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王爷怀》 第1章 她穿越了 第1章 她穿越了 热,氤氲的汗意,似是处在笼屉一般。 李素罗嘤咛着,被迫的接受着粗暴,脸色不正常的潮红,意识游离不定。 “如此你可满意了?你这不知廉耻的下作贱人!”闻赤焰捏着女人的下颚,森冷的语调和俊逸的脸上只有嫌恶,“连下药这样卑鄙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你还真是不愧淮南王妃的名头!” 冰冷如霜的讽刺直直的撞进李素罗的耳中,迷乱中听不甚清,她双颊酡红,眸子里尽是迷茫还有隐隐的慌乱。 “啪” 男人突然狠狠的甩了李素罗一个耳光,李素罗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可是心底却陡然一松,终于结束了,这场无休止的凌迟…… “看来李尚书倒是养了一个不羞不臊的好女儿,我告诉你,你这么作贱自己只会让本王觉得你更低贱可恨!”闻赤焰森冷的目光死死锁住瘫软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李素罗,眼底的狂怒似乎要将她彻底毁灭。 王妃?李尚书?狠狠的一巴掌,让李素罗离散的思维猛地清醒,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她穿越了?! 李素罗怔怔的看着古香古色的屋顶,神色里的镇定终于消失的一干二净,男人厌恶的神色无比的清晰,身上如同被石磨碾压过的疼痛,让她低低的抽了一口凉气,却更加肯定了,这不是一场梦。 对,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在那一场军事演习中,她明明已经被炸的粉身碎骨,恐怕连渣都不剩,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是身上的疼痛和她虚弱的呼吸都在告诉她,她没有死。 那就是说,刚才的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穿越了,而且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夺去了自己的身子,还是在她卑鄙无耻的下药,男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状态下? 这未免……太可笑了! 李素罗嘲讽的握紧了手指,重来一次的生命却给了她一个如此不堪的起点,这算是对她的惩罚还是对她的讽刺? 李素罗闭着眼,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这一场莫名情事,让她上一世所有的守身如玉都成了个笑话,可是偏偏这具身体都不是她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 “做出了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你竟还笑得出来,李素罗,你还真的是让人作呕。”又是狠狠的一巴掌,力道之大让李素罗不受控制的跌落下床。 “你莫不是以为通过这种手段,本王便会受你蛊惑?本王实话告诉你,你休想!从你下毒害死婉儿的那一刻起,你在本王心里就早已死了不下千百万回了!” 本就虚弱的身子,哪里还受的住这样的疼痛,课作为军人的骄傲不允许李素罗示弱,只是话一出口却只剩下气若游丝,她脸色苍白的看着男人,“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话音未落,一大串记忆瞬间就像是倒灌的海水,疯狂的涌入她的思绪当中。 疼,入骨的疼。 李素罗整个人蜷缩在一块,她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脸色苍白如纸,冷汗一丝丝的沁出,溢满了额头。 闻赤焰看着李素罗痛苦的样子,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眼底的冰冷更甚,他冷笑了一声,蹲在李素罗面前,一字一顿的道,“何必做出如此矫揉造作之态,你为何不去死,去阴间为我的婉儿恕罪!” 听闻赤焰提到这个名字,李素罗突然像疯了一般的抓着男人的手,精致的眉眼瞪的吓人,她慌乱的摇着头,“婉儿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闻赤焰闻言,眼睛陡然微眯,一丝危险的光像是利剑般森冷,他狠狠的掐着李素罗的喉咙将她高高拎起。 几欲窒息的感觉让李素罗骤然安静下来,闻赤焰目光阴鸷的瞪着李素罗,声音冰冷入骨,“婉儿的名字岂是你配提起的?” 感受到李素罗快不行了,闻赤焰随手松开她,李素罗狠狠的跌坐在地上,几近晕阙,他捏着李素罗的下颚,突然笑得阴狠,“对了,昨日里你那素来交好的堂妹说要做本王的侧妃,和你一起好好的服侍本王,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呢?” 说完,他也没理会李素罗的反应,目光森冷的瞥了她一眼,直接穿好衣服甩袖离开。 “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丫鬟绿衣的跪坐在李素罗的身边,手试探的心疼的抚摸着李素罗颈间吓人的指痕,眼泪控制不住的漱漱而下。 李素罗缓过劲儿来,勉强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哭的见眉不见眼的小丫鬟,清秀的眉目皱成了一个小包子,一行行清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绿衣,我还没死呢。”李素罗知道眼前这个小丫鬟是正主身边唯一真心相待的人,不愿让她担心,李素罗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虚弱的笑道。 “小姐,你还有心思打趣,你看你都伤成什么样了。”见李素罗强颜欢笑的模样,绿衣更是心疼,用尽全身力气将李素罗搀扶起来,重新坐回床上。 “这……”绿衣突然瞥见床上那一抹留红,又是鼻子一酸,眼泪又控制不住了,“王爷他……他太过份了……” 绿衣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窒息了,小姐一心爱着王爷,可是王爷却那么恨小姐,甚至想要置小姐于死地。 “给我找件换洗的衣服。”李素罗皱了皱眉转移话题,在绿衣错愕的眼神里,镇定的不像话,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绿衣怔怔的看着李素罗,更加觉得她是在故作坚强,抽噎道,“小姐,你若是心里头难过,就别强忍着……” 李素罗哭笑不得的敲了敲绿衣的额头,“小傻瓜,你记住了,任何杀不死你家小姐的,都只会让你家小姐更加强大,明白吗?” 有什么比被炸的粉身碎骨更让人恐惧?她连死都不怕,今天的事儿,她只当是被狗啃了,可是从今以后,闻赤焰休想再动她一分一毫! 绿衣看着眸光熠熠生辉的李素罗不由的失了神,小姐和以往太不一样了,全然没有了柔弱和怯懦,反而强势的惊人…… 趁着绿衣为她洗漱的时候,李素罗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梳理着脑海里多出来的那部分记忆。 第2章 刺客 第2章 刺客 她是李尚书府的嫡出千金李素罗,姿容美丽,家世煊赫,当之无愧的天之娇女。可是她却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甚至于恨她的丈夫,淮陵王闻赤焰,甚至不惜下药来获得他的爱,可是却分明是无用功,只会让闻赤焰更加嫌恶她。 可是原本的李素罗为何要这么作贱自己?这一点她实在是想不通,在她的记忆中她和婉儿无冤无仇,闻赤焰又为何死死咬定是她害死了婉儿? 李素罗只觉得自己像是身在重重迷雾当中,眼前这一切有太多太多的疑点了…… 翌日近午,李素罗才将将醒来,一夜的梦魇让她无比的疲惫。 她摁着自己的太阳穴,梦里的场景早已记不甚清,只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一个耄耋老翁,再一遍遍的跟她说着宿命与重生,或许她的重生,根本就不是一个意外? “小姐,你感觉好些了吗?这王爷也太狠心了……”绿衣端了一盆水为李素罗洗漱,见她苍白的脸色担忧的埋怨着。 “我没事儿。”李素罗摇了摇头,可是目光一转,又想起了闻赤焰对她入骨的恨意。 既然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并非是杀害婉儿的凶手,闻赤焰想必也不是一个无脑庸人,可是为何他会如此深信不疑的认定她就是凶手?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亦或是谁在栽赃嫁祸给她? 洗脸的手顿了顿,李素罗眉头微蹙,不论如何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她前世是军人,眼里从来都揉不得沙子,更何况是一条人命? 早饭过后,李素罗也没带上绿衣,而是凭着依稀的记忆走到了埋葬婉儿的那处山头,而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是闻赤焰。 李素罗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往上凑,那日她尚且只是提了提婉儿的名字,闻赤焰便大发雷霆,若是知道她偷偷来到此地,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呢。 思虑了片刻,李素罗便闪身躲在了一处灌木之后,静静的等闻赤焰离开。 “出来!” 可是事与愿违,李素罗刚刚隐去身形,闻赤焰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便陡然响起,森冷的好像落入了寒窑。 显然闻赤焰比她想象的更警觉,李素罗没有料想到他会在这,自然不会小心翼翼。自她靠近他就看见她了,此刻再要躲藏也只是徒劳,而她遮遮掩掩的动作更是让他厌恶。 李素罗见自己已经暴露,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走了出来,如水的目光定定的望进闻赤焰的眼里。 她来墓地本意只是为了查清婉儿死的真相,可是在闻赤焰的眼里恐怕就是不怀好意,鬼鬼祟祟了吧,李素罗心中苦笑,可是眼中依旧清澈,脊背挺得笔直。 “王爷万福金安。”李素罗微微福了福身子行礼,在闻赤焰几欲杀人的目光里坦荡的理直气壮。 “你这个贱人竟然胆敢擅闯婉儿的墓地扰了她的安宁,要是再有下一次,别怪本王拿你的命给婉儿谢罪!”闻赤焰突然闪身靠近,一把掐住了李素罗的脖颈,陡然收紧的双手,杀意分明。 闻赤焰身长玉立,一身玄黑色的衣服将身姿勾勒的挺拔,墨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凌厉的气场让人无法喘息,可同时也带着致命的魅惑。 难怪原主哪怕是用下药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也要用身子捆绑住他,只可惜这么做只能是适得其反。 感受到几欲窒息的痛苦,李素罗才猛然回过神来,她艰难的喘息着,就在她想用擒拿术挣脱闻赤焰的手掌的时候,男人却突然松开了手,李素罗猝不及防的跌坐在地,撞的生疼。 闻赤焰看着眼前这个急促喘息的女人,心底生出一丝厌恶,有谁能想到这样一张绝色倾城的脸蛋下面,这样柔弱无害的胆怯之下,隐藏的却是那样阴狠歹毒的心肠? 厌恶到极致,便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是谁,出来!”闻赤焰正欲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空气中隐隐有破空之声,一支箭矢急掠而来,他探手拦截,随即脸色冰冷的呵斥了一声。 “唰唰唰” 空中传来轻功掠过树梢的声音,一道道黑影突然在墓地四周浮现,而他们手中的利刃早已脱鞘,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是刺客。 李素罗脸色微变,这些人分明都是冲着闻赤焰而去的,七个人瞬间将他团团围住,手下招式凌厉,招招致命。 要是闻赤焰在这里死了,恐怕她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李素罗脑中转的飞快,眼见一个刺客举刀朝闻赤焰的头顶砍去,她直接拾起一枚砖头大小的石块狠狠的朝刺客头上砸去。 这一刀被撞偏,钢刀砸在地上发出骇人的声响,闻赤焰回身,有些诧异的看着李素罗。 “你自己小心。”李素罗见闻赤焰还有间隙望着她,立刻惊呼了一声,惊魂未定的看着闻赤焰堪堪躲开一把夺命的钢刀。 被李素罗砸了的那个侍卫回过神来,立刻愤怒的举着钢刀冲李素罗冲了过来,要是李素罗此刻身体无恙,这种刺客如何会是她的对手,可是按她此时的虚弱,她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李素罗四下环视了一周,只见一汪深潭就在墓穴周边,她当即没有犹豫的直接跃入深潭,潜入深潭抓了一大把水草潜伏着。 刺客不疑有他直接跳入水中,却不想双脚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纠缠住,动弹不得,待他回过神来,手中的大刀早已被李素罗夺走。 李素罗没有丝毫犹疑,手起刀落,一道血痕已经出现在刺客的脖颈间,刺客瞪大了双眼,不甘的挣扎着,可是被水草束缚着的身子只能慢慢的僵硬死去。 闻赤焰这边已经将六个刺客彻底斩杀,正想去深潭将李素罗拉出来,却看到她自己攀着深潭边缘艰难的翻身上岸,见此场景,闻赤焰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眸中的情绪晦暗莫名。 李素罗上了岸,坐在一块石头上喘息着,心中却是隐隐的不满,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不过是解决一个刺客,竟然让她喘不上气来,看来她还有必要好好锤炼一下这具躯体。 突然,李素罗的跟前投下一片阴影,她错愕的抬起头,却发现闻赤焰深邃的眸子紧紧地锁着她,锐利的眸光像是要将她看穿,就好像在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良久,他才出言问道:“你会水?” 第3章 王爷觉得你很了解我么 第3章 王爷觉得你很了解我么 李素罗一怔,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下意识的转开眼不去看闻赤焰。对啊,她怎么忘了,李素罗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旱鸭子,别说潜入深潭了,就是普通的池塘都能让她活活淹死。 李素罗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脸色有些苍白的道,“人的能力不都是被逼出来的么,生死攸关的时候,哪里还顾得这许多。更何况,王爷觉得你很了解我么?” 滴水不漏的回答却让闻赤焰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深邃若谷的眼底却分明有一丝怀疑,刚才李素罗的举动利落的可看不出半分的恐惧,而且李素罗可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竟然会有胆量杀人? 闻赤焰目光更深,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些让他看不懂了…… 李素罗本来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想转移闻赤焰的注意力,却突然看到刚才被闻赤焰打倒在地的一个刺客,举着刀趁着闻赤焰不备狠狠的砍向他。 “小心!”李素罗惊叫了一声,身体却是下意识的扑向了闻赤焰。 闻赤焰一惊,却发现李素罗竟然想替他挡这一刀,他惊愕的看着李素罗,却是没有犹豫的顺势拥着她一转身,钢刀狠狠的斩进了他的肩头。 闻赤焰一脚将刺客踹飞,钢刀落地,鲜血顿时如同泉涌,李素罗不知所措的看着闻赤焰肩头的鲜血,眼眶莫名的一涩。 “你不要命了?!”李素罗尖声呵斥,她伸手捂住他肩头的伤,不知为何,闻赤焰竟然没有抗拒的乖乖听了她的话坐下。 “还好伤口不深,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素罗竟然觉得心里莫名的抽痛,就好像是她身体本能的反应,这应该是原主的情绪吧? 李素罗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那丝异样,从裙摆处扯下一条布条,直接利落的为闻赤焰包扎。 这男人怎么这么安静? 帮闻赤焰包扎好了以后,李素罗才发现好像气氛有些不对,她抬起头,却发现闻赤焰竟然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幽深的让人发麻,就好像要直直的望进她的心底。 李素罗下意识的顺着男人的目光低头,却发现自己鹅黄色的裙子,被水一浸此刻简直是似有若无的让人脸红心跳,牵强的还不如没有,简直是在引人犯罪。 “咳……”李素罗、干咳了一声,闻赤焰这样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让她想起了前日那亲密接触,李素罗脸色涨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陵园。 闻赤焰看着李素罗逃也似的身影,眼底的幽光更深。 “王爷恕罪,属下救驾来迟。”守在山下的侍卫此刻才姗姗来迟。 闻赤焰脸上骤然染上了一丝寒霜,声音阴冷的吓人,“本王限你三日之内,是个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是,属下马上去查。”侍卫长诚惶诚恐的点头,被闻赤焰周身森冷的低气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李素罗拖着一身湿透了的衣裳回到院落里,绿衣见状赶忙拿着锦帕给她擦拭着水渍,心疼又埋怨看着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李素罗脸色微微发白,她微勾了勾嘴角安慰的拍了拍绿衣的手背,“我没事,就是发生了些意外。” 绿衣闻言更加心疼,赶紧张罗着让丫鬟嬷嬷们备好浴汤,扶着李素罗去沐浴更衣,绿衣一边给她捏着手臂,眼神却躲躲闪闪的。 “有什么话就说吧。”李素罗料定了她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然绿衣不会这般欲语还休。 绿衣咬了咬唇,却还是长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的从袖口抽出了一张请帖,“今日堂小姐送来了拜帖,说是……说是要在嫁入王府前,来探望一下小姐。” “探望?”李素罗接过请帖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李薇柔这场面话未免说的太过冠冕堂皇了,说是探望,只怕是来示威的。 “小姐,堂小姐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绿衣气鼓鼓的瞪着眼睛,小模样活像只护仔的母鸡。 “来便来吧,”李素罗浅浅的闭上了眼睑,热水氤氲的湿气灼的她的脸颊粉嫩,只是她的心中却没有表面上这般平静。 李薇柔虽是她的堂妹,可是却没有半点姐妹情谊,在原主的记忆里,从小到大李素罗这怯懦的性格可是没少受她的欺负。现如今宿敌欺上头来,她绝不可能让她讨了好去。 绿衣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李素罗素净无争的脸却让她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小姐此次大病初愈后,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都不同了,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临近夜幕,才传来了李薇柔来访的消息,早上下的拜帖却晾到晚上才来,足见李薇柔有多不把她放在眼里,李素罗也不恼,只顾自己攥着书简自顾自的看着书。 “小姐,堂小姐到了。”绿衣进来通报,撇了撇嘴分明没有丝毫欢迎。 李素罗顿了顿,将手中的书简放下,嗔怪的瞥了绿衣一眼,随后却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小姐可要小心,这堂小姐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绿衣撇了撇嘴提醒着,随后又忍不住嘀咕,“这堂小姐老是和你作对,现在又死乞白赖的要嫁给王爷,说什么哪怕做侧妃也无所谓,她定是冲着小姐来的。” 绿衣所言李素罗怎会不懂,她淡淡的瞥了绿衣一眼,绿衣也不敢再做声了,只能福了福身子,去将李薇柔领进来。 “小姐,没想到你嫁给王爷之后,架子倒是大了不少,记得以前妹妹想要看你的时候,可不需要等的啊。”绿衣领着一个穿着玫红色华服的女子进门,丫鬟搀扶着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可是说出的话却远没有她身段的温柔。 这李薇柔的确是个妙人儿,若是不看她脸上那过分娇纵的神色,窈窕的身姿配上肤若凝雪的白皙,五官又生的俏丽,的确有让男人神魂颠倒的本事。 李薇柔走近了些,微微福身行礼,“妹妹见过素罗姐姐。” 第4章 出乎意料的大度 第4章 出乎意料的大度 这也未免太迫不及待了吧?李素罗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这李薇柔还没过门竟已经行起了妃嫔间的长幼礼。 李素罗淡淡的勾了勾唇角,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堂妹这礼数未免太过周全,只怕姐姐承受不起。” 李薇柔怎么可能没听出李素罗语气里的讽刺,脸色顿时冷了几分,可她到底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又低头抬袖掩唇低笑,“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明日妹妹就要入府了,自然免不了行礼的,礼数当然还是周全些好。” “妹妹倒是有心了。”李素罗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用锦帕擦了擦手坐下身来。 “哦,对了姐姐,你和王爷成亲时是否只有三十抬大轿?可是王爷非说与妹妹成亲时要以五十抬大轿来迎,妹妹也说过此事不妥,可是王爷怎么都不听,妹妹也只好顺了王爷的心思,姐姐不会生气吧?” 李薇柔见李素罗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气就不打一处来,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娇柔柔的开口,可是言语中却分明是十足的挑衅。 绿衣听闻此言,顿时脸色剧变,眼眶都有些发红,想当初王爷迎娶堂堂正妃用的却是侧妃的规格,可是小姐还是高兴的欢天喜地。 可如今呢,王爷迎娶一个侧妃却以迎娶正妃的规格来操办,这分明是要让李薇柔踩着小姐上位,这让她如何能不心疼自家小姐? 可是她区区一个奴婢,人微言轻,哪怕是王爷的所作所为再过分,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如此,姐姐倒要恭喜妹妹了。”李薇柔显然打错了算盘,李素罗本是不拘小节的军人又对闻赤焰没有丝毫感情,哪里会有半点的不悦,反而是一副轻描淡写的姿态。 “姐姐……还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大度啊。”李薇柔夹枪带棒的话就像是陷入了软软的棉花,没有半点威慑,反而让她自己气的不轻。 “时间也不早了,明日妹妹便要过门,我想妹妹也不仅仅是为了和我探讨礼数才来的吧。”打太极一般的明嘲暗讽实在是让李素罗有些不耐烦了,她抬眼对上李薇柔的眼睛,语气疏离淡漠。 “自然不是为了这等小事。”李薇柔想起了今日的来意,强压下心头的气怒,柔婉的勾起嘴角,“妹妹明日就要过门了,可是王爷说了,要时时刻刻与妹妹在一起,妹妹唯恐自己明日不能来给姐姐敬茶,只好今日特意过来一趟给姐姐敬这一杯茶。虽说王爷说过了,待妹妹嫁过来,府中的大小事务都由妹妹主持,根本不用理会一些闲杂人等,可是说到底姐姐终归是妹妹的堂姐,妹妹又怎能对堂姐不理不睬呢?” 好一个闲杂人等,好一个时时刻刻要在一起。这李薇柔哪里是担心礼数不周特来敬茶,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刻意来踩李素罗的痛脚,撕她的伤疤的。 “既然王爷有令,妹妹这杯茶姐姐可不敢接。”李素罗不动声色的看着李薇柔,她这个心机深沉的“好堂妹”还真是会给人下绊子,这茶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若是接了,今日她受了这等礼数,可来日还是李薇柔当家,她便得日日为她敬茶;若是不接,便是不识抬举,看不起她这个未过门的准侧妃,无论她如何都必定遭人非议。 “姐姐莫不是觉得妹妹没有资格敬你这杯茶?虽然姐姐不愿意承认我,可是王爷与妹妹的亲事已成定局,姐姐当真要这样刁难妹妹不成?”李薇柔抬袖掩唇,虚伪的拭着眼角莫须有的眼泪,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李素罗看着李薇柔这副模样眉间隐隐蹙起,声音微冷了几分,“妹妹不必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妹妹还未过门敬茶本就逾矩,又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李薇柔一怔,没想到李素罗还有那么强势的一面,可随即她又镇定下来,“姐姐怎就不能体己妹妹些呢,妹妹本是一片敬意,却不想竟被姐姐如此曲解。” 李素罗在军营里打磨出来爽利性格哪里受得了这般虚与委蛇,她的耐心也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妹妹多虑了,哪怕妹妹不敬茶我也不会觉得你有丝毫不敬,妹妹又何必多此一举?” 李薇柔没想到李素罗竟然胆敢跟她撕破脸,神色瞬间像吃了一个死孩子一般难看,“姐姐这是说什么也不接我敬的茶了?” 李素罗还没明白她是何意,便见李薇柔的目光突然像是淬了毒一般,嘴角挂着一抹阴狠的笑意,“今日这杯茶,你就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终于忍不住露出真面目了吗? 李素罗冷漠的勾了勾唇,“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逼我喝!” 李素罗直接上前一步,轻易一折李薇柔的手腕,白瓷茶盏瞬间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李薇柔非但不躲,反而是上前一步,四溅的茶渍瞬间有大半落在了她的裙摆上。 而李薇柔见此竟然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丝阴谋达成的得意,她暗暗的使了一个眼色,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彩云暗暗的点了点头,急匆匆的便往外走去。 李素罗一见这状况便知道恐怕事情有变,她正想让绿衣去将彩云拦下,却没想到李薇柔身后的一群丫鬟瞬间将她团团围住。 “姐姐,你怎能如此狠心,这般滚烫的茶你竟直接泼在我的身上?你莫不是想要我的性命?”李薇柔突然声泪俱下的开始哭诉,眼角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漱漱而下。 李素罗听到李薇柔自导自演的控诉,突然觉得无比的可笑,原来李薇柔是在这等着她呢,只怕刚才彩云跑出去就是去请观众去了,而闻赤焰便是这场好戏的最好的观众。 来的还真快啊,看来闻赤焰还真的是非常关心李薇柔啊。果不其然,不过须臾间,李素罗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勾了勾嘴角,不知为何心底竟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情绪。 第5章 我泼人从来都只是泼脸的 第5章 我泼人从来都只是泼脸的 一群人簇拥着闻赤焰匆匆赶来,男人一身精致的玄色络缨长袍,将身姿勾勒的颀长挺拔,一头青黑色的长发利落的束于脑后,眉眼斜飞入鬓,背对着光看不清脸上表情,可是那一瞬间却给人以九天之神临世的感觉。 只不过他要解救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一看到他出现就立刻小鸟依人的攀附着他的手臂的李薇柔,李薇柔此刻哭的梨花带雨,整个人埋在闻赤焰的怀里,哭的好不伤心,只是她的余光却分明落在李素罗的脸上,眼中分明有一丝得意。 听完李薇柔含泪的控诉之后,闻赤焰直接走到李素罗的面前面前,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他的眼睛,一双凌厉的眼眸中是深入骨髓的寒光,“连你的堂妹你都下得去手伤害,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王爷也未免太过偏听偏信,我有什么理由去伤害自己的血亲?”李素罗偏开头挣脱了,淡漠的勾了勾唇角,坦荡的让人无法生疑。 “王爷,你别对姐姐发火了,都是柔儿不好,非要给姐姐敬茶,是柔儿不懂事儿,不怪姐姐。”李薇柔带着哭腔抽噎着,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好不心疼,“只是柔儿没想到姐姐竟这般生气,竟然不顾姐妹情谊,竟然用滚烫的茶水来烫柔儿。” 这分明是在煽风点火了,闻赤焰眼底的那丝冷意更甚,他冷漠的一把掐着李素罗的喉咙,手下用力瞬间掠夺了她的全部呼吸,让她无法喘息。 “本王早就听小柔讲过,你在娘家时便飞扬跋扈,时常欺负于她,但是如今她是本王的女人,还轮不到你去欺负她!更何况她来敬茶本就是以示敬意,你竟如此不识抬举!”冰冷的话语和脖子上逐渐收紧的手却没有让李素罗有任何的反应,反而是让她冷笑了一声。 李素罗目光淡漠的瞥了李薇柔一眼,李薇柔却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乖巧的躲在闻赤焰身后,如同一株柔弱的菟丝花。 演的可真好。 李素罗冷漠的收回目光,艰难的从喉咙中吐出几个字,“王爷可否听我一言。”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闻赤焰恼怒的蹙着眉头,声音如同深坠寒冰,却还是依言松开了她,只是言语却更加狠辣,“婉儿的死还不够让你醒悟吗?你竟然还这般不知悔改!” 李素罗抚着自己的脖颈,艰难的咳嗽了两声,随后却是走到了李薇柔的跟前,“妹妹刚刚可是说我用滚烫的茶水泼了妹妹一身,企图谋害妹妹?” “姐姐,妹妹知错了,妹妹再也不向王爷诉苦了,姐姐不要怪罪妹妹可好?”李薇柔演戏从来都是信手拈来,此刻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看上去竟真的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那也就是说,妹妹的确是受了我的的欺负是吗?”李素罗却是不依不饶的不让李薇柔扯开话题。 “是。”李薇柔不明白李素罗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能将信将疑,一脸防备的点了点头。 李素罗微微一笑也不恼,反而是回到书桌旁取了墨砚,她走到李薇柔的面前,一脸和善的笑意像是人畜无害的模样,“妹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我泼人,从来都只是泼脸的!” “姐姐刚刚就是想泼我的脸的,只不过因为我躲的快,所以才保住了我这张脸,难道姐姐还想扭曲是非黑白不成?”李薇柔闻言脸色一变,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闻赤焰,却见他眉头紧蹙,略有所思的模样,便急急忙忙的解释道。 “是吗?那我们不妨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躲的开。”说完,李素罗手一扬,手中的墨砚便冲着李薇柔泼洒过去,闻赤焰见她动手,旋即伸手想要拦截住她,但是,以他的身手,竟然落了空,一大团黑漆漆的墨汁已经整个糊在了李薇柔的脸上。 “啊!”李薇柔尖声惊叫,声音几乎要将屋顶直接掀开一般,她疯狂的甩着头,可是那墨汁就像是附骨之蛆,她越甩,墨汁就更加分散。 李薇柔此刻整张脸瞬间就像是从炭火堆里捡出来一样邋遢,而她那一身华美的襦裙,简直就像是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肮脏的惨不忍睹。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小绿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谁都没有想到李素罗竟然会这么大胆,竟然胆敢将墨汁泼了李薇柔满头满脸。 “李素罗,你疯了吗?”李薇柔用锦帕挡着自己的脸,可是娇嗲的声音瞬间尖利的像是划破了玻璃,她尖叫的质问李素罗,恨不得将她整个撕碎。 “妹妹怎么会这么说?我看是妹妹糊涂了吧,刚才可是你说我用滚烫的茶水泼你的,这一次怎么又躲不开了呢?”李素罗嘲讽的看着李薇柔,淡淡的语气却莫名的引人注目。 “你……”李薇柔此刻当真是有苦说不出,要知道李素罗的速度在部队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见闻赤焰都没法拦下的速度,李薇柔她何德何能能够躲的开? 绿衣一直忐忑着生怕闻赤焰会因此而惩罚小姐,可是闻赤焰却始终没有出声,反而是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而事已至此,他心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闻赤焰竟然一句话都没说,他目光幽深的看了李薇柔一眼竟然一摔衣袍直接离开了。 “你给我等着!”李薇柔气的跳脚,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的举动是捅了大篓子了,这一张脸弄成这副模样她是没法见人了,只能气急败坏的嘶吼着,灰溜溜的潜出了淮南王府。 第6章 训练 第6章 训练 李素罗看着李薇柔狼狈离去的身影,冷冷一笑。原主性格懦弱,能任她李薇柔欺凌,可现在的李素罗,可不会任人宰割! 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眩晕,李素罗扶着额头,坐回了位置上。 只是摔了瓶墨汁,竟已经承受不住了么?这幅身子……还真是弱啊。 李素罗堪堪笑笑,有些无奈。 “小姐,你没事吧。”被闻赤焰支走的绿衣刚进来就看到李素罗这幅模样,以为自家小姐又受什么欺负了,忙跑上去问道。 李素罗看到绿衣的小脸上满是紧张,终于还是放下了些许心,摇了摇头,示意绿衣扶自己进房。 李素罗进房之后,却没有直接睡了,而是靠在床边思考着这几天来的事情。 来这个地方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还需要她去做的事情也太多,太多。 可是……李素罗看了看自己这幅身子,这么弱的身子,真的能撑着她一直活下去吗?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 李素罗无奈的摇了摇头,先从锻炼开始吧,至少……把前世那副体格给练回来。 思及此,李素罗不再犹豫,翻身下床点起了油灯。 她房里有些纸笔,写点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 也许是原主的身体起了反应,一向不会毛笔字的李素罗,拿起毛笔的时候,竟一个激灵,毛笔字写得比她的硬笔字还要好。 既然不甘心,又为什么要死呢。 李素罗看着自己这幅身子,好像是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在和前主对话一样。 提笔写了很多训练方案,落笔之后,李素罗才把宣纸举起来。 一张完整的训练计划表。这是她前世在军队里面一直坚持的计划表。 但原主的身子太弱,她当初那份计划表恐怕行不通,故而李素罗还特意在各项指标上标出了个一二三四阶段,让自己慢慢练。 她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自然知道锻炼一事不能急躁,故而在这份计划表上,也有周密的规划。 再次看了眼计划表,李素罗满意的把它叠好,收入自己怀中,这份计划表,将成为她随身不离的东西。 次日,李素罗就开始训练自己的体能。 李薇柔还要几天再嫁过来,而闻赤焰,本就不喜欢她,更不至于没事就来她这里。倒也阴差阳错给了李素罗一个绝好的环境训练。 “喝!” “哈!” 李素罗一个人,只着中衣中裤,在院子里耍着把式,是最基本的擒拿术。 脚上绑了两个沙袋,增强自己脚部的灵活性,手腕一直带着两块铁石,增大手腕的承重能力。 绑着这些近二十斤的东西,李素罗几乎每练一会,就必须坐下来休息。不过好在绿衣早就被她打发出去了,否则绿衣这会肯定不会让她再练下去。 可是怎么能不练呢?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捡回了一条命,如果因为自己前世最擅长的东西再死了,怎么值得啊…… 李素罗坐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抬头看着天空,她的重生,是命中注定吗…… 来这里的谜团太多了……婉儿的死,她和闻赤焰之间的纠葛,还有一个碍人的李薇柔。 还是好好训练吧!李素罗一想到这些头就胀胀的痛起来,索性振作了起身,又开始训练。 到吃午膳的时候,李素罗已经满头大汗了,让绿衣准备好浴汤,泡了个澡再去了饭堂。 出乎意料的,闻赤焰竟然早就坐在那里,却没有动筷子,是在等她么? 李素罗好像想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闻赤焰对她是避之不及的吧,怎么会等她来吃饭?可能也是刚刚来吧。 闻赤焰看到一身清爽的李素罗,并没有原来的华裳罗裙,而是简单的交领宋裤。也没有繁琐的头饰妆容,只一根白玉簪将发绾起,虽然简单,却没有邋遢的感觉。 闻赤焰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光,随即极快的被他掩饰,再看向李素罗的时候,已是深不见底的冰冷。 “虽然不受宠,王妃还是要打扮一下的,不要让人说我淮南王府太穷才是。”闻赤焰冷哼一声,开口讽刺。这个李素罗,最近又是在抽什么疯,这样出去,又免不得落下闲话了。 闻赤焰不喜欢勾心斗角,也不喜欢李素罗,但是作为一个王爷,最基本的脸面也还是要的,他整天锦衣玉食,王妃却这么一副样子,差别未免也太大了。 李素罗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清爽整洁,除了简单一点,还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李素罗并不打算理他,下午的训练任务更重,何必把精力浪费在和闻赤焰对峙上。 吃过午膳,李素罗根本没看闻赤焰一眼,就径直去了厨房。 下午她要练耐力,预定的计划是在后山环山跑步,怕这幅身子体力跟不上,故而决定先准备些盐糖水以防万一。 闻赤焰看着李素罗自顾自的动作,眼底阴冷更甚。 这个李素罗,绝对不是原来那个李素罗! 下午,略微午休过后,李素罗带着水壶就去了后山。 这一片后山是淮南王府的地盘,常人都进不来,故而李素罗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而且,因为婉儿的墓就在后山深处,这一片,也基本被闻赤焰列为禁区了。 李素罗绑着铁石,在山里一圈一圈的跑着,累了,就找个地坐下,渴了,就喝口盐糖水。 当李素罗再次坐下休息的时候,闻赤焰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看着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她,没有说什么,眼里的轻蔑却那么明显。 李素罗一边喝水,一边看着闻赤焰,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竟就那么对峙了起来。 闻赤焰对李素罗不屑一顾,李素罗更是没有在乎闻赤焰。觉得休息的差不多了,李素罗把水壶别在腰间,准备继续跑步。 却不知为何,闻赤焰也跟在她的后面,亦步亦趋,忽快忽慢。 李素罗浑身不舒服,却碍于身份不能开口,但是真的好烦! “你烦不烦!”李素罗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身看去。 第7章 交手 第7章 交手 闻赤焰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森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素罗本不想理他,继续跑着,但身后有团亦步亦趋的冷空气,她怎么也跑不舒服,索性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闻赤焰。 偏偏对视,李素罗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福身对着闻赤焰说道:“王爷,妾身只想跑个步,不会去婉儿墓地也不会烧了你这林子,王爷大可放心。” 似乎是因为提及了婉儿,闻赤焰眼里的冷意更甚,他果然是看错了她! “呵,李素罗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婉儿?嫌自己死得不够早?”闻赤焰猛地上前,想要钳制住李素罗,却被李素罗躲了过去。 “我的身份不劳王爷提醒。”李素罗只是一个闪身,就把闻赤焰的手给躲了过去。 现在的她可不是几天前的她,若连闻赤焰一掌都躲不过去,那她这几天的训练岂不是白费了? 一掌被李素罗躲了过去,闻赤焰眼里闪过一分惊异,心生一念,又运起气来朝李素罗攻击。 李素罗看着他好像是要认真打起来的样子,猛然一惊,再次躲过闻赤焰的攻势。 李素罗后退几步,抓住闻赤焰伸过来的手,想要来个背肩摔,却反被闻赤焰甩了出去。 李素罗被甩到了闻赤焰身后,却并不恼,反倒是勾唇一笑。 她练了这么多天,也没个切磋的对手,正好闻赤焰这会先动手了,不如就拿他开刀,试试自己的成果! 这次李素罗不等闻赤焰来攻击,直接背袭,主动上前攻击。 闻赤焰感受到自己身后凌厉的气息,眼睛微嗔,原来的李素罗,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气势! 转身就看到李素罗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只手负在身后,仅用一只手迎接李素罗的拳头,却忽略了李素罗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一拳将将到闻赤焰的手前,突然张拳为掌,反抓闻赤焰的手。 借着闻赤焰手的力量,李素罗往后一撑,人就到了闻赤焰身后。 本还试图把闻赤焰的手一起抓到后面来,谁知竟被闻赤焰挣开。 李素罗知道自己力不如他,在前世学的那些格斗术在闻赤焰身上也根本不够看的。 撇了撇嘴,李素罗转身就跑,她没有轻功,也没功夫和闻赤焰一起纠缠在那个地方。只能跑了。 因为前世是军人的缘故,李素罗对于山里的环境非常适应,而且跑了这么多圈,该熟悉的环境也熟悉的差不多了,虽然体力不是闻赤焰的对手,但真的打起来,她也不落下风。 根据记忆沿着山路跑着,李素罗眼前突然如天外飞仙般落下一个人。 竟是闻赤焰! 李素罗还来不及惊讶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闻赤焰一掌就已经轰来,退身躲过,李素罗快速移位,又是离闻赤焰远了些。 但是……这么远的距离,刚好! 李素罗星眸闪烁,看着闻赤焰,突然上前。 右手作攻击式,左手却藏在袖子里。 闻赤焰知道李素罗的招式并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些,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伸出双手抵挡李素罗的手,却忽略了对她另一只手的防御。 李素罗只手钳制住闻赤焰两只手,左手突然伸出,两手交叉分开抓住闻赤焰的手,又突然一展手,将闻赤焰两只手交叉于胸前。 闻赤焰被她突然的攻击惊到,反应过来时两手已经被交叉钳制于胸前。 不过一息之间,闻赤焰就已经落了下风,睁着眼猛然用力,闻赤焰把李素罗的手给挣开。 李素罗虽能乘人不备钳制住他,但终究力道不够,轻易就被闻赤焰给逃开,到两人都没有再打下去的意思。 闻赤焰想要的试探目的已经达到,而李素罗经过这么一番,体力也变得不支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闻赤焰眼眸还是那么冷,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冷到彻骨。 李素罗喘着气坐下,这么打一刻,都可以抵过她跑两圈山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尽力实战训练啊。 闻赤焰看了一眼坐着的李素罗,冷笑一声,一甩衣袍,翩然离去。 李素罗根本都没有看闻赤焰一眼,自顾自的小口喝着盐糖水,想了许久,终于离开,朝山的内部走去。 之前为了增长路程,她一直在外圈,而现在,她想去内圈看看,至少,再看一次婉儿的墓。 婉儿的死因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李素罗知道,也一心想查处这件事,但淮南王府里面从来不许提及婉儿一事,她就是想问,也没地方问去。 李素罗凭着记忆走到婉儿的墓陵前。 这时候并没有人,坟前也特别干净,应该是刚刚打扫过了的,可见闻赤焰对她的重视。 环绕了一圈,这块地方山清水秀,景色极好,却偏生有一个墓在这里,墓的外面没有什么异常,李素罗也不可能挖墓开棺验尸。 多逗留了一会,天色向晚,李素罗也就起身离开了。 婉儿的墓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是婉儿的死因,她一定要查个清楚,给闻赤焰一个交代,也还自己一个清白。 由山里走到淮南王府时,已经是傍晚了,还不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绿色的小身影站在那里。 李素罗无奈的笑了笑,定是绿衣没见着自己又担心了。 快步走过去,绿衣早早就迎了上来:“小姐你去哪里了,可把绿衣给担心坏了。” “出去逛了逛。”也不知怎么了,绿衣看起来不大,操心的事情可不少,而对绿衣几乎烦人的担心,李素罗从来都没有一分厌倦。 因为闻赤焰的原因,淮南王府里面的人都不把李素罗这个王妃当回事,如今也就只有绿衣会这么关心她了。 李素罗前世是军人,在部队里除了铁一样的纪律,就是无法撼动的长官,平日里只有同寝的几个舍友会稍稍关心几句,如今有绿衣的这份无微不至的关心,她又怎么能够拒绝? 微微笑笑,示意绿衣安心,两人相扶着走了进去。 第8章 再次对峙 第8章 再次对峙 刚刚进门,就看到李薇柔站在院子里,李素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她。 闻赤焰还没回来,李薇柔也就这时候敢在这里作威作福了。 到底李薇柔还没有嫁过来,在这里也就只能晃悠晃悠,而李素罗是正妃,只要她一句话,李薇柔就不可能再进的来。 不过,何必为了一条狗浪费口水? 李素罗不打算管李薇柔,却不代表李薇柔不打算管李素罗。 “哟,这不是姐姐吗。”李薇柔似是无意地看到了李素罗,可是眼底的那份讥讽,是个明眼人也都看的出来。 李素罗还穿着一身简单的交领宋裤,浑身也都出了汗,此时只想去洗个澡,连瞥都没瞥李薇柔一眼,径直和绿衣走过她。 “站住!”李薇柔被无视,又想到上次被泼了一身的墨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喝道。 李素罗听话的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眼底没有一点色彩。 李薇柔来这里是找闻赤焰的还是找她的,她不关心,李薇柔想干什么,她也没兴趣知道,但是李薇柔想要自取其辱,她自然无比奉陪。 当初原主所受的那些伤,她李素罗一定会一点,一点地全部讨回来! “有事?”李素罗放下绿衣的手,挑眉问道。 “妹妹只是想提醒姐姐一句,下次记得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免得出去了,别人说我们淮南王府连件衣裳都舍不得给王妃。”李薇柔看起来是没有什么事的,只是看到李素罗真的停了步子,再注意到她的装束,就忍不住讽刺。 李素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套衣服……真的那么简陋吗? 其实李素罗觉得,就是身上的衣服裤子,她都嫌麻烦,这些衣服裤子哪里有军装简单方便啊。 不过,她能找到的唯一方便点的,也就只有这一套了。 不过李薇柔的语气还是让李素罗忍不住回嘴。 这还没嫁进来呢,就一副以主人自居的口气了,那要是嫁进来了,还不得骑到闻赤焰头上去? “不劳堂姐费心。”李素罗冷冷开口,“爹爹自幼就教导我要勤俭节约,衣服足以蔽体就好,不知叔父可曾教导过堂姐?何况我已为人妇,若是打扮的太过招摇,怕才会引来流言吧。” 李素罗一番话里带刺,惹得李薇柔脸都气青了,愤愤地盯着她,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李素罗一番话明显就是在欺负她还未过门,也含沙射影地骂她没家教! “你……”李薇柔还想再说什么,突然瞥见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语气突然一变,故作柔弱,“姐姐若是不想妹妹加进来就直说好了,何必如此欺负妹妹呢。” 李素罗也注意到了闻赤焰的到来,对李薇柔突然的转变简直无奈到不行。 她怎么不去参加奥斯卡呢! 然而白天才和闻赤焰大伙一架的李素罗也没有兴趣和他解释这些事情,军队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误会该解开的时候自然会解开,而在此之前,一切解释都是在抹黑。 何况闻赤焰对她的成见本来就已经很深了再深一点她也无所谓了,故而李素罗根本就不打算解释什么。 见着闻赤焰来了,李薇柔自然不用李素罗再说什么,因为不管是她说什么,李薇柔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给她泼脏水。还不如不开口。 “王爷,我们还是不要那么大阵仗成亲吧……姐姐她……好像不太喜欢……”李薇柔见着李素罗没有说话,就直接把重点放在了闻赤焰身上,似是在请求,却无时不刻地在给李素罗抹黑。 “还有事吗?没事我去沐浴了。”李素罗看着这一出李薇柔自导自演的闹剧,并不想和她再演下去,也是自顾自的开口问道,拉着绿衣就打算离开。 “站住。”一直没开口的闻赤焰突然叫住李素罗,她自己没反应,反倒是牵着她的绿衣,猛地一激灵,紧张的拉着李素罗的衣袖。 李素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下心来,而后转过身,毫不畏惧地与闻赤焰对视。 “王爷还有何事?”李素罗看着闻赤焰,淡淡问道。 身上的汗骚味越来越浓,李素罗皱了皱眉,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却不知,她这份心思再李薇柔眼里看来就是落荒而逃。 “你真的不希望薇柔嫁过来?”不知道为什么,闻赤焰竟上前几步走到李素罗面前,开口问的却是关于李薇柔的事。 听得闻赤焰的话,李素罗面部微微有些抽搐,这个王爷是傻吗……原主肯定是不希望她嫁过来的好吗!不过换了她……就真的无所谓了。 “王爷觉得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吧,妾身……无异……”李素罗想了想,福了福身,放低了语气说道。 不就是演戏吗?李薇柔会演柔弱,她李素罗就不会演委屈了?同样是演戏,李素罗自信能和李薇柔演出个不分上下来,只是……看闻赤焰信谁了。 闻赤焰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松动,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让李素罗走了。 如获大赦一般,李素罗几乎是逃着离开的,不是因为三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而是因为她身上的汗骚味,实在是太难闻了! 李素罗一直有洁癖,就算是在军队这么多年,这洁癖的习惯还是改不了,不管到哪里,只要有哪怕是一分钟的时间,她也要把自己身上弄干净。 但是现在,她居然顶着这一身汗臭跟李薇柔浪费时间!简直不可饶恕! “绿衣,帮我准备浴汤和换洗衣服。”离开了闻赤焰和李薇柔的视线,李素罗几乎是喊着开口的。 然而才刚刚吩咐完,李素罗就一个人进了房里。 其实李素罗身上的汗臭味并不浓,也没到要洗澡的地步,但是绿衣不敢有异,忙就下去准备了。 而李素罗进了房里之后,却是直接拿出了那张被汗水浸湿又晒干的纸。 今天的训练任务几乎是超额完成的,李素罗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绩,又将它好好的叠了会去,压在枕头下。 第9章 暗含火药的晚膳 第9章 暗含火药的晚膳 “小姐,浴汤准备好了。”绿衣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奇怪,但还是敲了敲门。 似乎自那次醒来之后,小姐就变得不正常了,现在更是越来越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不出来了。 绿衣隐隐有些担心,她家小姐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终究也知道自己是个下人,不方便多嘴。 也许只是因为李薇柔的缘故吧。绿衣如是安慰自己道。 李素罗很快就出来了,独自去了浴堂,泡进温热的浴汤里面,李素罗才堪堪送了一口气。 一天下来的训练实在是太累了,虽说还不及她当初的一半,但仅是这样的程度,这幅身子也都承受不住。 还是太弱了啊……李素罗靠在浴盆里,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她还需要继续训练,因为她实在是太弱了,弱到练闻赤焰都打不过,弱到连婉儿的死因都查不出。 可是,太强了就一定好吗?想着自己前世的辉煌,李素罗终究不敢确定。 她前世是个何其辉煌的人,履历丰富,声名显赫,但是结果呢?却是被炸成了碎片,连渣都不剩! 也许现在这样才是好的?李素罗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她自己给抛弃了。 现在的她什么能力都没有,还被人一次次陷害,欺负,哪里来的好啊。 也许只是一个不小心,李素罗想的就多了些,想着想着,竟直接睡了过去。 她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前世的男友正看着她,不断的职责她,弃自己于不顾,只关心军队里的事,从没有关心过他,如今竟还独自离去! 任是李素罗怎么解释,男友都听不进去,李素罗的表情越来越恐惧,也越来越狰狞,却始终没有被惊醒。 直到浴汤冰凉,李素罗才被绿衣唤醒。 “小姐,你是做了不好的梦吗?”绿衣看到李素罗喘着粗气,面色及其不善的样子,就猜到八分李素罗刚刚经历了什么,一边为她穿衣,一边问她。 “嗯,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李素罗是从来记不住梦的,却不知为何,刚刚那个梦,他记得特别清楚。 这是在预兆些什么吗……李素罗隐隐有些不安。 穿好衣服,绿衣又想李素罗绾个好看点的发髻,谁让李薇柔说她家小姐邋遢的! 可是还没动手,就被李素罗制止:“随便绾一下就好了。” 好像是看透了绿衣的心思一般,李素罗在她动手之前就开口说道。 她本来就不喜欢长头发,前世一直是短发,如今能接受这一头长发就不错了,还想着让她挽发?别做梦了! 绿衣撇了撇嘴,给李素罗绾了个最简单的双环髻。 插上一支烧蓝发簪,绿衣突然觉得自家小姐就算不要很繁琐的发髻发饰,也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 李素罗洗完澡后就直接换了一件交领和普通长裙,未免再被人说简单,李素罗在外面特意套了一件大袖,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些,再加上简单的发髻,就算不施粉黛,也是个美人胚子。 由绿衣搀着去饭堂,李素罗刚好赶上饭点。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薇柔竟然也留在了这里! 李素罗瞥了一眼李薇柔,坐的竟然是闻赤焰身边的位置,而且还在不停的和闻赤焰撒娇。 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他们俩才是夫妻吧,可谁又能想到,她李素罗才是正妃呢? 真是可笑。李素罗摇了摇头,不再去看他们,安静地低下头来吃饭。 吃过饭,李素罗实在不想再看李薇柔在那里惺惺作态,筷子放下就走了,也不管闻赤焰还在桌上慢慢悠悠的吃。 “李素罗!”李素罗刚想起身,就被人喝止住。 闻赤焰和李素罗本就是相对而坐的,闻赤焰坐在最上,李素罗坐在最下。而如今最上还未吃完,最下的人竟要先行离席,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李素罗和闻赤焰对视,没有一丝惧怕,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李素罗!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闻赤焰把筷子摔在桌上,厉声呵斥。不关乎个人情感,就是李素罗刚刚那一行径,就足够主人生气的了,可是闻赤焰好像忘了,在这个家里,她李素罗才是第二主人。 “王爷,妾身今日累了,先回去有什么问题吗?”李素罗不想跟闻赤焰在李薇柔面前做出什么,只能强打笑意看着闻赤焰,说着比陌生人还陌生的客套话。 “等我吃完。”李薇柔的手还缠着闻赤焰的手臂,他强压下想要上去杀死李素罗的冲动,冷冷的说了四个字。 等他吃完?李素罗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一般瞪大了眼睛,李薇柔和闻赤焰两个人在那里你侬我侬不说,就是闻赤焰这速度,这顿饭他得吃到何年何月啊! 还等他吃完!怎么不吃死你呢! 李素罗瞪着闻赤焰,从嘴里吐出四个字:“恕、难、从、命!” 说罢,李素罗索性一甩衣袍,还不等闻赤焰追上,就以极快的速度逃回了自己房里,快得绿衣完全追不上她的速度。 回了房里,李素罗才刚刚坐下,就觉得胃部一阵绞痛。 该死……她刚刚跑太快了,站在好了,肠胃承受不住,开始痉挛了。 李素罗咬了咬牙,挣扎着走到床沿,半靠在床榻上,连鞋子都没有脱就那么躺下了。 一边揉着胃部,一边埋怨闻赤焰的无情和刁难,想到自己过来后所经历的一切,李素罗越想越气,更加坚定了要变回上一世的李素罗的想法。 不知不觉,李素罗竟然靠在床上睡了过去,直到被绿衣叫醒。 最近真的有那么累吗?竟然一连睡了两觉。被绿衣叫起来的时候,李素罗的头有些昏昏涨涨的疼,稍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李素罗把它归咎于自己训练太累了的缘故。 刚刚整理好衣服,绿衣就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什么,李素罗奇怪绿衣的扭捏,问道:“怎么了?” “王爷说……让小姐你去他房里。” 第10章 到底是什么人 第10章 到底是什么人 闻赤焰?他找自己干嘛? 听到王爷两个字,李素罗皱了皱眉,不解闻赤焰找自己有什么事,不过转念一想,闻赤焰一直厌恶她,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还是去吧,免得又落下话柄。 李素罗应了句绿衣,换件衣裳就出门了。 绿衣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隐隐有些担心,王爷从来不会主动找上自家小姐,如今突然找上门,也不知是好是坏,若是好也就罢了,若是坏…… 绿衣强迫自己不要深想,却总是忍不住担心李素罗。 李素罗到了闻赤焰的房外,一种怪异的感觉蔓延开来,在记忆里,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来过这里,却都被闻赤焰拒之门外,从来没有踏进去过一步。 李素罗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来这个地方,却没想到如今,竟是他自己让她进去的。 李素罗推门进去,房里没有点灯,虽借着月光不至于磕着碰着什么,却也还是很暗的环境。 李素罗受不了太黑的地方,摸索着走到油灯旁,把灯点了起来。 房里霎时就变得亮了起来,李素罗刚刚转身,就看到闻赤焰好像鬼魂一样站在油灯前。 灯光突兀的亮起,照亮闻赤焰的脸,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曾经是李素罗最喜欢看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灯光映在闻赤焰脸上,照得他的脸有些诡异。 李素罗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有什么事吗?” 李素罗一直是怕黑也怕鬼的,原来在军队,她从来不敢值夜班,就连夜间活动,她也从不参加。 闻赤焰没有说话,突然伸手掐住李素罗的脖子,一如那天一样,不过这次,闻赤焰手中更加了一分力,似乎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一样。 “咳……咳咳……闻……闻赤焰……你干什么……”李素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抓着闻赤焰的手,磕磕绊绊的说道,她脖子被勒得难受,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你是谁!”闻赤焰眼底闪烁着冰冷的光,厉声喝道。 他在怀疑自己?李素罗眉头猛皱,再想了想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还真是和原主大有不同。 “呵……呵……”李素罗突然笑了,不是开心的笑,而是带点癫狂的笑,“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李素罗拼尽全力,才勉强挤出一句回问。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仍不愿认输。 似乎是被戳中了什么,闻赤焰的手莫名一松,李素罗乘机挣脱,抓住他的手反扣在身后。 “王爷,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婉儿的死,你就不想求出个真相来吗?”李素罗将闻赤焰两只手锁在身后,稳稳的抓住它们,靠近闻赤焰耳边说道。 “你个贱人!居然还敢提婉儿的死!”婉儿的死无疑激怒了闻赤焰,他开始剧烈的挣扎,脸色却越来越不好,额头也渐渐开始冒冷汗。 “婉儿不是我杀的,你怎么就不信呢。”李素罗感觉到闻赤焰的异常,皱着眉头再次解释。 “罢了,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真相的。”李素罗看着闻赤焰脸色越来越不好,心一软还是松开了他的手,但还是解释道。 闻赤焰的脸色很臭,他不是打不过李素罗,若不是……闻赤焰想到自己的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左手直接把右手的袖子撕开,露出再次开裂的伤口。 李素罗本事已经打算走了,但是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又转过头去,却只见闻赤焰的衣袖已经被撕扯来,前几天才绑好的伤口又开裂开始渗血。 伤口开裂关我什么事……李素罗撇了撇嘴,心里想着不要理他,脑子里却不停在驱使她上去看看。 “过来,给我换药。”闻赤焰坐在床上,左手把绷带一层一层的解开,微微抬头对着李素罗说道。 绷带被拆开,露出狰狞的伤口,李素罗心底莫名一动,还是走了过去。 说到底闻赤焰这道伤是因她而受的,而且他今天……带着伤和自己打了两架……也就是说……闻赤焰的伤口裂开也有她的一份责任。 不知道是原主的关心情绪还是自己的内疚情绪支配,李素罗一步步走向闻赤焰的床榻。 “药呢?”李素罗看了看周围,问道。 闻赤焰抱着右肩,指着旁边一个柜子,竟是痛的说不出话来。 他下午那会伤口就开裂了吧……李素罗完全把闻赤焰的伤给忘了,下午自己又直接把他的手给掰在了身后,那么大幅度的动作,伤口肯定已经裂开了,而他回来后竟然还能跟她和李薇柔周旋。 也难怪他在饭桌上那么听李薇柔的话,合着是手几近废了,只能任着李薇柔了。 不知怎么回事,李素罗突然好像看开了一样,心里一直堵着的梗也好像消失了。 这是怎么了?李素罗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情绪,作为一个感情淡泊的人,她一向对感情很迟钝。 从柜子里找出一瓶伤药,李素罗想找些手套毛巾给闻赤焰先处理一下,却发现他房里除了药什么都没有。 “你房里没有水和纱布?”李素罗回身看向闻赤焰,一个伤者,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闻赤焰想了想,摇头:“本来是有的,可能被下人拿走了吧。” 李素罗翻了个白眼,这个王爷还真是多变,你说他冷酷吧,这时候又偏偏无辜,你说他无情吧,又能舍了自己救她这个仇视的人。真是搞不懂这人。 李素罗无奈的起身,把伤药放在他旁边:“等着,我去打水来。” “让下人来就好。”闻赤焰咬着牙,开口提醒。 谁知李素罗根本没听,只是回眸笑了笑:“下人调不好水温,烫死你怎么办?” “还是说,你不怕开水烫?” “……” 这是在骂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吗。 闻赤焰发誓,如果现在他能动,他绝对会掐死李素罗! 李素罗很快就回来了,打了一盆水还拿了两个盆过来。 还不等闻赤焰问出口,李素罗就自顾自的忙活了起来。 第11章 换药 第11章 换药 用水把毛巾打湿,李素罗坐在闻赤焰右边,一点一点的给他擦伤口。 刀伤已经有点发炎,在不停地擦拭和清洗中,不一会儿,李素罗旁边的空盆子里就有了一盆血水。 李素罗正准备出去拿纱布什么的,刚推开门,就看到李薇柔带着纱布和药站在门口。 李薇柔的手刚做推门的动作,李素罗看着她的样子,又看了看她的托盘,心下冷笑。 她刚刚还在奇怪呢,淮南王府一向纪律森严,闻赤焰房里的东西怎么会随意就被下人拿走而他不知道?合着这个“下人”,是李薇柔啊。 “你来干嘛?”李素罗对待李薇柔从来就没有好脸色,冷冷的开口,明知故问。 “我……我来给王爷换药。”李薇柔稍稍被李素罗吓到,说的有些心虚。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若不是她不想使手段,她以为她李薇柔还能站在这里?李素罗心下一冷,接过李薇柔手上的托盘,淡淡的说了句:“多谢。” 还不等李薇柔反驳,门就被她关上,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闻赤焰是淮南王,同时也是皇子。掌管一方势力的他定然是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但他竟然连一点警惕都没有,受这么重的伤说告诉就告诉了李素罗,还真是看重她啊。 没好气的拿着托盘回来,李素罗又重新坐下。 “这次动作挺快。”闻赤焰居然有心情来跟她打趣?是知道她不是原主了的原因吗? “你的佳人送来的。”李素罗把托盘猛地一摔,摔在桌上,讽刺道。 李薇柔想给闻赤焰换药,什么时候不好换,偏偏到这大晚上的来换,这么深更半夜的,把衣服一脱,换了药是不是就顺便干点什么啊! 李素罗一想到这个就来气,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闻赤焰。 佳人?闻赤焰挑了挑眉,看着李素罗吃味的样子,脸色微变,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那刀上有毒?”李素罗准备上药的时候才发现伤口周围有一圈青紫,似是中毒的迹象。 不过应该是处理的及时,青紫痕迹并不重,故而她之前没有发现。 “嗯。”闻赤焰受伤当天就知道了,当时把毒素逼了出了,但是还有一点余毒却怎么也逼不出来,他以为没事也就放哪里了,但这两天右肩又隐隐有点疼,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本来是想今晚再逼一次毒,但是现在……似乎没办法了…… “有毒你还不知道好好养着防止毒素扩散?”李素罗有些气,却不是气闻赤焰,是在气自己。 知道他有伤还跟他动手,现在毒素已经散到手臂上来了,如果不解毒,右臂就废了! “我会逼毒。”闻赤焰淡淡开口,好像看到了过去的李素罗,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那你快逼毒出来啊!再这么下去手臂就要废了!”李素罗简直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好,一下子就和闻赤焰吼了起来。 闻赤焰冷冷的看着她,左手运气,带着凌厉的掌风朝自己的右臂发去,内力侵入右臂,逼着毒素向上走,闻赤焰额头的冷汗渐渐多了起来。 李素罗也知道自己刚刚似乎激动了些,只是被原主的情绪支配一下子没控制住,看着有些痛苦的闻赤焰,心下过意不去,便又拧了个毛巾,想给他擦擦汗,却被闻赤焰躲开。 “滚!”闻赤焰咬牙说出一个字,直接就把李素罗振开。 李素罗虽然会武,却没有内力,在闻赤焰的内力面前,她的擒拿格斗简直没得看。 被震到地上,李素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闻赤焰,本想发火,但看到他朦胧中痛苦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放你一马! 从地上爬起来,李素罗坐在茶几旁看着闻赤焰,渐渐陷入沉思。 自己虽有力量和技巧,但是没有内力,如今武林上没有内力的人根本混不下去,就算是会擒拿格斗的技巧,也是没有用的。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修内力啊。 李素罗叹了口气,原主太懦弱,导致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还真是麻烦啊…… 等到闻赤焰把毒素逼出来,床上留下一滩黑血的时候,李素罗已经昏昏欲睡了。 把毒素逼出,闻赤焰的精神也好了不少,从床上下来,李素罗很快就被惊醒。 “你弄好了啊,我给你敷药。”李素罗揉了揉太阳穴,上前把闻赤焰按在床上,语气还有一分迷蒙。 轻手轻脚地给闻赤焰换好药,又熟练的给他包扎了起来,从房间里找了两块小的铜板子固定在他肩上,腋下下面和手臂处都绑紧了绷带,防止余毒扩散。 看着她熟练的动作,闻赤焰眸里有点惊讶:“你会医?” “勉强会一点。”李素罗头也不抬,在闻赤焰腋下胸前摸索,考虑绑在哪里才不会把他勒死。 说起医术,李素罗原来在军队特意修过一点中医,因为经常野外作战,基本的中医西医常识都是必备的,不过李素罗因为个人感情问题,稍微多学了点中医而已。 但她不是中医,也就是会一点皮毛,说是勉强也不为过。 “以后每天来给我换药。”闻赤焰点了点头,吩咐道。 上次有人能追杀他到婉儿墓地,说明有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虽说无心皇位,但终归保命要紧,还是小心点为好。 闻赤焰不知道眼前这个“李素罗”是谁,但应该不会对他有害,否则,那天她也就不必上来帮自己挡刀了。 他受伤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至今为止,除了当日有几个大夫知道这件事以外,也就是李素罗知道了。 至于李薇柔……怕也不是什么好人,闻赤焰不关心李薇柔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只能收为己用,抑或……杀了她! 李素罗离开后,闻赤焰灭了灯,一个人想了很多,黑暗里的他,如潜伏的猫,隐藏在黑夜中,伺机而动,只有一双眼眸闪着冰冷的光芒,步步为营! 第12章 争锋相对 第12章 争锋相对 李素罗帮闻赤焰换了药后虽是早早回了房,可心里有事,便是许久都未合眼。 虽是不知道闻赤焰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他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都是为了查出苏婉究竟是死于谁手而罪名又为何会落到李素罗头上,有许多问题都有待解答。 而闻赤焰与李薇柔都处处针对着自己,自己可谓是腹背受敌,如履薄冰。 李素罗叹了口气,看样子,短时间内自己是过不上消停日子了。 就是这样胡乱想着,翌日的李素罗便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后山跑步。才跑了一会儿,李素罗就明显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 李素罗转念一想,这后山是淮南王的地盘,若是在这里能肆无忌惮的跟踪自己的,也就只有淮南王府中的人了。 这样想着,李素罗反而便不想搭理了,索性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的圈数跑够,又做了几组运动才慢悠悠站在原地喝着盐糖水。那人似乎近在咫尺,李素罗活动了下手腕脚腕,闪身冲了出去。 有个送上门来练手的家伙,不用白不用。 她向着那人几步冲去,攥起拳头肘便对着那人的腹部便是一次重击。 李素罗来势汹汹,本就在那人意料之外,一着不慎便生生做了李素罗的人肉沙袋。李素罗只用了六分力气,虽是一拳下去自己也疼,可见那人捂着腹部蜷在了地上,李素罗便忍不住弯唇笑了。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李素罗的锻炼已经初见成效,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相比最初轻盈了许多倍,手脚都有了丰沛的力气,这便是好的开端。 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李素罗咳嗽了一声,敛了笑容将那人拉了起来。 “谁派你来的?”李素罗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对方的脸色不是很好,想来是被自己一个弱女子一招秒了有些窝囊吧。 那人不说话,只是在李素罗的注目下脸色越来越黑。 李素罗也不逼他,看他连王府的衣裳还未换下便知到底是谁派他来的了。 这样被监视的感觉,让李素罗莫名生气。她仰头灌了一大口盐糖水,转头就下了山。 本就压着火的李素罗无巧不巧的碰上了闻赤焰。 闻赤焰派出去的暗卫方才已经来回报过自己,并且摸着腹部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闻赤焰还是小瞧了李素罗,想不到这个女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的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闻赤焰淡漠的扫了一眼因为跑完步面色潮红的李素罗,说道:“来我房中帮我换药。” 李素罗真是没有见过这样厚脸皮的男人,前脚还派人监视自己,后脚还想着让自己帮他换药,她眼睛一转便随着闻赤焰进了房中。 闻赤焰皱着眉看着站在原地抱肩看戏的李素罗有些不满:“我伤的是右手,不方便脱衣裳。” 李素罗撇了撇嘴,上前就帮着闻赤焰将上衣三下五除二的脱了下来。李素罗离他近,随意束起的长发不经意间便拂过闻赤焰的脸颊,带起丝丝缕缕的痒意。 李素罗回身去取纱布和伤药的时候,瞥见闻赤焰脸颊上浮的可疑的红色。 她以前在部队上见过多少赤裸着上身的大老爷们,对于闻赤焰的身体真是半点儿兴趣都没有,怎得他一个男人被自己靠得近了些就红了脸,这不科学啊? 可一想起之前在后山的事,李素罗便无心去细想了,缠纱布的时候格外用力,恨不得将闻赤焰的伤处勒成两半似的,闻赤焰一边忍着疼一边拿眼神警告她,明显感觉出她的故意。 可李素罗权当没看见,甚至还哼起了不知名的调子。 缠完后,李素罗拍了拍手,一天之中最煎熬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李素罗,你可真是狠。”闻赤焰冷冷说道,几乎是咬牙切齿。 李素罗懒懒看他,口吻也是同样的漠然:“我们彼此彼此,我没有在你伤口上撒盐巴便是你的运气了。下次找人监视我,不要再找些半吊子来了,监视也要有诚意一些。” 说罢,李素罗也不管闻赤焰的脸色有多难看,自顾自的潇洒走了。 反正他对自己厌烦至极,多一次也不多。 李素罗以为这样说完,闻赤焰会找些高手来监视自己,想不到适得其反,这倒是给了闻赤焰直接跟着她的机会。 之前那次在后山相遇如果是偶然的话,那现在闻赤焰的亦步亦趋便是故意而为之,就像是在报复李素罗先前那样对自己似的。 李素罗咬牙,真是一报还一报。 他明明知道,自己最不喜欢他跟着自己,却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身后,一双黑眸一刻都不离开她。 这种感觉像是鹰鹫盯着猎物似的,李素罗浑身难耐。 为了甩开闻赤焰,李素罗逐渐开始加快步伐,学着凝气提气,不知不觉间,不但体力有了不小的长进,就连内力也慢慢有了积攒。 李素罗一时都不知闻赤焰总是跟着自己在后山跑步究竟是监视自己还是帮助自己了。 不过,免费得了个陪练,不但帮着自己锻炼身体,偶尔还能对打练手,倒也不错。只不过经过上次一战后,闻赤焰对自己便不敢掉以轻心了,自己便不再有机会赢过他了,哪怕是平手的情况都未曾出现过。 闻赤焰练武多年,在武学方面的造诣自然比李素罗这个后起之秀强许多,李素罗在与闻赤焰的接触中,经常偷师各类技巧为自己所用。 李素罗不笨,自然知道闻赤焰对自己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为何,李素罗不想深究,只是一心想着让自己重新回到以前在现代时候的巅峰状态。 二人各怀心事在一起锻炼,表面上虽是相安无事,可心中仍旧是隔着厚厚的堡垒,无法逾越。 这天二人锻炼完,李素罗将自己的盐糖水分给了闻赤焰一部分。 看见他明显一愣,李素罗又说道:“没毒的,放心喝便是了。”算是偷师的谢礼,李素罗在心中这样想,感恩图报她还是懂的。 闻赤焰也不多言,正准备拿起来喝,却被一只手打翻了。 第13章 成人之美 第13章 成人之美 “这水也不知干不干净,王爷还是喝柔儿带来的乌鸡汤吧。”李薇柔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将自己手中的食盒递到闻赤焰眼前,“柔儿熬了许久,热汤的滋味足,王爷快些喝了吧。” 李素罗在旁嗤笑一声,喝着自己的盐糖水。 闻赤焰没有接过,只是淡淡说道:“小柔有心了,只是这汤难免腻胃,本王一向不爱喝,厨房的厨子未曾与你说过么?” 李素罗不厚道的笑出声来,看见李薇柔瞪着自己便说道:“这盛暑天送热汤,也只有妹妹这样的玲珑心思才能想得到了。” 李薇柔一心想着献媚讨好,哪里想得到那些,这下可真是被李素罗十足十的嘲笑了。 她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王爷这是嫌弃柔儿不懂事了么?” 闻赤焰看着李薇柔说道:“小柔一向是最和顺的,怎么会不懂事呢?” 李薇柔才想着展颜一笑,就又听闻赤焰说道:“若真是说起不懂事,这后山是小柔该随意来的么?” 闻赤焰问话时,仍旧是李薇柔见过的温柔模样,可李薇柔莫名觉得浑身一寒,如芒在背。她连忙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柔儿瞧着姐姐来了,便想着王爷允许姐姐来,那我也是可以的,是柔儿僭越了。” “你是僭越了。”闻赤焰冷声说道,一点儿都未曾给李薇柔留情面,“李素罗有的,不一定是你可以有的,明白么?” 李薇柔被吓得不轻,捣蒜似的点头,一副不甚娇弱的模样。 这下,连李素罗都觉得闻赤焰有问题了。 突然偏向自己,护着自己,这还是见她一次就掐她一次的闻赤焰么? 李素罗伸手想去戳戳闻赤焰,想叫他恢复正常些,可不曾想,自己的手还未接近他,他便回身将一柄匕首抵在了自己脖颈,身上寒气大涨。 明明前一刻还护着自己训斥李薇柔,下一刻便亮出寒凉的匕首意图取了她的性命。 李素罗又是愕然又是释然,这才是闻赤焰该有的样子。 原来他一直都防着自己呢。 这样想着,李素罗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像是打翻了一整罐子的陈醋,直酸得眼眶发涩。李素罗拂上心口,正主又在难过了吧。 这样反复无常喜怒不定的男人,究竟哪里好? 李素罗想不明白。 她扬手将闻赤焰的匕首打开,用倨傲的目光静静看了闻赤焰许久才说道:“防着我自不必来,来了又带着匕首,你不觉得可笑么?” 闻赤焰亦是回看着李素罗,一字一句道:“你不值得信任。” 李素罗闻言禁不住笑起来:“我何时需要你的信任了?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杀人凶手,无论如何辩白都是枉然。” “那就证明给我看。”闻赤焰的目光与李素罗的在空中激烈的撞出火花,仿佛只要谁先移开目光便会输。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知道真相后究竟是多狼狈糟糕的模样。” 饶是二人争锋相对,势均力敌,李素罗还是难逃要每日帮闻赤焰换药的噩梦。 闻赤焰自那天以后便没有再去过后山了,也没有派人监视自己。只是每次换药时的刀子似的目光让李素罗觉得不舒服,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药仓皇而逃。 闻赤焰太过危险,李素罗只要稍微接近他,脑中便是警铃大作。 两人暗暗较劲时,李薇柔有些看不过眼了。 每次想帮着闻赤焰换药都会被李素罗拒之门外,虽说自己还未嫁过来,可本在气势上她一点儿也不输给李素罗。但在后山那次之后,闻赤焰摆明了就是有偏袒李素罗的意思,这种感觉让李薇柔很是不喜欢。 闻赤焰该是自己的,李素罗休想染指一根指头。 在一次李素罗给闻赤焰换药的时候,李薇柔推门而入,盈盈拜倒在闻赤焰的脚边,裙裾美德像是荼蘼的花。 “小柔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仔细伤了身子。”闻赤焰此刻被李素罗暗暗用劲压着伤口站不起来,只能开口说道。 李薇柔轻轻摇头,眼泪沾在纤长的睫毛之上泫然欲滴:“请王爷休了柔儿。” 闻赤焰看着李薇柔头上的晃晃珠翠,闻言问道:“小柔此话怎讲,你还未嫁入淮南王府,何来休了你一说?” 李薇柔咬唇,楚楚可怜:“柔儿自知福薄,当初知晓能嫁给王爷时候便是感恩戴德,想着入门后定当尽心竭力侍候王爷。可如今看来王爷有姐姐便够了并不需要柔儿左右服侍,是柔儿空想,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李素罗心中一声冷笑。要知名节对于一个女子有多重要,若是李薇柔还未入门便被闻赤焰弃之如履,那李薇柔的一生定是会被毁了。 李素罗看得懂的道理,闻赤焰也是一样。 闻赤焰温声让李薇柔起身坐下,李薇柔仍旧是一副不甚娇弱的模样嘤嘤啜泣。 “小柔多心了,我既然要纳你入门便一定会言出必行,可不会做了那负心汉。” 李素罗觉得这句话说不出的怪异。 李薇柔闻言惨淡一笑,一双眼状似不经意的瞥向李素罗,然后迅速收回目光摇摇头道:“柔儿只想一心服侍王爷,可是姐姐已经是王爷的正妃,柔儿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爷。” 在外人看来,方才李素罗一定是使了眼色于李薇柔,吓得李薇柔再三退却。 这四两拨千斤真是厉害,李素罗不由赞道。 闻赤焰转头看着李素罗,眉头紧皱,像是看麻烦似的看着自己。 李素罗心中不虞,直接说道:“你看我做什么,你想娶便娶,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李素罗越发心直口快了,在闻赤焰面前已经懒得伪装自己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你们若是两情相悦,大可好生在一起,不必理会我。反正我对你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此话一出,如同平地一声惊雷,闻赤焰的脸登时便冷了下来。 “你真是越发胆大了。” 李素罗将手中的纱布随意丢给李薇柔说道:“我抱着你的大腿求你不娶你会答应么?成人之美是好事。” 闻赤焰奋力一拍手边的小几,小几瞬间分崩离析。 李素罗就看着闻赤焰用刻毒的眼神看着自己:“好一个成人之美。” 第14章 合拍 第14章 合拍 李素罗不知为何闻赤焰会这样生气,她瞥了一眼李薇柔又看着闻赤焰说道:“你虽是我的夫婿,可终究只是我的夫婿,不是良人,难道不是么?你本也不是喜欢我的,何必这样强求着呢?” 她在一步一步试探着闻赤焰的底线,想看看他会容忍自己到何时。 闻赤焰闻言眉眼越发冷寂,几乎要将李素罗生吞活剥了去,可终究他却没有反驳李素罗。李素罗见状淡淡一笑。 一时间,房中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烛花爆裂的声音。 许久,李素罗听见闻赤焰开口了:“以后换药的事不用你来了。” 李素罗听罢福身谢过,少受一分罪何乐而不为呢? “那妾身便告辞了,王爷保重身体要紧。”说罢,李素罗翩然离去,没有一丝顾虑。 见李素罗离开,李薇柔便婉婉起身行至闻赤焰身边说道:“柔儿服侍王爷换药吧?这伤还是顾着些的好。” 闻赤焰扬手说不必。李薇柔一时讪讪收手,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 “你自小与李素罗一同长大,可觉得李素罗的性子变了么?”闻赤焰将目光投向李素罗离开的地方,心思不明。 李薇柔见闻赤焰又提及李素罗,心中不甚痛快,嘴里便有些怨了:“素罗姐姐的性子一向古怪,我也猜不透,王爷还是不要同姐姐计较了,免得惹了王爷不高兴。” 闻赤焰轻轻应了声,似乎没将李薇柔的话放在心上,他转念又对李薇柔说道:“你还未正式进了淮南王府,以后少来些,免得被人说三道四的。” 李薇柔哪里肯,可闻赤焰说得又无错,只能先忍耐一阵子了,反正看着李素罗与闻赤焰的关系越发僵持,自己忍便忍了。 李素罗一路回了自己房中,就算是心中有气路上一吹也就烟消云散了。今日是闻赤焰说不过她败下阵来,自己见他吃瘪,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 绿衣见李素罗今日似乎格外高兴,也就凑上前来问:“小姐,过几日是王府踏青的日子,小姐可想放纸鸢?” 李素罗纤眉微挑:“纸鸢?我不会的。” 绿衣一时愣了:“小姐不是最会放纸鸢么?奴婢纸鸢放得好还是小姐教的呢。” 李素罗暗恨自己嘴快,连忙转移了话题说道:“许久不放便也手生了,你且好生去寻一只好看的纸鸢来,届时我们可一同玩乐。” 绿衣欢欢喜喜的应下了,她同李素罗说了两句话又突然想起一事:“这次王府踏青,听闻晋妃娘娘也会到场呢。” 绿衣见李素罗满脸的疑惑便解释道:“晋妃娘娘是王爷的娘,是皇上身边得宠的妃子呢,为皇上诞下了一儿一女,听闻人十分温婉呢,听了这样久,总算得以一见了。” 李素罗点头,原来是婆婆啊。 绿衣看着李素罗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小姐怎么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可是生了病?奴婢去找大夫来给小姐瞧一瞧。” 李素罗扬手正了正自己发间的珠钗,多少有些心虚:“我只不过是之前受了太大的刺激,有些事记不起来了罢了,你也不必大题小做的,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还不知会怎样编排我呢。” 绿衣吐了吐舌头:“小姐想得周全,是奴婢大意了。” 李素罗也不与她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又问了些关于淮南王闻赤焰和李素罗身边的人的信息,一字一句的记到心中,免得自己何时再露了马脚可就是自掘坟墓了。 由于之前与闻赤焰闹得不欢而散,李素罗现在只会在自己的院子里锻炼了。许久也未再看见李薇柔来找茬,日子过得便也格外清闲。 可这才清闲了一阵,晋妃便驾临淮南王府了。 本也就是媳妇见婆婆的事,李素罗虽是前世没有对象,可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李素罗那天一大早便起了,催着睡眼惺忪的绿衣服侍自己换了衣裳,选了头饰,打扮得水灵灵的等着婆婆验收。 谁想着,婆婆还未到,闻赤焰却上门了。 李素罗也没想到闻赤焰回来,一时与他大眼瞪小眼互看了许久。 闻赤焰眯着眼上下打量了李素罗一圈,发现李素罗还是长得十分顺眼的。 李素罗本就白,身上穿了一件鹅黄绣白玉兰长裙衬得她越发肤如凝脂,腰间裹着淡色撒花缎面束腰,纤腰柔软似水边蒲柳。泼墨似的长发挽髻入了几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平添了几分温婉大方,镶各色宝石的梳蓖将额前碎发束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这样一身打扮下来,李素罗像是水中莲花一般纤尘不染,叫人不敢直视。 李素罗见闻赤焰一直看着自己,看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她抬手拂了拂自己衣裳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疑惑地看着闻赤焰。 “我可是哪里打扮的不好?” 闻赤焰这才回身,偏头轻轻咳了一声说道:“这样就很好。” 李素罗看了闻赤焰一眼,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你若是想夸我便夸,这样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闻赤焰瞪她:“我何时想着夸你了?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一会儿表现得乖顺些,平日里你与我如何争锋相对,到时便收一收,知道么?” 他虽是询问的口吻,可完全不让人拒绝。 李素罗看着闻赤焰,极为认真的说道:“我自是分得清场合的人,逢场作戏谁还不会啊,你且顾好你自己便是,到时别又掀了桌子便是上苍保佑了。” 闻赤焰头忍不住疼了起来,这李素罗现在这样厉害,本是水灵灵一样的人,一开口便是凶神恶煞的,他越发担心李素罗能不能演好这场戏了。 “你最好知道,否则便有你好果子吃。”闻赤焰自然不会在嘴上饶她。 绿衣在一旁见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李素罗问道。 绿衣弯唇:“奴婢只是瞧着王爷和小姐这样合拍,心中有些高兴罢了。” 谁料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谁与他(她)合拍?” 第15章 晋妃 第15章 晋妃 说完一样的话,二人几乎是同时看着对方,同时冷哼了一声。 绿衣默默噤声,觉得自己方才若是不说话便好了。 顿了一会儿,李素罗先开口了:“你可别误会,我这样装扮并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晋妃娘娘,她本就在皇宫中鲜少有时间见到你,今日见了便是该好好儿聊聊。我不想她见到你时,还要为你与我的恶劣关系心烦。” 闻赤焰眼中闪过一缕亮光,想不到李素罗是这样一个顾全大局的人。 李素罗似乎是知晓闻赤焰心中所想,开口又说道:“我顾全大局是为了我自己过得舒坦些,我这样是不是与你心中低贱的杀人凶手大相径庭了?” 闻赤焰睨了李素罗一眼,本来和缓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去。李素罗见状便知他又被戳到了痛处又要发火了。 她不会恶意去戳人痛处,只是若是无人告诉他,他只会在懊悔自责与怨怼中度过,永远都会止步不前。 可谁想到,闻赤焰虽是脸色不虞可终究只是淡淡叹了口气。 这下轮到李素罗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暴君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真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李素罗还在感叹中,闻赤焰对她说道:“可用过早膳了?”李素罗受宠若惊,呆愣愣的摇头,闻赤焰转头不去看她,只是吩咐绿衣去厨房取了早膳来与李素罗一同享用。 李素罗含着玫瑰粥,一瞬不瞬的打量着闻赤焰,觉得他今日真是古怪。 闻赤焰算得上是十分好看的男子了,本就承袭了皇家俊朗英气的外貌,与倨傲清冷的气质浑然一体,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高束,看起来竟比她一个女子的都柔软。唇总是抿作一线,浓眉也总是微蹙,本是不怒自威的模样,可在李素罗眼中硬生生看作了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苏婉对闻赤焰的影响之大想来连闻赤焰都未曾察觉到吧。 李素罗算不上讨厌闻赤焰,她自一开始便是旁观者,所谓旁观者清,她看得清闻赤焰的愤怒悲伤从何而来,便也就没有怨怼他的理由,说到底,不过是痴心一片的人罢了。 李素罗虽是自己不曾有过恋爱经验,可尊重着每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就如同她对闻赤焰一样。虽是闻赤焰迁怒伤害过正主,但现在的李素罗已经不是原来的李素罗了,她懂得反唇相讥,懂得逢场作戏。 虽是满口的挖苦讽刺,可终归,也是不忍心看着他沉沦泥淖无法自拔的。 李素罗不知现在盯着闻赤焰发呆时的目光有多炽热,闻赤焰几乎是不自在到了极点才抬头凶巴巴的看着李素罗。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便低下头去。” 李素罗竟然含着调羹笑了,觉得此时的闻赤焰格外有趣。 闻赤焰见她不怕自己反而还看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笑,真真觉得自己今日来李素罗处用膳是最错误的决定。 “这淮山酥格外的好吃,你且尝尝?”李素罗知道他懊恼,也知他来自己这里用膳便是给外人做个恩爱的表象,但仍旧故意逗弄他,伸出银筷子夹了一块淮山酥到他唇边。 这下便是进退两难了。 闻赤焰恶狠狠的瞪着李素罗,希望她收回自己的手,而李素罗只是支着下巴静静看着闻赤焰,似乎有他不将淮山酥吃下去便绝不收手的决心。 终于,闻赤焰还是妥协了,张口不情不愿的咬了一口别过头去。 李素罗在心中欢呼雀跃,大获全胜。 这一顿饭在无声的硝烟中吃罢。 等二人磨磨唧唧的将早膳用完,外头有人来通报,说是晋妃娘娘来了。二人便立即起身去迎了。 行至半路,李素罗突然握住了闻赤焰的手,闻赤焰身子一僵立即甩开。 “你别得寸进尺。” 李素罗撇了撇嘴:“你连寸都不曾给我,我去何处寻尺?我只是想着做戏做全套罢了。”她见闻赤焰脸上有不自在的意思也不再多说,只是问他:“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闻赤焰沉着脸:“这时候想起来了?前几日耍泼的时候怎么一点儿都记不起来。” 李素罗见他翻旧账有些心虚了:“毕竟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虽是看你不顺眼,可还是知晓何为知恩图报的。” 闻赤焰一门心思都在一会儿李素罗能不能糊弄过去,只是敷衍的说道:“知道便好,毒已经逼出来了便不会有大碍了。” 李素罗无所谓的噤声,毕竟有佳人在怀,伤势肯定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好了才对。 二人说话间便到了王府门前,远处已经能听见马车碌碌之声了,想来晋妃也快到了。李素罗还想着一会儿该怎样拜见自己的婆婆,闻赤焰突然伸手将自己握住。 她一愣,转而有些自得的看着闻赤焰。闻赤焰回了她一记凌厉的目光,提醒她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分。 李素罗心中不满便拿手指去搔闻赤焰的手心,闻赤焰只是冷静的看着李素罗,神情未有一丝松动。 李素罗落得无趣便乖顺站在他身边不吭声了,转眼看见角落的李薇柔怨恨的看着自己,李素罗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的性子本就是如此,开心便笑不开心便哭,最见不得背后使阴招的人了。 晋妃的马车到后,李素罗便携一众家仆跪拜迎晋妃,闻赤焰便上前将晋妃从马车伤扶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垂首跪拜的李素罗,偷偷挠了挠自己的手心。 好在他克制力强,否则就在李素罗面前出丑了。 晋妃从马车上下来,伸手将李素罗扶起,手腕上的几枚赤金石榴镯子相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李素罗轻轻抬眼看晋妃,开口唤了一声“母妃”。 晋妃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保养得宜,李素罗离她这样近都看不见任何细纹。可眼神终究是有些黯淡的,想来便是在宫中待久了失去了鲜活灵气了。 晋妃握着李素罗的手,眼中是爱怜与温和。 “早知我的儿媳妇这样俊俏,我便早早就来看看你了。” 第16章 心病 第16章 心病 李素罗闻言粲然一笑说道:“母妃哪里的话,本该是我做新妇的去看望母妃的,可我瞧着天还冷着,想着过几日天暖和了,我便与王爷进宫去看看母妃。可谁曾想,母妃就来了,这便倒是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不周到了。” 李素罗回答得落落大方,晋妃听了笑容更甚。 “素罗还怪起母妃来早了?那我便回去在宫中多待些日子再来。” 李素罗拉着晋妃的手说道:“母妃哪里的话,我瞧着母妃亲切的紧,这次来了便多住些日子,素罗还想着同母妃多说说话呢,母妃不会嫌素罗多事才好。” 晋妃温婉含笑,转头看了一眼闻赤焰,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闻赤焰回之一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李素罗回头看了一眼闻赤焰,纤眉一挑,似乎看穿了闻赤焰的担心。 “晋妃娘娘万安。”就在此时,有人横了了进来。 李素罗扬眉,李薇柔只是无孔不入。 晋妃只是看着李薇柔,眼里有疑惑:“这位是?” 李薇柔不想晋妃居然不认识自己,连忙解释说道:“民女是王爷的侍妾李薇柔,是王妃的妹妹,还未入门,今日听闻晋妃娘娘驾到便连忙来迎,想着若是一瞻晋妃娘娘荣光,便是柔儿的荣幸了。” 晋妃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李薇柔,平淡说道:“怎么这样不知礼数,未入门算是什么侍妾?叫人听了笑话。” 李薇柔面色发白,还想解释被李素罗打断了:“母妃息怒,素罗的妹妹也是想见一见母妃才这样口不择言,还请母妃不要见怪。” 相形见绌,李素罗的款款从容便显得李薇柔越发小家子气了。 晋妃拍了拍李素罗的手,举目看向前方:“站在这儿也累了,我们进去说说话吧。”李素罗温顺的应了,扶着晋妃进去了,没再看李薇柔一眼。 李薇柔见李素罗昂首随着晋妃进去了,心中多有不忿。甫一转身她便看见了闻赤焰,李薇柔上前扯着闻赤焰的衣角不甚娇弱。 “王爷,晋妃娘娘可是气恼了柔儿,柔儿不是有心如此的……”她说话细声细气的,像是受足了委屈似的。 闻赤焰只是将自己的衣角从李薇柔手中抽出,并不看她:“我不是叫你在入府之前不要随意来么?你怎么不听劝?” 李薇柔眼中盛满了眼泪,哭得几乎要碎了:“是柔儿不好,柔儿只是惦念着王爷的伤势,这才来偷偷瞧瞧,王爷不要怪罪柔儿。” 闻赤焰也不好再府门前再斥责李薇柔,只能软下口吻安慰道:“我不会怪罪你的,站在这里风大,你早些回去吧。”