然有桎梏，但也只是普通猎人设下的，乔映露是修为深厚的邪灵，这个陷阱根本就困不住她。 就让她和上官璃相处一个晚上，满足这点私心吧。 “好。”上官璃不疑有他，走到乔映露身边坐下，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月光下，上官璃温和的面容好看得一塌糊涂，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乔映露的心剧烈地跳着，鬼使神差般地往他身边挪了挪。 身边是容貌妍丽的女子，鼻尖还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上官璃忽然有些不自在，但他并不排斥这种奇妙的感觉。 乔映露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头顶上稀疏的星子，突然就想起了曾经在人间陪婴宁公主上学时，听过的一句诗。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1 此时此刻，乔映露忽然就不想再放开上官璃了。 一百多年的暗恋，数月的守候，她再也不想失去他。 乔映露忽然伸出手，缓缓握住了上官璃的手。 他以前是将军，手上一直带着一层薄茧，经过几个月的昏迷，茧虽然消失了，但这些日子他勤于练武，手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乔映露握着，只觉得安心无比。 上官璃的身体猛然僵了僵，看着乔映露微红的耳朵，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时间，他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上官璃知道自己对乔映露的感觉很特殊，但他从未去细想过，也不知道这种特殊的感觉能持续多久，干脆就顺其自然。 对上官璃来说，这个世界是陌生的，他是一个没有过去，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人，又怎么给得起别人未来？ 所以他宁愿和乔映露保持现在的关系，也不愿再进一步。 可乔映露主动了，上官璃心中纠结的同时，又有一丝隐隐的喜悦冒了出来。 他知道在自己没有想清楚之前，最好是将手抽回来，不要给乔映露错觉。可是看着女子唇角甜蜜的笑容，上官璃就像着了魔一样，不忍心让她难过。 气氛陡然间变得暧昧无比。 为了打破这种氛围，也为了对这个世界多一些了解，上官璃温声道：“乔乔，给我说说以前的事吧。” 乔映露听到这句话，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不过因为她低着头，所以上官璃并未看到。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的生活，所以上官璃的过去，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可即使聪慧如乔映露，也不可能编出毫无破绽的一生。 忽然，有一道灵光在脑海里闪过，乔映露疲惫地睁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啊。” 看到乔映露的样子，上官璃心疼不已，连忙说道：“是我疏忽了，这么晚了，你肯定困了。乔乔，先休息吧，这些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乔映露骤然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嗯”了一声将头枕在了上官璃肩上。 没过多久，她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听到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上官璃侧过脸，看了乔映露的睡颜一眼，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低声问道：“真是个心大的丫头，这样都能睡着，如果我是坏人怎么办？” 上官璃嘴上说着，手却拢了拢乔映露身上的外套，以免她着凉。 现在虽然是春季，但森林里蛇虫鼠蚁甚多，上官璃不敢掉以轻心，一直默默守在乔映露身边，时不时出手帮她赶走面前的蚊子。 看着乔映露安静的睡颜，上官璃也觉得整颗心变得宁静无比。 翌日，朝阳从东边升起，照亮了整片森林。 乔映露从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着上官璃嘟囔道：“阿璃，你知道吗？我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一开始有灵识的时候，她就知道上官璃心底的人是婴宁公主，每天晚上想起都会黯然神伤。后来，她默默为上官璃守在婴宁公主身边，心中的苦涩自然不用言说。 他们到了冥界之后，虽然一直都在一起，但战场凶险，两人也没有好好相处过。再后来，上官璃做过的事被揭露，她一直在提心吊胆。 最后他终于回到了她身边，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可却像植物人一样，乔映露也从来没有松懈过。 仔细算起来，昨晚还真是乔映露有了灵识之后，睡的第一个好觉。 上官璃并不知道以前的那些事，他只认为这半年来乔映露为了照顾昏迷的他，殚精竭虑，心中的感激之情更浓。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将乔映露耳畔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温声说道：“乔乔，辛苦你了。” 乔映露对上他的眼睛，语气缓慢而认真，“阿璃，为你做任何事，我都甘之如饴。” 他们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用明说，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上官璃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道：“谢谢你，乔乔。”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想就这么草率地开始。 乔映露眼底闪过一抹受伤，苦涩地笑了笑。 就算忘记了以前的一切，他还是无法喜欢她吗？ 乔映露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难受，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们是好朋友嘛，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轻而易举地就岔开了话题，仿佛刚才的试探与拒绝不存在。 看着这样的乔映露，上官璃忽然有些心疼。 她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注：1出自南宋诗人范成大的《车遥遥篇》。 149.第149章 番外——原来有情痴（6） 上官璃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道粗犷的男声，“真是见鬼了，怎么猎物没捕到，倒有一男一女掉进去了。” 听到猎人说的话，乔映露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冥界到处都是鬼，见鬼有什么奇怪的，要是见到人了才稀奇呢。 这时，猎人又问道：“你们是怎么掉下去的？” 乔映露收回思绪，浅浅地笑了笑，道：“这位大哥，别管我们是怎么掉下来的，先把我们救上去再说吧。” 猎人这才咧开嘴笑了笑，扔了一根粗绳子下去，爽朗地说道：“抓紧了，我拉你们上来。” 乔映露准备抓住绳子，上官璃却先她一步将绳子握在手中，回过头温声说道：“乔乔，我先上去。” 乔映露点点头，退到了一边。唇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刚刚的那点不快也消失了。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觉得上官璃不够男人，有出路了却自己先走，把女人丢在原地。 可乔映露作为上官璃的佩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那个猎人长得五大三粗，自己先上去了，万一他有什么不轨的想法，那上官璃在下面想帮忙也没办法。 乔映露想这些事的时候，上官璃已经顺着绳子爬上去了。猎人站在一边，脸上依旧是原先的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看穿上官璃的想法。 上官璃将绳子扔到乔映露面前，温声说道：“乔乔，将绳子绑在腰间，我拉你上来。” “好。”乔映露按上官璃说的做。 两人都上去之后，上官璃将绳子缠好递给猎人，礼貌地说道：“麻烦大哥了。” 猎人接过绳子，看着陷阱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说道：“本来打算打点猎物补贴家用，没想到又白忙活了一场。” 乔映露的心肠本来就不坏，再加上又是因为他们，猎人才毫无收获，她心中不忍，上前一步出声问道：“不知道大哥有什么难处？” 猎人又叹了一口气，才将那些事向他们娓娓道来。 他本是附近村落的普通民户，和其他冥界居民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 可是谁知世事难料，十年前村子里来了一个厉鬼，每个月都要村民上缴大量的粮食用来修炼。哪家哪户如果敢不交，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那个村子本来就不富裕，这样一来家家都捉襟见肘，只能比以前更卖命地捕猎。 乔映露以前一直跟在上官璃身边，就算是冥界厉鬼，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乔映露气愤不已，连忙问道：“冥界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猎人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当初冥王在世的时候，大家的生活都井井有条，可自从污鬼王篡位，冥界就彻底变了模样，哪里还有王法这种东西。弱肉强食，受苦的永远都是我们这些底层民众。” 见乔映露和上官璃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猎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不过现在好了，婴宁公主又重新夺回了冥界，相信好日子离我们不远了。只不过冥界刚刚收复，公主公事繁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管到我们这里。” 虽说希望渺茫，但总比没希望好。婴宁公主是村民们唯一的信仰了。 乔映露一直抿着嘴一言不发，听完猎人的话，她忽然开口说道：“大哥，我跟你回去，帮你除了那个厉鬼吧。” 乔映露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就是为了不让上官璃生疑，她此刻突然说出这个提议，倒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 当初污鬼王篡位，冥界陷入水深火热中，是上官璃一手造成的，她只是想帮他减轻一点罪过。 谁知道乔映露的话音落下，两人眼底都是讶异的神色。 上官璃第一个反对，“不行，乔乔，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对付得了冥界厉鬼？” 猎人也赞同上官璃的话，感激地朝乔映露笑了笑，道：“妹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没必要去送死。” 乔映露也不再多说什么，伸出纤纤十指对空中一抓，旁边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轰然倒下。 上官璃和猎人眼底的神色已经不是讶异，而是震撼。 对上上官璃探究的目光，乔映露撒娇似的笑了笑，轻声说道：“我们从出生起就在深山修炼，实力自然不容小觑。阿璃，你是因为摔到了头，所以才失去了修为。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只是想让你保护我……” 乔映露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猎人眼中是了然的神色，原来他今天遇到一对小情人了啊。 上官璃一直对乔映露深信不疑，根本就没有怀疑她的说辞，温柔地笑了笑，“原来如此。” 猎人眼底涌现出了激动的光芒，看着乔映露说道：“有这位姑娘在，我们村有救了！” “阿璃，你先回去吧，我去去就来。”乔映露将上官璃的外套还给他。 上官璃接过，却没有移动脚步离开，浅笑着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说到这里，他心底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恨自己不能为乔映露遮风挡雨。但同时，上官璃又在心底下定了决心，今后一定要勤加修炼。 商议好了，两人跟着猎人朝村子进发。 乔映露曾经跟着上官璃征战四方，什么强劲的对手没见过，根本就没把区区一个厉鬼放在心上。另外两人见她如此胸有成竹，也渐渐放下心来。 一路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还算美好。 或许是因为厉鬼长期盘旋在这里的缘故，整座村子都显得有些压抑，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猎人将两人带到一栋茅草屋前，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开了，一张朴素却温柔的脸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正是猎人的妻子小紫。 