说罢,便遣人送李薇柔离开了。 李薇柔一步三回头,眼睛通红,饶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会动了恻隐之心。可闻赤焰现在只想着李素罗与自己的母亲在一起会不会出什么岔子,步伐匆匆的进去了。 李薇柔见闻赤焰离开时一丁点顾虑都没有,几乎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 等自己入了王府,绝对会将今日之耻悉数报回来。 出乎闻赤焰意料,李素罗与晋妃相谈甚欢,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李素罗与晋妃已经聊到了京城何处的胭脂最好,何处的首饰做得最精巧了。 见闻赤焰进来,李素罗向他投去一个眼神,脸上带着抹不去的得意。闻赤焰用眼神回她让她小心乐极生悲,李素罗白了他一眼乌鸦嘴。 二人眼神交流被晋妃看在眼里,晋妃不由掩唇笑笑,这一对儿小夫妻真是叫人羡煞旁人的甜腻。 她开口说道,口吻中尽是笑意:“原先是素罗求皇上赐婚,我还总想着依焰儿的性子定是抗拒的很,却不想你们这样琴瑟和谐,倒是真真让我宽心了。” 李素罗先是一愣,而后含羞带怯的埋下脸去:“母妃这样打趣素罗,素罗却不知何以自处了。素罗不懂事,强求了皇上赐婚,好在王爷对素罗宽宏大量,不将素罗的小性子放在心上,对素罗仍旧是百般照顾,这是素罗的福气了。” 闻赤焰被李素罗平白一夸,脸上有些挂不住。 自己何时对她温声细语过,可她在自己娘亲面前不但没有与自己撕破脸,还将自己捧高了几分,除却了婉儿的事,他还是要谢谢她的。 晋妃瞧着李素罗这样懂事便不由看了闻赤焰一眼:“这样久了,你可将苏婉忘得干干净净了?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苏婉已经是故人,你切莫再沉溺与往事上。” 想来,晋妃也是知道苏婉与闻赤焰一事的,那晋妃究竟知道多少呢?知不知道苏婉的死究竟是因为什么?究竟是谁做的? 李素罗有太多疑问,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闻赤焰只是坐在一旁不说话,看样子很是抵触晋妃这样的问话。 李素罗见晋妃的脸色越发不好起来,连忙打了圆场说道:“我与王爷对于苏婉姑娘的死都十分难过,苏婉姑娘是王爷的故交,本是该在大好年华享福的人就这样平白去了,换做是谁都会惋惜的。王爷是重情重义之人,也是如此。” 闻赤焰抬眼看了李素罗一眼,越发不懂李素罗究竟为何帮助自己了。心中那份坚信她是凶手的念头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渐渐出现了裂痕。 李素罗接着说道:“杀害苏婉姑娘的凶手还未找到,换做是我,也会想替苏婉姑娘争个清白的,还请母妃理解王爷这般心思。” 晋妃见李素罗这样说也不再做斥责之词,只是微微蹙眉:“苏婉的事本就是悬而未决的事,若是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只是空耗了时间罢了。” “母妃说的是,这伤痛总归是难免的,是不该舍本逐末。可一直在心里头放着只会是一块心病不是么?” 晋妃一时默然,许久才缓缓说道:“瞧你们两个一条心的模样,若是想查便查吧,只是莫沉迷于此事了。” 李素罗称是。 “你这样大方得体,可那李薇柔却差强人意,都是李家的人怎么差距这样大。” 第17章 疑心病 第17章 疑心病 李素罗闻言只是含笑,晋妃已经这样认为,自己也不必去多解释了。 闻赤焰此时突然开口问晋妃:“怎么不见和阳来?” 晋妃掩唇打趣闻赤焰:“那样多的皇子中,就数你最宠爱和阳,她还在宫中呢,说是这两天还冷,不想动弹。你也知道的,她最畏寒了,近来又是贪玩染了些风寒。” “叫她在宫中多放些火炭,总是这样不听话。”闻赤焰虽是口中埋怨着,可哪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不,夏日里就该行及笄礼了,眼瞅着你们长得这样快,我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晋妃叹道。 李素罗在一旁说道:“母妃哪里的话,素罗瞧着母妃还是花一样的美丽,哪有半分苍老呢。” 晋妃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扬手让手下的丫鬟碰上一只锦盒来。她将锦盒打开,里头是一枚赤金坠双福锁片的项圈,装饰大方典雅又见奢华,一看便是名家手笔。 “你与焰儿大婚那日我没有来,这份贺礼来得有些迟了。”晋妃将锦盒推给李素罗。 李素罗见状连忙起身谢过晋妃口中连连道:“这礼物太过贵重,素罗实在是不敢收。” 晋妃又将锦盒推了几分,示意李素罗收下:“本就是贺礼,哪有什么贵不贵重的,你瞧着喜欢便收下就是了。” 李素罗一向不会处理这样的时候,只能求助似的看着闻赤焰。闻赤焰轻轻咳了一声说道:“让你收便收下了,一家人何须这样客气。” 李素罗这才再次谢过晋妃收下了。 三人又说了一阵子话,用过午膳后,晋妃便去歇息了,只留着闻赤焰与李素罗坐在一处大眼瞪小眼。 “我表现的可还让你满意?”李素罗脸上得意洋洋,显然是觉得自己的表演十分完美了。 闻赤焰不想看她一副自得的样子,故意冷着脸说道:“马马虎虎,记着言多必失便是。” 李素罗当着闻赤焰的面撇嘴,十分不满他的口不对心,不过也没往心里头去,只是眼睛一转对闻赤焰说道:“我瞧着晋妃娘娘对于苏姑娘的事似乎有些隐瞒,你可要再去问问?” 闻赤焰摇头:“我了解母妃,她方才说的那些便已经足够多了,我就是再去问也问不出什么的。” 李素罗心中叹了口气:“还以为总算有了突破口了呢。” 闻赤焰突然十分古怪的看着她,眼里尽是探究:“你这样着急婉儿的事,究竟是为何?” 李素罗见他的疑心病又犯了,大大的赏了他一个白眼:“你是为了让苏姑娘死而瞑目我是为了自己洗清冤屈,难不成我还会去找到知情人杀人灭口么?” 闻赤焰只是静静看着她,并不掩饰自己不相信的神情。 李素罗见了便来气,起身便离开了。 可快步走了许久,闻赤焰就阴魂不散的跟在身后,李素罗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了:“你一直跟着我作甚?小心我将你也一起灭口。” 闻赤焰浓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深意:“我随你一同去你那里,若是母妃发现我们不住在一起,之前的一切便是徒劳了。” 李素罗没想到这一层,盯着闻赤焰许久,方才转身同他一同回了自己的院子。 才推开院门,厚厚的灰尘便从房檐上落了下来。闻赤焰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怎得灰尘这样大?”闻赤焰蹙眉,今早来时还未察觉,现在看这院子真是萧索不堪。 李素罗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拂去自己肩上的尘土,口中尽是冷嘲热讽:“还不是拜某位仁兄所赐。” 闻赤焰这才想起是自己吩咐人将李素罗安置在此处的,面上一热,也就识趣的不言语了。 二人一路进了李素罗的房中,闻赤焰一路皱着的眉总算是舒展开来了。 李素罗也不理睬闻赤焰,将鞋一脱便大字躺倒在床上钻进被窝睡了,就留着闻赤焰一人在床前默默站了许久后行至窗边看书了。 李素罗身为军人,午睡的时间也早就养成了习惯,按时醒来时,闻赤焰伏在桌案上睡着了。她迷蒙着眼发了许久的呆才想起闻赤焰与自己在“逢场作戏”。 秉着扰人清梦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李素罗蹑手蹑脚的起身寻了件大氅为闻赤焰披上,随意翻了下他手边的书。 《黄石公三略》,李素罗除了知晓是兵书以外便一无所知了。 书与看书的人一样无趣。李素罗下了定论后便出门去锻炼了。 最近李素罗的体力有了很大的改善,已经能够做到出拳如风了,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进步,可见李素罗的这身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潜力倒还是有的。 这会儿才过了正午,也不会有人出来打扰自己,李素罗索性就开始重修格斗术。之前的招式都是简单应敌的招式,杂鱼还能应付,若是碰上厉害些的自己也只有吃亏的份,有时间还是练一练的好。 李素罗将自己的裙角挽进腰封中,便摆起了架势,一板一眼的开始训练。 闻赤焰出门后,就看着了李素罗裙角高束,鬓发凌乱的模样。他不知李素罗是中了什么邪,一直在做些古怪的架势,身为淮南王妃若是这般模样被人看见了定是会被笑掉大牙的。 想着,闻赤焰便好心上去想将她的裙角解下来。 可他忘记了,此时此刻的李素罗有多危险。 闻赤焰才靠近,李素罗身子微微一滞便出拳迎上他的面门,闻赤焰堪堪避开,伸手将她的手反剪在背后,语气不善的说道:“这是第二次了。” 李素罗听闻是闻赤焰才放松下来,口中不依不饶:“明明是你从我背后出现,非君子所为。” 见李素罗先告起了状,闻赤焰将她推开揉了揉眉心。 “虽是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是你的力气还不够。” 李素罗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抬眼瞪了他一眼:“就知晓站在一旁说风凉话,有本事切磋切磋?” 李素罗的口吻可谓是挑衅至极。 第18章 启程 第18章 启程 李素罗被闻赤焰再次反剪了手腕伏在地上的时候,总算发现自己也许真的是操之过急了。 “方才不是很嚣张,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闻赤焰趁机讽刺,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拂去了她衣裳上的灰尘,将她散乱的珠钗扶正。 李素罗蹙眉沉思,并不搭理闻赤焰。闻赤焰落得无趣,正欲回身离开,就听见李素罗说道:“闻赤焰,做我师傅吧?” 闻赤焰觉得李素罗彻底不是原来的李素罗了。 “你现在是淮南王妃,还怕我庇护不了你么?”闻赤焰许久才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素罗愣了半晌才说:“我有手有脚,何须你来保护?” 闻赤焰越发看不懂李素罗,他眯眼上下打量了一遍李素罗,在她一片清明的眼中看见面色暗沉的自己。 “随你。”闻赤焰冷冷丢下两个字拂袖离开。 李素罗莫名其妙的看着闻赤焰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闻赤焰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在李素罗面前一次又一次的破碎,李素罗自从那次醒来后便似换了个人一般,挑衅笃定,倨傲甚至独立,这些本不该在她身上的东西突然像是雨后春笋似的冒尖。 这样的感觉真是奇怪的紧。 闻赤焰烦躁的又翻了一页手边的书,却只字未看进眼中。 外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闻赤焰忽然想起已近清明,该是去看看苏婉了。这样想着,可眼中总是冒出李素罗倔强的模样,挥之不去。 才这样想着,闻赤焰从窗中看见打伞徐步行来的李素罗。她似乎偏爱浅色,本是清水芙蓉一般的样貌打扮起来更是精致温婉。李素罗行至檐下,将纹了梅花的油纸伞合起往自己房中走来。 鬼使神差的,闻赤焰拿起书装作一副正在看书的模样。 李素罗探了半个脑袋出来,看见闻赤焰似乎不再生气了才放心进来。她看了一眼闻赤焰面无波澜的脸,将一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放在他桌上。 “你先前忘在我那里了。”李素罗刻意放缓了声音,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些。 闻赤焰伸手打开,是《黄石公三略》。她特意包了油纸想来是怕被雨水打湿了。 李素罗见闻赤焰只是冷静“嗯”了一声,便知他还未消气。自己方才仔细想了想,古代的男人大多男子主义,觉得妻子就该恪守本分安心顾家,外头由男子一力承担即可。自己那样说,想来在闻赤焰耳中听到的便是对他的不信任,这对他是莫大的侮辱,换做是自己也会很生气的。正巧看见他的书忘记拿走,便借了个由头过来了。 李素罗见闻赤焰也不与她多说话,多少有些尴尬,可她也不想就这样走,便干巴巴的站在闻赤焰身旁。 闻赤焰见李素罗还不走,不免皱眉:“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李素罗讨好似的笑着说:“这不是来赔礼道歉了么?之前是我不对,没考虑到你。”闻赤焰脸色稍霁。 “不过,我还有一事要跟你讲清楚。”李素罗清了清嗓子,之前装温柔实在是有些累,“我不想只靠着你来过活,换句话说,即使我们之前没有情分,我也想做能配得上淮南王的淮南王妃,而不是只会蜷缩在男人背后的人,那不是我李素罗。” 李素罗丝毫未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像是表明心迹,只是用一种极为认真的眼神看这闻赤焰,想看看他的反应。 李素罗的话像是投入闻赤焰心湖的一颗石子,渐渐漾起层层涟漪,久久不散。 最终,闻赤焰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早该知晓的,李素罗已经不是当初的李素罗。 见闻赤焰神色没有异样,李素罗便默认了闻赤焰同意了,她婉婉一笑,福身离开了。 闻赤焰见她来去如风,潇洒自在,全然不让自己有反悔的机会,不由觉得好笑。他沉思了片刻索性叫了人进来将一件事吩咐了下去。 翌日,李素罗便搬进了淮南王府中地段最好的院子里。李素罗心中大概也知晓是怎么回事。新搬进的院子比先前的大了许多,李素罗有充足的地方可以锻炼,只这一点,李素罗被十分满意了。 晋妃住进淮南王府一阵后,李素罗除了日常锻炼外便是陪着晋妃四处游玩,婆媳关系十分融洽。 清明那一日,是王府踏青的日子。 众人都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可独独不见了闻赤焰。 “方才奴婢还瞧见了王爷呢,怎得突然就不见了?”绿衣在一旁说道。 李素罗本想着等一等便罢,可眼瞅着过去了许久还不见闻赤焰踪影,她只好起身出去寻了。 今日仍旧下着细雨,李素罗一猜便知闻赤焰在后山。她打着伞站在闻赤焰身边,看着他微湿的衣裳低低叹息。 闻赤焰一动不动的站在苏婉墓前,不见动摇也不见落泪。 “闻赤焰,我们该回去了……”李素罗有些不忍心打扰他,可晋妃还在等着,一直拖着也不是事。若是让晋妃知晓闻赤焰在这里定有会是一场争执的。 闻赤焰抬眼看了一眼李素罗。只一眼,李素罗便再也忘不去他的眼神了。他漆黑的瞳孔中灰蒙蒙一片,空洞寂寥,看不见一丝悲伤也看不见一丝生机,像是最深最深的黑暗,叫李素罗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闻赤焰,她从来没有见过。 她伸手握住闻赤焰的手,两只同样冰凉的手握在一起渐渐有了温度,闻赤焰也终于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点了点头。 “走吧。” 说罢,他放开她的手,自顾自离开,不曾回头像是这里不曾有过他的眷恋。 李素罗看了一眼苏婉的墓,深深鞠了一躬,快步跟上了闻赤焰。 她得提醒闻赤焰去换身衣裳,免得被晋妃看出端倪。 晋妃见李素罗与闻赤焰一同出来,也并没有多问,只是先行上了马车。李素罗松了一口气,与闻赤焰上了另一辆马车。 只听得马儿一声嘶鸣,车厢轻摇便启程了。 第19章 拆穿 第19章 拆穿 一行人要去的地方是京城外的福音寺。 福音寺早在先帝时期便名声在外,香火不断。传闻福音寺中的金佛开过光十分灵验,引得许多善男信女纷纷前去以求锦绣前程与美好姻缘。 路上李素罗将之前熬好的一壶姜汤递给闻赤焰:“方才你淋了雨,喝些姜汤暖身,免得着了风寒。” 闻赤焰不接,只是看着李素罗:“你同情我?” 李素罗几乎要将眼睛翻到后脑勺上去:“你喝还是不喝?怎么这样不知好人心,我看一会儿到了福音寺该找个大师给你治一治你这疑心病。” 闻赤焰抿唇,怎么这李素罗的嘴皮子越发厉害了。 虽是这样说,李素罗还是硬逼着闻赤焰将姜汤喝尽了,才作罢。 一行人到了福音寺后,寺中的主持亲自将众人迎入了寺中并分好了房间。意料之中的,李素罗与闻赤焰在一个房中。 李素罗虽是见过不少光膀子汉子可与男子同处一室是第一次,若除却穿越来的第一夜的话,她一时间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了。李素罗的安静很快就引起了闻赤焰的注意。 他刻意打趣李素罗:“怎得突然这样安静,可是怕了?” 李素罗嘴硬反驳:“你何时见我怕过,我们快些收拾好出去,晋妃娘娘还等着我们呢。” 闻赤焰闻言就去解自己的衣带,李素罗大声嚷嚷起来:“叫你收拾你脱衣裳做什么?” 闻赤焰面上划过一丝戏谑:“换件便服罢了,你这样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李素罗心虚极了,只好说道:“你换便是,我先出去了。” 闻赤焰随意嗯了一声,李素罗出门寻了绿衣取了纸鸢过来,那纸鸢是绿衣找京城有名的纸鸢师傅做的。青色的飞燕纸鸢活灵活现,细看下纸鸢上还描了浅色的花纹,繁复精致,叫李素罗爱不释手。 “好久不玩手便生了,你一会儿得好好儿教教我。”李素罗说道,绿衣自然高兴的应了。 “只是这会儿还有些下雨,小姐不若等到天晴了再去放吧?” 李素罗也不急于一时,只是现在进去与闻赤焰四目相对多少有些尴尬拘束,还不如同绿衣二人在回廊上聊天来得惬意。 才这样想着,一件绒毛锦色披风便落在了自己身上。 李素罗抬眼便看见了闻赤焰,她连忙避开眼睛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才到清明,天还冷着,想着夫人在外头,多少会吹了风,若是着了风寒便是为夫的不是了。”闻赤焰突然的温柔亲昵叫李素罗不适应起来。 “今儿还好,算不得冷,我只是稍坐坐,一会儿便回房了。” 李素罗将披风系带系好,坐在檐下伸手去接落雨。 闻赤焰伸手握住李素罗的手说:“别碰,房檐水流百毒的。” 李素罗弯唇一笑,只是笑容还未绽开便凝在唇边,不远处晋妃正站在那里静静看向这边。 原来是这样啊。 李素罗抬眼甜腻的冲闻赤焰微笑:“瞧你紧张的,我不碰便是。” 闻赤焰亦是回了她一个笑容。 二人均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羡煞旁人。可他们心中都更明镜似的,各自守着自己最后的防线。 晋妃看了一会儿便走了过来。 “素罗坐在这里作甚?我要去上香,可要随我一同去?” 李素罗颔首,随着晋妃离开了,没有再看闻赤焰一眼。闻赤焰见二人远去,收敛起了面上的笑容也走了。 绿衣是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的。她转头看了一眼还在落雨的天,这雨还有得下呢。 晋妃与李素罗一同去了福音寺的正殿,李素罗眼疾手快的取了香过来递给了晋妃。晋妃含笑接过:“我一直瞧着你是个通透聪慧的人。” 晋妃兀自跪在蒲团之上三叩首,将香放入佛案上的香炉中才接着说道:“可现在看来并不尽然。” 李素罗的笑容僵住。 “母妃……”李素罗软软唤她,可在晋妃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与焰儿合起伙来骗我可觉得有趣?”晋妃一语道破。 李素罗见晋妃面有怒气,连忙跪倒在地说道:“晋妃娘娘恕罪,素罗与王爷只是想让娘娘心安,绝无恶意蒙骗娘娘之意。” 晋妃抬手正了正自己的发钗,接着说道:“若是真想让我心安,你们就该安生过日子。” “素罗与王爷何曾不想?可晋妃娘娘该知,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晋妃手中的动作一顿,有些喃喃自语:“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王爷孝心一片只是不想让娘娘忧心,一切都是素罗的错处,若是素罗当日不强求了皇上赐婚,便不会有今日之事,望娘娘责罚。” 晋妃伸手扶起李素罗,温声说道:“我怎么忍心怪你们,我明白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我只是气不过你们这样骗我。” 李素罗低眉顺眼:“晋妃娘娘宽宏大量。” “叫什么晋妃娘娘,你本就是淮南王妃,叫我母妃才是对的。”晋妃放缓了声音,“方才可是吓着你了?” 李素罗摇头:“母妃不生气便好。” 晋妃将李素罗耳边的一缕乱发挽在耳后接着说道:“焰儿做事虽是杀伐果断,可性子难免孤僻冷淡些。可就算是千年寒冰也有被捂化的一天呢,你若是真的喜欢焰儿便要坐稳了你王妃的位置,丈夫是自己的,绝不能拱手赠与他人。” 李素罗表示受教了,但是并未往心里头去。她一直觉得自己与闻赤焰应该就是搭伴儿过日子而已,可以后的事,又有谁知道呢。 晋妃握一握李素罗的手:“回去吧,焰儿该等急了。” 晋妃知晓二人关系是假的后,不得不说李素罗轻松了许多。可她怀着某种私心,并没有将此时告知闻赤焰,闻赤焰依旧是在人前对自己百般的好,自己也毫无愧疚的受着。 平日里总是看闻赤焰脸色,如今翻身做主人的李素罗心里头可是乐开了花。 晋妃也不拆穿,由着李素罗去,含笑看着自己儿子拙劣的演技与李素罗的明争暗斗,着实快乐。 第20章 纸鸢 第20章 纸鸢 才在福音寺中呆了几日,晋妃就偷偷将李素罗叫了出去,神神秘秘的将一样东西塞进了李素罗手中。 李素罗不看不要紧,一看整张脸便红了起来。 原来是一张求子的福签。 李素罗大窘,推却着不愿意收下。 晋妃便冷了脸吓唬她:“我叨扰了大师许久,大师才将这福签让了我,你若是不收下,便是白费了我一番心意了。” 李素罗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收下了,这福签像是烙铁一般熨烫着李素罗的手心,李素罗几次都险些将它丢了出去。 这怕是要会叫晋妃失望了,自己与闻赤焰现在的关系这样僵,怎么可能会有其他想法,可这话李素罗可不敢同晋妃说。 见李素罗与晋妃回来后,李素罗看都不敢看自己,闻赤焰隐隐觉得蹊跷,便趁着晋妃不注意偷偷问她。 谁想到李素罗抵死不说,闻赤焰眯着眼看了她许久,徐徐说道:“你也不必藏着,母妃也给了我同样的东西。” 李素罗一听便如释重负,立马将手中的福签塞给了闻赤焰:“既然你有,你便一同收着,我拿着总觉得不安。” 闻赤焰左右端详了一会儿福签,随手便丢进了湖中。福签本就是轻薄之物,才入了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素罗难以置信的看着闻赤焰,瞪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似乎中了闻赤焰的计:“这是晋妃娘娘给我的,你若是不喜欢还给我便是了,为何随意就丢了。” “你不是也不喜欢么?难不成留着碍眼么?”闻赤焰一副看穿了李素罗的模样。 李素罗气得直跺脚,想去打他可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我不同你争辩,若是晋妃娘娘问起来,看你怎么办。” 闻赤焰老神在在:“你别忘了,母妃是将福签给了你而不是我。”李素罗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就走了。 闻赤焰将目光投向平静的湖面,眼底闪着潋滟水光。 李素罗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主儿,虽说闻赤焰有错,可也不全都怪他。她一向是个耳根软的,虽说有可能锱铢必较,可总归会在计较前寻思一遍对方还有没有好的。于是,李素罗又在心中原谅了闻赤焰一次。 这才穿越来多久,李素罗都不知道究竟这样生气原谅的戏码上演了多少次了。 闻赤焰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挑战着自己作为军人的超强自制力的底线,而自己则每次都是气得跳脚,哪里有半分自制力的样子。 自己以前,总是纪律至上,恪守本分,虽说各方面绩效总是最好的,可就是会有人说自己没有人气,像是个冰冷的作战机器。李素罗支着脑袋晃晃出神,现在算不算有人气了呢。 想了许久,李素罗都没有得出答案,便只能叹息一声作罢。 出神间,外头响起了绿衣轻轻的一声“王爷”,李素罗纤眉一挑,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冲进被窝中,合了眼睛假寐。 闻赤焰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行至床榻前停了下来。虽是到了春日,可床榻上仍旧覆着床帐,李素罗只能透过床帐看见闻赤焰模糊的轮廓。 他似乎也在看着自己,只是想来也是一样的模糊不清。 二人就这样隔着床帐看了许久,李素罗不知闻赤焰在想什么。可她自己却一直在想,床帐那头的,是赫赫有名的淮南王,是自己的夫婿,是不得不走了一辈子的人。这样的想法充盈于头脑之中,塞得满满当当。 之后闻赤焰便转身去衣橱取了一床被褥铺在了地上。来了福音寺之后,一直都是闻赤焰打地铺的,李素罗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现在暂时是同一战线的战友,方才又在心中原谅了他,现在便立即动了恻隐之心。 她坐起身掀开床帐看着闻赤焰:“我们来石头剪刀布吧。” 闻赤焰一愣。 李素罗以为他不懂规则,还一本正经的将规则说了清楚,闻赤焰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李素罗,李素罗释然,他这样看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 闻赤焰出了石头,李素罗出了剪刀。 她起身下床,硬是将闻赤焰推到床上去,自己则钻进了地铺:“你赢了,今天你睡床,我睡地铺。” 闻赤焰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子睡地铺,李素罗也不睬他,兀自睡去了。闻赤焰坐在床上看着睡着的李素罗,无可奈何。 李素罗真是太奇怪了。 当然,第二天李素罗醒来时是在床上的,而闻赤焰早就不知了去向。 落了许久的雨,终于在一天云开雨霁,李素罗总算可以将自己的纸鸢拿出来了。 “今年的晴天来得格外晚呢。”绿衣叹道,手中扯着纸鸢线。 李素罗随口应着,满心满眼的便在自己的纸鸢上,放纸鸢并不难,只要掌握好诀窍,轻易便能飞起来。 然而,一向自诩自己学习能力满分的李素罗对着低空中摇摇欲坠的纸鸢叹了一遍又一遍。 “这纸鸢怎得这样难,我都练了许久了,还是飞不起来。” “小姐不要心急,越是心急,这纸鸢越是飞不起来的。”绿衣虽是疑惑李素罗怎得会将怎样放纸鸢忘得一干二净,可还是耐心地说道。 李素罗是个急性子,绿衣说的话都没往心里头去,只是固执得扯着纸鸢。纸鸢线本就纤细,李素罗心急之下便割伤了手指。 都说十指连心,这疼也便疼到心里头去了。 可李素罗执拗着不愿意松手,绿衣在一旁见她手指沁出血珠吓得团团转。 “小伤而已,不要紧……”李素罗话未说完,一双手便握住了自己的手。李素罗觉得自己被笼罩进了一方怀抱之中,风沙的味道充盈于鼻端。 在军队中摸爬滚打,作为少数能够加入特种兵的女兵,李素罗甚至觉得,只有风沙这样刚烈的东西才能真正代表着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 而恰恰,闻赤焰身上便是这样的味道。 李素罗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安充盈于心口处,叫人觉得安稳。 第21章 和阳郡主 第21章 和阳郡主 “说了不要着急,你这样急着做什么。”闻赤焰说道,温热的气息拂过李素罗耳边,有点痒痒的。 李素罗扁了扁嘴:“定是这纸鸢有问题,否则怎么可能一直飞不起来。” 闻赤焰居然轻笑出声,李素罗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颤动。他伸出手握着李素罗的手,轻轻一提,带着李素罗跑了几步,纸鸢就这样腾空而起直上云霄。 李素罗惊喜不已,看着自己青色的纸鸢就这样飞起,在碧蓝如洗的天空滑过优美的弧线。 “女儿家的玩意儿,我一个男人都比你玩的好。”闻赤焰俯在她耳边出声嘲笑她。他发现,逗弄李素罗比争锋相对,更让自己开心。 殊不知,他已经开始偏移了自己原有的想法。 李素罗屈肘袭向他的胸口,重重给了他一个肘击,恶狠狠瞪他:“没有你,我也能将纸鸢飞起来。” 她这是死鸭子嘴硬,闻赤焰看出来了。 这时有人从不远处行来,人还未到声便先到了:“皇兄与皇嫂好生惬意,和阳都不好出来打扰了呢。” 李素罗循声看去,是一名红衣女子,笑颜盈盈,直直往他们二人这边来。 想来是和阳郡主,李素罗便施施然福身问过:“和阳郡主安好。” 和阳连忙扶住李素罗说道:“该是和阳先向皇嫂请安的,皇嫂怎得这样客气。” 李素罗哪里知晓这些个皇家礼仪,便只能含笑:“我听说你前几日染了风寒,怎么还过来了?” 和阳粲然一笑:“不过是风寒,我喝了几贴药又发了汗便好了。我听闻皇嫂美貌动人,早就想来看一看呢,现在就近了看竟然比宫人口中说得还要美丽三分呢。” 李素罗谦和温柔:“嘴这样甜,难怪王爷总是惦念着你呢。” 和阳转眼去看闻赤焰笑说:“我瞧着皇兄巴不得我早早儿走,好与皇嫂独处呢。” 李素罗面色一红,本是没有的事,和阳这样一说便像是有似的。 她伸手将自己腕上的一枚鎏金水波纹的镯子褪下塞给了和阳,才说道:“我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镯子便当作是见面礼了,只要你不嫌弃便好。” 和阳闻言便将镯子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水波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看的紧,和阳心生欢喜对着李素罗拜了又拜。 “和阳带了纸鸢过来,皇嫂若是不嫌和阳碍事,可要与和阳一较高下?” 李素罗掩唇轻笑:“怎么会嫌碍事呢,我求之不得。” 李素罗说罢便拿起纸鸢,挑眉看着闻赤焰,按照闻赤焰交的方法将纸鸢放飞,闻赤焰是个好老师,青色的纸鸢只消一瞬间便飞得极高,成了空中最亮丽的风景。 和阳不甘与后便也将纸鸢飞起,如她的人一样,和阳的纸鸢是绮丽的红色,甫一飞上天便像是灼灼一团烈火蔓延天际。 二人正得趣,突然一阵风袭来,二人一青一红两只纸鸢线便纠缠在一起,轻轻一绞红色纸鸢便断了。 见自己的纸鸢断了线,和阳惊叫一声,便寻着方向去找。 李素罗抬头去看闻赤焰,不自觉笑得柔软。 “难怪你这样宠她,性子直,不像是矫揉造作之人。” 听见李素罗这样说,闻赤焰只是淡淡点头,眼中难掩骄傲之情。李素罗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觉得好笑,笑容便越发温柔了。 和阳一路寻着纸鸢而去,忽然听见了一阵羸弱的哭声。和阳不是个胆小的,便闻声寻过去了。 有一女子站在湖边掩面哭泣,身形瘦弱,似乎只消一阵微风便会将她拂进湖中去。和阳心中一跳,几步上前将她拉离了湖边。 那女子愣了一愣,脸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像是姣花扑落了纤尘。 “你这是做什么?千万不要想不开。”和阳皱眉,十分看不得有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女子婉婉福身,面色苍白:“多谢姑娘搭救,我并不想自杀,只是难过而已。” 和敬将自己手中的纸鸢一丢,叉腰说道:“是谁欺侮你,说来与我听听。” 女子掩唇,面上十分犹豫,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不能说,不会有人信的。” “你说便是了,有本郡主为你撑腰,你怕甚?” 女子抬眸,面露疑惑,眼里的泪水又落了下来:“你是郡主?是王爷的妹妹?” 和阳点头:“你且放心说罢。” 女子这才应了,微微福身说道:“我唤作李薇柔,是王妃的妹妹。” “原来是皇嫂的妹妹,你有冤屈为何不直接去向皇嫂说?” 李薇柔连连摇头:“不行的,姐姐会打死我的。” 和阳纤眉一皱:“你慢慢道来。” 李薇柔泪如雨下:“姐姐向皇上求亲之事本就闹得京城里沸沸扬扬,人人都说姐姐是真性情,可只有我知晓,姐姐背地里是多残忍之人。” 李薇柔说着,便将自己的袖子挽起,露出里头红紫的伤痕来,和阳抽了一口冷气:“这是皇嫂伤的你?” 李薇柔轻轻点头:“姐姐一不顺心便会打我骂我,这伤痕便是前几日她拿了藤条打的。过几日我便会嫁入王府做王爷的妾室,可我只是被她胁迫嫁入王府为奴为婢听候她的差遣罢了,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所以才偷偷来此还望郡主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免得姐姐迁怒。” 和阳听完已经十分气恼了,可尚有一丝理智:“你这样说皇嫂,可有证据?” “姐姐前几日拿藤条打我时,不小心伤了手指,郡主若是不信可自行去看,我绝无半句假话。” “我竟不知皇嫂是这样的人,不若我去求了皇兄取消与你的婚约,还你自由。” 李薇柔连忙摇头:“万万不可,我避得过一时却避不过一世,况且在王爷眼下,姐姐也会收敛几分的。” 第22章 印章 第22章 印章 和阳最见不得欺软怕硬之人,听李薇柔说罢,便连捡纸鸢都顾不上了,快步便回去了。李薇柔在后头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像是夜里窥探猎物的豺狼。 和阳一路回去,李素罗见她回来,两手空空便问道:“纸鸢可是找不到了?” 和阳不言语,目光落在李素罗的手上。李素罗的手指方才被纸鸢线划伤,现在缠着手帕,和阳只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 只听她冷声问道:“皇嫂手上的伤从何而来?” 李素罗见她突然冷着脸,开口解释道:“方才放纸鸢时不慎划伤了手,现在才觉得有些疼呢。” 绿衣见和阳脸色不善,下意识挡在了李素罗面前。 闻赤焰见和阳态度突变不由发问:“怎么突然耍起小性子了?可是怪你皇嫂缠断了你的纸鸢线?” 李素罗恍然,连忙说道:“纸鸢若是没寻到,回去后,我遣人再去做一个与你,你可别为了这件事恼了我。” 和阳见李素罗撒谎不脸红,闻赤焰一副护着她的样子便越发觉得李薇柔所说为真。她语带嘲讽的开口:“怕不是纸鸢线而是藤条伤的吧?” 李素罗觉得莫名其妙:“何来的藤条?” 见李素罗装傻,和阳一指李素罗对闻赤焰说道:“皇兄,李素罗不是好人,你可别轻信了她。” 在场的人均是一愣,李素罗以为和阳说的是苏婉一事,温声说道:“此事还有待商榷,不知你是从何听来的,我与王爷还在查,等水落石出自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见闻赤焰面无波澜,和阳不由后退了一步:“还有等什么水落石出,本就是你做的,你为何不敢承认?” 闻赤焰沉声呵斥和阳:“看来是我平日里太宠你了,你怎变得这样不懂礼数。” 和阳大呼委屈,指着李素罗的指尖发颤:“你究竟给皇兄灌了什么迷魂汤,无耻。” 李素罗被人指着鼻子骂也觉得委屈,出声辩白:“你可要将话说清楚了,我何时无耻了?不是我做的为何要我承认?” “和阳。”晋妃缓步而来,唤了一声和阳,吩咐手下的人将和阳带走了。 “母妃。”李素罗和缓了口吻,行礼。 晋妃扬一扬手,面露疲态:“和阳近来越发不懂事,是我管教不严。” 李素罗摇头:“我想和阳郡主不会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想来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晋妃淡淡点头:“你若是再遇上她便让着她些,小孩子心性一时也改不来。” 李素罗讪讪,方才自己确实有意要与她争执,晋妃这样说,不是在暗示自己与孩子一般见识了么? “母妃说的是。” 晋妃把玩着尾指上的护甲,嵌在护甲上的红包冷硬的硌着指腹:“我们马上也要回去了,也别为了此事伤了和气,和阳一时不懂事,以后便慢慢理解了。” 在场之人都以为和阳是耍小孩子心性,殊不知,看似简单的事在后来会发酵成一场巨大的灾难。 回去时,闻赤焰一路沉默,李素罗也识趣的没有开口。 快到自己房间时,李素罗拉住闻赤焰的衣角,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我们来比比谁先到房中,赢的人睡地上。” 闻赤焰身子一滞,已然冲了出去,速度快得李素罗甚至看见了残影。 李素罗在后头紧赶慢赶仍旧是晚了些。 闻赤焰倚在门边等着李素罗跟上,顿了顿,他还是开口了:“今日之事……” 李素罗打断他:“我也是有些计较了,清白这事本就是只有自己才知晓的,四处去说反而不会叫人信服。” 闻赤焰一向知晓李素罗的通透,一时也无话可说了。 他沉默下来,李素罗却深深叹了口气:“我之前似乎说了大话,做能配得上淮南王的淮南王妃真是比登天还难。” 前有李薇柔,后有和阳,他们之间还有个苏婉,弯弯绕绕的,全都是女人的戏码。 打仗,李素罗行,若论心计,李素罗只能求上苍保佑了。 闻赤焰闻言不觉含笑:“这就放弃了?” 李素罗当然不会,只是倒苦水罢了。 “被女人们前后夹击已经很是狼狈了,若是再冠上一个杀人凶手的名头,我还不如投缳自尽。”李素罗难掩心中委屈。 闻赤焰看她一心想要找出凶手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不觉疑惑。究竟是真还是李素罗演技太好? 自然,现在他是得不到答案的。 “过几日会京城,和阳便会回皇宫,你们能见的次数屈指可数。”闻赤焰鬼使神差的出声安慰换来李素罗满眼的不相信。 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一行人回京城后,和阳大咧咧住进了淮南王府,每日与李素罗抬头不见低头见且从来不给好脸色。 李素罗也遣人去打听过和阳为何这样厌恶她,可听来听去也不知所以然,和阳对闻赤焰更是闭口不谈此事,叫李素罗服软都无处去服。 这一日,绿衣从外头进来时,捧了一方印章。 李素罗取来把玩,印章是紫玉刻就,章身上雕着一条浴火飞龙,栩栩如生,几欲跳脱而出。李素罗叫绿衣取了印泥过来,端端正正拓下。 “闻氏赤焰”四个字遒劲清隽,透出冷冽的气势来。 “王爷的印章怎么会送来我这里,快拿去还给王爷。”李素罗说道,对这印章爱不释手,她眼睛一转,“我去送。” 闻赤焰拿到印章时,神情淡淡,只是放在一旁不理睬。 李素罗在一旁见了,心中暗暗可惜这样好的印章闻赤焰居然不懂得珍惜,真是暴殄天物。 与此同时,闻赤焰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他抬眸看着李素罗,凉凉说道:“站在我跟前还要说我的不是么?” 被戳穿了的李素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说道:“你这印章这样好看,是在何处做的?”口吻中不掩饰对印章的喜爱。 “宫中工匠做的。”闻赤焰简洁回答完,眼睛仍旧未离开书页。 李素罗绞着衣角,见他不表示,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闻赤焰总算抬眼看她:“想要?” 李素罗点头,自己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各色印章,自己的书架上摆的印章多得数不甚数,可她仍旧不餍足。 “我不会白拿的,我会给你钱的。” 闻赤焰眉心又紧紧皱起,他十分不喜欢这样的生分。 第23章 入府 第23章 入府 “我难不成还怕出不起这钱?”闻赤焰眉头愈紧。 李素罗就知他会多想便又说道:“礼尚往来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为何这样想。” 李素罗从来都不肯露出依靠闻赤焰的样子,闻赤焰多少有些不满,可终究如她之前所说,自己不是她口中的良人,有些事便也只能自己忍下一口气了。 “你若是过意不去便来帮我磨墨吧。”闻赤焰退了一步。 李素罗欢欢喜喜应下,安静的站在他参百年添了水拿了墨石缓缓研磨起来。 闻赤焰也不再同她说话,脑中不觉涌起“红袖添香在侧”几字,像是烙印一般挥之不去。 他回神将手中的请柬写好交给李素罗拓上自己的印章,李素罗接过来一看方才明白为何她这样认真。 她手上拿着的是请柬,红底烫金的大字让人无法忽视。李素罗暗自撇嘴,纳妾不仅要请人来还用这样好的请柬,真是奢靡。 闻赤焰微微抬眼看李素罗,见她面露鄙夷,唇角不经意扯出一个弧度。 他就知晓李素罗是说一套做一套的,这不,已经露出马脚了。 二人各怀心事的站在一起将请柬悉数整理完毕后,闻赤焰对李素罗说道:“过几日便是你妹妹嫁进来的日子,作为王妃,家中事宜该由你悉数收拾妥帖。” 李素罗颔首,面上没有一丝不满的情绪。 闻赤焰深沉的目光落在李素罗发髻间的简素首饰上,又说:“当日切忌不要打扮得这样素净,做王妃就该有王妃的样子。” 李素罗面上一凝,他这是嫌自己给他跌面了:“是。” 闻赤焰将府中事务交给了李素罗,李素罗便自会尽职尽责的做到。虽说自己并不喜欢李薇柔,更不喜欢她嫁进来,可终究是闻赤焰与她的大礼,李素罗于情于理也不该让婚礼太过寒酸。 如此之下,闻赤焰的有意铺张加上李素罗的专心安排,李薇柔作为一个妾室,入门时候的礼仪风头活生生盖过了李素罗作为正妃入府的风头。 府上的风言风语便随之而起,大抵不过是说李素罗比不得李薇柔金贵,虽是正妃却还不如妾室的待遇如此云云。 这些,李素罗是不知道的。可绿衣可咽不下这口气。 “小姐,你不知府上的人都怎么戳着小姐的脊梁骨笑话呢,奴婢听了都气,小姐你怎得就跟没事人似的。”绿衣取过李素罗手上的大红绸带,熟练的将绸带挽成花样。 李素罗看了绿衣一眼:“也就是你告诉我了,否则我怕是一直都不会知晓的。” “小姐。” 李素罗扬一扬手,不想提及此事:“李薇柔嫁入王府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若是在此事耍了小性子可不是一样叫人笑话么?还不弱顺水推舟,免得落人口舌。” “可是奴婢就是气不过。” “气不过也得忍着,她入了府就是主子,你可切莫由着性子去得罪她。”李素罗说道,绿衣的性子直,若是得罪了李薇柔还不知李薇柔会使什么绊子呢。 绿衣心有不甘,可终究没再说话。 李素罗的目光深邃,像是藏着一整个儿的黑夜,只听她说道:“让府上的人认清楚主子不是什么难事,你且看着便是。” 绿衣见李素罗眸间隐隐发光,便知她有了妙计。 李薇柔嫁入王府时,该走的是王府的侧门。 纳妾时候的礼仪没有正妃那样多,李薇柔是自己下了轿,跨过火盆的。大抵是不想屈居人下,李薇柔便直直就往正门而去。 一喜婆连忙拦着,引着李薇柔往侧门去,李薇柔哪里肯。 “姐姐进得了正门为何我要从侧门进。”她娇声说道,完全不顾及场合。 喜婆怕这样闹着耽误了时辰便只能软声安慰:“薇柔小姐本就是妾室,按老祖宗的规矩,就是该走侧门的。”说罢,便要来扶李薇柔。 谁想李薇柔避开喜婆的手就往正门而去,众人皆拦着,可李薇柔认了死理似的就想从正门进。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喜婆见李薇柔如此,便直接吩咐了底下的人进去寻了李素罗出来。 李素罗见了李薇柔这般,登时便冷了眉眼。 “老祖宗的规矩哪是说坏就坏的,王妃快快劝劝薇柔小姐吧。”喜婆苦口婆心,“若是这样纠缠下去,怕是要耽误了吉时。” 李素罗冷静的看着李薇柔,轻轻说了一声:“那便让她从正门进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么?” 喜婆做这一行多年哪里见过这样宽宏大量的正房,一时便也愣住了。 李素罗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对喜婆说道:“快些开始吧,别误了时辰。” 喜婆见李素罗都这样说,也不敢怠慢了,便快步行去,扶着李薇柔入了正门。 这一切,王府大大小小的人都看在眼里。 妾室入府的礼仪简简单单,只不过是奉茶于王妃即可,之前的喧嚣都是过场而已。 李薇柔从正门进来后,便格外自得,她就知道李素罗仍旧是原来怯懦的李素罗,不敢随意怠慢了她。 可李素罗的眉眼淡淡的,看不出半分情绪来。 李薇柔捧着茶向李素罗行来时,眼尾仍旧透着自得,李素罗瞧见了,只是略略一扬手正了正自己鬓发见的白珠金簪不做声。 李薇柔婉婉下摆,亲昵的叫了声“姐姐”。 李素罗亦是含笑看着她,却迟迟不接她手中的茶盏,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李薇柔问道:“你嫁入王府前,没有嬷嬷教你规矩么?” 声音不大,可在场的宾客纷纷安静了下来。 李薇柔咬唇,这样多的人看着她实在是不好发作,便忍着气叫道:“王妃娘娘。” 李素罗似乎还不满意:“瞧妹妹叫得这般心不甘情不愿,那我便等你心甘情愿了再饮也不迟。” 李薇柔暗暗抬眸与李素罗对峙,李素罗怎么会怕她,便回看着她,目光灼灼几乎要将李薇柔烧出洞来。 李薇柔下意识撇过头去,心有戚戚然。 这李素罗怎变得这样厉害了。 “还要本宫再问一遍么?你入府前,可有人教过你规矩?”李素罗陡然发问,直逼的李薇柔避无可避。 第24章 腹背受敌 第24章 腹背受敌 “回王妃娘娘的话,妾身学过。”李薇柔只得硬着头皮回道。 “那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教你的规矩了。”李素罗一点儿也不肯放过她,“妾室入府进哪个门你知道?” 李薇柔脸色一白:“妾身知晓。” “知晓却还走错,可是眼睛不适?”李素罗问着,脸上甚至还挂了些笑意,只是却无半点温度。 李薇柔连连摇头,发间的金饰泠泠作响:“妾身知错,还望王妃娘娘恕罪。” 李素罗不睬她,兀自拿起了李薇柔手中的茶杯。李薇柔心中暗暗长舒一口气,可这气还未舒完,李素罗便兜头将茶水倒在了李薇柔头上。 一时间,全程哗然。再看李薇柔,乌黑的鬓发上沾着鲜嫩的茶叶,精心修饰过的妆容毁得一干二净,面目在一瞬间变得可怖起来。 “我瞧着你是半点都不清醒。” 说罢,李素罗起身,不再理会跪着的李薇柔,行至闻赤焰身旁对宾客便展颜一笑:“本是家丑不可外扬,让大家见笑了。” 闻赤焰深深看了李素罗一眼,并没有要发怒的意思。 来的宾客们都是人精,见闻赤焰没有表态的样子,再加上方才李薇柔强行从正门而入都是有目共睹的,虽是觉得有些不妥,可终究还是恢复了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的热闹,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一个妾室来宴会的。 闻赤焰小声的在李素罗耳边说道:“胆子不小。” 语带威胁,可李素罗不怕,淡然的回了他一句:“承让。” 闻赤焰不自觉弯唇微笑。 李薇柔攥起拳,气得直哆嗦,正要发作便瞥见了角落里的和阳。她做出一副哀伤垂泪的模样被人扶了下去。 和阳还有用武之地,可不能顾此失彼。 李素罗将宾客一一送走后已是夜半,她疲惫得一根手指都不想抬,吩咐下人收拾好正厅,自己则回房去了。 这一天下来,可比自己在后山上跑二十圈来得劳累。 李素罗才回了房中,猛然发觉本该是一直跟着自己的绿衣不见了踪影,想着她该是也去歇息了,李素罗也太过疲累便也未多想便合衣睡去了。 翌日还是同绿衣交情甚好的玉儿来寻李素罗,说是绿衣出事了。 绿衣昨夜头偷偷去了李薇柔住处,担心李薇柔会对闻赤焰中伤李素罗。可闻赤焰当晚并没有去李薇柔处,但绿衣却被李薇柔发现了,听闻现下还在李薇柔处跪着呢。 李素罗听罢,霍然起身便往外走。 早就叫绿衣不要多事,可自己最担心的事依旧是发生了。 二人匆匆往李薇柔处去时,正巧撞上了和阳,和阳虽依礼向李素罗行礼,可面上却止不住的轻慢。 “皇嫂这样着急,是往何处去?” 李素罗心中着急并未回答,玉儿便将来龙去脉说与了和阳。和阳只是睨了李素罗一眼笑道:“此事我是知晓的,罚跪也是我让绿衣跪的。” 李素罗愣怔:“绿衣与郡主无冤无仇,郡主为何要做这般落井下石之事?” 和阳脸上无半分笑意,冷然说道:“我只是让她知晓狗仗人势的后果罢了,皇嫂教导不好下人,和阳便帮了皇嫂一把。” 李素罗也沉下脸来:“你自打入府便对我冷嘲热讽,若是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便直说,这般拐弯抹角的作践我身边的人可得什么乐趣?” 和阳玩着自己染了凤仙花汁子的指甲,言语之间不掩蔑视:“皇嫂怎会是这样敢做不敢当之人,还是你怕说出来后便会被皇兄不耻,丢了王妃的名头。” 李素罗隐隐头疼起来,不知为何苏婉的事会被和阳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此事不要再提了,免得你皇兄不高兴了。” 和阳理所当然的将李素罗的抵触认定是做贼心虚,口中便是更加不依不饶了:“皇嫂说话是越发圆滑了,究竟是怕皇兄不高兴还是怕自己会被人发现。” 李素罗攥紧手中的帕子,努力将怒火压住,她与闻赤焰的关系才稍微缓和,若是这样下去,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风言风语的,到时候自己在王府只会更难生存。 李素罗已然笑不出来了,便只是说道:“和阳郡主说便说了,我问心无愧,只是别做嚼舌根的人,见了让人生厌。”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和阳是个烈火性子,如此一闹便是越发不会放过李素罗了。 李素罗边走边思忖着,究竟是何人将苏婉一事告知了和阳,惹得和阳这样针对于她。想来想去,想让她在王府中不好过的,也只有李薇柔一人了。 李素罗攥拳,骨节泛白。 李薇柔真是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 才进了院中,李素罗便看见了跪在檐下的绿衣,她行至绿衣身边将绿衣扶了起来,抬眼便看见了花枝招展的李薇柔。 李薇柔盈盈福身,乖顺不已:“王妃娘娘怎么有时间来妾身这里。” 李素罗将绿衣身上的尘土拂去,去看绿衣脸上的伤。绿衣想来是被李薇柔掌掴了,半张脸肿的得老高。 “我来是来带走绿衣的,想来妹妹也不会有意见吧?”李素罗抬眸,一双眸子亮得灼人。 李薇柔勉强压下心惊说道:“怎么会有呢,妾身责罚也责罚过了,王妃带回去便是了。”李薇柔掩唇,染了唇脂的唇角微扬。 “只是以后,可不要让自己的奴婢出来丢人现眼了。” 李素罗深深吸了一口气,昨日当着众人的面拂了她的面子,她自然会变着法的为难自己,自己若是此时气恼了,便会被人认为是眼皮子浅的。 她努力挤出笑容对李薇柔说道:“妹妹也是。”说完,便让玉儿与自己搀扶着绿衣回去了。 绿衣虚弱极了,一张脸尽是苍白,她咬唇低低说道:“小姐,奴婢知错了。” 李素罗也不想再责怪与她,只是恨她不争气:“我早就同你说过少去招惹李薇柔,你非是不听,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虽是口吻有些重,可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了。 第25章 名字 第25章 名字 回去后,李素罗找了王府中侍候的太医来为绿衣检查了伤势,听闻只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李素罗才放下心来,嘱咐玉儿好生将太医送了出去。 玉儿回来时,取了一罐金疮药来,李素罗沾了便在绿衣脸上涂开,口中难免多加絮叨:“若是这次破了相,以后就嫁不出去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私自去招惹李薇柔。” 绿衣疼得泪花翻涌,可也不敢辩白。 “奴婢知错了。” “真知道了才好。”李素罗拿眼瞪她,可手上还是温柔的将伤处敷好药。 “薇柔小姐入府后,想必会给小姐添麻烦,奴婢只是想着去偷听,没想到会被抓住,奴婢若是跑得再快些就好了。” 李素罗平白笑了出来:“你就算是跑回来她还是会将王府闹得鸡犬不宁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你便好生休养,别再去招惹她了。” 绿衣称是。 二人才说着话,外头就嚷嚷开了。李素罗便让玉儿出去查看,玉儿从外头回来说是王爷来了。 李素罗扬眉,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他来做什么。 可才见了闻赤焰,闻赤焰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李素罗听得满腹疑惑,转眼突然看见了闻赤焰身后的李薇柔,心中便有了数,合着这事还有后招呢。 李薇柔鬓发散乱,衣裳濡湿,活生生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似的。李素罗听了闻赤焰的指责便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薇柔向闻赤焰告状,说她责罚了绿衣,自己气不过便将她推进了府上的湖中。 这样拙劣的谎话闻赤焰居然信以为真,李素罗不禁心里怀疑起闻赤焰的智商来了。 李素罗看着李薇柔嘤嘤啜泣完方才抬眼去看闻赤焰:“她说的,你可信?” 闻赤焰一挑眉:“为何不信?” 李素罗险些一拳挥向闻赤焰的面庞,她忍着气咬牙说道:“枉你自诩聪慧,原来也不过是个任人控制的傀儡。” 闻赤焰只是听她说并不在意,云淡风轻的负手而立。 “你这野蛮性子能做出这事来实属正常不过的事。”闻赤焰淡淡下了判言。 李素罗在心中骂了闻赤焰无数遍,可口中只是转出一句:“有眼无珠。” 闻赤焰回她一笑不置可否,几乎要将李素罗气得七窍生烟。 闻赤焰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李素罗,李素罗口不择言:“李薇柔是我推的,你难不成还想叫我来偿命?” 李薇柔见状上前,指着李素罗颤抖不已,霍然跪倒在李素罗脚边,戚戚然道:“姐姐,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为难于我。你的婢子本就有错,若是姐姐觉得气不过妹妹在这儿给姐姐赔个不是,还请姐姐放柔儿一条生路。” 李素罗冷笑:“不放。” 李薇柔一愣,茫然抬脸,不想李素罗这般尖锐。少顷,她的唇畔绽开笑容,这样也好,激怒了李素罗也就离赶走她不远了。 李素罗直视着闻赤焰,一双凤眸中是坦荡荡的清明:“若是你瞧我不顺眼,大可休妻,这王妃不做也罢。” 李素罗的话掷地有声,在场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目光均落在闻赤焰身上。 闻赤焰眯起眼睛,眼里杀意迸现:“你真是一点儿都不叫人安生。” “究竟是谁不叫人安生,王爷心中自有定夺。”李素罗将话说得极狠,冷冽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我今儿便将话说清楚,如若我身边的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定是会将淮南王府闹个鸡犬不宁,泼妇罢了,谁不会做戏。” 闻赤焰忽然缓下神色,一瞬不瞬的看着李素罗,李素罗不敢去看他,他眼里的情绪太过复杂,她分辨不清。 “我的王妃真是好胆量,本王欣赏至极。” 突然的一句夸奖,连同李素罗的众人都怔住。 李素罗咬唇,实在是不敢想他的话中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李薇柔见情况急转直下,似乎偏移了自己预先设想的轨道。她起身定定站了片刻,柔柔软软的跌进闻赤焰怀中。 闻赤焰略微用力将李薇柔推到身边丫鬟怀中说道:“柔夫人晕倒了,你们将柔夫人好生搀扶下去,请了太医来看看,切莫染了风寒。” 众人应了,便七手八脚地将李薇柔搀扶了下去。 李素罗站在一旁,冷风一吹,便清醒了几分:“你不去陪着?” “不必。” 闻赤焰言简意赅,抬眼伸手将李素罗鬓发间的一枚青叶拂去:“你总是叫我大开眼界。” 李素罗粲然一笑:“若是不凶悍些,怕是治不住呢。” 闻赤焰也不谴责她的失礼,眼里尽是温润如水的情绪再看不出一丝怒气:“只不过,休妻这事可不许再说,我若是真休妻了,你便要沦落街头要饭去了。” 李素罗是识时务者,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得失,十分乖顺的颔首。闻赤焰看她只是拿了一直发钗将黑发挽起,点头时,发钗发尾的蝴蝶微微的颤。 他伸手想去抚摸她的长发,只是顿了顿,便又将手收了回去,面上也恢复了冷淡的颜色。 “我回去了,你好自为之。” 李素罗目送闻赤焰离开,不解他的突然冷淡从何而来。 不过她并不放在心上。 自己乖戾刁蛮,闻赤焰深沉善变,这样的王爷王妃怕是绝无仅有的。 事情最后以李薇柔大病一场做了结束。 过了几日,闻赤焰遣人送来了李素罗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紫玉印章。 与闻赤焰的印章系同条矿脉,选了颜色最佳的紫玉雕刻而出。李素罗爱不释手,叫绿衣拿了印泥来。 方才拓下,李素罗见了印章上的字便面色一红,难以名状的滋味涌上心头。绿衣在一旁瞧见了,不由掩唇笑了出来。 这一笑李素罗的脸便越发红了。 “这印章不好,快,遣人将它送回去。”李素罗将印章一推,冷淡说道。 绿衣看穿了李素罗的心思,打趣起李素罗来:“小姐可是真的觉得不好?” 李素罗一时沉默,盯着纸上鲜红的“闻氏素罗”发愣,脸颊绯红似晚霞。 这闻赤焰原来这般心计。 第26章 及笄 第26章 及笄 虽是觉得闻赤焰心计,先不说这字究竟是何意,光是这印章原料就极其难得,可不能暴殄天物了,李素罗将绿衣打发走后默默将印章收了起来。 清明之后,春天便匆匆而去,李素罗离穿越已经过了小半年,早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和阳虽是仍旧如故的厌恶着李素罗,可李素罗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甚至现在已经能坦然与其相对。 至于与闻赤焰,闻赤焰现在对李素罗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敌对,虽是仍旧对她有所敌意,可终究会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总的来说,李素罗的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这天,李素罗取了鱼食去王府中的千鲤池喂鱼,抬眼时突然看见了和阳。和阳与平时不一样,穿得格外的温婉,面若桃花。 李素罗挑眉,也不知和阳为何这样高兴,不过她终究还是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便不打算去彻查到底。 只是才过了几日,李素罗便又在集市上看见了和阳,这次她看得真切了,和阳同一个男子在一起,那男子苍白消瘦,一副书生模样。 李素罗适时将眼转了回来,只是埋头选了一支黄杨木的簪子,便转头离开了。 和敬即将及笄,有了意中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李素罗离开时被和敬看到了,她微微蹙眉,不想李素罗会出现在此。身旁的心上人轻轻唤了她一句,她便转头言笑晏晏着与心上人离开了。 李素罗回府后,便直往闻赤焰处去。 才行至房门前,就听闻里头传来李薇柔娇甜的声音,声声唤着闻赤焰“王爷”,直要媚到骨子里去。 李素罗本想回身离开,但还是有礼的叩响了门说明来意后,敛裙入内了。 李薇柔脸上并不好看,她才大病初愈,便匆匆来闻赤焰这里讨巧,可李素罗如此不开眼,偏生要这会儿来坏事。 李素罗并未将李薇柔放在眼中,只是行至闻赤焰身前,将一支细长的锦盒放在他手边:“这是那方印章的谢礼,你不要嫌弃粗陋才是。” 闻赤焰伸出长指在锦盒上轻柔滑过,一双眼黝黑深邃地打量着李素罗。 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匆匆福身告退了。 李薇柔见李素罗离开,不由微笑,还想倚在闻赤焰身上撒娇,不曾想闻赤焰毫不留情的将她拂开。 “郡主及笄是大事,哪里是做妾室的去的?我就是有心带你去,我将皇家列祖列宗放在何处?” 李薇柔见他变得这样快,不由将罪责都怪在了李素罗身上,这样想着便有些有些吃味起来。 “王爷怎还这样惯着姐姐,姐姐当初当众给王爷难堪,若是这样纵容下去,姐姐有一日不得爬到王爷头上去么?”李薇柔恶意针对着李素罗,一股脑数落起她的不是。 闻赤焰充耳不闻,只是兀自翻开了书页看了起来。 “王爷,姐姐骄纵这是整个儿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事,你可不能就这样宽恕了姐姐,这对柔儿对王府都算不得交待啊。”李薇柔现在一心只想落井下石,完全不顾及自己此时的面孔有多丑恶。 闻赤焰手中顿了顿,抬眸看向李薇柔。 李薇柔含羞带怯的看着闻赤焰,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闻赤焰。 不料闻赤焰闲散的打断了李薇柔的长篇大论只是说道:“我宠着自己的王妃何来的过错,何时需要你们来指指点点的了?” 李薇柔面色一白,陪笑道:“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姐姐伤害了苏婉姑娘,这是府中有目共睹的事,柔儿也只是为苏婉姑娘伤心罢了。” 一听苏婉的名字,闻赤焰难免蹙眉:“苏婉的事还未查到真凶,若是再让我听见谁在私底下妄自诽议,切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闻赤焰护着李素罗这件事太过明显,李薇柔心中愤懑,不由还想说,不料闻赤焰冷冷看了她一眼。 “还是说,你觊觎王妃的位置已久,想着将李素罗取而代之?” 他的问题太过浅显,李薇柔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在地上抖成了筛子,连胜说“不敢”。 “还不快快离开?” 李薇柔几乎是落荒而逃。 闻赤焰得目光又落在李素罗送来的锦盒上,他伸手打开,里头是一支黄杨木的簪子,虽是样式普通可触手温润是难得的佳品。 闻赤焰唇角一扬,面上是冬去春归的和煦。 和敬及笄那日,是在皇宫中的最气宇轩昂的宝昆殿,宝昆殿正中央放着的是闻氏宗族的牌位,齐整非常,森森然如故人的眼。 李素罗早早便梳妆齐整随着闻赤焰一同入了宫。 穿越后的李素罗是第一次见到皇帝,皇帝与自己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和蔼可亲,但眉眼中却是藏不住的不怒自威。这便是天子,众人之上的天子。 李素罗收敛起心神,向皇帝福礼。 宝昆殿四角置着鎏金百花的香炉,里头燃着的是沉香,殿中摆着无数儿臂大小的红烛,里头亦是灌了沉香屑,甫一点燃,便是芬香扑鼻。 李素罗与闻赤焰落座后不久,和阳便从殿外行来,穿着玫瑰红绫撒花的裙装,裙摆在和阳身后铺开,像是开至绚烂的花。 和阳坐在殿中,宫女们将和阳的发挽髻,用嵌着各色宝石的梳篦将和阳额前的碎发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作为母妃的晋妃上前,将一支赤金景福长绵的凤钗入了她丰厚的发髻之中。 柳碧莹看见晋妃将发簪入了和阳的发髻中时,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闻赤焰束起的长发,仍旧是他平日里戴着的长簪,却不是自己的送他的黄杨木簪。 李素罗垂下眼睑,是了,他定是会对自己心存芥蒂。 礼官念起冗长的祝词,和阳由宫女们簇拥着,向皇上晋妃已经闻氏宗族的牌位三叩九拜,在礼官一声“礼成”后,乐人奏曲,祝贺和阳及笄礼毕。 和阳年轻娇俏的面上带着内敛的笑意,一双眼亮得让人心惊,她的锦绣年华才刚刚开始,以后有的是享福的时候。 第27章 赐婚 第27章 赐婚 礼毕,和阳便向闻赤焰行来,因着皇帝在场,自然也是规规矩矩的行来福身问过。 “和阳总算是长大了。”闻赤焰笑说,不掩饰打趣的意味。 和阳面上一红,嗔怪的看了闻赤焰一眼,耳上簪微摇:“皇兄尽会打趣我,皇兄大我六岁,殊不知已经是个老头子了。” 晋妃在一旁笑骂:“你皇兄正值年华正好的时候,哪里是老头子了。” 和阳也笑:“皇兄这心里头可还是住着一个老头子呢。”李素罗闻言也笑,这次和阳说的没错,闻赤焰确实是太过老成。 闻赤焰听见李素罗笑,抬眼睨了她一眼,李素罗却还是对他粲然一笑,丝毫不顾及他眼里即将掩藏不住的杀气。 李素罗甚至伸手去摆弄他僵着的脸:“你确实是该笑笑了,瞧,年纪轻轻眉头便这样皱着,老了可怎么办。” 和阳一愣,连忙注目与闻赤焰。闻赤焰只是将李素罗的手握住说道:“手这样凉不要乱动了。” 她一骇,这还是平日里谁动了他一下就要将那人手砍下来的闻赤焰么? 和阳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素罗,上下将她打量了一圈,实在是看不出李素罗究竟何处这样让闻赤焰喜爱了。 闻赤焰自然是将二人的神色看进了眼里,却只是默不作声的将李素罗的手松开,眼睛望向他处。 晋妃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却也不言语,一双浓黑的眸子里浮起浅浅的寒冰。 及笄礼结束后,皇帝让闻赤焰与李素罗留在了皇宫。 说是叙家常,可这一住便是小半个月,虽是每日都是山珍海味,但却一直不见皇帝召见,仿佛是故意晾着他们似的。 这一日,李素罗从晋妃宫中回来,看见闻赤焰伏案睡着了,手边的书被风吹得连翻了几页,一派宁谧安详的景象。 李素罗蹑手蹑脚的行过去,寻了见轻薄的外衫为闻赤焰披上,他的缕缕长发拂过李素罗的手背,掠起一丝痒意。 可还未等李素罗离开,闻赤焰便悠悠转醒。一双眼眸犹自带着慵懒散漫:“怎么突然过来了?” 李素罗扬一扬手中的食盒:“晋妃娘娘说你喜欢吃宫中的红莲酥,我便去取了些来。” 闻赤焰招手让她过来,将红莲酥取来细细品尝。 “可还入口?” 闻赤焰颔首:“御膳房的红莲酥从未叫我失望过。” 李素罗弯唇笑笑,只是站在一旁等着闻赤焰吃完。闻赤焰吃了两块便将碟子推给了李素罗:“若是想吃便直说。” 李素罗摇了摇头:“你可知皇上为何这样久还未还不召见我们?” 闻赤焰的手顿了一顿,抬眼看住李素罗:“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李素罗一弯唇:“我猜想着,皇上这样久不召见我们定不会是为了所谓的叙家常,将我们留在宫中,除了想将我们困住以外只有一种解释。” 闻赤焰挑眉,示意李素罗接着说下去。李素罗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宫中秩序井然,这样想下来定是宫外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这事情是不能让我们知晓的。” 闻赤焰又取了一块红莲酥丢给李素罗,沉声唤了一句:“慕央。” 李素罗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一花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人屈膝跪倒在闻赤焰脚边,态度虔诚的像是奴仆一般。 被叫做慕央的人一板一眼说道:“禀王爷,陵东在边境动乱,太子已前去镇压。” 李素罗看着这从天而降的慕央,对闻赤焰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闻赤焰不置可否:“陵东叛乱是小事,太子前往陵东不过是想借此机会笼络民心,皇上虽说想将我困在皇宫中,可却不能将我的暗卫也一同困在宫中。” 李素罗不想闻赤焰已经将局势分析的这样清楚,便顺着他的话接着问道:“那你打算怎样做?” 闻赤焰自己取了一块红莲酥慢悠悠的尝,似乎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我虽是得了些兵权,可终究是在太子之下安分行事,若是皇上这样容不下我,我便也不必同他客气了。” 李素罗平白觉得身上聚了寒气,垂目看着闻赤焰:“切莫做过了火。” 话音未落,慕央笑出声来。李素罗闻声看去,就连闻赤焰的眼尾都带上了笑意。 她一时讪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低头将红莲酥吃尽。 闻赤焰只是将红莲酥吃完说道:“王妃放心便是,只是稍稍给些警告罢了。” 李素罗到后来才知晓闻赤焰口中所谓的警告便是将太子围剿陵东的计划告知了陵东主将,使得太子被陵东反攻得落花流水,最后还是闻赤焰手下的副将及时赶到将太子救了下来,并一口气将陵东击退并立状三年内不得进犯。 皇上的计划被闻赤焰不露痕迹的拆解,最后反倒是将民心拱手相让与闻赤焰了。 李素罗虽是不赞同闻赤焰这样的做法,毕竟是拿太子的性命开玩笑,但见收效甚好便也不妄议了。 太子狼狈回朝后,皇上便接见了闻赤焰二人。 见了闻赤焰,皇上的脸色并不好。 闻赤焰也不甚在意,只是淡淡向皇帝行了礼便在一旁看李素罗同皇帝闲聊。 “朕听晋妃说淮南王妃是难得的可信人,焰儿是放在心尖尖上疼,今日看来果真如此。”皇帝坐在殿中的漆金宝座上,眉开眼笑。 李素罗落落大方回道:“托皇上与晋妃娘娘洪福,王爷对素罗可谓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呢。” “倒也难得,当初朕见你时便觉得你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如今看来却是如此,若是身做男儿身,必是能上战场英勇杀敌之人。” 李素罗抿唇谦逊说道:“素罗一介女流承蒙皇上这般赞扬,真是素罗的福分了。只不过都说夫唱妇随,素罗只是随了王爷的性子罢了。” 第28章 巫蛊 第28章 巫蛊 可皇帝与闻赤焰的嫌隙,远比李素罗想得更深。 皇帝闻言,只是冷哼一声:“那便要挑好的随了,像是弃兄弟的性命于不顾便是不仁不义了。” 李素罗一时默然,原来皇帝都清楚,只是忍着气。 闻赤焰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响亮。李素罗连忙抬头去看皇帝,皇帝的脸色未变,甚至是仍旧是满面笑意。 想来也是早就习惯了闻赤焰。 “若是皇上无事,我便同王妃回去了。”闻赤焰起身将李素罗扶起,冷冷看向皇帝。 皇帝闻言将手中的茶盏掼了出去:“放肆。” 李素罗攥住闻赤焰的手,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闻赤焰横眉冷对,见李素罗不愿意走便直接打横抱起了她,大步就往外去了。 李素罗转眼看见皇帝几乎铁青的脸色,心有戚戚然。 “闻赤焰,你快将我放下来,这里是皇宫。” 闻赤焰冷着脸,一路便将李素罗带到了皇宫外的马车上,将李素罗丢进马车,绝尘而去。 李素罗沉默,她知道闻赤焰生气了。 “闻赤焰……” 闻赤焰只是合了眼假寐,充耳不闻。 “皇上毕竟是你的父亲,迟早都是要见面的,你若是一直与他僵下去,对你自己无半分好处。”李素罗虽是顾及闻赤焰,但还是说了。 闻赤焰抬眸去看李素罗,一双眼像是蒙了灰的黑曜石一般夺人心魄:“我与皇帝的事你少插手。”口吻不容置喙,李素罗识趣的闭嘴。 不是她爱管闲事,只是得罪了皇帝,迟早有一天会自食恶果,这罪责万万不是他们二人就能担待的起的。李素罗想闻赤焰定也是懂这个道理的,可究竟是多大的怨恨使得二人这般争锋相对。 闻赤焰不说,李素罗便永远都不会知晓。 意识到自己的口吻似乎过于严苛,闻赤焰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你不是惦念着福熙居的佛跳墙么?可还要去?” 李素罗点头不语,二人之间便再次冷寂下来。 回了王府后,绿衣首先便迎了上来,泪光盈盈。 “小姐你可回来了。” 李素罗拂去她眼角的眼泪,不由笑道:“我只是去皇宫小住几日,瞧你,怎么哭成这般模样?” 绿衣见闻赤焰也在便擦净了自己的眼泪又说道:“小姐这一路来定是辛苦了,奴婢已经叫人烧了热水。” “还是你想得周到。”李素罗赞道,余光看见闻赤焰大步入了府,便也随着他入府直往住处去了。可才到了院子前,李素罗便因眼前萧条的光景惊讶到无以复加。 自晋妃入府,李素罗便搬进了浣林苑。浣林苑是王府中除了闻赤焰的住处最好的。陈设整齐精致,繁复奢华,可自己才去了皇宫半月有余,回来后这浣林苑破败的像是遭人洗劫了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李素罗总算是知晓为何绿衣见了自己便泣不成声了。 绿衣闻言眼泪便再次翻涌了起来:“回小姐的话,前一阵子小姐与王爷去了皇宫,初时,柔夫人还安分着,可后来听闻小姐与王爷要在皇宫小住几日,柔夫人便立即在府中耀武扬威了起来。有次说是自己缺了香炉,便来了浣林苑生生拿走了,之后便越发过分了起来。奴婢实在是人微言轻,小姐若是再不回来,这浣林苑怕是要易主了。” 李素罗眯起眼,杀意迸现:“这李薇柔是越发胆大了。”她顿了顿,心思转了几转便已然有了妙计,“此事无需王爷知晓,我自有妙计。” 绿衣乖顺应了。 此事才过了没几日,李素罗忽然高烧不退。王府上的太医都看了个遍,明明脉象正常,可偏偏李素罗的额头烫得灼人,这可难为了行医多年的太医们。 闻赤焰闻讯来探望李素罗的时候,李素罗满脸通红的说着胡话。 “怎得突然就起病了?”闻赤焰蹙眉,伸手去探李素罗的额头,回身对绿衣问道,“太医可都瞧过了?” 绿衣跪倒在闻赤焰的脚边,开口时声音已然带着哭腔:“王爷救救我家小姐,太医说小姐的脉象正常,可就是高热不退,这样下去小姐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熬的药可喝了?” “回王爷,都喝了,却不见效。” 闻赤焰的眉头皱得越紧,太医们的心就悬得越高,王爷的性情难以捉摸,王妃要是挺不过去,怕是他们也只有陪葬的命了。 绿衣亦是急得直哭,对着闻赤焰便是几个叩首:“王爷可否听奴婢一句,奴婢看着小姐的病症不像是一般的风寒,更像是……” 绿衣顿了顿,十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闻赤焰的脸色,闻赤焰直觉眉心隐隐的疼:“说便是了,本王恕你无罪。” 绿衣这才娓娓道来:“王爷不觉得这小姐这病来的蹊跷么?连太医们都检查不出一二来,奴婢觉得小姐像是被人种下了巫蛊,才会受此一难的。” “巫蛊?”闻赤焰细细思忖了片刻,“这是宫中的禁术,怎么会到了本王的府上,来人,搜查各院。” 李薇柔披衣急匆匆来到正殿时,闻赤焰正沉着脸看着她。 李薇柔一时愣怔,几步上前向闻赤焰行了礼:“王爷万安,这样晚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可知道王妃病了?”闻赤焰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彼岸而来,在大殿中显得格外疏离飘渺。 李薇柔颔首:“妾身知晓,府上的太医不都去看过了么?” “那你可知她中的是巫蛊之术?” 李薇柔愣怔,仰脸看着闻赤焰,万分惶恐:“妾身不知,与妾身无关。” “我何时说过与你有关,你这般急着撇清做什么。” 李薇柔一时语塞,还未想到如何回答,便有一物落在自己脚边。李薇柔定睛一看,猛地一声尖叫,踉跄后退了几步。 落在李薇柔脚边的,是一只扎满了银针的巫蛊娃娃,银针闪着森森的寒光,像是豺狼的獠牙,只消一个不留神,便会扎进血肉之中。 第29章 发现 第29章 发现 李薇柔强撑起笑容:“王爷吓到柔儿了,不知这物是从何而来,怎么会长得这样可怖?” 闻赤焰的灼灼目光几乎要将李薇柔洞穿:“你不知这是何物?” 李薇柔幼时听府上的嬷嬷丫鬟们说起过这巫蛊娃娃,说是至阴邪之物,如今见了才真正知晓是怎样可怖的一件物事,她见闻赤焰面色不虞,便矢口否认。 “柔儿确实未曾见过。” “未曾见过,怎么会在你的塌下发现?你这谎真是漏洞百出。”闻赤焰的声音陡然提高,李薇柔吓得身子一软便跪倒在地。 她额头冒起冷汗,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罪名平白落在自己的头上。 “王爷,柔儿真不知此物为何会出现在柔儿床下,若真是柔儿做的,柔儿也断断不会将这样惹祸的物事放在自己塌下,还请王爷明鉴。” 说罢,她便盈盈跪拜,泣不成声。 闻赤焰却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李薇柔。李薇柔冷汗涔涔,侧颜向自己的丫鬟花月使眼色,花月登时便明白了。 只见花月退后半步隐于人群之中,拉来了一个丫鬟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丫鬟穿着简素,面上也是青涩难掩。耳语过后,那丫鬟眼睛一亮,咬了咬唇挤开人群跪倒在闻赤焰面前。 “王爷恕罪,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丫鬟朗声说道,“奴婢今夜瞧见有人搜府才迫不得已丢在柔夫人床下,还请王爷降罪。” 一旁的绿衣见了朗声说道:“你为何要加害于王妃?” “回王爷的话,奴婢平日便瞧不惯王妃颐指气使的样子,前几日将柔夫人推下池子却毫发无损,奴婢只是替夫人抱不平罢了。” 李薇柔连连叩首:“王爷,柔儿虽说平日里与姐姐有些过节,可并不于记恨于姐姐,这婢子所做都与柔儿无关啊。” 闻赤焰被李薇柔与那丫鬟扰得心烦意乱便说:“丫鬟拉出去杖毕,柔夫人禁足半月。” 李薇柔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了下来,虽是仍旧受了罚,可终究不是死罪。李薇柔被下人们簇拥着离开时,扫了一眼绿衣,绿衣与她目光对上慌忙避开,她心中暗暗一沉。 原来如此。 查出巫蛊娃娃后,绿衣便当众将巫蛊娃娃烧掉,翌日,李素罗便好了起来。 李薇柔闻讯叫了花月到身边来:“那丫鬟的后事可处理妥当了?” 花月颔首:“奴婢已经答应了她,会好生照顾她的父母,免了后顾之忧,她才能在殿上无所顾忌。” “这次算你机灵。”李薇柔拈了一颗葡萄缓缓剥皮,眼底寒光迸现,“没想到李素罗居然对我下手,我便要让她知晓,我李薇柔不是好惹的。” 花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想来王妃是记恨着夫人将她整个儿浣林苑搬空一事吧。” 李薇柔横眼瞪花月:“你这是在责怪我不该如此么?那浣林苑本就该是我的,我只是拿了我应得的,她李素罗凭什么对我动气下死手。” 花月讪讪作罢,只得垂手立在她身侧安静伺候着。 李素罗醒来后,瞧着四周只有绿衣一人,便连忙将怀中的汤婆子取了出来。 “这盛暑天捂着汤婆子险些昏厥过去,还在总算是结束了,这下李薇柔便有好一阵子不会出现在我眼前了,想来便觉得神清气爽。” 绿衣将汤婆子取过收拾好,偷偷瞧了一眼李素罗的脸色,欲言又止。 李素罗睨住她:“有话便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绿衣匆匆敛裙跪下:“小姐恕罪,奴婢怕是漏了马脚被柔夫人瞧见了。” 李素罗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之前吩咐你不许与李薇柔对视,是忘记了么?” 绿衣眼底泪光盈盈,“奴婢只是一时不察,想来现在夫人已经知晓此事与小姐有关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李素罗叹了口气,扬手让绿衣起身:“是已至此,我们便要想着将此事圆过去才是最主要的。李薇柔是个聪慧的,这府上就这么大,她总会怀疑到我头上的,早晚的事罢了。” 绿衣怯怯点头,一双眼哭得通红:“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李薇柔会寻替罪羊,我们也便再寻一个,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话音未落,外头的门突然被打开,闻赤焰掀袍入内,转过屏风后便坐在了李素罗身边。二人均是一愣,李素罗心中警铃大作,不知方才的话闻赤焰听到了多少。 闻赤焰看着呆愣的二人,甚至带出了一丝笑意:“怎么不说话了?” 绿衣这才想起福身,闻赤焰便只是让她退下了。绿衣担忧的看了一眼李素罗,敛裙退下了。 “今日的药可喝了?”闻赤焰只字不提方才发生的事,只是端起一旁已然变凉的药汁作势要喂给李素罗。 李素罗只是抿唇看着他,不发一语。 “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闻赤焰淡淡说道,给了李素罗想要的答案,将药勺递到李素罗唇边。 李素罗无意识喝下,才想开口便变了脸色,苦得紧蹙起柳眉。 “蜜饯。” 闻赤焰仍旧眉眼含笑的看着李素罗:“喝完这一碗便给你。” 药汁已凉,早就没了药效,李素罗蹙着眉又抿了一口,闻赤焰这是在惩罚自己呢。见他正一瞬不瞬的含笑看着自己,李素罗心一横,端起药碗便大口将药汁饮下。 闻赤焰眼里的笑意越发深邃了。 李素罗将药汁喝尽,苦得直流眼泪,伸手对闻赤焰说:“蜜饯。” 闻赤焰这才取了蜜饯来与她吃下。 “还敢不敢了?” 他的语调在外人听来像是宠溺着情人一般,可李素罗分明觉得他每个字眼都像是要挟,她迫于强权,只是摇头:“不敢了。” 闻赤焰这才亲昵的摸了摸她的长发,语气和煦如四月的阳光:“以后做事之前告知我一声,免得我被你糊弄得团团转。” 李素罗明显觉得他手上越发用劲,这分明就是还生着气。李素罗暗自腹诽这个小心眼的,脸上却带着讨好的笑意:“不会了不会了。” 第30章 卖身契 第30章 卖身契 闻赤焰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来说道:“未防你再生枝节,将这保证书签了。” 李素罗不想闻赤焰是有备而来,却也不敢耽误,取了笔来攥着毛笔将自己的名字写下,又按了印泥。 闻赤焰不赞同的皱眉:“你怎得连毛笔都不会拿了?” 李素罗手上一顿说道:“太久不用难免手生。” 这话骗得过绿衣却骗不过闻赤焰,闻赤焰起身行至她身后攥住了她的手,教她一笔一划学起写字来。 李素罗抽不出手只得随着闻赤焰,直到将自己的名字写好,闻赤焰才松了手。李素罗放下毛笔,定定看着闻赤焰:“闻赤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闻赤焰面色依旧,李素罗不能从他眼里看见任何端倪只得作罢。 这闻赤焰一时一变,自己真是一点儿也看不懂。 才这样想着,闻赤焰将方才那张纸展开在李素罗眼前。李素罗这才定睛去看,惊觉自己方才签下的是一张卖身契。 那上头白纸黑字的写着,自己愿意随时听候闻赤焰差遣,尽职尽责。李素罗如遭雷击,伸手就要去抢。 闻赤焰早就料到她有这招,只一个闪身便躲过了李素罗的手,李素罗气急便抬手袭向闻赤焰,闻赤焰将卖身契收好,灵活的闪避过她的攻击,偶尔还出招挑衅李素罗,可李素罗资质尚浅,就连闻赤焰的衣角都碰不到。 “闻赤焰,你无耻。”李素罗累得气喘吁吁,一双蒙了水雾似的眼睛怒视于闻赤焰。 闻赤焰并不否认,只是一把就将李素罗丢在床上说道:“明日你便来我身边伺候。” 李素罗并不理睬。 闻赤焰回身准备离开时,顿了顿又说道:“若是你听话,我会教你一两招也说不定。” 李素罗眼前一亮,不过仍旧是埋着脸不理他,闻赤焰也不恼,便兀自离去了。 今日阳光正好,碧空湛蓝如洗,闻赤焰也莫名心情好了起来。 李素罗的进步很大,之前与自己交手时还带着些生涩,现在便已经能够熟练掌握了,她用的武功虽说古怪,却也是能出其不意派得上用场的。 不愧是我的王妃,闻赤焰不禁想到。 而李素罗盘算的则是另一件事,若是能从闻赤焰那里学到一招半式的,到时候打他个落花流水岂不是人生一大美事? 闻赤焰平白打了个寒颤。 翌日,闻赤焰才到了书房便看见李素罗乖顺的垂手立在门边,一见闻赤焰进来便迎了上来:“王爷万安,可曾用了早膳?” 她太过热络,闻赤焰反倒有些不自在:“用过了,你怎来得这样早。” “回王爷的话,我一早就在书房候着了。” 闻赤焰古怪的看了一眼李素罗,李素罗引着闻赤焰坐下,随后便研起磨来。闻赤焰沾饱了墨,便兀自书写起来。 李素罗磨完墨后,便闲了下来,无外乎是帮着闻赤焰沏茶焚香等小事,闻赤焰见她无聊了,便丢了一本书给她。 “无事便翻来看看。” 李素罗定睛一看是《鬼谷子》,她不由问道:“为何让我看这兵法书籍,你不会是看不惯我,想要将我遣送去军营之中做苦力吧?” 闻赤焰没抬头:“我若是向戏弄你有的是方法,用不得这般费时费力的。” 李素罗“嗯”了声,便坐在一旁看起了书。《鬼谷子》虽不及《孙子兵法》那般有名,却也是难得的兵法之书,重谋略技巧,佐以论证,李素罗看起来便没有《孙子兵法》那般晦涩难懂了。 二人便这样相安无事的各做各的,享受着难得的宁静,直到李薇柔的到来才打破了这分平静。 李薇柔一进来便看见了在一旁看书的李素罗,眉眼之间便多了一分冷意。可面子上还是规规矩矩的向李素罗与闻赤焰各行一礼。 李素罗并未正眼去看她,只是沉溺与书中。这可让李薇柔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闻赤焰看了一眼李素罗,对李薇柔说道:“王妃在看书,切莫打扰。你现在过来做什么?” 李薇柔连忙将自己手中的食盒奉上。 “王爷许久未曾到柔儿处用膳了,柔儿惦念着王爷,这不一有空便叫厨房备了王爷爱吃的,送了过来。” “我最近事务繁忙,只是歇在自己院中,不想竟因此冷落了你,若是何时等空便会去看看你的。” 闻赤焰并未将话说满,承诺得轻飘飘的,令李素罗不禁抬眼去看。 “那柔儿便等着王爷了。”李薇柔掩唇,闻赤焰算是做出了让步,有了承诺便足够了。她才得意不过片刻,余光便看见李素罗正看着自己。 李薇柔心中一动,扭身上前问候李素罗:“姐姐许久不见,大病初愈可还是要好生照顾好身子。” “不妨事,全靠王爷悉心照料,我才能好的这样快。”李素罗不动声色的说道,面上没有一丝恃宠而骄的模样,可每个字都像是尖锐的针一般扎在李薇柔的心里头。 李薇柔勉强撑起笑容:“王爷因着夫妻名分对姐姐一向照拂这是府里上上下下有目共睹的,姐姐这样好福气,真是叫妹妹羡慕。” 李素罗也不与她争辩,只是淡淡一笑:“妹妹有何羡慕的,该是你的便是你的,若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不是么?” 李薇柔面上一凛,换了李素罗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姐姐说的是。” 李素罗低首翻了一页手上的书,不再与她搭话,她与她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姐姐看什么书?看得这样入神。”李薇柔将她手中的书取走,随意翻看了几页,露出的不屑的神色,“恕柔儿直言,柔儿深以为女子便该做好本分,相夫教子便是最好的了,若是做多余的事岂不是叫人笑话了?” 李素罗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李薇柔,目光鼓励她接着说下去。 李薇柔面上浮起一丝自得:“这些书不该是男子才会看的么?姐姐看些《女训》才是该做的。” 李素罗捧着脸:“妹妹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第31章 事发 第31章 事发 “妹妹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李薇柔被问住了:“自古便是这个道理不是么?” 李素罗微笑:“那只是妹妹的想法罢了。妹妹可知何为菟丝草?” 李薇柔点头,不知李素罗想说什么。 “女子虽是弱势群体,可终究不是男人的附庸,若是女子都如菟丝草一般依附着男子而活,一旦男子离开,那女子只有死路一条。若是女子自己便能自力更生,则便不必为此而担忧了。” 李薇柔笑道:“姐姐的想法真是古怪,男子为天,姐姐何时见过天塌地陷呢,想来也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李素罗款款一笑:“妹妹要的是举案齐眉,而我要的是势均力敌。” 话音刚落,李素罗便看见闻赤焰抬头看着自己,她亦是不惧的看了回去,这次,她看见了他眼中的欣赏与笑意。 不知怎么,李素罗觉得心中有一块渐渐柔软起来,柔软得几乎要将人融化。 李薇柔愤然一跺脚,离开了,临走时,不忘用怨毒的眼神恶狠狠瞪着李素罗。 李素罗看了一眼一步三回头的李薇柔,问闻赤焰:“不去追么?” 闻赤焰重新埋头做事:“无妨。” “你倒是纵容,才说了禁足,可李薇柔却半点没放在心上,你倒也是一样。” “她的性子一向如此,我一直纵容她便会一直放肆下去。” 李素罗愣了愣,脑海中盘旋出两个字“捧杀”。闻赤焰一直纵容着李薇柔,李薇柔便一直不知天高地厚,但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代价,而闻赤焰便只是坐享其成即可。 “她可是真心欢喜着你呢?” 闻赤焰嗤之以鼻:“她欢喜的是王妃之位。” 李素罗转身取了茶盏慢悠悠的品茶:“你就不担心养虎为患?” “她成不了大气。”闻赤焰下了判言,口吻中带着最直白的不屑,说罢又看着李素罗,不掩赞扬,“倒是你,今儿却叫我刮目相看。” 李素罗坦然应对:“只是我心中所想,不足挂齿。” 闻赤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素罗打断:“闻赤焰,若是有一日我也被你甩在一边,那便就让我自生自灭,你切莫再横生枝节,可以么?” 闻赤焰怔住,他何时听过有人这样直白的问过自己,一时语塞。 李素罗也不求他现在就答应自己,自己现在说了,总比将来被伤害的好。 闻赤焰盯着李素罗漆黑的长发久久未曾回神。自己终将有一天会利用她么?他怕是自己都想不清楚。 二人默契的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相安无事的过了许久。只是李素罗的一番话像是一颗巨石砸进了闻赤焰的心湖里,久久都无法平复。 和阳的及笄礼才过了不久,皇帝被下旨赐婚了。 驸马是当朝尚书之子,一表人才不说还满腹经纶,是京城中许多待字闺中的姑娘心中的良配。 本是一段大好姻缘,和阳却险些将宫里头搅了个天翻地覆。 问来问去,和阳口中只是一句话“我不嫁”。 这可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纷纷议论,尚书公子称的上是完美驸马,可和阳究竟是为何看不上他。 朝堂之上的尚书也对皇帝并不客气,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和阳这一闹,对自己的儿子声誉也有损,尚书便一直嚷嚷着皇帝要给自己一个解释。 李素罗大抵事唯一清楚的人了,可这事她无权插手却又不能袖手旁观。 事情便是越闹越大,可和阳亦是不好受。 这天夜里,和阳宫里来了人。 和阳见了她便连忙迎了上去:“薇柔姑娘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和阳才哭过,一双眼通红,李薇柔拿了帕子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净:“我听闻你的事了,你可是有难言之隐?” 和阳点头,看着李薇柔:“薇柔姑娘不是皇兄的说客吧?” 李薇柔笑得温柔:“怎么会呢,我与你才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且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和阳便将自己有了心上人的事一一告知了李薇柔。李薇柔听罢,便问她:“这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没有了……”和阳的眸子一亮,几乎尖叫起来,“是李素罗,我有一次在集市上见到了她,想来她看见了我,记恨着我平日里对她的苛责,故意使绊子让我难堪。” 李薇柔笑意更深,对和阳说道:“我有一计不知你想不想听,只是多少会有些风险,但若是成功了,你便会和自己的心上人双宿双飞了。” 和阳怎么会不肯,连连点头:“姑娘说便是,和阳一切听从姑娘的安排。” 李薇柔寻了纸笔过来,对和阳说:“你且将自己想说的写下来,最好有所指向,这样若是皇上见了你的信,便有了借口去堵住悠悠众口,又能让皇上成全你与那位公子之事。” 和阳点头,便洋洋洒洒写了几页自白。李薇柔在一旁看了,眼里的寒凉越发深沉。 李素罗,这可不就不怪我了。 和阳写罢,李薇柔已经找好了白绫来悬在房梁之上。 “这是做什么?” 李薇柔将白绫系紧对和阳说:“你现在便装作要自尽的样子,我去找了皇上来,你一听见动静便踢翻凳子知道了么?切莫太早,若是太早则性命不保。富贵险中行,你可愿赌上一赌?” 和阳点点头,虽是惧怕着这白绫,可终究还是站在了凳子上。 “薇柔姑娘,一切都靠你了。” 李薇柔微笑:“你且看看那白绫是否太松?” 和阳握着白绫,战战兢兢将头探了进去,用了劲试了试:“不松。” 话音未落,李薇柔直接将和阳脚下凳子踢翻,和阳慌张挣扎,李薇柔便全力抱住了和阳的双腿,冷眼看着和阳吐出最后一口温热的气息。 确定和阳没了气息后,李薇柔将和阳方才写的书信放在了桌上显眼处,而后吹熄了蜡烛,扬长而去。 和阳自尽的事,是翌日一大早传进王府之中的,来召的太监说是奉晋妃之命让王爷再最后去看和阳郡主一眼。 第32章 阶下囚 第32章 阶下囚 去皇宫的路上,李素罗见闻赤焰面色沉沉,心中也隐隐担忧起来。 和阳虽是与自己不和,可性子单纯率直,绝不是会做出自尽这事的,李素罗觉得此事有蹊跷,可又说不出是何处。 到了和阳宫中,四周寂静一片,人人面容凄然,眼见着已经有不少人拿着白灯笼悬挂在宫中,隐隐的,李素罗还听见哭声。 明明是盛暑,却生生逼出寒意来。 李素罗随着闻赤焰往和阳住处去,已经有晋妃与皇帝在场了,其余妃嫔李素罗并不认识便只是福身行礼,不做细述。 “和阳呢?”闻赤焰直截了当,晋妃苍白着面容,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二人便进去了。和阳打扮齐整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似的。李素罗看着她的侧颜,晃晃又想起那日及笄鲜艳夺目的和阳来,现在的她与之前别无二致,当然若是忽略了她颈子上的伤的话。 闻赤焰坐在床边看着和阳,类似沉痛的神情在他脸上弥散开来。 李素罗何时见过这样的闻赤焰,他明明仍旧是挺拔如松的背影却让李素罗生生看出几分悲切来,似乎她只要轻轻一碰,闻赤焰便会碎了。 李素罗掩唇,眼泪漫上眼眶,鼻尖发涩。 她缓缓伸手,缓缓抱住了闻赤焰,止住了他几不可闻的颤抖。闻赤焰的身子一顿,缓缓弯下了脊背,露出最脆弱的模样。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会有这样脆弱无助的时候。 李素罗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翻涌,只是轻声在他耳边呢喃:“你还有我在,别怕。” 她以前在部队时,因为一次紧急任务错过了见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她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的离开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向自诩坚强的李素罗哭得昏天黑地。而那时,她多希望有人对她说一句这样的话,虚无缥缈却聊以慰藉。 可终究没有,她自己站了起来,却留下了一块难以愈合的心病。 现在的闻赤焰就如同当年的自己,她情难自制,不想有人步自己的后尘。 于是她说,别怕。她还说,有我在。 李素罗环住闻赤焰的手伤倏地落下水滴,灼热得生疼生疼,可即便这样,李素罗还是不愿意将手松开,只是更加抱紧了他,只一转身,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闻赤焰,为何你连哭都这样让我心疼。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闻赤焰将李素罗的手打开,回身拂去她眼角的泪,勾起淡淡的笑意:“你怎么哭得比我还难过。” 李素罗抹了一把脸,粲然一笑:“我在为你难过啊。” 她扬着笑脸,像是玩笑一般,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闻赤焰亲昵的揉了揉她的长发,突然觉得这样满是泪痕的李素罗格外的顺眼。 才这样想着,皇帝便从外头进来了。 晋妃快步行至李素罗跟前,扬手便向李素罗面门落下。闻赤焰将李素罗护在身后,一把抓住晋妃的手。 “母妃,你这是做什么?” 晋妃将和阳写的书信丢在闻赤焰眼前,厉声说道:“这便是你的王妃,和阳字字泣血,若是你还护着她,就不要认我这个母妃。” 李素罗将书信捡起来看,和阳写了许多,总的来说便是自己的自尽都是李素罗一手造成。 李素罗看完,满是震惊,只是看着晋妃问道:“这真的是和阳郡主的字迹么?” 晋妃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在脸上刮:“千真万确,和阳不过还是个才及笄的孩子,她与你有过节,你作为长辈不但不体谅还便这般不依不饶,原是我看走了眼,我竟不知你是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 李素罗站到闻赤焰身边,矢口否认,“我从未想过为难和阳,况且和阳及笄后便留在了宫中,我便是想从中作梗便也是鞭长莫及的。” 晋妃此时早已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指着李素罗便是不依不饶:“杀人凶手自然不会说自己是杀人凶手。”晋妃回身跪倒在皇帝脚边,“皇上明鉴,和阳书信字字直指李素罗,还请皇上定夺。” 皇帝眯着眼打量了一阵李素罗,又看着闻赤焰说道:“来人,将王妃押入大牢。” 闻赤焰还想再挡着,李素罗总算是从他的臂弯里挣扎出来说道:“我随你们走便是。”她转头对闻赤焰说道,“靠你了。” 说罢,她便随着卫兵们离开了。 她仅仅说了三个字,却让闻赤焰觉得有千斤重,这个女人,为何这样相信自己。 李素罗离开后,晋妃哭倒在和阳的床前:“和阳,母妃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以告慰你在天之灵。” 闻赤焰有些心烦,只是冷声说道:“母妃切莫意气用事,莫加真凶看了笑话。”话一出口,他便觉得格外耳熟,似乎是在何处听过。 晃晃想起,自己之前因为苏婉的事与李素罗起过争执,她便是这样劝自己的。如今看来,感同身受也不无道理。 闻赤焰回神向外走去,皇帝叫住了他,沉声说道:“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和阳的书信便能证明一切,你切莫白费了心计。” 闻赤焰冷淡回道:“我自有分寸,我的王妃我自会救她。” “若是真是她害死了和阳呢?” 闻赤焰丝毫没有犹豫:“不会是她。”口吻坚定无比,像是一个誓言一般。 皇帝愣怔片刻,有些失神,随着他去了。 李素罗沦为阶下囚的事很快救传回了王府,李薇柔听罢后难掩刻毒得意的神色:“加李素罗平日里与我作对,这下可好了,沦为阶下囚,处斩便是迟早的事。” 花月在一旁为李薇柔揉腿,趁机奉承道:“奴婢早就瞧着李素罗成不了大事,如今可好了,这一得罪便是一条人命,饶是这次王爷再护着她她也是穷途末路了。” 李薇柔细细尝着手中的点心,化在口中甜如蜜,心里亦是蜜糖般甜腻:“这不是迟早的事么?李素罗在劫难逃,以后王府便是我的天下了。” 第33章 纸条 第33章 纸条 李素罗换了囚服坐在牢狱中时,牢中另一个女囚一直死死盯住她,令李素罗如芒在背。 “请问,你可认识我?”李素罗暗暗提放着对方,对方只要稍有动作,自己便能立即予以还击。 女人只是盯着她冷笑:“淮南王妃李素罗谁不认识。” 李素罗小心翼翼看着对方:“你是?” 女人将头垂下,一头长发像是枯草一般凌乱不堪,李素罗离得近,甚至能看见白色的蛆虫在她发间蠕动。 李素罗骤地一冷,几不可闻的后退了几步。 女人再次抬头时,眼里尽是滞涩灰暗:“我不过是宫中宫女罢了,算不得什么人物。” 李素罗一时语塞,却不知该再同那女子说什么,那女子似乎也无意再与自己说话,窝在角落中睡去了。 李素罗便也拢紧了衣裳,打量了一圈自己所处的地牢。地牢十分阴暗,偶尔还能看见有老鼠倏地飞驰而过。 她窝在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目光却不自觉落在那女人身上。 闻赤焰,你若是再不来救我,我便要沦落成那般模样了。 以前,自己再怎样落魄都觉得无妨,可现在李素罗不能忍受自己有一丝丝的不整洁,若是闻赤焰看见自己变得如市井小民一般,便不会再那般亲厚与自己了。 这样的想法一遍一遍在李素罗心里头盘旋,挥之不去。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素罗,终于有了害怕的事。 这样的感觉让李素罗觉得古怪,却又忍不住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这样想着,李素罗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那女人推醒的。 女人不善的看了李素罗一眼,对她说道:“淮南王在外头。” 李素罗本迷着的眼睛瞬间便清醒了过来,转头便看见了在地牢外站着的闻赤焰,只一瞬间,李素罗便泪流满面。 她越抹去眼泪眼泪却越发流下,止也止不住。 自己何时变得这样脆弱了? 牢门被打开,闻赤焰掀袍进来,不顾周围的脏乱,一把便握住了李素罗的手。他的手是温热的,将自己指尖的冰冷一寸一寸掠去,直暖到心里头去。 李素罗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闻赤焰将她脸上的泪痕拂去,柔声说道:“我会救你。” 李素罗全身战栗,连连点头,将自己全身的力气就用尽了才说道:“我相信你。”闻赤焰哪里见过这样的李素罗,平日的李素罗都是倔强果断的,这样柔弱如蒲柳的李素罗他是第一次见。 这一场飞来横祸之中,二人都重新认识了彼此,有什么从心底最深的角落渐渐成长,只消一个瞬间,便会破土而出,重获新生。 李素罗哭得嗓子沙哑,可眼泪却一直不住的流下,她惶恐着一切,惶恐着自己会变成那个女子的模样,惶恐着闻赤焰会不要自己,惶恐着有可能会来的死亡。 闻赤焰只好将她揽进怀中安抚,笨拙的一遍一遍的抚慰,闻赤焰的声音像是最清冽的初春方融的泉水,令李素罗平静下来。 “快将眼泪擦擦,叫人见了笑话。”闻赤焰此时的声音是自己难以察觉的温柔。 李素罗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礼,将眼泪擦干不去看闻赤焰,只是推着他说道:“你快走吧,和阳近日便会入殓,若是你查不出头绪,可以从和阳的尸首上寻寻线索,说不定便会有转机。” 闻赤焰不由调笑起她来:“这哭完便着急赶我走了?我这半个肩膀也不知是被谁哭湿的,真是狼心狗肺。” 李素罗脸上一红,抬眼瞪他,一双眸子因为才哭过显得格外的剔透水灵:“我的性命可攥在你的手里头,你可切莫出了差错。” 闻赤焰唇角旋出几分笑意:“看到王妃还这样好的精神,我便放心了。” 李素罗恼羞成怒,伸手便去打他,本以为依旧是打不着的,可这一伸手便直接被闻赤焰握住了手,李素罗愣了一愣,将手抽了回来。 “你快走吧。” 闻赤焰便也不宰多做逗留,便离开了。 闻赤焰才走不久,那女人的目光便又落在李素罗身上,只听她阴恻恻说道:“原是听闻淮南王与淮南王妃关系并不好,却不想并不如传闻之中所言。” 李素罗只是看着那女人,语带讥讽:“你在这牢狱之中究竟是从何听来我与淮南王的事?难不成你有顺风耳?” 那女人一愣,转脸说道:“牢中狱卒多会过来同我说说话,我也是道听途说罢了,现在看来谣言不可信。” 李素罗不再说话,只是缩回自己的角落,将方才闻赤焰塞给自己的纸条偷偷展开。 小心。 那纸条上只有二字,李素罗左思右想也便只有与自己同在一个牢狱之中的那个女人了,好在自己一直提防着她,并没有与她有过多深的接触,想来也定没有把柄在她手上。 只是,李素罗转念一想,闻赤焰若是早知道那女人不是好人,那方才一幕都是演戏么?那样温柔的抚慰,那样贴近人心的承诺,那样明显的温暖。 没来由的,李素罗觉得心口晦涩郁结难舒。 这闻赤焰果然还是利用了自己。李素罗攥紧拳头,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随随便便就被人利用了去,枉自己方才还对他心怀感恩,真是瞎了眼。 李素罗越想越气,发誓自己出去后一定会给他好看。 她抬眼望着地牢之中唯一的窗格,外头隐隐透进些月光来,越发显得地牢孤寂难忍了。她突然受不了这样的冷清,努力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 她突然改变主意了。 利用便利用吧,只要闻赤焰能将自己从这该死的地方放出去。 李素罗这样想着,便越发恨自己这样无用,只能无助地等着闻赤焰来救自己,像是最脆弱的无所依靠的花,一点风雨飘零便会凋零成泥。 李素罗失神时候,没发现那女人正灼灼地看着自己,目光几乎要将自己烧穿。 第34章 入殓 第34章 入殓 闻赤焰回到府中后已是半夜,李薇柔翩翩而来,穿着娇艳的衣裳,一张脸艳若桃花。 “王爷这样晚回来辛苦了,妾身做了一盏银耳莲子羹,王爷喝下养养神吧。” 闻赤焰只是将李薇柔的手拂开,忍不住蹙眉:“你姐姐出事了你难不成一点儿都不紧张么?尽做些无用功。” 李薇柔面色一赧:“妾身只是心疼王爷的身子,姐姐固然重要,可在妾身眼里,只有王爷才是最重要的。” 闻赤焰只是看着李薇柔,却不作声。 李薇柔被他的目光看得如芒在背,只好连声笑着:“妾身是王爷的侧室,自然一切都为了王爷着想,难道不对么?” 闻赤焰并不想理睬李薇柔的献媚,只是平淡说道:“自然不是不对的,只是王妃仍在宫中受着牢狱之苦,自不是贪图享乐的时候。” 李薇柔与闻赤焰四目对望了许久,一丝尴尬蔓延在二人之间。 李薇柔垂首低低说道:“姐姐出事,柔儿也很是痛心,可令柔儿更痛心的是王爷你,自柔儿入府以来,你便很少来看我,柔儿虽只是侍妾,可终究是真心希望能与王爷平安和乐的过完一生,只是这样卑微的要求,王爷你都不愿意答应妾身么?” 闻赤焰见李薇柔言之切切,隐有悲伤恸哭之意,一时也便不好再发作。 最终,他只是淡淡一叹说道:“你若这般想我也不拦着你了,茶凉了,帮我换一盏吧。”李薇柔这才重展笑颜,欢欢喜喜应下了。 换了茶,李薇柔便垂手立在闻赤焰身后,瞧着闻赤焰的墨快要用尽,李薇柔便挽起袖子想帮着闻赤焰磨墨。 不料闻赤焰却是挡住了她的手,说道:“无妨,我自己来便是了。” 李薇柔手中一顿,不想在闻赤焰心中落下一个得寸进尺的名声,便只好将手中的墨石递给了闻赤焰。 闻赤焰怎么会看不见李薇柔的别扭,可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磨墨这样的小事自己怎么这样耿耿于怀,胡思乱想终是想不清的,闻赤焰只好作罢,可心上总觉得扎着一根刺。 李薇柔亦然,她比闻赤焰清楚自己为何觉得别扭。她不是一次见到李素罗为闻赤焰磨墨,想着这只是分内之事,却不想闻赤焰这样拎得清,不让自己插手。 李薇柔心中难掩不平,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只得恨恨诅咒李素罗的死刑早些到来,除了她这个眼中钉才是。 二人各怀心事,守着灯烛到了天明。 李薇柔彻夜看着闻赤焰,却不知闻赤焰在做什么,只是翻着各式各样的书,眉头一直紧蹙着,想来也是想不出办法的。 可天才蒙蒙亮,闻赤焰猛地起身便往外去。 李薇柔紧赶慢赶却仍旧跟不上闻赤焰的脚步,只得喊他:“王爷,你要去何处?” 闻赤焰头也不回的说道:“皇宫。” 不知为何,李薇柔觉得自己怕是会被李素罗永远压在头上了。 闻赤焰赶到和阳的宫殿时候,和阳的棺椁已经要合上了。 闻赤焰怒喝一声,闪身冲出去将钉棺的太监险些拍飞出去。 皇帝皱眉看着衣冠不整的闻赤焰,低斥道:“放肆,自己妹妹的葬礼都来得这样迟,还衣着不整洁,快快退下,别耽误了和阳入殓的吉时。” 闻赤焰不惧皇帝的目光,说道:“现在不是时候,杀害和阳的凶手还未真正找到。” 晋妃在一旁听了频频蹙眉:“李素罗的罪状和阳写的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和阳的投缳自尽不是自愿的,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为了将李素罗打入死牢。”闻赤焰言之凿凿,语气笃定,便是认定了逼死和阳的另有其人。 皇帝有些不耐烦了:“这与和阳入殓有何关系,你快快让开。” 闻赤焰直视着皇帝,眼里闪着灼灼的火光:“父皇,请听儿臣一言。” 皇帝面色一沉,眼底泪光盈盈,多少年了,这孩子总算是再开口叫他一声父皇了。 闻赤焰与皇帝的积怨无外乎便是父子嫌隙加上旁人怂恿,皇帝一气之下便剥夺了闻赤焰皇子的身份,将其过继给自己的兄长,老王爷死后,一顶不伦不类的“王爷”的帽子便落在了闻赤焰的头上。自那以后,闻赤焰变成了与皇帝无半分亲厚的旁系王爷。 皇帝本是想让闻赤焰服软,免得让闻赤焰被天下人笑话,可闻赤焰的脾气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说着拒绝的话,稳稳的坐在了王爷的位置之上,让皇帝颜面无存。皇帝是众星捧月的人,何时见过这样忤逆自己的人,便对闻赤焰只字不提,像是真正将这个皇子忘却了。 可只有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晓,皇帝是多惦念着这个皇子,暗地里万般照拂不说,还总是纵容晋妃与和阳常去看闻赤焰,算是将自己那份歉疚弥补了。 闻赤焰看着皇帝隐隐颤抖的嘴唇,便知自己打动了皇帝。 他强压下心中的剧烈颤动,对皇帝说道:“儿臣请求父皇着人检查和阳的遗体,只消片刻,定不会耽误和阳入葬的时辰。” 皇帝顿了顿,向自己身边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会意,便嘱咐和阳生前的贴身丫鬟准备检查。晋妃在此时喝止了那丫鬟,看着闻赤焰说道:“我来检查,若是和阳身上没有线索,你的王妃定会为和阳陪葬。” 晋妃十分宠爱和阳,闻赤焰是知晓的。他心中虽是并无把握,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李素罗去送死,便是赌也要赌上一把。 “我的王妃不会是凶手,我相信她。”闻赤焰冷静极了,像是笃定一般。 晋妃也不再多言,嘱咐人将和阳的棺椁取了白布围起,屏退了闲杂人等,便着手检查了起来。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闻赤焰像是过了好几个十年那样长。 他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拳,心中暗暗祈祷着晋妃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白布掀起的一瞬间,闻赤焰看见了比白布还苍白了几分的晋妃。 闻赤焰知道,李素罗有救了。 第35章 救赎 第35章 救赎 晋妃几乎是一口气未上来,便直接晕倒了。好在一旁的宫女手疾眼快才不至于摔倒。 下头的人送了碗参汤给晋妃喝下,晋妃才悠悠转醒。 晋妃一醒便跪倒在皇帝脚下,声嘶力竭的哭道:“皇上,和阳是被人害死的。” 和阳的双腿处有明显的青紫色淤痕,明显的便是被人强行抱住了双腿才导致的死亡。这一认知,让晋妃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皇帝面色也越发沉重,大手一挥,便要彻查此事。 闻赤焰心中一喜,便往大牢方向去。 皇帝突然从后头叫住了他:“焰儿,朕做的事都是为了你好。” 闻赤焰一愣,不知此话从何说起,可是心中还念着李素罗,便未多想告辞便直接大牢之中去了。 大牢的那头,是另一番景象。 李素罗此时正陷入与那女人的苦斗之中,那女人突然冲上来便掐住了李素罗的脖子,像是要置她于死地一般。 那女人力气极大,李素罗又是饿了好几日,根本没有力气挣开她的手,眼前倏地便黑了下来。李素罗觉得自己白练了那样久的武功,却没有半分用处。 “你究竟是谁。”李素罗拼了命才从嗓中挤出完整的一句话,那女人自然不理会她。李素罗胡乱挣扎着,突然摸到一样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直接砸在了女人头上。 女人猛地向后仰去,只一个瞬间,李素罗便压制住女人,反剪了她的手不放。 闻赤焰来时,便看见蓬头垢面的女人被同样蓬头垢面的李素罗制服在地,那女人赤红着眼,俨然如发狂了一般。 闻赤焰进去后便直接将那女人扯了过来打晕丢给了狱卒,转身扶起了李素罗,将她发间的杂草取下。 “委屈你了。”闻赤焰轻声说道,李素罗怔忪,他这样温柔反倒让自己有些不习惯了。 “我……”李素罗才要说话,肚子便咕咕响了起来。 二人大眼瞪小眼许久后,闻赤焰叹气:“走吧,京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 李素罗欢呼雀跃。 闻赤焰带着小乞丐一样的李素罗去酒楼吃饱喝足后,又带着她取买了衣裳,将那身脏兮兮的衣裳换了下来后,便又成为了荣耀一身的淮南王妃。 才进了府中,李薇柔便迎了出来。 “姐姐,你可回来了,担心坏柔儿了。” 她亲昵的抱着李素罗的手,李素罗一时也不好挣开,便只能挤出笑说道:“姐姐好几日未曾沐浴了,妹妹还要这样抓着我么?” 李薇柔脸色一变,立即就将手松了开来。 她讪讪的赔笑道:“姐姐几日不见清瘦了许多,柔儿已经遣人备下了膳食,还请姐姐移步去用膳。” 李素罗向闻赤焰靠近了些,李薇柔身上的脂粉香太过浓烈,她有些受不了。 “我已经用过膳了,劳烦妹妹这样念着我,我有些乏了,便先回去歇着了。”说罢,李素罗也不管李薇柔的脸色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兀自离开了。 李薇柔可怜兮兮的抬眼看着闻赤焰:“姐姐可是生了柔儿的气了?柔儿一介弱女子能做什么,左不过是在府上为姐姐念经祈福罢了,王爷可要帮柔儿给姐姐好好儿说说。” 闻赤焰将落在李素罗身上的目光收回,淡淡说道:“你切莫多想,她不过是真的累了。宫中的大牢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住的,你晚些送些补品过去便是了。” 李薇柔见闻赤焰似乎不在意李素罗的不知礼数,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可只能一味忍着乖顺称是。 闻赤焰也不做停留,回了自己住处,李薇柔只能在原处气得跳脚。可半点法子都没有。 和阳的事情接下来便是要宫里头忙活了,他将李素罗救回便可。可闻赤焰在想另一件事,方才一心只在李素罗身上,却将要置李素罗于死地的那女囚忘记了。 李素罗鲜少出入宫闱,按理并不会积怨,怎得会有人对她痛下杀手?闻赤焰思来想去便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害死和阳的凶手想嫁祸于李素罗,索性先取了李素罗性命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一了百了。 可那女囚自己也曾调查过,底子干净得很,不过是得罪了宫中嫔妃才被关了进去。之前闻赤焰叫李素罗小心,不过是怕李素罗口风不紧说了不该说的出来。 且若真的想杀了李素罗,那女囚为何连武器都不带,徒手便要取她性命,这样胜率太过渺茫。 闻赤焰觉得此事定不比自己想的这样简单,定是有更深层的东西还未被自己发掘。 索性先唤来了自己的手下水杉先去宫中打探女囚的下落,水杉片刻后便回来了,称那女囚在牢中自尽了。 线索断了。闻赤焰紧紧蹙眉,怪自己疏忽大意,竟然让这线索断了。 而在皇宫那头,闻赤焰与李素罗才离开大牢后,便有人入了牢房。 那女囚看见来者几乎要扑上去,声音嘶哑的说道:“奴婢愚笨未能杀死李素罗,没有想到那李素罗会武功。” 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囚:“想来你早就该知晓任务不成功的后果了吧?” 女囚抖着唇,叩头如捣蒜:“主子息怒,还请主子饶恕奴婢一次。” “你既失败,我便不会再留你,闻赤焰是什么人,你伤了他的王妃,你觉得他会轻易罢休么?留着你只会后患无穷。” 女囚脸色煞白,想要去抓对方的衣角,被对方一脚踢开。 “湘月。”那人沉声唤了自己的丫鬟过来,自己便抬步向外走去,女囚的声音凄厉起来,不过一会儿便没了声响。 湘月从里头出来,垂手站在那人身侧:“回娘娘,人已经死了。” 那人冷笑一声,“死了便好。” 湘月低低应了,又问道:“薇柔小姐飞鸽传书来说要见娘娘一面,娘娘可要见她?” 那人特意描过的柳眉微微一蹙,“见,让她晚些时候来吧,别叫人瞧见。” 湘月“是”了一声。 那人将自己的裙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拂去,离开了大牢。随后,水杉便到了。 第36章 宁静 第36章 宁静 李素罗再醒来时,是第二日的傍晚了。 被陷害关进宫中大牢的事还历历在目,李素罗清醒了便开始边嚼着豆糕边思索究竟是谁想陷害于自己。 李素罗在宫中并无结交,也便不存在利益冲突。但是在宫外,自己唯一会得罪他人的机会便只会是自己成为淮南王妃一事。可终究开罪了谁,李素罗觉得有太多可能,包括自己的仇人也可能会是闻赤焰的仇人。 才这样想着,闻赤焰便掀袍从外头进来了。 李素罗看了他一眼,将手边的点心碟子推给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有事才来找我?” “我只是来看看你究竟要睡到何时。”闻赤焰坐下,兀自倒了一杯茶,清亮的茶水映着他的面容和他唇边的一抹浅笑。 李素罗看着他上扬的唇角,口不对心道:“我才刚死里逃生,你便就要捉弄我,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在牢中与那疯女人待在一处来的自在。” “那我再去帮你问问皇上,看能不能再请你去牢中坐坐?”闻赤焰接着她的话说道,静静看着李素罗的面色越发沉下去,突然好心情起来。 “我做淮南王妃还得因为你背黑锅,还得担惊受怕自己的小命。”李素罗恶狠狠咬了一口豆糕,谴责起闻赤焰来。 “你也觉得是我的仇人?”闻赤焰不禁挑眉,饶有兴趣。 李素罗颔首:“除了与你有仇恨的人拿我开刀以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闻赤焰抬眼直视着李素罗,一字一句问道:“害怕么?” 李素罗被他这样盯着,莫名有些心虚,将自己口中的食物咽下,信誓旦旦,“我有什么可怕,左不过是寻仇罢了,若是他们真的出现了,我便将你绑去见他们就是了。” 闻赤焰就知道李素罗口中说不出什么好话,便也不强求,只是极为认真的说道:“你且放心,我自会保你周全。” 李素罗顿了顿,露出恶劣的笑容:“你不怕我在背后捅你一刀?” 闻赤焰淡淡睨住她,手中一用劲,茶盏四分五裂,李素罗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开不起玩笑的家伙。”李素罗嘟嘟囔囔说道,埋头将碟子中的点心吃尽。 闻赤焰觉得李素罗有时的孩子心性倒也真实得很,也不与她计较,只是问道:“吃这些不甚乏味,你前日不是说那家酒楼的蟹粉狮子头很好吃么?” 李素罗猛地抬头,一双凤眸尽是惊喜。 “你要带我去吃?” 闻赤焰取了帕子将自己手上的茶水擦净,话语中听不出喜怒,“若是不愿意去也无妨。” 李素罗叠声说去,起身便走。闻赤焰好笑的摇头,不觉间唇角的笑容扩散,连万年寒凉的眼里也染上了笑意。 李素罗行了半路,突然停了下来有些疑问:“府上安静的很,李薇柔呢?” 闻赤焰从后头慢慢而来,神情闲逸如翩翩公子:“她难得安静,你还念着了?我竟不知你们姐妹这样情深。” 李素罗打了个冷颤,啐了一口:“我可不敢与李薇柔互称姐妹,指不定和阳之事就是她一手操纵的呢。” 闻赤焰敲了敲她的脑袋,“她虽是任性善妒了些,可终究不过是寻常女子,也从未与宫中与和阳有过交集,你休得胡说。”口吻尽是柔软,哪有半分苛责的味道。 李素罗撇撇嘴,她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可终究最毒妇人心。 二人都未曾想到,貌似柔软如蒲柳的李薇柔正是害李素罗遭受牢狱之灾的罪魁祸首,怪只怪李薇柔伪装得甚好了。 李薇柔是从宫中密道进了皇宫的,她走得急,生怕会被在府上的闻赤焰与李素罗怀疑,亦是担忧着和阳一事的败露。 来引李薇柔进殿中的是湘月,湘月见李薇柔面色郁郁便知有事发生,也不敢怠慢,连忙就将李薇柔引了进去。 李薇柔才进了殿中,便看见掩在层层纱幔后的越妃。 她敛裙伏在地上,朗声请安。 越妃把玩着自己指上一枚赤金嵌翡翠如意的戒指,神色慵懒,“怎得这样着急见本宫,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薇柔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最怕越妃,她思忖了片刻,便将和阳一事和盘托出。越发听罢,手中的动作一滞,冷厉的目光便扫向李薇柔。 “谁允许你私下行动的?况且和阳郡主的母妃是晋妃,晋妃那种性子的人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么?” 越妃的每一句询问就像是扎在李薇柔心上的一根刺,李薇柔只好将头埋得更低,露出更加谦卑的姿态来。 “柔儿是一时糊涂,还请娘娘救我一救。”李薇柔泫然欲滴,一副不甚娇弱的模样,似乎只要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 “谋害皇族是大罪,岂是本宫一人便可揽下的,本宫帮不了你。” 李薇柔连连叩首,从怀中取出一彩锦如意六角盒奉上,越妃向湘月使了个眼色,湘月便上前将盒子取了过来。 “这里头是李家几处房产的地契,还请越妃娘娘笑纳。是柔儿的娘偷偷给了柔儿的,与李家无关,娘娘可安心拿着。” 越妃将盒子打开,随意翻了翻,唇角带了笑意。 “看你这样诚心,本宫便帮你一回,以后切莫在做这样的蠢事,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李薇柔称是,谢过越妃救命之恩。 “若是没什么事便下去吧,离开王府太久怕是会被闻赤焰怀疑的。” 李薇柔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香囊,说道:“柔儿又新得了些驻颜丹,这不连忙就来献给娘娘了,还请娘娘笑纳。” 越妃一听是驻颜丹,便连忙遣湘月将驻颜丹取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和水吞了一颗。 那驻颜丹十分神奇。越妃吃了几颗后便变得越发娇俏年轻,也因此恩宠不断,可惜越妃自己无门可寻,每次便是拖了李薇柔带进宫来的。 “柔儿有心了。”越妃吃了丹药后,口吻便柔软了下来,仿佛方才要眼睁睁看着李薇柔送死的不是自己一般。 李薇柔谦逊的垂手福身:“这是柔儿该做的,时辰不早了,柔儿便现行告辞了。” 第37章 烟火 第37章 烟火 又过了几日,李素罗从闻赤焰口中听说已经抓到了杀害和阳的凶手,是和阳宫中的一个太监,平日了和阳对其多有苛责,那太监便怀恨在心,借机杀害了和阳。 和阳一事便就此告一段落。 可李素罗总觉得何处有不妥,却也想不出来。 事情太过蹊跷,怎得在自己入狱时没有找到凶手,反而事后便凭空冒出了一个太监,实在太过离奇,李素罗不得不疑。 那时,李素罗还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却不想日后有一个更大的局在等着她。 近几日总不见绿衣。 李素罗不知绿衣去了何处,偶尔见她也是神神秘秘的样子。李素罗也不去问,想来问了绿衣也不会说。 那日,有个小丫鬟匆匆跑来告诉李素罗绿衣落水了,李素罗骇了一跳连忙便向外头跑去。王府上只有一处湖,李素罗到达时,湖面上漆黑一片,寂静得有些怕人。 李素罗听不见绿衣落水的声音,只好大声呼喊道:“绿衣,你在哪里?” 回应李素罗的,是漫长无边际的更深的寂静。 李素罗心中一紧,脱了鞋便要往水中跳,才凌空便被人抱了腰生生拦住了。 李素罗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耳边有人低低的笑:“傻王妃。” 随即,天空炸开烟火,李素罗转头的瞬间,漫天烟火尽收眼底,几乎要将整个儿天空燃尽。李素罗惊叹着,不想自己还能看见这样的美景,转头相与闻赤焰说话,却堪堪撞进了他深不见底的眼中。 二人相顾无言,李素罗在他眼里仍旧能够看见美不胜收的烟火,像是永不凋落的烙印一般。 “这是……”李素罗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音艰涩。 “绿衣说今日是你的生辰,这些都是她布置的,可还满意?” 闻赤焰的声音极近,像是贴在耳边的呢喃,李素罗的耳朵不出意料的红了起来。她这才察觉自己仍旧在闻赤焰的怀中,她推了他一把,从他怀中离开。 “太铺张了,不过是生辰罢了。” 李素罗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佯装不经意的抬眼去看烟火中映着的闻赤焰的侧脸。 闻赤焰像是察觉到了李素罗的目光似的,转头看着李素罗。 “这样不在乎自己生辰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 李素罗挑眉,“谁是第一个。” 闻赤焰一时没有说话,李素罗看着他,未见他有一丝波动,想来也不会是苏婉。 这个察觉,不知为何,让李素罗觉得有些高兴。 他手掌的余温似乎还留在自己腰上,火辣辣的异样感,李素罗拍了拍自己的脸,逼迫自己转头去看烟火。 闻赤焰在一旁无声的笑了,旋即他附身凑近李素罗的耳边。 李素罗一时怔住,心脏跳得奇快。 只听他的声音像是氤氲的檀香,渐渐在她耳边弥散开来,“王妃,几日不见,长胖了。” 李素罗险些在烟火漫天无比旖旎的时刻,将闻赤焰丢进一旁的湖水之中。 二人闹成一团的时候,都未看见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的李薇柔。 李薇柔绞紧手中的帕子,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李素罗与闻赤焰的关系越发亲近了,若是她再不做些什么,自己在淮南王府的地位定会一落千丈。 这样想着,李薇柔便越发觉得笑颜如花的李素罗碍眼了。 李素罗则是凭空打了个冷颤,转头白了闻赤焰一眼。 她原先不知,闻赤焰怎得这样无赖,完全没有半分王爷的样子。 闻赤焰那一句话像是针一样扎在李素罗心上,李素罗修整过后,便又开始了锻炼,再看见闻赤焰时,便不再给任何好脸色。 闻赤焰见她如此,也不恼,只是抱肩看着李素罗:“可想听听婉儿的事。” 果不其然,李素罗手中的动作一滞,她撇一撇嘴暗道一声“腹黑”便乖顺的行至他身边,“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我还能骗你不成。”闻赤焰坦言,可是仍旧还在悄悄打量着李素罗的神色。 李素罗看不出任何异样,就像是对苏婉之事丝毫不知情的模样,闻赤焰几不可闻的蹙眉,也不知是李素罗演的好还是此事真的与她无关。 闻赤焰也不做多想,便道:“想来我与苏婉的关系你也是知晓的,我便不做赘述。” 李素罗皱了皱脸,颇有微词,“我知道是我求了皇上赐婚,可究竟为何你会认为我是凶手而不是别人呢。” “婉儿不过只是个普通人,生平并无与皇宫有过交际,唯一与她积怨的,便只有你。你第一日嫁入王府,翌日婉儿便在家中被毒害,且在她临死前,曾在地上写了一个‘李’字,你说不是你还会有谁。” 李素罗觉得头疼,这样俗套的戏码怎么会让自己赶上了。 “若真是我,你觉得我会让苏婉将我的名字写在案发现场么?这不是自掘坟墓的事么?”李素罗忍不住反驳,“不知该说你关心则乱还是愚笨痴傻。” 闻赤焰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自己见苏婉遇害,头脑一热便直接去找了李素罗,现下想来的确是太过鲁莽冲动了。这样想着,闻赤焰便对李素罗多了一分愧疚。 见闻赤焰不言语,李素罗便知他是心虚了,心中不觉一喜,没想到闻赤焰还有今天。 “我会将这件事查下去。”李素罗说道,口吻中尽是无法忽视的决绝。 闻赤焰不觉低首去看她,她一双眼睛明亮剔透,像是上好的黑曜石光华夺目,直叫人挪不开眼去。 “你可知何处有匕首可卖?”李素罗问道,自己上次在大牢中险些被那女囚害死,自己身上是该添件趁手的武器才好。 “一寸短一寸险,你确定要匕首么?” 闻赤焰竟然不知,李素罗有这等勇气魄力,越是接触,越是觉得她带给自己无穷的惊喜。 “自然。”李素罗以前用的最好的也是匕首,刀剑本就不是她会的,索性选了匕首,有基础,重新拾起来也是不难的。 “城东有一家武器店,改日我随你同去。” 第38章 匕首 第38章 匕首 闻赤焰这样的老狐狸选的武器定是最好的,说不定还能帮着自己砍砍价,李素罗自然求之不得。 可当李素罗去寻闻赤焰,看见李薇柔几乎快将整个儿身子倚在闻赤焰身上时,李素罗顿了顿,便退下了。 这闻赤焰真是吃着锅里的想着盆里的,李素罗边快步离开边暗自腹诽道。 闻赤焰见李素罗来了又离开便知她误会了,他伸手将李薇柔扶起说道:“小柔若是累了便早早儿回去休息。” 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李薇柔半娇半嗔道:“下个月便是柔儿的生辰,王爷可不能只一味宠着姐姐,忘却了柔儿啊。” 闻赤焰磨不过她便问:“你想着怎样过都依你。” 李薇柔莞尔一笑:“柔儿也喜欢烟火,不知王爷可愿意为柔儿点那十里流火以表庆祝?” 闻赤焰突然望住李薇柔,一双眼晕染着整片夜色,“小柔可知东施效颦的故事,若是一味模仿便只会招人笑话了。” 他说得直白,李薇柔脸色登时便是一片死寂。 闻赤焰亦是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重了,正要安慰便见李薇柔嘤嘤啜泣了起来,“王爷待姐姐是放在心尖尖上疼却对着柔儿大声训斥,柔儿不过是喜欢着烟火,哪里像是王爷说的那样东施效颦……” 李薇柔的哭声惹得闻赤焰心烦,可他不好发作,只能好声劝道:“我听闻城外有一家玉牌坊,玉牌做得极好,不若我遣人做一个来送你如何?” 李薇柔这才收了哭声,对着闻赤焰粲然一笑,伸手便握住闻赤焰的手娇声道谢。 闻赤焰无心应付她,只是落目看见自己才抄录的诗句被李薇柔的衣角拂过模糊成一片。 “哎呀。”李薇柔轻轻一声,“柔儿的衣裳被墨染了都未瞧见。”说罢,李薇柔便心疼的上下看起自己的衣袖。 现在想来李素罗已经走远了,李薇柔便也不担心闻赤焰会追上去了,之后便匆匆告退去换衣裳了。 闻赤焰抬眼落于窗外,今日的天空碧蓝如洗,偶有一两只飞鸟掠过,恰恰是一幅岁月无忧的模样。 李素罗同绿衣来到了闻赤焰所说的地方,才掀了帘子进去,李素罗便看见一人,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便叫人无法忽视。 那人一袭白袍上身,像是一块上好的璞玉一般熠熠生辉。绿衣在后头发出了一声惊叹,想来也是看见了那人。 李素罗深觉盯着对方不妥,便转了目光去寻匕首。 有小厮上前来招呼李素罗,见李素罗穿着不凡也就格外殷勤些,“不知小姐想要什么样子的武器,还让小的给你介绍一二。” 李素罗目光在店中逡巡一圈后问道:“可有匕首?” 小厮看着李素罗手边搁着的匕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来应答。 李素罗丝毫未将手边的匕首放在眼里,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见小厮仍是不解便道:“若是你们店中只有这些破铜烂铁那真是白瞎了你们店的名声。” 此话一出,店中的人皆是一愣,纷纷注目于李素罗身上,偷偷打量着李素罗,猜测着她的背景。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让李素罗稍等,自己则去了后厅。 不一会儿,小厮同老板一同出来了,老板手中拿着一只锦盒。在李素罗的目光下将那只锦盒打了开来。 锦盒打开的一瞬,李素罗便觉得这匕首非她莫属了。 那匕首端端正正的放在锦盒之中,柄端触手生凉原是寒铁所铸,刀刃还未开锋却仍旧泛起森冷的光泽,一看便知是削铁如泥的利器,刃面上头刻着“长歌”二字。 李素罗端详了许久,爱不释手,才要开口说买下,却有人抢先一步了。 “我买了。” 李素罗转头看去,真巧,正是方才的白袍男子。只在一瞬间,两张相似的面孔重叠,李素罗怔忪许久。 男子垂首看向李素罗,眉头微微一皱:“姑娘怎得哭了?” 李素罗这才回神,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落了眼泪。她抬手将自己的眼泪拭去,定了定神方才说道:“这匕首我要了。” 男子轻笑,唇边漾起浅浅的梨涡,李素罗又是一阵晃神,“姑娘端详许久未下定主意,不若让给我好了,也免得姑娘伤神。” 李素罗果断拒绝:“这匕首是我先看上的,非我莫属。” 男子直接抬眼去看老板,“这匕首多少银两?” 老板比了个数。在场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也越发好奇起来,这价值不菲的匕首究竟花落谁家。 “那我再多出一百两。”男子开口,势在必得。 李素罗本也想抬价,转念一想花的毕竟是闻赤焰的钱便打消了抬价的念头,对男子说道:“既然是买武器,想来公子亦是习武之人,不若便来比试一场如何?” 男子看着面前才及自己肩头的女子,连连摇头,“你是女子,我怎么能欺侮你一个女儿家。” 李素罗有些好笑:“到时是谁欺侮谁还不一定呢。” 男子一怔,显然并不像参与李素罗所说的比试。李素罗亦是看出来了,“我不想让出这匕首,你也不想,这样做最是公平,且你习武之人怎得还有这样迂腐的偏见。” 被说做迂腐的男人最终在李素罗软硬兼施下轻轻点头答应了。 男子与李素罗摆好架势后,男子将一只手背在了身后,李素罗只是挑眉。 “一会儿我怕你是双手都不够使。” 话音未落,李素罗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男子只是微微一怔便侧身避过了李素罗的攻势,顺势去擒李素罗的手臂。 李素罗察觉了他的意图,不退反进,直直便冲向了男子面前,男子格开她的手,反手攻向她的颈侧,却在即将接近的时候硬生生擦过李素罗的颈项错失了机会。李素罗借机便掐住了男子的咽喉。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亦结束得太过突然。 李素罗心中暗叹一声,这人还是放水了,真是有些无趣。 “你赢了。” 第39章 火昱 第39章 火昱 李素罗叹了口气,将匕首给了男子。 “我胜之不武,这匕首是你的了。”李素罗缓缓说道,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对方的脸。 男子虽是同李素罗比试过,可仍旧是浅笑翩然的模样,气度一点不减。 男子见李素罗口吻坚定,便也不推辞:“这匕首便暂时放在在下这里,若是姑娘想要拿回,随时可以来找在下。” 李素罗此时已经不想着将匕首取回来,只是迫切想知晓对方的名字:“你叫做什么名字?” 男子顿了顿:“火昱,不知姑娘芳名?” 李素罗恍然,原是不想将自己的名字告知自己,听见火昱问自己的名字,她突然露出惯有的狡黠笑容来。 “四夕。” 火昱闻言,轻轻笑了出来。 他笑的时候,梨涡便浅浅陷下去,李素罗心中某一处地方也跟着陷了下去。 于是,她连忙握住身后绿衣的手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说罢,便匆匆敛裙而去,生怕自己步子慢了,便会忍不住回去去看他。 直至走出好远,确定火昱不会再看见自己后,李素罗才像是虚脱了似的扶着绿衣才勉强站得住脚。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绿衣取了帕子将李素罗额头上的冷汗擦净,担忧不已,“若是身子不舒服,我们便速速回府去召了太医瞧瞧吧。” 李素罗摇了摇头:“无妨,我可能只是累了。一会儿回府时且小心些别叫人跟着了。”李素罗知道火昱身份不明,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回了王府,李素罗还未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咬着一只水晶虾饺便陷入了往事之中。 以前的自己虽是没有恋爱过,可暗恋倒是有的。 那人是部队中鼎鼎有名的战神,十项全优,自己一直努力想要与那人并肩站在一处。可终于站在一起时,是自己唯一一次任务失败,也是最后一次。 那人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挥之不去,李素罗现在都还记得他喜欢什么牌子的矿泉水,最喜欢什么种类的枪支,最喜欢什么类型的运动器械。 这些还像是昨日发生的事,细细想来却又不甚遥远。 她还记得在自己十米开外的炸弹炸开时,他与自己迅速趴下的瞬间,他的声音像是从天堂而来,那么远又那么近。 他说:“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就娶你。” 李素罗当时觉得世界寂静一片,只来得及看得见他浅浅的酒窝和炸弹在自己手边炸开。 原是他也喜欢着她,这种认知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叫人欣喜若狂。李素罗直至今日还记得当时心口满溢的温暖与悸动。 可她终究是没有等到那一天,等到自己穿着白纱将手交给那人的那一天。 眼泪即将要落下的时候,一双手将它拂去。李素罗猛然回神。 闻赤焰在看她,皱着眉,似乎不满她的出神。 她心中轻轻一叹,都过去了啊。 “想什么呢?” 李素罗不雅的吸了吸鼻子,将翻涌而起的酸涩压在心底最深处的角落。 “好辣。” 闻赤焰看了一眼她夹起的虾饺,很显然,她的理由蹩脚至极。 李薇柔在一旁见了便娇滴滴说道:“姐姐好生厉害,这虾饺怎么都尝得出辣味来了,妹妹倒是长见识了。” 李素罗深深看了李薇柔一眼,这女人就是不长记性。 “妹妹既然这样孤陋寡闻,姐姐理应多教些学问给妹妹。” 李薇柔咬牙,恨自己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反倒被李素罗反唇相讥,再看闻赤焰似乎也并无苛责之意,李薇柔便越发火大了。 她就知李素罗是狐媚子,一日不除便一日是祸害。 她不想再看李素罗,便起身先行告退离开了。 闻赤焰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李素罗有些出神,李素罗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似乎怎样也挖不尽。他一时竟然不知究竟是该说李素罗危险还是有趣了。 李素罗时而摇头时而叹气的神情着实让闻赤焰好奇,可闻赤焰自然不会明问。他想知道便有千百种方法知道,并不急于一时。 “今天可挑到中意的匕首?” 李素罗闻言又叹了口气:“被人抢先了。” 闻赤焰将筷子放下,认真的看着李素罗问道:“那男子长得可好看?” “好看是好看,只是……”李素罗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转头愣愣盯着闻赤焰。他怎么知晓是男人? “只是什么?” 见闻赤焰的脸色越来越黑,李素罗连忙说道:“我同他比试,谁赢了匕首便归谁,他让了我,我便直接将匕首给了他,现下想来却是有些心疼了。” 李素罗说到最后多少有些心虚,善意的谎言不算谎言,闻赤焰应该看不出来。 闻赤焰只是以长指敲着桌子,一下一下,像是叩在李素罗心里似的。李素罗静静等着,比等待死刑还难耐。 “那人可说过若是你想取回匕首可以找他,还问了你的名字。” 李素罗瞪大眼,他怎么会又知晓了? 闻赤焰哼了声,明显不满了。 李素罗又好声好气的向他解释了,“他是这样说了没错,可我们以后应该不会见面,我也并未将自己的真名告知于他。” 闻赤焰的脸色才好了些。 这小气幼稚的男人。 李素罗深知他并不是因为自己而吃味,而是因为王妃被人觊觎而吃味,这男人倒是大男子主义得很。 “我明日遣人去宫中寻工匠做新匕首给你,你也不必四处奔波了。” 李素罗“嗯”了声,抬头看向窗外。 “今晚出奇得安静呢。” 闻赤焰弯一弯唇,“怎得,还想着那天的烟火呢?” 李素罗面色一红,啐了闻赤焰一口:“尽胡说,我巴不得这样安静才好呢。” 闻赤焰还在笑。 李素罗看见闻赤焰身后的蜡烛迸出一枚灯花,清清脆脆的发出一声响。烛光映着闻赤焰的侧脸,他的睫毛上染上一层光晕,像是停留了时光的痕迹。 他,很好看。 比自己印象中的更好看,也难怪原来的李素罗会那样刻骨的喜欢。 第40章 栽赃 第40章 栽赃 闻赤焰见柳碧莹一直盯着自己发愣,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觉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可是脸上沾了什么?” 李素罗讪讪转过头去,“我瞧着烛火不亮了。”说罢,她便起身取了自己发间的一支簪子将蜡烛的烛芯挑亮。 “近日的账你可有细细查过?马上便是中秋了,府上估摸着会有一大笔开销。” 李素罗抬脸想了片刻,离中秋还有一个月有余,闻赤焰显然是没话找话了,不过…… “近来忙着锻炼,忘记了。” 她说的坦然,仿佛自己一点儿错也没有。 闻赤焰耐着性子说道:“你贵为王妃,府上的开支本就该由你记录在案,你却告诉我你忘记了?” 李素罗一想到算账便头大,自然是能逃一时便是一时,现在被闻赤焰步步紧逼,她只好妥协于恶势力了。 “我三日内便将账目查清,这样可好?王爷。” 她口中软软说出“王爷”二字时,闻赤焰不觉一阵恶寒。 “好好儿说话。” 李素罗“嘁”了一声,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 “明天傍晚之前便将账查清。”闻赤焰冷冷说道,口吻不容商量。 “闻赤焰你没人性。”李素罗指着鼻子骂道,闻赤焰一个眼刀扫来她立刻就服软了,“我查就是了。” 李素罗一向吃硬不吃软,闻赤焰算是知晓了。 翌日当绿衣将一箱账本张罗着着人抬进来的时候,李素罗才真真后悔与闻赤焰顶嘴了。 “这样多的账本,要看到何时。”李素罗几乎要哀嚎出声,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的话。 “小姐,奴婢陪着你一起看,王爷特地嘱咐了,今天之内必须要看完呢。” 这闻赤焰真是一天不捉弄自己一天不开心。 可偏偏李素罗就不信邪,她挽起袖子拿起账本,“我今日一定会看完的。” 闻赤焰夜里缓步来到李素罗房中时,李素罗已经睡着了,手中还紧攥着一本账簿不放,口中还念着“食材,四月十五二十两”。 见闻赤焰来,绿衣连忙起身欲行礼被闻赤焰拦下,扬手示意她退下。 绿衣含笑退下去了。 闻赤焰坐在李素罗身边拿起了账簿。 出乎意料的,每一本账簿都批注的满满当当,李素罗手底下还压着几张纸,上头记着账目模糊出错的地方,细致入微。 没想到李素罗除了拳脚功夫,还是有些本事的。 闻赤焰本是来帮着李素罗查账的,不想李素罗已经做完了,自己便显得有些多余了。他摇摇头,取了一件外袍给李素罗披上。 李素罗未醒,只是翻身呓语一句“没人性”。 闻赤焰便知李素罗这是在梦中骂自己呢。他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下,抚开她鬓边的一缕碎发,缓缓将食物取了出来。 李素罗是被食物的香味扰醒的。醒来时,便看见闻赤焰坐在一旁。 “做梦都能梦见你,晦气。” 闻赤焰却不恼,只是将手伸向柳碧莹的额头,重重拍下一巴掌。 李素罗痛呼一声,这才察觉这是现实。 二人相顾无言半晌,最终还是李素罗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才结束了这场长久的沉默。李素罗几乎想要将自己的舌头咬掉,这闻赤焰又不知该如何折磨她了。 不想闻赤焰只是将玉箸递到她眼前,玉箸箸尾的银链发出悦耳的声响。 “吃吧,账簿虽是多,可也不能忘了晚膳。” 李素罗觉得闻赤焰越来越絮叨了。 可若是李薇柔见了便只会心生妒恨了。闻赤焰在外人面前向来便是冷面无情的模样,可就在李素罗面上唠叨,可李素罗不知晓,闻赤焰也并不自知。 见闻赤焰拿来的都是自己喜欢的,李素罗多少还是有些温暖的,口吻便也缓和了几分。 “你可用了晚膳,可要一起?” 李素罗夹起一块蟹粉豆腐喂到闻赤焰嘴边,眼神坦荡荡的,似乎并未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何不妥。 一向自诩喜怒不形于色的闻赤焰破天荒红了脸。 李素罗吓得险些将豆腐摔在桌上。 “你若是不吃我便自己吃了。”她自顾自的吃了,不再理会脸色变幻莫测的闻赤焰。 这没心没肺的女人。 送走了闻赤焰后,李素罗站在回廊处长长的伸起懒腰,这一抬头才惊觉已是后半夜。 才想着回去休息,李素罗便听见了院中有悉悉索索的人声。 “什么人?”她出声喝道。 声响顿了一瞬,李素罗便看见一个人影飞快的越墙而去。李素罗不假思索的便跟了上去。 李素罗此时的内功已经颇有起色,几个提气间便跃至那人面前,将那人制服在地。 “饶命啊饶命。” 那人大声喊道,府中的人零零散散出来了些人来查看情况。 “你是谁?” 那人将自己的面巾扯下,嚷嚷道:“我是李海啊。” 李素罗一愣,莫不是原主的相识?这样想着,李素罗便将李海放开了。 “你半夜偷偷来淮南王府做什么?不知擅闯王府是死罪么?” 李海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着李素罗说道:“我来是来见我的相好的,惊扰了王妃是小人的不是。” “见人为何这般鬼祟?”李素罗步步紧逼。 李海一时语塞,含含糊糊坚持自己是来见人的,只是白日里进不来只好夜里偷偷摸摸的来了。 “你认识的人是谁?” 李海一听李素罗这样问了,反倒有了底气,“我答应过她,不会说的。” 见他神色恳切,李素罗觉得也不像是说谎,况且也并未在他身上搜到钱财便对他说道:“以后不许再来王府,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李海应了一声,转身便跑了没影。 被声响引出来了些下人,李素罗便让他们散了,自己也便回房了。 可不想这事并未完,翌日一早李素罗便被绿衣叫了起来。 绿衣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小姐,账簿上查出了一笔巨额的亏空,今早来了个人叫做李海,他说是你将一笔钱给了他的,人在前厅呢,王爷也在,你快去看看吧。” 第41章 笑话 第41章 笑话 李素罗一愣,李海不是昨日里见过的那人么?怎得与自己有了关联。 这样想着,李素罗还是马不停蹄的去了前厅。 李海一见了李素罗来,便扑了过来,“王妃救我。” 李素罗眼明手快的闪开了他的手,厉声说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我救你。” 李海言之切切,几乎要哭得肝肠寸断的说道,“你怎地现在便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原先与我的海誓山盟你都忘记了么?那钱亦是你给我的,你快同王爷说说清楚啊。” 李素罗抬眼去看闻赤焰,闻赤焰一声不吭,像是在隔岸观火。李素罗拿不准他究竟是信了还是不信。 正在此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便自门外传来,李薇柔进来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这可关系到王妃的名声,若是说错了,小心王爷摘了你的脑袋。” 李海仍旧没有半分犹豫,仍旧说道:“这钱本就是王妃给我的,若是你不信,大可去问王妃。” 李素罗怒视于李海,“你这歹人口中尽会胡说,我何时与你相识,何时将钱财送与你了?” 李海一副地痞无赖的模样,伸手攥着李素罗的裙角不放,只消片刻,李素罗雪白的裙角上便多了一个黑手印。 “我昨日来找你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李薇柔一听忙忙问道:“姐姐同你说了什么?” 李海得意的看着一眼李素罗说道:“王妃说了,王爷最近在查账,钱都是我的,她会帮我填补了空缺。” 李素罗将自己的裙角从他手中抽出,冷声说道:“你这只是一面之词,别将脏水泼到我身上来。” “你与王妃是什么关系。”一直沉默不语的闻赤焰终于开口了。 李海中气十足的说道:“我与王妃可是旧识,昨日里来找她,还有人看见了呢,王妃可是当着他们的面让我离开的。” 李素罗身子一滞,原来昨日都是设计好的。 她转头见闻赤焰一直抿唇盯着自己,心中莫名一紧,盈盈拜倒在闻赤焰身边,单膝跪地,像是勇敢的士兵对着将军表达自己的忠诚。 “王爷,李素罗对王爷忠心无二,绝无半点向外之心。” 李素罗很聪明,不再一味解释,只是直接向闻赤焰表忠心,纵使旁人说得再多,只要闻赤焰不信,便都是无谓的了。 闻赤焰顿了一顿,便直接将李素罗扶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李海。李海在闻赤焰刀剑似的目光下不觉背后生起一层冷汗来。 “王妃与你是何关系?”闻赤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声音更是冷峻了几分。 李海额头微微冒出冷汗,再开口时声音便有些颤抖了,“旧识……” 话音未落,李海突然惊呼一声捧着自己的右手跪倒在地。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也只有李素罗勉强看清楚了是闻赤焰闪身上前折断了他的一根手指,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李素罗这才发觉了自己与他之间的差别。 原来之前都是闻赤焰让着自己的,这样的认知让李素罗心中不服输的念头强烈了起来。 “本王再问最后一遍。”闻赤焰面色淡然,像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你与王妃究竟是何关系?” 李海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口中磕磕巴巴说道:“小的认识王妃。” 闻赤焰忽而一声冷笑,“此时便不说同王妃是旧识了么?” 李海浑身发颤,连连摇头。 李素罗抬眼感激的看了闻赤焰一眼,这脏水若是换了自己来说便是越描越黑。她心中隐隐感激起闻赤焰来。 闻赤焰余光瞥见李素罗在看他,以为她在害怕,便想也不想的就将李素罗拢在身后。 李素罗先是怔忪,而后也未在做多余的动作。 算了,满足他的大男子主义一回。 李薇柔在一旁问道:“你这无赖怎可凭空诬赖王妃,说,是谁授意的?” 口吻凌厉得连李素罗都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李海沉默不语,只是垂着头做着最后的抵抗。 “不说,便再折你一根手指。”李素罗突然开口,学着闻赤焰冰冷的口吻。 李海霍然抬头,脸已经是苍白一片,闻赤焰只是折了他一根手指,虽是十指连心,可终究不会疼得晕过去,李海只能一直忍着这钻心的疼痛。 “我说我说。”李海只是个地痞无赖,受了人的银两便替人做事,自然口风是极为不严的,才受了一点点疼痛便就招了。 李海受雇于王府中的账房先生钱进,因着先前李素罗与闻赤焰都未曾好生查过王府的账目,他起了中饱私囊的念头,可谁知吃了一阵甜头后,李素罗突然起了查账的念头,钱进无法,只能寻了地痞李海来将祸水东引。 李素罗心中纳闷,怎么府上那样多的人,偏偏选择将脏水泼在自己的头上呢。 这话李素罗却没有问出口,想来李海也不会知晓的。 这话要说回几天前,李薇柔的一次无意之中与账房钱进的交集。 钱进是个酒鬼,常会有喝醉酒来上工的情况,可偏巧这一日喝醉了酒误打误撞进了内院,冲撞了李薇柔。 李薇柔见钱进一身酒气,便苛责了几句,却不想被钱进反唇相讥。李薇柔气不过,便让丫鬟花月去打探钱进的消息。 这一打探,便发现了钱进中饱私囊的事。正巧李素罗查账,李薇柔便拿了这件事去要挟钱进将亏空一事嫁祸给李素罗,这才有了现在看到这一幕。 钱进被闻赤焰遣人带上来后,面如土色,叩头如捣蒜,叠声告饶。 闻赤焰只是叫人将钱进送进了官府,懒得同他多费口舌。而李海,李海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闻赤焰只是淡淡将目光落在李海的身上。 “方才你是哪只手碰了王妃?” 李海愣愣想了想缓缓抬起左手,还未及反应过来。他便再次痛苦作一团蜷缩在地了。 “原是方才折错了手。”闻赤焰像是说了个笑话似的。 李素罗却有点笑不出来。 第42章 战神 第42章 战神 闻赤焰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厉害,自己与他是天壤之别。 这样的念头让李素罗觉得有些不快。 自己原先说过的话还犹在耳畔,现在看来却成了空话。 她说过的,想做能配得上淮南王的淮南王妃,而不是只会蜷缩在男人背后的人。可她与淮南王差着的却不是一星半点。 遣人将李海抬去就医后,闻赤焰转头见李素罗在发愣,以为还在这事上未曾回过神来,便轻抚过她的长发,柔声道:“没事了。” 李素罗真是恨死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打开闻赤焰的手,定定看着他的双眼。 “你何时肯教我武功?” 闻赤焰真是想撬开李素罗的脑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可最终他还是单单叹了一声,负手而立,“明天。” 李素罗心中雀跃,眼底便绽开光华,炫目不已。 闻赤焰又加了一条,缓缓说道:“府上的下人们常年在府中,多生惫懒,若是你肯,便可将他们领着一同进行。” 李素罗亦不好拒绝,算是给闻赤焰的回报,她便应了下来。 翌日一早,府上的众仆役便被李素罗敲锣打鼓的唤醒了。 李素罗换了一身干练的裤装,一头长发高束,气势可一点儿不输男子。 “绕着京城跑三圈,全体听我口令,一二一,一二一。”李素罗中气十足,恨不得拿了鞭子在后面抽赶着。 仆役们怨声载道,可昨日是王爷将这个权力交给了李素罗,若是不听李素罗的,便是违抗了王爷的命令,他们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是不敢以下犯上的。 “王妃……”有人低低叫了声李素罗,李素罗转头便看见了一个高瘦的年轻人,模样看起来十分憨厚,见李素罗看着他,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说道,“什么是一二一?” 李素罗咳了一声,仍旧喊道:“左脚右脚左脚,左右左,跑起来跑起来。” 在这件事上,李素罗称得上是乐此不疲了。 事后,李素罗也打听清楚了那个年轻人名为池牧。李素罗观察了一阵子便自封了池牧做王府小分队的队长,由池牧带着众人进行每日的晨跑练习。 之后,王府众仆役每日在京城外头跑圈便成了京城中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线。 人人都说淮南王娶了一位贤妻,将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而李素罗那身干练的男儿装便也成了京城里头贵妇们炙手可热的衣裳款式。 甚至跑圈变成了京城男女老少皆宜的一项运动,李素罗的名字家喻户晓了起来。 李素罗知晓的这些皆是绿衣告知的,绿衣说这话的时候绘声绘色,简直要比李素罗还高兴上几分。 “奴婢早就说了,小姐乃是人中龙凤,就是有薇柔小姐在也压不住你的光芒。” 李素罗失笑,“就数你最会说话了,这又关李薇柔何事了?” 绿衣神秘兮兮的附耳在李素罗耳边说道:“奴婢听说,薇柔小姐似乎中了邪,整日整日的做恶梦,还缠着王爷去请了法师来,听说那个法师今晚便会在府中作法驱邪呢。” 李素罗心中掠过一丝疑虑,她自是不会相信李薇柔是中了邪。 “老人们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李薇柔怕是做了什么事才会这样惊惧吧。”李素罗这样说着,轻轻抿了一口茶,茶香便沁入了肺腑。 “小姐喝着可好?这茶奴婢过了三遍水出了颜色才端上来呢。” 李素罗点头,“你有心了。” 绿衣突然对着李素罗挤眉弄眼,“哪里是奴婢有心,这茶可是王爷赏下来的,还赏了一大罐专门用来煮茶的天山雪水,否则可煮不出这样好的味道来。” 李素罗扬唇:“尽做这些无谓的事。”说是这样说着,李素罗还是露出了笑意,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童一般。 “小姐,奴婢瞧着你与王爷的关系可好了许多,这样便最好了。” “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我将话同他讲清楚后,便对我没有那样防备着了。” “奴婢瞧着,那日李海为难小姐的时候,王爷可是就将小姐护在了身后呢,不知多少人见了会嫉妒红了眼。” 李素罗闻言挑眉,饶有兴味的问道:“王爷这样受欢迎呢?” 绿衣露出疑问的神色,将李素罗手边的茶盏添满才说道:“小姐不知道么?王爷可是在军中赫赫有名的战神呢。” 李素罗来了兴趣,缠着绿衣将有关闻赤焰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闻赤焰本是皇帝的儿子,幼时被过继给老王爷,而后老王爷过世。闻赤焰继承了老王爷的兵权,在一次淮南边境动乱中,我军与敌军久久僵持不下,闻赤焰挥师南下,三路包抄将敌军生生逼退了三百里。这一役大获全胜,皇帝为表彰闻赤焰的军功,便赐其“淮南王”的爵位随良田与官邸。 在这儿之后,闻赤焰便开始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神话,临山以北,坞海以西都有闻赤焰的足迹,闻赤焰凭借其灵巧的作战方式与骁勇善战的个性在军中立下战功赫赫,众百姓感其英勇,便尊称其一声“战神”,久而久之,这名号便就流传开来。 人人都道,有闻赤焰的仗必胜。 李素罗听完闻赤焰的事时已经不知不觉喝掉了两壶茶,却又不觉满足。 “可我瞧着他似乎近来只是在府上,并未外出,可是周边都平定了么?” 绿衣摇摇头:“奴婢只是下人,自然不知王爷是如何想的,若是小姐想知晓,便可自己去问。” 李素罗的眼中掠过一丝亮光,她不由露出雀跃的神色:“闻赤焰说今天下午会来教我武功,我届时问问便是。” 李素罗太过激动惊喜,以至于闻赤焰下午来了李素罗住处时,李素罗笑盈盈迎他进去时,闻赤焰莫名有些心虚。 闻赤焰在将剑收回剑鞘时,不由蹙眉问李素罗道:“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怪渗人的。” 李素罗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闻赤焰好几次险些将招式都用错了。 第43章 伤疤 第43章 伤疤 李素罗像是个孩子似的突然抓住闻赤焰的衣角说道:“我不知你以前那般厉害,可还能给我讲讲你的事?” 李素罗幼时便十分喜欢英雄故事,自己亦是立志要成为英雄,不过到头来成了烈士。如今有个活生生的英雄站在自己面前,她自然难掩自己的激动之情了。 闻赤焰微微蹙眉,她离得他太近,他甚至能闻见她身上浅薄的草木香。 真是奇怪,女人大多好香料脂粉,身上便也是类似的味道,可李素罗偏偏是草木香,是最自然最干净的味道。 不过,他倒是不讨厌。 李素罗唤了几声,闻赤焰才回神将从她的手中将自己的衣角取了出来。她的手上有了茧子,闻赤焰再次几不可闻的皱眉。 他每次见她总是要感慨上几句李素罗不似普通女子才行。 “坊间流传的故事罢了,若是想听,京城东边有一间听书楼,每逢初六便会有。” 李素罗好笑的扬眉,“你怎么这样清楚?” 闻赤焰干巴巴咳了一声,脸上带了一丝难以名状的神色:“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李素罗也不再追问,只是笑笑:“我只是想听你说,别人说的不如本尊说来叫人觉得心情澎湃。” 闻赤焰一听躲不过便假意生气:“当初哭天抢地是谁叫我来教她武功的?这会子就想着偷懒了么?” 李素罗摇摇头,正色道:“你方才教的我都学会了,不过是提前讨要奖励罢了。” 闻赤焰不由多看了李素罗几眼,带了几分犹豫的开口:“我只教了一遍,你便记住了?”李素罗点头。 她不擅长用剑,便拿了匕首来操练,动作力度与闻赤焰教授的别无二致。 匕首是闻赤焰托人从宫里工匠那里做来的,无论是材质还是手感还是刀刃都极为上乘,李素罗用的得心应手,甚至还挽了几个漂亮的刀花。 闻赤焰心中讶然,但仍旧不动声色的挑了些刺,让李素罗练习。 李素罗小声“嘁”了声,这个鸡蛋里挑骨头的男人。 绿衣捧了点心与茶水来时,李素罗正与闻赤焰讨论着出招力度的问题,说到激动处两人还动手切磋了起来,这一切磋不要紧,可上前奉茶的绿衣不留神便将茶水泼在了闻赤焰的衣裳上。 绿衣连声道歉,拿了帕子便去擦拭茶水。 李素罗看了看便对闻赤焰说道:“我房中还有几套你先前留在我这儿的衣裳,先去换了的好。” 闻赤焰进去后,李素罗看着绿衣红了眼欲哭无泪的模样,安慰道:“你不必太担心,先去寻些烫伤药来,闻赤焰不会为了这等小事责罚你的。” 虽是小事,可绿衣终归只是个下人,加上闻赤焰平日里不苟言笑,府上的人都有些惧怕这闻赤焰。自然,这里头不包括李素罗。 李素罗拿了烫伤药去找闻赤焰时,叩门却无人回应。她心想不会是真伤到何处,昏倒了吧?这样想着,她便直接大咧咧推开了门。 “闻赤焰,你……” 李素罗话未说完,便在与闻赤焰四目相对的时候愣住了。 闻赤焰此刻衣衫不整,小麦色的肌肤在敞开的衣襟间半遮半掩,长发松散,泼墨般乌黑,窗外落入散碎的阳光,他周身晕染出毛茸茸的光晕,想来是李素罗突然推门进来了他来不及将衣裳换好了,便是这样一副诱人的光景。 见李素罗愣住了,一直盯着自己上下打量,闻赤焰咬牙切齿道:“你还不出去?” 李素罗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烫伤药丢给了闻赤焰后夺门而逃。 以前为闻赤焰上药时,不是没见过他如此,却不知为何独独今日李素罗久久回不过神来,像是中了魔障一般。 李素罗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重重摇头,心道今晚那法师来了,也帮着自己驱一驱心中杂念好了。 才这样想着,身后的门轻轻开了又轻轻合上。 李素罗觉得背脊一片寒凉。 她察觉到闻赤焰走到自己身边后,才忍不住抬眼去看,这一看便有直直撞进他眼里。 闻赤焰,那个被百姓拥戴,高呼“战神”的人,正站在自己身边,长身玉立,只是这样逆光立着,便让人觉得无比的心安让人忍不住滋生起依赖来。 这个人,战功赫赫,手握兵权,拯救边境地区于水火之中,驱马击退敌军,铸就一个又一个的神话,这样的人就站在自己身边,让李素罗觉得像是在梦中一般。 晃晃间,她突然想起自己方才无意间看见他身上无数的伤疤,以前还未觉得,现在才察觉,这人在他人面前无比光辉,却也是在背后吃尽了苦头的。 “疼不疼?”李素罗突然问道。 闻赤焰一愣,“什么?” “你的伤。” 李素罗站起身,隔空描绘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一道又一道,描的越多,她眼底就越发闪着泪光盈盈。 闻赤焰愣住,看着她将自己的伤痕描完,看着她眼里的闪烁,久久沉默。 李素罗眼尾灼热湿润,眼泪就要落下的时候,被一双手拂去了。 “哭什么,不是背后的伤我都能自己解决。”闻赤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都是旧伤,早就不疼了。” 李素罗的眼泪却越擦越多,止也止不住。 闻赤焰这下彻底慌了。不知道这个女人哭什么,为何怎么哄也没用。 他能在战场上挥斥方遒,骁勇无畏,却被一个女人的眼泪折磨的手足无措,若是被他的副官们看见定是会惊掉下巴的。 可偏偏闻赤焰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窘境之中。 李素罗哭得直打嗝,闻赤焰却只有笨拙的拿着她的帕子为她擦眼泪。 “你究竟在哭什么。”闻赤焰觉得头疼,对李素罗一丁点法子都没有。 许久,李素罗才停下泣音,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于是她小声小声的说道:“我觉得你会很疼,却只能自己忍着。” 哦,原来她是在替他难过。 闻赤焰本有些滞涩的情绪霎那间豁然开朗。不自觉间,他笑得温柔。 李素罗见闻赤焰在笑,以为他在嘲笑自己,不轻不重的给了他一拳。 “没心肝。” 闻赤焰闷声笑了起来,在李素罗面前笑得越发肆无忌惮。 李素罗将自己眼角的泪擦干净,不由想到,人人都说淮南王铁面无情,可他,这是第几次在自己面前笑了? “现在可是不难过了?”他问道。 李素罗面上一红,撇过脸去:“方才是风沙大眯了眼,你可别想多了。” 闻赤焰点点头,“时候不早了,也不知厨房的晚膳做好了么。” 二人心照不宣的将方才的事藏在心里,李素罗走在闻赤焰身后,缓缓抚上胸口,觉得那里仍旧隐隐作痛。 李素罗,是你在难过么?原主那样喜欢闻赤焰,若是看见了他满身伤痕定是会很难过的。 她这样想着,心里得到了一丝缥缈的安慰。 垂首走了几步,李素罗撞上了突然停下步子的闻赤焰的后背,她痛呼一声抚上鼻子。 “做什么突然停下来?” 闻赤焰从袖中取出一张请柬,递给了李素罗。 李素罗打开一看便乐了。 自跑步变成老少皆宜的运动后,应运而生了不少相关产业。李素罗收到的是,是一张竞赛的邀请函。 是靠买李素罗的男儿装发家致富的那家布庄发起的,李素罗与布庄的老板因为那身男儿装有过一些交集。 李素罗也从衣服上从中谋取了不少福利,那老板想着通过这次竞赛再发个财,便想通过邀请李素罗与闻赤焰一同前去谋个十足十的噱头来。 李素罗对如此哗众取宠的事情并不上心,可她转念一想突然叫住了抬腿欲走的闻赤焰。 “我们比赛可好?输的人要满足赢的人一个愿望。” 闻赤焰居然答应了。 且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李素罗有些不可思议。 竞赛的内容自然是跑步,自城外出发,第一个跑到山顶的人便是胜者。为了增加竞赛的难度,布庄老板在山中安了许多并不致命的陷阱,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人超过。 李素罗穿着男儿装出现在现场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人人都想一睹淮南王妃的模样。李素罗恰好未叫众人失望,她长时间锻炼,皮肤虽是不及大家闺秀般白皙,但胜在模样娇俏美艳上。 然,当闻赤焰冷着脸走到李素罗身边的时候,便没有人再敢肆无忌惮的看李素罗了,皆开始偷偷拿眼瞄战神本人。 可李素罗还不自知,偷偷对闻赤焰说道:“方才他们都看着我呢,看来便是支持我的人,你输定了。” 闻赤焰冷然的目光扫视过周围一圈,众人皆连忙垂首做过路人。他虽是战场杀敌无数,可终究不喜欢无谓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见没有人再看了,闻赤焰才冷冷清清应了一声,“嗯,你赢定了。” 李素罗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也不与他计较。 比赛在一声锣响后开始,李素罗拔腿就跑,不敢有一丝怠慢。闻赤焰在背后唤她她也并未回头。 第44章 命数 第44章 命数 这厮那样狡猾,不知又有什么损招等着自己呢,不理为好。 山中有许多分岔路,李素罗在回到同一个地方数十次后,才意识到自己迷了路,闻赤焰叫自己,想来是要将地图给自己。 李素罗懊悔不已,这会子闻赤焰估摸着早就到了,正守在山顶准备着嘲笑自己呢。 李素罗咬咬牙接着上路,可不能叫他看轻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最后一缕光明终被黑夜吞噬,李素罗已经不知究竟自己在何处了。周围几乎听不见人声,偶尔只有寒鸦掠过和寂寂的蝉鸣。 这山怎么这样大。李素罗缓步而行,心道。 她的视力不如前世那样好,只能模模糊糊看出前方的轮廓,所以走得极慢。由于看不见,听觉便被放大了,李素罗突然听见后头的草丛一阵晃动,似有什么跟了上来。 李素罗咬唇,此时不能出声,自己站在下风口,过来的若是野兽,自己不出声生还的几率会大得多,若是人,这样黑的天不点火把也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这样想着,便一步一步向后退去,面对着声源,攥紧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 不料那头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李素罗的步伐越来越急了。 她还未看清来者究竟是什么,便觉得身体一轻便向后仰去。 陷阱! 李素罗还未落下去,就被人揽着腰扯了回来。她下意识挣脱,却不想扯着那人一同摔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巨响,李素罗摔在那人身上,那人半天没有动静。 李素罗连忙爬了起来,拍拍那人:“你可还好?别是叫我压死了,难怪闻赤焰说我胖呢,看来是真的。” “本就是真的。”那人说话了。 李素罗讶然:“闻赤焰?” 闻赤焰冷哼一声:“怎得走丢了也不知叫人?” 他的口吻略带苛责,李素罗不由垂下头,怎么也说不出不想让他看轻的话来。闻赤焰见她不答,大抵也猜得出是为何了。 他几不可闻的叹息:“我们回去吧。” 李素罗乖顺的点头。 闻赤焰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了递给李素罗,李素罗小声说道:“方才不点了,尽吓人。”闻赤焰冷冷瞪过来,李素罗连忙噤声。 陷阱不高,闻赤焰轻巧几个点脚便跃了上去。李素罗也不服输,提气点脚一跃而上。 “不错。”闻赤焰轻飘飘一句赞扬。 李素罗弯唇,心情好了起来。可才走了一步,李素罗突然倒在闻赤焰身上,脚踝一阵阵的刺痛。 李素罗半晌才缓缓直起身子,哭笑不得的对闻赤焰说道:“脚踝好像扭伤了,你慢些走,我在后头跟着。” 闻赤焰抱肩看着李素罗勉强站直,对他微笑:“走吧。” “走的了么?” 李素罗点头,“不碍事。” “李素罗,你何时才能不这么坚强?”闻赤焰突然问道,夜里静得可怕,他的声音像是划破黑暗的利剑,雪亮尖锐,一针见血。 李素罗晃神许久,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闻赤焰的话像是钟鸣一般回荡在李素罗耳边,一遍又一遍。 李素罗的目光迷蒙起来,似乎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自己。 你何时才能不这么坚强? 她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难听的嘶哑,“难道不该坚强么?”任何事都自己做,任何苦都自己尝,任何疼都自己忍,难道不应该么? 闻赤焰盯着李素罗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行至李素罗身边,便矮身就将她打横抱起,李素罗惊呼一声才要挣扎就听见闻赤焰冷冷一声,“安静。” 她这才安分下来。 闻赤焰将李素罗一路抱到了山顶,山顶还有许多人在等他们二人,无疑,李素罗是最后一名。 布店老板连忙迎了上来,满脸都堆着笑,“王妃你一直不回来,可急坏我们了。” 李素罗忍住伸手打掉老板满脸的笑容的冲动对闻赤焰说道:“放我下来。” 闻赤焰也不做他言便将李素罗放了下来。 “谁是第一名?” 虽是被闻赤焰吓,又掉进陷阱还伤了脚踝,可李素罗现下只关心这个。若闻赤焰不是第一,自己还多少不那么难看。 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是王爷。” 李素罗的希望破灭,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闻赤焰见状便看着李素罗说道:“我没有到达终点便折返回去寻你了,并不是第一。” 李素罗恹恹的回道:“是我输了,我们回去吧。” 她心情的低落表现在脸上,甚至连闻赤焰再来抱她她都不再挣扎。 “你便如此想听我的故事?”闻赤焰在回去时候忍不住问道。 李素罗点点头,“小气的男人。看来我只能去听书楼听了。” 闻赤焰有些不忍心,便松了口:“明日你若是剑法练得好,我便讲给你听。”李素罗霍然抬头,一双眼发亮,像是雨后的琉璃珠。 “真的?” 闻赤焰别过头不去看她,“真的。” 李素罗欢欣鼓舞,就差在马车里跳起来了。 闻赤焰好气又好笑,假意呵斥她安静坐着,可语气里哪有半分威严的样子。 二人回了府后,已经是很晚了。 闻赤焰嘱咐绿衣拿了药酒给李素罗揉脚,自己便会书房去了。 他的忙她是知晓的,可他仍旧抽空教自己练剑和自己胡闹,李素罗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绿衣见李素罗一直看着闻赤焰的书房便偷偷的笑:“小姐,你现在与王爷的关系可真好,薇柔小姐怕是你的一半都企及不上呢。” 李素罗亦是笑:“战友情谊就是深。” “什么?”绿衣并不理解李素罗与闻赤焰怎么成了战友。 李素罗只是神秘一笑,便与绿衣一同回去了。 可才行了半路,李素罗便看见有一人向自己走了过来。白袍上身,长袍上绣着仙鹤,李素罗这才想了起来。 前几日,李薇柔请了法师来做法,这法师便在府上小住了几日。 本与自己无关,李素罗便想着行礼便离开,可不想那法师突然就将李素罗拦住了。 只听那法师问道:“你不是这里的人,怎么会来到此处?” 李素罗一愣,抬眼去看法师,口中问道:“不知法师是何意思?” 法师蹙眉看了李素罗许久,才道:“你的命格不对,明明该早早堕入轮回为何还在此处徘徊?” 绿衣听了便有些不满了,她大声说道:“你这法师怎么信口胡诌,我家小姐好好儿的,什劳子落入轮回,仔细我告诉王爷摘了你的脑袋。” 法师却不理睬绿衣,只是想更进一步去看李素罗,李素罗不由退后,冷下脸来,“法师自重,我是淮南王妃,这里是淮南王府,须知谨言慎行。” 法师微微一笑,“我不过是过客,自由自在匆匆来又匆匆去,谁人能伤我半分。倒是你……”他看着李素罗一字一句说道,“若不愿离去,便要好自为之,以后的路可难着呢。” 说罢,法师便徐徐而去。 李素罗愣怔片刻,再转身时便已经不见了那人。 当晚,李素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知道自己以后的路,那他可否知晓苏婉究竟是谁人下的毒手呢? 这个念头分外强烈,李素罗忽然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甚至都等不及了天明。 可翌日一早,绿衣告知李素罗那法师不见了踪影,想来是昨夜离开的。 这便更加笃定了李素罗的想法,他定是知晓什么才这样匆忙离去。 于是,李素罗去寻了闻赤焰。 “为何要找那法师回来?小柔不是已经做了法了么?” 面对闻赤焰的询问,李素罗却不知怎么开口了。 说自己不是李素罗本尊?想来闻赤焰也不会相信。说那法师知晓杀害苏婉的杀人凶手?可李素罗自己都不知那法师究竟知晓多少。 闻赤焰见李素罗顿住,索性便将手中的兵书放下,抬眼看着李素罗:“想来你也有许多话要说,这次便一同说了吧。” 李素罗看着闻赤焰,他应是怀疑了自己许久,却苦无证据。 咬了咬牙,李素罗便将自己穿越的事以及那法师所说的都告诉了闻赤焰。 没想到闻赤焰听完,只是十分平静的看着李素罗,“可是全部了?” 李素罗点头。 “所以,那法师很有可能会知晓究竟谁是杀人凶手,我们快去……” 李素罗话未说完便被闻赤焰打断了。 “找不到的。” “嗯?” 闻赤焰的目光一直落在李素罗身上,李素罗觉得有些难耐,便悄悄侧过身去,避开他的打量。 “那法师游历四方,前些日子在宫中作法,我便直接从宫里头请来的,现下他离开了,便很难再遇上了。” 李素罗顿时便有些泄气,她本以为就可以查到凶手,却不想功亏一篑。 闻赤焰见她不语,忽而想起一个问题,“何为特种兵?” 李素罗便长篇阔论的将特种兵解释于闻赤焰。 闻赤焰点点头,“这么说,你原是个特种兵?”李素罗颔首。 “这样弱的特种兵倒也稀奇。”闻赤焰含了一丝笑意。 第45章 举案齐眉 第45章 举案齐眉 李素罗觉得自己丢了特种兵的脸。 可偏生自己却是相比前世弱了许多,虽是不想承认,却也是事实。 闻赤焰太过淡然,倒是叫李素罗心中有些没底,她看着闻赤焰的脸色问:“你这样便相信了么?” 闻赤焰横了她一眼,“莫不是是骗我的?” 李素罗摇头。 “不是便好,过来帮我磨墨。”闻赤焰说罢,指了指砚台,自己则展开了一幅地图。 李素罗磨完墨后,便抬眼去看闻赤焰研究的地图,“这是何处的地图?” 闻赤焰不由看了她一眼,“你认识地图?” 觉得被轻视了的李素罗不服气指着地图几处一一说道:“这里是丘陵,这里是河流,这有何看不懂的,你切莫小瞧了人。” 闻赤焰眼里流光溢彩,拉了她过来问道:“那这里呢?” 他这是在逗孩子么?李素罗皱着眉看了片刻,说:“虽与我熟知的地图有些不同,可看得出来,这里是矿脉。” 闻赤焰满意的点头。 “怎么,你这战神不去打仗,要去挖矿了?”李素罗借机打趣他,难以想象他一张俊脸黑黢黢的模样。 “是有人要同我抢着矿脉,你说我让还是不让?” “自然不能让的。”李素罗言之切切。 闻赤焰指着离矿脉不远的一处红心说道:“这里便是要争夺的地方,若是守住这里便不必担心会被人抢了先机。” 闻赤焰话未说完,李素罗便接了话去,“可是想说如何能够抢占这块地方是么?” 闻赤焰点头,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不过是想看看这个自称是“特种兵”的李素罗究竟能看出何种门道。 李素罗观察了片刻,便伸出长指指了一处地方:“若是敌军要从最近的地方进攻定会经过这个峡谷,我们便可以将滚石从峡谷之上滚落,便可以重创敌方。” 李素罗又指了另一处地方,接着说道:“若是从这个地方进攻,便比较困难了,此处多为平原,不好隐蔽,若是正面冲突损伤定会很大,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还不做为好。” “所以,要怎么做?” 李素罗想了想,顿住了。 闻赤焰微笑,才要说话,李素罗便又说道:“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李素罗的眸子微微的亮。 “我有一个好主意,即使在平原也可以正面迎敌,且获胜的几率会大很多。” 李素罗所说的办法便是迷彩服。李素罗大笔一挥便将迷彩服画了出来,便将详细模样讲解给了闻赤焰。 闻赤焰饶有兴味的听完李素罗所讲,对李素罗所说的“迷彩服”产生了兴趣。 “这迷彩服的颜色确实很适合隐蔽,再佐以排兵布阵,这仗我们必胜。” 李素罗点头,颇有自得,虽是有些作弊嫌疑,不过兵不厌诈,就看是谁能赢到最后了。闻赤焰的军事谋略李素罗自然不会小觑,既然他说了必胜便一定会是大获全胜的。 闻赤焰解决了一个难题,心情也莫名松快了下来。见李素罗眼睛仍旧亮着也便知她对此事有多深的兴趣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以作嘉奖。 李素罗亦是受用,兴致勃勃的看起地图来。 第46章 离开 第46章 离开 “我们的敌人是谁?” “北蒙。” 李素罗口中转了一圈这个名字,便又将目光落在地图上。古地图与现代的地图多有差别,李素罗有几处有些不懂,闻赤焰便解释给她听。 李薇柔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举案齐眉的景象。 “你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闻赤焰见她来,神色淡淡,着手教李素罗算峡谷一处到另一处的实际距离。 李薇柔温柔一笑,将手中的食盒放在闻赤焰的案几上说道:“柔儿好多了,多谢王爷挂怀。” “没事便好了,你身子弱便多休养着,少些走动免得吹了风着了凉。” 李素罗暗自腹诽这闻赤焰场面话说的倒是不错,李薇柔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李薇柔伸手将面前的食盒打开,说道:“柔儿想着许久不来看看王爷,心上过不去,便做了几样点心过来,姐姐可要一起尝尝?” 李素罗见李薇柔这样问,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伸手夹了一块细细尝了尝,有些甜了,不过倒也不难吃。 “姐姐觉得可好?”李薇柔看着李素罗,还未等李素罗回答,李薇柔便又说道,“柔儿忘记了,姐姐不会做点心,想来说来的也便是好与不好,不能品评了。” 李素罗险些被糕点呛住,她就说李薇柔怎么会这样好心将自己精心做来的点心心甘情愿的给自己吃,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李素罗将自己手中的点心放下,“妹妹这样说来,便是指责姐姐的不是了?不过是点心而已,做来做去也不过类似。” 李薇柔特地画过的纤眉一挑,“姐姐可是有更好的建议?” 李素罗一哼,“三日之后便做来给你。” 李薇柔微微笑了,“那妹妹便等着了,还望姐姐不要让妹妹失望才是。” 闻赤焰本就不愿意掺和她们两人的事,却见李素罗这样应战,不由挑眉。李素罗想来是被激起了战意,这样应下来,却不知她有几分获胜的把握。 李薇柔才出了书房门,笑容便冷却了下来。 花月来扶她,李薇柔将花月推开,自顾自离开。背影便看起来怒气冲冲。 “夫人切莫生气,王妃虽是伶牙俐齿,可终究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夫人也别为了这件事太过伤神。” “我怎么会不知李素罗是个废物,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李素罗我也要顾忌三分,若不是我背后还有我娘在,想来我早就被李素罗逐出府去了。” “夫人不是还有王爷么?王妃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逆了王爷的意思啊。” 李薇柔恨声说道:“和阳死后,便日日来我梦中,扰的我不得安宁,凭什么她李素罗就能高居王妃的位置,享尽荣华,我却要被噩梦纠缠,我真是不甘心。” 花月想了想说道:“奴婢倒是有一妙计,不知夫人可愿一听?” 花月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告诉了李薇柔,李薇柔眼前一亮。 “此事便交于你去做,切记不可假手他人。” 花月应下了。 李薇柔露出快意的笑容,已然能够预料到三日后要上演的好戏。 而李素罗这边应战后,却一直未见动静。花月几次来报都是这样的结果,连李薇柔都开始怀疑李素罗没将承诺放在心上。 到了第二日夜里,连绿衣都有些着急了。 “小姐,这都快到时候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啊?奴婢都觉得薇柔小姐定是等着看笑话呢。” 彼时的李素罗才从书中抬起头来,神色懒洋洋的,“我明日便能做好,你不必担心。”说着,李素罗便给了绿衣一张单子,“你帮我将这些食材买回来就好。” 绿衣扫了一眼,有些疑惑的看着李素罗,却见李素罗面色如旧,便也不再多言,将李素罗所要的食材通通都寻了回来。 只是有一样,绿衣有些犹豫:“茉莉因为还不是应季,奴婢便去寻了干茉莉来,不知可以么?” 李素罗点头,“只要是茉莉便是好的。” 翌日,李素罗便将自己关进厨房中,谁也不许进,晚上的时候便将自己所做的饭菜捧上了桌。 李薇柔看了一眼花月,花月点点头。李素罗虽是将自己关在厨房之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不过自己是在半路上动了手脚,倒也无妨。 李素罗遣人端上来的是一只荷叶鸡。 李薇柔见了便说道:“我道是什么呢?这不是酒楼处处都会卖的荷叶鸡么?” 李素罗噙着浅薄的笑意,“妹妹可细细尝尝。”说罢,李素罗取了剪子来将包裹在鸡肉外的荷叶剪开,露出里头黄澄澄的鸡肉,又取了刀将鸡肉切开,金黄的米饭便展现在众人眼前。 “来,尝尝吧?” 绿衣上手为闻赤焰与李薇柔各盛了一碗饭,又辅以鸡肉,浇上了李素罗事先调好的料汁,才请二人品尝。 闻赤焰吃罢却没有说话,倒是李薇柔开口了,“姐姐好生厉害,这米饭带着些荷叶的甘味却又夹杂着茉莉花的香气,真真是极好的。不过……”李薇柔微微一顿,笑意更甚,“这饭却是苦了。” 李素罗一扬眉,苦了?她自己也盛了一碗饭,尝了一口便紧紧蹙眉。 米饭怎么会变苦了? 绿衣见李素罗蹙眉,也连忙拿起汤汁闻了闻,“小姐,是这汤汁苦了。”李素罗转头便看向了李薇柔。 李薇柔只是回望着李素罗,笑道:“姐姐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这便是你要做的食物么?” 李素罗强忍着想将汤汁叩在李薇柔脸上的冲动说道:“我再去重新做完汤汁,你们且稍等等。” “不必了。”闻赤焰突然开口,李素罗看着他露出受伤的神色。 李薇柔笑起来,看来闻赤焰也不耐烦了起来。 “我说不必了,你做的非常好,坐下吧。”闻赤焰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夹了一块肉递到李素罗唇边,面无表情说道,“张嘴。” 李素罗愣愣将肉含进口中,闻赤焰将没有沾了料汁的喂给她,李素罗才真正尝出了她所做的晚膳的美味。 肉有些烫,李素罗被烫红了眼,口中埋怨道:“你怎么都不知吹一吹?”说话的口吻虽是埋怨,可又带了几分不自觉的撒娇。 闻赤焰一愣,唇角微扬,再夹起时便知晓先笨拙的吹一吹再喂给李素罗了。 李素罗又吃了几块,实在是李薇柔怨毒的目光太过强烈,她有些食不下咽了。 “今天多谢你了,否则我定是要在众人面前出丑的,李薇柔可巴不得我出丑呢。”李素罗小声的对闻赤焰说道,在别人眼里便成了情人间的低声耳语了。 闻赤焰冷冷清清看她,口中多加苛责,“以后不要随意同人打赌,若是今日我不在,看你如何收场。” 李素罗点头:“我不过是气不过她总在我身边献媚讨好,让人看了心烦。” “你做正妃的也不能忍忍,理她做什么。” 李素罗暗自撇一撇嘴,“我就是小气不愿意见她矫揉造作。” 闻赤焰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得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你说的迷彩服我已经叫人去制作了,过几日你去瞧瞧?” 李素罗点头:“好。” 闻赤焰见她听话,不由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一旁的李薇柔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着离开。 李素罗这才好心情的将晚膳吃了,临走前,闻赤焰对她说道:“我最近要离开一阵子。” 李素罗想了想,“可是为了矿脉一事?” 闻赤焰点头,“用不了多久,我很快便会回来。” 李素罗觉得他的口吻很是古怪,不由反伸手探上他的额头:“你可是烧糊涂了?你放心去便是,府上有我,苏婉姑娘的事我也会接着查下去的。” 闻赤焰也觉得自己古怪,不知为何要同李素罗解释这样多,他将她的手取下说道:“我怕回来,淮南王府会被你败光了。” 李素罗不轻不重的给了闻赤焰一拳,想了想问道:“你什么时候走?我重新做一次荷叶鸡给你?” 闻赤焰才要回答,忽然看见李素罗的手指有几处割伤。 “伤到了?”闻赤焰习惯性蹙眉。 李素罗将手指背在身后,摇头:“我有些不习惯用刀,小伤而已。” 闻赤焰紧紧锁眉,“以后这些事还是由下人来做,你不必动手,若是你都做了,我养这么多下人做什么。” 李素罗扁一扁嘴,“你赶快走吧,怎么这样絮叨,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绿衣与一众仆役皆偷偷笑了出来。 闻赤焰微微一顿,冷眼扫过偷笑的众人,一群人连忙四散离开,各做各事去了。 “我走后你防着些李薇柔,我虽还不清楚她的背景,可终究是个隐患,你小心为上。” 李素罗点头,她早就觉得李薇柔不对劲了。闻赤焰说的,她亦是明白,看来不管是苏婉的事,连李薇柔她都需要好好儿查查了。 闻赤焰走后,李薇柔却安分下来,连李素罗都觉得惊讶。可终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安分是好事,自己自然乐得清闲。 第47章 失踪 第47章 失踪 这一天早上,李素罗在与王府仆役晨跑的时候,池牧来报告,说是队伍里又少了个婢女。李素罗柳眉一皱,这是这几天第三个无故失踪的婢女了。 “可在府上查过了?” “查过了,府上没有人。” 李素罗蹙眉,怎得会少了人。 “官府那里怎么说?” 池牧点头,神色肃穆起来:“不光是王府上的丫鬟,京城中也有不少女子失踪,官府那里虽是已经派人去找了,不过还没有下落。” 李素罗停下脚步,让王府的众人转身回府了。 “这件事不要闹大,让知晓的人都闭紧嘴巴,我会将此事查清楚的。” 池牧颔首,“王妃,可需要我帮忙?” 李素罗点头,“今晚我们便行动,在这儿之前你先去打听下京城之中的失踪女子家的消息,你去城西我去城东,晚上在王府门前碰面。” 说罢,李素罗便现行离开了。 池牧看着风一样离开的李素罗,一时无言。王爷说王妃不似寻常人,现下看来真是这样了。 李素罗问过了许多人关于失踪女子的事,均是平常人家的女子,多半貌不惊人,失踪的时候是在夜里,翌日一早被发现不见了。 但至于是如何不见的,李素罗不知,也无从得知。 夜里,二人在王府门前集合后,池牧带来的消息,与李素罗所了解一般无二,一时间二人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最近有什么商队来到京城么?” 池牧摇头,“不过听闻有个戏班子来了京城演戏,过几日便会离开。” 李素罗一扬眉,“你可知晓戏班子在何处?我们去看看?” 池牧领着李素罗便去了戏班子所在的客栈。 李素罗前去客栈时便告知客房都被戏班子包下了,可那戏班子总共只有十几人,却包下了整间客栈,这很是说不通。 李素罗便越发断定了这戏班子有鬼。 于是,李素罗便让池牧在外头等着,自己便偷偷潜进了客栈之中一探究竟。 客栈安静的可怕,像是最寂静的坟墓,李素罗不由将自己的衣襟拢紧,更往深处去。那客栈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深,李素罗行了几步便觉得四周静得可怕,像是要发生什么似的。 又行了不远,李素罗便听见了隐隐约约女人哭泣的声音,李素罗心中一紧,快步循声上前找到了一间小屋。 李素罗偷偷上前在窗缝隙之中看见了一堆蜷缩在一起的女人,哭作一团。她心中大惊,才要动手去开门,头上便重重挨了一下,登时便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李素罗已经被五花大绑丢在了那家小屋之中。 待人走后,才有人敢凑近帮着李素罗将身上的绳子解了。李素罗意识这才清醒一点儿,定睛去看眼前人。 这不就是王府上那两个失踪的丫鬟么? “王妃。”二人齐齐说道。 李素罗连忙掩住她们二人的唇,轻轻摇头,“叫我名字便好,当心隔墙有耳。”二人乖顺的点点头。 “你们是怎么来了这里的?”李素罗将二人带到角落,悄声问道。 一婢女先说道:“奴婢……我是夜里值班的时候被人打昏掳到这里的,她也是一样的。” 李素罗眉头皱的越发深了,究竟是谁这样大的胆子,敢去王府中掳劫。 “你们可知,他们掳劫了这些女子来要做什么?” 婢女显得有些慌张,声音越发小了,“听闻他们会将我们送去外邦,北蒙那边,那样荒蛮的地方,可是有去无回的啊。” 李素罗巡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数量远远高过官府所向宫中告知的数量,且若是会将这些女孩送去北蒙,这绑匪中与北蒙有关的人定不乏少数。 才这样想着,小屋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屋里的女孩们惊慌失措,尖叫成一团。 李素罗在慌乱的众人之中,冷眼打量着来者。 一共来了两人,一人虎背熊腰的,模样十分凶悍,而另一人则稍微瘦弱些,可看着那莽汉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想来那人才是头领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那人突然转头过来,与李素罗四目相对。 只一霎那,那人便缓缓笑开,笑得极其阴森,李素罗一时也不惧,便回望回去,眼里不掩自己的厌恶。 莽汉似乎也看见了李素罗,低声对那人说了几句,那人盯着她说道:“你,过来。”他的目光极具威胁,像是最毒最冷的蛇。 李素罗从人群之中霍然起身,将自己裙上落的灰尘拂去,施施然走到了对方面前,没有丝毫畏惧。 “你可知,你来了这儿便是有来无回?”那人问了,目光里尽是轻慢,看着李素罗的样子像是看着蝼蚁。 李素罗细细打量过那人,目光同样是轻蔑,“难道你不该先自报家门么?” 莽汉笑了,“小姑娘真是胆子大,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敢问劫匪的名字。”李素罗只是淡淡一笑,目光仍旧是在领头的那人身上。 那人看李素罗一直盯着自己,饶有兴趣的开口:“金描。” 李素罗撇撇嘴,“名字倒是好名字,人却不是什么好人。” 莽汉还要说什么,金描拦住了他,只是问李素罗,“你究竟是何人?” 李素罗回身环视了一众女孩们,沉声说道:“我一个人抵得上他们所有的人,你们将她们放了,我随你们走。” 见众人都齐齐看向自己,李素罗仍旧面不改色,“我是淮南王妃李素罗。” 金描看着李素罗的目光灼热了几分,“你拿什么来证明自己便是淮南王妃?” 李素罗愣了愣,连忙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一枚玉镯,信誓旦旦说道:“这便是淮南王送给我的镯子,京城之中找不出第二枚。” 李素罗本不爱首饰,绿衣退而求其次的让她戴了一枚玉镯,如今十分庆幸今天听了绿衣的话,否则可不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了么。 金描取过李素罗的手镯,细细打量了许久,看向李素罗的目光瞬间炽热。 “久闻淮南王闻赤焰的大名,现下看来竟是连他的王妃都这样不同寻常。”金描缓声赞道,李素罗不知他此话的深意。 “现在,可以放她们走了么?”李素罗沉声说道,手悄悄儿移向腿侧,闻赤焰给自己的匕首自己一直贴身带着,希望不会有用到的时候。 金描颔首,莽汉见状出声阻止,“大哥,淮南王不容小觑,这女人我们万万动不得啊,还是将她送走的好。” 金描扬一扬手,又说道:“放了便是,那些女人算什么,能与战神闻赤焰一较高下才是人生快意之事。” 李素罗这才正眼去看金描,“想不到你还是个豪杰之士。” 金描淡声笑言:“你见过哪个豪杰之士会掳劫女人贩卖给外邦?还是想想你接下来会如何才是上策。” 李素罗心中暗暗啐了一口,“你先将她们放了,我帮你想办法对付淮南王。” 金描一扬眉,一双眼里尽是好笑,“这便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吧?真是好笑至极,没想到淮南王一世英名,现在眼看着便要栽在自己结发妻身上。” “你大可去外头打听打听,我与闻赤焰本就不合,这是京城之中众所周知的事,至于信不信我便是你的事了。”李素罗努力让自己冷峻起来,像是真的与闻赤焰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金描仍旧含着笑,一双桃花眼里看不出情绪,李素罗手心里头冒着汗,深怕这场交易失败,自己与身后女孩子便会失去自由。 “明日我们便会离开京城,届时我便会放了这些人,我言出必行,你大可放心。” 他倒不傻,李素罗心道。 “你见过哪个掳劫女人贩卖给外邦的贼匪言出必行?”李素罗学着金描的口吻反问道,金描笑意更甚,觉得李素罗不甚有趣。 “你且看着便是。” 李素罗被安排到了另一间暗房之中,翌日一早她亲眼看着金描在那家屋子之中下了迷香,确定没有人醒着后,便与李素罗上了马车,一路飞驰而去,速度之快,李素罗都来不及做记号。 “这下你可相信我了?”金描与她同坐在马车之中,莽汉在外驾车。 “我们要去哪里?”李素罗避开他的问题,自顾自问道。 “若是告诉了你,不就是告诉了闻赤焰么?”金描噙着万年不变的笑意,李素罗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做声了。 虽是面上毫不作声,可李素罗心中暗暗数着数字,到一万三千两百六十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金描率先下了车,将手递到了李素罗面前,李素罗愣了愣,还是扶了金描的手下了马车,眼前是一片山谷,拾阶而上便是一片村庄,祥和宁静如同仙境。 “这里是?” “这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也就是淮南王将会到来的地方。”金描的口吻十分自信,像是笃定了闻赤焰会到来一般。 李素罗轻轻一声叹,带着几分悲切的笑意,“你当淮南王真的会来么?我早就说过了,我们的关系并不好。” 第48章 棋逢对手 第48章 棋逢对手 金描不管李素罗所说,取了一枚碧色的丹药便强行塞入了李素罗口中,逼她咽下。 “你当我好糊弄么?我早就打探清楚了,淮南王与淮南王妃虽说感情不顺,可终究是夫妻,你说淮南王怎么会落下个抛弃妻子的名声呢?” 李素罗咬牙,撇过头不去看金描。那丹药甫一入了腹中,李素罗便觉得一股寒凉的气息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才过了片刻,她便觉得四肢用不上力气,软软的任由金描带往村落深处。 “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李素罗几乎是咬牙切齿,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来。 金描目光幽深起来,笑容里带了些不知深意,“不过是让你暂时失去知觉的药,我可不会轻易就相信你,淮南王妃,换了你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满盘计划尽数被打乱,李素罗唯一能做的便是暗中记下路线,只要一有逃跑的机会总会有一线生机的。 金描进了村落后便吩咐莽汉将村落中之中的机关尽数打开,李素罗只来得及看见村落的大门紧闭,将村外的阳光一丝一缕的吞噬干净,之后就昏了过去。 闻赤焰还在边陲争那矿脉,一时半会定是回不来的,不过他不回来也好,自己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李素罗彻底昏过去前,这样想。 金描将李素罗丢到肩膀上,嘱咐莽汉送信给闻赤焰后,便带着李素罗走了。 这女人看着瘦弱,不想背起来却很沉,王府的伙食这样好呢。金描这样想着。 李素罗再醒来时,已是夜里,四下无人。自己被绑在一间屋子的椅子上,房中只点了一支蜡烛,说不出的凄凉萧瑟。房外有人影闪过,想来便是看守着她的人了。 就这样半梦半醒着,也不知究竟到了什么时候,李素罗昏昏沉沉间听见外头有人说话。 “听闻小山已经将信送去淮南王手上了?” “是啊,快马加鞭三天才到,也不知这淮南王究竟会不会来。” 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也不知淮南王是个什么想法?” “听小山说,淮南王甚至没有让他进了营寨中,就算说是淮南王妃的消息,淮南王都不为所动。” 李素罗的心,不知为何,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直直凉到了骨缝中去。 恍惚不知如何自处时,门被人推开了。金描掀袍进来了,身后跟着那个莽汉提着食盒。 “你醒了?” 李素罗撇过头去,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金描蹲在李素罗面前,将食盒中的食物一件一件取了出来,香气四溢,李素罗这才觉得腹中空空。 “你饿了这样久,该吃些东西了,这几天你只喝了些水,若是饿死了,淮南王就算来了也只是来收尸的了。” 李素罗口吻强硬,“他本就不会来。” “谁说他不会来了?”金描将饭递到李素罗唇边,“快吃吧,否则怎么去见淮南王呢?” “不吃!”李素罗颇有些赌气,可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金描轻声笑了起来,将她手上的束缚解开,对她说道:“吃吧,吃饱了,才能迎接淮南王的到来。”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动了李素罗,李素罗端起碗筷静静吃了起来。手因为绑了太久微微的颤抖,李素罗觉得自己的身体也颤抖起来,自己克制不住一般。 “好吃么?” 李素罗头也不抬的说了声,“出去。” 金描耸耸肩,离开了。 李素罗快速吃完,缓缓起身,舒展了身体后便抽出了匕首。 不管闻赤焰来还是不来,她都要自救。 李素罗环视了一圈,发现有一丝风从不知名的地方吹进来,李素罗寻了一圈,终究在小屋角落看见了缝隙。 屋子是木质结构,李素罗很容易便将那个缝隙破坏开来,从那一处逃出去了。李素罗猫着腰藏在屋边,看着看守的人离开后,便向着未知的道路上离开。 药效还未消散干净,李素罗步伐还有些不稳,目光还有些迷蒙。可是李素罗还记得来时看见的村落的门,若是向着那边去,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这也就是俗话所说的灯下黑了。 好在李素罗还有匕首在手,总得来说也不算是很难。 就这样想着,李素罗便趁着夜色四处寻路,弯弯绕绕花了许久才终于见到了村落大门。此时的大门却是半掩着的,李素罗看见素冷的月光从门中漏了进来,转眼却见村落墙头上竖起连弩,似乎只消轻轻一动,无数箭矢便会离弦破空而出。 李素罗冷不丁一抖,不知这金描究竟是何人,为何这样精巧的东西会建造在这个小村落之中。 这时,李素罗突然听见身后有声音愈近,她连忙闪身躲入黑暗之中,侧耳细细听起来人的讲话。 “淮南王来了?” “听老大说是的,他来了终究会是死路一条,我们的连弩可不是小孩子玩的。” “老大说淮南王已经到了,就在村东头,你说他好死不死的偏生要去来了东头,老大在那里布置了机关术,非一般人都闯得过的,这样久了我从未见谁入了里头还能活着出来的。” 另一人也笑,“是啊,这淮南王也不过如此。” 二人说笑着便走远了。 李素罗自爱暗中听的一清二楚,她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来了。这句话在她脑海中盘旋着,挥之不去。 李素罗想都不想,便放弃了从大门逃离,转头便去了东边。 一心想着与闻赤焰会合的李素罗并未看见方才说话的两人瞬间坍塌成了一堆木块,而金描亦是从暗处出现,盯着李素罗离开的方向,笑容不在。 李素罗匆匆到了东边时,村落东边一片死寂,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沉沉睡去,就连偶尔的虫鸣声也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李素罗谨慎的站住,不再上前一步。 这时,不远处传来马的嘶鸣声。她灵光一闪,便向着声音处跑去。 果不其然,正是马厩。 李素罗借着微弱的灯光逡巡了一圈儿,看到了头马。 那马通体漆黑,皮毛油亮。一双眼炯炯有神,不似世间俗物。 李素罗上前时,那马儿感觉到威胁似的不安的踢动马蹄,李素罗也不惧,轻手轻脚的行至它身边。 好在她以前学过训马,几番试探下来,那马便乖乖听话了。 李素罗奖励的拍拍马背,将马厩门打开,翻身上马便向着东边那处黑暗而去。 头马是领导者,头马一动,其余马儿便跟着跑了起来,一时之间,李素罗错生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来。 金描在村东等待李素罗许久,远远的便听见了隆隆马蹄声。 他微微扬眉,对着身后的闻赤焰说道:“王妃巾帼不让须眉,真真让在下佩服不已。” 闻赤焰听着马蹄声越近,眉便锁得越深。 “为何要将她牵扯进来。” “淮南王赫赫有名,若是不压重码,这小村子可请不来您。” 说话间,李素罗驱马赶到。 见闻赤焰与金描不过几步之遥,李素罗惊叫:“那人会机关术,你小心。” 闻赤焰冷冷笑,目光如锋利的刀刃一般落在金描身上,“你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金描也不恼,突然扬手一甩,本在头马身上的李素罗被一只木偶生生拦了下来。 且有更多的人偶出现拦在金描几步开外,任凭马蹄踏破身体,也岿然不动。 头马被制,马群在慌乱嘶鸣之中,停下了脚步,堪堪停在金描身后,金描甚至连笑容都未变一丝一毫。 李素罗反手格开木偶的手,然,木偶没有关节不知疼痛,反倒因为李素罗的挣扎而将手越收越紧,几乎是拖着将李素罗带到了金描面前。李素罗鬓发散乱,衣衫不整,颇为狼狈。 金描制住李素罗,一把匕首便横在李素罗喉前,只消稍微一用力,锋利的刀刃便会入了李素罗纤白的皮肤之中。 “闻赤焰,想让你的王妃平安无事就废去你一只手。” 金描朗朗说道,面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神色。 闻赤焰唇边扯出一个弧度,不冷不热说道:“还是先保你自己的命吧。” 闻赤焰才从矿脉回来,大氅还是离开时披的那一件,他逆光而立,身形欣长,风尘仆仆,大氅随风飞扬,如同天上谪仙。 金描一愣,才想说什么,忽尔眉头紧蹙,“你何时动了手脚?” “不过是机关术而已。”闻赤焰淡淡说道,面上甚至带了些笑意。 李素罗转头便看见之前的人偶纷纷拿起刀剑,指向金描,寒光冷然。 不知闻赤焰何时动了手脚,那些机关术人偶纷纷倒戈,一时之间,情况急速反转。李素罗感觉到金描有些紧张,攥着她肩头的手略略颤抖。 她之前所有的惶惶不宁,终于归于沉寂。 李素罗弯唇一笑,口中响起清脆嘹亮的哨声。 马群纷纷侧目,头马先动,向着李素罗飞奔而来。 趁金描愣神,李素罗抓过金描的手臂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后,拽着头马的缰绳一跃而上,对闻赤焰伸出手。 第49章 缱绻 第49章 缱绻 “上来。” 