看到猎人回来，小紫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温声道：“回来啦，今天打猎还顺利吗？” 150.第150章 番外——原来有情痴（7） “说来话长。”猎人对小紫笑了笑，推开门领着他们进屋。 看到上官璃和乔映露，小紫微微愣了愣。她从小在乡村长大，还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物，跟神仙下凡似的。 片刻后，小紫回过神来，泡了两杯茶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家中拮据，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贵客。” 虽然只是普通的茶水，但杯子擦得非常干净，连一点印子都看不到，可见小紫是用心了的。 两人知道这个村子的事，都点了点头，“无碍。” 家中的粮食虽然少，但小紫不愿怠慢了丈夫的客人，对猎人说道：“你先招呼，我去做饭。” 猎人点了点头，乔映露却忽然出声说道：“大嫂子，不用了，我们办完事就走。” 看得出猎人家徒四壁，乔映露不想让他们破费。 小紫下意识地看了猎人一眼。 上官璃和乔映露虽然衣着普通，但从他们周身的贵气和实力不难看出来，两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猎人当下点了点头。 乔映露不愿在这里耽搁，上前一步问猎人：“那个厉鬼平时在哪里修炼？” 听到乔映露的话，小紫大惊失色，连连朝门外看了看，见没有人经过，才拉着乔映露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姑娘，不能对黄大仙不敬，让他知道了可不得了！” 乔映露不屑地笑了笑。 猎人走到小紫身边，把之前发生的事大致跟她说了一遍。 小紫半信半疑地看着乔映露和上官璃，语气里有些不相信，低声道：“这两位贵客看起来身形单薄，真的是黄大仙的对手？” 猎人目光一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破釜沉舟地说道：“不管怎样，我也要试上一试。与其一直被他压榨，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小紫闻言不再多说什么，深情地看着猎人，“你心里有数就好，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 两人又说了些煽情的话，乔映露在旁边看着，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羡慕。 等到猎人夫妻说完话后，他才走到两人面前，视死如归地说道：“姑娘，这件事就不通知村里人了。万一失败了，后果就由我一人承担，免得殃及他人。你觉得怎么样？” 看着猎人慷慨赴义的样子，乔映露有些想笑。不过是个厉鬼，他用得着这么凝重吗。 不过乔映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嗯”了一声。 猎人告诉乔映露，这个村子临山而建，厉鬼一直待在山上修炼，至于具体巢穴在哪，他也不知道。 上官璃忽然出声问道：“那你们每个月是怎么送东西过去的？” 猎人如实回答道：“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我们都会把粮食放在山脚下指定的位置，入夜后那个厉鬼会自己下来拿。” 小紫担心乔映露不是厉鬼的对手，更担心猎人的安全，于是提议道：“两位不如在我这里住到月底，等黄大仙下山的时候再对付他。山上毕竟是他的地盘，我怕于你们不利。” 猎人眼底也是赞同的神色。 “不用了。”乔映露不想在这里耽搁，道：“我自己去就行，你们不必担心。” 上官璃知道以乔映露的性格，他反对也没用，索性握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乔映露同样明白上官璃的执拗，没有拒绝，“好。” 猎人拿起墙上的大刀，准备跟他们一起去，乔映露却淡淡地拒绝了。 猎人的这点本事，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到时候反而会拖她的后腿。 小紫只是个普通农妇，也有自己的私心，内心深处不愿意猎人去冒险，就顺水推舟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 乔映露和上官璃都看出了小紫的心思，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按照猎人的指示，乔映露和上官璃一路往山上走去。这个村子家家户户的门都闭得紧紧的，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春日的暖阳洒在身上，旁边站着自己深爱的人，乔映露的心情变得愉快无比，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过脸看着上官璃，戏谑地问道：“万一我打不过那个黄大仙，你跟着我岂不是送死？” 上官璃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并没有把乔映露的话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冲动的性格，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再说了，我是男人，就算暂时没办法冲到你前面，也不能躲在你身后做缩头乌龟。” 这番话把乔映露逗笑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像是去对付冥界厉鬼，倒像是去踏青的。 终于到了山脚，两人都抬头望去。 这座山被一层暗黑的雾气萦绕着，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四周诡异的安静，连一声虫鸣都听不到。 乔映露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黑气冲天，果然是邪修之鬼啊。” 上官璃见乔映露神态轻松，一颗心也落地了。 “走吧。”乔映露收回目光，“上去会会那位黄大仙。” 上官璃点点头，牵住乔映露的手，将她挡在身后。 看着上官璃的背影，乔映露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曾经她跟着上官璃征战四方，有时候他不需要用剑的时候，她就会化作人形和他并肩作战。 遇到实力强劲的对手，上官璃也会像现在一样，不由分说地将她护在身后。他宁可刀剑没入自己的身体，也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如果那时候不知道上官璃心底的人是婴宁公主，乔映露或许会误会什么。 可是现在呢？上官璃并不记得婴宁公主了，却还是对她这么好，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心里是有她的？ 无数次产生希望，又无数次失望，乔映露已经不敢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 她想这些事的时候，上官璃以前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半山腰。 周围的黑色雾气更浓，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这样的环境虽然不能对乔映露造成影响，但她担心上官璃的脚下，于是手臂一挥，变出了一个手电筒递给上官璃。 他接过，牵着乔映露继续前进。 151.第151章 番外——原来有情痴（8） 这座山不高，两个多小时他们就到达山顶了。 乔映露细细观察着周围萦绕的雾气，片刻后说道：“根据黑雾的浓度可以判断出来，那个黄大仙应该是b级的厉鬼，修为虽然不是巅峰造极，但只要不去高手云集的地方找死，基本上就可以横着走了。” 上官璃见乔映露虽然这样说，但语气里并没有凝重之色，可见她心里是有把握的，他也松了一口气。 上官璃还牵着乔映露的手，细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他为什么要用黑雾笼罩整座山？” 修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即使在夜里也可以视物，要真遇到了强大的对手，这些雾气根本不管用。 乔映露看了看上官璃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唇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里应该隐藏着很多机关，但那些机关不怎么高级，容易被人察觉。” “所以黑雾的目的就在于这里，虽然不能完全隐藏机关，但也能给对手制造一点麻烦。要是遇到了马虎的对手，这些机关就能杀死对方。” 上官璃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温声说道：“乔乔，你懂的真多。” 乔映露唇角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声音有些黯哑，“阿璃，这些都是你以前教我的。” 上官璃有些讶异，但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也就没多问。 山顶上没有人烟，只能看到几座凉亭，两人巡视了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发现。 乔映露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道：“一路从山脚上来，那些机关都没能奈何我们，看来那个黄大仙已经知道我们不好惹，躲了起来。” 听到乔映露说的话，上官璃抿着嘴唇，环视四周。 他虽然失去了一身修为，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骨子里天生的聪慧与敏锐还在。 很快，他就有所发现，走到乔映露面前说道：“凡是厉鬼，身上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那个黄大仙倒挺狡猾，躲起来的时候把周身的气息尽数隐藏了。”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因为长年在这座山上修炼，周围的树木都染上了他身上的气息。我们只要根据这个去找，不难发现他的老巢。” 见上官璃理智地分析这件事，乔映露仿佛又看到了昔日指点江山的冥界杀将，一时间眼眶有些发热。 不过比起曾经的上官将军，乔映露更喜欢这样的阿璃。因为上官将军属于冥界，心底装的是婴宁公主，而阿璃是她一个人的。 见乔映露迟迟不说话，望着自己出神，上官璃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出声唤道：“乔乔。” 乔映露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岔开话题掩饰自己的心思，“阿璃，你说得对。” 说完，她走到凉亭外摘了几片树叶，放出灵识在上面查探。片刻后，乔映露将树叶揉碎在掌心，转过身对上官璃笑了笑，“走吧。” 上官璃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 两人在一块石碑前停下脚步。 因为在山顶上风吹日晒，这块石碑上并没有长青苔。两人都知道，石碑年复一年吸收日月精华，用它做洞府的话，修炼速度一定一日千里。 乔映露和上官璃对视一眼，她手上凝结出一个大大的光球，重重地砸向石碑！ 与此同时，上官璃也拉满了手中的弓。 “轰——” 在乔映露的全力一击下，石碑碎成了粉末，洋洋洒洒从空中飘落。 一道黄色的身影从里面闪出。 同一时刻，上官璃一箭射过去，正中黄大仙的肩头！ 黄大仙一下子栽倒在地上，两人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这个黄大仙古装打扮，穿着一套鹅黄色的裙子；头上挽着双丫髻，上面插着几根碧绿的簪子；鹅蛋脸面，柳眉细长，双眸剪水，朱唇贝齿。 只一个眼神，就能摄人心魄。 好一个绝色美人！ 乔映露彻底愣了，上官璃也有些诧异。 听猎人的描述，两人本来以为黄大仙是个青面獠牙的厉鬼，谁知道竟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经过刚刚的插曲，黄大仙已经知道了面前的这两个人不好惹。 以她的修为，最多只能在村里横行霸道，遇到了高手，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黄大仙当即拜倒在上官璃面前，拿衣袖拭着眼泪，泫然欲泣地说道：“妾身再此修行十几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还请大人手下留情，妾身愿意终身侍奉大人。” 黄大仙说完，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下，看起来好不可怜。 这弱柳扶风，楚楚可怜，欲说还休的样子，是个男人看到了都没办法拒绝。 乔映露站在旁边，脸上的神色有些不悦。 而上官璃从最开始的诧异过后，眼底又恢复了和从前一样的神色，虽然温和，但不见半分动容。 “你如果没有害过人，我们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上官璃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狠狠朝黄大仙射出一箭！ 他本就天赋惊人，再加上这些日子的勤加练习，这一箭黄大仙根本就躲不过去。 只见黄大仙捂着流血的心口，眼底写满了不相信。 不……怎么可能有人拒绝得了她的诱惑？ 这十几年来，也不是没有高人上来为村民出头。每次她都如法炮制，那些人很快就拜倒在她的裙下，最后被她所杀。 这个少年为什么丝毫不为所动？ 黄大仙艰难地将目光移到乔映露身上。是因为这个女子吗？她根本不如自己漂亮！ 因为黄大仙之前说的那些话，乔映露心里本来就不高兴了，现在她又用这种打量货物的眼神看她，乔映露的心情更坏了。 她以前跟着上官璃四处征战，早就养成了果断的性格，当下捏了一个诀拍过去，彻底结果了黄大仙。 可怜的黄大仙，到死都不明白上官璃为什么没被她诱惑。 