闻赤焰一怔,握着李素罗的手上了马却拉住了缰绳。 “停住做什么?此地不宜久留。”李素罗被他困在臂弯之中,焦急喊道。 闻赤焰置若罔闻,驻马于金描面前。 “可愿随我一同离开,一同征战?” 这话是问向金描的。 征战,多少男儿趋之若鹜的词语,闻赤焰重才,对于擅机关术的金描自然是招顺大于归降的。 金描才起身,闻言一笑。 “我若不归顺,你又奈我何?” 闻赤焰脸色不变,“若是你安于这小村落,我便就此别过,以后互不干扰,不过……”闻赤焰的目光落在金描身上,话语一顿,“你的鸿鹄之志便是如此了?” 金描面上僵住,像是被闻赤焰戳了痛处。 闻赤焰不再说话,扯了缰绳便要离开。 李素罗在闻赤焰臂弯之中静静数着数,才到了五,金描便开口了。 “等一下。” 李素罗与闻赤焰均露出一个笑容,如出一辙。 金描将那匹头马送给了李素罗,李素罗也不客气的收下了,取名“素墨”。 回去的路上,李素罗问闻赤焰:“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妃有事,本王怎能不来?” 李素罗心中涌起莫名的暖,口上却不饶,“我分明听说你不会来了。” 闻赤焰笑出声来,李素罗离得近,还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 “也不知是谁说让我安心的,却不想到头来最难让我心安的也是你。” 李素罗脸上有些挂不住,争辩道:“府上少了人,我定是要查清楚给你个交代的。” 闻赤焰“嗯”了声,突然摸了摸她的长发。 “辛苦了。” 李素罗心中猛地一跳,险些从他怀中跳出去。 “矿脉拿到了么?”李素罗连忙转移了话题。 “嗯,那迷彩服果然好用。” 李素罗扬起笑容,“自然。” 闻赤焰一低头就能看见李素罗的笑靥,她脸上身上都有些狼狈,可眼里仍旧是盈盈的亮,像是装满了星河似的。 闻赤焰心里有些痒痒的,口吻也温柔了下来,“你还会御马?” 李素罗扬眉,“小瞧人。” “确实是我小瞧你了,王妃果然不同凡响。” 不是没有听过赞赏嘉奖,可不知为何,偏生闻赤焰说来,李素罗格外爱听。 这时,金描御马上前,轻轻咳了一声。 “不知我们现在去往何处?” 李素罗从闻赤焰的臂弯中探出头来,“回王府,府上缺个像样儿的账房先生。” 金描一愣,看李素罗面上狡黠的笑容便知她是在报复自己之前的绑架,于是他便将目光落在闻赤焰的身上,希望他能阻止李素罗幼稚的行径。 闻赤焰淡淡笑了,“一切听王妃安排。” 金描觉得,李素罗可能会带着闻赤焰走向一条不归路。 回了府上后,李素罗便先将金描安排下来。 闻赤焰显然心情非常好,夜里甚至大摆宴席迎接金描的到来。 李薇柔亦是摆出当家主母的模样来,殷勤迎客,金描是精明的主儿,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未受了李薇柔的笼络。 李素罗不做声地尽数看在眼里,对金描越发满意。 这日,李素罗同绿衣去寻闻赤焰,才到了闻赤焰房门前便遇上了吃了闭门羹的李薇柔。 金描平日里是王府的账房,有时间则常与闻赤焰凑在一处研究机关术,李薇柔想来便是闻赤焰嫌碍事被拒之门外了。 李薇柔本就脸色不好,见了李素罗更甚,人在气头上,话自然也不好听。 “姐姐来了,王爷正在里头跟那歹人聊天呢,我们一时半会儿怕是见不到。” 李素罗略略一扬眉,“不知妹妹何出此言?” 李薇柔冷声哼道:“那歹人劫了京中不少良家女子卖去北蒙那样荒蛮的地方,王爷真是被迷惑了心智才会收了他做账房,这样下去,王府不会被他蛀个干净才是稀罕事。” 李素罗脸上的笑凉了下去,“金描公子之前走过弯路不错,可浪子回头金不换,现下金描公子在军务上帮衬着王爷,王爷才能少有空闲,妹妹说这话,称金描公子为歹人,未免也太昧着良心了些。” 李薇柔甩一甩自己手中淡青色的帕子,划过优美的弧度。 “姐姐可别忘了,这金描可是当初拿着你威胁王爷的,可见此人心肠歹毒,不容小觑。” 李素罗也扶一扶自己发髻上的流苏扁簪,流苏拂过手心,掠起丝丝的凉。 李素罗的神色有些不耐烦起来,“金描是王爷麾下之人,妹妹这样说可是质疑了王爷选人的眼光?” 李薇柔漫声说道:“妹妹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姐姐切莫将这脏水一味泼在妹妹身上,妹妹承受不起。姐姐与王爷一心,妹妹难道不是么?” 李素罗嗤笑出声,“那妹妹可别用错了心思才好。” “姐姐遭此一劫,不但毫发未损,嘴皮子也越发灵巧了,难怪王爷被姐姐迷得晕头转向的。”李薇柔说着,口吻讽刺不已。 “王爷与王妃举案齐眉,自不会有何迷惑之辞,二夫人言重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突然横亘在二人之间。 李素罗看见来人福身问道:“金描公子。” 金描颔首,目光未落在李薇柔身上半分,“王爷吩咐在下迎了王妃进去。” 李素罗也不想再与李薇柔纠缠,应了声便同金描进去了。 闻赤焰正在看江山图,见李素罗进来扬手招了她过来。 “这是什么?”李素罗才问,闻赤焰却是将手中的江山图收去换了另一张图出来。 “这是锦绣坊最好的长簪样图,你可喜欢?” 李素罗细细去看,那长簪不似平常样式,簪尾是精巧的双燕,下缀绞银流苏,簪上嵌红宝各数,再看簪身描着流云纹,名字起的也好,名曰“双飞燕”。 李素罗端详了“双飞燕”许久,才缓缓抬头,“这是?” 闻赤焰亦是笑得无比温柔,像是春日初融的湖水,清冽纯净,“送你的,你可喜欢?” 李素罗笑得极淡,几乎看不出笑意来,“喜欢。” “那我便吩咐下去,过些日子便能送来了。” 沉默了片刻的李素罗突然开口问道:“你可知这长簪叫什么名字?” 闻赤焰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李素罗的问题,面色有些沉了下来。 “不过是送你一支簪子罢了,不必这般咄咄逼人。” 李素罗将手从图样上移开,不想再去看一眼。 “你与我不过是同伴,苏婉姑娘之事一日不解决,你我便不可能有其他关系。” 双飞燕三字像是一根刺一样横亘在李素罗心中,稍微一动便是刺心的疼,李素罗厌恶这样古怪的感觉,所以撇得干干净净。 “我何时说过与你有其他关系?”闻赤焰的声音冷然,刺愣愣的刮在李素罗面庞。 李素罗口吻亦是冷硬,“最好不是,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说罢,李素罗转头便走,才行至门边发现金描在,李素罗也不愿去想他究竟听到了多少,风一样的离开了。 金描进去时见闻赤焰脸色乌沉,也不敢多言,打算寻个由头先行离开,才这样想着闻赤焰那头说话了。 “这图纸是谁送来的?” “我先前也未见过此人,他只是将这图纸给了我,说是王爷先前吩咐过的。”金描说到这儿,便也觉得此事不妙了。 闻赤焰的脸色那样差,想来定是因为这图纸与李素罗起了争执,虽不知究竟为何,可终究还是着了歹人的道。 “可要我去查查?” 闻赤焰扬一扬手,觉得头隐隐作痛。还是自己太疏忽,被人算计了。李素罗平日里看着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却不想在这样的事上这样细致。 怪就怪自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将李素罗想得太简单了。 李素罗胸口亦是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叫人难受。她虽是不爱红妆,可闻赤焰是有心送她礼物,却让自己搞砸了。可她就是看不顺眼闻赤焰将滥情当做好心的模样,觉得自己像是玩物一般。 事已至此,已然闹得这样僵,还是给各自一个冷静的时间吧。 绿衣迎了李素罗进去后,便察觉李素罗的脸色极差,心中虽是奇怪,但也不敢多问,静静垂手立在李素罗身边。 才近了夏日,外头虫鸣不断,李素罗听了越发心烦意乱,匆匆合衣去睡了。绿衣听着外头的虫鸣声,服侍着李素罗睡去后便取了粘杆出去了。 今年的虫格外多,绿衣粘了许久,声音却一点没少。她抹了一把汗,想着再往高处去,却不想脚下一滑,便从树上摔落。 绿衣惊叫一声,身子忽然一轻,被人拦腰抱住,鼻端霎那间尽是馥雅的墨香,好闻的紧。 “姑娘可还好?”耳边是低沉醇厚的男声。 绿衣像是被烫着了似的,连忙从对方怀中跳脱。 “奴婢失礼了,还望公子见谅。”绿衣偷偷抬眼打量对方,公子如玉,言笑翩然,像是最透明的宝石,让绿衣挪不开眼去。 第50章 花灯 第50章 花灯 “公子可是新来的账房?”绿衣婉婉开口,看不尽的含羞带怯。 金描颔首,轻摇手中折扇,“正是。” 绿衣亦是微微点头,若有所思,“若是这样……那绑架我家小姐的也是你?”金描一时回不过神来,愣愣点头。 却不想绿衣抓着粘杆便打了过来,金描不敢还手只能被动挨打。 “无耻歹人,居然敢绑架我家小姐,究竟是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绿衣厉声骂道,颇有市井泼妇的味道。 金描被打得连连告饶,最终忍无可忍的将粘杆抓住,沉声说道:“我来找你家主子有事,你家主子可在?” 被金描单手抓住了粘杆的绿衣一怔,说道:“主子方才歇下了,有事你晚些再来吧。” 金描颔首,扬手便将绿衣手中的粘杆折断,拂过自己衣衫上的褶皱缓缓而道:“你家主子可还生着气?” 绿衣一扬眉,“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在生气,可是你这歹人惹了我家小姐不高兴?”粘杆被金描折断,绿衣只得叉腰斥道。 金描揉了揉眉心,他何时见过这样胡搅蛮缠的女人,真真让人头疼不已。 “此事与我无关,这可是你家主子与王爷的事了,我不过是过来探听消息的。”金描将自己极力撇清,若是再与自己扯上关系还不知这女人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金描虽是这样说,可绿衣眼中的狐疑一点儿都没有少。 “你可有办法?” 金描看着绿衣,也不知她为何觉得自己会有办法,“那是王爷与王妃的事,我怎么可能插手做这喧宾夺主的事?” 绿衣蹙眉,口中越发不饶,“若是你不做事将功补过,我便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绿衣自然知晓自己打不过金描,可气势上不能输。 金描有些怕了这不讲理的姑娘,只好退了一步,“我有个办法,虽不知管不管用,但聊胜于无。” 绿衣点头,“聊胜于无总好过一旁干着急。” 金描不由抬眼多大量了绿衣几眼,“你倒是忠心,不知我该如何称呼姑娘你?” 绿衣似乎心情很好,对着金描也便有了笑模样,“我唤作绿衣,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 金描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望姑娘宽恕我方才的鲁莽才是。” 绿衣弯一弯眉眼,笑起来像是清凌凌的泉水,“这样,便算是扯平了。”绿衣说罢,看了看时辰,想着李素罗快要醒了,便告退了。 白天的阳光熨烫在绿衣离去的背影之上,金描看着看着便有些恍惚了。像是许久之前便认识了她一般,穿过时光无限再次相遇一般熟稔,绿衣的一颦一笑都是时光给予他的最好恩赐,心生暖意,挥之不去。 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啊。金描这样想着。 绿衣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外头下着大雨,房门大开着,无数的雨丝飘散进来。 她披衣起身,却发现本该熟睡着的李素罗不见了踪影。这个想法让绿衣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便出去寻了。 李素罗一人立在回廊之下,久久不曾动弹。绿衣连忙迎了上去,披了件衣裳与她。 “小姐在外头站着做什么,雨这样大,快些进去吧。” 李素罗回过神来,眼泪不自禁落了下来。 绿衣一见便慌了神,忙拿了帕子将李素罗颊边的眼泪擦净,“小姐怎么突然哭了,要奴婢叫王爷过来么?” 李素罗阻了绿衣的去路,“不必,我们回去。”李素罗的神色郁郁,却是为了一个梦。 梦里头人朦胧着脸,可她就是清清楚楚的知晓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闻赤焰,熟稔得像是自己身上的烙印。 闻赤焰手中拿着的是双飞燕,流苏像是月华如洗,他拿着那簪子走远,声音一声声传了过来。他说:“我要去找婉儿了,你自己珍重。”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结局,李素罗却痛得无法呼吸,外头一道闷雷惊醒了她,她还恍惚看见了闻赤焰离开的脚步,于是,她甚至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披上一件,便匆匆跟了出去,直到雨滴落在她的脸上,她才终于明白先前不过是黄粱一梦。 可就算是这样,李素罗还是觉得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直叫她想用力的将自己蜷缩起来。 李素罗的魂不守舍,绿衣看得清楚,翌日一早,雨还未停,便撑了伞去寻金描。 金描听绿衣说完沉思了一阵便说道:“王爷那里虽是无表态,可依旧看得出来有意转圜,若是这般,我们便为他们创造一个转圜的机会。” 绿衣点点头,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金描见她来得匆忙,明明撑着伞,可鬓发上仍旧沾了水,便取了帕子与她。 “擦擦吧,尽是水。” 绿衣愣了愣,避开他的手取了自己的帕子来将自己鬓角的雨水擦干,“失礼了。”金描款款而笑,摇头。 “无妨。” 绿衣悄悄儿红了脸,连忙转了话头,“你说我们要怎么做才好。” 金描看着她微红的脸颊,也不忍心在打趣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绿衣,绿衣听完连连点头称赞。 “那便这样定了。”她如花笑颜,他尽收眼底。 “嗯。”他轻描淡写一句,尾音却弯弯绕绕进了她心底。 绿衣觉得自己耳根发烫,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再停留一阵子自己怕是要烧起来了,于是便匆匆告辞离开了。 金描每次见绿衣都这样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毫不眷恋,又毫不停滞,像是顺水而下的花,一味看着前方,却不管身后目光。 不知怎么的,他有些心疼。 绿衣走了许久,确定金描看不见后才缓下步子,心口一直剧烈跳个不停,压制不住的。她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的伞忘在了金描处。 可自己是万万不想再回去的。 他日再来取回吧,绿衣这样想着。 “何时府上有了放花灯的习俗,我怎么会不知道?”李素罗被绿衣拉着便向着府中湖那边去。 绿衣只是一味拉着李素罗,口中不停,“这放花灯是为自己家人祈福,小姐你鲜少离开院子,自然有些不知道的。” 李素罗狐疑的看着绿衣,绿衣也不去看她的眼睛,只是说道:“小姐喜欢什么样式的花灯?奴婢帮你寻来?” 李素罗对于女儿家的玩意儿并不上心,便随口说道:“都行,我不挑的。” “小姐想要许什么愿呢?” 李素罗忽然有些恍惚,她从不信许愿一说的,最相信的却是人定胜天的道理,可这会儿她却犹豫着,“若是许愿有用才好。” 绿衣听得出她口中的悲切,便又说道:“心诚则灵,小姐若是不试试,怎么会知道究竟有没有用呢。” 绿衣似乎说动了李素罗,李素罗也不再多言,随着绿衣到了湖心。 确实有丫鬟仆役三三两两的结伴来放花灯,见了李素罗行了礼后便又将目光投在了花灯之上,仿佛那花灯便是他们全部的心灵寄托。 李素罗一时晃晃,连绿衣将花灯递来都浑然不知。 “小姐写些东西在灯上吧,这样顺水而下,若是神仙见了,说不准我们的愿望便实现了呢。”绿衣柔柔笑着,将纸笔给了李素罗。 李素罗将花灯放入河中时,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希冀来。 若是真能有人看见自己的愿望便好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很快就被李素罗挥之脑后。自己定是被绿衣劝服了,竟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来。 指尖稍稍一动,花灯便顺水而下,去了未知的地方。 李素罗将散落在鬓边的乱发拂去耳后,目光一直流连在遥遥而去的花灯上。 真的实现了才好。她还是这样想着。 绿衣同李素罗放了花灯,便又叽叽喳喳问起李素罗旁的问题来,试图分散李素罗的心思。李素罗亦是强打起精神来与绿衣说笑,二人一路便回去了。 而在另一头,金描将一盏河灯捞了上来,将其中的字条递给了闻赤焰。 闻赤焰蹙着眉将字条打开,神色变了几变。 是李素罗的字迹,李素罗不会写毛笔字,字迹也就格外丑些,闻赤焰见过几回,亦是嘲笑过几次,现下见了便是分外眼熟。 闻赤焰几乎能想象得到李素罗攥着毛笔写字的情景。 字条干干净净的写着四个大字,现世安稳。 她求得便是现世安稳,可他最不能给她的就是安稳。他心底滋生起不明不白的感觉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疯狂生长,无法遏制。 “王爷与王妃感情甚笃,切莫为了小事而大动肝火,着了旁人的道才好。”金描适时说着,将闻赤焰的脸色尽收眼底。 闻赤焰才想开口,忽而又看见一盏花灯飘来,他便自己捞了过来打开。 还是李素罗的字迹。 上书:闻赤焰去死。 闻赤焰的脸色瞬息万变。 金描亦是无言,他一向自诩自己神机妙算,却不想输在了李素罗身上。 这王妃不按常理出牌,委实让他头疼,本还有转圜的余地,却不想被这几个大字毁于一旦。 第51章 再遇 第51章 再遇 “王妃这说的应该是气话,王爷不要放在心上才是。”金描硬着头皮挤出一句话,觉得自己多说便是错的。 闻赤焰抿紧唇,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竟不知李素罗这样恨他。 金描说什么,闻赤焰并未听进去,心中像是一把火熊熊燃烧,他拂袖将花灯拂下河去。 “回去。”冷冷两字从他口中吐出。 金描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闻赤焰已经抬步准备离开,便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跟上。 才走了没多远,便撞上了迎面跑来的李素罗。 李素罗见了闻赤焰先是愣了愣,而后随意行了礼便要离开。 闻赤焰一扬眉便将李素罗拦下,“谁准你离开的?” 李素罗面色匆匆,扬手便格开闻赤焰的手,口吻同样恶劣,“让开。” 二人剑拔弩张,战火一触即发。 金描同绿衣交换了眼色连忙说道:“王妃这样着急是要去何处?” 李素罗一滞,忽然有些支吾起来,“方才放了盏花灯,愿许错了,若是被神仙看见了不好,我后悔了。” “哦?不知王妃许了什么愿?”金描复问道。 李素罗闭口不言,故意摆了冷脸出来,“与你无关,还不速速让开。” 金描未多言,目光瞥见李素罗身后的绿衣偷偷摆出的两根手指,面上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王妃现在去寻怕是已经晚了,不若说出来,愿望说出来便不灵了。” 李素罗撇过头,见闻赤焰与金描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颇有些不自在,便恨恨说道:“你们拦着我做什么,这花灯我不寻了,绿衣我们走。” “你这般做贼心虚,可是写了什么不可见人的愿望?”闻赤焰冷冷开口。 李素罗一双眼直视着闻赤焰,显然还未消气,“是又如何,我写了男宠无数酒池肉林,又与你有何关系。” 闻赤焰突然笑了起来,似乎被李素罗逗笑了。 他这一笑,李素罗不自觉心虚起来。 “做什么笑成这般。”李素罗凶巴巴的说道,“我现在可半点儿都不会怕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欠。” 闻赤焰挑眉,“你养男宠无数你以为我便不会过问?你可真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李素罗一时语塞。 闻赤焰又说道:“怎得又突然后悔?莫不是觉得男宠无数太过无趣,还想加些别的,比如盼着我死?” 李素罗瞪大了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接闻赤焰的话。 她推了闻赤焰一把,恨声说道:“小人之心。”说罢,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完全不顾自己是来取回花灯的。 闻赤焰还站在原地,面色不改,可金描忽然觉得闻赤焰似乎心情好了起来,脚下似乎都轻盈了几分。 他长舒一口气,他们二人的事倒是折腾的他几乎要窒息了。 李素罗走得太快,绿衣在后头几乎是跑着的。 “小姐你慢些,奴婢快要跟不上了。” 李素罗忽然站住,转头问绿衣,“这事可是你与金描策划的?” 险些撞上李素罗的绿衣摸了摸鼻子,不敢正视李素罗的眼睛,极小声的支吾了一句,“与他金描公子无关,是我求着他的。” 李素罗轻轻哼了声,“我还未苛责与他,你便这样护着他,倒显得我小心眼儿了。” 绿衣摇摇头,忙说不是。 “我知你们是好心,可我与闻赤焰之间始终有个苏婉姑娘在,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也别费心思了。”李素罗说道,面色淡然,似乎是在说着其他人的故事。 绿衣几乎要哭出来,声音都带了几分颓然,“奴婢只想着小姐能好,小姐与王爷若不试试,怎知真的不成呢?” 李素罗复又缓缓而行,让绿衣跟上自己的步子,面上带了几分苍白的笑意。 “绿衣你听,你到现在都叫着我小姐而不是王妃,难道不是打心底里不认同我王妃的身份么?” 绿衣面色一白,连忙摆手说道:“奴婢万万没有这样想过,奴婢只是一时未改过口来……” 李素罗面上的神色不改,“你未曾改过口来,却也没有人说你的不是,可见有多少人都觉得我配不上淮南王,做不了他的王妃,成不了气候。多少人盼着我不好呢,你说我若是自己都未有个自知之明,岂不是叫人笑话。” 绿衣一时哑然,她一直觉得自家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却不想原来她这样想着自己的身份,以至于陷入无法自拔的困境之中。 “小姐……”绿衣轻轻说道,李素罗摇头不让她再说下去。 “许久未锻炼了,身子骨都有些疏懒了。”李素罗突然说道。她需要外物来抛散自己心中难以掩饰的悲切。 她大概是与这个身子同化了,许多不属于她的情绪纷纷跑来打扰自己,让自己不得安宁。 绿衣想了想说道:“小姐不若先不锻炼了,明日我们出去走一走可好?” 李素罗顿了片刻方才点头,“好。” 诺大的京城,李素罗与绿衣转来转去便又转回了先前去过的武器店。 她是在这儿遇上了火昱,那个与前世暗恋的人有同样容颜的火昱。李素罗突然很想见见他,让他听她发发牢骚,说说自己高兴的事,让他知道自己虽遭遇小风小浪可终究一切安好。 算是私心吧,她偶尔也想自私一下。 才这样想着,身后便响起了男声。 “四罗?” 李素罗循声看去,心中暗暗一笑,这不是自己方才念着的人么? 火昱就站在自己不远处,仍旧是她初次见到他的模样。 她婉婉一笑,向他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好巧,又在这里遇上了。” 火昱唇畔挽起弧度,“不巧,我等你很久了,一直想见见你,却一直没有机会。” 李素罗微愣,她没想到火昱竟是特意在此等她,虽觉火昱行为有些古怪,面上却不显半分。 “公子怎知四夕一定会来?” “书上有云: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与四夕想必就是那心有灵犀之人,为了这份缘分,不若四姑娘赏脸找个地方坐坐?” 火昱笑笑,言辞笃定,语气却带着询问。 李素罗心底触动的厉害,这大概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下人见到她时的卑躬屈膝外,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尊重。 “正好闲来无事,公子请。”李素罗落落大方,到叫火昱有些意外,“四姑娘,请!” 李素罗刚挪动脚步,就被绿衣从后面抓住衣角:“小姐,这不合规矩,要是……” “绿衣……” 李素罗适时地打断绿衣的话,或许是私心的缘故,她很不想在火昱面前,听到有关闻赤焰的任何字眼。 绿衣见李素罗面色不大好看,知道以小姐的脾气,她再说什么都是徒劳,站在原地纠结了半天,直到李素罗走出老远,这才恨恨地跺了跺脚跟上去。 李素罗同火昱来到‘悦来酒楼’,火昱要了个雅间,将李素罗主仆二人迎了进去。 进了门,眼尖的跑堂小二矗立一旁,直接忽略了绿衣问道:“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火昱看了眼小二,掀袍落座在李素罗对面的红漆楠木椅上:“悦来的吃食尚可入口,四姑娘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跟在下客气。” “难得有人充当冤大头,四夕定然不会令公子失望的。” 李素罗说着,拿过店小二递上来的菜名牌,随手点几道可口小菜,并未真将他当冤大头来宰。 店小二认真记下菜名后,恭敬地走了。 火昱亲手提了茶壶为李素罗同自己倒了杯茶水:“冤大头不都是用来宰的么?四姑娘为何只点这么几个菜?” “公子说笑了。” 李素罗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饭菜而已,能吃饱就行,何必大肆铺张浪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话虽如此……” “两位客官,你们点的菜来咯……” 火昱还想说什么,却被店小二突然插进来的声音,生生截下了话头,无奈之下只得闭嘴,与李素罗一道注视着店小二麻利的摆好饭菜,道了去“客官慢用”后,干净利落的退了出去。 雅间安静下来,火昱自然的邀请李素罗吃菜,李素罗也不客气,执了筷子一一浅尝后,才发觉‘悦来酒楼’能在京都久盛不衰,并非没有道理,只这饭菜的味道,吃过之后怕是鲜少有人不流连忘返的。 “我吃好了。” 绿衣闻言,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帕递给李素罗:“小姐……” 李素罗接过,装模作样擦了擦嘴角,将锦帕放下:“公子找四夕,不会只是想请四夕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吧?” “四姑娘聪慧。” 火昱沉吟一声继续说道:“上次武器店的事,四姑娘相让匕首,在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回去后着人打了把更好的匕首,想送与姑娘聊表歉意。” 火昱说着从袖袍下拿出一个尺长锦盒,轻轻放下,然后将之推到李素罗面前。 李素罗看着锦盒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她没想到火昱对那件事如此耿耿于怀,居然还特意打造把匕首,送来给自己,这份心思怎叫人不感动? 此时此刻,李素罗全然将那点古怪忘却了。 第52章 心乱 第52章 心乱 褐红色的锦盒放在哪里,因为雅间光线不是特充足的缘故,看上去并不是很显眼,但李素罗的目光却仿佛被黏住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开。 “公子有心了,其实那天的事……” 出于真心她很想将锦盒收下,毕竟送她锦盒的人是火昱,他有一张与那人一模一样的脸,奈何身份与时代的不同,她不得不说违心的话。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打开雅间门的人,出言打断了:“主子……” 来人欲言又止,看了眼李素罗后走到火昱身边耳语几句后,就见火昱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对李素罗一脸歉意的说道:“真的很抱歉,四姑娘,在下突然有事,怕是不能继续陪四姑娘了。” 李素罗被这么一扰,到了嘴边的推脱之词,不得不又咽了下去。 她站起来,对他微微颔首:“公子有事自去忙便是。” 火昱闻言领着那人一声不吭的走了,留下雅间里主仆二人,看着桌上被遗留下来的锦盒皱起了眉头。 “这人说走就走,也不说把东西收回去,真是的。”绿衣嘟囔一句,将锦盒拿起来,“小姐,这锦盒……” 李素罗想了许久,闻言打眼看向绿衣,见她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一只蚊子了,不由得感到好笑:“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呢,看把你愁的,你且将东西收着,它日见到他,再还与他便是。” 绿衣一听,觉得是这个理没错,便也不再纠结乖乖的将东西收好。 李素罗看了看窗外天色,惊觉出来了不少时间,便拉着绿衣的手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李素罗同绿衣来到楼下,身后她之前待过得雅间旁边的一扇门也随之打开,两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若李素罗此刻回头,定能认出他们就是适才半途离开雅间的火昱主仆二人。 “主子……” 火昱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做得不错,有赏。” “谢谢主子,谢谢主子……”一听有赏,那人心里乐滋滋的,仿佛已看到自己左拥右抱的场景。 李素罗离开‘悦来酒楼’后,同绿衣径直往王府方向赶去,一路上并无耽搁,因此很快就来到淮南王府门外。 抬头看了眼庄严大气的门楣,心底悠悠一叹,就算她不是金丝鸟,却还是有不得不踏进金丝笼子的理由。 “小姐……” 绿衣见她面带忧容,不免有心担心。 李素罗回过神,淡淡一笑:“没事儿,进去吧。” 哪知她前脚进门后脚就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 听到声音李素罗后背一僵,要不要这么巧,刚回来就遇到这尊煞神。 “臣妾见过王爷,王爷吉祥。”转身,行礼,动作干脆利落。 绿衣在听到闻赤焰声音时就呆住了,这会儿听到李素罗问安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跟着行礼:“奴婢绿衣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都起来吧!” 说着话,闻赤焰的身影从门后面转出来:“你去哪儿了?” 李素罗抬眸看去,今日的闻赤焰穿了一身黑色长袍,袍子底端和袖口分别用金丝银线勾勒出许多云纹,那种纹路很难形容,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李素罗只想到别致一词。 没错,就是别致,唯独这个词,才能将之完全诠释。 “本王妃出去逛个街,王爷也要管?!”李素罗恍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是那么霸道。 “逛街?!” 闻赤焰眉毛一挑,冷眸泛着怒意:“本王怎么不知道,逛个街需要到‘悦来酒楼’开个雅间,嗯?!” 李素罗脸色一变:“想不到王爷还是改不了狗吃屎的习惯,哼……” “放肆?!”这女人竟然敢如此讽刺他。 闻赤焰怒不可竭,身体前纵直取李素罗脖颈,那气势仿佛不把眼前这女人掐死,誓不罢休。 奈何今日的李素罗,早已非当日可比。眼瞅着危险逼近,脚下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错,将闻赤焰凌厉的攻势躲了过去。 闻赤焰一击不中,愣了愣,看向李素罗脸上尽是阴霾:“果然是翅膀硬了么?” 忽然,他心里升起一个荒妙的念头,他很想将她那骄傲的翅膀折断,然后将她压在自己的羽翼下各种揉捏。 李素罗虽然躲开闻赤焰的手,却还是被那凌厉的气势吓得心神不宁,她能感觉的闻赤焰绝对是下了死手,真的想要掐死她,也明白自己的话让他有多愤怒。 不过话说回来,任何一个男人被当做狗来讽刺,相信结果都不会好到哪儿去,想来想去还是她自己理亏。 李素罗心知继续争辩,也必然讨不了好去,便垂下眼睑不去看他,道了句:“臣妾累了,先行告退。” 说罢不顾闻赤焰如何生气恼怒,领着绿衣头也不回的走了,直奔居所。 “小姐,喝口茶压压惊。” 李素罗刚坐下,绿衣递上茶水,喝过之后才将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安抚下来,“绿衣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 绿衣见自家小姐脸色微白,眉宇间环绕着化不开的惆怅,就知其定是心情不好,便什么也没说,只身恭敬地退了出去,并小心的替她掩上房门。 绿衣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李素罗独自呆坐着。 她心里很烦,却又不知在烦些什么,只能努力让自己放空脑袋,装作什么也不去想,或许就没那么难受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好不缠绵。 忽而一阵凉风从窗户口吹进来,李素罗打了个寒颤站起来,踱步来到窗前,听着耳边雨点打在树梢上发出的密集声响,心底出奇的宁静。 “女人,本王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在本王面前,这么肆无忌惮……” 不知何时闻赤焰出现在身后。 李素罗回头,看了他一眼别过目光:“王爷找臣妾可是有事?若需要嘘寒问暖,或者暖床败火,还请出门左转去你的侧妃哪里,相信她会很欢迎你……” “唔……” 话未说完,李素罗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嘴唇更是被霸道的堵住。 李素罗不依,挣扎着要推开闻赤焰,却被闻赤焰握住手腕,在他大力之下,她的力气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就这样被吻着,吻着,直到唇瓣麻木,呼吸被掠夺,他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随着他的霸道粗鲁,慢慢的不在反抗,心也莫名的跟着沉沦。 “闻赤焰,你凭什么?!” 李素罗嘴不能说,却她用蓄满泪水的眼睛,传递给闻赤焰一个无声的质问。 闻赤焰假装没看到,依然吻着,她的唇软软的,甜甜的,仿佛一辈子也吃不够,对,一辈子也吃不够。 良久,或许是吻得累了,又或是觉得发泄的差不多了,他松开她,看着她有些红肿的唇瓣,清冷的眸子中荡漾着一丝暧昧的情愫。 那是他的杰作,是他对她爱的烙印。 爱的烙印……不,他爱的是苏婉,李素罗她,她是害死苏婉的凶手,他不可能会爱上她的。 闻赤焰的心乱了,为了告诫自己,他扬手给了李素罗一巴掌:“贱人……”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一瞬,窗外的雨慕似乎都因此短暂地停顿。 李素罗被打耳朵嗡嗡作响,她看着闻赤焰,越发搞不懂这个男人脑海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前一刻还吻她吻得忘乎所以,下一刻却又能做到暴力相向,他到底把她当做什么了? “我是贱人,那对贱人做下这般事情,高贵如你又算什么?” 她看着他,眼泪忽然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却是第一次为自己感到可悲。 闻赤焰打完就后悔了,看到李素罗落泪,他的心就好像针扎一般,隐隐作痛。 他抬起手想为她拭泪,却被她一把挥开:“打人一巴掌,又想给一个甜枣吗?” 李素罗看着他,眼里恨意未加掩饰,旋即背过身去,将心底的委屈随着眼泪,像雨一样尽情挥洒。 上辈子身为军人的骄傲,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面前,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闻赤焰闻言,望着李素罗背对着他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对不起……” 李素罗后背一僵,是她听错了么? 那个喜怒无常,蛮横霸道的闻赤焰,居然在向她道歉? 她一定是听错了。 绿衣端着晚膳进来的时候,李素罗还在发呆,她娇小的身影立在窗前,孤独消瘦的模样,看得绿衣心里酸涩不已。 “小姐,该用晚膳了。”绿衣放下托盘,取了件披风从后面替她披上。 李素罗一惊,方才发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时间过得真快。” 李素罗笑了笑,紧着披风走到桌边坐下。 绿衣摆好饭菜后,将托盘拿在手里,站在一边若有所思道:“其实吧,奴婢觉得不是时间过得太快,而是小姐心里有心事才对,让奴婢猜猜小姐心里在想什么可好?” 第53章 绿豆羹 第53章 绿豆羹 李素罗默许了绿衣的做法。 绿衣见小姐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古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珠子,大胆的开始猜测道:“是因为王爷,还是因为那位火昱公子呢?” 李素罗拿着筷子挑拣着菜吃,听绿衣一开口就将自己心中心事猜了个十之八九,不由得噌怪地看了她一眼,否认道:“都不对,我才没想他们呢。” “小姐,你就别否认了,你的心事都写脸上呢。” 见李素罗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绿衣有些难过的皱了皱眉:“其实小姐你已经是淮南王妃,又何必在想那么多,就算你与王爷之间隔了个苏婉,无法达到真正交心的地步,但你的身份在这里,只要王爷一天不休妻,小姐跟火昱公子的事就不可能成,又何必想那么多徒增烦恼。” “而且……” 绿衣皱了皱眉,没继续说下去,在她心里其实挺看好王爷和小姐的,特别是这段时间,王爷对小姐的态度转变那是有目众睹的,又怎能因为一个苏婉就否定他们之间的感情呢。 李素罗见绿衣说得条条是道,听得入神呢却突然不说了,不由得纳闷的看了她一眼:“而且什么,继续说下去。” 绿衣犹豫半响,确定李素罗没生气,这才开口继续说道:“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那天小姐你和王爷和离了,小姐你确定火昱公子真的会娶你为妻,给你想要的生活么?” 绿衣所说李素罗又岂会不明白,只是让她去爱一个心里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她真的做不到,而且她与闻赤焰之间还有嫌隙存在,就算她有信心取代苏婉在闻赤焰心中的地位,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如此一来,找出杀害苏婉的凶手已经迫在眉睫,而她对苏婉之死还仅限于传言,事实如何或许她该去找闻赤焰问个清楚明白了。 想到此李素罗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李素罗虽然心底触动得厉害,面上却不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甚至还打趣绿衣道:“你这丫头想的可真远,是不是看上那家公子哥,说出来小姐我替你做主。” 绿衣小脸一红,不依别过头去:“小姐就知道打趣儿奴婢,奴婢不理你了。” 李素罗知道绿衣脸皮薄,便不在逗她,简单的用过饭便叫绿衣收捡了去。 之后李素罗让绿衣打探了闻赤焰的去向,亲自去厨房煮了一碗绿豆羹端着,领着绿衣去了闻赤焰的书房,碰巧遇见金描从书房里出来。 金描显然没想到会碰到李素罗,愣了一下才行礼道:“金描见过王妃。” 李素罗虚扶一把,免了金描的大礼,“王爷可在里面?!” “王爷自然是在的。” 金描说着侧身站到一边,眼神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瞄向绿衣,上次花园一别,他到是甚为想念这个忠心护主的丫头。 感受到金描地打量,绿衣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她很是不自然的别开脸去,生怕叫李素罗看出什么端倪来。 然而李素罗还是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但她聪明的什么也没说,只是了然的笑了笑,错开金描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绿衣想跟进去,却被金描一伸手拦了下来:“小丫头,我们聊聊……” 绿衣气急:“死变态,谁要跟你聊啊,赶紧给本姑娘让开。” 金描那里肯让,偏偏温言细语对绿衣又不管用,无奈之下,他只好封了绿衣穴道,在绿衣姑娘吃人的视线中将她抱走了。 书房中。 闻赤焰坐在书案后写字,见李素罗进门有些意外的放下笔,侧身面对着她道:“你怎么来了?!” “臣妾熬了绿豆羹,特意端来给王爷你消消暑气。” 李素罗说着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书案上,并亲自从瓷蛊里盛出一碗递到闻赤焰面前,“王爷且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李素罗难得做了一回小女人该做的事,闻赤焰也乐得给她面子,接过去仰首间一饮而尽。 “冰镇的?!” 绿豆羹入口冰凉,甚是解暑,特别是喝过之后唇齿间有淡淡的茉莉花香遗留,可谓是唇齿留香,可见这女人为了跟他讲和下足了工夫。 李素罗在心里将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狠狠的鄙视了一番,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耐心地跟他解释道:“臣妾想着王爷今日火气旺盛,想来需要消暑的东西败败火气,而说到消暑谁能比得过冬日寒冰,便着了管家去冰窖取了些来,不知王爷可还喜欢?” 闻赤焰越听脸色越黑,几乎可以滴下水来。 该死的女人,她可真敢提,也不看看他火气大都是因为谁!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闻赤焰气归气,却还没笨到再次对李素罗发火,反而说了句既暖心又发至肺腑的话。 “王妃有心了。” 闻赤焰笑着将瓷碗放下:“我亲爱的王妃,说说你今日的目的吧?!” 李素罗美眸微闪:“王爷怎知臣妾有事相求?!” “古语有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闻赤焰沉吟一声,“看王妃这模样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有所求。” 李素罗不置可否笑笑。 闻赤焰继续道:“王妃不若说出来,指不定本王心情好就答应了。” “王爷,你确定臣妾说出来后,不会食言而肥?!” 之前每次说起苏婉,这男人总会暴怒,不怪她这般下套给他跳。 闻赤焰闻言,好似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微眯着眼睛让李素罗内心狂跳,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好在下一刻他又恢复正常,只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是让她一阵心虚。 “君无戏言!” 闻赤焰说罢,满目戏谑地看着李素罗,似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鱼儿上钩,李素罗知道是时候收网了,便也不在拖沓,将自己要问的事情,总结一下义无反顾的说了出来。 “告诉我,苏婉……死亡前后都发生了什么?” 李素罗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闻赤焰,生怕他反悔不告诉她关于苏婉的事。 闻赤焰一听,果然脸就黑了:“女人,你最好清楚你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不需要你提醒。” 李素罗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你一直觉得我就是杀害苏婉的凶手,可是死去的李素罗,根本就没有留下杀害苏婉的记忆。” 闻赤焰闻言一愣,本来在得知李素罗非原本的李素罗开始,他对李素罗害死苏婉的恨就悄无声息的谈了去,也决定将苏婉这个人埋在心底不在去碰触。 如今听李素罗再度重提,虽觉得其中疑点多多,却任不愿改变自己的观点,毕竟李素罗抢了原本属于苏婉的王妃之位,她的嫌疑最大。 “那你怎么解释,婉儿临死前写的那个‘李’字?” 苏婉临死前写了一个‘李’字? 李素罗听罢只觉得好笑:“天下之大姓李之人何其之多,可以是我李素罗,为什么就不可以是李薇柔,或者其他李姓人士?” 此言一出,闻赤焰咽的不轻。 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夜的宁静似乎将书房也渲染了,静的可怕,两人因争执而急促的呼吸声。 粗狂,响亮。 真的是他错了吗?闻赤焰望着李素罗,心中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或许他真的错了。 闻赤焰心中一软,将李素罗从后面揽入怀中:“既然你想知道,本王告诉你就是。” 李素罗被他突然来这么一下,下意识的就像挣脱,却又听他如此一说,就知还有下文,便也就没有动作。 “苏婉她……” 李素罗这才知道,传言被她毒死的苏婉,不过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农家女孩。 她自幼跟在行脚大夫身边学习医术,长年累月下来医术上也小有成就。在一次行医途中,恰好遇到重伤的闻赤焰,就出手将他救了回去,并悉心照料长达一个月时间,直到闻赤焰伤好圆满,两人这才依依惜别。 原本这只是一件救人与被救的事,都以为不会横生枝节,岂料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中,两人竟互生情愫并暗许终生,待经过行脚大夫的同意后,闻赤焰便带着苏婉回京,并到皇帝跟前请旨赐婚,不料却被皇帝驳回。 说来也没有比这个更巧的事,闻赤焰前脚请旨被驳回,李素罗后脚就因爱慕闻赤焰入宫请旨下嫁,皇帝也乐得成全,于是一道圣旨下来李素罗就成了闻赤焰的王妃。 闻赤焰心中再怎么不愿,可皇命难为,他只得应圣旨所言,回京半个月后娶了李素罗为妻。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他与李素罗成婚不过两天,苏婉就就被人以鹤顶红之绝毒,毒死在闺房之中。 闻赤焰听到消息赶回去,震怒之余,发现苏婉只剩下一口气了,忙追问凶手是谁,苏婉想要告诉他,却已无法做到,只得倾尽全力写出凶手的名字。 奈何阎王叫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苏婉只来得及写下一个‘李’字,便在他怀里断了生息。 “对不起,当时本王只想到了你。” 从书房出来回去的路上,李素罗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闻赤焰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为什么要道歉呢? 以当时的情况,他怀疑她非得没有道理。 他向她道歉,是怕她对他怀疑她是杀害苏婉的凶手,而耿耿于怀么? 一瞬间,李素罗脑海里想了很多。 她一直向前走,路不知所起,亦不知所踪,直到前方没了去路,她才幡然醒神,望着四周茫然不知所措。 “这是何处?!” 第54章 阴谋 第54章 阴谋 且说绿衣摆脱金描后回到书房外,得知李素罗离开后,忙不迭的回去找人,却发现李素罗根本没有回到房间,遍寻不到后,不得已再次找到金描。 “死变态,都怪你,害得我家小姐不见了踪影,现在了怎么办啊?”绿衣望着金描气不打一处来,说着话竟是红了眼眶。 金描自认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偏偏就怕了女人掉眼泪,更何况哭得还是他在意的女人,当下就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起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别哭啊,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哭起来了哪能说停就停,绿衣虽将金描的话听得真,却一时收不住声,金描在一旁看着也只能干着急,拿她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绿衣这边暂时得不到消息,金描只好另想办法,好在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距离花园不远,偶尔还能看到有个把丫鬟奴才经过。 金描找着机会逮住一个,交代她赶紧去书房通知闻赤焰派人去找李素罗。 打发走了丫鬟金描回过身,却见绿衣这时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若非她脸上没了平时的笑容,以及还未消散红肿的眼眶,怕是没人看得出来她刚刚哭过。 “行了,哭也路过了,是不是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金描再一次耐着性子问道。 绿衣心知不能再耽搁时间,以免错过寻找李素罗的最佳时间,连忙将事情与金描丝毫不差的过了一遍,而后双目含泪地看着金描说道:“金公子,现在了怎么办啊,我家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闭嘴!” 金描突然怒斥一声,吓得绿衣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睁大了眼睛看着金描半响不敢有动作。 “你且先回去等着,王妃不见了这么大的事儿,自然有王爷和本公子全力去寻找,你大可不必担心。”金描说话时嘴唇抿成一条线,可见事情并非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的确,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戒备深严的王府中失去踪影,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在打闻赤焰的脸。 金描可以预见,那丫鬟将消息带到闻赤焰跟前时,他会是怎样的愤怒。 然而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任金描如何料事如神,也总有棋差一着的时候,譬如他让去给闻赤焰传递消息的那个丫鬟,此刻不正低眉顺眼站在李薇柔面前么。 荷香苑,李薇柔的居所。 因为李薇柔怕黑的缘故,荷香苑里里外外,即便到了后半夜也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 屋内,李薇柔小心的揭开琉璃灯灯罩,将灯芯拨了拨,使得那摇曳的火花光亮更甚。 这时花月走了进来,见到这番情景连忙走过去,将李薇柔手里挑灯的长针小心的取下,并将琉璃灯灯罩细心的放下。 花月扶着李薇柔走到软塌边坐下:“这些事由奴婢来做就是,夫人何必亲自动手,这万一烫着、伤着哪儿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本夫人又不是纸做的。” 李薇柔不领情,眼神落在新做的贴花指甲上,“我让你跟着绿衣那个贱蹄子,可是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奴婢从早上就跟着她,一大早她与王妃去逛街……” 花月将探听回来的消息,事无巨细都向李薇柔说了一遍,这才从袖囊里拿出一样东西,献宝似的递到李薇柔面前:“夫人你看……” “这是何物?”李薇柔小心的接过去打开。 “一把匕首?!” 李薇柔倏然回头,目光深冷地看向花月:“什么意思?” 花月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王妃跟那丫头从雅间出来时,就抱着这个盒子,奴婢看见绿衣对这盒子小心翼翼的模样,说不定就是那男子送给王妃信物,便趁绿衣不注意,顺手就给拿了过来,希望夫人能用的上。” “信物?这事儿,但是有趣得紧。” 李薇柔美眸一转:“听说前些时日,李素罗那贱人与人争抢匕首不成,王爷还特意找人替那贱人打造了一把,这把匕首莫非……” “夫人果然聪慧,轻而易举就能想透其中的关键。”花月赶紧恭维道。 李薇柔白了她一眼:“就你会贫嘴,扶我去书房。” 因为和阳郡主的事,她这段时间安分了不少,成日待在荷香苑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反观李素罗那贱人却过的无比逍遥快活,这叫她心里怎么也平衡不了,这一次她到要看看,李素罗那贱人还怎么蹦哒。 这样想着,李薇柔眼里闪过一丝蚀骨的恨意。 “磨墨吧!”李薇柔走到书桌后面,将纸张铺开道。 花月依言上前,执了墨块慢慢地研磨着,她虽然不知道夫人打算写些什么,却是清楚夫人心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李薇柔拿笔蘸了墨汁,想了想才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大段话,过后拿起来吹干墨迹折叠好后,打开锦盒小心的将之放到匕首下方,然后盖好盖子将锦盒塞到花月手里。 “原封不动的放回去,明白么?”她看着花月,用眼神告诉她成败在此一举。 花月闻言,握住锦盒的手紧了紧:“奴婢明白,只是奴婢还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李薇柔有些不耐烦:“想说什么就说出来,这么畏手畏脚能成什么大事。” 花月浑身一颤,以为李薇柔生气了。 “夫人莫气,奴婢适才经过花园西边那条长廊,发现那丫头与金描公子在一起,金描公子还让奴婢给王爷传话,说是王妃不见了……” 花月说完小心的看了眼李薇柔,见她面色平静,没有生气的征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夫人生气真的很可怕,差点吓死她了。 李薇柔此时哪里会生气,相反的她很高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花月最后说的那句话,王妃不见了,哈哈……李素罗不见了。 “不见了好,哈哈,不见了好啊,真是天助我也。”李薇柔喜形于色,“花月,金描公子不是让你去通知王爷么?你先去将东西放好,再去通知王爷知道么?” “是,奴婢这就去。”花月一溜烟跑了出去。 李薇柔在花月走后来到窗前,仰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晨光熹微时分,她眼底却没有半分困倦,有的只是难以掩藏的兴奋。 李素罗,好戏就要开场了,你等着接招吧! 今夜的淮南王府,注定是个不眠夜。 “都给本王去找!” 一声怒吼,淮南王府瞬间灯火通明,丫鬟奴才尽皆举着火把四散开来,在府中进行地毯式收索。 不时地有人因为走的太快,躲避不及对面的来人,而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声痛呼。 书房外,一身黑衣的闻赤焰满面怒容,站在夜色中,在四周火光的映衬下,宛若一尊来自阿鼻地狱的铁血修罗,周身杀气无尽地蔓延着。 收到消息时,闻赤焰只觉得周围空气都冷了。 那个女人是离开了吗? 这个念头莫名的就出现在脑海里,心痛的霎时忘记了呼吸。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内心前所未有的恐慌。 看着府中下人四下寻找,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希翼的,或许她只是有事出去了,办完事就会回来他身边。 大不了再吵架,他不还嘴就是了。 可是女人,我已经让步了,你在哪里?! 想到每次见面,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心里又不禁迷惑了。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爱的从来都是苏婉才对。 绿衣见闻赤焰黑着脸,目光深冷地盯着四周看,就是不说话,心里急得不行,拉着金描满面愁苦的问道:“金描公子,到现在都没我家小姐的消息,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金描连忙安抚她:“放心吧,王妃的命金贵着呢,没那么容易出事。” 他不由得想到上次绑架王妃的事,若非当时他有意留了心眼,说不定还真被她给逃走了。 那么狡猾的女人会出事?打死他也不信。 可是如今,人不见了却也是事实。 绿衣还想说什么,就见三队奴仆先后回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闻赤焰汇报着结果。 “回禀王爷,王妃没在南苑。” “禀告王爷,西苑各个院落也没有王妃下落。” “回王爷,王……王妃也不在花园。” 闻赤焰每听一条消息,脸色就会阴沉一份,女人你到底躲到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最后一队前去收查的人也跟着到来,领头的人正是花月。 她手里不似别人两手空空,至于拿的是什么,因为光线不充足的缘故,反倒叫人看不大清楚。 花月走到闻赤焰跟前,恭敬的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这是奴婢从王妃房中找到的,还请王爷过目。” 在场的众人见此不由得愕然,纷纷猜测,王妃难不成是留书出走了? 唯有一人自打花月将手里的东西,一点一点递到闻赤焰面前开始,她的瞳孔就在不停的放大,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模样。 闻赤焰垂眸看去,目光碰触到花月手里的东西时,瞳孔不自觉的一缩,这东西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他也只是觉得熟悉罢了,一时并未想太多,伸手将东西取过来,正要打开就听一道娇媚的声音,从书房旁边的回廊尽头传来。 “哎哟,这是发生么事了?这么大阵仗,吵得人觉都没法睡。” 众人闻声看去,却是一袭玫红衣衫的李薇柔,踩着莲步款款行来。 第55章 怒火 第55章 怒火 李薇柔打了个哈欠,说着走到闻赤焰跟前行礼问安道:“柔儿见过王爷,王爷金安。” “起来吧!”闻赤焰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柔儿睡到半夜醒来,感觉肚里空落落的,便遣了花月出来端碗吃食,谁知道这丫头去了半响不见人回,柔儿担心她是迷了路,这才不得已出来寻她回去。”末了,李薇柔打量着花月,不解道:“花月这是……” “夫人饶了奴婢吧!奴婢非是故意不回去的,实在是奴婢中途被金描公子遣去通知王爷王妃失踪的消息,这才误了事儿,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夫人明察。”花月本就跪在地上,李薇柔这一发难使得她起身都不必了,直接身体一侧,两腿一挪拜倒在李薇柔面前。 不得不说花月这招先声夺人用的很高明,不仅陈述了事实,还逼得李薇柔不敢当着闻赤焰的面儿惩罚她,可谓是两全其美,看得一旁看戏的金描,都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花月你做的很对,快起来吧!” 本来让花月出来端吃食这件事,就是她凭空捏造为自己有出场的理由,她佯装生气也不过是为了顺利将花月摘出来。 本来她还担心花月因为此事挨了责罚,会跟自己离了心。 现在到好,花月给自己创造了台阶,她也就借驴下坡将整件事情圆满过去。 李薇柔将花月扶了起来,扭头却见闻赤焰盯着手中锦盒发呆,不由得大为好奇,笑意嫣然地将锦盒拿到手里:“王爷您看什么呢,那么出神,让妾身也看看……” 锦盒打开,李薇柔芊芊细手往里面一探,取出一把满是珠光宝气的匕首来。 看到匕首的瞬间,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奴才们,无一不感叹打造这把匕首的人太败家。 李薇柔仔细端详片刻后,看着上面的宝石称赞道:“真是太漂亮了。” “确实很漂亮。”金描也跟着点赞。 却没注意到,身边的绿衣,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将这锦盒藏的很隐蔽,为什么会被花月找到,还被送到了王爷面前。本来送到王爷面前也没什么,关键是里面的东西她和小姐谁都没看过,这万一火昱公子在里面藏了不可见人的东西,她家小姐的清誉要怎么办?! 此时此刻,她再多的担心都是枉然。 拿着锦盒的不是王爷就是夫人,左右都是主子,她一个丫鬟又能挽回什么,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锦盒里装的真的只有匕首,没有其他的任何信件类要命的存在。 然而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祈祷,事情任然向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着。 匕首看罢放下,李薇柔又是一声惊呼:“哎呀,这……这怎么还有一封信!” 听到这个信息,绿衣再也坚持不住,身体一歪晕倒在金描身上,慌得金描连忙伸手将之接住,这才免了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喂,小丫头你醒醒,醒醒啊小丫头,到底怎么了这是?!” 这边金描久唤绿衣不醒,只好抱着她先行离开,并未听到信的内容。 那边李薇柔合上锦盒盖子,打开纸张就开始念:“蒹霞苍苍,白露为……” 突然手中一轻,纸张连同锦盒双双失去踪影。 愕然抬头,却见东西都已到了闻赤焰手中,霎那间,浓浓的不甘喷涌而出:“王爷……” “柔夫人,这里没你的事儿,早点回去休息吧!”闻赤焰的语气不容拒绝。 “柔儿……是!” 李薇柔虽然很想留下来看戏,闻赤焰却不给她机会,只好带着花月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荷香苑。 李薇柔离开后,闻赤焰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那张只写了几句诗词的纸张。 他一字一句的读着,目光每触及一个字,捏着纸张的手便收紧一分,等他逐字逐句读完时,那张纸在他手里已经完全变了形状。 好一个兼霞苍苍,白露为霜,还有这把匕首…… “咔嚓……”锦盒应声而碎。 难怪看到锦盒时他觉得很眼熟,看到匕首他才想起来,这东西何曾是眼熟,根本就是在别人的拜托下出自他之手。 拿着他找人做的东西取悦他的女人,闻煜朔,你真的是好样的。 “来人!” 一声怒吼,立马有仆人胆战心惊地上前应声,“奴才在,王爷……王爷有何吩……吩咐?” “胆子这么小,如何能成为淮南王府的人,来人,给本王拖下去乱棍打死!” 那奴才不敢相信的抬头,触及到闻赤焰满是寒霜的脸,这才惊觉他听到的并非儿戏:“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王爷……” 求饶声震耳欲聋,闻赤焰却是充耳不闻。 霎时声音戛然而止,却是被两个拥上来的护卫捂着嘴巴,强行带了下去。 怒火发泄一通后,闻赤焰也稍稍冷静了一些。他闭了闭眼,视线在所有人脸上扫过,没发现金描,心中甚为疑惑。 “管家,金描人呢?!” 管家应声上前:“回禀王爷,绿衣姑娘晕倒,金描公子抱着她下去歇着了。” “嗯!” 闻赤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管家正愁金描公子来后,自己在王爷跟前露脸的机会都少了,眼下金描公子不在,不正是他表现的机会来了么? 想了想他上前一步,毛遂自荐道:“王爷有什么吩咐,尽可差遣奴才就是。” 闻赤焰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确实只能交给管家去办,金描虽然有能力,到底是他暗地里的幕僚,不能搬到明面上来。 心里打定主意,闻赤焰一分钟也不想再待下去,嘱咐管家一句将这里处理好去书房找他,便折身进了书房。 管家得了重视,心底飘飘然,看向众人端足了架子,警告道:“王爷的脾气大家都清楚,别的老夫也不多说,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半点风言风语,仔细王爷剥了你们的皮,听明白没有?!” 底下的人虽为人奴仆,却也不是傻的,自然听的明白管家话里威胁的意思,想到王爷打杀奴才毫不留情的场面,纷纷缩了缩脖子,将管家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 “奴才们明白。” 管家见此这才点点头,背着手,摇晃着有些发福的身体往闻赤焰书房走去。 “王爷。” 闻赤焰坐在书案后面,脸上余怒未消。 书案上一把匕首安静的躺着,上面的珠宝在烛火的映衬下,发出的光芒耀眼的叫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今日之事,管家可有派人知会尚书府一声?”闻赤焰见管家进来敲着桌子问道。 手指敲击桌面发出的“咄咄”声,好似敲在管家心头一般,叫他后背止不住的冷汗盈盈。 其实也不怪管家在发生王妃失踪后没派人通知尚书府,实在是王妃因为下嫁王爷与尚书府关系闹得太僵,他若上门李大人或许看在淮南王府的面子上不会将他如何,却能将之拒之门外,如此去了也等于没去。 再者事出突然,就算他想去也没有时间。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闻赤焰大怒。 管家吓得两腿哆嗦着跪下:“王爷赎罪,奴才马上派人前去尚书府通知李大人。” 管家说罢,站起来就往外走,却被闻赤焰厉声喝住:“站住!” “王王爷?!”管家咽了咽口水回过身。 闻赤焰白了他一眼:“空着手怎么去,记得准备礼物。” “是是是……” 说实话,被闻赤焰叫住的那一刻,管家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反应过来后,管家连忙应了声喏,逃也似的出了书房。 身后闻赤焰如蛇的目光盯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才收回来,落在那把匕首上,看了半响才轻起博唇呢喃道:“闻煜朔,既然你想玩,咱们就好好玩。” “啪” 闻赤焰握着匕首柄,猛的一个用力,厚实的书案就这样被对穿而过。 “暗一。”闻赤焰忽然起身,对着窗外唤道。 窗外树影微微摇晃,回过头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中,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恭恭敬敬跪在书案前方:“主子有何吩咐?” “去查!”闻赤焰一拳捶在书案上,“掘地三尺也要将王妃找出来。” “是!” 暗一应了声,起身就要离开,闻赤焰却再次开了口:“另外。”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太子的南方商行似乎沉静的太久了些,你可明白?” 背对着黑衣人,闻赤焰眼底闪过一缕杀机。 黑衣人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属下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犹如来时一般,黑衣人的身影很快就隐没在黎明的夜空下。 闻赤焰凝视着天空,上方云层风起云涌,一场暴风雨似乎马上就要来临。 微微勾了勾嘴角,闻赤焰露出一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这下看你还敢不敢跟本王抢女人!” 太子府。 闻煜朔在侍妾的服侍下起床准备去上早朝,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连忙喝退侍妾叫来暗卫。 “南方商行那几批货,现在怎么样了?”暗卫一出现,闻煜朔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暗卫一愣,很明显他也没想到闻煜朔一上来就问这件事,跪在地上想了半天才想好说辞。 “殿下放心,这次这几批货,南方商行专门请了几波护镖能手护送,可以确保货物安全交到买主手中。” 闻煜朔见暗卫说得信誓旦旦,心中不安的情绪才稍稍被他以‘没事的’为理由安抚下去,末了挥挥手让暗卫离开,之后才让管家驱车送他去上早朝。 第56章 流言 第56章 流言 且说李素罗回过神来,发现竟不知身在何处,四周都是浓郁的迷雾,隐隐约约能看见有青竹环绕,竹林深处偶尔还会传来断断续续的滴水声音。 “淮南王府何时出现这么一处地方了?”李素罗一边往前走,一边喃喃低语。 这处竹林很大,像是生长了很多年。坑洼的地面枯枝烂叶随处可见,每走一步路都能清晰的听到,真丝薄的罗裙划烂时发出的‘噗噗’声。 李素罗走走停停,看着成了布条条的裙摆,心疼的不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竹林似乎没有尽头是的,无论你怎么都看不到出路,有的只有挥之不去的迷雾。 终于李素罗走得累了停下来,她扬手用袖子抹了把汗水,眼神看着前方一脸疲惫。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呢?难不成是陷入了某种阵法当中?”一连三个问题,李素罗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眼前挥之不去的迷雾,突然向着两边散开,路出一条羊肠小道来。 李素罗从未见过这般玄幻的事情,兴奋之余她站起身来,一步步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一刻钟后,迷雾消失了,竹林还是竹林,不同的是竹林的尽头骇然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耸立着一间茅草屋,屋前还有石桌一张,石凳两只,更重要的是李素罗她终于见到活人了。 这半天的路走下来,她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不要说人了,就是一只鸟她都没见有飞。 只是这人,为什么怎么看怎么熟悉呢? 那人背对着她,看不到长什么模样,青灰色的长袍拖在地上,却看不出有沾染尘埃的痕迹。 李素罗打量对方半响,只觉得的他的背影异常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正纳闷呢,对方却先跟她打招呼了。 “施主,咱们又见面了。”那人说着话转过身来。 “是你?!” 随着那人转身,李素罗终于看清他的相貌,却更加惊愕。 她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那位神秘的法师。 “大师有礼了。” 李素罗走过去,行罢礼,自然的在剩下的那只石凳上坐下。 法师没有说话,反而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水:“施主请用茶。” “谢谢大师。” 李素罗端起茶杯,浅饮一口放下:“大师为何在此处?” 先前想找这位大师询问苏婉被害一事凶手,却被闻赤焰告知大师已去云游四方,如今却被她在此碰上,这莫非就是缘分? “贫道隐居于此多年,旁人未曾发现罢了,小友能寻来此处,必是小友缘法了得,如此贫道也不好辜负了这份缘分。” 法师说罢取下手腕儿上一串佛珠,放在石桌上推到李素罗面前:“这串禅珠平日里贫道从不离身,今日就送与小友,希望小友没有用上它的一天。” “大师,这是……”李素罗不解的看着法师。 “小友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来到此注定了命运多眸,贫道增小友禅珠,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它能保小友性命无虑。”法师说着淡淡一笑。 李素罗虽猜不透其中的玄机,但法师总是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拒绝,想了想她还是将禅珠拿了起来:“素罗谢过大师。” 法师喝了口茶水,将茶碗放下,他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好似对李素罗的谢意并不放在心上。 “小友出来也有些时辰了,再不回去,只怕淮南王会将整个京城都翻过来,如此小友还是赶紧回去吧!” 李素罗皱了皱眉,坐在石凳上半响没有说话。 法师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让她走,离开此地,说什么闻赤焰会为了她,将京城翻过来,这样的事情会发生,怕也只是为了苏婉,绝不会是为了她能做出来的。 “大师言重了,素罗在王爷眼中实在是微不足道,那能让他为了我弄出这般动静,断然不会的。”李素罗苦笑一声站起来,打算顺着来时的路走出去。 法师也站起来,在李素罗身后打了个佛号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友这一去,切记万事小心,阿弥陀佛。” 李素罗再回头,身后除了白色迷雾,茅草屋与石桌,包括法师其人都已不见踪影,若非手里还拿着那串佛珠,还以为先前的种种不过是黄粱一梦。 对着迷雾行了一礼,李素罗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走,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一丝白光照进她眼中,让长时间沉静在黑暗中的她,一时间接受不了白光带来的刺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看见前方是一片莲湖,湖中花开正好。 彼时京城之中,流言蜚语遍地生花,如浪潮一般汹涌澎湃地席卷了整个京城,且很快就传到了闻赤焰,以及皇帝耳中,皇帝震怒让身旁的太监拟旨宣闻赤焰入宫。 御书房中,皇帝生气的将堆积如山的奏折扫到地上:“看看看,这些都是弹劾你王妃夜不归宿,不守妇道,与人有染的奏折,字字句句将皇家的颜面都扫尽了。” “那又如何,本王相信她。” 一句相信她说的云淡风轻,听在皇帝耳朵里却险些将他气了个仰倒。 “你你个逆子!”皇帝指着他,恨得咬牙切齿。 原本他同意李素罗下嫁,就是看她本分老实掀不起多大风浪,又能让闻赤焰断了想娶苏婉的念头,那曾想这女人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嫁过去不出三个月竟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偏偏闻赤焰还一根筋,到了这个地步,还一个劲的相信那个女人,真的是气死他了。 如今满城都是流言蜚语,无数人戳着皇家的脊梁骨骂李素罗,他到要看看这个傻儿子到最后如何收场。 “别说朕不给你情面,三天,朕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若不给朕与天下人一个交代,就别怪朕手段强硬地将你们分开。”皇帝说罢挥挥手示意闻赤焰可以离开了。 闻赤焰有些意外皇帝会给他查明真相的机会,他抬起头看向这个名义上的皇叔,实则是自己亲生父皇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临走前想说点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皇帝在闻赤焰转身的那一刹那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一瞬间他浑浊的眼里尽是沧桑,仿佛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闻赤焰回到府中,管家来报说是王妃已经找到。 “人在哪儿?” 闻赤焰低垂着眼睑,将眼底波涛般汹涌的情绪尽数掩藏。 没有人知道,听到李素罗找到了,他的心跳随之不知跳快了多少倍。 很突突的,他没有生气,没有发怒,有的只有失复得的欣喜。 管家看不出闻赤焰心中喜怒,只得小心翼翼地应付:“辰时时分,有个奴才在莲花湖畔发现了衣衫不整,且昏迷不醒的王妃,便前来通知奴才,奴才着人将王妃送回了怡华居。” 怡华居,李素罗在淮南王府中的居所。 衣衫不整?昏迷不醒? “啪” 闻赤焰猛地一拳轰在身旁的红漆木柱上:“将那个奴才杖毙!” “是,奴才这就去办。” 再次见识了王爷的杀伐决断,管家忍不住悄悄抹了把冷汗。 管家走了之后,在一众丫鬟诚惶诚恐的目光中,闻赤焰傲然的身影走进怡华居,来到李素罗床前。 因为发着高烧的缘故,李素罗额头上贴着白色冷湿毛巾。 她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嘴唇也因体热而干涸枯裂,泛着不健康的灰白。 闻赤焰伸手,抚摸她的面颊,只觉得心疼极了。 “女人,你到底要睡到何时,你可知为了你,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摩擦着她的脸颊,闻赤焰忽然很想跟这女人说说话。 绿衣端着药碗进来,见到坐在床沿上的闻赤焰,赶忙走到他跟前行礼:“奴婢绿衣见过。” “嘘不要吵,王妃累了,让她多睡会儿。”闻赤焰扭头看向绿衣,压低了声音说到。 “这” 绿衣为难的看了眼手里的托盘,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拿过来给办王。”闻赤焰向绿衣伸出手,示意她将托盘给他。 绿衣见此,略一想便明白了闻赤焰的意思,也乐的成全他这份儿心思,便乐癫乐癫的走过去,将托盘交到他手上:“奴婢还有事,王爷若有空,便帮奴婢将药喂给小姐吃了吧!” “你叫她小姐?”这丫头会不会太不懂规矩了?闻赤焰听得直皱眉头。 绿衣脸色一变,膝盖一软跪下来:“王爷恕罪,奴婢奴婢只是一时忘了改口,真的没有轻视王妃的意思,还请王爷明鉴。” “仅此一次,下去吧!” 闻赤焰说罢,端起托盘上的药碗,将托盘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垂眸看向碗里漆黑的药汤,他皱了皱眉。 天知道,从小到大,他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这样黑乎乎的汤药水了。 如今倒好,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坐到亲自端药碗,并且还要喂给这女人吃下。 果然是爱屋及乌么? 闻赤焰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在他心中有了位置,而且相较于苏婉,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更重。 苦笑一声,闻赤焰捏住汤匙的一端,将碗里的药汤搅了搅,盛起一汤匙举到嘴边吹冷了,这才小心翼翼递到李素罗嘴边,想要喂她吃下去。 奈何,李素罗唇瓣禁闭,根本喂不进去。 第57章 二小姐完了 第57章 二小姐完了 闻赤焰试了几次,汤药撒的到处都是,就是没办法完全喂进去,不由得一阵恼怒。 很想就这么拂袖而去,可是这女人在发烧,无论如何不吃药是不行的,想了想他突然做了一个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他将汤匙放进碗里,端起碗举到嘴边,屏住呼吸一口气将碗里的汤药,尽数含进嘴里,然后俯身而下对上李素罗的干裂的嘴唇。 “啊……” 起身正准备离开的绿衣,见到这般情景,震惊的忍不住掩嘴发出一声低呼,她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随后心底又是一暖,她果然没看错,王爷对她家小姐是有心的,否则又怎么会做到以口度药这一步,听说王爷可是出了名的怕苦药的人。 想到此绿衣强忍着内心的欣喜,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碰到李薇柔领着花月,自角门迎面走来,那柔弱的仿佛一吹就到的身姿,以及惺惺作态的神情,看在眼里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说实在话,见到她人,绿衣很想扭头就走。 奈何她只是一个丫鬟,虽说是王妃身边的丫鬟,但李薇柔大小也是个主子,冒犯了她,她照样可以对她小惩大诫。 “绿衣见过二小姐。”不得已,绿衣只好上前行礼。 “啪……” 绿衣惊愕地抬起头,她没想到李薇柔伸手就是巴掌,如此蛮横无理。 “二小姐,你……” 她委屈地眼里,蓄满了泪水。 “什么你啊我的,记住了,本小姐现在可是淮南王府的柔夫人。” 李薇柔说完,半响不见绿衣回话,看向绿衣神色不由得冷了几分:“你这贱婢听明白了吗?” “明白,奴婢明白了。” 深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冻得绿衣直打哆嗦:“绿衣明白,绿衣见过柔夫人。” 李薇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实现落在禁闭的房门上:“李素罗那贱人呢?” 绿衣猛然抬头,看向李薇柔一脸的固执:“我家小姐可是淮南王明媒正娶的淮南王妃,还请柔夫人放尊重些。” “啪……” 又是一巴掌,绿衣左右两边脸颊对称了,虽未肿,但那五指印却是清晰异常。 被一个她眼中的贱婢顶撞,李薇柔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本夫人怎么叫人,还用不着你来置啄,滚一边去……” 说着推开绿衣就要上前踹门,从始至终花月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完全没有要阻止她家夫人的意思。 “不可以……” 王爷还在里面! 绿衣见此,连忙扑过去阻挡李薇柔鲁莽的行为,那曾想李薇柔力气那么大,一脚踹在她肚子上,竟将她整个人踹得撞在门上。 “吱呀……啊……” 伴随着绿衣的惨叫门开了。 李薇柔看都不看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绿衣,提着裙摆就往里面冲,一边走嘴里还不忘大声叫嚣:“李素罗你这贱人,给本夫人滚出来……” 身后绿衣一脸惊恐,坐在地上都忘了起身的动作,嘴里轻轻低喃着:“完了,二小姐完了……” 果然不出片刻,一声惨叫,以及花月担忧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 “啊……” “夫人……” 李薇柔怎么也没想到,该上早朝的人,居然会出现李素罗房间里,而且还对她动用暴力。 满心恐惧的李薇柔,在花月地搀扶下颤抖的站起身来。刚才闻赤焰挥手间将她甩出去的场景,宛如一场噩梦,盘旋在她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王……王爷。” 李薇柔的声音是颤抖的,听得外间的绿衣嘴角微勾,二小姐啊二小姐,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在她的认知里,二小姐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反倒是她家小姐,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性子,嫁人之后倒是改变了不少。 这点儿……她很喜欢。 “看来你的规矩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嗯?!”闻赤焰质问着,一个‘嗯’音拖得老长,扣人心弦至极。 李薇柔见闻赤焰真的生气了,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王爷恕罪,柔儿……柔儿以后再也不敢了,等姐姐醒来,柔儿亲自给她端茶赔罪,还请王爷给柔儿一次机会,不要再生气了……” 她一边说一边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没一会儿就打湿了大片衣襟,看起来好不楚楚可怜。 闻赤焰被她的眼泪,闹得心烦不已,又想到尚未苏醒的李素罗,便摆手让她离开:“柔夫人不知礼数,回去禁足半个月,将女戒,女则抄一遍,并抄一份儿《金刚经》供奉佛前为王妃祈福,希望她可以早点醒来,下去吧!” “王爷……” 李薇柔还想说什么,却见花月拉了拉她的衣袖,并暗暗向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冒进,纵使她心中再怎么不甘,此刻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容后再议。 “柔儿谨遵王爷的教诲,柔儿告退。”冷静下来的李薇柔,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而后转身一脸灰败地往外走去。 路过绿衣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贱婢一定早知道闻赤焰在房间里,却不提醒她,简直就是该死。 绿衣懒得理她,将她的眼神直接无视了。 但闻赤焰多少也为她出了一口恶气,让她忍不住想要调侃李薇柔一下:“柔夫人慢走啊,欢迎下次再来。” 走出房门的李薇柔闻言,猛地顿住脚步回过身来,看着终于在她面前扬眉吐气的绿衣,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 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跺了跺脚快步离开了。 出了怡华居,李薇柔抬头看着门楣上那三个烫金大字,瞪红了眼眶。 怡华居,王府女主人住的地方,应该是她的才对,却平白被那贱人得了去,着实叫人可恨。 花月见李薇柔气红了眼,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便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劝道:“夫人何必这般生气,左右不过一个丫鬟,改日咱们找个由头惩治了她便是,倘若为此气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李薇柔想想也是,便一改心态,同花月一起回去了。 怡华居内。 闻赤焰刚替李素罗喂完药李薇柔就闯了进来,害得他憋着一嘴巴苦药味儿难受至极,这也是他发那么大火的原因之一。 这会儿李薇柔走了,正想起身倒杯茶水漱漱口,却发觉衣袖被人拽住,纳闷地回过头一看究竟,目光所及之处,一只葱白柔夷正紧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瞬间,闻赤焰不动了。 他的目光顺着那只手一点点上移,落在李素罗紧闭着眼睛,却不住冒冷汗的脸上,听她嘴巴张张合合说着他听不懂的胡话。 心暮得一阵揪疼。 或许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极有可能是杀害苏婉凶手的女人。 闻赤焰想罢,苦笑着将她额头上那块白毛巾取下,再次浸湿后细心的替她拭去满脸的冷汗。 如果可以,他真想躺在床上,发着高热的人是他自己。 这样或许她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响午。 绿衣端着膳食进来时,闻赤焰正在寝室旁的小书房里看书,正要开口叫他吃饭,却听他先一步开了口。 “撤下去吧,本王不饿。”其实哪里是不饿,只是看不得李素罗难受,没什么胃口罢了。 绿衣又岂会不知闻赤焰所说不过是推脱之词,毕竟王爷为了王妃已经连续两顿没用膳了。 “王爷,多少还是吃点吧,这不吃饭,哪里来的力气照顾王妃。” 闻赤焰听罢,稍稍抬眼看了眼绿衣,却还是没有说话。 绿衣无奈端着膳食出了去,临出门前,她还在心里祈祷王妃快些醒来,否则王爷为了她非得饿坏不可。 昏迷中的李素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一片弥漫着迷雾竹林,她在竹林中不断的向前奔跑,后面追着一只老虎,它在使劲儿的追她,看那架势仿佛追不到她誓不罢休。 她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她很累,一脸的疲惫,她很想就这么睡去,即便这没有床,只有肮脏的地面。 可是她不能,因为后面那只老虎还在穷追不舍,她怕,怕就这么睡过去,便会尸骨无存,便再也醒不过来。 终于前方的路到了尽头,一座开满了粉色莲花的湖泊,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这一瞬间,她好似看到了希望,却偏偏又感觉到了绝望。 没路了,而她貌似不会枭水。 老虎越追越近了。 退不得,进……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该怎么办?! “滴答……” 湖泊中,荷叶上晶莹的露珠儿被风一吹,滑落进水里。 声音宛若惊鸿,将她心中那一丝迷惑冲散。 她了然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老虎,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死,不若放手一搏,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这样想着,她就莫名的和老虎扭打起来,因着她身体娇小,老虎身强体壮,且她还对老虎心存恐惧的缘故,这场战斗她很快就落入下风。 虎口距离她越来越近,她能清晰的闻到虎口中散发出的味道,那是龙涎香…… 等等,龙涎香? 一只老虎怎么会有龙涎香。 她不可思议的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老虎的脸变成了闻赤焰,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她笑。 第58章 情动 第58章 情动 下一刻,梦醒。 “啊……” 李素罗惊叫着坐起身来,看了眼四周发现是她的房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该死的,做梦居然都梦到那个讨厌的人。” 闻赤焰在书房听到动静,连忙放下笔走过去,听到她说的话,忍不住莞尔一笑。 虽然这女人说得不是什么好话,可他听在耳里心中却甚是高兴。 他可以想象出这女人做的梦一定是噩梦,只是自己居然能在她的梦里出现,是不是也代表着,自己在她心里有了一定的分量呢? “女人……”想到此,闻赤焰轻轻唤了一声。 李素罗惊魂未定,忽然又听到闻赤焰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一身紫色长袍的闻赤焰站在自己床边,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那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她这里,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突然身下的床凹陷了一块儿下去,李素罗裹着被子,本能的往里面缩了缩,下一刻却被人用双手禁锢住肩膀。 她偏头看去,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白皙有力的大手,手的大拇指上戴着一只羊脂玉扳指。 这东西好熟悉,她记得闻赤焰手上戴着一个来着,难道她不是看到了幻觉,而是…… 李素罗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但是下一刻,她却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闻赤焰真真实实站在她的床边,并且还在对她大耍流氓。 “唔……” 双唇被噙住,李素罗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闻……” “女人乖,专心点,来闭上眼睛。” 见小女人终于回神,闻赤焰暂时放开她的唇,说了句话又再次噙住,这个味道,熟悉的味道,他似乎特别怀恋。 李素罗被她吻着,耳边环绕着他略带蛊惑的声音,渐渐的如他所言一般,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吻,他的狂热,以及他对她的思念。 吻着吻着,她的眼角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下来。 罢了,爱了就是爱了。 管她苏婉存不存在,一个死人罢了。 这一刻她决定了,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隔着一个苏婉,这个男人,她李素罗爱定了。 即便最后遍体鳞伤,即便最后还是比不过一个苏婉,她都在所不惜。 两人忘情的温着,全然忘记身在何时、何地。 终于两人吻得累了。 他放开她的唇,她像一滩水,软躺在他怀里。 他刚想再有进一步动作,却被李素罗按住双手制止了。 “焰,再等等可好?”她仰头看着他俊逸无双的脸庞,脸上浮起一丝娇羞的神色。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闻赤焰心头一颤,这个小女人是认可他了么? “听你的,可是……”闻赤焰低头,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别让为夫等太久。” 为夫?! 李素罗一愣,随后莞尔一笑,可不是么,眼前这人就是她的夫,共度一生的人。 饷午过后,绿衣门外传话,说是金描有事求见,两人便稍作收拾从房里出来。 闻赤焰见到金描便随他一起去书房,商讨他所谓的急事。 李素罗闲来无事,拿了本书在院子里那棵合欢树下,靠在摇椅上慢慢地翻着。 至于昨天还闹得满城尽知的流言蜚语,仿佛一夜之间都已销声匿迹,王府之中也未曾有人再次提及,好似根本就没发生过一般。 偏生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又被禁足中,故而李素罗在没有被流言抨击到分毫,还有闲情雅致坐下来安静看书。 “绿衣。” 李素罗翻着书页,好半响还心烦意乱的,根本没法看进去一个字,索性将书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扔不看了。 绿衣端着茶站在一边想事情,听到李素罗喊她,连忙回过神将茶水放下,捡起因力道过重掉到地上的书,笑道:“这好好的书,王妃怎么扔到地上,您瞧瞧,这书还是崭新的呢,弄脏了多可惜啊!” “你说这王府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安静了许多。” 绿衣眼皮子一跳,可不敢将真实原因说出来。 今天一大早,她可是亲耳听到王爷下令,由管家执行,将昨晚知晓王妃失踪的下人,逐个灌下哑药毒哑了的。 她之所以没被封口,还是王爷看在她是小姐贴身丫鬟的份儿上,特意赦免下来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 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他在前面筑暖城,她一个小丫头却在后面灌冷气,非把她这条小命儿玩儿完不可。 李素罗见平日里话痨似的绿衣,今日却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不由得一阵奇怪:“怎么不说话?可是有心事?” “啊……哦,奴婢没事,王妃不用担心。” 反应过来绿衣开口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尴尬的笑笑,双手端着茶水恭敬地放在李素罗面前:“天儿热,王妃喝点菊花茶,败败火气。” 李素罗虽觉得绿衣今儿个有些古怪,却也没想太多,只当是小姑娘有了小心事,不愿与她分享。 便顺着她的话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算是给她台阶儿下:“绿衣啊,咱们虽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你要是看上哪家公子哥,切莫胡乱就许了终身,说与小姐我给你把关把关,终归不会害了你的。” 一席话,说得绿衣脸色爆红:“小姐……” 绿衣想要反驳,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讲事情圆了去,索性就让李素罗误会了去,免得再生波折,叫王妃以为自己存心欺骗与她。 李素罗瞧着她面露娇羞神色,以为自己猜中了绿衣的心思,正欲趁胜追击套出绿衣心中的情郎,究竟是何许人,就见闻赤焰紫色的身影从角门外,缓缓行将进来。 “再说什么,这般高兴?”闻赤焰发现他好似从未见过,李素罗这般发自内心的笑。 说话间闻赤焰走到近前,绿衣赶忙屈身行礼:“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起来吧!” 闻赤焰淡淡的说一句,目光仍旧落在李素罗身上:“说说呗,也让本王跟着高兴高兴。” 李素罗拉着他坐下来:“再说绿衣心中的情郎,要不咱们来猜猜,绿衣心中的情郎到底是谁?” “哦……”闻赤焰打量的看了眼绿衣,觉得人倒是长得漂亮,只是少了几分儿灵动,“王妃以为呢?” “臣妾猜这府中,能入绿衣眼的大抵也就那么几个,而跟绿衣有交集的莫过于……” 李素罗一转头,却见绿衣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忙唤道:“绿衣,你别走啊,你要去哪儿?” 绿衣停下,看着笑作一团的夫妻二人,无比气氛的说道:“王妃乱点鸳鸯谱,王爷也跟着瞎起哄,奴婢……奴婢不跟你们玩儿了。” 说罢再不理二人,远远的跑走了。 李素罗见此笑作一团,闻赤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调皮。” 李素罗吐了吐舌头,不以为意的笑笑:“你那边儿的事情解决了?” “嗯。”闻赤焰点点头。 金描来找他,无非是商讨与机关术有关的事,他过去随便应付一下,便也就将事情解决了。 倒是暗一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他有些棘手,他没想到闻煜朔如此小心,不仅将那几批货物保护到了极致,还每每让他损兵折将,简直不是一般难以拿下。 越想闻赤焰好看的眉头皱的越深,看得李素罗的心也跟着揪作一团:“怎么了?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了吗?” “没有的事。” 闻赤焰矢口否认,并露出一个看起来很舒心的笑容,问:“今天感觉怎么样,可有好点?” 李素罗知晓他有意隐瞒,也不去追问到底如何,反正事情不管好坏,她总有办法将之弄个清楚明白。 所以对于闻赤焰的关心,她同样报以会心一笑:“已经好多了,大夫交代除了喝药外,还要多走动,晒晒太阳,以此来祛除病气。” 李素罗说着,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听绿衣说这是明前龙井,配合天山采来的雪水沏出来别有一番风味,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你且将就着尝尝看。” 闻赤焰也不跟她客套,从她手里接过来,直接一口饮尽:“水是好水,只是这茶……” 他垂了垂眼睑,将茶杯放下:“改日我叫管家再给你送些来,这些且搁置吧,不要泡来喝了。” 他没想到当初特意赐给李素罗放置了三年的陈茶,今日好巧不巧被他尝到了。 好一会儿,他不敢抬眼,他怕被李素罗看到深藏眼底的愧疚。 是的,他为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难当。 “这茶很难喝吗?” 李素罗不明所以,这茶她之前也喝过啊,感觉味道还行,跟她上辈子喝过的龙井区别并不大。 闻赤焰闻言,猛然抬头,看着她有点难以置信:“你喝不出来吗?” 李素罗一脸迷茫。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不懂茶,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不懂的喝茶,或是辨别茶叶的好坏。 看到李素罗这副反应,闻赤焰什么都明白了,但他却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反而站起身往外走去。 看他二话不说就走,李素罗承认,她的心有一瞬间紧张了。 “你去哪里?” 第59章 茶叶 第59章 茶叶 闻赤焰以为她担心自己说好的茶叶,他停住脚步,侧过身看向她笑道:“放心,说好给你的茶叶,本王绝不会食言。” 李素罗听在耳里,有些不知所谓的摸了摸鼻子,这什么人啊,她有找他要茶叶吗?说得好像是她猴急他的茶叶似的。 闻赤焰走后,李素罗独自坐在摇椅上生了好一会儿闷气,直到管家捧着茶叶进门,她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王妃,这是王爷吩咐送来的明前龙井,和泡茶用的天山雪水。”管家恭敬的将东西递到李素罗面前。 李素罗扫了一眼,有些了然无趣地道:“搁下吧!” 管家搁下东西,本来还想讨赏呢,结果一看王妃脸色那么臭,便果断放弃心中的打算,什么也没要就爽快的走了人。 