事情解决了，上官璃一手拿着弓箭，一手牵起乔映露，温声说道：“走吧。” 乔映露哼了一声，故意问道：“那样的美人你也下得去手？” 152.第152章 番外——原来有情痴（9） 上官璃摇了摇头，轻笑道：“美人皮囊，不过是红粉骷髅。” 听见这个回答，乔映露心底莫名有一丝开心冒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上官璃仍然牵着她的手，这让乔映露很是欣喜。 随即，她想起了一件事，心头又泛起了丝丝苦涩。 上官璃的前女友可是冥界第一美人婴宁公主，难怪其她女子的美貌都入不了他的眼。 上官璃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乔映露身上，当然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关切地问道：“乔乔，怎么了？” 看到上官璃眼底真实的关心，乔映露忽然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上官璃和婴宁公主已经是过去，而且他现在也不记得她了，自己还耿耿于怀干什么。 想到这里，乔映露觉得心情豁然开朗，冲上官璃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事。” 看着乔映露一会儿失落，一会儿开心，上官璃在心底叹息一声。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啊。 因为他们杀死了黄大仙，这座山上黑色的雾气正在逐渐散去。下山的时候，上官璃和乔映露顺手把黄大仙布下的陷阱都拆了，免得日后有村民上来被误伤。 还没走到山脚下，就看到下面乌压压地站着一群人。 乔映露心底“咯噔”一声，问到：“难道出什么事了？”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上官璃也有些担心，和乔映露一起加快了脚步。 十来分钟的时间，两人就到了山脚。 看到他们，村民们都很激动。 “两位大人平安回来了！” “太好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害怕黄大仙了！” “爹，我们家有救了！” “……” 一阵喧闹过后，村民们都跪在了地上，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两位大人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对乔映露和上官璃来说，消灭黄大仙只是举手之劳。可在村民们看来，他们就如同救世主。 乔映露赶紧开口让他们起来。 看到村民们手中都拿着镰刀、锄头，乔映露有些不解，走到小紫面前问道：“大嫂子，这是怎么了？” 小紫脸上闪过一丝羞愧，还是猎人开口回答了乔映露的问题，“两位走后，我在家中坐立不安，觉得自己不应该贪生怕死，于是拿着弓箭准备去追你们。” “随后在村里遇到了打猎归来了邻居，听完我说的事之后，他也表示愿意去讨伐黄大仙。后来几乎整个村都惊动了，大家都愿意追随两位大人。” “可是还没等我们上去，山上的黑雾就逐渐散了，我们这才知道黄大仙已死，于是在这里等两位大人回来。” 猎人三言两语说完了来龙去脉，乔映露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现在已经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村民们的目光落在乔映露身上，又看了看上官璃，最后有胆子大的人问道：“那两位大人呢？” 上官璃和乔映露是一样的想法，于是温柔地笑了笑，道：“我们这就离开了。” “这怎么行，两位大人是全村的大恩人，我们还没来得及报答，你们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就是，大人一定要去我家坐坐，让我家婆娘给两位做好菜！” “王三，两位大人凭什么去你家坐？我们怎么办？” “就是，大人，先去我家吧。” “……” 看着村民们淳朴、热情的笑容，乔映露只觉得羞愧难当。 这一切的源头，本来就是因他们而起，她和上官璃只不过做了些补偿而已。 不过这些话乔映露只能放在心里，谁都不能说。 最终，乔映露和上官璃拗不过热情的村民，只好随他们一起回了村里。 每个村民都巴不得两人能去自己家吃饭，争来争去和没争出个结果，最后还是上官璃提议道：“不如在空地上摆几桌酒席，大家在一起吃顿饭，也算是报答我们了。” 村民们自然毫无异议，“大人的这个提议好，每家上一个菜，就算我们所有人都请大人吃过饭了。这样既表达了我们的感谢，又不会耽误两位大人的时间。” 乔映露也笑着点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村里，大家的手脚都挺麻利，生怕自己怠慢了上官璃和乔映露。没过多久，几桌丰盛的饭菜就准备好了。 席间，有热情的大娘看着上官璃和乔映露说道：“两位真是金童玉女，怎么看都觉得般配。” 大娘的话音落下，乔映露的脸忍不住微微一红。但她想起在陷阱里的时候，自己试探过上官璃的心思，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乔映露怕上官璃会因为大娘的话不自在，出言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 听到乔映露的解释，上官璃不仅不觉得愉快，心底还生出了丝丝烦闷。只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来。 大娘这下子乐坏了！ 她的眉眼都笑成了一团，殷勤至极地对上官璃说道：“大人既然没有婚配，不如老婆子给您做个媒可好？” “我家的小女儿年方二十，虽不是千金小姐，但也长得花容月貌。老婆子不敢高攀，大人如果不嫌弃，不如收她在身边做个侍妾也好。” 乔映露在旁边听着，脸一下子黑了。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谁知道上官璃并没有立刻拒绝，只是含笑不语，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大娘一看有戏，对上官璃更加殷勤了。 旁边一些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人看了纷纷效仿，上官璃全部没有拒绝，反而还对他们多了几分亲近。 乔映露在旁边看着火都快冒出来了！ 亏他刚刚还说什么“美人皮囊，不过是红粉骷髅”，都是假的，骗子！ 在场有这么多人，乔映露当然不能发作，一口气憋在心里，别提多不舒畅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顿饭结束，刚刚那些人都把自己的女儿叫过来，交给上官璃带走。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上官璃温柔地笑了笑，然后统统婉拒了。 153.第153章 番外——风雪夜归人（1） 傍晚时分，霞光把天边染得通红，柳树在晚霞的光辉下舒展着姿态，看起来柔美无比。 乔映露和上官璃肩并肩走在小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看着乔映露微微嘟起的嘴唇，上官璃哑然失笑。 在村里的时候，看到乔映露那么急着撇清他们的关系，上官璃鬼使神差般地选择了逢场作戏。他原本只是存着一丝赌气的心思，没想到这丫头还真生气了。 想到这里，上官璃又摇了摇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 不过看到乔映露的反应，他心中的烦闷总算一扫而光。 上官璃侧过脸望着乔映露，出声唤道：“乔乔。” 乔映露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冷哼着问道：“怎么不把你的娇妻美妾带在身边？” 上官璃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问道：“我哪来的娇妻美妾？” 上官璃这风轻云淡的样子，更加让乔映露心中升起了一团火。她猛然停下脚步，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些村民说要把女儿许配给你的时候，你不也没拒绝吗？” “我冤枉。”上官璃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反应了，叹了口气，“乔乔，我最后不是没答应吗？” 如果不是为了和她赌气，他之前又怎么会做出模棱两可的态度。 乔映露的心里又难过又委屈，没好气地吼道：“你答没答应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乔映露吼完，一跺脚跑开了。 上官璃苦笑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上官璃的修为虽然增长得很快，但毕竟他醒来的时日过短，暂时还不能和乔映露媲美。 不过因为乔映露不是故意要撇下上官璃，也就没有用全力，两人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般漫无目的地跑着，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小镇边缘。 看着街上人头攒动，比平时热闹了好几倍，乔映露心中好奇，也就停下了脚步。 上官璃很快追到她身后，静静地站着，用无奈而宠溺的目光看着乔映露。 她此刻也顾不上和上官璃赌气了，好奇地问身边人：“大叔，都城最近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怎么这么热闹？” 乔映露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她。 乔映露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难道她说错话了？ 被他询问的那个大叔道：“姑娘，你难道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乔映露看了上官璃一眼，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之前的确一直隐居在深山。” 自从上官璃苏醒后，她就在了没有到过外面，还真不知道都城里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乔映露说的话，周围的人脸上都是了然的神色，有好心人解释道：“明天是婴宁公主和尸王的大婚之日。公主特意下令，允许平民们观看婚礼，所以大家都涌到城里来了。” “是啊，公主可是咱们冥界第一美人，真不知道穿上嫁衣的她，会美成什么样。” “说起来，如果没有发生百年前的那些事，婴宁公主早就嫁给上官将军了。” “呸！你还叫那个叛贼将军？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怎么可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一百多年！” “就是，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提那个叛贼了，要是让公主和尸王知道了可不得了。” “我觉得啊，咱们公主和尸王才是最配的，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可不是吗，我也这样觉得。” “好期待明天的婚礼啊。” “……” 乔映露听着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上官璃的心头挚爱，婴宁公主要嫁人了，新郎却是时忆白。 尽管知道上官璃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了，乔映露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表情，静静地凝视着乔映露，仿佛周围人谈论的事和他毫无关系。 过了好半天，乔映露才消化掉这个消息，喃喃道：“公主要大婚了啊……” 周围的人还在谈论这件事。 “你们最近才进城，所以不知道公主和尸王定亲的时候，给的聘礼有多惊人！” “而且尸王亲口起誓，今生今世只娶咱们公主一人，绝不纳妃。还有，公主嫁到尸族之后，地位和他平等，这等于把半壁江山都送给咱们公主了啊！” “还有，还有！你们是没看到啊，那天的聘礼前面一抬已经进了王宫，最后一抬还没从尸族出来。” “我的天！”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叹道：“这得多少财富啊！” “尸王也不亏，等咱们公主出嫁的时候，嫁妆能少吗？” “说得也是。” “……” 听到周围民众的议论，乔映露看着王宫的方向，缓缓露出了一抹祝福的笑容。 十里红妆，江山为聘。 以尸王时忆白对婴宁公主的宠爱，她今后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忽然间，乔映露明白了婴宁公主为什么不肯登基为王。 一个家里如果有两个王，就算他们的感情再深厚，因为牵涉到了各自国家的利益，难免会产生矛盾。 因为有两个王，所以彼此的国家都不可能服对方。 而她以公主的身份嫁给尸王时忆白，从此两个国家合二为一，这既给足了尸王面子，也从根源上解决了矛盾的产生。 最根本的原因是婴宁公主没有野心，做高高在上的冥界女王，哪有当享清福的王后自在。 婴宁公主，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啊。 上官璃的目光一直落在乔映露脸上，见她笑了，还以为是在深山憋得太久，所以到外面会变得开心。 他心中有了计较，摸了摸她的脑袋提议道：“乔乔，婴宁公主和尸王大婚，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盛事，不如我们看完再回去吧。” 上官璃的性格寡淡，并不是喜欢热闹的人，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乔映露开心。 殊不知乔映露听到他的提议，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潜意识里，她是不希望上官璃再见到婴宁公主的。 154.