出了门还在庆幸,还好王妃没注意到他讨赏的心思,这要是对他发火也就罢了,万一闹到王爷哪儿去,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咯。 管家走后,李素罗忽然想起法师给她的那串佛珠,心里一惊不会弄丢了吧? 她站起来在身上各处收罗了一圈没发现后,顿时白了脸色。 忽又想到她被人发现后带回来,有人帮她换过衣裳,那串佛珠落在屋内了也说不定。 抱着这份侥幸,李素罗转身就跑进屋内,不多时便翻箱倒柜寻找起来。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她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却没有半分发现,反倒将她累得半死,坐在宫凳上就不想再动弹了。 “小姐……” 就在这时,出去逛了一圈的绿衣进到屋内,看到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下意识的以为进了贼,也不看屋里有没有人,就慌里慌张跑到屋门口去喊人。 “快来人啊,府里……唔……” 话没说完,她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并拖进屋里。 突然来这么一下,绿衣吓得双目圆瞪,两条腿配合着手不住地挣扎,若非李素罗有些内力,怕是很难治住她。 等进到屋内,李素罗这才转到绿衣面前,让她看清楚自己是谁,这才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看到捂着自己的人是李素罗,绿衣停止挣扎,看着她的大眼睛里却全是不解的神色。 直到李素罗放开她,她似乎都还没缓过神来。 害得李素罗以为自己捂她捂得太过,导致她呼吸不畅,把人捂傻了。 “绿衣你怎么啦?别吓我啊!”李素罗说着伸手在她脸上拍了拍,试图将她拍醒。 不得不说这招挺管用的,绿衣挨了这么两下,果然回过神来,只是有点不好,她一回神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 “小姐你做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奴婢快被你吓死了,呜呜……”绿衣一边说,一边呜咽的哭着。 一抽一抽的,看模样真的很伤心。 李素罗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想要去安慰她,“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快别哭了,要是哭丑了,小心你的情郎不要你了。” “小姐……” 一听李素罗说起情郎的事,绿衣就觉得又羞又燥,哭笑不得。 要是真有情郎就好了,随便她怎么说,关键是她没有啊啊啊! 这中间……误会也太大了些。 玩笑过后,李素罗收起笑容,脸上爬起一丝愁容:“绿衣啊,你说怎么办,我都快愁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小姐别怕啊,告诉奴婢,奴婢愿为小姐扑汤蹈火。” 绿衣说着,故意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睛,看得李素罗内心一阵感动。 “谢谢你,绿衣,有你在真好。”李素罗上前一步,将绿衣正面抱住。 绿衣被这么一下搞得手都不知往哪里往,只得在李素罗耳边有些茫然的开口:“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素罗闻言刚才的感动劲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放开绿衣,神情落寞的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思虑良久后,才幽幽开口:“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一串珠子不见了,绿衣你看见了吗?一串褐红色,带着檀香味儿的珠子。” “那珠子上是不是雕刻着十八罗汉?!”绿衣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李素罗眼前一亮,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绿衣你在哪儿看见了?” 绿衣闻言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磨蹭半天才道:“那东西奴婢收着呢,小姐莫着急,奴婢这就去取来。” 当初管家命人送小姐回来时,她见小姐紧拽着那串珠子不放,便在替她换衣服的时候,小心的取了下来。 因为当时人多嘴杂,那珠子看上去又对小姐很重要,以防万一她才拿回去收着,以免被人顺手牵羊偷了去。 只是当绿衣回房,准备将珠子取来给李素罗时,却发现放珠子的地方空空如也,珠子竟不知何时不见了。 怎么办?! 回去李素罗身边的路上,绿衣心中忐忑不安,方才她才同小姐说起珠子在她这里,一回头珠子却又不见了踪影,小姐会如何想她,莫要觉得是她因为珠子宝贵贪图了才好。 从怡华居的下人房到正屋,不过短短几十步路距离,硬生生被她走了一刻钟,眼看着正屋的大门近在咫尺,她却愣是没用勇气跨出最后一步。 “绿衣,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进来?” 绿衣问声抬头看去,却是李素罗就等绿衣不至寻了出来。 看到李素罗因为她离开一会儿没回去,就担心得寻出来时的焦急模样,绿衣心中涌出万般情绪,有感动,有愧疚,更多的却是忐忑不安,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宛若打翻的五味瓶,什么滋味儿都有。 “对不起,小姐……” 一句对不起,绿衣早已泣不成声。 李素罗皱着眉头将她迎进去:“先进来再说。” 进了门,李素罗安抚绿衣坐下来,拿了绢帕替她将眼泪擦干,却因为用力太过的缘故,顺带着将她脸上擦的遮瑕粉也一并擦掉了,露出她努力遮掩了许久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李素罗语气有些温怒。 绿衣闻言一惊,慌忙止住眼泪,并用手将脸捂住,勉强挤出一个笑意:“没事,小姐,绿衣真的没事儿。” 绿衣在掩饰李素罗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看着强颜欢笑的绿衣她心里就不会好受,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没用到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是谁?是谁打的你?”李素罗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愤怒。 不管你是谁,敢动她的人,就要预备着付出代价的准备。 “小姐……” 她知道想瞒着小姐不容易,却没想到小姐会如此聪慧,仅凭一点伤痕就能断定这伤如何而来。 只是她并不想报复回来,因为她不想小姐为了她跟柔夫人对上,毕竟少时在尚书府柔夫人就不是一个易得对付的主。 然而绿衣不知道,打从一开始,李素罗与李薇柔就处在对立面,如今更已是水火不容。 这场战争注定了你死我活的局面,不是谁想罢战就能停止的那么简单。 “是不是李薇柔?” 淮南王府除了她以外,就只有闻赤焰与李薇柔两个主子,她不相信淮南王府的下人也好随便蹦出来欺负她的人,而闻赤焰…… 李素罗心中有个预感,动手的也不可能是他,如此一来行凶者只有一个,那就是李薇柔,这一点毋庸置疑。 绿衣没在说什么,但她眼底蓄满的泪水,却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人只有在听到让自己委屈的人的名字,眼里才会流出委屈的眼泪,譬如绿衣这般未语泪先流…… 果然是她?! 李素罗愤恨地捏紧了拳头:“很好!” 本王妃倒要看看,你李薇柔究竟有几个胆,竟然连她的人都敢打。 “去,把自己收拾一下,跟我走?!”李素罗冷着脸,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绿衣的脸说道。 古时女子以容颜为重,绿衣要是因此被毁容,李薇柔你也别想留着你的花容月貌。 想到此,李素罗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绿衣一听要离开,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问道:“小姐,我们要去哪儿?” “傻丫头!” 李素罗没有明说,只瞪了她一眼,佯装生气的说道:“还不快去,你好意思让本小姐来等你,嗯?!” 看到小姐生气,绿衣哪里还记得其他,连忙告了声退,三步并作两步回房收拾去了。 身后,李素罗看着绿衣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掩嘴笑了:“呵呵……” 这丫头偶尔看起来真的很可爱。 等绿衣收拾妥当回来,又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期间李素罗想起自己只顾着绿衣受了委屈,竟然忘了问她关于禅珠的事,实在是可恼的紧。 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佛珠的事情便被抛诸脑后了,直到有一天佛珠再次出现在李素罗面前,令她险些为它丢了性命。 “小姐……” 李素罗闻言看去,绿衣一身碧绿色衣裙,俏生生的站在身后,她的发髻未变,脸上因为哭泣花掉的妆又重新补好,粗粗一看看不出半点瑕疵,此时此刻,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走吧!” 李素罗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她李素罗的丫鬟,穿着打扮,举手投足,方方面面得体适宜。 绿衣摸了摸脑袋,呆萌的应了声“哦”,跟在李素罗身后往外走去,很快就来到李薇柔居住的荷香苑门口。 “怕吗?”看着荷香苑门楣上三个墨黑大字,李素罗状似自言自语地问道。 到了此时,哪里容得绿衣说害怕,就算害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不怕,于是率真如她对李素罗这个很没营养的问题,很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小姐,是不是奴婢怕了,咱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第60章 巴掌 第60章 巴掌 李素罗显然没想到绿衣会这样反问她,有些意外的偏头看向她,语气十分笃定的说道:“当然……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绿衣瘪瘪嘴,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李素罗摇摇头不再去看她,继而迈着步子往里面走去,到了里面才发现荷香苑正屋的门禁闭着,让她甚为不解,毕竟大白天的关门还是很少见的。 “怎么回事?” 被李素罗开口一问,绿衣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李薇柔被关禁闭,也有她的一份儿‘功劳’在内。 “哎呀,都怪奴婢,忘了跟您说柔夫人被关禁闭的事了。”绿衣一拍额头,一副懊恼的神情。 “这倒是有趣儿。” 李素罗饶有兴趣的笑了笑。 平日里李薇柔使劲浑身解数讨好闻赤焰,难得她也有马失前蹄,将自己绕进去的时候,“绿衣,你去砸门!” “砸?!” 绿衣对着那门伸出自己的小拳头一对比,非常理性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拳头小,力量有限办不到。 李素罗见此,险些被气死:“谁让你用拳头砸了,没看见那边草坪里有石头吗?” 绿衣说着李素罗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实在是太笨,居然会想着用手去砸门,不由得冲李素罗吐了吐舌头,缓解一下心中的尴尬。 而后在李素罗有些呆滞的目光中,走到草坪那边将那块看上去不算大,却挺有分量的石头抱起来,走到距离那门最近,最好使力的地方停下、站好,之后才奋力将石头抛向那扇木制大门上。 只听‘哐啷’一声,大门被砸出一个窟窿,石头落在门里,滚了几滚才停下来,紧接着便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李素罗也被这声轰响,惊得回过神来,看了看绿衣创造出来的杰作,她在心里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看这办事效率,不是她的人能办到么? 绿衣耳朵动了动,拍拍手退到藏身在花坛一侧的李素罗身后,并露出一副不关我事的神情。 李素罗见此撇撇嘴,她见过当奴才的贪生怕死、推卸责任的,就没见过绿衣这般理所当然的。 不过绿衣是她的人,怎么样都好,她乐意护着,就没人能把她如何。 只是一想到绿衣脸上的伤,李素罗的脸色瞬间又黯然,她还是没有保护好她不是么? 每每想到此,李素罗心里就恨不得将李薇柔凌迟,因为她不仅是伤害绿衣的凶手,更是她李素罗无能最好的证明。 就在这时,大门从里面打开,花月从中走了出来,左右瞟了一眼没看见人,这才扬声喝问道:“什么人在此放肆?!” 凌厉的语气,深沉的脸色,宛若她就是此处主人一般。 “小姐你听,有人再说咱们放肆。” “说的只是你。” “为什么?!” “笨,因为门是你砸的。” “可是……” 绿衣扶额,门明明是小姐让她砸的。 花月喊了半天没人应声,藏在花坛这边的两人却在这儿咬耳朵,而且貌似声音不小,直接将恼火不已的花月给引了过来。 花月首先看到绿衣的背影,见她一副丫鬟打扮,便先入为主以为是院里的下人聚在一起躲懒儿,心中好不气愤。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花月眼底怒火澎湃,这些该死的奴才,成天不做事就知道偷懒儿,真的是气死她了。 绿衣闻言,起身瞬间向李素罗使眼色询问:“小姐,奴婢该怎么做?” 李素罗翻了个白眼,看着绿衣恨铁不成钢的回了她一个眼神:“该怎么做怎么做,别忘了你可是王妃身边的丫头,谁敢将你如何?!” 得了李素罗的首肯,绿衣瞬间底气十足。她转身看向花月,花月也在此时看到了绿衣的脸。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花月没想到上次被她家夫人教训了,绿衣还敢再次出现在她们的地盘上。 绿衣不答,反问道:“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 当真以为她被欺负了一次,就该躲在怡华居不出门了? 简直就是笑话。 “看来上次的两巴掌没让你长记性。”花月笑了笑,忽然脸色一冷,大喝道,“来人,将这贱婢押回去,交给夫人处理。” “是!” 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三四个人蜂拥上来,绿衣没有反抗,任由她们抓着,反正抓着自己又不会少块肉不是。 嘿嘿…… 绿衣心底冷笑,待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而李素罗在听到李薇柔扇了绿衣两巴掌的时候就已经坐不住了。 她暗恨着站起身来,在一众丫鬟身后,表情阴测测的,浑身杀机迸现,不说容貌的话,她就好似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鬼,散发着嗜血红光,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你们要将我的丫鬟带去哪儿?!” 良久良久,她稳定了自己的心绪,在花月等人即将把绿衣带进屋子的时候开了口。 花月与一众丫鬟同时一惊,她的丫鬟?她是谁? 所有人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回过身来,目光落在年前的红衣女子身上,面目惊愕,就连抓着绿衣的手都因为震惊,不得不松开。 “奴婢……奴婢见过王妃。” “见过王……王妃。” 霎时间,院子里响起此起彼伏、听起来都有口吃病的问安声。 李素罗不是愚善之人,她没有免她们的礼,任由她们半蹲着,保持着行礼姿势。 绿衣获得自由,将众人被收拾的画面看在眼里,而后默默地走回自家小姐身后站定。 临走前她还在想,这样上不来下不去的姿势,时间一长估计有她们受得了。 果然没多久,这些平日里没做过重活,丫鬟中‘娇生惯养’的存在,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 此情此景绿衣看在眼里,让她心底没来由的一松,好似有股恶气终于得到了舒缓,那感觉畅快极了。 李素罗目光扫过众人落在花月身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便是李薇柔的贴身丫鬟。 直觉自己找对了人,李素罗笑着走了过去:“你就是花月?!” 花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半蹲着,本来没什么汗水的额头,在听到李素罗的问话后,开始不断的冒冷汗。 她是不是花月?这样的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她身为李薇柔的陪嫁大丫鬟,从小跟在柔夫人身边的家生子,王妃身为柔夫人的姐姐,没来由不认识她才对,难不成王妃在跟她装模作样? 这样想着,花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猜不透这位王妃的心思了。 花月心思百转,李素罗却没有心情和她耗着,她扭头叫了绿衣过来。 “小姐……” 李素罗颔首,瞟了眼还未回神的花月道:“给我打!” “什……什么?!” 绿衣看向李素罗,眼里有些茫然。 “打这里,明白么?”李素罗皱眉,指着花月的脸颊,双眼危险地眯起,“还是说……需要我手把手教你?” 绿衣终于明白了李素罗的意思,“小姐,你是要我去扇花月耳光?” 李素罗没有说话,给她一个你还不算太笨的眼神,背过身去不在看她,和她身后那一群碍眼的奴才。 绿衣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是欣喜的,她发觉能够‘手刃’仇人,真的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只是她忘了,花月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绿衣靠近她后刚想动手,却见花月猛地站起来,对着绿衣脸上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刻,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绿衣以为自己躲不过去这一巴掌,闭上眼睛准备挨过去再说,哪知等了半天没感觉蛋疼,这才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一看究竟。 这不看还好,一看竟是连她都吓了一跳。 只见李素罗浑身煞气的站在身边,在距离她五米远的花坛旁边,花月半躺在哪里。 她满嘴是血,半边脸即使肿胀如馒头,也不难看出口腔,因为少了牙齿而塌陷的痕迹。 “我的人也是你想动就能动的?”若非花月还未完全碰触她的底线,李素罗真想现在就杀了她。 绿衣惊讶的发现,李素罗每吐出一个字,花月的身体就会因为恐惧,颤抖一下。 可见花月这次被她家小姐吓得不轻,也不知道没了胆子的花月,往后该怎么被二小姐宠信。 想到此绿衣笑了笑,或许往后的日子会更加有趣呢! 正巧李素罗回头,看到绿衣笑了,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这下可是满意了?” 绿衣正要点头,却听背后响起一到愤怒的身影,转身看去却是一直躲在乌龟壳里的二小姐露面了。 “李素罗你这贱人,你凭什么这么作践花月?!”李薇柔越过人群,将花月扶起来搂在怀里,“花月你怎么样,别吓我啊花月……” “夫人……您别担心,奴婢……奴婢没事。”花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让李薇柔放心。 李薇柔捧着她变形得厉害的脸,任由那冰凉的、混合着口水的血液流淌到自己手上,染红她白色的衣襟,没有半分嫌恶。 她将她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眼泪说着发白的面颊就躺倒花月发髻中间,一滴滴夹带着痛、夹带着恨:“花月你别说了,你看你流了好多血,乖,别说了啊,睡一觉,等你醒来就什么事儿都过去了。” 花月脸上带着满脸痛苦,在李薇柔怀里闭上了眼睛,身体一点点冰冷。 李薇柔一直在默默流泪,直到许久过后,她才抬起通红的眼眸看向李素罗,声声控诉:“李素罗你这贱人,你好狠的心,花月不过是一个丫鬟,你怎么忍心对她下杀手……” 她下杀手?! 第61章 自证清白 第61章 自证清白 面对李薇柔地指控,李素罗微愣,那一巴掌她不过是加了点内力,怎么就打死人了?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李薇柔收起眼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不愧是王妃,杀了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一巴掌能打死人?! 这话说出来,莫说李素罗不信,就是她身后的绿衣,以及因为惊吓早已忘了规矩、在没有经过李素罗同意下起身的众多丫鬟在内,每一个人会相信这么一个荒诞的理由。 “小姐,奴婢去看看?” 李素罗看向她,眼里平静无波,半响才点头同意了绿衣过去。 绿衣不信邪的来到花月尸体旁边,伸手探了鼻息和脉搏,又仔细看过花月脸上的伤。 照理说这样的伤不足以致命,可为什么花月却死了呢?! 这个问题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花月真的没了。” 之后绿衣返回李素罗身边,李素罗见绿衣一脸沉重,知道事情可能已成定局,但她仍然不死心,想要亲自去验证一下。 她去验证,结果仍是一样。 花月真的死了,但真的是被她一巴掌打死的吗? 这么荒诞的事,打死她都不相信。 “绿衣,你去通知管家,让他找人将花月厚葬了吧。” 事已至此,无论花月怎么死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黄泉路上走得安稳一些。 本来王府死了一个丫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素罗想着能息事宁人,自然谁也不愿意大费周折,可是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意。 “站住!” 绿衣得了命令,刚要去找管家,就被李薇柔喝住。 而后李薇柔看向李素罗,目光冰冷,面容哀切,语气却又咄咄逼人的说:“王妃这是想要息事宁人么?没那么容易。” “你想要怎样?” 麻蛋,得理不饶人是不是,那就来吧,谁怕谁? “王妃失手杀死花月,这事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李薇柔通红的眸子危险地一眯,“本夫人不介意将事情捅到顺天府伊去,到那时本夫人倒要看看,你这王妃之位还能稳居多久。” “既然如此,绿衣……” 绿衣回身,走到李素罗身边:“小姐……” 李素罗沉着脸:“既然柔夫人要走正规程序,你就跑一趟顺天府,让顺天府伊派人过来查验尸体,择日开堂审讯,还本王妃一个清白。” “是,奴婢这就去办。”绿衣心中对自家小姐雷厉风行的手段,越发的佩服了。 “等等。” 绿衣转身要走,却又被李素罗叫住:“小姐还有何事?” 李素罗想了想,觉得闻赤焰哪里还是自己去一趟的好。 “算了,没事了,你去吧!” 绿衣见此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角门,往顺天府而去。 回过神,李素罗注意到脸色有些苍白的李薇柔,脸上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在花月这件事的处理方法上,妹妹可是有不服?” “妹妹哪儿敢不服,不仅没有,还相当佩服姐姐的雷霆手段呢!”李薇柔暗暗咬牙。 她刚刚提出要走顺天府这条路,李素罗就派人前去顺天府报案,这不是打她的脸又是什么? 本以为可以利用花月的死,让李素罗这贱人落下一个把柄在自己手上,那曾想李素罗竟如此狡猾不说,还打蛇随棍上,她现在反倒是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引火烧身害了自己。 “是么?”李素罗挑了挑眉,笑道,“若真如此,姐姐现在这里谢过妹妹了。” 李薇柔将那笑看在眼里,忽然觉得非常刺眼,自从苏婉被杀,和阳自缢之后,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如今又加上花月…… “哼?!” 越想心情越糟糕,李薇柔索性冷哼一声,领着一众丫鬟回屋去了。 李素罗浅笑着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脚步没有挪动半分的意思。 其实说真的,她心中对李薇柔这点小脾气,也没多大触动,左右对她没伤害就是了。 花月的尸体躺在原处,除了李薇柔因为主仆情深,抱住她痛哭了一阵,就只有绿衣和自己前去查探过鼻息、心跳以及脸部的外伤,基本上可以算是原封不动,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仵作,究竟能不能查出她真正的死因了。 “希望不要让她失望才好……”从花月尸体上挪开眼睛,李素罗禁不住悠悠一叹。 顺天府的人很快就来了,因为是淮南王府出了事故,为了给淮南王面子,顺天府伊接到消息便亲自领着人过来查验、取证。 在他们到来之前,李素罗可谓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花月尸体旁边,站的的脚都麻了,好在绿衣报了案后先一步回到王府,替她搬来一把椅子来,才将她从痛苦的站立中解脱出来。 刚坐下来没一会儿,随官差一道来的仵作前来问话,说是要为花月验尸,问有没有合适场所。 令她惊讶的是,这个仵作居然是个女的。 李素罗想了想,道:“这样吧,本宫让管家搬几把屏风过来,如何?” 女仵作想了想,立即欣然接受:“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李素罗扭头看了下四周,发现管家并不在,只好叫来绿衣,由她去给管家传话。 “绿衣,你去吧!” 绿衣瞟了眼女仵作,因为女人鲜少有人参与这样肮脏晦气的事情,她对女仵作心中多少有些嫌恶,半响才不情不愿应了声:“是。” 之后才转身离开去找管家。 女仵作自然感受到了绿衣的嫌弃,只是做他们这一行的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李素罗同样将绿衣的反应看在眼里,直到绿衣走远,她才一脸歉意地对女仵作说道:“本宫这丫鬟啊,在府里野惯了,你别介意。” 女仵作连忙陪笑,道:“王妃说笑了。” 片刻后,绿衣领着管家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八个家丁,手里抬着四扇屏风,李素罗看着心里不住的点头,这管家办事的效率不错。 “奴才见过王妃,不知这屏风摆放在何处?!” 管家笑着向女仵作点头示意后,将目光落在李素罗身上,放缓了语气问道。 李素罗扭头看向女仵作,女仵作会意:“与小人一道过去便是。” 她说着转身往停放花月尸体的方向走去。 管家闻言立刻就明白了女仵作的意思,他侧过身向抬着屏风的家丁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去。 解决完女仵作的事,李素罗看了看天色,忽然觉得无比困乏:“本宫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管家你且盯着仵作,晚些时候将验尸结果,报与王爷与本宫知道。” “老奴遵命。” 李素罗见此便不再多言,招呼绿衣跟上的同时,一甩红色衣袖往怡华居方向而去。 且说花月死后,李薇柔在房里疯了似的砸东西,短短半个时辰,竟是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精光。 一众丫鬟被她这架势吓得不敢进她的身,瑟缩在墙角努力躲避着,时不时飞溅而来瓷器碎片。 “滚,你们都给本夫人滚出去。”砸掉最后一样东西,李薇柔不受控制地咆哮起来。 众人早就巴不得离她远远的,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作鸟兽散,片刻功夫走了个干净。 “花月,对不起……” 李薇柔抱着头,将五指插入发髻,身体疲软的在桌边坐下来,目光呆呆的望着远处,泪水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忽然她将手从发髻中取出来,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十指纤纤,不染纤尘,可是为什么她却看到上面沾满鲜血,明明她已经清洗了无数遍,为什么还是看得见。 “啊……” 李薇柔再次发狂,将桌上唯一剩下的茶具,一下子全扫到了地上。 她的发髻,也因用力过猛甩脱了发簪,完全垮塌下来。 长发直垂到腰际,将她煞白的脸遮住过半,又因为她穿着白色衣裙的缘故,看上去活像一只女鬼,看着渗人至极。 “夫……夫人。”一道怯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李薇柔微微偏头,视线所及处,一个绿衣小丫头瑟缩在门口处,她不由得讽刺的笑了笑,故意放缓了声线开口问道。 “说吧,什么事?” 小丫头本来还怕的不行,却听李薇柔说话语气平和,慢慢地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顺天府的官差就在门外,说是要找夫人问话呢!” 顺天府找她问话?这倒是个机会。 小丫头见李薇柔半响没有说话,忍不住大着胆子问道:“夫人可要出去瞧瞧?” “去,要去,为什么不去呢?” 李薇柔转过身走到铜镜前坐下:“你过来替本夫人绾发。” 小丫头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满是老茧不说,还竟是被撑开的裂口,如何做的来绾发这种细活,可是如此好的表现机会,她真的来要放弃吗? 一时间小丫头陷入两难的境地。 “怎么?连你也瞧不上本夫人,叫你给绾个发都不肯?”从铜镜里看到小丫头的表现,李薇柔心下不由得一阵凄苦。 没了花月,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了,往后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李薇柔茫然的想着,或许这步棋真的下错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她以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越是想她心里就更恨李素罗,若非她非要和自己抢闻赤焰,自己又怎会落入如此境地,都怪那个贱人…… 小丫头心里一慌,连忙解释道:“夫人别误会,奴婢不过是院里做洒扫的粗使丫头,做不来绾发这种细活,不若奴婢去找流珠姐姐来替夫人绾发可好?” 第62章 问话 第62章 问话 李薇柔心中认定了小丫头看不起她,又怎会听得进她的解释,当下她将桌子拍得碰碰作响,口中咆哮着:“滚,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小丫头吓得一颤,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从这个被弄得乌烟瘴气的房间走了出去。 迎头就碰上恰好想要进门的流珠,两人都没注意,于是很不巧的撞到了一块儿。 “哎哟……你怎么搞得,冒冒失失,走路都不看路的么?” 流珠素来心气高,那管小丫头摔在地上眼泪花花转,而她只被撞得歪了身子,等她站稳了对着小丫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数落。 小丫头在荷香苑一看就没什么地位,被数落也不敢还口,未免被罚的更重,只得赶紧爬起来向流珠说好话。 “对不起,流珠姐姐,青蝶以后再也不敢了。” 流珠看着她低眉顺眼,害怕地模样,只觉得还不解气,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这只是个教训,教你以后学乖点,哼……” “是是……奴婢知道了。” 青蝶低着头,被打了却是连头都不敢抬。 之后流珠或许是觉得没意思,没有在找她麻烦,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后进了屋。 直到流珠走远,青蝶才敢抬起头来,用潜藏着恨意的眸子,盯着流珠消失的地方,半响才捏紧双拳不紧不慢的离开。 为什么同样身为丫鬟,流珠却可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或许她真的蛰伏太久了。 李薇柔房中,自打流珠进去后,李薇柔就一直盯着她看,只觉得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流珠同花月一样,是她的陪嫁婢女。 只是流珠心思过多,刚嫁入王府没出两天,就被她找个了由头,从贴身丫鬟贬为了二等丫鬟。 如今花月死了,身为二等丫鬟的流珠却来到她面前,说要帮她绾发,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顺天府的官差还在门口等着呢,夫人当真要同奴婢这般僵持下去?”流珠嘴角挂着一丝笃定的笑。 早在花月死后,王妃将事情报到顺天府时,以她对李薇柔的了解,流珠就已预见未来的某个时刻,她会重新回到李薇柔身边。 果不其然,官差前来问话,叫她逮住了机会。 李薇柔闻言,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笑着重新坐下来:“你的心思本夫人知道,既然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先过来替本夫人绾发。” 流珠有点意外,却没有多想,反正她的目的就是重新回到李薇柔身边,得到她的重视,其他的都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遵命,我的夫人。”流珠笑着走过去,笑着将发髻替李薇柔绾好,“官差等得有些时辰了,咱们现在出去,还是?” 流珠很快就进入了贴身婢女的脸色,扶着李薇柔,手上力道不轻不重格外用心。 李薇柔长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回到最佳状态,好半响她才轻启薄唇,嫣然一笑:“走吧,可别让官差久等了。” 荷香苑大厅内,三位官差在茶水婢女殷勤地招待下,每个人都灌了一肚子茶水,险些没将肚皮撑破。 为首的捕头脸上,不耐烦的神色隐约可见。 好在他们的水没有白喝,李薇柔终于在此时姗姗来迟。 “让几位差爷久等了。” 李薇柔行了一礼,款款而行到主位上坐下:“来人,上茶。” 一听到茶,几位官差纷纷脸色一变。 捕头更是毫不给李薇柔面子,站起来就直接开门见山:“茶就不必了,小人逢府伊大人之命,特意前来向夫人了解婢女花月身死时的情况,还望夫人不要为难小人几人。” 李薇柔没想到捕头会如此直接,脸色僵了一下,才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差爷说得是哪里话,人命关天的事,本夫人虽为女子,却也该鼎力支持才是。” “如此在下也就放心了。”捕头点点头,垂着眉眼坐下来:“请问夫人事发当时,你在何处?” “事发当时,本夫人正在书房抄写经文。” 李薇柔说得面不改色,但显然捕头不怎么信:“可据小人所了解,夫人您并没有抄写经文的爱好,或者习惯。” “这……” 李薇柔脸色一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总不能说是王爷罚她的吧,她丢不起那个人。 “其中缘由,还请夫人不要隐瞒。”捕头再次说道。 李薇柔一个没忍住就要说出缘由,却被流珠在后面按住肩膀,接过话去:“差爷莫不是忘了,此乃王府内院,有些事说的太白对谁都没好处。” 捕头挑眉,这丫头是在暗讽他不该插手王府内院之事? “也罢。”捕头沉吟一声,“不知夫人可否将抄写的经文,交与小人回去作为呈堂证供?” 不用将那么丢脸的事说出来了? 李薇柔看向流珠,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流珠,你去书房替本夫人取来。” “奴婢去去就来。”流珠应声退下。 之后捕头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李薇柔便以乏了为借口结束了这场问话。 流珠回来时手里拿着几页纸,上面写满了娟秀的字,一看就知出自女儿家之手,“差爷请过目。” 捕头看过一眼,不疑有它,冲着李薇柔行了个抱拳礼:“打扰夫人了,告辞。” “应该的。”李薇柔笑着回礼,“流珠,送送各位差爷。” “是。” 流珠上前,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差爷请。” 同一时间李素罗这边也在问话,只是问话的方式与内容,与李薇柔那边大相庭径。 官差名叫刘承,随他一起来的还有笔官秦淮。 见了面,原以为会有一番客套,谁知刘承一上来,没头没脑的就是一句:“王妃打过婢女花月?” 李素罗确实打了人,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自然也就坦荡荡的承认了:“本宫确实打了她。” 刘承点点头,再问:“王妃用了内力?” 李素罗一惊,探究的看了刘承一眼,他怎么会知道她有内力?这也太奇怪了。 刘承见李素罗不说话,还以为她想要逃避问题,不由得再次开口:“请王妃回答小人的问题。” “差爷怎知本宫有内力?”李素罗反问道。 “小人身为武官,自然有办法看出王妃身怀内力。”刘承一脸严肃。 李素罗还是觉得其中另有蹊跷,但刘承的话并无纰漏,她也找不到话来反驳,故而只有点头承认了,她在打花月时适当的用了内力。 “本宫当时确实用了内力,但本宫保证那点内力,绝对不至于让花月死去。” 这一点李素罗无论如何都是要强调的,必定这样的问话,记录下来后是要拿去做呈堂证供的。 若她不强调,人家还以为她用了多大的内力,直接把人打死了,岂不是太冤枉。 “王妃承认就行。” 这话说的,她什么时候不承认了?而且他这话什么意思? 李素罗目光一转,落在秦淮身上,只见他落下最后一笔,正拿在手上用嘴吹干字迹。 随后笔官在刘承的示意下,将纸拿到李素罗面前:“请王妃签字画押。” 李素罗接过来,粗略看了一遍,随后拍案而起,怒声喝问:“什么叫本宫承认用内力打死了花月?是你写错了,还是本宫看错了?” “这个……” 看着浑身冒冷气的李素罗,秦淮抹了把冷汗,下意识地看向刘承。 刘承手心里同样捏了把冷汗,不是说这王妃目不识丁,很好糊弄吗? 难不成那人骗他的? 一番思量,刘承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王妃赎罪,不过是笔误,改过来就是。” 陪着笑说完,刘承瞪了眼秦淮,道:“还不去重新写一份儿,仔细些,切莫再出纰漏。” 笔误?! 李素罗皱了皱眉,她知道其中缘由定非如此简单,但看到秦淮已经开始重新写过,就没再多说什么。 她明白刘承他们这么做,多半是受人指使,想要用假的供词糊弄世人眼中目不识丁的原主,只是他们没想到这句身体早就换了芯子,又岂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 约摸一刻钟过去,秦淮重新草拟的供词再度呈现在李素罗面前。 “王妃,您请过目。” 李素罗接过去仔细看过后点点头,之后借来秦淮写字的笔,在供词末尾处写下‘李素罗’三个娟秀小楷。 场面走完,刘承上前,冲着李素罗抱拳一礼后道:“小人谢过王妃配合,衙内还有事情等着小人前去处理,就先告辞了。” “差爷请便。” 李素罗起身,一抬手落落大方道:“绿衣替本宫送送差爷。” 刘承连忙推脱:“不必劳烦,告辞。” 官差走后,李素罗的脸立马就冷了下来,到底是谁在后面指使刘承对自己使绊子? 而且还知道原主目不识丁,还知道她拥有内力。 从刘承的问话来看,难不成花月是被人以内力害死的,可明明她使出的那丁点内力,根本就不足以让花月死去。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场栽赃陷害? 第63章 对不起 第63章 对不起 一个下午,李素罗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思索,却没想出个像样的结果来。 直到绿衣端着膳食进来,她才惊觉天已经黑了。 “绿衣,你可知王爷现在在何处?”坐在桌前,李素罗咬着筷子问。 “这时候……” 绿衣扭头看了看天色:“王爷应该还在书房。” “哦?”李素罗眼前一亮,“反正看着美味佳肴也食不知味,不若咱们去书房找他?” 绿衣皱眉:“不吃东西怎么行?” “可是……”她就是吃不下嘛。她看着绿衣,小脸皱的跟苦瓜似得。 没有闻赤焰在,好像吃什么都没胃口。 她想她真的中毒太深,几乎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没有可是。” 绿衣板着脸,将平日里李素罗爱吃的菜,挨个夹了一些在她碗里,并勒令道:“小姐快些吃吧。” 李素罗无奈,面对这么强势的丫头,她只能乖乖就范。 “嗝……” 饭后李素罗打了个饱嗝:“现在咱们可以去了吧?” 说完不等绿衣反应,快速往门外走去。 绿衣盯着她已经走远的身影,无奈的想她能说不行吗? “唉……爱情的力量果然强大啊。” 感叹过罢,认命的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 书房中,闻赤焰刚用过晚膳,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来做什么?”闻赤焰不耐地皱了皱眉。 “王爷……” 李薇柔刚唤了一声,眼泪就跟决堤得水一样,划拉一下就落了下来:“王爷,花月没了,柔儿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呜呜……” 闻赤焰虽然心狠手辣,却也见不得女人落泪,看到女人哭就忍不住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别哭了,左右不过一个丫头罢了,今日没了花月,来日就会有花开、花屏,总之你慢慢物色就是了。” 李薇柔哭声稍敛:“可是王爷,她们都不会是花月,她再也回不来了。” “那柔儿想如何?” 闻赤焰嘴角挂起一丝笑意:“让花月活过来?还是让王妃赔给花月一条命?” 李薇柔望着闻赤焰,眼底闪烁着一抹希翼之光,她忪愣着,一时竟是忘了落泪。 闻赤焰将她垂到额前的一丝碎发别到耳后,嘴角溢出一丝残忍:“你应该比谁都明白,那些都是不可能的事。” “王爷……”李薇柔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闻赤焰再次抹去:“乖,别哭。” 他动作轻柔,像是在抚摸心爱的玩具。 “如果……柔儿非要呢?” 李薇柔忽然擦干眼泪,伸出两条手臂,紧紧搂住闻赤焰的脖子,四目相对,她的眸子紧盯着他不放,无声的吐出一句话:如果柔儿用三十万大军交换呢? “你刚刚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闻赤焰暴怒,拂开李薇柔的手,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她任由他掐着,不反抗,也不动,她看着他,嘴角嗪笑,那笑没有声音,却好似再说你不会杀我的,你不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李薇柔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窒息死去,胸腔因为缺氧,难受的仿佛要炸开,可她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痛苦,甚至难受的神色。 她在赌。 赌三十万兵权与李素罗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谁最重。 终于闻赤焰松开了她,她赌赢了。 “你要怎样?”闻赤焰背对着她,背影透着淡淡的忧伤。 李薇柔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脖子,好半响才从窒息感中缓和过来。 她看着闻赤焰,眼眸含笑,“王爷心中虽没有柔儿,柔儿却还是很高兴。” 因为闻赤焰最在意的还是兵权,并非她李素罗。 “这么多年了,柔儿爱了王爷这么多年,从十三岁到如今整整五年……” 五年光阴似流水,她的爱依旧,可是他的回报是什么,仅仅是一个侧妃的位置? 比不过苏婉也就罢了,毕竟那只是一个死人,可为什么还比不过李素罗? 那么一个目不识丁的草包,哪一点比她强,为什么她就入不了她的眼呢? “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闻赤焰最后一点耐心被磨尽,“想要怎样你才会把三十万兵权还回来?” “这么没耐心?呵呵……” 李薇柔凄楚一笑:“想要兵权?没问题啊,跟我,李薇柔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如何?” “你……你疯了?!”闻赤焰怎么也没想到,李薇柔竞会提出这样一个恶心的要求。 没错,就是恶心,在他看来跟李薇柔生孩子,真的无比恶心。 “哈哈……”李薇柔大笑道:“没错,我疯了,被你逼疯的,你满意了吗?” 闻赤焰不语,仿佛已找不到开口的理由。 李薇柔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她凑近他,她的脸距离他不过咫尺距离,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脸上,让他又是一阵嫌恶。 他用尽力气想躲,却发觉根本无济于事,她的手不知何时已攀上他的命门,此刻正隐隐作痛。 李薇柔在他脸上落下一吻,而后满足的扬起嘴角:“王爷考虑得如何?或许王爷希望柔儿将兵符交给……” “本王答应你。” 闻赤焰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半天才找回一点气力,面向李薇柔淡笑道:“不就是一个孩子嘛,柔儿想要,本王给你就是。” 至于能不能生下来,生下来能不能养活,本王说了算,而且…… 这样想着,闻赤焰微垂的眼里,一抹狠戾稍纵即逝。 得到闻赤焰的允诺,李薇柔满意的笑了。 她看着闻赤焰,眼底深情毫不掩饰,就那么直白的告诉他,她爱他,很爱很爱。 “既然王爷答应了,那么柔儿就回去准备着,王爷可不要让柔儿空等才是。” 李薇柔说着从袖囊中掏出一块玉决,拿起闻赤焰得手塞入他手中,而后扭着水蛇腰扬长而去。 闻赤焰低头,看着手里的玉决,绝美的脸上尽是苦涩。 这块玉决代表着十五万兵权,为了它,他不惜像青楼女子一般,出卖了自己的肉体,他禁不住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这真的值吗?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因为不管值不值,他都已经在做了。 书房外。 李薇柔刚出门就碰上迎面走来的李素罗,因为心情好,不想自找不自在,李薇柔赶紧疾走几步到李素罗跟前见礼:“柔儿见过姐姐,姐姐万福。” “起来吧!” 李素罗打量着李薇柔,直觉这人今儿一定是吃错药了。 李薇柔起身,看了眼绿衣端着的瓷蛊,又看了看书房刚关上的大门,了然一笑道:“姐姐是来找王爷的吧,快去吧,妹妹回去还有事,就不陪姐姐进去了。” 她特意将有事儿咬得很重,想要暗示李素罗闻赤焰今晚会去她哪儿。 然而李素罗素来不爱耍心计,如何能猜透李薇柔的哑谜,想让她上钩自然是难上加难。 “妹妹有事儿就先去忙吧!本宫不需要人陪。” 一听李素罗的话,李薇柔就明白她根本就没听懂她话的意思,不由得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同时也明白,将她的计谋用在李素罗身上,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李素罗说罢,错开李薇柔往书房而去。 李薇柔在流珠的搀扶下,回过身看向李素罗远去的背影,有些疑惑的说:“流珠,你有没觉得李素罗,不太一样了?” 流珠略一沉思,继而笑道:“是不大一样了,只是再怎么变,还是掩盖不了她没有脑子的事实。” “走吧!”李薇柔勾唇一笑,她很满意这个答案。 李素罗进到书房,却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只见偌大的书房内,书本文件包括文房四宝在内,扔的满地都是。 向来爱整洁的闻赤焰何以会将书房搞成这样? 而且闻赤焰人呢? 方才李薇柔明明说过闻赤焰在书房里的,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人了? 李素罗不相信闻赤焰会故意躲着不见他,便将书房中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终于在书架旁边找到了狼狈不堪的闻赤焰。 只是他在做什么? 他居然在酗酒。 “闻赤焰你在做什么?好端端的喝什么酒?”李素罗走过去,一把将他即将送进嘴里的酒瓶夺了下来。 闻赤焰不干了,伸手就要抢:“把酒瓶给我,我要喝酒。” “啪……” 李素罗为了不让他得逞,把酒瓶往远处一扔,任由它摔得稀烂也不觉得可惜。 她上前在闻赤焰面前蹲下,强制性的按住他张牙舞爪的手,好在因为醉酒的关系,他并没有运用内力,否则她还真制不住他。 “你放开我,让我喝,不要管我……”他挣扎的气力不小,险些就从李素罗的钳制中挣脱出去。 李素罗将他两只手控制在一处,腾出一只手来扬起一巴掌向他脸上打去,试图将他打醒。 “闻赤焰,你给我醒过来,再发酒疯,老娘保证,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打过之后李素罗冲着他没好气的吼道。 “罗儿……” 闻赤焰迷迷糊糊叫着她的名字,李素罗问声看去,他确实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 他道:“对不起……” 第64章 你傻啊 第64章 你傻啊 李素罗抱住他,将他的头埋在怀里,有些哭笑不得:“你傻啊,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还有你竟然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事儿就和我说啊,你难道不知道有‘借酒浇愁愁更愁’这句话吗?” “罗儿,我好想你,我不要李薇柔那个恶心的女人……”他在她怀里,断断续续的说着。 李素罗心里一紧,无端的,好像有只手抓着她的心脏,让她的心抽疼不已。 他变成这样跟李薇柔有关系? 可是李薇柔有什么能耐,让一向自持的闻赤焰变得如此狼狈,是她抓住了他的把柄威胁他? 还是别的原因?她一时想不出来。 算了,不想了,闻赤焰醉成这样,还是先把他安顿下来再说吧。 好在书房后面有床,安置他还是可以的。 等李素罗将闻赤焰安置好出来,她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毕竟一个大男人的分量,还是很可观的,她一个女人能抗动实属不易。 之后李素罗并没有急着离开,想着闻赤焰醒来定不想看到如此凌乱的场面,便决定不辞辛苦帮他整理妥当,也好让他醒来有个好心情。 只是整理过程中,一张小纸条不慎从一本书中飘了下来,恰好落在脚边,被她弯腰捡了起来。 “此次行动失利,南方商行防御难破,我方损失惨重,还请主子示下。”李素罗看罢将纸条重新放好,心中却若有所思。 南方商行买时太子闻煜朔名下产业,闻赤焰为什么要去招惹?这其中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娘娘若是没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这些留着属下来收拾也是一样。”正想着,一道凉凉的声音,忽然闯入耳际。 李素罗不悦地皱了皱眉,很不喜欢这总神不知鬼不觉,不受控制的感觉。 “你是谁?” 来人一身黑衣,唯有两只眼睛,在黑夜里,烛火的映衬下耀眼生辉。 黑衣人忽然后退半步,单膝跪地,低着头无比恭敬的说道:“属下暗一见过王妃。” 暗一?! 听名字应该是暗卫中的老大。 见此,李素罗不温不火的回了句:“起来吧” 暗一不动声色的站起来,想要插手房间的整理,却被李素罗阻止:“他的东西,本宫想亲自为他整理。” “这……” 暗一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可是……这书房可不是普通地方,万一王妃发现什么机密,并泄露出去,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李素罗如何不懂暗一的心思,对此她只是一笑,并不多言。 她不会害他,她自己知道就行了,管别人怎么看。 不得不说这书房被闻赤焰那家伙折腾的够乱,当她在暗一地监视下整理好书房,腰酸背痛地走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也就是现代时间十点左右。 站在书房门口,李素罗很不雅地伸了个懒腰:“啊……真是累死了。” 刚说完,一直侯着都在打瞌睡绿衣迎了上来:“小姐,你可算是出来了,王爷没把你怎么样吧?” 李素罗看她笑得一脸贼像,知她脑子里一准儿没想好事,也不搭理她,迈着有些酸疼的腿往怡华居方向走去。 “哎哎哎……小姐,你别走啊,就跟奴婢说说嘛,就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绿衣嚷嚷着追上去。 一路走着,李素罗被吵的烦了,她回过身戳着绿衣额头,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能怎么样?你觉得闻赤焰他能把你家小姐我怎么样?真不知道你这丫头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嘿嘿……”绿衣见此,突然没心没肺的笑了。 回到怡华居,外头月亮早已爬上树梢,先前搀扶闻赤焰招了一身酒气与热汗,黏在身上难受的要命,便着了绿衣去打洗澡水。 “小姐,你等着,奴婢马上就回来。”绿衣应声,动作麻溜的走了。 她的动作很快,李素罗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人就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不只是人和洗澡水,还有一个对李素罗来说,算不得是好消息的消息。 “你是亲眼看见的,还是只是道听途说?”李素罗抓着绿衣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急切的问道。 明明他喝醉了,明明她刚刚扶他睡下,前后不过一刻钟,怎么会……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绿衣被抓得手臂一阵生疼,忍不住提醒道:“小姐,小姐你抓疼奴婢了。” 李素罗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对不起,对不起绿衣,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姐,奴婢没有怪你的意思。”绿衣不想李素罗多想,赶忙解释道,“只是王爷他真的是去了柔夫人哪里,奴婢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 “轰……” 一道惊雷在李素罗耳边炸开,她就那么目光呆滞的,走到桌边,倚着桌沿坐下来。 好半响口中才开始喃喃低语:“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陷入爱情的女人,往往都是盲目的,就好比李素罗平日里百般精明,在爱情危机面前亦会失去理智。 “小姐,你冷静点。” 绿衣上前想要安抚她,却被一把推到地上,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素罗,疯了一样往外面跑去。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不信,她要去看看。 绿衣跌在地上,愣了一瞬爬起来就往外追:“小姐你去哪儿,等等奴婢啊,小姐……啊……” 因为天黑的缘故,绿衣没有打灯,才出门没多久,就被路面上一块凸起的石头给绊倒了。 痛得她咬牙切齿,却只能强忍着爬起来,才想去追就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头看了一眼,不去细查也已猜到,定是适才扭到了脚踝。 “怎么办?” 绿衣低语一声,再抬头路的尽头,早已没了李素罗的身影。 就在绿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玄色身影从不远处假山后面转了出来:“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溜达个什么劲儿,也不怕遇到坏人。” 绿衣寻声看去,见是金描,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大变态,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你啊?” “怎么又成变态了,本公子可记得,先前某个小丫头可是公子前、公子后的叫来着。”金描走到绿衣很前,做出一副很受伤的姿态。 绿衣脚踝受伤,有些站立不稳,一听金描的话,作势就要打,却一个不慎牵扯到伤处,痛得她额头冷汗直冒,嘴里不禁发出一声痛呼:“哎哟……” “怎么了?” 金描下意识开口,伸手将绿衣扶住,而后才恍然想起绿衣之前摔倒了,这会儿铁定是受了伤,不由得暗恨自己太大意。 绿衣瞪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手,什么也没说,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她的小姐不知去向,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你去哪儿?”金描赶忙跟上,在她身旁担忧的问。 绿衣顿住,别扭的说了句“要你管”后,固执地继续往前走。 金描这人或许没有别的优点,但却出了名的脸皮厚,那管人家姑娘什么心态,上前就将人姑娘打横抱起来。 “要去哪儿告诉本公子,本公子送你过去。” “荷香苑。” 绿衣挣脱半响没有挣开,只得任由他抱着往荷香苑而去。 荷香苑外,李素罗站在那里,她忽然有些害怕往前走了。 若是进去不若她想的那般还好,若真是那般,她该怎么办? 她的心很乱,但她还是毅然往前,虽然每一步都显得那么的举步维艰。 闻赤焰你可知道,我费那么大的劲儿说服自己接受你,就代表着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才好。 整个荷香苑很亮敞,每个角落皆点有灯烛,却没有派人守夜,很是寂静。 李素罗心里憋着一口气,想着没收守夜更好,或许她可以直接进去看一出好戏。 门在她用力的推搡下打开了。 一股暧昧的气息迎面而来,她皱了皱眉没有出声,尽管这样的气息并不陌生,可她心底仍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告诉她,要相信他,他心里有你,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来。 越往里面走,她的心却越来无法淡定。 那满地交织在一起的衣服,白的,黑的,相互交映生辉,皆是那么熟悉。 她看在眼里,心在一点点沉沦,仿佛间她已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距离床幔越来越近了。 白色的纱幔被透过窗户吹进来的夜风,吹的轻轻摇曳,好似荡漾着一层层白色波浪。 透过近乎透明的纱幔,隐约可见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 李素罗红着眼睛,眼泪一滴滴落下,她探出手想要将床幔撩起来,看看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可终究没有勇气走出那一步。 甚至在心里,她仍然坚持着相信他,毫无理由。 李素罗侧过身,眼光不知道游离到了何处,却掩饰不了她眼底的哀伤。 “闻赤焰,你何苦要来招惹我?”良久,她发出一声低叹。 第65章 误会 第65章 误会 或许这就是闻赤焰要的吧。 让她看着,看着他出轨,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不是么? 是她专牛角尖的以为,闻赤焰新婚夜没进李薇柔的房,就永远不会进去,却是忘了,李薇柔虽然是妾,却也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他上她的床天经地义。 这样想着,李素罗收回手,转身走了出去。 她终究没有勇气撩开那一层薄纱,将那场她看来是背叛的床事,呈现在自己面前。 “吱呀……” 门关上,将里面满地的肮脏,与不堪的声音,尽数隔绝。 屋里。 李素罗走后,先前嘴里还发出无比享受声音的李薇柔,此刻却紧皱眉头,苍白的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她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书上说:强扭的瓜不甜。 原来是真的。 这一刻她真的很后悔。 因为这个男人的粗鲁,也因为她是第一次,她的身体几乎完全承受不住。 到了此时她才明白,这个男人不爱她,哪怕仅仅一丝爱意,都是奢望。 李薇柔想要坚持不求饶到最后,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她好怕继续下去,她会就此死去。 或许此刻对她来说,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方式,可是她又怎么甘心,她还没有斗倒李素罗,她怎么会甘心死去? 不,她不甘心。 因为还不想死,她选择了屈服,即便这种屈服对她来说完全是耻辱,她毅然不放在心上。 她只想活着。 “王爷你饶了柔儿吧。”她终于求饶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房间里回荡着男人满足的笑意。 夜,愈发的深了。 事后男人穿好衣服走了,轻飘飘的,不带一丝留恋。 床上昏迷的李薇柔,身上盖着男人施舍给她的被子,苍白的容颜,活像一只破布娃娃。 流珠进来时见到这副模样,只觉得鼻子发酸,但她并没有哭出来,简单的替李薇柔收拾了下,便红着脸退了出去。 男人离开荷香苑后,直接去了书房,见到酒醒过来后,冷着脸坐在书案后面的闻赤焰,连忙跪下道:“主子。” 此时若是有第三人在场,定然会发现,跪在地上的男人,竟有一张与闻赤焰一模一样的脸。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闻赤焰看着他,眼底尽是阴霾。 那人闻言心底一颤,抬起头看着闻赤焰,再三保证道:“王爷放心,属下绝对亲力亲为,没有半分参假。” “很好!”闻赤焰站起身走到窗前,“往后每天夜里你都乔装成本王的模样去她房间,直到她怀上孩子为止,明白吗?” 男人闻声看去,只见那皎洁的月光撒在闻赤焰身上,就好似披了一层神秘的薄纱,叫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属下明白。”男人说着退了出去,黑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男人走后没多久,暗一从暗处跳了出来:“王爷不怕他们‘日久生情’,坏了王爷的大事?” 古时多有这样的例子,无怪暗一会担心。 “这事自有打算,无需担忧。” 闻赤焰说着,提起脚步就往外走,忽又听暗一接着道:“王妃适才去了荷香苑,走时神情不大好。” 闻赤焰后背一僵:“那个女人可有说什么?” 暗一摇头,闻赤焰挥挥手道:“下去吧!” “属下还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暗一正打算走,忽然想起还有件事忘了禀报,连忙又收住脚步。 闻赤焰一听还有事,眉头就跟着一跳一跳的,脸色很不好看:“说!” “南方商行那三批货,咱们已经拿下两批,剩下的一批虽是大头,却是块硬骨头,到今日为止咱们已损失惨重,因此属下特意前来请示主子,是否应该放弃?” 其实暗一早就想劝劝王爷了,毕竟暗卫营训练不已,这次为了王妃,暗卫营直面损失就已过了两位数,若在继续下去,只怕这伤亡数字还有待提高。 “放弃?”闻赤焰扭头,看向暗一,“暗一,本王不妨实话告诉你,南方商行本王端定了。” 暗一皱眉:“就为了一个女人?!” 闻赤焰脸上漾起一抹冷笑:“不完全是,还记得上次‘双飞燕’的事么?” 暗一略一思索,想起来是有这回事:“主子的意思是……” “本王怀疑‘双飞燕’之事,与这次构陷王妃的事,系出自一人之手,如此,你觉得本王还有什么理由放过南方商行?” 暗一沉默,闻赤焰再次说道:“放手去做,本王要他闻煜朔后悔招惹本王。” “属下明白了。”暗一说罢,身影重新归于暗处。 之后闻赤焰没在书房逗留,出了书房后,马不停蹄像怡华居敢去,等他到时却被告知王妃并不在怡华居。 “你说什么?”闻赤焰怒吼一声,看着眼前绿衣恨不得将之掐死。 绿衣跪在地上,被闻赤焰盛怒的神情,吓得身躯不住的颤抖,心中的担忧却丝毫不减:“王爷,你快去找找王妃吧,奴婢担心王妃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一听李素罗可能出事了,闻赤焰暴怒的神情,奇迹般的平复下去,看着绿衣脸上跟着露出担忧的神色。 绿衣这才不紧不慢地,将李素罗失踪前后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王妃去了荷香苑后,奴婢在金描公子的帮助下,以最快的速度跟了去,到了荷香苑却没看到王妃,只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发现一滩猩红的血迹。” “她吐血了?”闻赤焰心底蓦然一痛。 绿衣抹了把眼泪,闻言点点头没有说话,再回神房间里已没了闻赤焰的身影,只余金描担心的看着自己。 “金描公子,你说王爷会不会去找我家小姐啊?”在金描地搀扶下,绿衣吃力地站起来。 金描笑了笑,将绿衣扶到凳子上坐下,而后从袖囊中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放心吧,你家王爷不会让你家小姐有事的,现在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 说着他将绿衣左脚上的裤腿卷起来,露出里面已经青紫红肿的厉害的脚踝。 “你饿了没有?” 绿衣不疑有它,闻言傻傻地点头:“有点。” 金描满目坏笑的将她的脚抬起来:“饿了就抱着这只蹄子啃吧,你看它这造型,简直就跟馒头一模一样。” 绿衣终于反应过来,气得她抬手就打,却被金描灵活地躲了过去,不由得瘪瘪嘴:“叫你变态还真没跑了,你说你咋就这么坏心呢?” “好啦好啦,咱不生气了,行不行?” 金描打开药瓶子,想上前为她上药,绿衣又要伸手来打,不得已金描捏住她的手,嘴里加重了语气:“你这脚还想不想要了,真是的。” “哼……” 没打到金描,绿衣虽心有不甘,但看在自己的脚真的已经不能看的份上,不在跟他计较,任由他动作了。 且说闻赤焰离开怡华居后,立刻招来暗一将找人的事吩咐下去,而后自己也没闲着,连夜出城去了距离京城南面三千里外的徐州城。 同一时间李素罗也在纵马疾驰,看其方向也是去徐州无疑,只是她去徐州做什么? 这事儿还得从她离开淮南王府说起。 李素罗出了李薇柔的房间,心中气苦的她一个没忍住,导致气血上涌,鲜血喷涌而出,落在台阶下的青石板上。 之后她本想会怡华居的,却发现在这个充满背叛味道的王府里,她一刻也待不下去,恰巧这时已经隐约可见金描抱着绿衣寻来的身影,她情急之下,只得躲避起来,直到看不见两人身影了,这才施展轻功翻墙出了王府。 那时离天亮开城门还有两刻钟,于是她找了家刚开门准备做生意的成衣店,花钱挑了一套男子衣衫换上,又去马场挑了匹好马,这一天而去的刚好天亮了开城门,她也就自然而然混出城去了。 期间还有件事不得不提,那就是被她徒手解决的一个暗卫竟是太子的人,并从他口中得知太子已经去了徐州。 说来也是怪,你说她与那太子素未谋面,更不要提有什么仇怨,他派人跟踪她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是闻赤焰的人,所以只要与闻赤焰有关的事物都不放过? 越想越觉得可能的李素罗,纵然在策马狂奔,也忍不住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第66章 徐州 第66章 徐州 不过下一刻她的笑容就敛住,打马停下立在官道边上,一张小脸皱作一团又是为了那般? 你说这淮南王府也出了,京城也出了,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是啊,这些她都办到了,可是接下来该去哪里,她又茫然了。 忽然李素罗想到那个暗卫临死前说的话‘殿下去徐州解决商行里的急事,至于是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商行?! 太子的商行不就是南方商行吗? 急事? 不会就是闻赤焰打劫他商队的事吧? 这一刻李素罗脑海里,浮现出整理闻赤焰书房时,看到的那张纸条,上面的内容恰好与南方商行有关。 “如此,本宫也去徐州凑凑热闹。”李素罗眉眼一弯,继续打马前行。 时间一晃就过了五天。 这五天里,李素罗除了偶尔停下来食宿,基本上都在赶路,但她却没显疲惫,反而越发的兴奋。 第六天早上的时候,李素罗终于来到徐州城下。 徐州城作为兵防重地,城墙高达三十丈,城门高近十丈,宽八丈有余。城楼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可谓是森严至极。 李素罗仰头看去,‘徐州城’三个字在初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刺眼的金色光芒。 “驾……” 低头,李素罗打马前行,行到城门口,翻身下马缴纳进城费,而后金城找了家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掌柜的,来一间上房。”李素罗进门前,将马匹交给了店小二。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拨打算盘,一听有贵客上门,立马抬头笑脸相迎:“客官里面请,小二,你快带这位客官去天字一号客房。” “得勒。” 店小二将手里的汗巾往肩上一搭,乐呵呵地走到李素罗面前,向着楼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位公子,请随小的上楼。” 李素罗扔了一锭银子在柜台上,抬脚跟着小二去了房间。 店小二将人送到门口后,谦卑有礼的说道:“公子所有何吩咐,到楼梯口招呼小的一句便是。” 李素罗点点头,摆摆手让他走了。 这些天一直骑马赶路,就算是一个男子都有些吃不消,何况她一个女人。 她也真的是有些累了,关上房门后什么也不顾,倒在床上便睡,再醒来已是黄昏时分,睁开眼刚好看到太阳从地平线落下去。 之后,李素罗找店小二要了洗澡水,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这才舒舒服服的出了门,来到楼下大堂,点了几样招牌菜就着白米饭,慢条斯理的吃着。 吃着吃着,她的注意力就被斜对面那一桌,两个男人的对话吸引了过去。 “虎子哥,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够傻的,明知道无法拿下咱们这批货,还派人不要命的来抢,啧啧……”说话之人生得一副尖耳猴腮的模样,眉眼间戾气尽显,说着话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被称作虎子的男人,谨慎的看了眼四周,责备的对说话之人说道:“行了,隔墙有耳你知不知道,赶紧吃,吃完咱们还得给镖头他们打包饭食回去,这要是晚了,挨了骂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 尖耳猴腮的男人看起来甚是害怕虎子口中所谓的镖头,一听虎子这么说,立马就老实了下来,坐在位子上安静地扒拉着碗里米饭。 李素罗笑了一下,继续吃饭,心中却是对他们提及的事情留了心。 两个男人很快就吃完了饭,可是后厨还未将他们要带走的饭食端出来,速度慢的让那尖耳猴腮的男人,冲着掌柜的就嚷嚷开了。 “掌柜的,咱还赶时间呢,你倒是让后厨快点把咱要的东西端出来啊。” 掌柜的连忙陪着笑说:“两位客官稍安勿躁,小人这就去催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说着抹了把冷汗,转身去了后厨。 尖耳猴腮之人还欲说什么,却被虎子拦住:“雷子,行了别闹,咱们再等等就是。” 李素罗这才知道,尖耳猴腮者的名字叫做雷子。 “啊……哦,好吧”雷子无奈,只得挠了挠脑袋,不甘愿得重新坐下来。 掌柜的进到后厨时,厨子刚刚将最后一个菜出锅装盘,见掌柜的进来,将忙指挥帮厨的将饭菜用客人自带来的大号食盒仔细装好,亲手交到掌柜的手上。 掌柜的见此,含在嘴里数落的话语,不得不又重新咽回去,笑着将食盒提着走了出去。 “两位客官,这是你们要的东西,加上两位用的饭食,一共二十三两银子。”掌柜的将食盒放在柜台上,虎子二人识趣地起身,走过去结账。 虎子掏钱结了账,临走前警告地看了眼掌柜,语气客气的说道:“劳烦掌柜了。” 掌柜会意地点点头,陪笑道:“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李素罗见人已出了客栈,也没心思继续吃饭,上楼将自己的小包袱取下来,向掌柜结了账,找小二牵来自己的马,悄悄地跟了上去。 虎子二人并未留意身后跟了人,两人各自拧了一个食盒,大踏步往往城外走去。 李素罗也不怕跟丢了人,为了避免跟太近漏出马脚,她一边走一边打量街道边小贩贩卖的物件。 走得那叫一个闲情逸致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在逛街呢。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虎子二人出了城直接左拐进了山林。 李素罗看了眼青山,又看了眼手中的马匹,心底叹了口气,一松手将马匹放了:“马儿啊马儿,你且自己远走高飞吧,切莫叫人抓了去。” 言罢她娇小的身躯,宛若一只狡兔快速向山林中窜去,一眨眼原地就只剩下草木在轻轻摇晃。 “虎子哥,你说镖头不走大道,偏走这样的深山老林是为何?”雷子忽然停下,看向虎子一件纳闷。 虎子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镖头有镖头的思量,咱们跟着押镖,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可是……” 虎子打断他的话:“行了,别可是了,马上都到了,这要是让镖头听了去,还以为咱们对他有意见,到时候……” 虎子说到这,看向雷子底竟是担忧的神色。 “唉……”虎子不让说,雷子也只能叹口气,将心里的话咽回肚子里。 只是真的好累啊! 这一路走来,带着沉重的货物翻山越岭不说,还要时刻防范刺客的劫杀,吃不好不说,更不要提睡个好觉了。 一想到睡觉,雷子就忍不住发牢骚:“特么的,这批货运到了,老子一定要休息个把月,真有点受不了了。” 雷子这一停下来,就跟虎子落下了一大段距离,还想加快脚步去追,却突然感觉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李素罗为了避免他砸到地上发出声音,将人敲晕后赶忙伸手将其接住,并迅速将人拖到大树后面,三两下将自己的衣裳和他交换,并将他易容成自己的模样。 李素罗打量他一番,确定在穿着打扮上看不出纰漏后,这才又将交换衣服时收刮出来的一把匕首,两个白色瓷瓶,以及几两碎银子挨个收好。 为了避免这人醒来节外生枝,她直接用匕首结果了他的性命。 对于杀人李素罗并不陌生,上辈子生为军人,出行任务时她可没少杀过人,因此杀了尖耳猴腮者,李素罗并没有太多心里负担。 之后李素罗利用易容术,将自己的模样化妆成雷子的样子,这才满身杀机地从大树后面走出去。 她故意没擦掉匕首上的血液,是因为她听到有踩断枯枝的声音在接近,给雷子落后这么久找一个适当的理由。 “虎子哥,咱们被人跟踪了。” 一从大树后面出来,李素罗压低了声线,学着雷子的声音说道。 “人呢?”虎子怀疑的看向李素罗。 李素罗将匕首竖起来,装若迷恋的嗅了嗅上面让人恶心的味道:“人已经被老子解决了,特么的,还想偷袭老子,哈哈……” 虎子见此,这才打消了对李素罗的怀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并快步走到她面前,伸出他有力的大手,拍了拍她瘦弱的小身板:“干的不错,哈哈……” “嘿嘿……那是……” 粗狂的笑声直袭耳膜,郁闷得李素罗好想吐血,却只能干笑着忍下来。 “走吧!若是让镖头等急了,不好。” 虎子收回手让李素罗走前头,他则仍不放心地走到树后,将雷子的尸体查看一遍,才又跟上去。 李素罗走出几步,回过头见虎子从树后面走出来,不由得心里一紧,装作生气的说道:“虎子你什么意思?不放心兄弟的办事能力,还是怎滴?” 虎子没想到会被抓包,他略显憨厚的脸上一阵不自在,嘴里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雷子,你懂得,咱们这是小心为上,小心为上嘛。” 李素罗见他并没有露出发现端倪的痕迹,也不与他计较,咧嘴笑笑开口道:“那还不快走,刚才还催老子来着。” 虎子理亏只得闷声带头往前走,李素罗跟在后面,心底暗松一口气的同时眼神瞟向别处。 此处属于两国交界,只要翻过这座山便是邻国的属地,如此一来太子这批货将会销售到邻国,倒是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跨过贸易。 只是这货是什么? 竟值得闻赤焰如此大动干戈,难不成…… 第67章 伏击 第67章 伏击 李素罗倏然睁大眼睛,完全不相信她所猜想的事实,毕竟两国素来战事连连,身为太子他怎么能如此胆大妄为呢? 李素罗摇摇头,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 跟着虎子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来到一处视野比较开阔的平地上,李素罗猜想这里应该就是商队暂时歇脚的地方。 平地上东倒西歪坐着七八个人,他们身边各自站着一头马匹,马背上沉甸甸的,想来就是这次运输的货物。 再看那些人周围还站着一群人,这群人个个黑衣打扮,面目狰狞,怀里还抱着一把米长大刀,浑身透着浓郁的血腥气,手上显然已经有了不少人命。 这群人很警惕,李素罗二人刚靠近,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就被发现了。 “谁?!” 其中一名带着眼罩的男子,突然扭头看向这边,厉声喝问道。 男子声音一处,其余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手情不自禁摸上刀柄,随时准备拔刀相向。 好在李素罗跟着虎子及时走了出去,这才让这群人暂时放松了警惕。 “怎么去了这么久?!”独眼男子再次问道。 虎子上前将食盒放下,抬头恭敬地看向男子:“我跟雷子回来的路上被人跟踪了。” “怎么回事?”独眼脸色一变,“人可是放跑了?” “被雷子解决了,只是……我们并不确定跟来的人只有那么一个。”虎子想了想说道。 “该死。” 独眼低咒一声,站起来:“全体准备,向前转移阵地。” 一声令下,所有人立马行动起来,片刻后整个商队井然有序地开拔了。 李素罗跟着虎子领来了雷子的大刀,随后跟着队伍往前走去,约摸一个时辰以后,一群人在一处山谷停下来。 李素罗估计他们是饿得实在是没力气了,这才停下来休整,打算用过饭食在才继续赶路。 事情果然与她猜想一般无二,悄悄有些差池的是,她与虎子被安排了放哨的职责。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可是用过饭才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而那些人则是一直空着肚子,那些人吃饭他们不放哨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于是她跟虎子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意义,老老实实走到商队外围,神色警惕地看着四周。 只是离开前,她在食盒上加了一些小玩意儿。 一刻钟后,一群人刚吃完饭,四周的山上突然响起一阵树枝晃动‘沙沙’声。 虎子脸色一变:“不好,有情况。” 李素罗也在同时听到了动静,她仰头看去,只见半山腰上,树木丛中,不时有黑色人影晃动,人数估计在二十人左右,与商队这群人人数相当。 众人闻言纷纷一惊,独眼更是忍不住出口成章:“妈的,这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准备迎敌。” 说话间那群黑衣人已到近前,李素罗这才看清楚,这群人除了其中一个带着银色面具,其余人皆是黑巾蒙面,全身上下黑的只看得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东西留下,人离开,否则……”银面人面具下的脸杀机迸现,“杀无赦。” 人群中李素罗闻言一愣,好熟悉的声音,可是那个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思索间,独眼冷笑:“有本事就放马过来,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杀!” 银面人大手一挥,两方人马不可避免的交织在一起,刀光剑影,无往不利。 李素罗夹在两方人中间,好几次都差点因为发愣,被双方手里的兵器所伤。 “妈的,老子不发威,你们当老子是hellokitty啊?”李素罗怒吼一声,拔出大刀加入人群中,只是她砍得人却是独眼一方的。 李素罗这次没有变声,因此她的话一处,站在大树下静观战局的银面人同样一愣,继而嘴角不可察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妈的,雷子你发什么疯?啊……” 被砍伤没有立刻死掉的人嘴里咒骂连连,随即又被后到的黑衣人一剑刺死倒地。 李素罗没有理会因为这一声喊,惹来独眼一方愤怒眼神,她只要见着是独眼一方的人举刀就砍,渐渐的黑衣人一方也把她当做他们这边的,不再对她刀剑相向。 独眼这边则是将她恨到了骨子里,招呼向她的大刀,甚至比招呼在黑衣人身上的还要狠。 只是没过多久,战局就开始一面倒,独眼这方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没来由的发软,整个人只觉得有力没地方使,渐渐的连刀都有些拿不稳了。 李素罗见此不由得停下动作,一个飞身越出重围,站在一棵树下如同银面人一般静静地看着。 软骨散终于发作了么?只可惜…… 李素罗心中了然一叹,因为临时制作的缘故,这药的发作时间只有一刻钟,能不能留下这些人还是个未知数。 独眼注意到这一异状,连忙指挥众人向四周突围:“都不要恋战,快点突围,妈的,快点向四面突围。” 然而为时已晚,不少人都已丧命剑下,仅余少数几人与独眼待在一处苟延残喘,却也处于黑衣人的包围之中。 解决了大多数对手以后,黑衣人矗立在原地,没有进一步动作。 独眼本就心有不甘,逮着机会就向李素罗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独龙镖局与你有何仇怨,竟遭你如此毒手?” 李素罗闻言,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是有人看上你们护送的货物,本姑娘乐得成全罢了。” 她的眼神瞟向银面人,心中暗暗猜测,他真的是他么? 银面人感受到她的目光,面具下的脸上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 “哈哈……” 独眼听到这话,仰头大笑道:“枉我独眼英雄一世,没想到最后竟然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可叹,可悲啊。” 笑声如雷,响彻山林,惊走林中停歇的飞禽无数。 李素罗心思缜密,从独眼大笑开始她就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当他说完那句话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时,就知道大事不妙。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再不动手……” 李素罗话没说完,就被银面人劫了过去:“杀!” 黑衣人闻言一拥而上,势要将敌人斩于剑下,然而还是为时过晚,叫独眼逃了出去。 “主子,属下办事不利。” 让敌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黑衣人自知罪过极大,眨眼间银面人面前齐刷刷跪了一片。 李素罗嘴角抽了抽,这些人脑袋秀逗了吗?人跑了不去追,跪在这儿顶个屁用。 之后她趁银面人将注意力放在黑衣人身上,脚下一错,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山谷。 银面人感觉到风声,回头看时哪里还有李素罗半个人影,气得他恨不得将眼前这群坏事的家伙,一股脑儿扔到修罗岛去,训练个二十载再放回来。 “一部分人留下处理这批货物,一部分人给本王去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听明白了吗?”银面人瞪着黑衣人,双目通红,好似染血了一般。 黑衣人被银面人话里的怒气,吓得头都不敢抬,低着脑袋应承道:“属下明白。” “哼……” 银面人冷哼一声,长袖一甩,脚下轻功出神入化,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徒留下一众黑衣人,面对满地尸体,以及成堆的货物,心中愁肠百结。 李素罗顺着来时的路,施展轻功一路狂奔,快到山脚的时候她已累得快要不行,就想找个地方停下来歇息片刻。 哪知念头刚起,她的腰便被一只手从后面搂住了。 “女人,休要再逃。”呼着热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满是眉惑人心的味道。 “闻赤焰?!” 李素罗扭头,目光所及是一张银色面具,让她忍不住心头剧颤。 真的是他?! 银面人闻言一笑,取下面具露出面具后那张脸,不是闻赤焰又是谁?!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她不解地问。 闻赤焰笑了,容颜有着魅惑众生的美:“本王的小女人在这儿,岂能不来。” 闻赤焰不提小女人这几个字还好,一提及李素罗心里的怒火,就止不住的往上冒。 她一把拍开闻赤焰的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的脸怒声说道:“不要跟我说‘我是你的女人’这样的话,听着恶心让人恶心。” “女人……” 闻赤焰咬牙,他真的很想将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准过来狠狠地打一顿,让她知道他这些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没日没夜的奔波究竟是为了谁。 然而他没有这么做,他知道她是伤心了,他特意导演的那场戏伤了她的心。 他想向她解释,让这个误会不必要存在,却还没到时候,他以为她会相信他的。 “闻赤焰,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李素罗看着他,眼神似笑非笑,“我要的爱容不下一粒沙子,如若不然,我宁可不要。” 如若不然,宁可不要…… 闻赤焰没想到她的爱竟如此决绝。 李素罗说罢又要施展轻功离开,却再次被闻赤焰从后面拥住,这次他将她禁锢在怀里,容不得她有半分逃跑的欲望。 “罗儿,求你信我……” 这一刻他在她面前,显得那么的卑微。 第68章 太守 第68章 太守 “求……哈哈……” 李素罗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真的很不可思议,堂堂战神王爷,竟对一个女人用上了求字?我李素罗何德何能,能担得起这么一个字啊,哈哈……” “女人,你够了……” 闻赤焰忽然将李素罗的身体板正,让她面对着自己,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吻,直接将她淹没。 他的吻依旧霸道,依旧那么的肆无忌惮,像是惩罚,又像是爱抚,让她即是抗拒又想迎合。 她的呼吸被他一点点掠夺,变得急促,让她迷乱的同时一再地动摇着本心。 就在她以为就要沦陷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李薇柔房中看到的一幕幕,那满地熟悉的,交织在一起的衣物…… 李素罗猛然就惊醒了。 天啊李素罗,你在做些什么,你难道忘了他跟李薇柔的事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恬不知耻。 李素罗瞪大了双眼,望着闻赤焰吻得一副忘情的模样,只觉得可笑至极。 倏然,她牙齿一个用力,将他滑入她嘴里的舌头咬伤,血流进她嘴里,味道腥咸,而后又从嘴角溢出落下。 “唔……” 闻赤焰吃痛地将她松开,并条件反射的扬起手,似乎要将这个敢咬他的女人一巴掌扇飞,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没有真打下去。 李素罗偏头,将嘴里残留的血液‘呸’的一声吐到地上,继而抬头看着闻赤焰冷笑道:“怎么不动手?我记得你以前扇巴掌的动作,很是顺溜来着?难不成多日不练习,生疏了不成?” 闻赤焰没再说话,但看他那双恨不得想要吃人的眸子就知道,他很生气,而且气得想要杀人。 事实上,说闻赤焰想要吃人有些夸张了,他现在只想堵住她那张在面前滔滔不绝的嘴,因此他封住了她的穴道。 让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任由他将她带回他的身边,再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闻赤焰,你放开我。”李素罗无奈,只能用眼神不停的给他示意,却被他自动忽略。 他抱着她,身体轻盈地在树林里窜动,很快就来到了徐州城门口,被守城的士兵拦下。 “站住,到这边来接受检查。” 士兵举着长矛横在闻赤焰身前,目光瞅了眼被抱在怀里的李素罗,神色有些鄙夷的说道。 闻赤焰脸色一黑,自打出生以来,他何时受过这般待遇,放下眸子一冷,瞪着那个士兵道:“叫你们城管来见本王!” 若是平时士兵只怕早就被吓得去叫城管来了,偏巧遇上今日城内戒严,上面特意交代不可徇私枉法,一定要将人找出来。 因此士兵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管你什么王爷不王爷的,赶紧给本大爷过来接受检查,矗在哪儿耽误大家进城的功夫,你就不怕别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淹死你啊?” 闻赤焰闻言,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宛若调色盘一般,精彩得令李素罗心里都笑开了花。 “滚……” 伴随着一个字吐出,士兵毫无防备的被闻赤焰一脚踢飞出去,周围的士兵见此,纷纷举着长矛对准闻赤焰,只等闻赤焰再有动作,直接用长矛将他戳成刺猬。 闻赤焰正待有进一步动作,就听城门里头传来一声,“太守大人驾到。” 士兵不敢造次,赶忙分居两边,跪下行礼:“见过太守大人。” 闻赤焰站在原地没动,亲眼看着所谓的太守,在旁边师爷的帮助下,掀开轿帘走下轿来。 李素罗这才发现,这太守长得体胖腰圆的,分量少说也有两百斤重,再看看抬轿的四个轿夫瘦的跟竹竿似的模样,真心觉得有些难为他们了。 太守站稳了身形,这才将目光一一从士兵以及闻赤焰身上扫过:“都起来吧,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话音刚落,之前被闻赤焰一脚踹出去的那个士兵,拖着受伤的身体,连滚带爬的来到太守身边,嘴里不住的哭诉道:“太守大人,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这刁民不服管教,不听指令不说,还出手将小的重伤,您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是这刁民那一脚给踹得,哎哟喂……” 士兵声音悲切,说出的话听在旁人耳里,每字每句都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闻赤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不那士兵的告状放在心上。 李素罗却有些好奇,她倒要看看这人该怎么收场。 太守听完士兵的哭诉,眯着一双本就只看得见一条缝隙的眼睛,打量的看向闻赤焰:“不知这位壮士来自何方,可否放下怀抱中人,再行说话?” 本来太守的话说得还算礼貌,但奈何闻赤焰此刻心情极差,懒得理会他说了些什么,只瞪着双冷眼瞅着他道:“你就是徐州城的太守林焕?” 太守以外此人来自外地,只是听闻过他的名字,并未见过他人,闻言后立马不卑不吭地回道:“不错,本官就是这徐州城的太守,不知这位壮士有何见教?” 闻赤焰点点头,依然没有理会太守的话,害得林焕以为闻赤焰在耍着他玩儿,正欲发火却又听闻赤焰对着空气唤道:“暗一。” “属下在。” 在众人以及李素罗惊讶的目光中,暗一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你告诉他,本王是谁?”闻赤焰说罢将目光落在林焕身上。 林焕本就胆小,本来忽然出现一个人就把他惊了一下,却又听原以为只是个江湖莽汉的男子突然自称本王,当下就白了脸色。 暗一可不会理会林焕脸上表情如何精彩,他得了命令上前,站在林焕与闻赤焰中间,沉吟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太守大人,请听好了。” 林焕闻言,暗暗抹了把冷汗。 “我家王爷乃是淮南王是也。”暗一说着,眼底浮出一丝难掩的骄傲。 “哗” 在场的众人除了李素罗闻言波澜不惊外,无不因为暗一这句话变了脸色,特别是太守林焕更是因为这句话,将他那重达两百斤的身躯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原来这就是淮南王啊,那个鼎鼎有名的战神王爷。 这是这一刻,所有人心中共同的心声。 李素罗看着坐在地上的太守,她不由得坏心的想,太守大人你这坐下容易,待会儿可要怎么起来哟! “太守大人可听明白了?”暗一忍不住再次向心如死灰的太守,火上加油一番。 太守从没想过一个男人也有这么坏心的时候,当下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想要爬起来行礼,却偏生又是这样一副累人的皮囊,试了好几次想要爬起来的太守,在徒惹了半天笑话后,再也忍不住对身旁的随从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众随从见此,立刻诚惶诚恐的走过去,手忙脚乱的将人扶起来,并帮助他将身上的灰尘怕打干净。 之后林焕才一脸羞愧的走到闻赤焰很前见礼:“下官徐州太守林焕见过淮南王,淮南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之后便是一众士兵,以及等着进城的百姓跟着跪拜行礼:“草民见过淮南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闻赤焰见此本不想理会,但事关民心却又好不出声,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道了句:“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谢王爷免礼。”众人这才起身规矩地立在一旁,谁也未再多言。 “请问太守,本王现在可以和王妃一起进城了吗?” 李素罗翻了个白眼,直觉告诉她,这男人又在装逼了。 众人又听王爷怀里抱的是王妃,吓得又要下跪行礼,却被暗一抬手止住了:“诸位乡亲不必多礼,王妃素来仁厚,大家心里尊敬她也就行了。” 众人这才作罢。 林焕刚才给闻赤焰行完礼爬起来,一听还有王妃,以为又要行礼,正一脸苦哈哈的表情,忽悠听不用行礼了,脸上这才松了口气。 他站着向李素罗做了个辑,口中赞到:“王妃仁厚,百姓之福啊!” 无奈李素罗被点了穴道,根本无法回应他,心中却对闻赤焰装逼的佩服,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程度。 闻赤焰却已不耐烦:“本王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林焕脸上的笑容僵住,半响才干笑道:“当然可以,王爷请。” 林焕说着,身后一众随从轿夫纷纷让开道来,闻赤焰抱着李素罗就这么毫无阻碍的进了城,回到闻赤焰落脚的宅子里。 “你是不是可以放我下来了?”口不能言,进了房间后李素罗用眼神示意道。 闻赤焰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这就放你下来。” 李素罗以为他会原地放下她,谁知他却将她抱进内室,直接放在了那红木镂空雕花大床上,一想到在床上有可能发生什么,她的脸色就跟着爆红。 “你想干什么?”放下的瞬间,李素罗警惕地看着闻赤焰。 闻赤焰一愣,继而将她放下,并在她耳边轻轻吐了口气:“罗儿觉得本王想干什么?还是罗儿你希望本王做点什么,嗯?!” 心知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素罗脸色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去,半响才又瞪着一双美眸示意道:“你……解开我的穴道。” 闻赤焰这次倒也干脆,闻言啥也没说,伸手就将穴道给她解开了。 李素罗能动了,连忙将自己蜷缩在床角,仿佛就怕自己慢一点,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闻赤焰,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69章 争执 第69章 争执 “这个问题,本王记得已经回答过了。”闻赤焰依旧在笑。 是啊,他是回答过了,可是她又怎会相信。 李素罗瘪瘪嘴:“不说就不说,你出去,我累了要睡觉。” 面对李素罗一言不合就赶人,闻赤焰脱了鞋袜爬上床榻:“正好本王也觉困得慌,咱们就一起睡。”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将男人无赖的展现的淋漓尽致。 李素罗推他,想将他撵下去:“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你困了就回去睡自己的床,赖在我这儿算什么?” 说这话时,李素罗完全没注意到,她屁股底下这张床根本就不是她的。 闻赤焰侧躺着,看着依旧喜欢张牙舞爪的小女人,脸上很无耻地露出委屈的神色:“可是罗儿,这床是本王的……” “什……什么?!”李素罗闻言脸色有些挂不住。 她红着脸,深深为自己先前说的话,感到羞愧。 “不过没事,本王允许罗儿同本王睡一张床。” 闻赤焰一脸大方,看在李素罗眼中却是无比欠扁,只是还不等她反驳他刚才说的话,整个人就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拉入怀中并肩躺下,并迅速盖上被子,不给她丝毫反抗的机会。 李素罗挣扎半响无果,只能瞪着他咬牙切齿:“闻赤焰,你能不能不这么无耻?” 闻赤焰将头埋在她颈窝里,鼻尖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神情无比满足:“如果无耻能让本王美人在怀,本王不介意继续无耻下去。” “……” 李素罗暗暗翻了个白眼,竟是无言以对。 为了避免自己真的被吃干抹净,李素罗老实的没在挣扎,就那么被他抱在怀里睡了过去。 看着李素罗恬静的睡颜,闻赤焰却没有他所说的困得不行,他看着她的脸,一个没忍住手就攀附了上去。 她睡得很沉,沉得对他的抚摸没有丝毫反应,可见是累极了。 这样的她,让他无比怜惜,心里忽然他就不想再烦她了。 于是他停下动作,抱着她,同她一起沉沉睡去。 或许在梦中他们也能见到彼此也说不定。 