第154章 番外——风雪夜归人（2） 看着乔映露有些恍惚的样子，上官璃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温柔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乔映露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见上官璃正凝视着她。 她知道以上官璃的聪明，自己如果拒绝的话，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索性装出期待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啊。” 之前那个不愉快的插曲总算过去了，上官璃的唇角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即使身处人山人海，他周身的气质依然出尘。 看到周围有众多少女的目光落在上官璃身上，乔映露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拉起上官璃往旁边的客栈走，“我们先住下再说。” 四周的少女看到乔映露和上官璃举止亲密，眼底都流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乔映露的唇角却微微向上扬起。 上官璃并不知道乔映露心中所想。办好房间，两人在楼下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之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死了之后还没投胎的，很多居民都还保持着生前的习惯，入夜后街上的人渐渐少了。 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灯火阑珊，乔映露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她总有一种预感，上官璃见到婴宁公主以后，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叹息了一会儿，乔映露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就算上官璃以前是sss级的厉鬼，喝了忘川河水，也绝对不可能再想起婴宁公主。 自己那么害怕他会想起，说到底还是因为底气不足。 乔映露又叹了一口气，漂亮的眼底满是落寞之色。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上官璃想起了婴宁公主又怎样，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就尽了。 乔映露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着这些事，手机响了好几声她都没听到。最后还是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乔映露的思绪才被拉回来。 她收起眼底的情绪，拉开门发现上官璃站在外面，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问道：“阿璃，你怎么来了？” “怕你在屋里闷，就想和你聊聊天。”上官璃温和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谁知道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都没回，我只好自己过来看看了。” 乔映露连忙拿出手机，上面可不是有很多条未读信息。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刚刚没注意。” 上官璃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目光温和地看着乔映露，“要不要出去走走？” 最开始的时候，冥界是有宵禁的，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不许出门。不然被鬼差抓到了，可是要去充当鬼役的，而且没有工钱。 不过冥界的法律一向是根据人间而定，到了新时代之后，这条规定自然取消了。 乔映露看着外面的夜色，心中没来由升起了一种旖旎的感觉，含笑点了点头，“好啊。” 两人出了客栈，肩并肩走在大街上。 街上虽然行人稀少，但路边挂着很多古朴的灯笼，比现代的路灯还亮。 两人一边散步，一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琐事，气氛很是美好。 上官璃看着周围的景色，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满是困惑之色，“乔乔，不知道为什么进城之后，我总觉得这里很熟悉。” 乔映露心里“咯噔”一声，紧张无比，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淡淡地说道：“以前我们也经常来城里逛，你当然会觉得这里熟悉。” 上官“哦”了一声，眼底的困惑散去，一点都没有怀疑乔映露说的话。 乔映露此时却有些后悔了，自己之前为什么要跟上官璃赌气，胡乱跑来这里。 乔映露虽然想和上官璃单独相处，但她怕再逛下去会节外生枝，就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困了。 上官璃急忙带着她回了客栈。 回房后，乔映露洗漱完，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翌日，天还没亮外面就已经人声鼎沸。 乔映露本来就没有睡意，当下也起来了。 打开门，见上官璃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乔映露有些不解，问答：“阿璃，你在这里干什么？” 上官璃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乔映露，温声说道：“怕你吃不惯外面的东西，我就向掌柜借了厨房。” 听完上官璃的话，乔映露心中触动无比，现在才五点多钟，那他岂不是很早就起来了？ 乔映露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接过托盘问道：“那你怎么不敲门？” “怕吵醒你。” 乔映露的心中有丝丝甜蜜溢了出来，之前的那些不快都烟消云散了。她浅笑着看着上官璃一眼，一边往房里走，一边说道：“进来一起吃吧。” 上官璃也不推辞，跟着她后面进屋。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到了客栈外面。 天才蒙蒙亮，外面就已经是人山人海，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激动，可见婴宁公主在民众中的威望之高。 有人不解地问道：“迎亲的队伍中午才会从尸族过来，一番折腾下来，公主下午才会经过这里，你们出来这么早干什么？” 立刻有人回答：“如果不是怕造成街道拥挤，我昨晚就想等在这呢。” “就是，婴宁公主可是咱们冥界的大功臣，如果没有她，我们还被污鬼王压榨着，说什么我也要提前来送公主。” “我也是，婴宁公主可是我的女神。” “嘿嘿……我没那么多想法，就想一睹冥界第一美人的风采。”这人虽这样说着，但话语并不轻浮，只有满满的憧憬之意。要不然，旁边的这些民众绝对饶不了他。 “是啊，公主是冥界第一美人，听说尸王也长得一表人才，这两人若是站在一起，周围的一切风景都要失色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上官璃的目光始终都落在乔映露脸上，关切地问道：“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再去睡个回笼觉？” 看着面前乌压压的人群，乔映露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睡也睡不着了。” 上官璃浅浅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一点点地走过，街道两边的人越来越多。 155.第155章 番外——风雪夜归人（3） 不过这些人都非常有秩序，并没有堵住街道。 毕竟尸王下午就要来迎亲了，他们不能给婴宁公主丢脸。 乔映露虽然也想看婴宁公主出嫁，但她曾经身份不凡，即使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也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守在路边。 她侧过脸看着上官璃，唇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道：“时间还早，我们先进去吧。” 上官璃对传说中的冥界第一美人，婴宁公主并没有兴趣。他一切以乔映露的开心为重，见她这么说了，上官璃欣然同意，“好。” 他将乔映露护在怀里往客栈走，以免她被人群挤到。 看着上官璃为她做的这些事，乔映露的心头有些发热。 她的感情经历虽然不丰富，但并不是傻子，上官璃对她的变化，她不是没有感觉出来。 经过一百多年的守候，她终于要如愿以偿了吗？ 乔映露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有种想落泪的冲动。怕上官璃看出异常，她连忙深吸一口气，掩盖住了脸上的情绪。 回到房间后，上官璃和乔映露见桌子上有棋盘，默契地对视一眼，坐下来手谈。 最开始的时候，两人平分秋色，棋盘上摆了不少黑、白色的棋子，仍看不出胜负。 乔映露抬起头看了上官璃一眼，思绪忽然变得有些飘忽。 她虽然是邪灵，生来就有法术在身，可如果不勤加修炼，早晚有一天会被其他将士甩在身后。 偏偏那时候乔映露刚刚化形，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修炼。 上官璃见状，浅笑着摇了摇头，唤她进帐内下棋。 乔映露是邪灵，哪里懂这些东西，很快就败得一塌糊涂。偏偏她又爱慕着上官璃，不愿意在他面前显得自己无能，硬是拉着他又来了几局。 结果可想而知，乔映露又惨败。 上官璃并没有轻视她，反而还每天抽时间出来教她下棋。 乔映露本来就有私心，恨不得跟上官璃单独相处的日子多一些，于是越发勤奋地学了起来，只为每天能和他多手谈几局。 几十年的时间下来，乔映露的棋艺有了很大的进步，甚至可以做上官璃的对手了。 有一天，上官璃和乔映露手谈完，他放下棋子温柔地笑了笑，神情温和地看着她问道：“乔乔，你知道这几十年我为什么天天教你下棋吗？” “属下不知。”乔映露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几十年来，她只顾和上官璃在棋盘上切磋，哪里想过这个问题。 上官璃听了也不生气，看她的目光依旧温和，道：“乔乔，你是邪灵，天赋惊人，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贪玩，无法静下心来修炼。” 乔映露是个聪明人，听到这里就恍然大悟了。 难怪自从上官璃教她下棋之后，她修炼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了。因为在棋盘上切磋的时候，她的性子被慢慢磨砺，在潜移默化中变得沉稳起来。 现在回想起这些事，真是恍若隔世。 “乔乔，你走神了。”对面，上官璃的白子吃掉她的一颗黑子，温声说道。 顷刻间，胜负已分。 乔映露倒也不气馁，衣袖一挥将棋盘恢复原样，饶有兴致地说道：“再来。” 上官璃轻轻点头，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他们一个是sss级的厉鬼，一个是邪灵，平时虽然保持着人类的习惯，但本身是不需要吃饭的。下到兴起之时，两人都忘记了时间。 直到外面传来了民众们激动的声音，两人的思绪才被拉回来。 “还有五分钟，尸王的迎亲队伍就要来了！” “啊！啊！啊！我不行了，太激动了！” “喂，让一让，别挡着我的视线。” “要让也是你让，我先站在这里的！” “今天是婴宁公主大喜的日子，你们两个别坏了气氛。” “……” 上官璃和乔映露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是默契、缱绻的神色。 心意相通，大概就是这样。 许久没有和上官璃酣畅淋漓地手谈，乔映露的心情也变得舒畅了不少。 “走吧。”乔映露起身，对上官璃说道。 命中注定的事，是躲不过去的。既然上天让她和上官璃来了小镇，见证婴宁公主的大喜，那她就勇敢去面对吧。 上官璃握住乔映露的手，揽着她的腰上了屋顶。 几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天空传来阵阵仙乐，听得人心旷神怡，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不远处的天空。 无数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踏空而来，如同神袛降世，只不过因为日子特殊，他们周身的气质少了一份凌厉，多了一份喜庆。 因为人数众多，他们又在天上，地面的众人一时间看不清他们身后的景象。 男人们一步步走近，然后缓缓从天空踏步而来，仿佛脚下有阶梯一般，动作行云流水，整洁有素。 民众们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落地后，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们抖开一条红地毯，然后笔直地排在街道两边，微微弯腰恭迎正主。 周围响起了民众们的惊呼声—— “我的天，保镖都帅成这样，还让不让普通人活了？” “保镖你个仙人板板！你见过这样的保镖？” “这肯定是尸王的亲兵，因为是大喜之日，不便把气氛弄得太严肃，所以他们才这个打扮。” “有道理。” “……” 乔映露的目光落在男人们脸上，细细地打量着。当初进入冥界的时候，时忆白身边只带了云翳，她虽然没有见过他的亲兵，但也觉得民众猜得对。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无数豪车缓缓从天空驶来，平稳地降落在红毯上慢慢前进。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西尔贝、柯尼塞格、布加迪、帕加尼、迈巴赫、宾利、世爵、劳斯莱斯、法拉利、兰博基尼……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见到一辆的豪车，此刻全部都出现在了视线里。 这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有很多人生前就没见过什么世面，死后也不知道这些，看到身边人惊叹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们至于做出这么夸张的表情吗？” 156.第156章 番外——风雪夜归人（4） “什么叫不至于？”身边的人瞥了他一眼，用惊叹的语气问道：“你知道那辆西贝尔值多少钱吗？” 刚刚那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摇摇头，“我生前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车，还真不知道。” 周围的人都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他，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撼，“就那一辆车，最少都要五千万，你做几百年鬼役都挣不到！” 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这里这么多车，一眼望不到头，那得多少钱啊？我的乖乖……” “咱们的驸马爷，有钱，任性！” “……”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西贝尔的顶棚缓缓打开了。 看到里面坐着的新郎时，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眉如剑锋，脸如刀削，五官的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点，像上帝最得意的作品。 一双瑰丽的眸子，像世间最璀璨的星辰，又像大海般深不见底。只不过这双眸子在今天褪去了寒意，里面藏着隐隐的喜悦。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婚车里，周围的民众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强者气息，有一种想顶礼膜拜的冲动。 看着街道上的民众，时忆白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冲他们颔首致意。 因为他们是婴宁公主的子民，所以他对他们对了一份亲和。 刹那间，天地为之失色，有不少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少女，当场激动得晕了过去。 众人的内心虽然很激动，但没有一个人大声喧哗。因为在时忆白面前，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敬畏之意。 只有上官璃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时忆白，随着车子缓缓移动。 他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什么，可最后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直到时忆白的车子离开了这条街，缓缓朝王宫驶去，上官璃的目光还没有收回来。 乔映露看到上官璃的样子，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试探性地问道：“阿璃，怎么了？” 听到乔映露的声音，上官璃的思绪才被拉回来，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那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心中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曾经认识似的。 这个可笑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上官璃否定了。 他只是冥界的普通民众，而那个男人是尸族之王，冥界驸马，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乔映露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车队全部离开了，民众才如梦初醒，热烈地讨论起来。 “天呐，想不到咱们的驸马爷长得这么俊！” “还有他周身的气质，实在是太尊贵，太逼人了！” “就算是冥王在世，恐怕都比不上他吧。” “话不能这样说，公主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刚才说话的人连连拍了自己的嘴巴几下，“瞧我这臭嘴！” “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们的婴宁公主。” “……” 这时，每条街道上空都出现了一个大屏幕，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婴宁公主和尸王的大婚，会在冥界和尸族全程直播。因为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大家都没有惊讶。 乔映露和上官璃的目光也落到了大屏幕上。 进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美到令人窒息，美到令人自惭形秽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好看的发髻，头顶带着一个钻石王冠，在阳光下显得璀璨无比。 皮肤冰肌莹彻，滑腻似酥，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光滑。 神态楚楚动人，端丽冠绝，天地万物都为之失色。 风吹仙袂飘飘举，绀黛羞春华，盛颜仙姿。 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加起来，都形容不出她的美貌。 婴宁公主和尸王时忆白站在一起，就是天地间最美的风景。 经过短暂的呆愣之后，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不愧是冥界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能看到这样两个神仙般的人物，我这一生也没有遗憾了。” “真是太般配了，除了对方，世间的任何人都配不上他们。” “谁说不是呢！我活了几百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金童玉女。” “……” 民众都在看大屏幕，乔映露却偷偷注意上官璃的神色。 上官璃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婴宁公主脸上。 这个女子的确很美，美得令天地失色，可他却没有任何印象。 只一瞬间，上官璃淡然无波的目光就从婴宁公主身上移开了。乔映露骤然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一直在担心，如果上官璃认出婴宁公主了怎么办。 乔映露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今天是婴宁公主和尸王时忆白大婚的日子，上官璃如果认出她了，只会徒增伤心。 就算到了这种时刻，乔映露仍在为上官璃着想。 上官璃的目光又落到了时忆白脸上，他的眼底萦绕了一层淡淡的疑惑。 为什么他每次看到这个男人，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熟悉，又不像。 想不出个所以然，上官璃只好暂时压下这些疑惑，继续观看这场盛世婚礼。 婴宁公主的身边站着一个俏丽的女孩，她虽然不如婴宁公主惊艳的美，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立马有人问到：“公主旁边的那个少女是伴娘吧？以前怎么没见过？” “你是不是傻？你没看见伴娘和新郎的眉眼那么像，肯定是他的妹妹之类。”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新郎可不是有个妹妹吗，是尸族唯一的长公主。” “按理说她是男方的亲戚，怎么会来给咱们公主当伴娘？这于礼不合啊。” “你忘了，王室成员除了公主以外，全部都……”这人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是啊，冥界再也找不出身份适合的女子，给公主当伴娘，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因为今天是婴宁公主的大婚之日，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罪魁祸首上官璃。 157.第157章 番外——风雪夜归人（5） 大家都不愿喜庆的气氛被破坏，很快就有人转移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尸族竟然让唯一的长公主当伴娘，可见他们对咱们公主的重视。” “你之前难道没有听说过吗？”一人瞥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当初咱们公主流落在人间的时候，用血救了尸族长公主，她们的关系能不好吗？” “是啊，这件事我也听说过。就是因为要救妹妹，尸王才和咱们公主相识，逐渐产生感情的呢。” “这样说来，尸族长公主也算半个媒人了。” “可不是吗。尸王那么重视咱们公主，姑嫂间的关系又好，公主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的。” “有我们冥界子民在，谁敢欺负公主。” “……” 从时忆白进入冥界迎亲，周围人的讨论声就没停过。 乔映露一时间也摸不准上官璃在想什么，只好顺其自然。 屏幕上，婴宁公主在大臣们的相送下，上了时忆白的婚车，和他一起坐在敞篷的西贝尔里。 婚车绕着王宫行驶了两圈，婴宁公主和驸马跟周围的民众打完招呼，才缓缓朝尸族进发。 民众的祝福声不绝于耳。 婚车所过之处，天空落下一片片粉嫩的樱花，美轮美奂。 司机早就算好了时间，刚好赶在吉时到了尸族王宫。 因为是按照西方的婚礼来的，所以王宫最大宫殿被布置成了教堂的样子。 曦儿放开婴宁公主的手，凑到她耳边笑嘻嘻地说道：“嫂子，快进去吧，我哥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婴宁公主羞涩地笑了笑，朝曦儿点点头。 曦儿从旁边走到了最前面的嘉宾席。 吸血鬼神父站在最前面，微笑看着缓缓走来的新人。 婴宁公主的亲人虽然都不在了，但教堂里还是坐了很多冥界中人，他们大多是收复冥界时，跟着她征战沙场的。 一对新人走进来，不管是冥界还是尸族的客人，都朝他们投去祝福的目光。 婴宁公主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嘴角噙着一抹甜蜜的笑容。她的表情虽然还算镇定，但紧握的手出卖了她的心情。 时忆白微微侧过脸，瑰丽的眸子里有笑意溢出来，轻声说道：“宝贝，放松点。” 时忆白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有资格参加他们婚礼的人，修为当然都深不可测，全部听到了他说的话，当下朝婴宁公主投去善意的揶揄目光。 婴宁公主的脸一下子红了，瓷玉般的脸蛋上浮现出的红晕，看得人移不开目光。 两人终于挽着手走到了吸血鬼神父面前。 吸血鬼神父慈祥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目光在场内环视一周，问道：“有人反对他们的结合吗？如果在座的有合理的理由反对他们的结合，可以提出来。” 无人出声，大家脸上都是祝福的笑容。 吸血鬼神父的目光又落到婴宁公主脸上，缓慢而郑重地问道：“冥婴宁公主，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贫穷还是疾病，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白纱下，婴宁公主的容颜若隐若现，美得一塌糊涂。她的眼底缓缓浮现出激动的泪水，深深地凝视着时忆白，郑重地说道：“是的，我愿意。” 听到婴宁公主回答的那一刻，时忆白的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刹那间如同冰雪融化。 吸血鬼神父的目光非常慈祥、柔和，看着新郎问道：“尸王时忆白，你是否愿意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贫穷还是疾病，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时忆白一向淡漠无波的脸上，难得充满了认真的神色，像宣誓一样地回答：“我愿意。今后的岁月，我将用我的生命来守护她。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一向冷清得像没有感情的时忆白，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大串情话。 就连曦儿都在下面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哥还真肉麻啊。不过也只有嫂子才配得上他的一往情深。” 询问完两人，吸血鬼神父点点头，“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婴宁公主和时忆白相视一笑，为彼此戴上了象征忠贞爱情的婚戒。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吸血鬼神父含笑说道。 不管是教堂里的宾客，还是外面看直播的民众，都屏住呼吸等着这一刻。 