李素罗醒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身边没有闻赤焰的身影,她伸手探了探他睡过的地方,入手冰凉若水,怕是早已起身多时。 她微微愣神,从床上起身下地,刚将自己打理好,就闻到一股诱人饭菜香气,从门口方向飘来。 抬头刹那,还道是那个丫鬟如此贴心,知道她会在此时醒来,特意端来饭菜给她,以免她饿肚子伤神。 却不想目光所及之处,闻赤焰端着盛放饭食的托盘走了进来。 这一刻李素罗总觉得那么不真实,莫不是幻觉?她皱了皱眉。 “你醒了?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闻赤焰错开她,将饭食摆放在桌上。 李素罗转身走向他,伸出手孩子气地在他脸上捏了捏:“闻赤焰你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闻赤焰被捏的一头黑线,强忍着将那只刚刚捏过他的脸,瞬间又收回去的手剁掉地冲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别闹,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李素罗盯着他反常的模样,慢吞吞地在桌前坐下,半响才经不住美食的诱惑,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看向桌上的‘美味佳肴’。 饭菜很精致,色彩也丰富,香味儿更是勾引人的味蕾,可是…… 为什么没有肉?这也太不符合科学道理了。 “闻赤焰,王府最近是不是面临破产啊?”她扭头看向闻赤焰,有些傻眼地问道。 “破产?!” 被问得莫名其妙,闻赤焰下意识的看向他端来的菜,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偌大的王府只要有本王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破产的。” “那这……”李素罗指着桌面,“你要怎么解释?” 这人太黑心了,不知道她是无肉不欢么? 哼! 她决定往后半个月都不理他。 看着李素罗急呼呼小模样,闻赤焰突然没心没肺的笑了:“怎么?生气了?” “……” 李素罗没在理他,拿起筷子开始扒拉碗里的米饭,虽然没有肉但还有菜啊,她将就着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闻赤焰讨了个没趣,自觉没必要再待下去,摸了摸鼻子,笑笑就往外走去。 临出门前,他又回头冲着慢条斯理吃饭的李素罗说道:“准备一下,明日回京。” 明日回京?! 李素罗倏然瞪大眼睛望向门口,那里已没有闻赤焰的身影。 她微张的嘴角还挂着两根的青菜,显然是因为太过惊讶,没来得及完全塞进嘴里。 谁说她要跟着回去了?她可没答应。 这一刻李素罗再次想到了落跑,一走了之,他不就拿她没折了吗? 想到此,李素罗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夜悄无声息地沉下来,府中灯火暗下来时已是临近子时。 李素罗所在的房间东窗忽然从里面打开,一个黑色的人影,拎着小包袱迅速从里面翻了出来。 人影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危险后才猫着身子,往围墙上窜去。 只是还未等她落地,耳边就响起一道令人咬牙切齿的声音:“罗儿这是要到哪儿去?” 李素罗身体在半空中僵住,心里阴魂不散的同时,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摔去。 “啊……哎哟。” 跌在地上,李素罗揉着手肘子,嘴里发出一声痛呼。 大树后悠哉悠哉走出来的闻赤焰,看到李素罗摔下来时,本打算将她接住,想了想他终是没有出手,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女人,确实应该受一点儿教训。 “罗儿,是不是本王对你太好了,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随便就不将本王的话放在心上?” 他背对着她,微微偏头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夜里昏暗的光线,将他脸上近乎完美的轮廓,反射进她的眼里。 冰冷的、倨傲得那么纯粹。 “闻赤焰……” 李素罗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神色略带凄楚:“我是人,不是你关在笼子里圈养的金丝鸟,你凭什么禁锢我地行动!” “就凭你顶着淮南王妃这个名头!”闻赤焰气急败坏。 李素罗亦是满腔火气:“谁稀罕这破名头,谁爱要你给她好了。” “你……” 闻赤焰反身一拳打在身旁的树上,巨大的力道让树上枝叶狂掉不说,也令他的双手因此变得血肉模糊。 发泄作罢,闻赤焰无所谓地收回手,紧拽在袖袍下,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 “暗一,护送王妃回去,动身之前,若再出什么差池,本王为你是问。”末了,他对暗处吩咐一声,一甩袖袍绝尘而去。 李素罗扭头看向大树,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却不妨碍血腥味儿的扩散。 她嗅在鼻尖,心底隐隐作痛,她没想到他会对自己那么狠,狠到她只是看着都觉得疼得难以忍受。 那个家伙,他会自己处理伤口吗?李素罗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想了半天她仍觉得不放心,打算跟过去看看,不想脚步才动,就被勒令要带李素罗回去的暗一拦了下来。 “让开!” “实在抱歉啊王妃,王爷有令,命在下带王妃回去。”暗一一板一眼的说着,不似有半分玩笑。 “他受伤了,我……”李素罗话没说完,就被暗一打断了,“王妃还是请吧,王爷的伤自有人照料。” 李素罗想了想,觉得也对,王爷嘛,身边还能少的了人照顾:“是我自作多情了。” 暗一一愣,并未做多想。 李素罗转过身运转内力,施展轻功越过墙头,原路返回屋中。在屋里呆了片刻,觉得无聊便到院里那棵皂角树下坐下来,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发呆。 “今夜云厚无风,明日怕是有场雨落呢……”李素罗张了张嘴,发出一声低叹,说是明日动身,走不走得成还是未知呢…… “呜呜……” 突然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 李素罗侧耳倾听,发现那声音时近时远,听不清具体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但她隐约觉得那声音的来源就在院子外头。 开始她以为那声音过一阵子就会消失,却不想半天仍没有停止的意思,被吵得烦了李素罗从地上站起来,打算前去外面一探究竟。 刚走到门口,暗一的身影再次出现将她拦下:“王妃,王爷有令,你不可以出这院子半步。” 李素罗本就被吵得烦,又被暗一这么一说,气得她劈手就砍,却被暗一巧妙的躲了过去。 “今天这门我还就出定了。” 李素罗声音冰冷,可见已是气急。 暗一自顾自地站在门口,看向李素罗眼底浮出一抹冷笑,有些托大的说:“只要王妃有本事逼得在下出剑,在下放王妃出去也无妨。” “当真?”李素罗看着暗一,一脸狐疑。 暗一神色冷凝,看不出过多情绪:“自然是真。” “看招!” 李素罗心中一笑,再次迎面向暗一攻过去,暗一照样躲过,但李素罗早留了心眼,在暗一躲开的刹那,身体一矮,长腿直袭暗一下盘。 然而这看似十拿九稳的一招,仍是被暗一轻轻一跃躲了过去。 第70章 侍妾 第70章 侍妾 李素罗不服:“再来。” 暗一也乐得奉陪,只是你来我往三局,李素罗却仍未碰到暗一哪怕是一片衣袖,反倒将她累得气喘如牛,直不起腰来。 “王妃还是回去歇息吧!莫要再为不相干的人劳心伤神才是。”暗一说罢向内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素罗无奈,打不过跑不掉,连出个门都不行,再听之前那哭声也不知何时消失了,索然无味下,她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回屋内,想着不管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暗一直到看不见李素罗身影了,这才将一直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这王妃还真是不简单啊! 别看她适才只是做了几个不打眼的招式,却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明白,那些动作,招式,看似零散不连贯,实则几乎每次都将他逼近了死角。 若非他反应机警,结果如何只怕还另当别论。 而且某些人实在是…… 暗一幽冷的眸子看向院子外面,若非是看在那个人送来的份儿上,不用王爷开口,他都想结果了她,何苦留到现在徒扰人清静。 翌日,天将亮时下起了蒙蒙雨,屋里冻得让人睡不着觉。 李素罗紧了紧薄被,想要暖和些,却无济于事,无奈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雨落林墙,心想今日大抵是不用回京了。 想到此她心里多少有些窃喜,那个地方于她到底有太多不愿面对、难堪的事与人。 “王妃怎么不多睡会儿?” 暗一坐在屋外的回廊杆上避雨,发现李素罗推开窗户,看着雨幕发呆,不由得出言问道。 “这雨下的有些迟,屋里冻得慌。” 李素罗说罢,见他为看住她,彻夜不眠,不由得打趣道:“你也不还没睡吗?” 暗一扭头,嘴角微微带笑:“王妃说笑了,属下职责所在,如何能玩忽职守。” 李素罗也笑了:“说得倒也没错。” 末了,李素罗没在理他,敛了敛眸子回到屋内,拿了本书在红木桌旁坐下,缓缓看了起来。 窗外的雨伴随着天亮愈发的大了。 “哗啦哗啦……”声音好不扰人清净。 李素罗无心再看书,起身再度来到窗前,视线落在青石板上,只见雨花朵朵,密而又急,院里积水足以没鞋面而过。 暗一依旧坐在回廊上,看样子是寸步未移。 李素罗心里暗叹这人死脑筋的同时,开口劝道:“你且回去休息吧,本宫答应你,不会再离开。” “属下……” 暗一想说什么,扭头却见李素罗的身影不在窗前,摇摇头他复又转头看向院子。 院里早前开得甚好的水仙,此时已被这雨摧残得东倒西歪,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 李素罗劝罢一转身,就见一个丫鬟端着水盆子走了进来。 “王妃,可要现在洗漱。” 丫鬟穿着米黄色纱裙,开襟的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她低着头,水盆端在手里微微有些颤抖。 “你怕我?”李素罗看着她嘴角吣笑。 丫鬟猛地摇头,明明害怕地盆中的水都跟着颤抖,却仍强制着镇定:“奴婢……奴婢不怕。” 李素罗眸子微闪,不再为难她:“将水放到盥洗室就行。” 丫鬟也不行礼,只低声应道:“是。” 随后抬头看了走到柜子前,取了一件红色披肩,随手放在小榻上的李素罗,咬着薄唇将水端进盥洗室。 “这丫鬟倒是没规矩得很。” 李素罗双手环在胸前,盯着丫鬟挺直的背影,口中低声呢喃道。 片刻后,那丫鬟走了出来,立在盥洗室门口,仍旧低着头一副害怕的模样。 “王妃,可以洗漱了。” 李素罗放下手臂,往盥洗室走去,经过她身边时,倏然扭头看向她:“你不帮本宫洗吗?” “啊……”丫鬟像是吓到一般,猛地抬起头来。 看着那张突然闯进视线里的脸,李素罗直皱眉。 这张脸……太美! 半响,李素罗别开眼问:“怎么?!” 丫鬟这才回过神,低下头,声音吞吞吐吐的说:“奴婢,奴婢……” 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令人厌烦至极。 “出去吧!” 李素罗见此,也没心思再捉弄她,转头就进了盥洗室。 半盆水安静地躺在洗脸架上,没有风吹,却泛着丝丝涟漪。 李素罗淡然一笑,将长长的袖摆,向上稍微挽了挽,刚想把手放进水里,却听那丫鬟的声音再度传来:“王妃,还是让奴婢来侍候你洗漱吧?!” 丫鬟站在盥洗室门口,怯生生地看着李素罗,她的脸色有些发白,脸上没有笑意,却偏生出奇的妩媚。 李素罗心里暗暗称奇,这或许就是媚骨的作用吧! “不用了。”李素罗开口之际,手已放入水中。 “是。”丫鬟见此眼底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她本是前几日太子送来给淮南王的侍妾,名叫桃红。 按理说她的身份完全不用巴结王妃,毕竟只要安安分分的,不惹麻烦就可以平安的度过余生。 偏偏天不遂人愿,昨天晚上她的丫鬟碧如不知从哪儿得知王爷打算今日回京,却没有带上她的意思。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可她左右不过一个侍妾,王爷不带她走,她又能如何。 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想到了李素罗。 李素罗是王妃,对她来说,想要给王爷带个侍妾回去,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于是她跑到王妃居住的院子外面哭,想要引王妃出来帮自己一把,没想到却被王爷的暗卫阻拦下来,计划失败,她只好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可她仍旧没有死心,一大早打晕了给王妃端洗脸水的丫头,扮做她混了进来,想要好好表现获得王妃的好感,说不定王妃喜欢她,高兴了就将她一起带回京了呢。 然而,看眼下这情景,她似乎并没有进王妃的眼。 想到王爷回京时,她就要被抛弃,桃红眼里暮地升起一片哀戚。 难不成真的是她的命? 她不信。 桃红眼里逐渐弥漫起恨意,最后看了眼盥洗室,抬脚往外面走去。 路过回廊,桃红看到仍自坐在栏杆上的暗一,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旋即收回视线,快步出了院子。 李素罗从盥洗室出来,没看到桃花的身影,也不甚在意,左右一个丫鬟,还有不信她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将红色披肩披在肩上,李素罗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视线落在暗一身上,叹了口气道:“可以不要这么执着么?” 暗一起身,从栏杆上跳下来:“听命做事,这是做属下的该做的事。” 李素罗闻言笑了笑,仰头看天:“黑云散了,雨也小了不少,带本宫去见你家王爷吧!” “不行,王爷吩咐……” 李素罗喝道:“闭嘴!” “王爷吩咐,王爷吩咐,什么都是王爷吩咐,你怎么就那么死板啊,就不知道变通吗?啊?!” 李素罗气得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带本宫去,我担心他的伤会恶化……” 一听伤口会恶化,暗一脸色就是一变,但仍旧有些犹豫:“王妃,你……你这不是为难属下嘛,要是被王爷知道,这后果……” “放心吧,有本宫在,能出什么事儿?带本宫去就是。”李素罗翻了个白眼,继续催促道。 暗一想了想,也觉得李素罗说得有道理,顿时将额间皱着的眉头松开,望着李素罗轻松一笑:“王妃说的是。” “这就对了嘛。” 李素罗嘿嘿一笑,“总算可以出去看看了。” 暗一没机会李素罗的话,抬头看天,发现雨还有些大,想了想他复又开口:“王妃你稍等一下,属下去寻把雨伞回来。” 李素罗听罢一愣,跟着又看了看雨后,望着暗一连连摆手:“去吧去吧!这雨怎么搞的,一会大一会小,愁死人咯。” 暗一没在说什么,轻轻一跃跳上院墙,雨幕下很快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李素罗一直站在原地等待,久不见暗一归来,好看的额头上,没多一会儿就爬满了愁绪,剪不开理还乱。 一刻钟后,暗一才姗姗来迟。 “让王妃久等了。”暗一满是歉意地行了一礼。 李素罗见到暗一心里纵有不耐烦,也瞬间被愉悦替代,她站到雨幕前,扭头看向暗一:“走吧!” 暗一会意地撑起雨伞,将李素罗照进去,自己却淋着雨一步步往前走。 李素罗瘪瘪嘴:“你不知道多找一把伞么?” “属下无碍。” 雨水淋了一身,湿了他的发,他的衣。雨水顺着发丝流下来,迷了他的双眼,李素罗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觉得那眼睛漆黑、莹亮无比。 李素罗看着这样的他,心里不得不赞叹这暗一的敬业精神,比起现代那些军人、保镖,实在不遑多让。 “啪……” “滚……本王不需要。” 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闻赤焰骇人的怒吼,从半掩的门缝里溜出来,钻进已经来到书房外的两人耳朵里。 李素罗与暗一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神色。 “王妃且稍候,属下先去通报一声。” 暗一将湿了的雨伞收了立在一边,半响才走到李素罗跟前,神色恭敬的说道。 李素罗点点头,言语里尽是惆怅:“你去吧!” 暗一这才迈着步子,脸色沉重地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 书房内。 暴露的闻赤焰卡着桃花脖子的手,一点点收紧:“本王说过什么?!你当本王的话是耳边风,嗯?!” “王……王爷……” 桃花张大的双眼里,泪水迷蒙也掩盖不了浓浓的哀求之意:“王爷,桃……桃花知……知道错了,饶过……饶过桃……花这……这一次……一次吧,求求……求你……” 断断续续的声音,好似人在弥留之际。 第71章 吃味 第71章 吃味 “哗……碰……” 闻赤焰一扬手,桃花摔到地上,半响才直起身子爬起来。 她怯弱地看了眼闻赤焰,踉跄地走过去,在距离他一尺远的地方跪下:“谢……王爷不杀之恩。” 她的声音动听,却隐含着浓浓哭腔。 闻赤焰别过眼不看她,眉眼隆上了一层冰霜:“起来,收拾干净,然后给本王滚。” 桃花瞬间心如死灰,眼泪仿若决堤之水,不要钱的宣泄而下。 她抬起头看向闻赤焰,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爷切莫气坏了身子,妾身马上收拾” 闻赤焰懒得再理会,自顾自拿起本书翻看起来。 桃花无奈,只得爬起来,战战兢兢地蹲下,将摔碎了的药瓶碎片,以及撒了满地的药粉,一点一点捡起来,好几次都因为细小碎片割破了手指。 鲜红的血流出来时,夹带着火辣辣的疼,让她不由得眉头紧皱。 暗一借着门与书案中间这段距离,将书房的情况尽收眼底,暗叹那个女人倒霉的同时,半跪下来:“王爷……” “不是让你看着王妃吗?怎么跑这儿来了。”闻赤焰放下书,闻言看向暗一,声音透着一丝疑惑。 “是这样的,王妃说她想见您……”暗一抬头小心的打量闻赤焰的神色,见他珉唇不语,眉头不由得跟着紧皱。 王爷这是还在生王妃的气? 这样的话,王妃相见王爷怕是得不到允许了。 果然,暗一想法刚落下,就听闻赤焰将手中的书本往桌面上一掷,冷言道:“不见!” 此言一出,暗一头上悄悄沁出了冷汗,低头拾拣碎瓷片的桃花,嘴角撤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原来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 “可是,王妃她……”暗一每多说一个字,闻赤焰脸色就黑一分。 惹得暗一额头上冷汗直冒,可是话已出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王妃她就在门外,王爷还是见一见吧!” 在门外?! 闻赤焰扭头看向窗外,随只下着小雨,却耐不住初秋的风已带了丝丝凉意,这样的天气站在屋外,就不怕伤风感冒么? 真是个傻女人! 想到此,闻赤焰就颇为头疼:“让她进来吧!” “是!”暗一听罢眼底闪过一丝喜色,站起身缓缓往书房外走去。 李素罗等在门口,因为下雨吹凉风的关系,她即使披了披肩也觉得甚是清冷,不由得将披肩紧了又紧,好似恨不得将自己裹成粽子。 煎熬似的过了一刻钟,她抬眸终于看到暗一出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王爷他要见本宫么?” “王爷请王妃进去。” 暗一说罢站到一边,李素罗知道他不会再开口,嘱咐一句将湿衣裳换了,便抬脚进了书房。 闻赤焰见李素罗进来,脸上难掩喜色,正要开口就见那女人打量书房一眼,目光落在矗立一旁的桃花身上。 “看来王爷这里并不需要本宫,既如此,本宫先行告退。”李素罗说罢转身就走,全然忘了她来此的目的。 “站住!” 才走出两步,身后就响起闻赤焰暴怒的声音:“你当本王的书房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李素罗僵着背停下来:“王爷想要如何?有这位妹妹侍候还不够么?” 她没想到一个端茶倒水的丫头,会出现在闻赤焰的书房,还一副贵人打扮,不难想象她的身份定不是一个丫鬟那么简单。 桃花上前行礼:“桃花见过王妃,王妃金安。” 李素罗转身,目光越过桃花落在闻赤焰身上:“王爷怎么不说话,是因为无话可说了么?” 闻赤焰还没来得及宣泄出来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只觉得让这女人进来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偏偏他还不能随便对这女人发火。 想了想,他偏头看向桃花:“还杵在这儿做什么,滚!” 桃红面色惨白,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向着闻赤焰与李素罗屈了屈身,这才哭着跑了出去。 “啧啧。” 李素罗回过身,嘴里发出一声赞叹:“王爷可真不懂怜香惜玉啊,这么美的女人,也舍得大声呵斥,真叫人难以想象。” “女人,你真有让本王抓狂的本事。” 闻赤焰从书案后走出来,伸手将李素罗揽在怀里,目光如炬盯着她的脸,好似要将她瞪出一个窟窿来。 李素罗被他这么看着,脸上迅速爬上一抹可疑的红晕,她试图推开他:“你放开,给给我看看你的伤。” 说着话,她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何时起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竟然连话都说不清了? “本王的伤。” 恍惚间他才想起,他的手因为那一拳受伤不轻,他下意识地松开李素罗,将手藏到身后:“别担心,本王的伤已无大碍。” 闻赤焰说得轻松,可看他这幅藏着掖着的模样,她压根就不信:“拿来我瞧瞧。” 李素罗趁他不注意抓过他的手,仔细瞧了,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连最简单的包扎都没有做,此刻伤口虽已结痂,可是那血肉模糊的模样,看着还是令人高兴不起来。 甚至她的心里还隐隐作疼。 “你怎么那么傻?”李素罗颤抖着手,抚摸着那些伤口,抬起头看他时,已是眼眶微红。 闻赤焰的手随着她的动作颤抖,那是抚摸伤口时牵动的痛,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笑,好似那疼对他来说也是最美好的救赎。 “别哭,本王真的没事。”闻赤焰抬手将她快要落下的泪拭去。 李素罗受不了他字里行间的煽情,猛的打掉他的手,一边想着暗一应该还侯着的吧,一边抬脚往门口跑去。 “暗一?!” 来到门口,果然看到暗一矗立着,只是与适才不同,他换了件青色衣衫。 “属下见过王妃。”暗一愕然了下,立即躬身行礼。 李素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行了行了,哪来那么多礼数,我问你,你可知道哪里有清洗创伤,或包扎伤口的药?” “药?!” 暗一想了想,明白王妃这是想亲自为王爷上药,便自顾着说完了离开道:“属下这就去替王妃取来。” “那怎么好……” 李素罗听到风声回头,原地已不见暗一身影。 “这暗一速度还真是快啊!”可惜了,她的轻功还只能算半吊子。 暗一不出片刻,便领着一个白色小包裹走了回来,李素罗眼前一亮,唤道:“暗一……” “王妃,里面是您要的东西,红色的是清创的,蓝色的外敷。”暗一细心嘱咐。 李素罗点头接过,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屋内。 闻赤焰眼看着李素罗跑走,心中不由得纳闷,他又是哪里惹小女人不高兴了吗? 思来想去他也就错过了最佳追人时机,原以为小女人就这么一去不回了,正想坐回案前继续审批公文,那曾想还没坐下小女人有突然回来了,一来二去的,也让他心里掀起一阵小小的涟漪。 “罗儿……” 不等李素罗走过来,闻赤焰就已大步上前将人揽入怀中,放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罗儿,以后不要轻易离开本王,好不好?” 李素罗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吗? 一个旋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李素罗将白布包裹的瓶瓶罐罐,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案上,仔细辨认了暗一所说的红蓝瓶,以及纱布绷带的可用度,这才扭头看向闻赤焰。 “赶紧过来把药上了。” 闻赤焰没有立刻过去,看神情似是在考虑。 李素罗见此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怕我在药里下毒?放心吧,这药是暗一寻来的,想来他也不会用毒来害你。” 闻赤焰摇摇头,有些好笑的走到书案后坐下,并将右手的袖子挽起来一些,才将手放到书案上。 他没开口,意思却很明显,李素罗自然也会意。 按照包扎程序,李素罗先拿过棉布去书房后的盥洗室端来温开水,湿润后一点一点擦拭伤口上干涸的血渍。 过程中她注意到闻赤焰额头上渐渐沁出的汗水,手上动作一顿:“很……很疼吗?” 闻赤焰脸色有些白,闻言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这点痛不算什么,继续吧!” 李素罗知道他逞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缓慢柔和了。 伤口很快就清理干净了。 李素罗仔细数着,大大小小不下十道伤口,想来是因为力气过剩,被那树成差不齐的树皮割伤的。 “我要上药了,如果疼就忍忍,知道吗?” 面对李素罗的关心,闻赤焰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李素罗也难得理会他欠扁的模样,拿了金疮药就往伤口招呼,力道有多重她心里最清楚,她以为这样总能让他的破功,没想到再抬头时,看到的依旧是他谈笑风生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憋闷的厉害。 “你的忍功不错。” 李素罗上完药看着闻赤焰由衷的赞到。 看到李素罗总算放过自己的手,闻赤焰这才抬起头,眼底泛起丝丝笑意:“谢谢王妃夸奖。” 第72章 允之 第72章 允之 这厚脸皮的程度,实在是让李素罗汗颜。 她手里拿着绷带,不紧不慢的替他包扎伤口,忽然她手上动作一顿,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太子也来了徐州,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你听谁说的?” 李素罗被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也不慌张的淡笑道:“来时路上抓到一个探子,从他口中得来。” “看起来你运气不错。” 说话间闻赤焰的手包扎完毕,李素罗看着眼前这只粽子似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狡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哦,嘿嘿” 闻赤焰被她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半响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不由得哭笑不得:“女人,你的手艺还真不咋地。” 嘲笑不成反被嘲笑,李素罗也不在意,她将药瓶子麻利的包好,放在书案很难摔倒地上的地方,拍拍手打算先回去睡个回笼觉。 “你去哪儿?” 闻赤焰大手一探,李素罗娇小的身影就落入他的怀中。 “左右在这儿没事,回去睡觉呗,还能干啥?”李素罗嘟囔一句,又要起身离开,却是被闻赤焰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留下来,陪本王坐会儿。” 低沉的声音,透着淡淡的落寞之意。 窗外不知何时起风了。风透过大开的门户悉数涌入房中,吹的书案上书页哗哗作响,好似有人在卖力的鼓掌一般。 李素罗窝在他怀里没有动,冷风吹进来时,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闻赤焰见此连忙将她抱紧了些,并向着窗户和门各自挥出一掌,凭借着强大的内力将之全部关上。 “你很在意那个女人是不是?”闻赤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李素罗闻言一愣:“有什么好在意的,一个侍妾罢了,王府里又不是没有。” 想到李薇柔,她的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罗儿……” 他板正她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相信我,我真的跟她什么也没发生。” 他说得一脸认真,极力想要解释,然而李素罗根本就听不进去。 她抬起头淡淡一笑,眼里仿佛从未有过哀伤,那般清明透彻:“王爷,你或许不知道吧,在我们那个世界,有句话叫做解释就是掩饰。” 闻赤焰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是真伤了心,也就不再开口解释什么,他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桃花回到院子里时,贴身丫鬟被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下了一大跳:“夫人,你这是怎么回事?” 桃花倪了她一眼,挥开她想要搀扶她的手,走到小榻边坐下:“就这么想要看我的笑话?可你别忘了,咱们是一体的,我不好过,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丫鬟低着头没有说话,站在那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主子那边可有新的指示?”桃花探手取过茶杯,把玩着,嗅着茉莉花茶特有的清香。 丫鬟抬起头,看向桃花眉头微处,脸上浮起一丝担忧的神色:“主子让夫人务必随王爷回京。” 桃花把玩茶杯的手一顿,声音清浅的开口“果然不出我所料。” 她知道主子不会把一颗无用的废棋放在淮南王身边,这也是她还没等到主子命令,便想方设法想让淮南王,或者王妃带她回京的原因。 如今…… 桃花想了想,放下茶杯将丫鬟唤道近前:“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 丫鬟走近,屈身行了一礼:“夫人。” “听说淮南王府还有一位侧妃,是也不是?” “夫人说得没错。”丫鬟想了想,道,“听说那侧妃还是王妃的堂妹,尚书府的二小姐,当初淮南王娶她还是用的正妃礼,而且那侧妃似乎也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夫人想知道这些,莫非心里已有了计较?” “如此便好!还珠……”桃花笑了笑,眸子里散发着异样的光泽。 “奴婢在。” 还珠静候一旁,专注聆听桃花接下来的话:“你去告诉王妃,就说桃花愿以她为尊,帮她对付侧妃李薇柔。” 还珠瞬间明白桃花的意思,抬头间眉眼也跟着开朗起来:“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李素罗离开闻赤焰书房时雨已经停了。 太阳破天荒的在云开雾散之后露出脸来,仰头感受它的温暖,好似已将一切寒凉驱散,暖融融的,甚是舒服。 院里因为只有一个丫头的缘故有些冷清。 她让丫鬟搬了把摇椅到院里,躺上去舒舒服服的晒起了太阳。 还珠来时,她半眯着眼睛,已经快要熟睡。 “奴婢还珠,见过王妃娘娘。”还珠一进门,直接双膝跪地。 李素罗本不想搭理她,却又想听她说什么,只好睁开眼懒洋洋的做起来。 “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这个丫头有些眼生,她似乎并没见过。 还珠抬头,看向李素罗眸色清明:“我家夫人让奴婢给娘娘带一句话。” “你家夫人……” 李素罗一时竟有些想不起,还珠口中的夫人是谁,半响才略有眉目。 在这别院里,能称之为夫人的,怕是也只有那位了。 却是仍有些不确定,毕竟徐州城里称之为夫人的也不少。 想了想,她决定问问:“你家夫人可是桃花?” 还珠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面上仍旧不卑不亢:“回娘娘的话,正是我家夫人。” 李素罗美眸微闪,没想到还真是她,不由得轻笑道:“呵,有点意思,你家夫人让你带了句什么话,你且说来听听。” 还珠心底一颤,看起来这王妃并不想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是。”她低头将眼底异色尽数掩去:“夫人让奴婢告诉王妃,她愿以王妃马首是瞻,帮助娘娘对付侧妃李薇柔,只愿……” 还珠咬着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对于还珠的话,李素罗稍稍有些惊异:“一个侍妾,却扬言能帮助本宫对付侧妃,你是将本宫当猴子耍么?” 还珠被李素罗突然变脸,吓得心底猛地一颤,但脸上却依旧镇定自若:“娘娘恕罪,夫人所言句句肺腑,绝无半句虚言,还望娘娘给我家夫人一个机会。” 李素罗仰头看向远处,思量着桃花的意思,左右不过是想让她带她回京,可是桃花身为淮南王的侍妾,理应在淮南王回府时一同前往京城,她又何必多此一举,难不成其中还有隐情?! 不过按照桃花的意思,只要带她回京,李薇柔怕是就不会有安生日子,怕是也没那么多精力来她面前晃悠了吧! 这样也好,也省的她跟这些个女人勾心斗角。 事实上作为一名军人,对于心计她不是不会,只是不屑罢了。 想到此,李素罗心中有了计较,她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还珠,眸光清冽的开口:“你且起来吧!” “谢娘娘。” 跪的久了腿有些麻,还珠起身时速度有些缓慢。 李素罗没理会,嘴里自顾自的说:“回去告诉你家夫人,叫她宽心就是。” 还珠惊喜抬头:“娘娘这是允了?!” 李素罗点点,还珠猛地跪下,冲着她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奴婢替我家夫人谢谢娘娘,娘娘宽宏,我家夫人没齿难忘。” “行了,你且去吧!”李素罗不耐烦的皱皱眉,起身往屋内走去。 还珠什么时候走的李素罗并不知晓,屋内因着下雨渲染的寒凉,经过太阳的普照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李素罗想作画,打开宣纸才发现受了些潮,无奈只得放下。 又想到有些时日没有锻炼了,便换了身衣裳来到院子里打军体拳,只是没想到,她好不容易提升上来的体质,因为近一个月的荒废,再度跌倒一个不忍直视的程度。 “呼呼……” 李素罗手支在腿上撑着身体喘着粗气,整个人汗如雨下,累的不行。 忽然一件披风搭上她的肩头,李素罗直起身扭头看去,恰好落入一双隐有担忧的眸子里。 “你怎么来了?” 闻赤焰从袖囊里拿出绢帕,默默地替她将汗水擦干,而后看着她嘴角吣笑:“锻炼身体固然重要,切莫太过心急,若是过度,造成肌肉损伤,到时有你哭的时候。” 面对他的关心,李素罗不适应的皱了皱眉:“我知道,我有分寸。” 淡淡的疏离,闻赤焰不是察觉不到,他也难过,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看着李素罗浑身湿透的模样,闻赤焰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她往怀里一带,搂着她的纤腰,不等她回答就拔地而起,好似就怕慢一步她会不答应似的。 被带着在半空中踊跃前进,李素罗除了一开始的恐慌,渐渐的也真定下来,看着下方不住倒退的黑影,感受男人宽厚的怀抱,心底反倒出奇的平静。 “你要带我去哪里?” 闻赤焰偏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中漾起一抹莫测的笑,脚下轻功忽然一沉,两人迅速往下方降落。 等到站稳时,他才凑到她耳边,吣笑道:“到了。” 李素罗嗔怪的看他一眼,视线环过四周,发现此时此刻他们竟身处在一处树林中。 林子里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安静地有些诡异。 身体周围都是参天大树,粗略估计这些树的树龄都在百年之上。 地面上没有枯枝烂叶,各色鲜花随处可见,若这林子有主人的话,她不得不说,它的主人将它搭理的很好。 “看什么呢?看后面。”闻赤焰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第73章 杀手 第73章 杀手 “讨厌,发髻都被你弄乱了。” 李素罗拼命地想要将发髻保留下来,却奈何已无药可救,只得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她倒要看看,所谓的后面到底有什么,值得让他弄乱她的发髻。 闻赤焰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 但他可不会傻到承认,他是故意弄乱她的发髻的。 李素罗回头的那一刻就呆住了。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方蒸腾着氤氲雾气,盛开着粉色花朵的莲池。 只见那氤氲雾气中,莲花若隐若现,微风拂面时,甜而不腻的莲花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不说,这处地方还当得起人间仙境的美誉。 “这么美妙的地方,王爷打何处寻来?真是不可思议。”李素罗看着,心里喜欢的不行。 闻赤焰板正她的肩膀,垂首看着她:“看着挺精明的,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这处温泉生来就在此处,何人能搬动它,倒也真是奇迹。” 李素罗:“……” “我们过去。” 闻赤焰知道不能再逗她,揽住她的肩膀漫步来到温泉莲池边:“看你累得衣裳都湿透了,想来今日锻炼必然有些过剩,下去泡一泡,去一去疲乏,对你的身体和内力都有好处。” 李素罗这才明白闻赤焰带她来此的目的。 她扭头望向他,心底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她的心早已因为他的‘背叛’而封锁,纵然感动如今怕也是难以再次打开。 “谢谢。” 她笑着轻启唇齿,字里行间疏离依旧。而他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不要跟我说谢谢,知道吗?” 闻赤焰盛怒,挑起她的下巴,薄唇毫无预兆地覆了上去。 李素罗没想到他会发怒,脑袋蒙了一下,嘴唇就被他嗪住,让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吟:“唔……” 他的唇噬咬着她,那种窒息感,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他吞没。 她瞪大着眼,任他施为,恍若从未有所察觉。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停止了流动,唯有山间山风偶尔吹过,以及池中莲叶上,圆滚的露珠儿被风吹得滴落池中。 “滴答……滴答……” 声声清脆在这空旷的山林里格外响亮。 李素罗恍然回神,气得直想抓狂,她怎么又被这家伙吻了? 该死的男人,又占她便宜。 李素罗心中一急,哪里还顾得着男人的身份,贝齿微张在他舌尖上,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唔……” 闻赤焰吃痛松开她的同时,将舌尖沁出的血液“呸”的一声吐出老远,他目光炯炯望着李素罗,眸底似乎一个疑问,想问却没问出口。 李素罗退后两步,抬眸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对……对不起,我不是……” “别说了。” 闻赤焰抬手抹掉嘴角残余的血渍,甩开袖袍背过身去:“你衣衫湿透了,又被这山风一吹,再不下去泡泡,明日想不伤风感冒都难。” 他说罢大步向前走去。 李素罗一急,追了两步停下:“你去哪儿?” “你放心沐浴就是。” 闻赤焰说罢忽然停下脚步,扭头对她邪邪一笑:“还是你想本王留下来,欣赏美人沐浴?!” 李素罗被他这么一说,脸色爆红:“去死吧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哈哈……” 闻赤焰畅快地大笑声,响彻森林,再看其人时,早已不知去向。 “该死的男人。” 确定闻赤焰走远后,李素罗皱着小脸骂了句,这才提着稍稍还有些湿意的裙摆,挪动脚步向温泉莲池走去。 初见温泉时只觉得莲香阵阵,氤氲丛生,走得近了李素罗才发现,这温泉还另有独到之处,譬如这池水…… 旁的水都是无色透明的,最多就是碧绿色透明的。可这水不看不知道,一看绝对吓一跳,它居然是奶白色的。 想牛奶一样,走的近了似乎还能闻到,它散发出的浓浓奶香。 世间哪有如此奇特的温泉,莫不是闻赤焰在带她来之前,特意倒了牛奶进去? 李素罗摇摇头,觉得不大可能,毕竟他们可是一同来到此处的,要说是他吩咐手下的人做的,还有那么丁点说服力。 想了半响,李素罗抬头看了看天,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偏西,若是再不快点,指不定天黑了都还回不去。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脱掉鞋袜,将雪白的小脚丫试探性的伸进水里,感受水的温度大约在四十度左右,用来沐浴的话这个温度刚刚好。 “唔……舒服。” 双脚伸进水里,李素罗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咔嚓……” 正想脱了衣物跳进去泡个痛快,手刚碰到腰带,就因为耳边响起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而被迫停下来。 李素罗翻身而起,鞋袜也不穿了,就那么赤脚站在温泉莲池边上。 “谁在哪里?” 她的目光好似猎鹰,深邃、悠冷,好似盯着猎物一般,盯着看似毫无动静的四周。 四周一片沉寂,这让李素罗不由得纳闷,难道她之前听错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就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想到:“绝对错不了,她的第六感从来就没失灵过。” 风中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李素罗嗅到了,却厌恶地皱了眉,心中骂到:“有狐臭还出来做杀手,是想恶心敌人,还是恶心自己啊!” “呲……” 悄悄地她拔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目光专注的盯着四周,宛若一头猎豹,只要寻着机会给你致命一击。 “啊……啪……” 忽然一道人影,从大树高处摔落下来。 李素罗看得清楚,那人胸前背后都有鲜血溢出,想来是被利器穿透前胸后背而死。 是谁在帮她,会是闻赤焰吗? 李素罗这样想着,人影坠落下来那棵树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哀切:“小五……” 却是另一个黑衣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同伴死了,受不住刺激自动显出身形来。 或许有人会认为这就是最好的攻击时机,但李素罗没有动,她清楚的知道,藏在暗处的敌人绝不会只有这两个,倘若她不伺机而动,很有可能被藏在暗处还未现身的杀手分而食之。 “罗儿,小心后面。” 声音咋现,却是闻赤焰手持长剑,立在人影掉落的前藏身的树干上。 李素罗本就警醒,听到闻赤焰的声音,红色的身影,下意识地往旁边闪去。 “呛……” 长剑落空,击在李素罗原先站立的地方,将那处沙石激射开去,甚是迷人眼瞳。 李素罗避开这一击,脚尖占地时,握着匕首的手一紧,向着杀手脖颈刺去。 杀手显然没想到李素罗反应如此迅捷,一个躲避不及,被刺破喉咙,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素罗不甘地倒在地上,顷刻间了无生息。 事情发生的很快,眨眼间就有两名杀手毙命。 或许是被逼得急了,又或许是感觉到了危机,再在那黑子杀手被刺破喉咙的瞬间,藏在暗处的人再也按耐不住蜂拥而出。 而闻赤焰也趁着这个空档,闪身来到李素罗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怕不怕?!”他看着她,笑问。 她摇摇头,反问:“你怕不怕?” 闻赤焰没搭理她,拿起长剑抵住一把刺来的长剑,快速挑开,劈砍,仅仅两下就将一个杀手解决了。 李素罗也不甘落后,挑中一个杀手就欺近身去,手中的匕首灵活的划过杀手的脖颈,或刺入心脏,一连解决三人概无失手。 看得闻赤焰啧啧称奇的同时,也让杀手心中胆寒。 场面短暂地停顿下来。 李素罗距离闻赤焰不过两米,他们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痛快”二字,不由得相视而笑。 杀手们原以为李素罗落单,便是最好的动手时机,这才贸然动手,哪知还没开始就被游荡在外围的闻赤焰发现动静,并赶来与这女人连手对付他们,实在是太过闹心了些。 毕竟淮南王身负战神之名,可不是空穴来风,他不仅用兵如神,在武功内力方面也是少有敌手。 杀手们心中都知道,有他在想要杀掉李素罗,简直就是做梦,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楼里的规矩不容他们半途而废。 “上,杀掉这个女人。”杀手中一人,视线扫了眼地上的尸体,说罢带着决绝的意味,举剑刺向李素罗。 不成功,便成仁。 抱着这样的心态,余下七个杀手接憧而至。 李素罗在听到杀手的话时,愣了一下,根本没注意到接近她的长剑,继而还扭头看向闻赤焰:“不是杀你的?” “小心!” 眼看着长剑就要刺中李素罗,闻赤焰顾不得许多,任由杀手的剑刺进肩膀的同时,纵身来到李素罗身边,长剑前递,险之又险的将那一剑挑开,并用内力将那杀手震退。 杀手砸在五米外的地上,口吐鲜血,想要爬起来却已无能为力。 闻赤焰也因中剑,体力不支跌倒在地。 饶是如此,想要近他身的杀手,仍不是他一合之敌。 到此时,李素罗才惊觉她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导致闻赤焰受伤,自己也险遭囫囵。 “闻赤焰,你有没有怎么样?” 第74章 医馆 第74章 医馆 她想要过去查看闻赤焰的伤势,却被杀手长剑所阻,急的她只得奋起杀敌,并很快就将杀手尽数诛灭。 之前被震退却尚存一息的杀手见此,自知已无转圜的余地,不愿沦为阶下囚的他,含恨咬舌自尽了。 解决完所有杀手,李素罗顾不得喘息,拖着沉重满是血渍的身体来到闻赤焰身边。 她将他揽在怀里,面对众多杀手都没落泪的她,看着他落了泪。 “对不起……”她错了,她道歉。 只是…… 看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她的手想要碰触,却深感无措,半响她才摸索着撕下一大片里衣,有些笨拙地替他包扎伤口。 因为着急好几次布条都绑错了地方,只得又拆下来重新包扎。 那模样看得闻赤焰眉头直跳,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固然她的笨拙让他多受了些罪,可是她关心他,想要为他包扎伤口的心,却让他狠不下心来责备。 他只能看着她,并笑着告诉她:“别着急,慢慢来,这点小伤没事儿的。” 可是说着说着,李素罗就哭着扑进他怀里,小手捶着他的胸膛埋怨道:“你怎么就那么傻,既然是我犯了错,就让我承受后果好了,傻子,你真是个大傻子!” 闻赤焰笑着抚摸她的脑袋,目光凝视着远方,到底谁才是傻子啊! 他若不为她挑开那一剑,她必死无疑,他纵然不会受伤,可有怎能赢得她的眼泪和关心,诚然她的眼泪并不是他想要的。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这里是丛林深处,浓烈的血腥味儿,很快就会吸引来野兽,到时想要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素罗倒是没想那么多,但闻赤焰的伤口必须尽快找大夫处理,迟了她怕伤口会感染,或者失血过多。 她点点头:“好,我扶你起来。” 好在闻赤焰伤的是左肩膀,站起来走路并不成问题。 因此很快就出了树林,来到树林所在的山脚下。 李素罗回头看了一眼:“这里是冬岐山吧?记得实在哪里有过匆匆一瞥。” “确实是冬岐山,想不到你的记性不错。”闻赤焰赞一句,又叹道,“本想带你出来舒缓下筋骨,没想到竟遇到这档子事儿,可惜了……” “没什么的,大不了下次再来过。” 李素罗不知道他在惋惜什么,见他神情略显落寞,只能如此出言安慰。 “也对,大不了下次再来。”闻赤焰呢喃着这句话,眼底蒙上一层坚定的神色。 之后李素罗搀扶着闻赤焰,缓慢的往徐州城而去。 冬岐山距离徐州城并不远,它地处京城到徐州中间,因此路过此地除了担心有猛兽出没外,倒不用担心遇到邻国过境来抢劫的流匪,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两人一路上轻功赶路,仅仅一个时辰就到了徐州城,进城时约摸着天将将黑下来。 “罗儿,咱们找家小医馆就好。” 李素罗本想回别院后再请大夫来看,听他这么一说,便也明白他的顾虑。 闻赤焰身为淮南王,又有着战神的尊容,好像还跟太子在暗中掐架,若是将他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影响不好倒是其次,若是让仇家什么的知道了,怕是别想再得安宁。 “小医馆没问题吗?”李素罗有些担忧。 毕竟医馆小了,医资力量相对的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以闻赤焰的身份,这若是医出个好歹来,那可就罪过大了。 她怕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儿扛不住啊! “走吧!” 但闻赤焰坚持,她也只好无奈的跟上去。 这年头没有话语权,真的好可怜有没有,“唉……” 最终李素罗陪着闻赤焰,来到一家叫做“三德”的小医馆就医。 进门时就得到了大夫和药童的热情招待,并给予足够细心的治疗,特别是在伤口的清洗、缝合上都格外用心,比李素罗这个半吊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后来李素罗才知道,小医馆对待病人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好,就是因为在医资上比不过大医馆,被排挤的厉害,就想着在口碑上树立一个好形象,这样的话,即使再艰难也不至于没有活路。 且说太子来到徐州后,直接住进了太子行宫。 白日里有徐州城大小官员作陪,游名山,赏古迹,日子快活得都有些乐不思蜀。 可一到了晚上,他就忙得不可开交,譬如今夜,他刚从太守家喝酒回来,就听暗卫来报,说实在冬岐山发现一处温泉池子,问他要不要将之拿下据为己有。 “你确定没有其他人发现哪里?” 闻煜朔走来走去想了半天,说实话对于温泉池子他还是有些心动的,毕竟那不是一般的池子。 能喷出牛奶一般池水温泉,放眼天下谁敢说还有比这很独特的?没有吧!他敢说没有。 暗卫看了眼闻煜朔的脸色,这才抖着胆子道:“属下是跟着淮南王到那处的,而且……” “闻赤焰?!” 闻煜朔嘴里勾起一抹冷笑:“左右不过一个王爷罢了,本宫是太子,他一个王爷凭什么和本宫争?!” “这……” 太子你这么狂妄真的好么? 暗卫想着,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闻煜朔想了想,觉得这个温泉池子,他一定要拿下:“明日一早,你略带薄礼去一趟太守府,说是本宫的意思他就明白了。” “是!” 暗卫低头应下,却没有退出房间的意思。 闻煜朔纳闷道:“可还有事?” “属下跟着淮南王去了温泉池子处,没过多久就发现一群人围攻李小姐,就想上前帮忙,不想却被淮南王一掌打开,险些伤了肺腑。” “一群人围攻李素罗?!” 闻煜朔凝眉,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趁他堂堂战神在的时候动手,刺杀人家王妃,这帮杀手脑袋是秀逗了吗? “本宫知道了,你且去查查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虎口拔毛,哈哈……” “是。” 闻煜朔大笑声中,暗卫抹着冷汗悄悄退了下去。 暗卫刚走没一会儿,闻煜朔正在练字,又一个暗卫闪身进来,跪在书案前半响不敢开口。 “什么事?!” 暗卫身躯一颤,有些结巴的说道:“回……回殿下,南方商行出……出大事了。” “什么?!” 闻煜朔震惊不已,手中的狼毫也应声而断。 南方商行那不仅是一个商行那么简单,更是他的经济命脉,以及他能不能登上皇位的最大依仗,如果它出了事,后果会如何他不敢想象。 “快去,备马,本宫要即可回京。” 此时此刻,他已顾不上传来消息的人,丢下断裂的笔,先暗卫一步往书房外窜去。 谁能告诉他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 先前听闻徐州有件大买卖,才不惜千里跑来这里,莫不成这也是别人设计好的? “噗……” 越想越乱,急怒攻心的他再也忍不住,手扶马厩吐出一口郁血来。 “殿下,你没事吧?” 牵马出来的暗卫,恰好看到这一幕,连忙走过去想扶他一把,却被他捂着胸口一手挥开。 “本宫没事。” “可是……”暗卫担心他会撑不住。 闻煜朔扭头看他,一双黑眸尽是决绝的神色:“一切回京再说。” 说着翻身上马,暗卫无奈也只好跟着上马,在闻煜朔身后打马前行,往京城方向飞驰而去。 桃花领着还珠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来到一丛月季花前,赏花闻香,神情好不惬意。 “昨日你说王妃答应了我的要求?” 折了一只月季拿在手里,桃花轻嗅着它的芬芳,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是的夫人,娘娘还让夫人宽心呢!这不是答应了是什么?”还珠跟在身后行为举止规规矩矩。 桃花抬起头,视线落在还珠身上:“看来这王妃也是个聪明人。” 只是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好呢! 她的笑,因为想到此,愈发的明媚了。 还珠知道自家夫人话里有话,却也不敢挑破,只得应和着:“夫人说的是。” “听说王爷昨儿带着王妃出府了?”抬眸间桃花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株早桂绽放了些许花朵,便把玩着月季往那边走去。 还珠跟上:“跟着王爷的人回来说,王爷昨儿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探知去了哪里。” 桃花美眸一冷,扭头瞪了还珠一眼,手中月季“咔”的一声断了。 “没用的东西。” 还珠吓得胆寒,双腿一软跪下来:“夫人恕罪。” 桃花倪了她一眼,仰头看向早桂树:“今年桂花开得倒是早,你且捣鼓些回去,做成桂花精油与我抹发吧!” 还珠闻言大喜,抬头看了桃花一眼,低头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罢还珠站起来,往桃花所住的院子方向,跑走而去。 桃花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并未出言阻拦。 小医馆内。 大夫将闻赤焰肩膀上的伤口处理好时,已是半夜三更,徐州城大街小巷皆已关门闭户,熄灯入眠多时。 闻赤焰侧躺在小榻上昏睡着,李素罗则拉过大夫,询问他有碍于伤口快速复原的注意事项。 “大夫,他这伤口除了按时吃药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一次性告诉我,我照顾他的时候,也好注意一些。”怕吵到闻赤焰休息,李素罗尽量将声音放小了许多。 大夫也是个热心肠,听她这么一说,也乐得告诉她:“其他的……我想想啊,哦对了。” “这伤口啊不能沾水,特别是没有烧开的生水,绝对是不能碰的。还有吃食上也要有所顾忌,譬如不能吃腥辣,不能喝酒,这些都有可能造成伤口发炎、感染,所以要特别注意。”大夫若有所思的说着。 李素罗将之牢牢记住,这才冲着大夫行了一礼:“谢过大夫提醒,这些我会注意的。” 第75章 照顾 第75章 照顾 大夫点点头,沉吟一声走到药柜前,按照先前写好的药方,挨个抓药、称量,然后用油纸包好、麻绳捆绑放在一边,待李素罗离开时好叫他们带着离开。 闻赤焰的伤,到底因为一开始处理不当有些感染,以至于此刻处理好伤口后,还发起低烧来。 李素罗坐在小榻旁边,看着他因为吃了退烧药,有些微微出汗的模样,心底闪过一丝心疼。 想了想她拿出一方绢帕,轻轻地将汗水吸干,之后抱着膝盖,盯着他的容颜发呆。 他真的很好看。 即便现在生病了,他的风华亦不减分毫。 “傻子,你说人为什么可以生得如你这般好看呢?”她如是想着,便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大夫闻言看过来,对她有些呆,有些痴傻的模样,叹息的摇摇头。 “人之相貌,千姿百态,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李素罗闻言看向大夫,却见他仍在抓药,好似根本没说过话一般,便也没搭理他,只当自己没听见那话。 天终于在李素罗打瞌睡中亮了。 趁着闻赤焰还没醒来,她跟大夫要了热水和他女儿一身衣裳,洗漱后将身上的血衣换下来,并重新梳好凌乱不堪的发髻,这才一身清爽的出了医馆,打算找家包子铺买些包子和稀粥回来,以便闻赤焰醒来后吃。 “老板,这包子怎么卖?”李素罗看蒸笼里的包子,卖相还过得去。 老板是个男的,打扮的倒也体面干净,一听有人买包子,立刻笑脸相迎:“这位客官来我这”闻香包子铺“您算是来对地方了。” “今日刚出炉的,肉包五文,菜的两文,糖的三分,没有味道的一文,您看您要那种,要多少,小的给您包上。” 李素罗想了想:“来五个肉包,哦对了,你这有粥吗?” 老板麻利地包好五个包子,将之放到一边,对李素罗道:“有粥,客官您稍等啊!” 说罢他擦了擦手,转身进了里屋。 李素罗点点头,将包子拿在手里,站在一边等那老板端粥出来。 “客官,这是您要的粥,你端好可别洒了。”老板很快就走了出来。 李素罗伸手接过,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两银子塞在他手里,说了句“不用找了。”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在路上,想着闻赤焰那身衣裳也该换换,便折身去了趟成衣铺,给他挑了件米白色的长袍,这才拎着东西往医馆方向走去。 回到医馆时闻赤焰已经醒来,看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却是比昨日好了许多。 李素罗走到他面前,将包子和粥,还有包着衣裳的包袱,放在旁边的小桌上:“你醒了,可觉得饿,我出去买了包子和粥,可要吃些?” 闻赤焰注意到她因为失眠留下的黑眼圈,脸上浮起一丝歉意:“一夜没睡吧,辛苦你了,罗儿。” “不辛苦,左右是我应该做的。” 闻赤焰还想说什么,李素罗却是快他一步端起桌上的粥碗,举到他面前:“不说那些了,来,我喂你吃粥。” 李素罗说着,拿着汤匙匙了一匙粥递到他嘴边,笑道:“啊……张嘴。” 闻赤焰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近在咫尺,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的粥,只得认命地张嘴吃下去。 然后一匙、两匙、三匙……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 李素罗见此,笑得见眉不见眼,心里别提多美了。 “这包子卖相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样,你也吃些。” 闻赤焰刚想说吃饱了,怀里就是一沉,低头看去不是放在桌上那个油纸包是什么? 脸色顿时一苦:“那个……罗儿,我……我已经吃饱了。” 闻赤焰小心的注意李素罗的脸色,生怕自己这么说她会跟自己变脸生气。 “吃饱了啊?!”伸手将油纸包拿回来,李素罗也是一脸愁苦,但仅仅片刻又放晴了,“吃饱了就别勉强了,可惜了,这可是肉包呢,看来只能便宜我的五脏庙了。” 闻赤焰这才知道,他的罗儿为了照顾他,一直空着肚子。 李素罗说着将油纸包打开,拿出一个咬一口,几乎瞬间包子里肉馅的美味席卷整个口腔,让她眼前一亮的同时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口朵颐。 那模样看得闻赤焰止不住的吞口水,心想真有那么好吃么?该不会是饿的太久,所以才吃什么都香吧! 很快包子没了,李素罗意犹未尽地看着闻赤焰:“这大概是我吃过最美味的包子了,你居然吃饱了没吃上,真是可惜了。” 闻赤焰没理她,自顾自的扭头看向后堂,哪里大夫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大夫早上好啊!”李素罗笑着打招呼。 大夫点头会意后,端着托盘走到近前,看了看桌上的空碗与油纸,又看了看手里的托盘,尴尬了下随后笑着开口:“还担心一大早你们会饿肚子,便着我内人给你们下了碗面,没想到你们都吃过了,倒是老朽多事儿了。” “这个……” 李素罗看了眼闻赤焰,发现他看向别处,只得咬咬牙自己面对大夫的好心,只是自己二人都已吃饱,让大夫白忙活一场,实在是颇为不好意思。 她挠挠头,将一丝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神情有些愧疚的说到:“麻烦你了,大夫,只是你看我们俩都吃过了,实在是吃不下,不好意思啊,让你和夫人白忙活一场。” 大夫自知手里的汤面揣不掉,也不勉强:“无碍,左右不过一碗汤面,老朽端回去放着,响午时热热还能吃的,算不得浪费。” 大夫说着将托盘转身端到柜台前放下,复又走到两人面前。 这时闻赤焰也从小榻上起了身来,拿起之前李素罗特意去成衣铺买来的衣裳去了后堂,不多时便衣冠楚楚的走了出来。 大夫见此瞬间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不由得开口问道:“你们这是要走了?” 李素罗虽然也懂了闻赤焰的意思,但她并没有开口。 闻赤焰点点头,道:“叨扰了大夫一晚上,实在过意不去,这一锭银子算是给大夫的药钱,还望大夫对昨晚的事三缄其口。” 半是警告的话,大夫如何能听不明白,也明白这人身份定不简单,他这么说不过是让他别乱说话,以免害了自身性命。 大夫缄默半响,方才伸手接过银子:“公子放心,老朽并非多嘴之人,知道该如何做。” “告辞!” 闻赤焰做了个辑,拉着李素罗往外走去,行色匆忙,害得李素罗未与大夫道别,只能回头冲大夫点点头,以示歉意。 出了医馆,两人朝着别院方向,一前一后缓步行去,到达别院门口时已是巳时三刻,临近午时时分。 府中下人各自忙碌着,膳房的人就着午膳之事,恰好在门房询问管家意见,刚好与李素罗二人撞个正着,吓得管家与那膳房管事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并齐声问安道:“奴才见过王爷,王妃,王爷王妃万福金安。”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王爷王妃万福金安。” 闻赤焰这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自然也无暇搭理他们,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从他们身旁掠了过去。 李素罗本想跟上去,见此也只好无奈停下,对两人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 “谢王妃。” “谢王妃。” 管家同膳房管事起来,膳房管事大着胆子询问李素罗午膳想吃什么,李素罗想了想点了几样小菜,这才将膳房管事打发了去,自不必提及。 却说闻赤焰与李素罗分开后直接去了书房,会见了早已等候多时暗一。 “这么急,可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事?” 闻赤焰一进书房,风一样闪到书案后面坐下。 “王爷,皇上急召。” 暗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呈上。 闻赤焰接过书信看了,也不知道书信中写了什么,竟是让他的眉头直接皱成了川字形。 半响,他将书信震碎,紧抿的唇瓣吐出几个字:“准备一下,明日回京。” “是!” 暗一早在接到召见信时,就猜到京城可能发生了大事,但是没想到的是,王爷看了信后竟然一点都不着急,这让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意外。 闻赤焰心里其实也不像他表面上那么淡定,他之所以如此冷静,不过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更容易将事情思索透彻。 信是皇帝给的密函,大致意思就是让他火速回京商讨南方商行的事情,只是太子尚在徐州,他这么舔着脸往上凑算什么,怎么也要让太子先行回京,他在后面跟上,才是正道理不是。 而且南方商行一事,本就是他一手策划,若还没给太子一个教训,就先行将事儿给他抹平了,这也太对不起他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以及庞大的财力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尊严不允许他这么做。 但他终归是太子,到最后或许他心情好了,会放过他也说不定。 想到此闻赤焰眼底闪过一丝戏谑:“闻煜朔希望这次的事,能让你明白,有些人不是你想惹就能惹的起的。” 第76章 主意 第76章 主意 却说李素罗回到自己的院落,刚坐到窗前小榻上,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就听去而复返的茶水丫鬟说:“桃夫人前来问安。” 李素罗一个激灵差点将茶水都打翻了,半响才愣楞地开口:“这桃花消息倒是灵通,我这前脚进院子,她哪儿后脚就接了消息赶过来问安,倒真真是个知礼的人儿。” “娘娘的意思是……”丫鬟趁机答话。 李素罗眸子闪了闪:“咱们且看看她打什么主意。” “奴婢这就去。” 丫鬟说着,一溜烟儿跑得没影儿了。 “动作倒是挺利索。”李素罗感叹着,嘴角嗪起一抹笑意,手端了茶碗儿浅饮一口放下,就听门口响起了铃铛环佩清脆的声响。 “桃花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只那柔媚入骨的声音,以及恬淡醉人的桃花香,不用回头李素罗也知来人是谁。 她笑着回眸望去,只见美人俏生生的,半蹲着立在帘子外头。 看到她此时知礼的模样,忽然想到昨日清晨那毫无礼数的端水丫头,两两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起来吧!” 李素罗起身,亲自替她倒了杯茶水,放到榻上小几的另一端:“过来这边坐。” “谢娘娘。” 桃花依言起身,掀开帘子走进来,而后规规矩矩地,坐到李素罗指定的位置上。 “不知妹妹前来所为何事?”李素罗不喜欢拐弯抹角,因此桃花一坐下,她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桃花闻言掩嘴笑了笑:“按说姐姐刚回府,做妹妹的不该来此叨扰姐姐,但妹妹心中记挂着姐姐答应带妹妹回京的恩情,故而也就没想太多,还望姐姐赎罪。” “还道什么事让妹妹你如此着急。” 李素罗笑了笑,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左右妹妹都是王爷的侍妾,随王爷回京也是理所应当,本宫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妹妹你莫要太过介怀才是。” 正说着,茶水丫头又走了进来:“娘娘,王爷来了。” “嗯,知道了。” 李素罗应了声站起来往外走,桃花见此也自觉地站起来,向她行礼告辞:“妹妹来此也叨扰了姐姐些许时辰,便不多留了,妹妹告退。” 说罢不等李素罗开口,抬脚往外又去,那模样多少有些目中无人。 李素罗在她开口时就停下了脚步,听她这么一说,再看她的做派,心知她去意已决,便也不多费口舌挽留。 想了想她倪了一眼茶水丫头,坦然笑道:“替本宫送送桃夫人,切莫磕着、碰着了,明白吗?” “奴婢明白。” 茶水丫头眨巴眨巴眼睛,跟在桃花身后出去了。 闻赤焰进门时恰好与桃花相遇,桃花连忙屈身行礼,却在起身时不知是腿软还是怎的,突然就向着闻赤焰方向倒去。 “夫人小心些。”茶水丫头眸光一闪,伸手将她扶住。 桃花脸色一变,再看闻赤焰却是早已越过她进了内室,只得站起来很不甘心的瞪了眼茶水丫头,然后才提着到粉色的裙摆气哼哼的走了。 茶水丫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一脸嫌弃的说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在娘娘的地盘上随便往王爷身上靠,简直就是不要脸。” 说罢就想转身回内室,忽然又想到,王爷过来必然有许多知心话要与王妃说,她贸然进去岂不是会让王爷不自在?想了想她还是没进去,折身走了出去。 内室。 闻赤焰坐在小榻的一端,李素罗重新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怎么有空过来,事情忙完了?” 先前一声不吭就走了,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皇上急召,明日咱们可就要动身回京了。”闻赤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 李素罗闻言眸光微闪,心中那点不自在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明日回京。 “会不会太匆忙了些?”出来这一趟,除了打架还是打架,她连徐州城都没好好逛过呢! 闻赤焰抬眸看向她:“罗儿可是还有什么事需要去办?恰好为夫响午过后无甚要事,不若陪你走一趟。” 不得不说听到这话李素罗心里还是很意动的,只是一抬头注意到闻赤焰眸光里那一丝戏谑,她那点小心思,即使再不甘也只能灰溜溜的藏起来。 她笑着端起茶杯,借着喝水掩饰掉脸上的不自在:“也好,出来近半月,也是时候回去了。” “嗯。” 闻赤焰点点头,忽又想起她在冬岐山说过的话:“你若喜欢这徐州城,下次本王再带你来就是,日子还长,咱们有的是时间。” “王爷说的是。” 她起身行礼,却被他顺手一带拉进怀里:“王爷。” 她抗拒着,眸子里有些许害怕。 “罗儿……”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别怕,让本王抱会儿。” 李素罗没在抗拒,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 说实话,他的拥抱她不是不喜欢,相反的她还很贪恋,可是为什么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爱情,抱她时还能做到那么的理所当然? 想到此,李素罗脸上流露出一抹凄楚的神色。 闻赤焰察觉到李素罗心不在焉,抬眸瞬间她的这幅神情就落入他的眼中,一颗澎湃的心备受打击,到底是怎么了,他只是抱她一下而已,就让她如此难受吗? 越想心里越火大,抱着她的手也渐渐松开,最终将她一把甩出去:“有何不满,你大可直说,何必做出这般模样。” 她怎么了? 手扶着小榻跌坐在地上,李素罗看着忽然盛怒的闻赤焰,想开口力争什么,却在目光触及他肩上那一丝血红时,戛然而止。 “王爷,你的伤……” 她瞪大了眼,不顾膝盖上的疼痛,硬生生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一把扫开:“滚,既然如此嫌弃本王,又何须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 说着他大踏步离开,丝毫不给李素罗挽留的机会。 李素罗跌倒在地,手臂撞在榻沿上,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若是她没听错的话其中还伴随骨头碎裂的声音。 然而她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想到闻赤焰的伤,她就恨不得立马飞到他身边,看看他怎么样了,请大夫没有,甚至恨不能以身代过。 “暗一,暗一……” 李素罗拼尽全力挪动身体到门口,却早已看不到闻赤焰的身影,想要继续追却已是没有半分力气,她苍白着脸,艳丽的唇瓣也已因为忍痛,被咬得鲜血淋漓。 额头上豆大的汗水,顺着脸庞一颗颗滑轮。 她睁大了眼睛四处看,想要寻找到能帮助她的人,却发现包括茶水丫头在内的人都已不见踪影,万般无奈之下,她想到了这些天与她总是形影不离的暗一。 “娘娘……”暗一问声而来。 李素罗看到他,好似一个绝望的人看到了希望:“快去,你快去看看你家王爷,他的伤裂开了,赶紧去找个大夫,快去啊……” 她哭喊着,撕心裂肺。 暗一听闻王爷受伤了,脑袋就是一懵,被李素罗吼得半响才反应过来:“属下这就去。” 看到暗一快速走远,李素罗这才闭上眼睛挤掉眼眶里最后一滴泪水,靠着门昏迷过去。 恰好此时茶水丫头回来看见,慌得她将手里刚折回来的月季一扔,慌里慌张地跑过去将人扶起:“娘娘,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娘娘……” “来人啊,快来人,娘娘昏倒了。” 叫了半响无果,她只好先将李素罗移到床上放好,这才跑出去找管家想办法。 殊不知她的喊声,刚好惊动了在附近散步的桃花。 桃花善医,接骨方面亦有所涉及,且李素罗对她有恩,她自不会坐视不理。 桃花刚向李素罗所住的院子挪动脚步,就被还珠从身后拉住:“夫人你这是……” 桃花知她担心什么,但她心意已决,亦不可改:“且去看个究竟。” “可是……” 桃花眼眸一冷:“没有可是。” 还珠阻拦不住,只得随她一起到了李素罗的院子。 她们到时,院子里没有一个人。 进了内室后,看着孤零零一个人,惨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李素罗,桃花心里一阵怅然。 原以为以她王妃的尊容,定不会有如此落魄的时候,如今见到了倒是觉得与她貌似也一般无二。 摇摇头,桃花替李素罗检查一下,发现她除了手臂一处骨折,还有多处淤青:“也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竟是伤的如此重。” 感叹一句,桃花将李素罗伤了得有手臂拿在手里。 “夫人……” 还珠见她要亲自动手,刚想开口劝解,却被桃花扭头一个冷眼喝住:“管好你的嘴。” 还珠吓得不轻,再也不敢胡乱开口,只得不甘地,看着桃花将李素罗骨折的手臂骨正好,而后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走吧!” 最后看了眼李素罗,桃花领着还珠走了出去。 出了院门在花园入口处,遇到领着大夫,以及茶水丫头匆匆而来的管家。 “夫人这是去赏花?”管家礼貌性地打过招呼后问道。 桃花点点头,笑道:“正是。” 第77章 提前 第77章提前 她说着又将目光落在大夫与茶水丫头身上,状若不解的问:“府里有谁受伤了吗?” 管家笑着含糊其辞:“娘娘身子有些不爽利,特请了大夫去瞧瞧。” “姐姐身体不好?可是昨儿个外出累着了?左右本夫人也没事儿,不若也很过去瞧瞧。”桃花脸上浮起淡淡的悲切。 估计是她的关心在管家眼里成了别有用心。 只见管家闻言,脸色一变:“夫人还是好好赏花吧!奴才告辞。” 在桃花有些受伤的目光中,管家领着大夫急匆匆的走了。 “狗眼看人低。”还珠说罢,冷哼一声说道:“这就是夫人的坚持,哼!” 桃花看向她,对她傲慢无礼浑然不在意,她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本夫人自有打算。”她坦然一笑,迈步往前走去。 还珠以为桃花是为了更好的为主子办事,便也没再计较,也怕桃花因适才的事恼了她,赶忙追了上去。 李素罗院里。 茶水丫头领着管家和大夫进了门,就连忙将他们神色焦急地引到内室,掀开幕帘对大夫道:“大夫你快帮我家娘娘看看,娘娘她不知怎么就晕倒了。” “不急不急,老朽这就看。” 大夫一看茶水丫头急得直抹眼泪,赶忙出言安慰,待到她缓和一些,这才上前替李素罗把脉诊断病情。 “怎么样?”管家忧心的问道。 大夫沉吟半响,捋了捋胡须看向管家:“这位娘娘伤势不轻,但好在骨折的手臂经过正骨,只要稍加固定,再开几副药疗养着,不出一个月便可痊愈,只是这手骨……” 有人替王妃正过骨? 管家下意识的看向茶水丫头,难道是她?可下一刻他就自己推翻了这个想法。 那丫头听到大夫的话,依旧一副焦急的模样,丝毫没有露出作为当事人的理所当然,不可能是她。 念头刚落下就听到大夫的话,抬头就见大夫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有什不好的事,连忙担心的问:“手骨怎么了?” 大夫本想问王妃的手骨是谁正的,却在开口之际生生变成:“老朽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伤好只需一个月,但之后需要两个月的复原,所以一定要好生照看,否则怕是要留下病根。” “怎么会留下病根?你这庸医。” 茶水丫头一听急得不行,提着裙摆,上去就要找大夫拼命,却被管家及时拦下并呵斥:“住口,不得无礼。” “奴婢……” 茶水丫头停下,却仍心有不甘地瞪了大夫一眼:“哼……” “你……臭丫头,如此不知礼数,这病老夫不看了。”大夫被一个丫头当面指责是庸医,气得脸色铁青,药方也不开了,将药箱往背上就往外走。 管家见茶水丫头好不容易消停了,大夫又跟着闹脾气,连忙又腆着老脸过去赔不是:“大夫,大夫你听老奴说,这丫头平日里被我家娘娘惯坏了,脾气冲了一点,心地并不坏,还请大夫勿要放在心上,将我家娘娘的病诊断一二,老奴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大夫一想这里毕竟是淮南王府别院,里面那位又是淮南王妃,都是站在权利顶尖上的人物,他也不好过分的去得罪,便起了留下来的心思。 只是那丫头看着就碍眼,断然容不得她继续待在这里。 “让她出去,老朽不想见到她。”大夫将药箱往桌子上一搁,指着茶水丫头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 管家犹豫不决,这毕竟关系到王妃的清誉,马虎不得。 “这什么这,管家把他撵出去。”茶水丫头单手叉腰,指着大夫说完又看向管家,“难道管家还想让奴婢出去,将两个大男人留在娘娘的卧榻之滨?” 此言一出,大夫心知自己太过孟浪,想要解释却见管家正好冷脸看向他,并向门的方向伸出手,道:“大夫还是请吧,你的要求恕老奴无法办到。” “哼……” 大夫面子挂不住,只好冷哼一声,背起药箱,任由管家将他引了出去。 之后管家又去请了一个大夫来,开了药方,茶水丫头去抓了药,并煎了给李素罗服下,此事才算告了一个段落。 但这一折腾,时辰便以到了傍晚时分。 书房内。 “准备一下,马上出发。”闻赤焰立在窗前,背对着暗一问道。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再影射到暗一眼里,那如雪白衣略显暗沉,却不防那高大的身影令他想起昔日战场上,那尊所向披靡的战神。 这是他的主子,天下人心中的战神,淮南王,这个强大的男人,他从未看透过,就好比现在,他愈发的看不透他了。 “王爷不是决定明早……”为何提前?暗一愕然抬头。 闻赤焰不等他说完,冷冽的眸子突然落到他身上:“本王做个决定,何须你等置啄,下去办就是。” 他的声音冰寒似箭,一下子洞穿他的所有防御,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王爷战场上,指挥三十万大军的情景。 “属下这就去准备。”暗一说罢退出书房,着手去准备回京事宜。 闻赤焰闻言冷冽的气息这才稍稍放缓,他的目光下移落在衣襟一角,那里雪白瞠目,不染纤尘。 白色素来不是他所爱的色彩,但他却为她穿在了身上,只因为晨起她为他买的衣裳是白色的缘故。 这样的白,他好像有些喜欢上了。 她看见他伤口崩裂,血染衣襟的模样…… 还有她心痛、颤抖、害怕的声音…… 这些是不是都只有在他的血,染红了这白色时才能看得见? 既然如此,往后他都穿白色好了。 如是想着闻赤焰收回视线,转身走出书房。 暗一动作很快,闻赤焰到达别院门口时,车马都已准备妥当,只是他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李素罗的人,原以为她先他一步上了马车,结果撩起车帘子一看里面并没有人。 “王妃人呢?!” 闻赤焰看向暗一眉头紧皱。 暗一刚接到派去的人汇报,说王妃尚在昏迷中,还没来得及去禀报王爷,王爷就子然一身出来了,实在是太过巧合。 不过王爷不知道王妃重伤昏迷了么? 暗一纳闷的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禀报好些:“回禀王爷,适才属下着人去请王妃,回来消息说王妃尚在昏迷中,王妃重伤王爷您不知道?” “什么?!”闻赤焰倏然回头。 李素罗什么时候受伤了?他怎么不知道。 想没想,他拔腿就往后院奔去。 茶水丫头端着药碗出来,见闻赤焰进来连忙屈身行礼:“奴婢见过王爷,王爷金安。” “起来吧!” 闻赤焰闻着茶水丫头身上的药味儿,看她端着个空了的药碗,猜想李素罗可能已经醒了,便试探着开口问:“王妃可是醒了。” 茶水丫头点头:“回禀王爷,娘娘将将醒来,王爷要进去看看么?” 闻赤焰点点,忽然想到李素罗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头,想了想接着又对茶水丫头道:“你去收拾一番,稍候随本王与王妃一起回京。” 茶水丫头惊愕了一瞬,继而乖巧应道:“奴婢遵命。” “去吧!” 闻赤焰说着,人已到了内室。 一股讨厌的苦药味儿,自打他进入房间后就一直围绕着他,挥之不去,令人厌恶至极。 李素罗靠躺在床上,小脸苍白如纸薄的几乎透明,发髻因为刚躺过的缘故略显凌乱,或许刚吃过药的关系,那有些干裂的嘴角,还残留着丁点黑褐色药渍。 她目视着前方,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并没有察觉到闻赤焰的到来。 “罗儿……” 他轻轻唤了一声,打破了她个人世界中的宁静。 李素罗回神,看到一身白的闻赤焰,微微有些出神,仅片刻又再次清醒过来,继而扬起一抹苦笑:“原来我没看错啊!王爷你还来我这儿做什么?你不是讨厌我了,避我如蛇蝎么?” 她的声音平静,像是在诉说自己的委屈,却没有向受了委屈那般泪流满面。 闻赤焰听着,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对不起……” 他沿着床沿坐下来,抓着她有些抗拒的右手,握在手心里轻轻地摩擦着,却没注意到随着他的动作,他想视若珍宝的人,额头上渐渐沁出一颗颗细密的汗水。 他知道是他自己伤害了她,他很愧疚,他想要弥补,却无从开口。 “能告诉我伤到哪儿了吗?”他的眼里,眼睑垂下的阴影下,一滴泪在汇集。 她没看到,也没那个心情去注意。 她竭力让自己忍着不发出声音,可是她终是没忍住开了口:“你……你能放手吗?疼……” “该死的……”他骤然松手,“你怎么不早说!” 他恼,是因为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握了她的痛手。 你给过我早说的机会吗? 李素罗苦笑着将手慢慢地挪回来,小心的放好:“听说要启程回京了?” “嗯。” 第78章 启程 第78章启程 闻赤焰点点头,又将她的手拉过来:“给本王看看。” 李素罗没有反抗,她知道反抗也是徒劳,不过是让她多受些罪罢了。 看着他动作轻柔地将纱织里衣撩起,露出她雪白若凝脂的手臂,目光触及她手臂上绑着石膏的绷带,只看一眼他就将纱织里衣从新扒拉下来轻轻盖上。 他看着她不发一言,她亦不知他在想着什么,但她却不想他继续沉寂下去。 她偏着头枕在另一只好手上,目光凝视着被风漾起的帐幔一角:“是骨折伤,不知王爷对此可否满意?” 闻赤焰闻言眸光闪了一下,继而袖袍下的手倏然紧握成拳。 这个女人她是故意的吗? 明知道他在为伤了她自责不已,她还问他是否满意,天知道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掐死她。 李素罗正想着他会如何回应,就见眼前光线忽然暗了下来,却是他俯下身来,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身体悬空,她有些慌张地抓住他胳膊上的衣襟。 闻赤焰低头看她,四目相对时,他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本王要回京,路上怎可少了王妃作陪,你说是不是?” 她神情愕然地看着他,半响才回味过来他的话:“闻赤焰,你没人性,我受了重伤,我是病号,你怎么可以想着带我一起跟你长途跋涉,要带你也该。” “该带谁?” 闻赤焰前进的脚步忽然停下来,一双黑眸紧紧地凝视着她。 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又不想认输地别过眼去,只得嘟起嘴巴状若无声地,抗议着他的专横霸道。 闻赤焰笑了,笑容看在眼里,如沐春风:“你想让那个女人跟着回京城?” “咦……”李素罗闻言讶异的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 闻赤焰摇摇头,心里直叹:“小女人什么都写在脸上,他若是再看不出来,也太对不起他的聪明才智了。” “你可知带她回京于你而言代表着什么?” 她就真的不在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么? 若是如此,因为李薇柔和那个假自己上了床,一气之下跑来徐州又怎么算? 还是说她来徐州另有隐情,是因为闻煜朔? 一瞬间,闻赤焰想了很多。 “喂……你这家伙杵在路上发什么呆,你转头看看,身后都快形成交通堵塞了。”李素罗用手在他呆滞的眼神前晃了晃,将他人从呆愣中唤醒,这才缩回手窝在他怀里,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哪知闻赤焰听罢根本不予理会,甚至连脚步都不曾挪动半步,只一个劲儿用他略显阴郁的眸子盯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素罗闻言,只觉得脑门儿一抽一抽的疼,这人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呢! “我能不回答么?” “行啊,顶多本王不带她回京。”闻赤焰挑了挑眉,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李素罗小脸一苦:“那怎么行,我都答应她了。” “可本王没答应。” 李素罗气结,拗不过他只好说道:“我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可你是淮南王,是王爷,注定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而且王府里不是还有李薇柔么?带回去多她一个也不算多不是。” “真的只是这样?”闻赤焰嘴角漾起一丝笑容。 “不然呢?难道非要我说你又不是我的谁,带谁回去都跟我没关系,你才高兴?”李素罗仰着头看着他,却被他脸上突然漾起的笑迷的挪不开眼。 许久之后,或许是被看得太久,他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你还要看多久,方才罢休?” “额……” 李素罗快速回神,这才惊觉两人不知何时已来到别院门口,闻赤焰抱着她正预备上马车。 四周除了赶车的马夫头扭到一边以外,暗一那家伙正捂着嘴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我我绝对没有贪恋美色,你别误会,真的别误会” “建议你说谎前,一定要将口水擦干净!” 看着自家小女人死鸭子嘴硬的模样,闻赤焰忍不住好心提醒道。 什么?还有口水? 李素君惊愕之余赶紧用手擦了擦,却发现嘴角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在心里大骂他混蛋的同时拿眼睛狠狠地剜他。 “骗子!” 李素罗嘟囔一句后,被某人态度坚决的塞进了马车。 放下帘子前一刻,她一个没忍住扒拉开帘子冲外面喊道:“喂,还有桃花,别忘了还有桃花,桃花啊喂……” 闻赤焰被炒得烦不胜烦,只得应了她吩咐暗一去将人带来。 后院。 听闻王爷王妃马上就要启程了,她却还没接到跟随回京的通知,当下急得她坐立不安,边上还珠怎么劝都不管用。 “哎哟喂,我的夫人啊,奴婢求你别转了行不行,再转下去奴婢头都要晕了。”还珠拿着手绢,揉了揉有些发晕的太阳穴。 桃花顿住脚步,看向还珠一脸的焦躁不安:“王妃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怎的临了了却没了消息呢?” 这不能跟去京城事小,若是完不成主子交代下来的任务,以主子的个性还不得扒了她们的皮? 想到此桃花的脸色就是一白,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继续望着路口,期盼着有人进来通知她们可以跟随回京的消息。 “夫人,有人来了。” 还珠眼尖,一下子就注意到迎面而来的暗一,她提醒一句,快速走到桃花身边站好。 桃花见有人来,心中即是欢喜又是忐忑。 喜得是终于有人来了,说不定带来了让她回京的消息。 让她忐忑不安的是,这万一不是又该怎么办,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好在暗一开口了,说出的消息险些让她喜极而泣。 “王爷请夫人收拾一下,即刻回京。” 桃花与还珠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的神色。 暗一见二人只知道欢喜,忘了动身去收拾,忍不住提醒道:“还请夫人快些,莫让王爷和王妃久等。” “是,大人说的是,我们这就去。” 桃花这才幡然醒悟,领着还珠下去,将行礼简单的收拾一番,很快就拎着个小包袱走了出来:“大人请。” “夫人先请。”暗一恭敬地退到一边。 这人虽然是太子强塞给王爷的,可人家毕竟算的上是半个主子,他恭敬些准没错,省得人万一哪天得宠了,在主子面前给他穿小鞋,虽然主子不见得会信,可多提防一准儿吃不了亏。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跟随主子总结下来的经验之谈,不可谓没有到道理。 桃花点点头,依言走在前面,好在别院虽然弯弯道道不少,出府的路却只有那么一条,倒不至于迷路,因此三人很快就来到别院门口,并按照闻赤焰的安排上了第二辆马车。 本来那辆马车是给李素罗和茶水丫头安排的,但多了个桃花随行,闻赤焰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李素罗跟他一辆马车,桃花三人乘坐一辆,倒也不显得拥挤。 安排好一切后,暗一来到车前请命:“王爷一切准备就绪,是否现在出发。” “走吧!” 一声令下,出来半个月的李素罗,在闻赤焰与桃花等人的陪同下,终于踏上了回程,就是不知道到了京城,哪里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京城南方商行总部。 闻煜朔花了五天时间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让南方商行各方面的主管找到了主心骨的同时,也将一座巨型压力山压在了他的背脊上,累的他直不起腰来。 “殿下,沿海运来的海盐遭劫,这会儿各处盐伤都要马上发货,否则就要按照约定让我们按约赔偿他们的损失。” 大肚便便的盐商总管,因为这段时间各地盐商要求发货却无货可发,愁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另一边主管丝绸的绸缎总管,见盐商总管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立马站起来将自己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一股脑儿抛了出来:“殿下,潮州丝绸被劫,作坊制不了衣裳,剪不了绸面被子,半个月后上交朝廷的货要怎么出,您到是帮想个法子啊,这都愁死人了都。” “还有我的米……” “等等……还有我的油……” 各大总管一个接着一个,不管是柴米油盐,还是譬如丝绸什么的,只要是南方商行所涉及的行业,无论大小尽皆出了问题,且被这些总管一股脑儿全倒出来,扔给坐在主位上的闻煜朔,吵得他烦不胜烦。 “够了!” 终于闻煜朔一个没忍住,拍案而起:“一个个遇到事儿不会想办法,就知道在本宫面前叫苦连天,本宫养你们一群废物做什么,都只会吃干饭吗?” “哗……” 大骂一通还不解气,连带着放在旁边桌上的一套茶具,都被他一挥手扫到地上,茶水飞溅不说还摔了个粉碎。 “殿下息怒。” 瞬间耳边归于寂静,所有人看着震怒的他,膝盖一软齐刷刷跪了下来。 似乎只有他发怒,这些人才记得起他是太子,当今世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备受尊崇的人。 “你们说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别告诉本宫你们不知道!” 以前虽偶尔也会发生一两件山贼拦路抢劫的事件,可从未有这么巧合。 全都挤在一起了,还说这是巧合?别说是闻煜朔,就是一个刚学会启蒙的小孩子都不会信。 “我们……” 第79章 失望 第79章 失望 “我们……” 满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全都是废物。”闻煜朔怒吼一声:“都给本宫滚回去想办法,按照客户大小要求,能发的发货,不能发货的就给予赔偿,没资金周转自己想办法,滚,都给本宫滚。” 冲天怒气似乎要将房顶都掀了,跪了一地的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盯着闻煜朔的背影看了许久,尽皆沉默不言,半响才叹息着离开。 “殿下息怒,身体重要啊!” 之前去徐州报信,同闻煜朔一起回来的暗卫,忽然跪倒在闻煜朔身后,仰着头一脸悲壮地说道。 “息怒?你让本宫如何息怒!” 闻煜朔倏然回头:“亏本宫还与朋友吹嘘,说本宫的南方商行如何如何,结果一转眼,就变成如此这般模样。” “殿下……” 暗卫想劝,却又听闻煜朔开始自嘲:“难不成近十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了吗?哈哈……” 他笑着,笑容苦涩至极。 暗卫看着这样的闻煜朔,整个人泪流满面:“殿下你要振作啊,南方商行还需要你主持大局,否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幕后之人?” 是啊! 他必须振作起来,他还有太子之位,还想登上九五之尊,怎可就此倒下。 想明白了,闻煜朔也就镇定下来。 他的嘴角擒起一抹笑意,一抹自信的笑。 “去查,一定要将货物去向查清楚。” 暗卫闻言就要离开,却听闻煜朔再次说道:“对了,运往敌国那批货怎么样了?” 那批货他可是请了江湖上最厉害的镖局镇守,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暗卫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说!” 闻煜朔怒吼着,一丝不安在心底弥漫。 “那批货在徐州城外,两国交界的大山里,被人劫走了。” 果然如此么? 闻煜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尽是阴霾:“可知道是那方人马干的?” 他问着,心底却有一股郁结之气怎么也化解不开。 同时他也明白,不管这件事是那方的人做的,一旦货物找不回来,或是无法预期交货,两国将不可避免的发生战事,届时生灵涂炭,势必一发不可收拾。 “劫走货物之人,尽皆黑衣蒙面,无从知晓对方是那国人。” 暗卫神色颓废的说完,闻煜朔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罢了,你且下去吧!” 暗卫走后,闻煜朔踱步来到窗前,看着窗外月桂花开正好,想着再过一个月便是八月中秋,他的心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岁。 他思虑良久,终是抬眸,将目光落在皇宫方向,想着这件事发生了许多天,该是让那个人知晓了。 继而他转身出了南方商行总部所在的别院。 皇宫御书房。 皇帝一身龙袍端坐书案后,手持朱砂笔,批阅着一份份奏折。太监总管李公公,身着褐红色朝服一旁侍候着笔墨。 临近子时,皇帝终于将堆积如山的奏折批阅完毕,李连忙将藏在袖子里的一封奏折拿出来,轻轻放在皇帝跟前。 “这是什么?” 皇帝状若迷惑地将奏折拿起。 “南方商行呈上来的帖子。”李公公半垂着眼睑,垂手立在一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太子?” 皇帝想到太子,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丝笑容,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只见那奏折上写着:“儿臣无能,让运往东辰国的货物遗失,孩儿深知此事影响甚大,不求父皇原谅,但求废黜太子之位以示惩戒……” “岂有此理……” 皇帝拍案而起,李公公下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皇……皇上……” “宣太子觐见。”皇帝说罢沉着脸坐回龙椅之上。 “是!” 李公公看了眼皇帝的脸色,小心谨慎的退了出去。 书房外。 闻煜朔自打将奏折交与李公公,就耐着性子等候于此,他知道皇帝会盛怒,却不知道皇帝会如何震怒。 若真一怒之下,如奏折所言将他废黜,他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他的心,宛若这子夜吹起的风,拔凉拔凉的,叫人难受至极。 “太子殿下,皇上叫您进去。”李公公走出来时,看到闻煜朔背对着御书房,站在初秋略带凉意的秋风里的背影好不萧瑟。 闻煜朔闻言转过身,他淡黄色的对襟长袍,彷如一道风景直入人眼中。 “有劳公公了。” 公子玉人,谦卑有礼,太子在这一方面做的极好。 李公公点点头,待太子与他错身时,低声提醒道:“皇上间色极差,太子切记谨言慎行。” “多谢公公。”闻煜朔没有回头的脸上,漾起一抹苦笑。 他心知此行免不了责罚,谨言慎行又有何用。 踏入御书房后,闻煜朔倒头便跪:“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没有叫他起身,却是将他呈上的奏伴,随着怒吼折飞过去:“看看你干得好事,你可还有脸来见朕?!” 闻煜朔不闪不避,任由奏折尖锐的木板砸在脑门上,嗑出一血痕来。 “儿臣惭愧……” 他的头低的更低了,他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哭腔。 皇帝深吸一口气:“发生这么大的事,岂是一句惭愧便可了事的?” “儿臣知道。”闻煜朔倏然抬头,看向皇帝面容一如既往地从容,“儿臣以为现在并不是责怪儿臣的时候,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弥补这个过失,避免因此随时可触发的战事,以免天下生灵涂炭啊,父皇……” 皇帝珉着唇:“这些朕都知道,可眼下。” “父皇还在犹豫什么?” 闻煜朔直起身子,看向皇帝眼底弥漫起淡淡的忧伤。 父皇这是不打算替他收拾烂摊子么? 皇帝闻言看向他,眼里带着未做掩饰的失望:“你懂什么?” “这些年来,两国战事频繁,国库空虚的厉害,若是拿出一笔资金去安抚邻国,他们愿意息事宁人便罢,若不然……你让朕拿什么去与他们对抗,届时” 皇帝说着转过身去,目光触及书案旁的一株盆景,背影说不出的沧桑。 “可眼下怎么办?” 闻煜朔有一瞬地惊慌:“难不成让儿臣拿那批货剩下的残次品去敷衍他们,虽说这也算是个解决办法,可若被他们发现端倪,又该如何是好?” “残次品?呵……” 从来没有那一刻,皇帝会觉得自己所立的储君是个无用之人,然后这一刻,他却是想笑,笑自己识人不清,笑太子成不了大气。 此时此刻,他真的对太子失望了。 “你先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是。” 