饶是淡定如时忆白，此刻心中也有些紧张。他望着面前的娇妻，眼神温柔得像一弯春水。 时忆白缓缓掀开婴宁公主头上的白纱，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刹那间，画面像定格了一样。 无数人看着这历史性的一刻，眼中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好感动啊。你看到了吗，尸王和公主之间不需要任何语言，仿佛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 “对啊，所谓灵魂伴侣，就是这样的吧。” “真希望我以后也能找到尸王这么好的丈夫。” “太美了！这两人站在一起，真的要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 无视周围人的讨论声，上官璃凝视着大屏幕上甜蜜亲吻的两人，眼底的温柔之色迅速褪去，眼神变得深邃无比。 只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刚才的变化。 上官璃忽然温柔地笑了笑，低头看着乔映露，温声说道：“乔乔，我们走吧。” “不看了吗？”乔映露下意识地问道。 “再美也是别人的婚礼。” 不知道是不是乔映露的错觉，她总觉得上官璃的这句话里，带着无尽的落寞之意。 还没等她仔细想，上官璃牵起她的手，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值得珍惜的，是眼前人。” 乔映露一愣。上官璃这是什么意思？ 手被他牵着，乔映露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些事。 两人一路无言。 回客栈后，上官璃忽然出声道：“乔乔，我们回去吧。” 158.第158章 番外——风雪夜归人（6） 乔映露求之不得离开这里，可是上官璃的反应让她感到很奇怪。 她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他想起什么事了？ 乔映露心中惊疑不定，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故作不经意地问道：“阿璃，怎么突然想离开这里了？” “我也不知道。”上官璃的眉头微微皱着，温和的眼底带着丝丝疑惑。夕阳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添了一沉暖黄色的光晕，少年轻轻开口：“反正看着这一幕，我总感觉心里不舒服。乔乔，我们走吧，好不好？” 乔映露握住上官璃的手，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的心疼。 其实阿璃他，真的很可怜啊。 再次抬头时，乔映露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含笑点头，“好啊，反正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因为现在已经是黄昏，两人决定明早再走。 回房后，上官璃望着尸族的方向出神。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洞房花烛夜了吧。 出乎上官璃意料的是，他的情绪并没有想象中的波动，有的只是一片平静。 凝视了良久，上官璃的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婴宁，你一定要幸福。” 收回目光，上官璃想起那个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女子，眼底的神色越发柔和起来。 覆水难收，做人应该向前看。 他的人生，或许该有新开始了。 翌日，在客栈用过早餐之后，上官璃退了他和乔映露的房，两人沿着原来的路线返回。 晨光照在树林里，金色的暖阳给春末带来了几分生机，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歌唱着，好不惬意。 乔映露的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和上官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明显地感觉到，她和上官璃之间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只不过两人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前方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到他们，立刻快步围了上来。 乔映露的目光一凛，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上官璃就将她护到了身后。 “两位大人，千万别误会，是我。”一人恭敬地说道。 上官璃和乔映露这才看清楚，领头的正是之前的那个猎人，当下都放松了警惕。 乔映露从上官璃身后出来，礼貌地笑了笑，问道：“大哥，你们这是？” “说来惭愧，但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守在这里等两位大人。”猎人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其他人脸上也是同样的神色。 上官璃温柔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怎么了？” “这几位是我婆娘的远房亲戚。”猎人指着旁边的几个汉子，对他们解释道：“因为听我婆娘在微信群里说了村里的事，就都求到我这里来了。” 那几个汉子都给上官璃和乔映露恭敬地行了一礼，“两位大人宅心仁厚，救救我们一村人吧？” 乔映露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道：“你们先把话说清楚。” 那几个汉子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们村的情况，跟猎人那里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村的那个厉鬼更加厉害、残暴。 每一季，厉鬼都要村民提供一个孩子供他修炼，不然就大肆屠杀村民。 没有哪家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死，可是不那样做的话，全村都要覆灭。村民们没办法，只好照厉鬼说的做。 听到这里，上官璃的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疑惑，开口道：“一季就要一个孩子，用不了多少年，村里的孩子不都……” 上官璃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汉子里也有个聪明人，明白他想问什么。 汉子叹了口气说道：“自从这个厉鬼来了村子，没有村民愿意再生孩子。可是厉鬼放下话来，等到我们拿不出孩子给他修炼之日，就是村子覆灭之时。大家没办法，只好忍辱负重。” 汉子的话音落下，其他人脸上也是悲戚的神色。 “我们原本打算上报婴宁公主，可是冥界刚刚收复，需要处理的事太多，根本就排不过来。”汉子望着上官璃和乔映露，眼底升起了希冀之色，恳求道：“求两位大人帮帮我们吧！” 其他人也纷纷哀求。 乔映露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上官璃就抢先回答：“大家不必客气，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会尽全力帮忙的。” 金色的暖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洋洋洒洒地落在少年的身上。他的面容温和而干净，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汉子们自然又是千恩万谢，说了很多话。 乔映露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上官璃身上。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上官璃都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他的外表虽然看起来风度翩翩，十分温和，可内心却完全相反，就算看到陌生人死在面前，他都不一定会出手相助。 现在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还没等乔映露想出个所以然，上官璃就牵起她的手，温柔地说道：“走吧。” 乔映露这才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疑惑点点头。 猎人忽然出声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人是他找来的，他说什么都不能撒手不管。 其他人没有反对。 冥界的人，不管修为高低，都会飞天遁地之术。之前上官璃和乔映露是在散步，所以像人类一样行走，现在情况不同了，当然要用方便的办法。 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就到了村子门口。 比起猎人所在的村子，这座村子更加死寂、危险。 浓郁的黑云笼罩在村子上方，仿佛随时都会有雷雨落下来。 可是乔映露明白，这不是普通的黑云，而是鬼气。 浓郁到了这种程度，最少也是ss极的厉鬼吧。 乔映露虽然是邪灵，当最多只能险胜s级的厉鬼。遇到了ss级的厉鬼，她也不敢轻易招惹。 如果是以前的上官璃，对付ss级的厉鬼只是分分钟的事，可是现在他的修为根本不能和以前比。 乔映露的目光落在上官璃身上，眼底写满了担忧。 她忽然转过头看着猎人和几个汉子，道：“抱歉，这件事我们恐怕管不了。” 159.第159章 番外——风雪夜归人（7） 一路上，几个汉子以为村子的危机马上就要解除了，都高兴得不能自已。 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听到乔映露的回答，几个人的身体都是一震，愣愣地看着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汉子才压下眼底的失望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这是为什么？” 乔映露叹了一口气，没有隐瞒他们，“从村子上面的黑气不难看出，盘旋在这里的厉鬼，最低也是ss级的，我们不是对手。” 听完乔映露说的话，汉子们眼底的希望之色全部褪去。 本来以为灾难就要结束了，没想到是空欢喜一场。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们还能怎么办呢？人家都说了不是对手，他们难道还要两人去送死么？ 汉子们虽然也希望村里的灾难解除，但他们并不是自私之人。 看着他们眼底流露出的失望，乔映露心里也不好受，出声说道：“实在是抱歉。” “大人，您快别这么说。”猎人上前一步，真诚地看着他们，“我们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都知道两位大人是爱莫能助。” 乔映露叹了一口气，拉拉上官璃的衣袖，轻声说道：“阿璃，我们走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上官璃并没有随乔映露离开。 他凝视着村子上空的黑云，过了良久才收回目光，对乔映露淡淡地笑了笑，道：“既然来了，就把事情解决了再走吧。” 乔映露望着上官璃，眼底写满了疑惑。 他现在的修为最多只有c级，自己也说过不是ss级厉鬼的对手了，上官璃为什么还要坚持留下？ 乔映露很了解面前的这个少年，知道他不是冲动的性格，为什么现在会做出这样的事？ 旁边的人听到上官璃说的话，并没有欣喜若狂，而是纷纷劝道：“大人，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是啊。我们都知道，您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实在没办法。” “也许这就是我们命中的劫数吧，您不必逞强。” “如果因为我们，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 到了这种时刻，汉子们考虑的不是自己的利益，而是他们的安危，这让上官璃的心情大好。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温声说道：“你们放心，我既然决定留下，就证明我有把握。” 上官璃说完，低头凝视着乔映露，缓缓问道：“乔乔，你相信我吗？” 乔映露虽然不知道上官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一百多年来她已经养成了崇拜他的习惯，当下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信。” “很好。”上官璃牵起她的手，往村子里走去。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暖，乔映露的心跳猛然加速。她偷偷看了上官璃一眼，唇角噙着一抹羞赧的笑容。 汉子们和猎人面面相觑，大步追了上去。 上官璃一边抬头观察着头顶的黑气，一边对汉子们说道：“把你们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我。” 汉子们见上官璃如此胸有成竹，当下都放下心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上官璃和乔映露都听明白了。 那个ss级的厉鬼平时住在村子西边的竹林里修炼，不轻易出来，一旦出来就是要吃小孩。 有村民曾经看过他的真身，是一条周身碧绿的蟒蛇，所以大家都称他为“柳大仙”。 听到这里，乔映露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蟒蛇应该是妖类，为什么会跑到冥界作威作福？” 猎人和汉子们都只是普通民众，哪里回答得上来这个问题，只有互相看着干瞪眼。 上官璃收回目光，低头温柔地看着乔映露，轻声解释道：“应该只是妖类的魂魄。” “原来如此。”乔映露点了点头。 不管是人还是妖，死了之后都是鬼魂，全部归冥界管。 忽然，乔映露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看着上官璃说道：“前段时间我们打死的那个黄大仙，魂魄正是一只黄鼠狼，现在这个柳大仙的真身又是蛇，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在人类的说法里，黄鼠狼是黄仙，蛇是柳仙，刺猬是白仙，狐狸是狐仙。 这四种动物被人类称为四大家仙，现在出现了两种，凭借着女人的直觉，乔映露总觉得他们之间有关联。 上官璃听了也沉默地思考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温声说道：“有这个可能，一切等会会那个柳大仙就知道了。” 猎人和汉子们见两人这么了解，心中又升起了希冀。 几人本来想邀请他们去家里歇息一会儿，但上官璃说事不宜迟，就和乔映露顺着汉子的指示去西边的竹林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人喃喃问道：“两位大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真的是柳大仙的对手吗？那可是ss级的厉鬼啊。” 猎人一听这话，立马说道：“兄弟，放宽心。当初两位大人帮我们对付黄大仙的时候，我们也觉得他们会输，可是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黄大仙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愿如此吧。万一失败了，我就去跟柳大仙拼命，大不了把我这条命还给他们。” “反正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连累村里人。” …… 上官璃和乔映露并不知道那几人的想法，他们手牵着手，一路走到了竹林。 两人都隐藏了身上的气息，只要柳大仙不特意查探，是察觉不到他们存在的。 看着面前鲜翠欲滴的竹林，乔映露侧过脸看着上官璃，道：“阿璃，你的修为都恢复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除了这个原因，乔映露想不出其他理由。 上官璃含笑回道：“我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有多强，所以不知道是不是都恢复了。不过就算打不过柳大仙，也绝对不会在他手上吃亏。” 乔映露心中千种滋味一起涌了上来，试探性地问道：“是什么时候恢复的啊？” “就在昨天，我回房之后。”上官璃眼底涌现出淡淡的疑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160.第160章 番外——风雪夜归人（8） 听到上官璃的话，乔映露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真相大白的那天，她虽然早就想化形出来为上官璃求情，可他一直压制着她，不让她出来。后来上官璃重伤，她才挣脱他的桎梏。 那时候乔映露虽然没有化作人形，但金銮殿里发生的事她都知道。 婴宁公主的心头血是六界中最毒的毒药，上官璃是sss级的厉鬼，所以没有当场要了他的命，但一身修为是铁定保不住了。现在怎么会这样？ 突然，一道灵光从乔映露脑海里闪过，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事。 难道那天婴宁公主并没有废去上官璃的修为，而是将它封印起来了。婴宁公主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堵住将士们的嘴。 想到这里，乔映露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感激。 婴宁公主的心，其实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狠。 上官璃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乔映露，没有打断她的思绪。 想明白这些事之后，乔映露真心为上官璃高兴。她的唇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有一种独特的美。 上官璃有一瞬间的失神。 “阿璃，这是好事，难怪你之前坚持留下。” 上官璃温柔地看着乔映露，牵起她的手说道：“走吧，我们进去会会那个柳大仙。” “嗯。” 两人隐藏周身的气息进了竹林。 入眼的是一大片竹子，鲜翠欲滴，看起来很舒服。 咋一看，这片竹林好像没有异常的地方，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端倪。 所有的竹子，叶尖上都有一个红色的小点，肉眼几乎看不到。如果不是上官璃的谨慎，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 乔映露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着叶尖上的红点，低声问道：“阿璃，这是什么？” 上官璃沉吟了一会儿，才凝重地说道：“应该是柳大仙的一缕神识，放在叶尖上吸收天地灵气。” 乔映露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竹林的目光多了一丝郑重。 不管是鬼还是妖，释放出的神识都需要靠自身的修为支撑。每一棵竹子上都有无数竹叶，这么大一片竹林，想要每片竹叶上都留下神识，需要多强的修为支撑。 那个柳大仙，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上官璃的眉头也微微皱了皱，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棘手一点。他下意识地握紧乔映露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看到上官璃做的这个动作，乔映露的唇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去前面看看吧。”上官璃牵着乔映露的手，警惕地往前走。 忽然，平地刮起了一阵大风，无数枯竹叶在空中飞舞、盘旋，遮住了两人的视线。 上官璃正准备结印，左手忽然一空，旁边哪里还有乔映露的影子。几乎在同一时刻，他四周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官璃身处一间古色古香的宫殿，周围的场景很是熟悉，不正是冥界王宫。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抬步朝里面走去。 推开门，层层的纱巾遮住了视线，一个女子婀娜的身影在深处若隐若现。 女子似乎知道有人进来了，脆生生地唤道：“阿璃……” 听到这个声音，上官璃的身体猛然一震，似乎是从灵魂深处产生的颤栗。 他直直地凝视着纱巾那头的女子，喃喃唤道：“婴宁……” “是我，你过来啊。”婴宁公主含笑招手，倾城的容颜在纱巾里若隐若现。 上官璃下意识地抬起脚步朝婴宁公主走去。 人在做梦的时候，不管周围的环境多怪光离陆，如果没有人告诉，他都不会知道自己在做梦。所以上官璃突然出现在新环境里，也没有意识到这只是幻象。 他抬起手，掀起面前的一层纱巾，继续往里面走去。 婴宁公主，是他的一生挚爱，是他无法舍弃的存在。可是他亲手将她推向别人，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越靠近婴宁公主，上官璃的情绪波动就越大。 眼看他和她之间只隔着一层纱巾了，只要掀开这层纱巾，他就能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上官璃伸出手正准备掀开纱巾，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另一个女子的容颜，不是绝美，但任何人都代替不了。 乔乔。 上官璃的神智瞬间清醒。 再次睁眼，面前哪还有宫殿、纱巾、婴宁公主。 上官璃面前只有一个两米深的大坑，坑底爬满了五彩斑斓的毒蛇，吐着红黑色的信子。而他就站在大坑旁边，再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饶是淡定如上官璃，额头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想到乔映露，上官璃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连忙转身在竹林里寻找她，“乔乔——乔乔——” …… 乔映露的意识有一瞬间的迷糊，清醒过来之后，她掀开头上的东西，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大红色的床上，房间里贴满了“喜”字。 一低头，乔映露看见自己身上竟然穿着新娘的嫁衣。 “哎呀，新娘子，你怎么能自己掀盖头呢，这样不吉利的。”一个喜婆模样的人窜出来，乔映露还没来得及说话，头上的盖头就被重新盖上了。 她成亲了吗？新郎是谁？ 乔映露觉得整个人云里雾里的。 房间里又响起了喜婆的声音，“哎呀，新郎官你来啦。” 听着逐渐近了的脚步声，乔映露的情绪没来由地紧张，一颗心开始“砰砰”直跳起来。 她的手下意识地抓紧床单。 盖头掀开，乔映露抬起头，呼吸几乎在一瞬间停止…… 上官璃穿着一袭大红的新郎礼服，越发衬得他气质出尘，温和无比。 他看乔映露的目光，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柔声问道：“乔乔，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是不愿意嫁给我？” “不……不是的！”乔映露连忙解释。 她做梦都想嫁给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乔映露只觉得美好得有些不真实。她深深地凝视着上官璃，眼底有泪水涌了上来。 等了一百多年，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傻丫头。”上官璃刮了刮她的鼻子。 161.第161章 番外——风雪夜归人（9） 乔映露脸上红霞满天飞，根本不好意思看上官璃。 他端起丫鬟递过来的酒杯，送到乔映露手上，诱哄地说道：“乔乔，喝了这杯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 乔映露看着近在咫尺的温柔容颜，含羞点了点头，将酒杯递到唇边。 …… 这片竹林不大，所以上官璃很快就发现了乔映露的身影。 她站在一根碗口粗的竹子前，脸上带着一抹红晕，羞赧地笑着。 而乔映露的手上，握着一条周身碧绿的蛇，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这样远的距离，上官璃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只能目呲欲裂地喊道：“乔乔——” …… 乔映露拿交杯酒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真是奇怪，她刚才怎么好像听到上官璃叫她了？ 上官璃不解地看着乔映露，眼神有些受伤，试探性地问道：“乔乔，你怎么不喝交杯酒，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没有，我愿意！”乔映露急忙解释。 她刚才一定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产生幻听吧。 “那就好。”上官璃温柔地笑了笑，示意她喝酒。 …… 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在瞬间就能决定胜负。乔映露刚刚的停顿，对上官璃来说时间已经足够了。 他快步冲到乔映露身边，一把将她手中的毒蛇斩成两段，在她的天灵盖上点了一下，唤道：“乔乔！” 乔映露只觉得四周的环境天旋地转，下一秒钟她就清醒过来了。 人醒了之后回想起梦境，就会知道那是在做梦。乔映露这种情况也一样，她清醒后就知道那是幻境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上官璃擦干她额头上的汗珠，柔声哄道：“乔乔，别怕，没事了。” 乔映露的目光落在上官璃脸上，回想起刚刚在幻境里和他成亲的事，只觉得一张脸像火烧一样。 想起乔映露刚才的样子，上官璃很好奇什么事能让她开心成这样，忍不住问道：“乔乔，你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 上官璃不问还好，一问乔映露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那样的事，要怎么回答他嘛！ 乔映露眼珠一转，索性问道：“你呢，是不是也进入幻境了，你又看到什么了？” 上官璃怕提起婴宁公主会让乔映露误会，索性笑道：“没什么特别的事。” 两人心中都有秘密，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忽然，面前有一阵鬼气袭来，上官璃将乔映露拉近怀里，一掌打了过去。 空气中传来一阵法力波动。 片刻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柳大仙。 比起之前的黄大仙，这位柳大仙可谓是让人不忍直视。 他长得其丑无比，一张脸上满是青色的疙瘩，里面甚至可以看到浓水，比癞蛤蟆还恶心；双眼呈青色，眼珠却是血红的，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分叉的舌头在空中伸缩，像是随时要咬人。 上官璃和乔映露还没开口，柳大仙看他们的眼神就变得狠厉无比，阴测测地问道：“就是你们杀了我黄妹妹？” 乔映露和上官璃对视一眼，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黄大仙和柳大仙果然有关系。 乔映露浅浅一笑，道：“原来那只黄鼠狼是你妹妹啊。” 自从一百多年前冥界大乱后，柳大仙和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就作威作福惯了，什么时候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柳大仙阴鸷地盯着乔映露，“不知死活的东西！” 柳大仙的话音刚落下，突然感觉嘴上一痛。 他的一排门牙都被上官璃打落了！ 更可怕的是，他压根就没看清楚上官璃是怎么出手的！ 能在村里里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柳大仙当然不是傻子，当下就明白了关键，气急败坏地问道：“泥之前素故意……示弱，引我出来滴，顿不对？” 因为掉了一排门牙，柳大仙说话漏风，别提多滑稽了。 “不错。”上官璃点点头。 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竹林毕竟是柳大仙的地盘，他要是躲着不出来，自己也无可奈何。 上官璃装出很难破解幻境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柳大仙轻敌。 柳大仙见情况不对，转头就想跑。 上官璃的身形像一阵风移到了柳大仙面前，准确无误地掐住他的脖子，“把你们的势力老老实实地交待一遍。” 上官璃看似没用什么力，但柳大仙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只好如实回答。 他们黄、柳、白、灰、狐五个家仙义结金兰，各自占地为王，借助村民的力量修炼。 随后，柳大仙又把其他三人的所在地和修为说了一遍。 “大人，我全都交待了，您就饶我一命吧！” 上官璃的目光骤然变冷，“你吃那些孩子的时候，他们的父母有没有让你饶他们一命？” 话音落下，上官璃的手指猛然收紧，随后松开。 看着地上的青蛇尸体，乔映露道：“如果是鬼的话，死后只会魂飞魄散，看来这柳大仙是妖啊。” 上官璃点了点头，温柔地笑了笑，“正好把柳大仙的尸体拿出去，也好叫他们看到了安心。” 乔映露点点头。 从竹林里出来，看到猎人和汉子们，乔映露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几人脸上都是欣喜若狂的神色，还是猎人稍微淡定一点，解释道：“我们知道自己能力低微，就算进去了也只会给两位大人添乱，所以一直在外面等着。” “原来如此。”上官璃温和地点点头。 一个汉子看了竹林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柳大仙真的被你们杀死，不会再吃我们的小孩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猎人给了汉子一个爆栗，“两位大人出手，还有不成功的吗？” “那是！那是！是我不会说话。”汉子连连告罪。 乔映露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将手中的袋子丢给汉子，道：“柳大仙不是厉鬼，而是蛇妖。趁新鲜，还可以拿回去泡酒喝。” 汉子打开袋子，其他人都围了过来，里边可不装着一条青蛇的尸体。 162.第162章 番外——风雪夜归人（10） 想到乔映露刚刚说的话，几人都哭笑不得。也只有他们这样实力强大的人，才敢说把柳大仙拿去泡酒。 不过悬在村民们头顶上的刀总算拿开了，几人跪倒在地上对上官璃和乔映露千恩万谢，强力邀请他们去村子。 两人想起上次在猎人村子发生的事，都有些无语，于是婉拒了汉子们的好意。 见他们坚持，汉子们也不好再勉强，又是一番感谢。 上官璃温柔地看了乔映露一眼，牵着她的手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 樱花林，小木屋旁站着一对男女。一阵微风拂过，粉嫩的樱花花瓣簌簌落下，美得像人间仙境一般。 两人的姿容都十分出色，却没有被这美丽的景色比下去，反倒让花瓣雨成了陪衬。 乔映露静静地望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过了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阿璃，以前的事你都想起来了，对不对？” 上官璃清俊的身影立在樱花树下，抬手拂去肩上的几片花瓣，轻轻“嗯”了一声。 尽管早就有这个猜测，得到肯定的答案时，乔映露的心还是颤了一颤。她望着上官璃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是什么时候的事？” “婴宁大婚之日。”上官璃风轻云淡地回答。 果然是这样啊。 哪怕是忘川河水，也洗不去他对婴宁公主的执念。乔映露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苦笑。 上官璃并没有回头，但他好像知道身后的女子在想什么。 他无可奈何地喟叹了一声，轻声说道：“刚开始，我并没有完全想起这些事，甚至……看到婴宁的时候，都觉得很陌生。” “是时忆白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才费心去留意这些事。”上官璃苦涩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冥界恶名远播，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能打听出以前的事。知道缘由后，我就慢慢想起来了。” 听完上官璃的话，乔映露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他是在解释吗？怕自己误会他对婴宁公主念念不忘。 可是，她又不是上官璃的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对她解释？ 乔映露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上官璃转过头看着乔映露，一双桃花眼里带着丝丝不解，问道：“我记得……婴宁是要赐死我的，为什么我没死？乔乔，是你救了我吗？” 乔映露摇了摇头，把事情的始末如实告诉了上官璃。 他听完后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叹息道：“婴宁她，终究还是不够狠心。” 上官璃和婴宁公主以前是海誓山盟的恋人，现在他又用这种语气提起她，乔映露瞬间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可偏偏，她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乔映露越想越难受，狠狠地瞪了上官璃一眼，“你非要丢下我一个人才满意？” 话一出口，乔映露就愣了。 她怎么情急之下说出这么暧昧的话，当下都不敢去看上官璃。 谁知道上官璃突然上前一步，用力将乔映露拉进怀里，在她耳边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傻丫头，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乔映露的身体猛然一僵，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上官璃已经想起以前的事了，为什么还会这样对她？ 回过神来之后，乔映露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璃缓缓放在乔映露，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语气柔和地问道：“乔乔，你还不明白吗？” 乔映露的心像要跳出胸腔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愣愣地看着上官璃。 “我的意思是，今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会一个人。”上官璃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拉起乔映露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问道：“乔乔，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吗？” 乔映露觉得事情转变得太快，她根本反应不过来，语气里满是不敢相信，“为什么？” 上官璃看她的目光无奈而宠溺，耐心地解释道：“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我恢复记忆了，就是怕你误会，你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乔乔，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会这样想。” “我并不是因为不能和婴宁在一起，就选择你。”上官璃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郑重地说道：“乔乔，我喜欢你，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自己内心最牵挂的人是谁。乔乔，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上官璃问完，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样，紧张地等待乔映露的回答。 乔映露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疑惑，再到现在的感动。 她真的没想到，上官璃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一百多年的守候，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 “我愿意！阿璃，我愿意！”乔映露忽然喜极而泣。 上官璃慌了，连忙柔声安慰。 几番周折之后，两人终于确定了关系。 夜晚，上官璃和乔映露十指紧扣，坐在屋顶上看星星。 两人说了一些情话之后，乔映露窝在上官璃怀里，浅笑着说道：“黄大仙和柳大仙虽然被我们杀死了，但另外的狐、白、灰大仙还在。有他们为祸四方，不知道有多少民众要受苦。阿璃，我们去除了他们，好不好？” 上官璃听完乔映露的话，心底只有满满的感动。 他知道乔映露虽然心地善良，但并不喜欢多管闲事，现在提出这个想法，是怕他心里不好受吧。毕竟是因为他百年前做的那件错事，冥界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的乔乔，果然懂他。 上官璃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声应道：“好。” 婴宁公主既然放了他一马，那他也应该做些事弥补曾经的过错。 时光如水般从指间流走，数年后，冥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有一对仙姿玉骨的侠侣，四处斩妖除魔，凡是他们所到的地方，都会变得一片安宁。 无人知道这对侠侣的准确姓名，只知道男子唤阿璃，女子唤乔乔。 163.第163章 后记 正文和番外都结束了，大家抓起瓜子，搬着小板凳，听我磕唠一会儿吧。 没有完结的时候，心中有千言万语，想等到现在跟你们说。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我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写文这么久，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用作者圈里的一个词来形容，我就是个活生生的“扑街”。 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我没有断更和弃坑史。一本书不管成绩多差，我都坚持将它写完。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感谢你们陪我走过了这几个月的时光。 谢谢！ 如果作者是舟，那读者就是水，因为有千千万万的读者支持，作者才能走得更好、更远。所以老读者应该都知道，每本书完结后，我都会回馈读者。 《冥女诡事》粉丝榜的第一名，依然是黎水同学，一位跟了我将近一年的老读者。所以我送了她36q和一份小礼物聊表心意。 没有抢到第一名的读者也不用失落，下本书还有机会。 《冥女诡事》是我写的第一本灵异文，也是第一本第一人称的文，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吧。 对于这本书里的人物，我不敢说完美，但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赋予他们独特的性格。 关于成长。婴宁从最开始的在感情里优柔寡断，到最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努力去争取。 关于等待。时忆白从来都是有耐心的，只要婴宁回头看，他始终都在。当然，作为本书的男主，这个男人的性格当然不会软弱，所以他也会主动出击、步步为营。也许他强势的性格，正好能和婴宁互补。 关于守候。乔乔用一百多年的时间，守护着自己心中最纯粹、最光明磊落的爱，最后终于看到花开。 关于珍惜。阿璃没有让执念蒙蔽自己的心，明白了什么才是最珍贵的，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还有曦儿等等的一系列配角，我都用了心去塑造他们。 这本书的成绩是我写文以来最好的，可离我的目标还差了很大一段距离，这点就不跟你们唠叨了，嘿嘿。 我从没写过同类型的文，新书也是新类型。不知道集齐七种类型，可不可以召唤神龙？ 新书会在以下三个地方公布。 vip群：见书评区置顶帖子。不知道什么是粉丝值的，可以在入群后咨询管理员。今晚8点发完结红包，群里福利多多，你们还在等什么？ 微信公众号：搜njiujiu1997”或者“蓝九九”。我还会不定时在里面发一些免费的番外、小剧场。 新浪微博：作者蓝九九。 最后，祝大家越长越好看，哈哈！ 蓝九九 2016年8月30日 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