闻煜朔摸不透皇帝的心思,只得心有不甘的退了下去。 太子走后,李公公抱着拂尘走了进来:“皇上?” “李璞,你说朕这些年是不是真的看走眼了?”皇帝斜靠在龙椅上,眸光略微有些涣散地盯着李璞看。 李璞佝偻着背,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放到皇帝面前:“依杂家看来,太子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是个将才,若要为帅怕是还得陛下多加督促了。” 皇帝点点头,算是赞同了李璞的话。 “皇上,该歇着了,今晚可还……” 李璞能在皇帝跟前侍候这么多年,且盛宠不衰,足以可见他察言观色那一套早已练的炉火纯青。今儿皇帝脸色不佳,一瞧便知他对后宫之事没什么兴趣,故而聪明的话只起了个头便收了声。 “不必了。” 皇帝起身越过李璞往平日歇息的寝宫而去。李璞跟在身后,侍候他就寝后,方才抽身离开。 门无声的关了。 睡着的皇帝再次睁开眼坐起来,神色清明的盯着禁闭的大门,冷冽的眸光,似要透过门板看向外面的世界。 “冷箭!” 皇帝忽又开口。 “唰……” 窗口纸糊的东窗应声从外面打开,一道玄色身影翻着筋斗闪了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 听声音,看身形,说话之人却是一女子。 皇帝垂下眼睑,敛去眸中锋芒:“南方商行一系列事情,确定是淮南王所为?可查清楚了?” “所有证据都指向淮南王,而且据抓到的劫匪交代,他们……” 玄衣女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截了过去:“朕要的不是解释!” 玄衣女子沉默,虽然他们有证据证明是淮南王手下的人干的,却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受淮南王所指使,皇帝要的是一个确定的答案,而他们根本就给不起。 皇帝似乎也看透了玄衣女子心中所想,也不再坚持非要让她给自己一个结果,他沉吟一声继续问:“淮南王一行走到哪儿了?” “蓟州城。” 皇帝处眉:“怎的这么慢?!” 京城距离徐州快马加鞭不过五六日路程,按理说早该到京城了才对,如今却还在蓟州城,蓟州距离京城至少还要四日,这样子下去,两人到达京城岂不是还要半个月? 皇帝一想到还要近半月,才能将南方商行惹下的麻烦事儿解决掉,脑门儿就疼得厉害。 “立刻前往蓟州城,传朕旨意,让淮南王三日内赶会京城。”一声令下,将玄衣女子欲要出口的解释,硬生生堵了回去。 “是。” 玄衣女子只得无奈应下,而后借着月色潜了出去。 第80章 抵达 第80章 抵达 翌日清晨,蓟州城内。 闻赤焰从医馆换了药回到歇脚的客栈,刚进门就遇到一名绿衣女子将路拦下。 “让开……” 面对闻赤焰的冷言冷语,绿衣女子纹丝不动:“我有事找你。” 声音清冷,一听就不是一般人。 闻赤焰与李素罗不由得纷纷侧目,这女子身上戾气极重,偏又生得极美,而且还隐隐透着贵气。 李素罗猜想,该不会是闻赤焰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吧! 反观闻赤焰面上,似乎也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难不成真的想她猜想得一般,这女的。 “上来说。” 还没来得及将惊愕的神情摆出来,就听闻赤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后就见他将她打横抱起,速度极快地往楼上房间而去。 “哐……” 房间的门开开合合,房间里骤然多出一个人来。 李素罗被放到床上,她撑着床板,让自己勉强坐起来,想要倾听他们说些什么,奈何根本听不清楚。 只隐约见到那绿衣女人跪了下来:“属下月娥,见过王爷。” “他让你来做什么?” 闻赤焰坐在桌子边上,说着话端起了倒满茶水的茶杯。 月娥清冷的眸子闪了闪,继而又皱了皱眉,半响才开口说道:“皇上让属下告诉王爷,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三日?!” 闻赤焰看着月娥眼底阴霾浮现,“你没告诉他,本王的王妃受伤了,不宜舟车劳累,嗯?!” “……” 月娥不答,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哐……”茶杯被他重重的放下,茶水洒出,桌面被溅湿了一大片。 “还是说……”闻赤焰倏然从位置上站起来,俯身挑起月娥的下巴,“你根本就已经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月娥不敢挣脱闻赤焰的手,在闻赤焰说出她是他的人这话的瞬间,她的眼神下意识的瞟向里间,正在为偷听不到而烦恼的李素罗。 王爷怎么可以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道出她的身份,他就不怕那个女人听到之后,将之公诸于世吗? “看她做什么?” 他问着,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下移,在她慢慢沁出冷汗的脸、变得惊恐的眸光下,慢慢地收拢五指。 瞬间窒息的感觉将她席卷,让她脑海里仅剩下一个念头,王爷对她动了杀机! 她不敢相信,就因为一个送上门的女人,王爷要对她下杀手,枉她这么多年对她忠心耿耿。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沁出一抹苦笑,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你该知道,本王最讨厌擅作主张的手下。”话落他的手微微用力,扭断了她的颈骨。 一条尚在大好芳华的生命,就这么消逝在他的五指之间。 他松手,月娥没有生命气息的尸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这一幕恰好被,按耐不住过来看究竟的李素罗看在眼里。 “啊……她……她怎么了?” 闻赤焰回头,恰好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模样。 他走过去将她抱住,脑袋靠着脑袋,嗪着笑问:“你都看见了,害怕吗?”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模样看似懵懂,眼底却有让人无从忽视的狡黠。 “你会扭断我的脖子吗?”她问。 闻赤焰揉了揉她的脑袋,摇摇头:“不会。” 她笑了,带着点天真浪漫,和只有她知道的苦涩:“既然如此,还怕什么,嘿嘿……” “机灵鬼。” 闻赤焰松开她无奈一笑,又将她重新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再睡一个时辰,咱们就启程。” 可李素罗哪里睡得着,她用仅剩的一只好手拉着他不让他离开,并用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瞅着他不放,就怕他将她丢下一个人跑了似的。 “话说你就这么将她杀了,皇上不会起疑吗?”一想到皇帝会怀疑闻赤焰杀了月娥,李素罗整个人都忧心忡忡的,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潜意识的,她真的不希望闻赤焰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胁。 闻赤焰忽然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瞎想些什么,我既然敢杀她,自然就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尸体要怎么办?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客栈,她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你进来房间的,这万一被人发现……”李素罗想到这些,忽然瞪大了眼睛。 “真是个傻丫头!” 闻赤焰笑着在睡穴上按了一下,看着她扛不住来势汹汹的睡意,打着哈欠睡倒在他的臂弯儿里,闻赤焰忽然就松了口气。 小心的将她塞回被窝里,替她捏好被角,看着她恬静的睡容,忽然就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安心睡吧!无论发生什么,有我在,绝不让你感到困扰。” 说着他毅然起身,带着月娥尚有余温的尸体,从窗户口掠了出去。 苍翠的水杉树林,闻赤焰一袭雪白在这有些幽暗的林子里,显得格外凸秃。 “啪……” 月娥的尸体被扔在地上。 暗一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月娥的尸体,半响不发一言。 “将尸体处理了。”闻赤焰掏出绢帕擦了擦手,“另外让十三去顶替她的位置,记住,往后做事切莫自作主张。” “是!” 暗一垂首应下,而后抬头盯着闻赤焰渐行渐远的背影看了许久,终是垂下脑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月娥此人与他同时出道,跟在王爷手下办事,向来忠心耿耿,这次到底犯了什么事,竟惹得王爷狠心对她痛下杀手,适才王爷特意嘱咐不许十三擅作主张,莫非月娥就是犯了一样的过错? 暗一揣测着,原地站了半响,终是没想透,扛着月娥逐渐冰冷的尸体,几个闪身离开了水杉树林。 闻赤焰交代好事情再次回到客栈,李素罗因为被他点了睡穴的缘故,尚处于昏睡当中。 他挨着床沿坐下来,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就听桃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爷,妾身端了午膳,可要送进房里吃?”桃花自知不讨闻赤焰的喜爱,因此一举一动都倍加小心翼翼。 闻赤焰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又耐着性子看了眼窗外天色,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午膳时间。 “你且回房吃吧,不必侍候了。” 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偏又不敢让闻赤焰听出端倪来,只得强颜欢笑着说:“是,妾身这就回房。”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挪移的声音,闻赤焰这才松了口气,从新将视线落在李素罗脸上。 她很漂亮,即使睡着了,看着也能让人挪不开眼来。 午膳过后,闻赤焰抱着李素罗从客栈出来,身后跟着桃花、还珠以及茶水丫头,唯独不见暗一身影。 闻赤焰知晓他事可能没做完,并不放在心上,心思细腻的桃花却是对此上了心。 “怎的不见暗护卫?” 原本随口一问,却让闻赤焰眉头冷不丁的一跳:“倒是没想到,一个侍妾竟是如此关心本王的护卫,不若将你赏了他去,也好让你关心来得名正言顺。” 桃花显然没想到闻赤焰反应如此之大,当即吓了一跳,半响才从惊愕中回神,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王爷息怒,妾身绝对没有其他心思,王爷明鉴。” “哼……” 闻赤焰冷冷地倪了她一眼,任由车夫撩开马车帘子钻了进去。 桃花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完全忘了起身上马车,直到车夫受不住路人看好戏的眼神,以及马车内越来越冷的低气压,这才开口催促道:“这位夫人麻烦你们快些,这天色可是不等人的,要是错过了宿头,可就得露宿荒郊野外咯。” 桃花的身躯就是一颤,害怕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用还珠搀扶,腿脚利索的就往马车奔了过去、。 还珠以及茶水丫头,生怕桃花上马车时有个什么差池,连忙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夫人,您慢着些。”还珠伸手扶住桃花,小心的将她扶进马车。 茶水丫头则看了眼头前那辆马车,这才敛了敛眉,跟在还珠身后爬了上去,却是没有进入车厢,反倒在外面与车夫一起坐在了车辕上。 “驾……”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而行,马儿踏着欢快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城门口而去。 三天后京城。 东城门口,一行两辆马车踏着夕阳余晖驶进城门。 阔别半月的京城,热闹依旧,气息仿佛都弥漫着繁华的味道。 马车缓缓前行着,奢华的轮廓惹来不少行人侧目。 “这是哪个府上的马车啊,端的奢华。” “没见过世面怎的?能用金丝楠木做马车的人,不用想也知非富即贵。” “那是那是……” 有人点头迎合着,忽然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叫出声:“快看,这马车上还有标志,谁认识字啊,说说那是个什么字。” “那是个淮?!啊对了,这是淮南王府的马车。” 此言一出,围在马车周围的人瞬间寂静,他们谁也没想到,这竟然就是淮南王的马车,当下谁也不敢造次,任由马车越行越远。 第81章 事端 第81章 事端 突然的安静,让习惯了喧闹的李素罗很不适应,她试着伸出一只雪白柔夷,将马车帘子撩开些许,想要一看究竟,却被闻赤焰大手一抬制止了。 “罗儿……” 李素罗无奈的坐会位子上,鼻子酸酸的,好不委屈:“干嘛不让看……” “你的伤刚好一些,不可以吹风。”他淡笑着将手里的书放下。 “好吧!” 李素罗嘟了嘟嘴,忽然想到闻赤焰是被急召回京的,那么:“你等下是不是要立刻进宫?” 他点头,黑眸倪向她:“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那个……”李素罗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说吧,又怕这家伙翻脸不认人;不说,想进宫就铁定没戏;左看右看,怎么一个纠结了得。 “说!” 强势威逼下,李素罗决定豁出去了:“其实吧,我就觉得苏婉之死症结就在皇宫里,就想着你若进宫就带我一起,如何?” “你想进宫去查婉儿的死亡真相?”闻赤焰有些意外。 李素罗点点头,眉宇间夹带着点点忧伤:“没错,李素罗死了,我总得帮她把身上的冤屈洗了去吧!” “可是你的伤……”他担忧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上。 李素罗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这是机会,她怎么可以错过。 她不想,也不愿。 “这些天多亏了你的悉心照顾,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且……” 她状若无谓的抬起手挥了挥,借着说话垂眸将眼底浮现的沉痛掩去,脸上却依旧笑的明媚:“而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好了。” “既然你坚持,那就一起去吧!”闻赤焰见她如此坚持,也就随她去了。 毕竟看她忍痛卖力的模样,他的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马车在闻赤焰的授意下,缓缓驶向皇宫高大的镶金宫门。 “吁……” 伴随着哪儿的嘶鸣,马车晃荡一下停了下来。 车夫下了马车,恭敬地矗立在马车门口,请示道:“王爷,皇宫到了。” 李素罗闻言抬眸看了闻赤焰,示意他先行,哪知他站起来却向她伸出了手,却是要在抱着她下马车。 她浅笑着将他的手推开,言道:“这一路上都被你抱着,我这腿都快成摆设了,今次就让我自行走着下去吧。” 他亦浅笑,心中却稍稍有些失落:“也好。” 她看着他掀开帘子下车,这才稍将裙摆提起,躬身钻出马车,一手搭在他手上跳了下去。 她的手,在落地瞬间从他手里抽了出去。仰头观望皇宫大门,甚觉巍峨大气,却也过于耀眼了些,当真不愧金碧辉煌四个字。 手中没了那份温软,闻赤焰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直到拉车的马儿打了个响鼻,他才后知后觉将手收回来。 “走吧!” 他的神情淡定从容,却隐隐透着一丝落寞,李素罗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地问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但她不后悔,既然决定不爱了,那便不要再泥足深陷,也让他慢慢对她死心好了。 想到此,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却始终不发一言。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皇宫,无视了守卫地跪地问安,很快就来到崇庆殿外,这里再往前过去就是皇帝的御书房,因为皇帝只召见了闻赤焰的关系,李素罗不能跟着进去。 被守卫拦下时,李素罗鼻子皱了皱,旋即释然的笑了笑:“王爷自行去就是,眼下中秋在即,想必御花园里的桂花也已争相绽放,臣妾先去瞧个新鲜。” 闻赤焰并没有立即言语,他睁着深沉的眸子,盯着她看了许久后,方才开口:“路上小心,切记莫要惹是生非。” 看着他说完转身就往御书房去的背影,李素罗眸子闪了闪,他这什么意思? 她是爱惹是生非的人吗? 切! 心里将闻赤焰鄙视一番后,李素罗看了看天色,只觉骄阳甚暖,正是观光旅游的好时节,便抬手指了一个侍卫,摆出王妃的架势,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过来。” 侍卫虽不认得李素罗,却见她跟淮南王一道来,又自称本宫,就是不知是宫中哪位娘娘,亦或是她就是淮南王妃。 侍卫虽有意动,却碍于职责所在,与另一个侍卫眼神示意后才敢走到她面前,恭敬行礼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带本宫去御花园。”李素罗看着他微微挑眉。 “娘娘,这边请。” 侍卫说罢头前带路,李素罗跟在他身后,七弯八拐的走了近一刻钟,她的眼中方才出现御花园的影子。 侍卫适时的停下,指着御花园所在的位置,对李素罗道:“娘娘沿着这条路直走,少时便到了御花园,属下还有职责在身,就不同娘娘一道过去了,娘娘请……” “你且去吧!” 李素罗颔首示意他可以离开。 “属下告退。”侍卫小心的看了眼李素罗,发觉她并没有生气,这才小心翼翼的转身走了。 李素罗目视着侍卫离开的背影,直到他走远才抬起眼目打量眼前的世界。 不得不说皇宫真的好大,瞧瞧她这一眼看去根本就望不到边,那亭台楼阁,高低大小错落有致,风景如画的美,更是她生平仅见。 看罢过后,李素罗深吸一口气,抬脚往空气中飘来桂花香气,与侍卫所指那条道路相差不多的道上走去。 这是一条回廊。 廊下有水连着一片荷花池。 李素罗沿着回廊走了一路,穿过两道角门,终于来到一处种满桂花树的园子。 此处桂花,如她所料一般,绽放的甚好。 金色的桂花密压压的挂在墨绿色的枝叶中间,四片花瓣统一的向内部凹陷,那醉人的芳香使人陶醉,却因太过浓烈让她有些腻味。 但她还是掏出绢帕,摘了不少桂花儿包好,再重新放入怀里,准备回去晒干了做个香囊使使。 “做个香囊?她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而且她会拿针吗?”念头刚起,李素罗就忍不住皱眉。 虽说原来的李素罗女红甚佳,可她上辈子是个军人,何曾拿过针线,做香囊会不会太为难她了? 可花都摘了总不至于又扔掉吧? “罢了,左右无事闲得慌,姑且拿它试试手。” 李素罗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留下,毕竟若是香囊做不出,还可以拿来做其他的,譬如桂花糕…… 想到美味的桂花糕点,她不禁蹲在地上美美的笑了。 “什么人在这里?!” 天外突来一声娇斥,将李素罗惊醒,令她慌忙从地上站起来,躲到一丛茂密的桂花树后,小心的伸出脑袋看过去。 却见一个青衣大丫鬟,领着两个小宫娥,提着一只翠竹篮子,横眉冷眼地盯着园子一个劲儿的瞧。 “姑姑,这里明明没有人啊?”其中一个小宫娥皱着眉说道。 大丫鬟只做没听见,她的眸光依旧没放过桂花园。 适才她明明看到一抹红色影子飘过,难不成她今儿幻觉了? 另一小宫娥见此,连忙拉了拉同伴,示意她不要多嘴。 大丫鬟皱了皱眉,眸光稍微敛了敛,就在李素罗以为她要放弃,稍稍松一口气的时候,她突然迈着步子,向她藏身的地放走了过来。 李素罗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不会真发现她了吧? 看那大丫鬟路过一棵棵桂树身边,却没有停的意思,李素罗心知再待下去一定会被抓住,便瞄准了园子另一处角门,在大丫鬟来到她藏身的那棵树旁边时,运起轻功一下子闪了出去,并很快就消失在角门里。 “什么人竟敢偷摘越妃娘娘的桂花?” 大丫鬟见此追到角门口大声苛责道,希望能引来大内侍卫将人拦下,却不想李素罗速度太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这位姑姑发生了什么事?”侍卫赶来询问。 大丫鬟面色不悦,但人已不见踪影也不好叫侍卫去收罗,便只得尴尬的笑了笑,赔礼作辑道:“不过是个小毛贼,有劳侍卫大哥白跑一趟了,湘月在这里给大家赔礼了。” 侍卫白跑一趟本是很恼火,却听湘月如是说道,心中那点火也就烟消云散了。 “姑姑,以后切莫再如此胡闹。”侍卫撂下一句话,带着众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侍卫走了以后,湘月有气无处发,只得苛责两个小宫娥,让其快些采摘桂花,说是娘娘等着桂花做糕点耽误不得。 李素罗慌不择路的跑出桂花园子,竟是一路辗转来到荷花池畔。 她举目四望,荷花池内除了少许几多绽放的睡莲便再无他物,想是那过了季枯萎了的莲花枝叶,早已着宫内侍人清理干净,这才有了这番素聊景象。 沿着荷花池漫步走着,李素罗的视线,忽然被不远处两道身影吸引过去。 他们是谁?!她没见过。 那两人一男一女,女的雍容华贵,年纪有些偏大,但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一身藕色绣繁花纱裙,香肩半路,髻上步摇坠肩,流苏飞扬间香气四溢,却是不知何时起了风。 再看那男子背脊挺直,年纪偏小,容貌不输于火昱,一袭酱紫色长袍衬得他仪表堂堂,端的是一表人才。 看他们有说有笑的,这是一对母子吧? 李素罗若有所思的呢喃着,脚步却是刻意放缓了不少。 “什么人在哪儿?” 男子忽然出声,女子吓了一跳,脚下忽然踩空,身体一偏直坠荷花池。 “啊……” 第82章 警告 第82章 警告 李素罗含在嘴里的“小心”来不及出口,女子就已偏倒,当下顾不得那么多,轻功一展飞身过去,在人落水之际将人捞了回来。 落身实地后,李素罗拍了拍女子的后背,让吓得惊魂未定的她稍微缓了缓,这才松开女子上前一步来到男子跟前,指责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没看到她站在池塘边上吗,还突然那么大声说话,说,你是不是存心想让她掉进水里啊?” 男子早在女子落水时就吓白了脸,又被李素罗这么一骂,脸色更加难看,当下反过来呵斥李素罗道:“大胆,你……你知道我是谁么?竟敢如此和我说话。” “哟呵……”李素罗有些意外,再度将他上下打量一眼,继而瞪着眼睛厉声说道,“管你是什么人,做错了事就不该受罚吗,就不该跟受害人赔礼道歉了?” “我……” 男子还想呛声,却又觉得自己理亏,瞪了一眼李素罗后,有些傲娇的扭过头去,闷着脑袋走到女子跟前,作辑道:“母妃,是儿臣该死,不该突然那么大声说话,害得您差点。” 李素罗冷眼看着,心中却为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沾沾自喜。 女子抹了把额头上,因为惊吓沁出的冷汗,继而换上一副只有慈母才有的温和笑容:“母妃无碍,恩诺切莫过于自责。” 恩诺? 李素罗听到女子叫男子恩诺,皱了皱眉,眼眸微眯,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难不成这人就是丽妃所出的二皇子,闻恩诺? “可……” 闻恩诺还想说什么,却见丽妃扒开他,走向整件事的罪魁祸首李素罗,满脸笑意的说:“这位姑娘,适才是皇儿唐突,害得本宫险些落水,多亏了姑娘搭救,大恩不言谢,可否请姑娘到丽坤宫坐坐,喝杯茶水?” “丽妃娘娘言重了。” 李素罗淡然一笑,对于丽妃的邀请,碍于担心闻赤焰找来,她只能婉言拒绝:“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适才见娘娘惊吓不清,还是寻了大夫,喝杯压惊茶的好,告辞……” 丽妃还想挽留,奈何李素罗去意已决转身就走,她又是个温顺性子做不来强人所难之事,便由得李素罗去了。 只是李素罗刚转过身,手腕就被闻恩诺抓住:“你不能走。” 李素罗偏头,细长微弯的柳眉轻处着,目光落在抓着她手腕儿的手上,那手白皙干净,却没有像闻赤焰那般骨节分明,甚至没有什么力道的被她轻轻一挣就挣开了。 挣脱出来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被她抬起,好似从未被抓入别人手中一般。 闻恩诺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眸中微微错愕:“你会武功?” 李素罗不置可否的笑笑,看着他眸子里反而带起丝丝疑惑,:“二皇子可是有事?” “告诉本殿下你的名字。”闻恩诺看着她,轻薄的唇瓣珉作一条线。 她的名字? 当初原主不顾一切嫁给闻赤焰,闹得天下皆知,这认识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闻恩诺不知她也属正常,毕竟原主虽盛名在外,但见过她的人却甚少,未出阁前养在深闺便也罢了,嫁了人后又不讨闻赤焰喜欢,更不曾被他带出来见人,想被人知道也难啊。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必要将名字告诉闻恩诺。 “萍水相逢,又何必知晓名讳,二殿下还是快些带娘娘回去请医问药好些。” 李素罗故意冷了脸,目光寻着丽妃的身影,想给她使眼色帮腔,却发她不知何时去了十米外的凉亭,由丫头侍候着吃点心,心中不由得好一阵气闷。 闻恩诺也不生气,反而摇起了不知从哪儿多出来的一柄折扇:“你这女人倒是有趣,旁人见了本殿下,都恨不得倒贴着往上扑,你到好摆出这样一番姿态,是想刻意引起本王的注意么?” 李素罗闻言翻了个白眼,真的很想将这货脑袋撬开看看,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有病!” 李素罗扭头走,却再度被闻恩诺抓住手腕儿:“你不准走,本殿下要你留下来陪我。” “疯子……”这一次闻恩诺似乎用上了内力,李素罗一时竟挣脱不得,“你放开我!” “不行,除非你留下来陪本殿下,或者……”闻恩诺忽然凑近她,近距离看着李素罗的脸,笑得像只狐狸似的,“告诉本殿下你的名字!” “你……” 李素罗被他磨得无可奈何,只得妥协:“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1923 闻恩诺不信,冷哼道:“你当本殿下是三岁小孩吗?那么好骗,快说。” “你……”李素罗气得直想骂娘。 麻蛋,这闻恩诺不过也才十五六岁,怎的如此难缠。 “我是淮南王妃李素罗,这下你还满意了吧?”无奈之下她只好说出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说完还眨巴着眼睛,期待着他能说话算话,放开抓着她的手。 “你说你是李素罗?” 闻恩诺一愣,仔细将李素罗打量一遍,一脸不相信:“你怎么可能是李素罗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休想骗本殿下。” 李素罗见此不由得气结:“是你非要我说的,说了你又不信,你到底想要怎样?” 闻恩诺忽然邪肆一笑,继续欺近她,近得能感觉得到,两人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对方脸上:“本殿下不想怎样,就想证明你不是那个女人。” 说完这话,他的唇如着了魔一般逼近她,眸光暗沉地落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一点点靠近着,想要霸占掠夺。 李素罗瞪大了眼睛满目恐慌,闻恩诺他是吓她的对吧?她是他的堂嫂,他怎么可以。 李素罗害怕了,她想挣扎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她愈发的恐惧,如果闻赤焰知道她被强吻,会不会像扭断月娥的脖子那样,将她的脖子也。 “不……不要……不可以……”口不能言,李素罗只能用眼神努力制止他。 闻恩诺恍若瞧不见,执拗的继续着,眸子里甚至还扬起了得逞的笑意,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就僵在了眼底。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吼咋然响起,闻恩诺变了脸色将李素罗松开。 李素罗身体不能动,眼泪却是在听到这熟悉声音时滑落下来。 还好他来了,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闻恩诺并未占到她的便宜。 闻赤焰不敢相信,他不过是面见个皇帝,她就和他素来要好的二皇子勾搭在了一起,这女人就这么耐不住寂寞,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给他戴绿帽子? 闻恩诺显然没想到闻赤焰回来,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半响才缓过来扬起一个笑容迎上去:“焰,你来了,你不知道本殿下刚刚逮到一个女人,问她是谁,她非说是你的王妃,啧啧……这世界是怎么了,怎么随便来个女人都能说是你的王妃呢!” 闻赤焰扭过头去,红着眼看向他:“你说完了?” “说……说完了。” 超级低气压压下来,闻恩诺瞬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眼前骤然放大的拳头揍倒在地。 “哎哟……闻赤焰你干什么?” 闻赤焰没搭理他,追上去冲着那张闻恩诺向来认为俊美的脸,左右勾拳一顿猛揍。 “哎呀……打人不打脸,闻赤焰,你这混蛋……哎哟……” 一阵哀嚎声中,闻恩诺那张脸很快就受创严重,或许他走到丽妃面前去,不说话的话她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可见闻赤焰出手真不是一般的狠,李素罗光看着都觉得疼。 半响过后,闻赤焰终于放过他,冷着脸来到她面前:“女人,不过一会儿不见,你就按耐不住了吗?” 他在说什么? 李素罗瞪大了眼睛,刚想开口反驳,就发现被点了穴的身体能动,嘴巴也可以发出声音了,当下便毫不客气地一拳向他打过去。 “闻赤焰,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闻赤焰没有躲,他硬生生挨了这一拳,直致嘴角破裂溢出一丝腥红的鲜血。 他毫不在乎的伸手抹掉,眸光紧盯着李素罗放,她亦看着,只觉得那里面满满的全是桀骜不驯。 “李素罗,本王警告你,你要勾搭谁本王不在乎,但是他……” 闻赤焰两只手摁住她的肩膀,说着又腾出一只手来指向闻恩诺,语气狠戾:“他闻恩诺,绝对不是你可以碰的,听懂了吗?” 李素罗听他每说一个字都心如刀绞,这个男人怎么可以怀疑她的人格,他以为随便那个男人,都可以入她李素罗的眼吗? 思索到此,李素罗闭了闭眼,任由眼眶里蓄满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看着她,眼底逐渐凝聚起浓浓的自嘲:“闻赤焰你也听好了,我李素罗承认的男人不会是他闻恩诺,亦不会是你闻赤焰,你们都不够资格。” “资格?本王这就告诉你什么是资格。” 他收回指着闻恩诺的手,摁住她肩膀的同时掌住她的后脑勺,脸凑近她咬住她的唇,丝毫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像是在宣布她的所有权,完全由他分配。 第83章 我讨厌你 第83章 我讨厌你 她瞪着他眼里慢慢地不屈,被他吻着却心如死灰,如果以往他的吻能让她心如擂鼓,那么现在她只觉得恶心,很意外的她觉得她脏了。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闻恩诺,与见到闻恩诺被打,焦急的从凉亭赶过来的丽妃,见到这一幕纷纷呆住。 特别是闻恩诺,此时此刻他的脑袋几乎呈现死机状态,看着拥吻的两人,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她真的是淮南王妃?” 丽妃看罢收回视线落在闻恩诺身上,叹息的说道:“皇儿啊,这下可是闯大祸了啊!依着淮南王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 “儿臣也不是有心的,儿臣不知道她是……儿臣以为她只是好打扮的宫娥,哪知道……”闻恩诺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皇儿啊!冷静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的想办法怎么弥补。”看着儿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丽妃心里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闻恩诺眉头皱作一团,半响露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算了母妃,咱们也别愁了,这人也打了,本殿下还就不信他还能儿臣怎么着。” 说着就要拉着丽妃回宫,却又被李素罗那边的动静,惊得顿住脚步。 闻赤焰或许是吻得累了,又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他终于放开了李素罗,却没想李素罗反手就给她一耳光,打的他当即懵在原地。 “闻赤焰,我讨厌你。” 李素罗打完人吼了一嗓子,运气轻功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底是男人,被打了一巴掌脸上不痛不痒,看不出丝毫痕迹,若非在场有两个人亲眼所见,大概谁都不会知道,就在刚刚他们尊称为战神的淮南王,竟无比憋屈的挨了一个耳光。 闻赤焰眼红的几乎快要滴出血来,该死的女人,你给本王等着,还有你闻恩诺…… 他想着眸光倏然扫向闻恩诺母子,丽妃碰触到他的目光身体一颤的同时退后一步,并快速避了开去,倒是闻恩诺不怕死的,冲他笑盈盈的做了一辑:“焰兄,被女人打的滋味儿不错吧?” “兄弟妻,不可欺,闻恩诺,你看起来不是一般欠管教。”闻赤焰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脸颊,嘴角嗪起一丝看不出温火的笑意。 闻恩诺本能的觉得危险,他脸色一变,神色略带警惕看着闻赤焰:“你……你想做什么?” “本王想做什么?放心本王不会打你,你不用害怕。” 闻赤焰向前走了两步:“听说岳将军有个女儿,正在愁嫁,而且她好像挺喜欢你的,你不娶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闻恩诺一听脸色黑了,岳将军的女儿,不就是岳敏那个母老虎吗?让他娶她做皇子妃,杀了他还差不多。 “那个……闻赤焰,你……你别开玩笑了,这……这一点都不好笑。”闻恩诺苦着脸,勉强让自己收着性子,没有破口大骂。 “淮南王,这……能不能看在本宫的面子上,饶过恩诺这一回?” 丽妃脸色有些惨白,岳敏那丫头她见过,她的恩诺若真娶了她,这一辈子怕是都要被压得死死的。 “不满意?” 闻赤焰勾唇一笑:“那行,换户部尚书钱大人的女儿,听说她家女儿不仅温柔贤淑,还是个惯会持家的,虽说她有喜欢的人,但只要皇上下旨,也不怕她不下嫁。” “这……”丽妃急得快哭了。 闻恩诺也险些气得吐血:“闻赤焰,你欺负人……” 户部尚书钱大人的女儿? 亏他想得出来,那女人胖的一个顶他三个,让他娶她还不如去岳敏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陪”自己一口,谁要娶岳敏,不要,不要,他一个都不要,呜呜…… 闻赤焰不再理会母子二人,转身去追李素罗,他可没忘记,他是奉了皇帝旨意还找她去面圣的,这要是找不到人他可不好交代。 虽然不交代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可他心里就是担心啊,这万一要是迷了路,或者出了事可咋办?那可不是他所希望的。 看着闻赤焰的身影消失在荷花池畔,闻恩诺脸色苦哈哈的望向丽妃,眸光有些颓废:“母妃,咱们也会吧,今日这睡莲赏得是半点好心情也没有了。” “苦了你了,恩诺。”丽妃抹着眼泪,随着闻恩诺一道往丽坤宫走去。 闻恩诺见丽妃难过,忍不住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安慰道:“没事的母妃,娶岳敏总比去哪个大肥妞强多了,至少人家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手有伸手,虽然性子凶悍了点,倒不至于不可接受。” “而且她是岳将军的嫡女,身份与儿臣也相配,再加上她父亲掌管着二十万大军,将来于我们必要时也是一股助力,这般划算的事咱们何乐而不为呢!” 经过这么一分析,不止丽妃,就是闻恩诺自己的心情都跟着舒缓了不少,心中对岳敏也不再那么的排斥了。 “皇儿现在真是越来越有头脑了。”丽妃吣笑道。 闻恩诺被夸的有些不好意,他挠挠头:“都是先生教的好,而成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丽妃却不这么认同,她看着闻恩诺,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管事物是谁教的,学到手了,融会贯通了,那就是你自己的,明白吗?” “孩儿谨记母妃教诲。” 闻恩诺想了想觉得并不是没有道理,便停住脚步,冲着丽妃恭敬地做了一辑。 “好好……” 丽妃欣慰的笑了:“丽坤宫到了,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母妃也就不留你进屋了,你且退下休息去吧。” 闻恩诺深知宫里规矩多,也不坚持,将丽妃送到门口,看着她进了屋,这才转身离去。 李素罗离开荷花池畔后,并没有立刻出宫,非她不想,实在是宫中太大,一时不慎就迷了路。 她来到这里已经好一会儿了,转来转去许久愣是没找到出宫的路,反倒是脚下这方池塘吸引了她不少注意力。 李素罗在此观潮坐下,脱了鞋袜将雪白的脚丫子漾进水中,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提着水面,让其静静地荡开一圈圈涟漪。 “该死的闻赤焰,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为什么将过错都怪在她身上,去他妈的勾搭男人,谁稀罕这个时代的男人了,一个个都是种马,全然不顾女人的感受……” 她说的气愤,将随手摸来的石子一个一个掷进水中,好似每一个石子都是闻赤焰,非得将它们沉入水中,方才可以解她心头之恨。 “罗儿……”满是惆怅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 李素罗条件反射的回头看去,只见白衣人一脸沧桑,神色颓废,仅仅片刻不见,她好似一刹那苍老了许多。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她没好气的扭过头去,这个男人,该死的男人。 闻赤焰丝毫不将他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她走过去一把抢下正准备扔的石头,稍微一使劲儿石头带着一阵儿旋风向远处飞射出去。 “皇帝想见你。” “陛下想见我?”这倒是稀奇。 李素罗略微一思索,实在想不起有什么,值得他老人家召见的:“他要见我做什么?我似乎没有做什么妨碍他利益的事吧!” “皇帝想见一个人,很多时候不需要理由。”闻赤焰说罢转身就走,半响不见李素罗跟上,不由得有停下脚步,扭头却见她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跟上?!” 李素罗叹了个气,这才将脚从水里扒拉出来,擦干了水慢吞吞地将鞋袜穿好,而后站起来面色不大情愿地走到闻赤焰跟前:“说我杵着不动,你不也一样吗,还不走?” 闻赤焰一愣,继而摇头苦笑,这女人还真是惯会耍小脾气,真是拿她没办法。 “走吧!” 说罢闻赤焰领着李素罗,向皇帝的御书房疾驰而去。 这皇帝应该好相处的吧? 李素罗一边走一边思索,还记得上次面见皇帝,他虽看起来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却怎么也要藏不住那天生上位者的不怒自威,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势,足以让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得小心翼翼行事。 很快就到了御书房门口,仰头看向门楣上那几个烫金大字,李素罗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忐忑。 就是这样一个屋子,里面坐着这个世界权利最巅峰的存在,而他却是要召见她。 她看了良久,终是将不安的内心抚平,她安慰自己不就是见个皇帝吗? 没什好怕的,真的一点都不可怕。 李璞早已候在门口,见到两人到来,忙不迭的迎上来:“杂家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闻赤焰面无表情扬了扬手。 李璞笑着点点头,将视线落在李素君身上:“王妃事多,倒是叫杂家好等。” “是本宫的不是,公公勿怪才好。”她浅浅笑了,仪容神态大方得体。 李璞笑着应声:“王妃说笑了。”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禀报!”闻赤焰听着毫无水准的话,面色略显不耐。 “是,杂家这就去禀报,还望王爷、王妃稍安勿躁。”李璞说着,笑着进了御书房。 第84章 山贼 第84章 山贼 “皇上,淮南王携王妃求见。” 终于来了?! 皇帝眼眸微闪:“让他们进来。” “着。” 李璞领命一扬拂尘来到书房外,面见闻赤焰、李素罗笑得一脸谄媚地分别行礼:“王爷,王妃,皇上请你们进去。” 闻赤焰瞟了眼李素罗,眼神示意她跟上,拍拍袍子上的飞尘,之后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御书房。 李素罗见此筹措半响,忐忑不安的望了四周一眼,这才跟在闻赤焰身后晗首进了御书房。 书房内。 李素罗进来时,闻赤焰正垂手立在书案前,皇帝眉宇皱着,脸色也不大好看,神情与上次见面相去甚远。 “见过皇上。”李素罗福了福身。 “起来吧!” 看这女子一身红衣,张扬至极,却是将她较好的面容与身段完美的衬托出来。 她脸上没有见到掌权者的诚惶诚恐,亦没有昔日苏婉身上那股胆小怕事的农家气息,她站在哪里,宛若一道风景,宛若一道炙热的火焰。 “你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皇帝看着她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李素罗抬眸,见他一副宽心的模样,不由得疑惑。 尚在徐州之时,皇帝一道急召下来将闻赤焰和她召回京城,想来也是遇到了麻烦事,才会如此急切,怎的这才不过过去半个时辰,皇帝就露出一副宽心的模样,难不成他所谓的麻烦事解决了? “不知道。” 李素罗垂眸说着,眸光小心的瞟向闻赤焰。 这家伙如此淡定,莫不成是因为他的缘故? “你倒是会说实话,哈哈……” 皇帝捋了捋胡须站起来,目光移向一旁的盆栽:“朕适才听说,你在徐州之时大战山贼,将一批走私贩卖敌国的兵刃抢了回来,可有此事?” 李素罗听罢心中大惊,却是头也不抬地看向闻赤焰,这家伙搞什么,自己抢了人南方商行的东西,却要她来背黑锅么? 好歹在那次战斗中,她也帮了大忙好吧,怎的就如此恩将仇报,太没良心了。 “这……这是谁说的,竟敢如此污蔑本王妃。”她柳眉倒竖,语气很是不善,装得好像真的有人污蔑她似的。 “哦?!” 皇帝疑惑地看向闻赤焰:“淮南王可否给朕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赤焰侧过身子,看向李素罗眸光深沉,却是没有说话。 李素罗也因皇帝的话陷入沉思。 闻赤焰跟皇帝说的,她从山贼手里抢回一批货物? 可是从始至终除了她跟他的手下外,参与这件事的,哪里来的山贼? 根本就是凭空捏造嘛! 对啊,凭空捏造! 李素罗眼睛一亮,闻赤焰的意思,莫不是叫她来凭空捏造?! 闻赤焰看到李素罗眼睛亮了,知道她定是想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眸子也跟着放出一丝异彩:“爱妃莫怕,且将当时的情况与皇上说说便是!” “好吧!” 李素罗不情愿的嘟囔一句,继而面向皇帝跪下来,恳求道:“适才是我说谎了,还请皇上赎罪。” “罢了罢了,你且说,朕不怪你就是。”皇上被李素罗不情愿的小模样逗笑了。 “素罗遵命。” 李素罗说罢站起来,挠了挠脑袋故作思索片刻后,方才开口:“那日我与王爷发生口角,心情不畅,便策马狂奔了数日,没想到这一去便是数日。只当到达徐州地界方才停下,入城中小息片刻用餐膳食,没曾想……” 李素罗停下来,小心的注意着皇帝的神色,见他没有不高兴,这才又开口说道:“没想到吃个饭也不消停,旁边一桌打扮怪异的人说话声音大不说,还极为粗鲁,这也就罢了,更可恶的是……” “是什么?”皇帝脸色一变,急忙问道。 “呃……” 李素罗没想到皇帝如此急切,心中稍稍有些意外:“更可恶的是他们说他们老大带领他们的人正在打劫一个商队,说是等他们吃饱喝足还要打包回去犒劳大家,猜想这些人这么说。莫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便等他们吃过饭后小心的跟了上去……” 李素罗噼里啪啦将那日发生的事,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遍,直说得她口干舌燥,话落之后直向皇帝开口要水喝。 “皇上,该说的我都说了,此刻吼中难受得紧,可否向您讨杯水喝?”李素罗完全不顾一脸黑线的闻赤焰,要水喝的话张口就来。 皇帝讲故事听完,对事情经过心中大抵有了了解,忽听李素罗这番要求,答应的倒也痛快。 只见他沉吟一声,看向李璞:“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王妃的话么?还不快去!” “杂家这就去。” 李璞应声去了后面,将皇帝昔日爱喝的雨前龙井泡了一杯端出来,递到李素罗面前:“王妃。” 李素罗笑着接过:“有劳公公。” 李璞看了眼李素罗没有吭声,但他眼底神色却是有几分高兴。 皇帝喝的茶想来定是名品,李素罗带着一丝向往将手里的茶碗递到嘴边,没想到的是,仅是一口她就有种吐之后快的想法。 这真的是雨前龙井,怎的与闻赤焰给她的相差甚远?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李璞,又看了看闻赤焰,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将茶碗儿一盖,端着立在一边什么也没说出口。 “如此说来,是那些山贼打劫了南方商行的货物,之后又被王妃及王爷抢了回来,这事儿倒也真是巧。”皇帝思索片刻,目光落在闻赤焰身上。 闻赤焰坦然一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是那山贼太过时运不济!” 皇帝点点头,半响没有说话。 闻赤焰再道:“皇上不必为此忧心,那批货物本王以着人送回徐州那边南方商行分部,只要南方商行在找人护送,小心一点,定然不会再生波澜?” “如此甚好。” 皇帝紧处的眉头总算松散开,看向李素罗眉目间甚是欣慰:“李璞,前后去朕的私人库房,取一件求子观音送于淮南王以及王妃。” “着。” 李璞含笑应下。 求子观音?! 李素罗脸色爆红,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宣扬出去只怕天下人皆知。 他这是让自己跟闻赤焰早生贵子的意思么? 李素罗晒然一笑,就她和闻赤焰目前的关系,生孩子?或许也太过遥远了些。 但闻赤焰似乎并不跟她一个想法。 却见闻赤焰踏步来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里漾起一抹笑意,却又在转瞬之际消弥于无形。 或许那笑只是错觉吧! 她这么以为着,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却是对皇帝说:“本王与爱妃便现先行谢过皇上了。” “什……什么?” 李素罗抬头,看着他脸上神色莫名。 这个男人脑海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他居然还还去谢恩。 “爱妃怎的如此惊讶,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么?”闻赤焰看这面前因为震惊而瞠目结舌的女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李素罗翻了个白眼,那是原主梦寐以求的还差不多,她?!还是省省吧。 皇帝见她一副老大不乐意的神情,以为她对赏赐不满意,遂开口道:“王妃可是不喜欢,不若朕让李璞换别的来?” “啊……” 李素罗讶异,不是说皇帝想来金口玉言么,怎的这皇帝说出口的话,说变就变啊。不过话虽如此,李素罗也不敢随便开口应承。 “皇上说笑了,我对皇上的赏赐岂敢有不满之意,适才不过是想起一件别的事儿罢了。” “朕种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惊讶?不妨说来听听?” 李素罗没想到皇帝如此八卦,想到苏婉的事,心中却是有了另一番计较。 “皇上,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李素罗看着皇帝,咬牙掩饰着心中的忐忑。 皇帝闻言神色冷冽了一分:“问吧!朕今日心情好,便替你回答几个问题也无妨。” “世人皆知南方商行属于太子,可是为何太子会将我国的兵器交易到敌国去,如此一来,岂不是壮大了敌国,好让他们来攻打我们?” 李素罗话音刚落,就注意到闻赤焰骤然变冷的神色,心知可能大事不妙,连忙抬眸去看皇帝脸色,却不想正好与皇帝杀人的目光相对视。 “李素罗,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太子通敌叛国不成,嗯?!”皇帝突然拍案而起。 面对皇帝的喝问,李素罗冷笑着别开眼去:“我可没这么说过。” “大胆!” 皇帝怒不可解,气得险些仰倒。 李璞在一旁也变了脸色,连忙上前替皇帝拍背顺气:“皇上,您消消气,龙体要紧,龙体要紧啊!” 皇帝顺势坐回龙椅上,低着头掩去脸上不易察觉的羞愧。 将自己国家的兵器卖去敌国换来收益之事,本是太子提出,但终究是他点头后才执行下去的,如今出了事,还被人当着面儿将话挑明了,这让他下不来台的同时,也为这一决定感到羞愧。 “皇上这般,怕是也不想有外人在场,本王就先行带王妃回去了。” 第85章 发现 第85章 发现 “谁允许你们走了?!” 闻赤焰说着就拉着李素罗往外走,却被皇帝出言喝住。他回头看向皇帝,脸上神色叫人看不出喜怒:“皇上还有何事?” 他神色森冷,语气半是询问半是威胁。 “这个女人污蔑太子,岂容你说带走就带走?!”皇帝起身手支着书案,双眸冰寒似箭的盯着闻赤焰。 不知怎的李素罗竟有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错觉。 “本王的王妃,本王如何不能带走,倒是太子,还望皇上多加管教,下次再敢打本王王妃的主意,恐怕就不是打劫他几批货物那么简单了,哼……” “你什么意思?”皇帝皱了皱眉,一脸的迷惑不解。 不光是皇帝,就连李素罗听到闻赤焰的话都变得糊涂了,太子什么时候招惹她了?貌似她从未见过劳什子太子吧! 然后闻赤焰却没给李素罗及皇帝丝毫解释,牵着李素罗抬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帝没有阻拦,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闻赤焰刚才说的话,“……下次再敢打本王王妃的主意,恐怕就不是打劫他几批货物那么简单了……” “这个逆子,李璞……” 李璞小心翼翼的上前:“皇上……” 皇帝回味很多遍后,终于拍案而起:“去给朕把太子叫来。” “是。” 看这暴怒的皇帝,李璞应着声,心里替太子狠狠地捏了把汗。 李素罗被闻赤焰牵着小手往宫外走,别扭的她好几次都想将他甩开,奈何一路上宫女侍卫无数,为了不让他颜面尽失,她一直稳着没有发作,好不容易到了宫外,李素罗哪里还有诸多顾忌,只是她刚想将他甩开,闻赤焰却已自动将她的手松开了。 “上车!” 闻赤焰丢下一句话钻进了来时马车,李素罗瘪瘪嘴跟了进去,在距离他最远的角落里坐下。 “驾……” 马车缓缓而行,往淮南王府而去。 淮南王府,荷香苑。 一袭粉色衣裙的李薇柔,在流珠的陪伴下,来到花园散步,不经意间瞥到一抹粉色身影,在两个青衣丫头的陪伴下,迎面缓缓行来。 “王府里何时多了这么个人?”李薇柔处眉。 流珠也跟着敛了敛眉:“莫不是那家小姐过来串门子的吧?” “是么?” 李薇柔嘴角勾了勾,摆出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姿态:“走吧,过去替王爷招待招待贵客。” 流珠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想阻止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桃花主仆两人外加茶水丫头自打进府后,就一直小心谨慎,生怕在这陌生的地方有个什么行差就错,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们。 “还道上京之人都懂礼数,没想到王府的管家却是个惯会摆谱之人,咱们都已挑明了身份,也不找人领个路,这王府这般大,到底合适才能到达所谓观竹楼啊?”还珠小声的抱怨着。 “闭嘴。” 桃花停下脚步,呵斥道:“瞎咧咧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等下人能够说三道四的。” 还珠自知不该,便也没同桃花争辩,她低着头一副乖乖受训的模样。 “夫人,有人来了。”茶水丫头说着身影往后挪了一步。 一股香风袭来,桃花下意识的看过去,却见一名穿着与她相同色彩衣衫的女子,领着一个碧衣丫头冲着她缓不行来,那曼妙身姿竟是与她不相上下。 桃花愣了一瞬,连忙领着人上前见礼:“桃花见过柔侧妃,侧妃吉祥。” 谦卑有礼的模样,倒是让李薇柔稍稍有些意外。 “起来吧!你是哪个府上的小姐,来淮南王府可是有事?” 好一个当家主母的派头! 桃花皱了皱眉:“谢侧妃娘娘抬爱,桃花并非哪个府上的小姐。” “哦?!” 李薇柔心底猛地一跳,上下将桃花打量一眼,敛了敛眸又道:“倒是本妃会错意了,不知姑娘是……” 桃花偏头看向还珠没有做答,还珠会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说道:“回侧妃娘娘的话,我家夫人乃是王爷的侍妾桃花夫人。” “什么?!” 李薇柔大惊,扭头与同样震惊的流珠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侧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等王爷进宫回来,亲自去问个清楚明白。”还珠说罢退回桃花身后。 李薇柔脸色煞白,王爷什么时候招的侍妾,为什么她不知道? 还有王爷什么时候进宫了,他不是…… 李薇柔下意识的扭头,快步向荷香苑方向走去:“流珠快些,我们回去。” “是。” 在桃花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李薇柔领着流珠很快就没了踪影。 “这侧妃是怎么回事?”桃花疑惑的皱皱眉。 还珠在一旁出主意:“夫人,要不咱们跟去看看?” “咱们初入王府,还是不要多惹是非的好。” 桃花摇摇头继续向前走,还珠和茶水丫头跟上。 “等等……” 刚走没几步就被一道声音叫住,却是绿衣气喘吁吁的跑来:“你们等等……” 桃花停下脚步看过去,风吹起她粉色的衣摆,带起阵阵沁人的芬芳。 “这位姑娘叫住我们可是有事?”桃花浅浅一笑道。 绿衣稍事休息直起腰来,向前缓走几步来到桃花三人面前:“适才听管家提及,说是我家小姐从徐州带回一个丫鬟,奴婢便特意过来见见替我家小姐将人领回去,打扰之处还望这位夫人见谅。” 桃花见此看了茶水丫头一眼:“春婵,你且随这位姑娘去吧!” 春婵也就是茶水丫头闻言抬头,看向绿衣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她上前来到绿衣跟前,热络的抓住她的手,笑道:“这位姐姐,我是春婵,昔日在徐州就是奴婢一直侍候王妃的,往后还请姐姐多加照顾。” 绿衣闻言也笑了:“小丫头放心,既然我家小姐将你带回京城,想来心地也不是个坏的,我断然没有欺负你的道理,你且先随我回怡华居,其他的等我家小姐回来再说吧!” “春婵听姐姐的。” 她说罢转身面向桃花:“春婵谢过夫人一路上的照顾,往后夫人若有需要春婵,而春婵也能力所能及的事,夫人但请吩咐便是。” 桃花虽知春婵所说不过气客套话,确认是将这一诺言记在了心上。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春婵你切莫太过放在心上。”桃花笑了笑,将手放在还珠手里,让她搀扶着,“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还珠咱们且继续寻找观竹园吧!” “夫人说的是。” 还珠应承着,扶着桃花错开绿衣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绿衣张了张口,想要提醒桃花方向走错了,又担心这位夫人与自家小姐关系恶劣,平白为自家小姐添麻烦,想了想便什么也没说。 “我们走吧!” 绿衣回头对春婵说了句,领着她就往怡华居方向走去。 且说李薇柔火急火燎的回到荷香苑,恰好看到一袭黑袍的‘闻赤焰’关了门从房里出来,连忙扯出一个笑容,摇曳着身姿迎上去:“王爷何时从宫里回来的,怎的不叫人通知臣妾,倒是叫臣妾等的好苦。” ‘闻赤焰’脸色变了变,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光,以及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欣喜:“爱妃不是说要去花园散步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爷,你还说……” 李薇柔眼睛一下子就跟着红了:“臣妾竟是不知,王爷您又收了一房侍妾?” “侍妾?!” ‘闻赤焰’皱了皱眉:“本王可不曾记得有这么回事。” 没有?! 李薇柔处眉,这到底怎么回事? 按说这半个月王爷夜夜宿于她房中,断然没有机会前去徐州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听桃花话里的意思王爷进宫去还未回来,那么此刻抱着她的人又是谁? 窝在‘闻赤焰’怀里,李薇柔瞬间思虑良多,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被自己抓住了,却偏偏什么也抓不住,让她心里好不愁苦。 “爱妃别想太多,本王有事要出去一下,晚上记得暖好被窝等本王回来。”‘闻赤焰’将她柔软的身体从怀里扒拉出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眸子盯着她的眼神情无限温柔的说着。 李薇柔心中疑惑,碍于礼数却也只能笑着行礼目送他离开:“王爷慢走。” ‘闻赤焰’走后流珠上前来到李薇柔近前,目光仍旧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娘娘不觉得王爷有些奇怪吗?” 李薇柔心底一跳,眼眸跟着就是一闪:“我何尝不觉得,可是心中总是拿捏不定,照桃花今日所言,我都有些怀疑王爷他……” “对了!” 李薇柔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你去,将那新进门的夫人给本妃请来,就说……就说本妃有事想要寻她问个清楚。” “是!” 流珠虽不知李薇柔心底打得什么主意,但还是听话的应声下去了。 淮南王府门口。 马车摇摇晃晃行了一路,终于在王府门口停下。 李素罗受不住继续与闻赤焰呆在马车里,马车一停下她就迫不及待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在一众下人惊愕的目光下,红色的身影风一般冲入王府大门。 之后闻赤焰的身影,才不紧不慢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参见王爷。” 闻赤焰没做理会,风一般进入府中并直奔书房。 第86章 虐待 第86章 虐待 李素罗回到怡华居时,绿衣正在为春婵准备房间并帮忙打扫。 看到李素罗进来,连忙放下扫把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无比关切的问:“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你都跑哪里去了,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就出去溜达一圈,这不都好好的回来了么?”主仆两人相视一笑。 走进屋内,绿衣倒了杯茶水递到李素罗手中,李素罗喝一口,忽然想起她不在府中就是李薇柔的天下,绿衣这丫头单纯不会给她欺负了吧! 想到这,她将绿衣拉到自己跟前,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一遍,确认没有新伤旧疤稍稍松了口气,却仍是不放心的开口问道:“老实交代,我不在的时候,李薇柔那女人有没有欺负你?” 绿衣笑了笑:“小姐放心,奴婢可是小姐的丫头,岂能容她随便欺负了去,那岂不是太怂了。” “这倒也是。”李素罗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这时春婵走了过来,冲着李素罗缓缓行了一礼道:\“奴婢春婵见过王妃,王妃吉祥。\” \“茶水丫头?\”李素罗欣喜的扭头看去,熟悉的人不是茶水丫头又是谁? 女子一身淡紫色纱裙,因为垂着头的关系,发髻上的绿白相间的两条丝绦径直垂了下来,被风微微扬起时露出她熟悉的脸蛋轮廓。 李素罗走过去,将她上下打量一圈,神色略显不好意思地说到:“你我主仆情分数日,到今日才知你叫春婵,实在是我疏忽了些。” “王妃不必自责,春婵侍候王妃不过数日,并未主动禀报过姓名,不怪王妃不记得。”春婵摇摇头,说着竟是莞尔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好啦好啦,客套话咱们也不说了,往后有什么需要,大可和绿衣说,她会帮你办到的。”李素罗见主仆三人气氛有点僵硬,连忙打圆场岔开话题。 “奴婢遵命。”春婵应声退下。 “是,绿衣自当对春婵妹妹多加照弗的,小姐放心。” 绿衣说罢扶着李素罗出了春婵房间,来到庭院内那处唯一的亭子内坐下:“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 李素罗眸色有些黯然,端起茶水,只觉入口微凉。 “小姐有所不知,您不在府里这段时间,王爷与侧妃娘娘可谓是如胶似漆,黏的不得了。”绿衣眼中闪过一抹恨色,“不仅夜夜宿于侧妃房中,白日里更是无时无刻不腻在一起,好似分不开了似的。” “闻赤焰成日跟李薇柔在一起?!”李素罗下意识的念叨起这句话。 这半个月闻赤焰日夜与她在一处,怎的又会日夜与李薇柔在一起,难不成他会分身术?真是可笑。 “小姐不信?” 李素罗但笑不语,绿衣急忙又解释道:“小姐你可别不信,奴婢日日看着呢。”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但是现在你家小姐饿了,你是不是该……” 听到李素罗说饿,绿衣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不等李素罗说完,就将话头抢了过去:“小姐饿啦?早说嘛,奴婢这就去膳房给小姐端吃食。” 接着便火急火燎退了出去,李素罗想拦都拦不住。 只得站在原地,盯着绿衣青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摇头叹气:“这丫头也不知何时才能改掉这冒冒失失的性子。” 一口气叹罢,李素罗刚想进屋,就听守在角门的丫鬟来报,门口一个遍体鳞伤的丫鬟求见。 遍体鳞伤?这府里的主子竟有了凌虐奴才的癖好不成? “让她进来吧!” 李素罗面色一冷,便歇了进屋的心思,让那丫鬟放人进来。 很快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且血迹斑斑的女子,神情怯弱的走了进来。 她兴许是太过胆小,走路都低着头,不敢四处乱望,就那么小心翼翼的,懵懂的走到李素罗面前跪下。 “奴婢巧儿参见娘娘,娘娘万福。”丫鬟巧儿俯伏在地,说完话半响不敢动弹。 “你叫巧儿?”李素罗低垂着眼眸,状若漠不关心。 巧儿只低着脑袋点头,并无言语。 “你这一身伤从何而来?”看那条条血痕,绝对是鞭伤。 提到身上的伤,巧儿单薄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她依旧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因为害怕而哭泣。 “求娘娘为奴婢做主,求娘娘为奴婢做主……”她一边哭一边磕头,一副生怕李素罗不答应她的模样。 李素罗见此,有些哭笑不得:“帮你做主也行,但是要做主也得让本宫知道原因吧,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承诺了你不是。” 巧儿抬头,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令人心酸不已。 “奴婢说,奴婢将一切都告诉娘娘。”巧儿说着闭了闭眼,眼泪顺着眼角直淌而下。 “娘娘离府后不久,侧妃娘娘性情大变,不知怎的就看不惯奴婢们在府中跑步锻炼,便下令不许再跑,可是奴婢们经过娘娘的调教,早已养成了跑步的习惯,一不跑就浑身不自在,侧妃娘娘看到了以为我们不听其命令,责令人将我们全部带到了地牢,各种刑具侍候,奴婢这还算是轻伤,平遥她们甚至连床都起不来。” 巧儿说完再次俯伏在地,伤心的忍不住呜咽的哭着,哭声揪人心田。 李素罗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当初听闻赤焰的话将府里的人,也跟着带起来锻炼,不曾想竟让她们落得如此这般下场,到底是她害了她们,还是李薇柔害了她们,她心里通透的很,若不是她发起让她们一起锻炼,想必她们定不会落得如此这般下场。 “你先起来吧!”李素罗侧过身子,看向她眸光柔和,带着淡淡的怜惜。 巧儿不肯,依旧俯伏在地,恳求道:“求娘娘为奴婢们做主。” 李素罗柳眉微處,略有些不耐烦:“先起来,带本宫去看看你那些受伤的姐妹,稍后本宫自会为你们去讨个说法。” “是,奴婢遵命。” 巧儿闻言,立刻欢喜的笑起来,动作太猛牵扯到身上的伤,痛得她吱牙咧齿,冷汗连连。 “带路吧!” “娘娘请!” 巧儿顺从地走在前面,李素罗后面跟上。 两人刚走到角门,就碰到提着食盒回来的绿衣,她看李素罗要出去,不由得诧异开口:“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去一趟下人房,你放下东西,叫上春婵也跟着来吧!”李素罗淡淡开口。 绿衣本想问去做什么,但见巧儿一身狼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叫春婵,小姐稍等片刻。”她说着快速转身进了屋内。 其实初看巧儿身上的伤,她也很震撼的,联想到前段时间的流言,大致是能猜到李素罗跟巧儿离开所为何事,不过小姐她真的要趟这淌浑水吗? 以侧妃娘娘如今的受宠程度,她家小姐在这件事上,只怕讨不了好去。 绿衣担忧的想着,很快就到了屋内。 春婵迎上来,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担心:“绿衣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绿衣抬眸看她,见她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噗嗤一笑打趣道:“快别皱着眉了,其实也没多大的事,你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春婵讶异的指了指自己,“绿衣姐姐的意思,是让奴婢也跟着去?” 绿衣被她滑稽的模样逗笑了:“不是我让你去,是我家小姐的意思。” “王妃……” “好啦好啦,快别啰嗦了,要是让我家小姐等的不耐烦了,看她还带你去是不去。”绿衣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将她未出口的话打断,拉着她拿了些治伤用的金疮药,以及绷带什么的就往外走。 角门里,巧儿等的有些不耐烦,刚想催促李素罗,就见绿衣领着一人奔跑而来,看她们身上穿的都是大丫环服侍,连忙将那一丝不耐烦隐去,换上一副笑脸迎上来:“巧儿见过两位姐姐。” 哪知两人心里眼里都只有李素罗,根本顾不上她分毫,行礼半响后只得自己干巴巴的站起来,心里不快脸上却仍旧要保持笑容。 “小姐,奴婢把春婵带来了。”绿衣拉过春婵到自己面前给李素罗看。 李素罗被她这么一出弄地哭笑不得。 “见过王妃。” 春婵见此上前一步行礼问安,恰到好处的将这份儿尴尬化解了去。 李素罗冲她点点头后,看向巧儿,依旧是温言细语:“走吧,巧儿。” 巧儿福了福身,有些不甘的抿着薄唇转过身去,身后主仆三人自然而然的跟上。 怡华居为正妃居所,距离下人房距离尚远,李素罗四人走了近一刻钟,才将下人房的轮廓看在眼里,好在李素罗并非那些娇滴滴的闺阁女子,一路走来倒也不怎么累。 “前面就是了,娘娘请随奴婢来。”巧儿停在路边,说了一句又继续往前走。 来到门口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一股药味儿扑面而来。 李素罗不悦的皱了皱眉,这药味儿实在难闻得紧。 “把四面窗户打开。”她说着走进屋内。 绿衣与春婵闻声而动,很快窗户打开了,屋里的药味儿随着空气流通消散了不少,闻着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趁着这空当,李素罗将屋里的情况仔细打量一遍。 不大的房间里,并列排着两张大炕,炕上六七个人挨在一起躺着,不时的有呻吟声传来,却是那受了伤没有昏迷的人,受不住疼痛以此来发泄。 这些人中还有几个尚处于昏迷之中,看不出伤在何处。 “可有大夫前来瞧过?” 第87章 苛责 第87章 苛责 虽说她闻到了浓烈的药味,但她到底不精通医理,闻不出药的成分与好坏。 巧儿闻言默默抹着眼泪,摇摇头道:“奴婢们的命不值钱,有谁还会给我们请大夫呢?我们现在用的药不过都是些止疼的药,根本死不了治伤的作用。” 李素罗皱了皱眉,老乡绿衣:“绿衣你去,以本宫的名义让管家寻两名大夫过来。” “是。” 绿衣应声退下。 巧儿立刻感激涕零的跪下来,磕头道:“奴婢谢王妃,王妃慈悲心肠,对奴婢们的恩情,奴婢们永远铭记于心。” “行了,起来吧!” 李素罗伸手将她扶起来:“奴婢也是人,对你们能伸出援手时伸出援手,那是理所应当。” 巧儿连连点头,眼眶里眼泪止不住的溢出,满是感激的神色。 绿衣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李素罗就想着先帮她们看看伤口,顺便用自己带的金疮药,以及绷带包扎处理一下,顺便等大夫到来。 哪知刚想动作,就被巧儿拉住,并跪地恳求道:“娘娘万万使不得啊,奴婢们命贱,怎的能让娘娘亲自动手,这若是让王爷知晓了,奴婢们万万担当不起啊,娘娘……” “胡说什么?!” 李素罗呵斥道:“虽说人有贵贱之分,可生命都是平等的,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巧儿被呵斥的愣住,一旁春婵神色也略有些讶异。 真的是传说中那样自命不凡,自视清高的王妃吗?她们看到的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 愣了片刻后,两人自觉劝不住,便上前去帮忙。 李素罗差看着伤势,将轻微的稍作一些处理,包扎,只是越看下去就越心惊,对李薇柔的行事手段,愈发的不敢恭维,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看这皮开肉绽的模样,感情不是痛在她自己身上是么? 三人忙活了半天,总算将伤患清理了个大概,大夫也在此时姗姗来迟。 “小人见过王妃。” “见过王妃。” 进门见礼,两人声音都不小。 李素罗放下手中的事情,向他们走近几步:“都起来吧!” “谢王妃娘娘。”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目光情不自禁瞟向炕上,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惊色。 李素罗将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的同时,心中猜想他们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伤者吧! “伤者都在里面,大夫且进去瞧瞧吧!”李素罗说着挪动脚步走到一边,让开道来好让大夫们自行出入。 大夫神色一正:“娘娘放心,我等自当勉励而为。” “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李素罗点点头,接过绿衣适才一道捧上来的茶水,走到圆木桌旁坐下,目光却紧随着大夫的一举一动。 闻赤焰回到书房。 片刻后,书房的门从外面推开,‘闻赤焰’走了进来。 相同的黑袍,却未穿出相同的风采。 闻赤焰坐在书案后面,气场庞大,让后进来的‘闻赤焰’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颅。 “见过主子。” 他心虚地低着头。 今日发生的事太突然,他不确定李薇柔有没有看出破绽。 闻赤焰动了动鼻子,一身的脂粉味儿,过于难闻了些。 “刚从那女人哪儿回来?”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宛若重锤击打在‘闻赤焰’心中,闷闷的让他喘不过来气。 “是的。” 他说着话,依旧不敢抬头。 该死的女人,半个月的腻歪该是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如愿怀上孩子。 “本王不在,一个可还顺利,那女人没有起疑吧?” “适才侧妃说去花园散心,没过一会儿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还问属下两个问题,都被属下含糊过去,属下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引起侧妃的怀疑。”嘴里说着‘闻赤焰’更加心虚了。 “她都问什么了?!” 闻赤焰眉头一挑,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小心的看了眼闻赤焰,发现她神色正常,没有生气的痕迹,‘闻赤焰’这才敢继续开口。 “娘娘问王爷何时纳了一房小妾,何时又进宫去了。”‘闻赤焰’每说一个字闻赤焰的手就紧握一分。 该死的! “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如果被她看出端倪先前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成了无用功? 想要无声无息拿回兵权,看来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闻赤焰越想越觉得在这么下去,铁定会出事,想了想还是决定让‘闻赤焰’退出去为妙。 “此事到此为止,管好自己的嘴,下去吧!” ‘闻赤焰’愕然抬头,蠕动嘴巴想说什么,抬头看了眼闻赤焰后,也只能不甘的闭上嘴巴。 主子这是在怪他吗? 可是,这真的能怪他吗? 主子回京都没提前通知他,能怪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侧妃看出破绽如何能怪在他头上。 然后闻赤焰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他只能带着不甘与委屈,摘下人皮面具,悄悄退出了书房。 “暗一。” 暗一从暗处走出来:“王爷。” “兵符被盗之事可有眉目了?” 李薇柔到底是怎么样将兵符偷走的,在他心中俨然成了心结。 “属下无能,暂时还未查到蛛丝马迹。”暗一惭愧的低下头。 “罢了,此事先放一放吧!”闻赤焰叹了口气,挥手让暗一退下。 暗一脚步未动:“王爷,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闻赤焰看向他,有些意外:“说吧!” “太子那批货,王爷真的打算就这么还回去?” 收到消息时,暗一无论如何不远相信这个事实,所以他才想当面问清楚。 闻赤焰点点头:“虽说将兵器贩卖到敌国,非你我,甚至天下子民所愿,但为了两国不起战事,却又不得不这么做,你明白吗?”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他懒,不想带兵去评定战乱。 也算是一点私心吧。 “属下明白。” 暗一听的似懂非懂,却聪明的没在追问。 闻赤焰见此忽然起身走到窗前:“去怡华居将王妃请来,本王有话对她说。” “是。” 暗一恭敬退下。 怡华居。 刚从下人房回来的李素罗,在绿衣、春婵的陪同下坐在原木桌旁用午膳,一边吃三人一边聊着天。 “侧妃娘娘也真是的,下手也太狠了一点,听大夫说有几个骨头断了几根,怕是会留下残疾呢。” 李素罗夹菜的手一僵,听着绿衣的话心中很不是滋味,怎么说那些下人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本想为她们好,如今看来却是弄巧成拙了。 想了想她把菜夹到碗里,扭头说道:“绿衣你去交代下管家,将那几个人的卖身契撕了,还她们自由,并给予一定的补偿,待伤好后放她们回家吧!” 绿衣没想到李素罗会如此说,与春婵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小姐仁慈,奴婢替受伤的姐妹们谢过小姐。”绿衣说罢,欢喜地走了出去。 “王妃,你对下人们真的是太好了。”春婵在一旁帮忙布菜。 李素罗却没有多少胃口:“下人也是人,我不过将心比心罢了。” 她放下筷子站起来,打算去小榻上歇息片刻。 春婵见她午膳只动了动筷子,跟过去想要劝劝,扭头就见王爷身边的护卫走了进来。 “见过护卫大人。” 暗一点点头,李素罗闻声看过来:“可是王爷找本宫有事?” 暗一也不罗说,行了礼后:“王爷请王妃去书房一趟。” 闻赤焰找她去书房,会是什么事? 难不成是因为她叫管家撕毁几个下人卖身契的事? 那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小气! 想了想,李素罗还是从小榻上起身:“走吧!” “王妃请。” 暗一让开让李素罗主仆二人走在前面。 李素罗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抬脚往书房方向走去。 古代的宅子风景秀丽不假,奈何就是太大,七弯八绕的,很容易就迷路。 好在去书房的路,李素罗走了不止一次,到还不至于,却也将她累的够呛。 好不容易到了书房外,却发现书房禁闭,不似有人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李素罗气苦。 忽悠她玩儿呢么? 暗一垂下眼帘,面不改色道:“王爷就在里面,王妃请进。” 李素罗狐疑的看了眼他,确定他没有说谎后,这才折身来到书房门口,打算推门进去。 手刚挨到门,她又回头看向暗一:“你最好没忽悠本宫,哼……” “属下不敢。” “最好是这样。”李素罗说着手下用力。 门咿呀一声开了,露出书房熟悉的摆设。 李素罗顾不得在跟暗一较劲儿,提了提裙摆,快步走了进去。 春婵从始至终跟在李素罗身后,未发一言,却在进门那一刹那,被暗一拽住手臂。 她几乎下意识的开口:“你拉着我做什么?” “王爷、王妃有要事要谈,你跟进去做什么?”暗一说着将门关好。 “要事?!” 春婵却皱起了眉,半响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小脸儿扑红扑红的,煞是可爱。 第88章 警告 第88章警告 古香古色的书房,书架、书案、文房四宝,该有的一样不少,事无巨细,罗列俱全。 闻赤焰坐在书案后面,面带阴霾,心情似乎很不美丽。 “听说你找我?” 闻赤焰听到声音恍若才看到她,而后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李素罗找了个位子坐下:“有什么事直说吧,本宫还想回去休息片刻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 闻赤焰的脸色倏然变得无比难看。 “什么态度?” 李素罗回味着这句话,良久才又道:“本宫以为,咱们是夫妻,是平等的,你我之间说话就该直来直去,还是说王爷更喜欢李薇柔那样的,王爷不觉得累,本宫却觉得累的慌。” 听到李薇柔的名字,闻赤焰脸上不自在:“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怎么不能提了?本宫可是听说本宫不在的半个月里,王爷成日与她双宿双栖,恩爱的不得了,实在是羡煞旁人啊!”李素罗勾了勾唇角。 闻赤焰刚想发火,却又觉得不对。 稍加思索后,他眉眼一跳:“这话听着怎么酸酸的,难不成王妃在吃醋?” “吃醋?!” 李素罗看着他,笑得一脸新奇:“开什么玩笑,本宫只不过是在猜想王爷您是不是有分身术,可以同时陪伴本宫与侧妃两个人。” 闻赤焰脸色一僵,立马又变得臭臭的。 “本王与她的事不需要王妃操心了,王妃还是管好自己吧,莫要再与一些不想干的男子拉拉扯扯,平白污了本王的名声。” 李素罗知他还在为今日宫里发生的生气,便也识趣的没有与他反唇相讥。 “说吧,特意让人找本宫来做什么?”李素罗若无其事的拿过一缕头发在手里把玩着。 闻赤焰侧过身去,不让李素罗看到他眼中的害怕。 “本王叫你来不过是想给你个警告,让你知道不要轻易去揣测皇帝的意思,更不要在黄帝面前妄议皇子公主,今日算是你运气好有本王陪着,他日你若孤身一人谁又能救你于水火。” “你是来跟我阐述你对本宫来说有多重要吗?” 李素罗笑着从位子上站起来,红衣潋滟如火,她挪动脚步来到闻赤焰前方,看着他眸子溢出淡淡的讽刺。 “你……” 闻赤焰气结,黑袍一挥,内力喷薄而出,将窗边一盆石榴树砸的粉碎:“简直不可理喻。” 李素罗看着心情很是复杂,叫她自己都看不明白,面对再次因为她发火的闻赤焰,抱的是怎样一个心态。 明明说好不再爱他,为何看他难过她会心疼? 不过貌似他怎样都与自己没关系。 “如果没什么事,本宫就先回去歇息了。” 李素罗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来,看着闻赤焰的背影挪愉道:“王爷日日操劳,切记注意身体,过劳伤肾啊,哎……” “滚……” 随着一声暴怒,东窗旁的书架跟着遭殃,化为一地碎屑。 走到外面的李素罗听到声音,回眸看向书房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心道:“闻赤焰啊闻赤焰,不过是说了事实,何必这么大火气呢,啧啧……” “属下进去看看。” 守在门口的暗一见此,连忙告了声罪往书房走去。 春婵走到李素罗身边:“王妃,王爷他……” “没事,走吧!”李素罗转身就走。 “哦!” 春婵扭头疑惑的看了眼书房:“真奇怪,王妃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就变天了,真可怕!” 嘟囔一句后,见李素罗已走远,赶忙吐了吐舌头跟上去。 “王妃,王爷经常这样吗?”走在回怡华居的路上,春婵有些好奇地问。 李素罗想了想,除了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那段时间,其他时候闻赤焰对她还是很温柔的,今日也不过是她故意惹毛他罢了,想明白了也就没什么了。 想罢便道:“你们王爷今儿个抽风了。” 春婵嘴角抽了抽,王妃可真敢说,不过这样直言不讳的王妃她喜欢。 “哎,对了,” 李素罗忽然想起一件事,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适才在宫里摘了不少桂花,回去你找绿衣拿了帮我处理一下,我要做桂花糕。” “是,奴婢回去就问绿衣姐姐要去。” 春婵笑着应下,随后主仆二人搀扶着,沿着小路往怡华居去了。 两人刚走没多远,一道粉色身影从小路旁,一株紫蔷薇花树后面缓缓走出,她身后跟着一个浅黄色丫鬟。 两人盯着李素罗的背影看了许久,这才浅笑着往李素罗适才过来的方向走去。 回到怡华居,春婵按照李素罗的吩咐去找绿衣,李素罗自己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午后的阳光总是让人懒洋洋的,李素罗自打回到京城就没好好休息过,索性趁着这天气,搬了把摇椅放在皂角树下,就这暖烘烘的阳光小睡一会儿。 不曾想她刚睡着,李薇柔就不顾阻拦走了进来。 “姐姐这是怎么啦,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光天化日之下竟睡在这外面。” 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素罗不喜欢,不打算理她。 李薇柔见自己出了声,摇椅上的人却没半份儿反应,这些日子李素罗不在,她养尊处优下养成的脾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她加快脚步来到李素罗跟前,想将她弄醒,扫了四周一眼,没发现什么可用工具,但是在旁边的是桌上看到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脸上顿时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看姐姐你睡得这么熟,怎么叫都叫不醒,可是冷落了客人也着实不该,且让妹妹想想法子,定能将你从沉睡中唤醒。” 李薇柔说着眼里迸现出一抹狠戾,手悄然伸向冒着热气的茶壶。 李素罗本来还有睡意,在听到李薇柔的话后,却是半分睡意也无,但她并未睁开眼睛,她在猜李薇柔到底会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那曾想下一个就被滚烫的茶水淋身,一整条受伤的右臂都被茶水浇了个透彻。 “李薇柔,你疯了吗?” 李素罗倏然从摇椅上跳起,顾不得将李薇柔怎么样,伸手就将打湿的衣襟从肌肤上提起来,尽量不让其黏在包扎药物的绷带上,可惜还是迟了些,她能感觉到绷带以及药物都湿透了。 “怎么样,好受吗?” 李薇柔拎着茶壶的手,一根一根松开手指,没几下茶壶就成自由落体式掉到地上,碎成一闪一闪的。 李素罗将她的话听在耳里,再看了看提在手里的衣襟,左右都湿透了,想着随他去好了,就松了手将衣襟放了下来。 她扭头看向李薇柔,却没有说话,眼底却渐起阴霾。 李薇柔以为她不说话,是因为被她的动作吓到,于是愈发的变本加利起来。 “那天夜里那出戏好看么?” 李薇柔笑着,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你还不知道吧,这些日子你不在,王爷有多疼我,爱我,倒是你嫁进王府这么久,王爷给过你的宠爱,怕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吧!” 她说着,嘴里发出得意的啧啧声。 “空有王妃之位,却没有该有的宠爱,你知道么李素罗,我真为你感到不值。”李薇柔的脸凑的很近,李素罗看着她的眼,哪里全是狰狞可怖的笑。 她在笑她,笑她可悲,笑她不值,更是在恨她,恨她得了不该有的地位,恨她恨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想要的。 其实李素罗也挺为李薇柔感到可悲的,她这么处心积虑针对自己,弄的自己面目全非,就真的值得么? 想到此李素罗笑了笑:“说够了吗?” 李薇柔不语,却摆出一副我说完了,你能如何的姿态,笑看着李素罗,好似分毫不将她看在眼里。 “啪……”响声彻耳。 李薇柔懵了,她没想到李素罗居然会动手打她:“你疯了?!” “说够了,留给本宫滚。” 李素罗抬手指向出怡华居的角门。 “够?怎么会够。” 李薇柔笑了起来,她向前有些疯狂的按住李素罗两只手臂,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摁在受伤的地方:“怎么会够呢,李素罗,我做了那么多,却还没得到我想要的,而你又凭什么得到,凭什么?!” 被按住伤处,刚刚长好的骨头又开始撕裂,痛得她额头上冷汗直冒,恨不得立刻就将这发疯的女人,一巴掌扇飞出去。 “该死的女人,你有完没完。”李素罗一个用力,勉强将李薇柔掀开。 李薇柔趁机瞟了眼角门,哪里隐约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在渐行渐近。 “姐姐,不要……啊!”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而后顺着李素罗推她的力道跌倒在地,并不小心被地上的碎石子磕破了小手指,顿时鲜血淋漓,血腥味儿也跟着弥漫开来。 “柔儿!” 闻赤焰恰到好处的从角门后走出来,跟着他的还有暗一。 闻赤焰将李薇柔抱在怀里,神色关切的问:“柔儿,你有没有怎样?” 李薇柔看到闻赤焰,低垂的眼眸下爱意满满,面上却害怕到了极点。 “王爷,不管姐姐的是,都是柔儿不好,不该问姐姐关于花月的事,不该问的……” 第89章 指殇 第89章 指殇 “柔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为那个女人开脱,你看你的手都流血了。”闻赤焰说着,竟毫不嫌弃地,将李薇柔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 “王爷……不要……” 动作快得,李薇柔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看这他的动作红了脸。 好在李薇柔的手指伤的并不重,闻赤焰稍稍舔弄一下就止了血:“好了,等下回去让流珠给你包扎下。” 他说着在李薇柔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面带无限爱意,却没人注意到他深沉的眼眸下隐藏的厌恶与森寒。 李素罗全程看着他们互动,心像是被针扎一般疼,但她隐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分毫,甚至逼着自己连视线都不曾挪动一下。 她就那么看着,看着他关心别的女人,为她舔舐伤口,并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她无动于衷,甚至还面带着笑。 这样很好不是吗? 不过戏总有看完、看腻的时候,那时候演戏的人似乎也没必要存在了。 “这出戏演得不错,甚得本宫的心呢,不过……” 李素罗眸光一转,瞬间冰冷:“现在本宫看腻歪了,你们若是还不够尽兴,大可回你的荷香苑去继续,本宫就不奉陪了。” 说完转身就走,却不想被闻赤焰叫住。 “伤了本王的柔儿,就像这么一走了之?” 李素罗回头,却见闻赤焰不知何时扶着李薇柔站了起来。 “王爷可是还有更好的提议?”李素罗浅浅一笑,又走了回来。 闻赤焰冷着脸,他忽然上前,一把抓住李素罗的右手,眸中不带丝毫感情的说:“伤我柔儿一指,就拿两指来换如何?” 李素罗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这个男人说什么,就因为李薇柔自己跌倒,就要断她两根手指是么? 她一定是听错了。 李薇柔站在一边,弱不经风的模样,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李素罗看着心中气急。 李薇柔确实在听到闻赤焰那话时,心里乐开了花,若非还要顾及此刻的形象,她真的很想拍手叫好。 “闻赤焰,你……你开玩笑的吧!”李素罗声音有些颤抖。 闻赤焰冷笑一下,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谁要和你开玩笑!” 他说着,在李素罗惊恐的目光、李薇柔欣喜的目光中,另一只手缓缓向她的五根手指探了过去。 “不要,闻赤焰,不可以。” 她害怕了,想要把手挣脱出来,却无济于事。 “闻赤焰,我没推她,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推她,真的没有……”她哭了,两行清泪肃然而下。 闻赤焰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就此作罢,并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疼惜,可是父王留下的兵权他丢了已经是大罪,有希望找回他绝对不能放弃。 对不起,罗儿,等我拿回兵权,我负荆请罪,任由你处置。 李素罗看着他松散的眸光一点点凝聚,最后变得坚定,她知道已经下了决心,她的手指铁定是要断的,可是闻赤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绝情。 这一刻她终于闭上了眼晴,仿佛是认命了,又仿佛听到了心死如灰的声音。 曾经为他跳动的心,它在一点点枯萎。 时间一点点过去,伴随着锥心的痛,她的小拇指与无名指终是被断。 她的手终于被松开的同时,他也闭着眼转过身去。 “闻赤焰,我恨你。” 她看着他的背影,红着眼睛喊了一声,喊完她转身进屋,并“框”的一声将门关上。 闻赤焰,你为何要走进我心里。 闻赤焰,你为何要变心,还是说你从未爱过我。 闻赤焰,我没害她,你却为他擦破点皮要了我两根手指。 闻赤焰,为何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哈哈……” 她靠着门背跌坐到地上,没有去管断掉的手指,断指都没痛哭或惨叫的她,此刻竟默默地流着眼泪。 虽说十指连心,可是在她看来,断指止痛哪里又比得上心上的痛,痛得她麻木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干什么。 闻赤焰在李素罗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任由李薇柔挽着手臂离开了。 当绿衣与春婵闻讯赶来时,庭院里只剩下杵在原地,未挪动半分,亦未说过半句话的暗一,双目出神的站在原地。 “护卫大人。” “暗统领。” 两人一前一后跑到暗一身边,嘴里一边喊暗一的名字,一边用眼睛四处寻找李素罗的身影。 “护卫大人,你又看见王妃吗?适才她明明在这摇椅上睡觉。” 春婵看了一圈,只发现空了的摇椅,以及满地茶壶碎片。 “暗统领。”绿衣忧心忡忡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王妃在屋内,此刻情况怕是不大好。”暗一看向禁闭的房门,眼里闪过一丝沉痛。 “什么?” 一听李素罗在屋里,春婵把腿就跑,冒冒失失的比之绿衣有过之无不及。 绿衣见春婵先一步去了,便没急着上前,反而留下来拉着暗一询问当时的情况。 “暗统领,刚才奴婢看见王爷来了,而且这茶壶好端端的也碎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绿衣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上遇到事情她反倒成了最稳重的一个。 暗一心知绿衣乃是李素罗的贴身丫鬟,瞒着她确实不应该,只是此事他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他真的没有想到王爷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明明王爷对王妃…… “唉!” 暗一叹了口气:“此事多说无益,你还是去看看王妃吧,告辞!” “等等,暗统领……” 绿衣想要叫住他,他却没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 无奈之下,绿衣只好来到放门口,跟着春婵一起叫门。 “王妃,你开开门啊,我是春婵,王妃……”春婵哭喊着,紧闭的房门,任她怎么敲都没有半点反应。 绿衣摇摇头,将哭的稀里哗啦的春婵拉开:“我来吧!” 春婵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看着平日活泼的绿衣,皱着眉一脸深沉的模样,信服地点点头让到一边。 绿衣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扬手敲门:“小姐,我是绿衣,你开开门吧,奴婢有话跟你说。” 屋内,李素罗依旧背靠着门坐着,默默无声的流泪。 她虽然在伤心,却不代表耳朵也聋了。 听到了绿衣的话,自然也听到了春婵的话。 然后却只有绿衣的话带给了她发自内心地触动。 或许是因为绿衣是愿主信任的人,也或许是她真的认同的只有绿衣,总之听到绿衣的话,她很想将门打开让她进来。 至于让她进来做什么,她还没想到,或许抱着她大哭一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她撑着精疲力尽的身体,慢慢的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窗前的小榻,准备在她们进来之前躺上去,不想让她们看到此刻她狼狈的模样。 呵,到底她也不过是个要面子的人。 趴在下榻上,她痴痴的笑了。 屋外,绿衣还在继续敲门。 “小姐,你开开门,奴婢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小姐,就算受了委屈,也请你别忘了,你还有绿衣啊,不管什么时候,绿衣永远陪着你,小姐……” 绿衣说着眼泪也跟着流淌下来。 “吱呀……” 也不知是绿衣最后一下,力气过于的大还是怎的,原本怎么敲也敲不开的房门,忽然就打开了。 这可把两个丫头喜坏了。 “开了开了,快,快我们进去。”绿衣说罢推门走了进去。 春婵在后面满脸是泪地跟着。 绿衣在屋里找了一圈,终于在小榻上找到了李素罗,只是她焉了吧唧的模样,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小姐……” 绿衣扶着小榻边缘蹲下来,红着眼睛,无比怜惜的看着李素罗。 “王妃。”春婵跟着蹲下来,眼泪却越掉越凶猛。 李素罗晃了晃神,目光扫过两人,忽然咧齿一笑:“你们都是爱哭鬼转是么?怎么一个个都那么爱哭。” 她抬起手想想要擦干她们脸上的泪,无意间视线触碰到聋拉着,泛着乌青的两根手指,她的手便僵在半空,神情也跟着黯然起来。 这是绿衣也注意到这个情况,她快速的、小心翼翼的将李素罗的手捧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小姐,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王妃的手怎么了?” 春婵距离较远,一时没看清,便开口问绿衣。 “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小姐,你告诉奴婢,奴婢替你揍他去。” 李素罗苦笑着摇摇头:“你揍不过他。” “他很厉害吗?”绿衣好看的柳眉皱了起来,苦哈哈的活像苦瓜。 “很厉害,你家小姐我啊,都打不过他。”她扯着嘴角笑得很是苦涩。 “那也不行,就算打不过,奴婢咬也要咬死他。” 看这绿衣信誓旦旦的模样,听着她与王妃的对话,春婵心里羡慕极了。 可是羡慕归羡慕,她心里清楚自己在王妃心中的地位,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绿衣的,眼下做好自己分类的是才是最应该。 想罢她的心也就释然了,反而是盯着李素罗聋拉得手指皱起了眉:“绿衣姐姐,王妃的手这样了,咱们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绿衣想想觉得也对,就对春婵说:“你去找管家,让他请大夫来。” “我知道了。”春婵说罢退了出去。 春婵走后,绿衣继续开解李素罗,道:“小姐,咱们别难过了,奴婢虽然不知发生了,可是奴婢却知道,人活着总得向前看,只有这样,咱们才能从曾经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第90章 酗酒 第90章 酗酒 夜无声无息的降临,让整个淮南王府都跟着沉淀下来。 华灯初上时,荷香苑里,闻赤焰亲手端了碗银耳莲子羹递给李薇柔。 李薇柔欣喜异常,接过之后根本没察觉羹里是否有异样,端起便心里甜滋滋的吃了下去。 “好吃吗?”他看着她一脸温柔。 李薇柔眸光闪了闪,她偏头看他,笑得一脸满足:“只要是王爷端的,不管是什么都好吃,柔儿都喜欢。” 闻赤焰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她的脸立马就变得爆红,俨然一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似的。 他笑:“既然喜欢,日后本王天天端给你,若是银耳莲子羹吃腻了,咱们还可以换着花样来。” “嗯!” 李薇柔点点头,身体忽然一软向闻赤焰倒去。 他没有躲,且轻易就将她用手揽入怀中:“怎么了?可是腿软,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 “王爷,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歇息吧!柔儿有些困乏了。”李薇柔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闻赤焰颈窝里。 李薇柔的意思,闻赤焰岂会不明白,他在等,等迷幻?药药效发作,自然也就跟李薇柔去了床上。 “焰,我好难受,你帮我。” 李薇柔眼神有些迷蒙,声音娇媚得让人听之耳红。 闻赤焰满意的笑了。 他轻轻地将李薇柔抱起来,一步步朝着镶金楠木雕花镂空大床走去,而后神情嫌恶的。将人不算温柔地安置在床上。 “不要脸的东西,哼!” 闻赤焰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李薇柔一眼,转身走进旁边的书房。 虽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但为了不发生什么突发状况,闻赤焰并不打算离开荷香苑,如此书房便是他唯一的选择。 若他离开时再看一眼床上的人,他就会发现,美人美眸垂泪,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那目光似幽还怨,哪有半分之前的迷蒙。 是的,李薇柔此刻是清醒的。 闻赤焰你为什么变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越是想,她的眼泪就掉的更凶。 不应该的,真的不应该的…… 她摇摇头,清澈含泪的眸子,渐渐变得迷蒙起来,她好像又看到闻赤焰回来了,并对她百般呵护与疼爱。 她满足的笑了。 她对自己说,王爷是爱她的,并没有骗她。 怡华居。 李素罗让人将热了又热的晚膳撤走了,一个人坐在小榻上,看这被包裹得成棒槌的手,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似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春婵去收拾碗筷,绿衣则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自家小姐一时想不开,生出轻生这样不堪设想的念头来。 “小姐,今儿你也累了,早些洗漱歇息吧!”绿衣看了看天色,在旁边小声的劝着。 “绿衣,有酒么,我想喝酒。”李素罗喂喂抬头,看向绿衣眼里有一丝渴望。 小姐要喝酒?! 这个问题绿衣有些犯难。 女子饮酒伤身,特别还是像小姐这样更容易醉,否说怡华居没有酒,就是有她也不敢拿给小姐喝啊! “对不起,小姐,怡华居内没有酒。”绿衣怯弱地说道。 “没有酒?!” 李素罗半信半疑的眯了眯眼,“没有酒啊?” 她偏头看向窗外,天色看着已是不早,不禁喃喃低语道:“虽说过了宵禁,城里想来还有酒家才是,且出去寻寻看说不定就寻找了。” 她说着,笑着一步步往门口挪去。 “小姐,小姐你去哪儿?” 绿衣追出来,只来得及看到红色的身影翻墙而出。 “小姐,你去哪儿,带上奴婢啊……” 她试着将李素罗叫回来,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石墙。 春婵闻讯赶来,看到神色有些绝望的绿衣,不由得纳闷的问:“绿衣姐姐,你怎么了?” “春婵……” 六神无主的绿衣看到春婵,就好像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慢慢的恢复了原有的镇定:“春婵,你在院里守着,我要去通知王爷王妃出府去了……” “好,好的。”春婵也知事情紧急,答应的异常爽快。 听到肯定的答复,绿衣总算送了口气,整个人奔跑起来往李薇柔所在的荷香苑走去。 至于为什么去荷香苑,那是因为以李薇柔的受宠程度,王爷铁定歇在她的房里。 李薇柔出了淮南王府,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她四处瞄着,寻找着可以让她一醉方休的酒肆。 可是寻了半天才发现,大街上没半个人影也就罢了,就连茶楼酒肆都已歇业,不由得令人大感失望。 但她还没放弃,仍在继续寻找,她就不信了,诺大个京城找不到个喝酒的地方。 往前一直走,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处巷子口,闻到了久违的味道。 “是烧刀子。” 李素罗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加快脚步往巷子深处,微弱烛火光芒亮起的地方走去。 这是一处酒肆。 它很安静,因为除了酒保,没有其他人。 李素罗走进酒肆找了个位置坐下,酒保看到有客人上门,连忙迎上来将李素罗跟前的桌子擦拭干净,而后才开口问:“姑娘想吃点什么?” “来一坛烧刀子,再切一盘牛肉与猪耳朵。”点酒叫肉的模样,活像一个久经江湖的绿林好汉。 “得嘞,马上就来。” 酒保将白色的抹布往肩上一搭,兴奋地朝后厨走去。 李素罗等待着,不多时就见酒保端着她要的东西走了过来。 “姑娘慢用。”他将东西摆放好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李素罗点点头,目光落在两个切肉上,不得不说这家店还是蛮实诚的,看着肉切的满盆满钵的模样,她就觉得不枉费自己跑这一趟。 心中一喜,她拍开酒坛的泥封,给自己满上一碗,纯粹的酒香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畅饮一番。 “咕噜咕噜……” 一碗酒下去,李素罗大赞道:“好酒!” 继而有为自己满上。 前世身为军人,闲暇时与战友畅饮一番并非没有过,她的酒量亦是不差,只是从未放纵自己喝醉过。 或许今夜倒不是为一个机会,她想一醉方休,那样或许才能舒缓一下心中的惆怅与悲伤。 想到一醉方休,不由得又想到了闻赤焰。 李素罗端着酒碗眯了眯眼:“你说我都躲出来了,为什么还能想起你呢?真……真特么的阴魂不散。” 她嘟囔着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 酒保看着她一碗又一碗的猛灌,转眼半个时辰过去才勉强有一丝醉意,暗叹这姑娘酒量好的同时,也为这姑娘担心。 你说这姑娘长得这么标致,要是喝醉了,回去的路上遇到流氓混混怎么办。 想到此看了看天色,他决定提前打烊,以免这姑娘继续喝下去,回去时艳遇不测。 “姑娘,你吃好了么?天这么晚了,小店的打烊了。”酒保走到她桌子旁,耐心的劝着。 李素罗此时已有了三分醉意,可是怎么办,她还是没能将那个人从心里剔除去。 “酒保大哥,就让我再待一会儿行不?” 她歪着脑袋看向酒保,脸上带着呆呆的笑容。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这位姑娘此时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软,酒保差一点就因此心软答应她的要求了。 好在酒保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心软的人,面对李素罗他也就是稍稍晃了晃神,随后就恢复自我了。 “实在抱歉,这位姑娘,小的家里还有夫人和孩子,我得早点回去陪她们。”酒保一脸歉意。 李素罗听了酒保的话,想也没想就开口问道:“酒保大哥,问你个问题行不?” 酒保想了想,觉得不就是一个问题嘛,力所能及自然也没什么好推脱的,便笑了笑道:“姑娘,你问吧!” “你家有小妾吗?” 她半眯着眼等着他的回答。 酒保呼吁一声,笑道:“姑娘你说笑了,像我们这样穷苦人家出身的人,哪有能力讨侍妾,能娶一房媳妇儿便是烧高香了。” “真好。” 李素罗嘟囔一句站起身,摸出一角银子放在桌子上,而后看也没看酒保一眼,拽着酒坛子抬脚就往酒肆外面走去。 酒保看这她落魄的背影,皱着眉猜想到,这姑娘难道是哪家的夫人或是小妾,在家里受不了苛责出来买酒浇愁的? 若真如此,他真为自己只有一房夫人感到庆幸,并在心中发誓回去一定要更加疼爱他的夫人。 李素罗提着酒坛子缓缓前行着,风将她红色的衣裙吹起,飘飘扬扬,略有醉意的她此刻看起来,真的像极了那秋风里随风飘落的枫叶,摇摇摆摆就是不肯落地。 走了一段路她停下来,抬手将酒坛子提起来就开始猛灌,酒水除了顺喉下肚的,多余的都从嘴角溢了出来,将她胸前的衣襟沾湿了大片。 红衣被打湿,立刻变成了深沉的黑褐色,像极了一朵朵血染的花朵,刺目至极。 完全沉寂在自己世界中的李素罗,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那条巷子里忽然勾肩搭背钻出来的几个人,此刻正色眯眯的打量着她曼妙的身姿。 “快瞧,那边有个不错的小妞。”其中一个小混混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招呼着身旁的兄弟看过去。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第91章 暗箭 第91章暗箭 “我看到了,看这身材铁定是个美女错不了。” “亏得刚刚在红颜楼觉得今夜那个花魁美得不行,跟这一比根本就没可比性好么?” “老大,咱们要不要上?” 终于有个小弟问到点子上了,被称之为老大的小混混,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脸上邪笑着说道:“上,怎么不上,一会儿老子享受完,就将她交给你们也乐呵乐呵。” “谢谢老大。” “谢谢老大。” “跟着老大果然没错,谢谢老大。” “……” 一个个小弟听说自己也有份分一杯羹,立刻对称之为老大的人,露出一副特别狗腿、感恩戴德的模样。 “哈哈……” 老大得意大笑一声,又道:“走,咱们去将那小妞拦下。” “走走走……” “走,哈哈……” 一瞬间寂静的街道上,恣意的淫笑,以及几人勾肩搭背、快速靠近前方红衣女子的情景,就成了另一道风景。 得意的他们同样没注意到,巷子旁边那处宅子里探出头来的一棵大树上,一个紫色的身影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同时也将李素罗的动作看在眼中。 “有点意思,大晚上出来喝酒,还被一群流氓混混盯上了,这若是个弱女子的话,啧啧……” 女子感叹一句的同时,那群流氓也成功将李素罗包围,一个个淫笑着、轻浮地眼神不住的在她身上来回扫动。 “啧啧……这模样比咱们想象中的还有漂亮好多倍,今晚真的是赚到了。” “哈哈……咱哥几个今晚有福了。” “谁说不是呢!” 有人早已安奈不住,想要伸手先一步试试手感,却被老大先声夺人给拦了下来:“你敢捷足先登?” 那人没有得逞,缩回手看着老大讪笑道:“嘿嘿,老大,您……您先请。” 老大见他态度还算诚恳,也不与他计较,瞪了他一眼这事儿也算是过去了。 想到美人看到冷脸或许会害怕,忙又换上一副笑颜,上前一步站到李素罗面前,伸出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打量片刻后眸光立刻变得色眯眯的起来。 “美人儿,跟哥哥走好不好?哥哥会好好疼爱你的。” 李素罗醉的迷迷糊糊的,对他的碰触根本就不知道闪躲,被他一下子逮了个正着。 她仰着头看他,迷迷糊糊的看不清人是谁。 “你是谁啊?” “跟哥哥走,就告诉你哥哥是谁好不好?”老大对美人这幅模样满意极了。 “哥哥?!” 李素罗皱了皱眉,没来由的,她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于是她偏头,将自己的下巴从老大手里挣脱出来,并向后退了一步,但她没想到身后也站的有人,向后退的同时一下子就撞在了身后那人身上,被他一把拦腰抱住。 顿时又是一阵淫笑:“哎哟哟,真没想到美人如此心急,哈哈……” 这下子就算李素罗已有七分醉意,也明白了自身的处境,她这样莫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地痞流氓? 想到此,她冷了脸色:“你们放开我。” “放开?!老子没听错吧?这小妞竟然叫咱们放开她,哈哈……” 抱着李素罗的混混,偏过头对身旁跟着起哄的小混混说完后,仰头大笑起来。 李素罗被他笑得心烦意乱,情急之下她抬起右脚狠狠地踩在身后那人的脚背上,奈何她穿的不是高跟鞋,那男人虽然痛却还在承受的范围内,因此并没有松开她去抱自己的脚。 “妈的,臭女人,你居然敢踩老子。” 男人虽没当场就松开她,却在反应过来后将她放开了,随后就是暴怒的一耳光甩了过来。 李素罗想拦,却因右手受伤,不习惯左手的缘故,根本就拦不住,正想着挨着一巴掌算了,没想到还有一只手比他更快,在那巴掌打到自己脸上时,快而又准地将他拦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你倒是学会打女人了。”老大呵斥道。 “老大,明明是她……” 男人觉得分外委屈,明明受伤的是他好吗?可是他的老大却偏向那个女人。 “你还有理了?” 老大瞪了他一眼,将目光到李素罗身上,语词轻浮的说道:“这么娇滴滴的美娘子你也舍得下手,万一要是打坏了可怎么办?” 老大这么一说,顿觉有些不好意思的谄媚道:“老大不愧是老大,想事情都比我们想的通透。” 说的他用手指挥众人,接着又道:“你们可都要好好学学老大,瞧瞧,这才是咱们的榜样。” “学哥说的是,说的是,我们一定好好学,好好学。”众人异口同声的符合着。 老大被这么一恭维,脸上顿时又露出得意的神色。 他看向李素罗,脸上耐心有磨尽的迹象。 “美人儿考虑的如何?可是要跟哥哥回去了?” 李素罗被着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吓得身体一阵瑟缩,却偏要故作镇定,不想让他们看出破绽来。 好半会儿过去了,她才慢慢适应过来,冲着老大露出一抹笑意:“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而且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旁边的小混混,这时也跟着起哄。 “她说什么?她问我们老大是谁?” “原来这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啊?”小混混说完,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老大,眼中满是戏谑。 老大脸黑了,冷眸扫过一众混混,吓得他们立刻就老实下来,不敢再看笑话似的看他。 “女人,你居然不认识我?” 李素罗冷笑:“你很出名吗?我凭什么非认识你不可?” “很好。” 老大危险的眯了眯眼:“将人带走。” “是!” 一众混混立马淫笑着上前,四五双手齐齐向李素罗伸来。 李素罗会让他们将自己带走吗? 当然不可能。 只见那些手快要碰触到李素罗衣襟的时候,她藏在袖子里的手骤然抽出来,众人再看她手里,骇然是一把银光雪亮的匕首。 趁着众人愣神的瞬间,李素罗跳了起来,将匕首一下子横到了一个小混混脖子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小混混白了脸色,颤抖的举着手,不敢发一言。 “放我走,否则……”李素罗神情前所未有的冷冽。 老大见此稍稍有点意外:“倒是没想到美人还是棵小辣椒,听说小辣椒都是很难驯服的,我倒是很喜欢你这性格。” 李素罗翻了个白眼,“直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 “怎么都不行。” 老大神色忽然变冷,大手直取李素罗手中的匕首,意图明显至极。 只是李素罗是谁,又岂会让他轻易成功。见他手伸过来,脚步立刻向后面一滑,带着人质快速向后退去,堪堪将他凌厉的一击躲了过去。 老大没想到李素罗反应如此之快,被她躲过去后再想有动作却已是来不及。 只见李素罗横在那混混脖子上的匕首,稍稍用力就划破表皮陷了进去,顿时一缕鲜血就流了下来,看在众人眼里鲜艳夺目至极。 “我警告你,马上放我走,否则别怪我拿他开刀。”李素罗满目尽是认真的神色。 老大见到血犹疑着没有进一步动作。 被挟持的混混吃了痛却有些按耐不住了。 “这位大侠,不不不,这位女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大小七八口人指望着我养活呢,我不可以就这么死了啊!”混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李素罗听在耳里,却没有理会,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老大身上。 她在赌,赌他会怎么抉择。 是要这混混放她走,还是要她愿意牺牲掉小混混。 “想好了没有,要不要放我走?”她再次厉声问道。 老大知道她不是开玩笑,可是要他放走这么美的一个妞,他真的有些舍不得,可是他在道上混,若是连自家兄弟性命都不顾,那该叫手下的人多寒心。 “放你走可以,可是你要怎么保证会放了我的人?”老大处着眉问。 李素罗嘴角上扬:“你别无选择。” 老大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事实也确实如李素罗所说一般,在兄弟与女人之间,他真的别无选择。 “让开!” 混混们见老大都发话了,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将路让开,任由李素罗带着人质混混离开。 李素罗挟持着人质一步步往后退,退出十米远后方才敢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人质被她挟持着前进着,虽然不情愿,好歹抵着他脖子的匕首距离他远了一些。 只是他看着李素罗的目光仍旧透着恐惧。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放心吧,我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半是玩笑与幽默的话,骤然在耳边响起,小混混没被吓到,反倒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焉了。 还好还好,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女杀神,小命就要不保了呢。 走了一段路后,李素罗累的不清就停下来歇会,那曾想老大居然一路上不紧不慢的跟着,吓得她在想挟持混混时,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松了手,那混混早已逃之夭夭了。 李素罗叹了口气,什么也来不及想了,转身把腿就跑。 却不想老大看着那奔跑的身影,也不刻意去追,反而慢慢举起右手,冲着李素罗的背影挥了挥手。 不懂行的人,还以为他在跟李素罗说再见呢。 “小心!” 伴随着一声提醒,一抹银光向着李素罗的背影飞射而去。 第92章 脱险 第92章 脱险 “叮叮叮……当……” 三枚银针协同一把匕首,应声落到地上。 老大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击,却被人暗中截胡,当下气得青筋暴跳,红着眼睛几欲择人而噬。 “是谁?多管闲事,给老子滚出来。” 他的声音暗含内力,镇得街道边栽种的树木,都跟着不住的摇晃。 “哼!” 伴随着一声冷哼,一道紫色身影,骤然从一颗大树上纵身落地:“吼什么吼,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还好意思在这里瞎咧咧?我要是你们,早就羞愧的去死了。” 李素罗在银针与匕首落地时,就停下了脚步,低头垂眸目光落在地上的两件东西上,眼眸瞬间危险的眯起。 漆黑的银针,雪亮的匕首,两者之间鲜明的对比。 那个混混头子想要制她于死地? 发现这一点,李素罗静看着现场,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突然出现的女子说完话,老大也注意到女子的模样,但他却沉着脸没有出声,倒是他手下那些小混混,还在那儿没搞清状况的瞎起哄。 “哟,今天是什么运气啊!刚遇到一个死了都无感的美人,这会儿又来一个,老天爷是不是太眷顾我们了啊,哈哈……”一个小混混大笑着伸出手去。 老大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只见那混混的手还没碰触到女子,就见一道血光飞速闪过,一只齐腕断掉的手就那么直直的掉到了地上。 “啊……” 混混痛得满地打滚,嘴里哀嚎连连,额头和身上几乎瞬间被冷汗湿透。 “嘶……”在场的所有人,五一不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女人真特么狠。 看那手掉到地上,手指还动弹的模样,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还想占本姑娘便宜,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女子冷冷地扫过众人脸上,将目光定在老大脸上,“你就是黄七爷?” “姑娘好眼力。”黄七爷上前一步,冲着女子作辑道,“适才手下之人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海涵?呵!”女子轻笑一声,“你是担心本姑娘找你们麻烦吧?不过本姑娘素来恩怨分明,而且从来都是有仇现抱,所以嘛……” 她低头目光落在断手之上,浅浅一笑又道:“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本姑娘再去找你们麻烦,不过黄七爷你听好了,今日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下次若再犯到本姑娘头上,可就不是只断手那么简单了。” “是是是,黄七记住了。” 黄七爷说罢,领着手下的混混灰溜溜的走了。 女子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许久后,嘴角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李素罗同样看着,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黄七爷?! 这就是这帮流氓头目的名字吗? 很好,她李素罗记住了,总有一天她会回来以雪今日之耻。 “喂,你没事吧?” 耳边忽然传来女子关切的声音。 她偏头看去,正是适才救她的女子。 本来远看这女子就美极了,没想到近看比远看还要没上几分,只是她那动不动就断人手脚的性子,这世上怕是没几人敢恭维。 “谢谢你救了我。” 李素罗将匕首收好后抬头,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 女子却丝毫不将她的谢意放在心上:“有什么好谢的,左右不过看不顺眼,想要教训那几个家伙罢了。” 李素罗笑笑,笑容很是腼腆。 “看你这样子,可是被我适才出手,血腥的场面吓到了?” 女子皱了皱眉,不等李素罗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许同情那家伙,他做过的事啊,断他手本姑娘都还觉得轻了呢!” “怎么说?” 李素罗闻言,免不了跟着起了好奇心。 “京城这个地方,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繁华的紧,暗地里却鱼龙混杂的厉害,为官的贪赃枉法,经商的欺行霸市,像这些流氓混混,别看他们成日里游手好闲的,暗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调戏良家妇女,强抢民女的勾当,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气。”女子说着扬手将边上一个石墩劈碎了。 按女子这样的说法,岂不是和现代的黑社会差不多? “不过话说回来,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不在家里呆着,出来晃悠什么,看你这样子似乎还喝了不少酒。” 女子说着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似乎想要将李素罗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尽数扇开。 “想喝酒了,就出来了。”她如何会告诉她是因为什么才出来喝酒买醉,有些事自己知道,自己兜着就好。 “切,不说就不说。” 女子显然不信李素罗的鬼话:“看你醉醺醺的模样,要不这样吧,你说个地址,本姑娘送你回去,如何?!” 回去?! 别开玩笑了,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在那,她看来臭气熏天的王府里呆了。 “我不想回去。” 李素罗撅了噘嘴,有些任性。 “为什么不回去,这半夜的,难不成你还想遇到混混流氓不成。”女子总觉得,眼前这女子话里话外都很奇怪。 “回去做什么?” 李素罗抬头看了看天,但觉繁星满天,漂亮极了。 “回去做什么?!” 女子细细琢磨这这句话,却愣是没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嗷,对了,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两人沉默片刻,李素罗忽然想起忘了问女子的名字。 女子眸光忽闪忽闪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过了,她都没发一言。 “如果为难,便不说了吧!” 她并没有非知道不可。 “没有不想说,只是有些诧异,我没想到你会突然问我的名字。”女子明显不想让李素罗误会。 李素罗抬眸看她,发现她神色坦然倒不像是在说谎,便也跟着微微一笑:“现在可以说了么?” “你做什么非要知道?” “如果说得好,滴水之恩放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若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晓得,还谈何报恩。”经过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李素罗原本消散了的醉意又有回笼的征兆。 女子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而后她主动挽上李素罗的手,道:“走,咱们边走边说。” 李素罗被她抱着手臂,刚要点头同意,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地上,连忙喊停:“等等。” “怎么啦?”女子诧异地看向她。 却见李素罗将她的手扒拉下来,快步走到银针与匕首掉落的地方,仔细看过之后,动作利索的撕下一块裙摆,小心地将银针抱起来收好,并将匕首也捡起来递到女子面前。 “你的匕首,还请收好了。”她笑着说,目光一直凝视着匕首。 以她对匕首的了解,这把匕首定然不普通,若是丢了岂不太过可惜。 女子浅笑着拿过,将其回归匕鞘后随手收进袖囊中,动作潇洒随意,全然没有小女儿家的娇柔做作。 “走吧!我们边走边说。”女子嬉笑着,再度挽上李素罗的手臂。 李素罗点点头,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 两人缓缓走了一段路,谁也没有先说话,害得李素罗以为女子在故意回避她的问题,心中不胜焦虑。 好在女子没有让她失望,下一刻她就主动开口了。 “我叫鸣月,出一些武术世家。从小就跟着爹爹修习武术,志在带兵打仗,到战场上英勇杀敌。” 说到这鸣月皱了皱眉:“可是爹爹并不同意,他总说女儿家就要有女儿家的样子,还让我学女红,说是学会了女红才好嫁人,可是……” 可是什么鸣月没继续说,但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整个一个哭丧脸,难看的不行。 李素罗停下脚步,侧过身去,抬手想要替她将眉头抚平,却被她躲避的跳开:“你干什么?” 李素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她有些不知所措皱皱眉,半响才若无其事的将手缩回来。 “别皱眉,跟个小老太婆似的,难看。”说着李素罗转身就走。 “什么?!” 鸣月诧异极了,却见李素罗已走远,连忙跑跳着跟上:“你居然说我丑?喂,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姑娘丑了?” 李素罗顿住脚步,看着有些刁钻的鸣月,噗哧一声笑了:“不丑不丑,看着还挺可爱的。” “哼哼!” 鸣月见她改口,得意的哼哼道:“就说嘛,本姑娘天生丽质,怎么可能会丑,敢说本姑娘丑的,不是眼光有问题,就是自己长得丑嫉妒了。” 看着她自恋又得意的模样,李素罗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这样的鸣月让她真的不知道还该说什么好了。 两人说笑着继续往前走。 “对了,适才见你功夫底子不错,怎的却连几个小混混都解决不了呢?”说到这个以鸣月看人的眼光来说,真的很不应该。 提到这个,李素罗神色有些黯然:“我不习惯用左手对敌。” “那你的右手干嘛去了?” 鸣月条件反射的开口,问完之后才发现李素罗右手上缠绕着绷带。 “对不起,我不知道。”鸣月歉意地垂下眼眸。 李素罗不想让她自责,连忙笑道:“没事的,鸣月,其实你有没有觉得,没有右手也能坚持那么久,是件很了不得的事?” 鸣月显然没想到李素罗会突然自卖自夸,先是一愣,继而笑着附和道:“自然是了不得的,哈哈……” “没诚意。” 第93章 请离 第93章 请离 李素罗翻了个白眼,看了眼天色也不早了,想这是时候回去了,省得绿衣、春婵久不见她回去,在府里干着急。 打定主意后,她决定不管鸣月了,朝着淮南王府方向大踏步而去。 “哎哎,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叫什么名字呢?”鸣月跟上去,张开手臂将李素罗拦下。 不得已李素罗只好停下,并将目光再次落到鸣月身上,这姑娘虽性子张扬了些,却是讨人喜欢得紧,若是可以,跟她交个朋友也无妨。 说到朋友李素罗才发现,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了,她居然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还真是…… “呵呵……” 她不禁苦涩一笑:“我叫李素罗,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 “李素罗……” 这个名字好熟悉,究竟在哪儿听到过呢? 鸣月努力嚼嚼着这个名字,好半响才想起来这个名字主人的身份,抬头想要再跟李素罗说什么,却发现面前早已没了李素罗的身影,暗叹李素罗狡猾得跟狐狸似的同时,也为自己大意放跑了李素罗懊恼不已。 不过想到李素罗的身份,她又笑了,且笑得跟贼一样奸诈至极。 “小样儿,跑得过和尚,跑不过庙,本姑娘总有法子找到你。” 鸣月说着,紫色的身影施展开轻功,很快便消失在空旷的大街上。 摆脱鸣月后,李素罗一路小跑着来到淮南王府外墙下,考量着是要翻墙而入呢,还是大摇大摆吵醒门房从大门进去。 翻墙而入固然简单,可是怎么办,她忽然很想看看闻赤焰知道她夜半归宿时精彩表情,可她也明白那样做意义就是在作死,万一暴怒的闻赤焰一个没忍住将她咔嚓了呢? 咔嚓,就像当初对月娥一样。 他应该不会那么对她的吧? 终究抵不住内心的渴望,李素罗抱着一份侥幸,挪动脚步缓缓往大门方向走去。 “吱呀……” 好巧不巧,刚走到门口,大门从里面应声而开。 怎么回事,难不成门房知道她此时回府,特意为她打开门? 看到这番情景,她脸上难掩激动神色,于是她踩着轻快的脚步快速向大门内闪去,然而下一刻额头撞上一睹肉墙,疼得她忍不住闭了闭眼。 “谁这么不想眼睛,杵在路上做什么,哎哟,我的脑袋,疼死我了。”她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脑门。 “你去哪儿了?” 冰凉、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骤然从头顶传来。 吓得她半眯着眼看过去,迷迷糊糊中她好似看到了,闻赤焰那张欠扁的脸。 她不敢相信的凑近了些,顿时一股浓烈的酒气铺天盖地而来,闻赤焰不悦的皱了皱眉,这女人竟然一个人跑去喝酒! 联想到时间是半夜,他心中那一丝不悦瞬间膨胀成恼怒:“女人,你竟敢夜不归宿,跑去喝酒?!” “要你管啊!” 李素罗说着不再搭理他,转身就要错开他进入王府中。 却没想到错身之时,闻赤焰一个反手将她手腕抓在手里。 “放开!” 李素罗没有回头,言词却冰冷到了极致。 她的声音融入到空气中,仿佛比这初秋的深夜还要冷上几分。 闻赤焰自然不会如她所愿放开她,相反的他手上的力度还因此加重了几分,甚至他还趁李素罗一个不注意,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并用脑袋低在她的颈窝里。 “对不起。” 在她耳边他神色悲呛的道歉。 李素罗自然明白他在为什么道歉,可是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衙门做什么,做错了事道个歉就算了,又何必册立什么国法、家法,各类规矩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道歉有什么用?能让我不受这断指之痛,还是能让我忘了,这手指是被谁所断?” 被他抱着她没有动,更没挣扎。 她的声音虽然冰冷却很平静,就好似一汪古水,任你风吹雨打,依旧带不起丝毫波澜。 “本王知道。”所以对不起。 他不想为自己所作所为找理由开脱,他只想让她知道,他真的知道错了,是他对不起她。 如果可以,他想让她所受的罪,千倍、万倍降落在他的身上,也不想她遭受一分。 李素罗嘴角沁出一抹冷笑,她从他怀里转过身,仰头看向他有些憔悴的脸,不知怎的明明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她却为这样的他感到心疼。 她心疼他! 呵呵,真的很搞笑吧! 或许爱一个人,真的就有让人犯贱的本领。 “闻赤焰,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不好么?” 你那么爱李薇柔,你整日守着她也就好啦,何必还要跑到她面前来猫哭耗子假慈悲,这样假意的怜惜,她根本就不需要好么? 她怎的不需要。 闻赤焰听罢松开抱着她的手,转而捧住她的脸,并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他看着她眸光深沉如水,眼底却潜藏着李素罗看不透的阴影。 “女人,你还不知道吧,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 他的心满满的全是她的音容笑貌,或许还有苏婉的痕迹,却已飘渺的不愿再去提及。 这样了,还想让他放过她,放过他自己?岂不是很可笑。 他不想,也不愿。 “不,我不要。” 李素罗挣脱闻赤焰的手,摇着头后退着:“闻赤焰,你听着!我不要被禁锢着,等我查清楚苏婉的死因,你给我一纸和离书,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婚嫁娶亲各不相干,你听明白了吗?” 因为酒劲上来的缘故,她的小脸陀红陀红的,分外可爱。看得闻赤焰忍不住现在就想将她带回房,然后想要如何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理智几乎被她的话刺激的荡然无存。 该死的女人! 他大踏步上前,将李素罗再次禁锢在怀中。暴怒的他眸子里散发着骇人的冷意,若非周围没有人在,若有人只怕此刻都会觉得自己冻成了冰坨子。 “闻赤焰,你要做什么?” 不得说天不怕地不怕如她李素罗,面对这样的闻赤焰,她平静无波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害怕的情绪。 “李素罗,你也听好了!想让本王放过你,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照样不可能。” 闻赤焰紧搂着李素罗,他的头抬得高高的,不想让眼眶里积蓄的泪水掉落下来,他不想在李素罗面前示弱,让自己喜欢的女人看不起他。 看着他无比认真的模样,李素罗心底一阵绝望,眼泪跟着如决堤之水倾斜而下,她闭了闭眼,嘴里跟着发出不甘的咆哮。 “为什么?闻赤焰,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她哭着哭着,再也抵不住酒劲儿的肆虐,昏睡在闻赤焰怀里。 听着李素罗的声声控诉,闻赤焰心如刀绞却偏又无可奈何,只得认命地将她搂得更紧一分,没想到怀里的人,忽然身体一沉没了动静,吓得他赶紧查探李素罗是怎么回事。 一查才发现,她不过是不胜酒力睡着了,提着的心,这才再一次落回肚子里。 真怕李素罗有个什么意外,到时他要怎么办? “本王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女人你可要负责!” 闻赤焰咧齿一笑,接着将李素罗打横抱起,快步往怡华居方向走去。 今夜的怡华居,即便是半夜了,依旧灯火通明。 绿衣与春婵守在屋子里等待着,那紧皱的眉头,咬着唇瓣的雪白贝齿,无一不栓释着她们心中的焦急。 “怎么办啊,都通知王爷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王妃的消息啊!都快急死了我都。”春婵天生坐不住的性子,一着急就忍不住在屋里走来走去。 绿衣坐在一旁小木凳上,被她晃的眼晕的不行:“我说你不要走来走去行不行,王爷那边有消息了,肯定会派人来通知咱们,或许此刻王爷抱着王妃,正在来咱们怡华居的路上也说不定。” “绿衣姐姐,王妃不见了你就不着急么?”春婵不满处起眉头。 绿衣一愣,继而有些生气的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姐这样贸贸然跑出去,我比谁都着急。” “可是你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在着急好不! 春婵嘟囔着,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绿衣也没再理她,眼神惯例地瞟向外面,期待着能看到来通知消息的下人身影,或是王爷抱着小姐回来的情景。 当闻赤焰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角门旁边时,眼尖的绿衣,瞬间便注意到了他怀里的李素罗,当下什么也不顾站起身来就跑了出去。 春婵见此,急忙问道:“哎……你去哪儿?” 绿衣此刻已到了闻赤焰身边,哪里有空搭理她。 她恨不得想现在就知道,她家小姐的情况。 闻赤焰却没停下来给她解释,径直抱着李素罗走到屋内,刚好与追出来的春婵撞到一起。 春婵生怕闻赤焰怪她冲撞,慌忙躲到一边,并小声的问:“王妃她……这是怎么了?” 闻赤焰依旧没发一言,进入内室后,将人仔细放到床上,并盖好被子,这才看向绿衣吩咐道:“你去煮一锅醒酒汤备着,等你们王妃醒了记得端给她喝。” “是。” 绿衣认真记下后,与春婵一道目送他离开。 第94章 酒醒 第94章 酒醒 送走闻赤焰后,春婵继续守在李素罗床边,绿衣则听从吩咐来到大厨房熬制醒酒汤,以便李素罗醒来时及时给她服下。 因为半夜的缘故,大厨房除了一个守夜的下人,绿衣并未见到其他的人。 大厨房守夜一般都是轮流制的,今夜刚好轮到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老妈子。 绿衣进门时,老妈子看她脸色极差:“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厨房来做什么?若是受不住饿来厨房偷吃,有我福妈在,被抓到后仔细你的皮。” 绿衣这才知道,老妈子就是常听下人提起的厨房一霸福妈,当下也不敢多加得罪,即便福妈一见她就没好脸色,她还是缅着张笑脸走了过去。 “原来你就是福妈啊!先前若有怠慢之处,还请福妈您不要放在心上。”绿衣说着,从袖囊里掏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荷包,不由分说地塞进福妈手里,“一点心意,还请福妈行个方便。” 福妈捏了捏手里的荷包,感觉大概有一两银子的份额,不由得满意的看了眼绿衣,继而将荷包快速收进怀里:“要做什么进去吧!不过你得快些,还有就是不要乱碰里面的东西。” 古往今来,吃食什么的素来便是重中之重,绿衣自然明白福妈让她不要乱碰里面东西的缘故,毕竟她虽没有害人之心,却不代表没人不愿意栽赃嫁祸。 “谢谢福妈提醒,奴婢省得该怎么做。” 绿衣客气的点过头之后,顺利的进到厨房之中。 王府的厨房很大,全然不是小户人家可比拟的,光那盛放锅碗瓢盆之处,就占去近十米宽长案,更不要说摆放诸如瓜果蔬菜,等杂七杂八物什的地方了,绿衣粗略看了一眼,只觉得一眼都看不到头。 “这地方真大!”绿衣由衷地感叹。 她虽不是第一次来大厨房,可是每次她都只是匆匆而过,根本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今儿个有这机会看了个全,内心深处免不了被深深震撼了一把。 视线在厨房内溜达一圈后,绿衣总算找到她想要用来熬煮醒酒汤的用具,一把平底锅状的砂锅。 这把砂锅很干净,没有煮过汤药残留的药味,亦没有其他什么杂乱无章的味道,绿衣很是喜欢,觉得自己看东西的眼光还算不错。 “就这个了。”绿衣满意的笑了笑,拿着它来到炉子边。 大厨房的炉子长天白日都烧着的,不为别的只为用起来方便,这也省了绿衣重新生火时,那些繁琐步奏。 绿衣满意的将醒酒汤需要的材料,合着水一起放进砂锅里,而后端到炉子上放好,并将炉火门打来让炉火旺盛的烧起来,自己在一旁守着等待醒酒汤煮成。 好在炉子烧的都是炭火并没有烟,否则让她这么守着,那也只有活受罪的份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怡华居内,春婵寸步不离的守着李素罗,生怕自己离开片刻时间,李素罗就趁这空当醒过来。 而且醉酒者容易噩梦与盗汗,要是照顾不好很容易着凉,特别是王妃的手上新伤旧伤多达几处,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让王妃多遭几分罪过。 可是就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个事,想了想她走进了寝居后面自带的盥洗室,片刻功夫端了盆热水出来,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轻轻地将水盆放在床边一张小布凳上,春婵用干抹布擦干手上沾湿的水后,这才转过身来查看李素罗此刻的情况,却发现王妃果然出现了盗汗的情况,并且还附带噩梦连连,嘴里也不时的发出一声声模糊不清的呓语。 “不要,不可以……” 春婵听着却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有心找绿衣商量下怎么办,绿衣又不在。 无奈之下,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将毛巾用热水打湿后,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的替李素罗将沁出来的冷汗,一点点擦拭掉,希望能后让她舒服一些。 好在整个过程进行的很顺利,李素罗也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呓语消失了,人也逐渐安稳下来,春婵也随之松了口气。 绿衣端着醒酒汤回来的时候,李素罗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只好又将醒酒汤,端到怡华居自备的小厨房里温着。 “你且先去睡吧!这里我来守着。” “不行,王妃这样子我怎么睡得着,就让我守着吧!”春婵不愿离开。 绿衣继续劝:“怡华居就你我两个奴婢,咱两都这么熬着,等小姐醒了咱两也疲惫不堪,届时谁来侍候小姐?听我的你先去歇着,等小姐醒来再来换我去休息。” 春婵虽不愿,却也觉得绿衣说得在理,她无从反驳:“好吧!王妃这暂时就交给你照看了。” “去吧!” 春婵皱了皱眉,转身走了出去。 李素罗醒来时已是昔日响午,好巧不巧刚好赶上用午膳。 她撑着几欲爆炸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并下意识的唤道“绿衣,绿衣,你在哪儿?” “小姐……” 绿衣闻声赶来,见到李素罗醒来,不由得惊喜道:“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我这是怎么啦?怎么感觉脑袋要炸开似的。” 李素罗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并用有些迷糊的视线看向绿,衣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绿衣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小姐你难道忘了,昨儿夜里你出去喝了好多酒,半夜才被王爷抱回府里来,这会儿能醒过来,头疼都只能算是轻的。” 轻的?! 这丫头可真敢说。 她都头痛欲裂了好么? 李素罗皱了皱眉:“快别说了,你有什么法子没,先帮我缓解下疼痛也是好的。” “缓解疼痛?!” 绿衣沉吟一声后,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想起来了。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将那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呢,小姐你等着,奴婢这就去给您端醒酒汤来。” 绿衣说着,风一样的跑去了小厨房,将一直温着的醒酒汤端了出来:“小姐你快些,趁热喝了。” 李素罗也不矫情,接过来就一饮而尽了。 只是醒酒汤的味道真的不咋地,喝过一次她就再也不想喝第二次了。 距离上次醉酒时间已过去半个月,李素罗手上的伤,此时也已好了大半,令人稍感意外的是,闻赤焰竟然连续半个月没有来找她,倒是他与李薇柔如胶似漆的传言听了不少。 不过李素罗并不在意这些,伤好后她就在全心全意做复健,希望伤好痊愈的右手能恢复到最初状态。 “小姐,管家让人送来的帖子,您要不要看看?”绿衣手中拿着帖子,小心地睇到李素罗面前。 李素罗停下手中有利于复健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自从嫁给闻赤焰,时至今日已有三个月,接到邀请帖子这样的事,倒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李素罗接过帖子,打开看去:“将军府大小姐是谁?你们谁认识?” 绿衣与春婵相视一眼,望向李素罗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这倒是有趣。” 一个素未谋面的大小姐,居然会突发奇想,邀请她去府上喝茶,她该是庆幸还是该庆幸呢? 李素罗将帖子合上,随手扔到桌上:“下去收拾收拾,咱们赴约去。” “小姐的意思是要去将军府?” 绿衣诧异的看了眼李素罗,这可不像她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啊。 李素罗没搭理她,继续给右手做复健,绿衣也识趣儿的没有多问。 春婵趁机进言:“王妃你都重复这个动作一早上了,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咱们去外面走走。” “也好!” 李素罗想了想,停下手上的动作,往外面走去。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深秋。 李素罗仰头看着树梢上已经渐黄的树叶,心中说不出的惆怅。 “春婵,你说,树叶为什么会黄?”普一开口,她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但就因为问题简单,春婵反倒迷糊了。 “树叶为什么会黄?大概是到了该黄的时候吧。” “到了该黄的时候?也对。”李素罗感叹的说道。 或许她也不该困在这方圆寸地,是时候出去闯荡一下了。 “王妃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春婵看着李素罗,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李素罗没再说话,扭头就见绿衣抱了件红色狐裘走了过来。 “这天气愈发的凉快了,小姐来将这件披风穿上,这样出门方才暖和。”绿衣不由分说的将狐裘给李素罗披上。 李素罗感觉天气确实有些凉,也就随她去了。 之后李素罗回头看了眼屋子,责令绿衣将帖子带上,主仆三人就那么缓缓向王府大门口走去。 闻赤焰从管家哪里得到消息,专程跑到大门口等着李素罗,见她从小路出来,连忙与管家一同迎上去。 “这是要去哪里?” 他问话时,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李素罗的脸。 李素罗本不想与他说话,不过他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自己的去向有必要与他说上一说。 想了想,她冷然至极的说道:“将军府大小姐递帖子来,请本宫去她家做客,本宫没有推卸的理由。” 闻赤焰脸色很不好看:“不许去。” 第95章 偷溜 第95章 偷溜 “为什么不许去?” 李素罗立刻反唇相讥。 作为一个闲散王爷,闻赤焰的处境相当微妙。 而护国将军府不仅手握兵权不说,还世代军功显赫,与之交往过密必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他又如何愿意让李素罗去将军府赴约。 “没有为什么,管家,送王妃回去。” 闻赤焰说着黑着脸拂袖而去。 “你……”李素罗气急,冲着他远去的身影,咆哮道,“闻赤焰,你个杀千刀的。” 面对李素罗的咆哮,闻赤焰前进的身影顿都没顿一下。 李璞从闻赤焰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李素罗,一改谄媚的神色,冷着脸道:“王妃,请吧!” 身后绿衣小心点的扯了扯李素罗衣袖,“怎么办,小姐?” 李素罗脸色不大好看,“还能怎么办,回去!” “回去?!” 绿衣抹了把冷汗,就这么回去,王妃只怕是恨死王爷了。 李素罗气哼哼得回到怡华居,将房门一关竟是将绿衣,春婵关在了门外。 “小姐,你开开门,你这样锁着门,奴婢们是会担心的。” 绿衣,春婵在门外奋力的敲门,李素罗却是半天没搭理人。 “绿衣姐姐,现在可怎么办啊?”小姐一生气就爱将自己关在屋里,谁劝也不管用,真的是急死人了。 “唉!” 绿衣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先等等看吧,或许要不了多久,小姐就消气了。” “万一小姐不消气咋办呢?\” 春婵仍旧担心,像王妃那般尊贵的人就这么把自己关在屋里,这万一要是出了事可怎么了得。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让小姐自己冷静一下吧!” 绿衣说着,伸手将不大情愿离开的春婵拉走了。 房间内。 李素罗依窗而立,半响都没动弹一份,却是将两人的话一字不漏听在耳里。 她淡淡一笑,到底还是自己的丫头理解自己。 不过她并么没有生气,之所以做出一副特别生气的模样,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她明白闻赤焰不许她去护国将军府,必然有他的理由,只是想让她就这么屈服…… 李素罗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本姑娘会听你的,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呵呵……” 推开西面的窗户,徐徐微风吹进来,拂过面颊,烦闷的心煞时间注入一缕清凉,叫人倍感舒爽。 李素罗瞅着院子里没人,思索着逃跑路线敲定注意后,李素罗打开房门,寻了在院子里跟春婵唠嗑的绿衣来。 “你去帮我办件事。” 绿衣见自家小姐神神秘秘的,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事啊,小姐,搞得这么神秘。” 李素罗笑了笑,附耳上前在绿衣耳边嘀咕几句,“记住了吗?” 绿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而后在春婵疑惑的目光中,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李素罗自然也注意到了春婵,未免这丫头胡思乱想,李素罗将她叫到自己跟前,有些埋怨的说:“本来想去将军府混点吃喝,哪知道竟被黑心鬼拦了路,眼下午时已过,这肚中还空空如也,春婵,我想吃东西,你能帮我去厨房端点来么?” 春婵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又怎是李素罗这个演戏高手的对手,被李素罗这般苦肉计下来,早就心疼的稀里哗啦的,只差没当着李素罗的面嚎啕大哭。 “小姐,你等着,奴婢这就去大厨房给你找吃的去。” 春婵吸了吸鼻子,转身快速跑走了。 李素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角门里,总算不用担心这丫头,因为好奇去深究绿衣的去向了。 回到屋内后,李素罗颇觉无所事事,想着之前采回来的桂花做过桂花糕后还剩下不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取过布来试着做一个荷包,倒也是个打发时间的不错方法。 想到就做,李素罗从绿衣平日里缝补的针线篓里,找来一块玫红色锦布,用剪刀稍加裁剪出荷包的大概模样,随后才拿起针线慢慢的,小心翼翼的缝补起来。 只是李素罗拿惯了刀枪,忽然叫她来拿针线真的有些难为她,好几次都因为操作不当,将针扎在了手指上。 痛倒也罢了,主要是流出来的血,将布料弄得血迹斑斑,拿出去实在不大好看。 “王妃,该用膳了。” 恰好此时春婵端着膳食走进来。 为了不被那丫头看到自己的窘迫,李素罗不等春婵掀开帘子走进来,就慌忙将绣了一半的荷包藏了起来,然后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李素罗走到桌子边坐下,视线落在饭菜上,不由得点点头,暗道春婵这丫头越来越得她的心了,端来的饭菜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干的不错!” 李素罗赞了一句,端起碗筷,毫无形象的吃了起来。 那模样看得春婵担心不已,生怕她吃的太急噎着自己。 “王妃,你慢点吃,小心噎着……”春婵小声地劝着。 李素罗不予理会,虽然她也觉得这副吃相,拿到这个世界,她这个身份上来说,确实不太雅观。 可上辈子近十年的军旅生涯,养成下来的习惯又岂是一早一夕可以改变的,与其勉强自己去习惯不习惯的事,倒不如我行我素来的痛快。 “王妃……” 春婵还想说什么,却见李素罗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搁,无比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我吃饱了,你将东西撤下去吧,绿衣回来之前不要叫人进来打扰我。” 春婵虽不明白,李素罗这般交代所为何,但作为一个奴婢,良好的素质叫她将所有的疑惑,悉数吞入腹中。 “是,王妃。” 李素罗回到屋内将门关好,再度将未完成的荷包拿出来,仔细看过之后,不满意归不满意,心里那一丝倔强劲儿也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她就不信了,一个小小荷包而已,还能叫她做不出来。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李素罗手上功夫好了不少,像手被针扎这样的事已经鲜少发生。 “小姐,我回来了。” 好不容易找到点感觉了,又被忽然回来的绿衣出声打断了。 “嘶……” 痛吟一声,李素罗赶忙将手放进嘴里,把刚刚露头的血珠吸食干净。 绿衣见此慌忙走过来,抓住李素罗的手仔细查看,“小姐,你这是……” 小姐绣工那么好,怎么还将手弄成这样。 绿衣心中疑惑,却并未说出来。 “没事,有些心绪不宁罢了。”她可不能让绿衣因为她绣工差的问题,怀疑她不是原来的李素罗。 绿衣揪着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毕竟王爷做的真的太过分了些。 “叫你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李素罗放下手来,想起叫绿衣去做的事,赶忙开口问道。 说到这个,绿衣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小姐,奴婢看到王爷出府去了,下一步你要怎么做?” “下一步,当然是……” 李素罗笑得很奸诈,绿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按倒了床上。 “小姐,你要干嘛?” 绿衣吓得大声尖叫,她看着自家小姐,眸低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天拉鲁,她是女人,是女人好不? “嘘……”李素罗急忙捂住她的嘴,“叫那么大声干嘛?” 绿衣眨巴眨巴眼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她都要被非礼了,难道还比该叫?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家小姐我也是女人,还能对你怎么着不成。” 李素罗翻了个白眼将人松开,“接下来,你要躺在床上,假装我在睡觉,我会交代春婵不让任何人叨扰你,所以你不要跟我出乱子明白么?” “小姐的意思是……” 绿衣此时也冷静下来,看着李素罗,眼里仍旧有些疑惑。 真是个笨丫头。 李素罗无奈的站起身,“小姐我要溜出去,看看那邀请本小姐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姐你是要违背王爷的命令?”绿衣等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家小姐会如此大胆。 “命令?!” 李素罗眯了眯眼,“他闻赤焰还没那个能力来命令我。” “可是……”绿衣还想说什么,却是被李素罗直接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你乖乖在床上躺好,我很快就回来。” “我……” 绿衣阻止不了李素罗离开的脚步,只得忧心忡忡的做在床沿上,暗暗祈祷小姐不要被王爷抓住。 刚祈祷完,房门再一次被打开,李素罗一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神请走了进来,“事情我都跟春婵交代清楚了,你安心躺床上假扮我,我去去就来。” 李素罗说着打开西窗翻了出去。 “小姐……”绿衣跟到窗户口,亲眼看着李素罗背影消失,这才神色颓然的关好窗子回到屋内。 李素罗翻墙出了淮南王府,向着西街一路狂奔过去,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一条尾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看着前面纵跃前进的李素罗。 闻赤焰脸色很不好看,这女是越发的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他料到李素罗不会听他的话,乖乖留在府里哪儿也不去,便特意让绿衣发现他的行踪,以此来诱导李素罗的视听,好让她放松警惕,倒是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一路跟着李素罗来到护国将军府外,闻赤焰在一株大树上停了下来,目光远远的注视着李素罗的动静。 第96章 护卫刁难 第96章护卫刁难 李素罗按照原主留下的记忆,找到了护国将军府所在地,不想却被守门的护卫拦了下来。 “你们什么意思,我可是受你家大小姐邀请,前来赴约的,你们敢就这么拦着不让我进去,信不信改天我告诉你家大小姐,说你们故意刁难与我。” 看着这两个古板,不懂丝毫变通的护卫,李素罗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护卫被这么一说,对着她伸出一只手来。 李素罗看着拿那手,半响没领会护卫的意思,还以为他们是想要小费,连忙掏出自己的荷包,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元宝放在他手里。 心想,姐难得大方一次,这下你们该满意了吧! 就在李素罗得意的以为,他们会恭候敬的放自己进去的时候,得了银子的护卫,无比嫌弃的看了眼手中的元宝,没有丝毫不舍得简将之丢到了地上。 “这位小姐,趁我们还没生气,劝你打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去儿去,省的我们兄弟两对你不客气。” 那守卫讲手中长矛往前一递,大有你再不走,就用长矛将她戳几个骷髅似的。 面对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李素罗少见的没有生气,反而彼表现出一副非常疑惑的神情,“两位大哥既然不要银子,不知两位大哥的意思是?” 护卫白痴的看了眼李素罗,“你说你是受大小姐邀请而来,那么总该有请帖吧,把请帖拿出来,我们兄弟两自然就会放你进去。” 李素罗脸色一苦,这才想起帖子在绿衣手中,来时忘记找她索要了,这下可怎么办,一时间李素罗愁的肠子都快打结了。 护卫见此,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继而露出鄙夷的神色,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没有请帖,走走走,赶紧离开,别杵在这儿碍眼。” 我靠! 一个护卫而已,拽的跟个二百五似的,小心那天从天上掉下来,摔不死你丫的。 李素罗咒骂一句,心里骂骂咧咧的就要离开,哪知一直紧闭的大门,这时候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聚在大门上嚷嚷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闪到一边去。” 听到声音李素罗停下挪动的步伐,扭头看过去,却是一个面上颇具威严,穿着一身灰布衣,看上去料子不错的小老头。 他头上扎着方布包头髻,鼻下留有八字胡,周身透着一丝纯朴的味道。 李素罗猜他,大概就是护国将军府里的管家。 两护卫见到他,立刻恭敬的退到一边让出道路来,且摆出一副谄媚讨好的嘴脸。 “乔管家,真是不好意思,一点小事还惊动了您出来,您放心,小的立马就将这不识好歹的女子赶出去。” 护卫作势就要再度赶人,却被管家一个冷眼拦下,“这位小姐不知上护国将军府来,是所谓何事?” 李素罗迎上去,浅笑道:“看管家你也是个明白人,咱们也就不打哑迷了,之前贵府小姐将帖子下到淮南王府,邀请本宫来着护国将军府品茶。本宫出的急了,把帖子落下了,不知管家可否引本宫前去见贵府小姐?” 乔管家看了眼李素罗,眼里闪过不确定,“你是淮南王妃?” 一听这女子竟是淮南王妃,先前为难李素罗的两个守卫,脸色刹那间煞白。 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打扮都没什么亮点的女子,就是传说中,那位死乞白赖嫁给淮南王的尚书嫡女李素罗。 这下子她不会借机惩罚他们吧? 然而李素罗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这不仅让他们暗自松了口气。 “听管家的意思,是在质疑本宫的话咯?”李素罗见此沉吟一声,“既然如此,算是本宫叨扰了,告辞。” 李素罗说话是时,脸色很不好看,低气压仿佛瞬间就铺散了开来,压的管家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李素罗说完话准备走人了,他才恍然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将仁叫住。 “王妃,你等等。” 李素罗停下看他,“怎么,乔管家这是改变主意了?” 乔管家干笑一声,上前作辑,“王妃说笑了,我家小姐早已恭候多时,王妃不妨赏个脸随奴才走一趟如何。” 管家的话说的恰到好处,李素罗本也没打算就此离去,刚好就借他的话下得台阶来。 “也罢,前面带路吧。” “王妃,请。” 李素罗点点头,目光扫过两个护卫后,径直进了护国将军府大门。 闻赤焰背靠在大树枝丫上,因为离得近的缘故,他愣是等李素罗进了将军府的门,才敢挪动一下身形,一次缓解肉体上的疲惫。 直到看不见李素罗的身影后,闻赤焰这才身形一晃跟进将军府去。 他倒要看看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见岳敏,到底所谓何事。 进入护国将军府后,李素罗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三步一岗十步一哨,在这将军府里,真的是将这个词诠释的淋漓尽致。 整个将军府,格局很是简单,不像淮南王府,以及诸多府宅那般到处都是亭台楼阁,景香水榭,尽可能的营造一种丝情画意般的遗意境。 “真是不错。”李素罗感叹道。 乔管家低着头,对李素罗的话半只半解,没敢搭腔,只做笑脸相迎。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干净得只剩下几朵睡莲的湖泊前。 “王妃,奴才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余下的路,大小姐有吩咐,让王妃您一个人过去。” 乔管家说着,自觉的退到一边躬身站好。 李素罗诧异的看了眼乔管家,什么恶没说,抬脚往湖中心哪处凉亭缓步走去。 那里一抹紫色身影,怎么看着,都有几分熟悉。 乔管家望着李素罗逐渐接近凉亭的身影,静立许久,只觉得这位王妃甚是平易近人,没有半分架子似的。 湖心距离岸边不过十几米距离,但连在两者之间的湖桥,却甚是曲折,弯弯绕绕的,长了近三十米,可见造桥之人多花了多少心思。 但走在浮桥上,李素罗竟是感觉不到半分晃动,可见这番心思也没算白花。 凉亭中那抹紫色身影大抵是感觉到了李素罗的靠近,她的脚步刚一踏进凉亭,那身影的主人便笑寐如花的转过身来。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你来,到没想到真的是你,真叫人感到意外。” 莲湖不知何时起风了。 将女子紫色的衣襟随风扬起,平白增添了一分飘逸若仙的气质。 她长发飘飘,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并不显得难看,反而让人有种移不开眼的错觉。 “想不到鸣月就是岳敏,这才是真的叫人难以想象呢!”李素罗笑着走进亭子。 岳敏拉着李素罗坐下来,“鸣月、岳敏,这有什么难猜的,呵呵,来,咱们坐下聊。” 李素罗顺势坐下来。 岳敏提过茶壶,亲自替自己和李素罗倒了杯茶水。 “以前总是听到关于你的种种传言,见到真人才发现传言根本就不属实,亏得那段时间,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岳敏端着茶碗满是感慨。 李素罗听吧罢只是笑笑,谣言嘛,终归止于智者,想那么多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但她也不好什么也你说,显得太不将岳敏放在眼里了。 “都说是谣言,无凭无据的,谁爱信谁信去好了。” 李素罗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特意约我来,不会就是请我喝一杯茶那么简单吧?”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岳敏喝了一口茶,迟疑地将茶杯放下来,“这话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那天看你与那群流氓缠斗,回来后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这两天总有种不吐不快之感,因此才贸然将你约出来。” 李素罗听罢,暗忖岳敏找自己,莫非还跟那天的事有关? 岳敏说着又将茶杯端了起来,低头轻轻浅饮一口。 “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李素罗听得出岳敏的声音有些忐忑,不由得露齿一笑,“怎么会,你先将事情说来我听听,看看到底可不可行。” 岳敏见此稍稍心安了些,“是这样,护国将军府的情况,想必你也有所了解,我爹常年驻守边疆,鲜少有回来的时候,我娘她去的早,我从十岁开始就跟着奶娘住在这诺大的将军府中,经常被人欺负,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励志长大后要做一个女将军,届时就可以去边疆,同父亲一起战场杀敌,再也不用现在这样孤寂的守着这么大一所宅子,生死都无人挂怀。” 至此李素罗才知道,外人眼中光鲜亮丽的将军府大小姐,人生也有这么昏暗的时刻,真让人感叹世事难料。 “就没想过嫁人么?”总觉得岳敏过的太过辛苦,李素罗试探性的问道。 “嫁人?!” 岳敏讪笑一声,放下茶杯站起来,缓步走到凉亭边缘,面向湖水负手而立,“就我这样成日与刀剑为伍,拿针线就跟要了老命似的女人,愿意嫁的人家不愿意娶,愿意娶的人家我又不愿嫁,时间久了也就歇了哪门心思,你看我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 岳敏的声音,透着抹不掉的悲凉,“孜然一身,无牵无挂,去了战场正好没有后顾之忧,杀起敌人来相信也会事半功倍的。” 第97章 乞丐兵 第97章 乞丐兵 “话是这么说,可人生啊,往往都是生不由己的。”李素罗说着跟着站了起来。 莲湖上波光粼粼,天边残阳的倒影倒在水面上,几乎将整个湖面都染成了血红色。 凉亭上方,闻赤焰将岳敏的话听在耳里,忽然就想到了上次进宫发生的事。原本他说将岳敏嫁给闻恩诺不过是一时气话,谁让那小子打他家王妃的主意来着,不吓吓他,他心里面那个梗怎么也过不去。 如今听岳敏提起小时候的事,闻赤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岳敏之所以二十出头还未嫁人,除了因为喜欢舞刀弄枪以外,跟重要的应该是她心里有人了,她曾经鼓起勇气向他表白过,却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而那个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恰好就是闻恩诺,如此一来,倒是便宜闻恩诺那小子了。 毕竟岳敏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加上他的家世,配闻恩诺实在是绰绰有余。 想到次此,闻赤焰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凉亭内。 李素罗走到岳敏身后,挨着她站着,将一块白色手绢递过去。 “擦擦吧!” 岳敏低着头,有意掩藏着脸上的泪花。 感受到李素罗手里那块手绢上传来的无声安慰,岳敏抬了抬头将手绢接了过去。 “谢谢!” 岳敏很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将眼泪擦干净了。 “好啦,哭也哭过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当真要做一个女将军,跟随你父亲去战场杀敌?” 李素罗忽然伸手,将她的板正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对了,我约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战场,如果去的话,到时候咱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终于岳敏一股脑地将请李素罗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去战场?!” 李素罗讶异的张大了嘴巴,让她去战场,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真的是太劲爆,太意外了。 要知道李素罗上辈子可是军人,对一个军人来说,什么才是最光荣的事? 不是别的,就是上战场英勇杀敌。 “你说的是真的吗?”消化良久,李素罗仍然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听了。 “当然是真的,骗你又没有好处。” 岳敏红着眼睛,嘴角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意,“之所以提议带你一起去战场,是因为那天看你武功底子不错,这么好的苗子窝在王府中实在有些浪费,而且……” “而且什么?” 李素罗看她笑得神秘,只觉得整个人心里毛毛的。 岳敏凑近李素罗耳朵,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而且我听说,那淮南王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死乞白赖的跟着他,日日独守空房不说,还要天天看着他与别的女人亲热,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这样做值得吗? 李素罗身体一僵,说实话对于这个问题,她心里也没有答案。 凉亭上方。 闻赤焰听到岳敏a说,要带自家王妃去战场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偏偏李素罗还一副激动不已的模样,直叫他心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就将那个女人带上来,狠狠地修理一番。 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就那么想要离开他身边呢? 他承认这段时间是有一点对不起她,可是那也只是暂时的唉啊,他都想好了,等这件事过去了,一定会千倍百倍的补偿回来,可是…… 李素罗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总是千方百计的想要从他身边逃离开去,这让他如何不心痛纠结。 “李素罗……” 斜靠在凉亭上方,闻赤焰轻轻呢喃一句,之后身形一晃消失在原来的位子上。 凉亭里,李素罗与岳敏同事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风吹过,细看时,却没发现有丝毫不妥。 “你刚才可有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飘过?”李素罗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岳敏认真的感受一下,神色有些茫然,“没有啊,不会是你感觉错了吧?” “没有?!” 那就奇怪了,刚才她明明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飘过,怎么会没有,难不成真的是她感觉错了?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将之抛之脑后,不再去想了。 回过神缺件岳敏仍旧疑惑的看着自己,脸上顿觉尴尬,“那个……大概是我感觉错了吧!” “好啦,没有的事咱们就别再去想了,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要不要去战场呢?” 岳敏忽然挽住李素罗的胳膊,大有你要是敢不答应,我就缠着你答应的意思。 李素罗哭笑不得,“去,大小姐盛情相邀,岂有不去的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 “咱们即是要去战场,总不能就这么孜然一身吧?”若是不带一兵一卒,去战场岂不是与找死无异。 岳敏却是自信一笑,“这个你就放心吧,我既然决定了要去战场,自然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妥当了,你跟我来。” 岳敏拉着李素罗不由分说往凉亭外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李素罗疑惑的出声。 “到了你就知道了。” 岳敏没有明说,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跟着岳敏在将军府中,七弯八绕的来到一处开阔地上。这里视野很宽,是一处用青砖垒砌的的演武场。上面除了各类武器以及举重器材外,就只有一个个光着胳膊肘子的汉子,在一下一下,不住的挥舞手中的长枪。 “这些人是……” 看这些人手上动作有模有样,李素罗眼底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 岳敏视线一直落在演武场上,听到李素罗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将头扭回去笑道:“这里一共有三十六个人,都是我这些年从乞丐堆里挑选出来的,为的就是将他们训练出来,带他们去战场临阵杀敌的。” 李素罗暗自思量,岳敏能想到招揽这些乞丐为己用,可见脑袋也是个聪明的,否则又岂会想到这样好的法子来。 “如此,看来我也得去城南走一趟了。” 不管到哪里,都有穷人和富人的区别,即便是一国京城首都,这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城南于京城而言,就是经济死角。在这里穷苦人,乞丐,叫花子简直就是随处可见,普遍的再普遍不过了。 岳敏一听李素罗还要去城南找人,马上提议道:“那么麻烦做什么,这些人我一个人反正也带不过来,不若分你一半儿去,你看如何?” “你都训练这么久了,我怎么好一来就捡便宜,还是去城南找人吧,总归也费不了多大事儿。”李素罗推脱道。 岳敏闻言,却是脸色一变:“不把我当朋友是不是?” “没有的事。”李素罗摇头否认。 “既然没有,就将人收下,不许推脱听到没有。”岳敏比了比拳头,一副你敢再说个不字,就有风满地找牙的模样。 李素罗忍俊不禁的笑了。 这将军府的大小姐,也腻有趣了些,想了想她还是没有拒绝,“既然大小姐你这么大方,我也就不推迟了,不过还是得感谢你。” 至于谢什么,李素罗没有明说,有些事记在心里就够了。 岳敏以为是谢分人给她这件事儿,便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瞧你说的,多大点事儿,何以用得上一个谢字,走,咱们过去挑人,然后就可以给他们加上训练了。” “好。” 李素罗爽朗的应下,跟着岳敏来到演武台上。 岳敏一摆手,“大家都停一下。” 冷着脸的岳敏就像一个女王,正在检阅自己的士兵。 这些汉子似乎训练了不短的时间,闻言立刻按照横九纵四排列整齐,速度之快叫人惊叹。 汉子们虽然光着膀子,却没有在女人面前露出肌肤的窘迫,他们就像一个真正的士兵,站在这里,他们就微命令是从。 岳敏扫了眼众人,开始发话:“你们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想来也有各自的收获,今天我就想问一句话,你们中间还有人想要离开的吗?” 面前的方队,无一人发言。 李素罗嘴角沁笑,这些人过关了苦日子,一朝有了好待遇,谁还愿意回去过原来的生活,自然是谁也没有说话。 岳敏视线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空处,像是在眺望,又像是在凝视某一样东西,专注而认真,与古灵精怪的她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既然你们都决定留下来,本小姐就不得不给你们一个忠告,进了我岳家军,生是岳家军的人,死是岳家军的魂,谁要敢临阵脱逃,贪生怕死,需要谨记军法无情,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岳敏话音刚落,耳边忽然响起震天吼,巨大的声音,震得李素罗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 “很好!”岳敏点点头,满意的将李素罗拉到人前,介绍道:“这位就是淮南王妃,你们心中的战神淮南王的王妃。今日之所以将王妃请来,其实是有一件事,将要降临在你们身上,你们要不要猜猜到底是什么事?!” 下面的人,偏了偏头看向身边的人,稍作议论后从新安静下来,完全没有谁要发言的意思。 岳敏见怪不怪的继续说道:“今日本小姐要将你们分成两波,一拔跟着淮南王妃,一拔跟着我,你们可有意见?!” 人群在岳敏提到李素罗身份时,就开始躁动,似乎很是质疑她的身份。 第98章 旧事重提 第98章 旧事重提 “这个就是淮南王妃?” “真的假的啊!” “听说淮南王妃生的极美,却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她不仅自请下嫁淮南王,还与尚书府闹僵了关系,特别是前不久……” 那人说话声音不小,说到一半时突然噶然而止,惹得旁边看笑话的人跟着一脸若有所思。 “兄弟说的莫不是前阵子,王妃与人暗通款曲之事?” 那人话刚一出口,就被人捂住嘴巴,“你不要命了,王妃在这看着咱呢!” 此言一出,议论纷纷的人群无不悄悄抹了把冷汗。 李素罗将他们的话听进去了。 她请旨下嫁,与尚书府闹掰,这些都无可争议,她承认,可是与人暗通款曲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半点映像都没有,这也太不寻常了一些。 李素罗想着,一步步走进先前议论的那几个人。 “素罗,你……你没事吧!”见她脸色不大好看,岳敏有些担心。 李素罗偏头瞥了她一眼,脚步径直在那壮汉身前停下,“适才你说本宫与人暗通款曲,可有真凭实据?!” 她声音暗沉,叫人听着就止不住的害怕。 那壮汉被这一问,害怕的瑟缩着身子,半响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小人,也……也是听……听别人说……说的,王……王妃娘娘,恕……恕罪。” “恕罪?” 李素罗冷笑一声,忽然伸出手卡住壮汉的脖子,“胡乱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本宫头上,仅仅一句恕罪就想了事?” 窒息感袭来,壮汉的脸很快就憋成了猪肝色。 “素罗,你冷静一点,这事儿还需要从长计议,切莫平白害了人性命啊!”岳敏害怕弄出人命,上前抓住李素罗的手说到。 “哼!” 李素罗一把将壮汉甩了出去。 “嘭……” 壮汉壮硕的身体砸到地上,溅起灰尘如浪滚。 “咳咳……” “咳……” 被灰尘殃及的人,纷纷将头扭向一边咳嗽着。 “鸣月,人你就看着帮我分了吧,天色也不早了,改天我再过来接手,你看怎么样?”强迫自己收了一身戾气,李素罗转过身看向岳敏。 知她是心情不好,岳敏也未多做挽留,只牵了她的手一步步往演武场外走去。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你打点好一切,届时我在下帖子到王府,请你再行商议。” “也只能如此了。” 被那壮汉一扰,李素罗去意已决。 岳敏点头“嗯”了一声,亲自将李素罗送到将军府门口,塞给她一枚说是可以自由出入将军府的玉佩,才放心的让李素罗离去。 好在此时天色将将擦黑,倒也不影响李素罗回去。 李素罗回到淮南王府后,第一时间找上了绿衣。 “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本宫与人私通款曲,这样的谣言传遍京城的?” 绿衣被摁住肩膀,小脸神色有一瞬的紧张,接着又被疑惑、惊诧所代替。 小姐她是发现那件事儿了,谁告诉她的,还是谁敢违背王爷的命令私下议论,被小姐听了去? 这下子完了,她要怎样才能将小姐糊弄过去啊,哎呀呀,真是的。 绿衣别开眼,尽最大可能不让李素罗看出她在心虚。 “看着本宫。” 李素罗声音有多冷,就代表着此刻她有多生气。 绿衣身体一哆嗦,好半天才心虚的转过头去,“小姐,你在说什么啊,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绿衣,我不希望连你也瞒着我。”李素罗松开她,失望的转过身去。 绿衣呆呆的看着自家小姐,她的背影仿佛带着让人心软的魔力。 “小姐,你别难过,奴婢……奴婢告诉你就是了。”看不过去的绿衣,最终还是将那件被掩藏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素罗听罢良久没有说话。 她没想到事情,竟是因为火昱送她匕首的事而起。 本来那把匕首是火昱落下,她代为收之,打算等寻到他人再行还之,因此那锦盒一直在绿衣那里收着,里面的东西她连看都没看过。 倒是没想到火昱竟然在盒子里留下情诗,还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坐实了她与人暗通款曲的罪名。 可有一点她却不甚明白,按理说被自己老婆戴了绿帽子,她铁定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儿,为什么闻赤焰在她面前丝毫没有表现出愤怒,还贴心的封了所有人的口,不让任何风言风语来伤害自己。 李素罗一时想不明白,“你说王爷下令封了口,不许将事情说出去?” “是啊,小姐,王爷对小姐可谓是爱护有加啊!”绿衣扑闪着眼睛点点头。 “那为什么这件事还是闹得满城风雨,就连街头乞丐都知晓了?” 这一点她非常不解,到底是谁跟她过不去,竟冒着大不违的危险,将事情抖了出去。 “这……” 绿衣皱眉,对于这事她真的不知,“或许小姐可以亲自去问问王爷。” “问他?!” 闻赤焰处心积虑要掩藏此事,必然不允许有人将事情抖搂出去,如今事情传了出去,他必然会彻查此事乃何人所为。 如此,亲自去问他,或许还真能得到答案。 想通其中的关键,李素罗眼前就是一亮。 “你去府门口盯着,王爷回府就立刻回来告诉我。” 李素罗挥挥手将绿衣打发了出去,自己则进了内室,斜靠在太妃椅上假寐着。 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层出不穷,她真的有些累,偏生心中记挂闻赤焰,不好真的睡过去。 云来客栈,京城总店。 二楼雅致的包间内。 暗一站在喝得伶仃大醉的闻赤焰身边,束手无策,急得焦头烂额。 “王爷,属下求你,别再喝了。”暗一去抢酒瓶,却被轻易躲开。 “别管我,让我喝死算了。” 闻赤焰拂开暗一的手,提起酒瓶仰头就往嘴里倒:“女人,你为什么……为什么千方百计想要离开我?” 为了一个女人? 暗一皱了皱眉,暗想,能让王爷如此伤神的女人,难不成是王妃? 可是王妃想离开,他想去哪儿? 暗一想不明白,只能逮着机会夺下酒瓶,“王爷,别喝了,你就是将自己喝死,王妃她要离开,也是看不到的。” “离开?不,本王不允许。” 闻赤焰呢喃一句,忽然站起来打开包间门,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暗一担心喝醉的闻赤焰有危险,匆匆结了酒钱追了上去。 “王爷,你慢点,等等属下。” 夜空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往淮南王府方向,疾驰而去。 “罗儿,不要离开我。” 李素罗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说话,还对她动手动脚,本来还不愿醒来的她,意识瞬间就清醒了。 睁开眼,难闻的酒气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包裹令她难受得作呕。 再看闻赤焰醉的眉眼惺忪,嘴角沁笑的模样,简直就是引人犯罪,可是一想到他与李薇柔之间的龌龊事,她就忍不住冷下心来。 “闻赤焰,你做什么将自己喝成这副模样?”李素罗推了推他,却没能把人推开。 这货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凑是什么意思? 李素罗气不过正想实施暴力,不想他却站起来,一个弯腰将她抱起,继而转身大步走向床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麻溜的根本不像是喝醉了。 李素罗害怕自己掉下去,僵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你……” 闻赤焰将她放到床上,整个人就压了下来,吓得李素罗条件反射地往床角缩去。 闻赤焰虽然醉了,却还保留着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叫嚣着,要了她,要了她…… 感觉到李素罗的退缩,闻赤焰伸手两人抓回来,狠狠地压在身下,不再给她逃走的机会。 “女人,你最好乖一点。” 他邪魅的笑了笑,吻就那么强势的压了下去。 “闻赤焰,你混蛋……唔……” 想说的话尽数被堵在嘴里,说不出来。 李素罗睁大了双眼,恶狠狠的,略带委屈地瞪着他。 她的手推搡着,想将他从身上推开,却敌不过他的力气,无济于事。 被他吻着,呼吸一点点被虐夺,她的手渐渐的也失了气力。 他的吻一路向下,衣衫被一件件抛飞,吻落在山峰,平原,带起一簇簇火花,身体像被施了魔咒,让她无力反抗,只能任其施为。 “女人,不要再想着离开我,好不好?”他在她耳边呢喃着,剥夺似的占有了她。 翌日阳光正好。 李素罗在窗外,风吹树摇的沙沙声中醒来。 “嘶……” 只是动了一下,就浑身酸痛得,令她冷气倒抽。 该死的闻赤焰,强行被那啥了也就算了,还特么的像头喂不饱的饿狼,将她折磨成这幅鬼样子。 想到昨晚闻赤焰的种种恶行,李素罗心中,就忍不住咒骂连连。 特么的,简直比禽兽还禽兽。 不过回忆起来,她似乎也并不是特别反感他的碰触,难道是爱屋及乌? 因为她是爱他的,就连他不干净了的身体,也不嫌弃了? 想到此,李素罗恶寒地哆嗦了下身子。 罢了,还是先洗漱下起来,才是真的。 “绿衣……” 李素罗撩开床幔唤道。 绿衣打着哈欠走进来,“小姐,你醒了啊,奴婢这就侍候你梳洗。” 李素罗尽量用床幔挡住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看见小丫头一脸疲惫,忍不住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绿衣看了她一眼,诽腹道,“她何止是没睡好,她压根就没睡好么?” 李素罗暗想,难不成是因为她的一个命令,在大门口守了一夜? 想到有这个可能,李素罗不禁坏心的想,要是让这丫头知道,她等了一晚上的人,早早就爬上了自己的床,也不知她该做何感想。 “噗哧……” 想到绿衣滑稽的模样,李素罗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绿衣疑惑的看过来:“小姐,你在笑什么?” 第99章 匕首哪儿来的 第99章 匕首哪儿来的 “没笑什么,没笑什么。”李素罗连忙否认,“看你这么累,先去休息吧,叫春婵进来侍候。” 绿衣想了想,反正春婵那妮子闲着也是闲着,叫她来自己去休息也不打紧,便没有拒绝李素罗的提议。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绿衣感激地退了出去。 李素罗趁着空挡,随意披了件衣裳起身下床,刚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一身浅红色衣裙的春婵推门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王妃。”春婵躬身行礼。 李素罗瞟了她一眼,只觉得她那身衣裳甚为好看,也比以前有规矩了。 “起来吧!” 她淡淡开口,看着手里的茶,眼都没抬一下。 春婵站起来,口中道:“谢娘娘,不知娘娘唤奴婢来有何吩咐?” “盆里放满香汤,本宫要沐浴。” 一大早起来就沐浴? 春婵心中疑惑,却聪明的没有开口去问,只中规中矩的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等到春婵进了盥洗室,李素罗的目光才从茶碗上挪开,追着她看过去。 这丫头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可到底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看罢半响无果,也只得将之抛诸脑后了。 但愿是她看错了。李素罗摇摇头,如是想到。 不多时春婵走了出来,“王妃,香汤准备好了。” 李素罗走进盥洗室,试了试水温,大抵是合适沐浴的,便挥手让春婵退下。 “王妃,让奴婢侍候你沐浴吧?”春婵试图留下来。 李素罗心中有埂过不去,自然不会让她留下,却也不想把话说的太死,于是只能委婉拒绝:“昨儿绣了个荷包放在书房了,你且拿去帮本宫淘洗干净,晾晒了吧!” 春婵明知道,李素罗是在借故撵她离开,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直到看不见春婵身影了,李素罗这才叹了口气,关好盥洗室的门,脱去衣衫下水。 “卧槽!” 临下水之际,李素罗又一次没忍住爆了粗口,实在是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瘢痕太过气人,真恨不得立马拿刀去将肇事者,乱刀砍死,好以此来出口心中恶气。 然而此时,她只能认命的将自己洗刷干净,尽可能的让身上他的气息洗掉,只是不管她怎么洗,都已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王妃,桃花夫人求见。” 李素罗坐在浴桶里发呆,空旷安静的盥洗室里,忽然响起春婵略显急切的声音。 “让她到偏厅等着。” 李素罗应了一声,起身穿好衣衫,披头散发地走了出去。 草草将湿淋淋的头发擦了擦,用内力蒸发掉多余水分,梳顺都免了,就那么直接走了出去。 前厅里,桃花喝着春婵送上的热茶,想着到底该怎么与李素罗开口之际,李素罗就走了出来。 惊得她放下茶杯,立马站起来行礼:“桃花见过姐姐,姐姐吉祥。” “妹妹倒是稀客,今儿个怎的愿意来我这怡华居坐坐?” 李素罗说罢,径直在主位上坐下,喝过一口春婵眼尖儿递上来的茶水,这才敛了眸光看向桃花,“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是!” 受了一个不冷不热的下马威,桃花咬咬牙,秃自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李素罗笑得谄媚。 “昨儿个响午后,侧妃娘娘觉得府中无聊,便拉着妹妹去了长街上闲逛,在一个商人手里瞧着一个小玩意儿还不错,便使了银子买来献给姐姐,看看能不能讨个眼缘。” 桃花顿了一下,冲贴身丫鬟还珠招了招手:“还珠,将东西呈上来给王妃瞧瞧看,可否喜欢。” 还珠会意,捧着东西上前,在距离李素罗三步远处跪下,低头恭敬地说道:“娘娘请过目。” 离得近了,李素罗瞧清那是一方锦盒。 墨绿色的盒身上花纹缠绕,纹理清晰可见,雕刻精细,可见雕刻师下了足够的功夫。 “你说这是街边商人手中买来?”只看这盒子的话,她是不信的。 桃花身体微不可查的僵了僵,暗忖这当然不是大街上随便买来的,可是到底是怎么来的,她可没那个胆子说出来。 “姐姐不看看盒子里的东西?”桃花故意岔开话题。 李素罗见她心虚的答非所问,嘴角往上翘了翘,“即是妹妹一番心意,那便看看吧!” 春婵闻言,上前从还珠手里将锦盒取过来,打开递到李素罗面前。 “王妃请看。” 李素罗瞄了一眼,心底一颤,扭头目光凌厉地看向桃花,冷声问:“这东西你打哪儿来的,本宫要听实话。” 桃花吓得脸都白了,从椅子上站起来,颤抖着唇瓣跪下来:“姐姐明鉴,妹妹确实是从街边商人手里买来的。” “好个从街边商人手里买来的,当真是好。”李素罗冷笑。 这把匕首分明就是当初在武器店,她与火昱同时看上的那一把。 当时火昱一身白锦纱衣,一看就知身价不低,怎的需要去街边做行脚商人卖匕首,当真是可笑至极。 “姐姐……” 桃花唤一句,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张大了眼,拼命的不让眼泪落下来,“姐姐不相信桃花?” 李素罗心中冰冷,对她的话罔若未闻,“这样吧,你告诉本宫,这把匕首在哪里买的,本宫就饶了你,如何?” 火昱,那个与她前世暗恋的人,有着相同容貌的男人,这辈子是否还有缘再见一面? 遗弃这把匕首是为什么? 纯粹的不喜欢,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这些问题,或许只有见到火昱才会明白了。 低着头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却被她很好的掩饰起来。 “既然如此,妹妹告诉姐姐便是……” 桃花离开怡华居后,李素罗在王府里片刻也呆不下去,让春婵将她的头发打理好后,带着春婵迫不及待都往后门走去。 “王妃,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春婵跟在李素罗后面跑走一段路后,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问道。 李素罗脚步不停,红色的身影继续往前移动,嘴里却是回道:“去见这才匕首的主人。” “匕首的主人不是桃花夫人么?” “笨!”李素罗终于停下来,扭头看她,“是去见这把匕首原来的主人。” “原来的主人?” 春婵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最后还是跟着李素罗去了集市。 到了集市,李素罗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些店铺的门楣,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名字,她就不信找不出,那家叫做‘火云兵器坊’的铁匠铺子。 走了一会儿,李素罗发现春婵没跟上来,有些担心的回头看去,却见那丫头停在一家铁匠铺面前,冲着人家店铺的名字指指点点的,一晃神就被前来看热闹的人淹没了。 李素罗叹了口气,原以为这丫头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自己还是看走眼了。 为了将那丫头解救出来,李素罗也只能不顾身份,往人群中挤去。 “让让啊,让让,谢谢……” 好不容易挤到春婵身边,却见她蹲一个卖身葬父的摊子前,也不知道那摊主说了什么,竟是感动的直抹眼泪。 看到此李素罗瞬间明白了,感情是这男子卖身葬父惹来这么多人围观,根本就不是春婵那丫头热事儿了。 “春婵……” 李素罗伸手推了推她肩膀。 “王……”春婵话刚出口,就被李素罗制止了,“嘘……在外面叫我小姐。” “小姐,你怎么来了?”话一出口,春婵就恨不得给自己两耳瓜子。 明明是她跟着王妃出来找铺子的,自己却被热闹勾去了魂,还反过来询问王妃为什么来,这不正是自找死路嘛。 王妃不会怪她吧? 想到王妃有可能因此惩罚她,春婵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 “你找到火云铁匠铺了吗?”李素罗说着开始打量卖身葬父的男子。 这是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 从身形上看,他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低着头看不到容貌,长发披在身后,大概是因为忧思过度失了原有的光泽。 他身上穿着一身蓝布衣衫,袖子高挽露出古铜色肌肤,整个人由里到外,透着浓浓的悲伤,轻易的就将周围的人感染了。 如果换一个时间,李素罗相信他笑起来,一定是个充满阳光气息的帅男孩。 他身前摆着一个写着卖身葬父的木头牌子,身后草席上盖着白布,白布下不用想也定知道,那是他已故的父亲。 春婵一听‘火云铁匠铺’的名字,立马想起自己最初在这里停下来的原因,脸上终于由最初的惶恐不安,多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小姐,你抬头看看,你看到了什么?”春婵故作神秘的伸手指了指上方。 看到了什么? 李素罗嘴角扯出一抹笑,“你呀!既然找到了,咱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走吧!” 第100章 买回去 第100章 买回去 李素罗说着就要往人群外挤去,春婵伸手拉住她,“小姐……” “怎么了?” 李素罗停下来,扭头看她,却见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少年身上,心想这丫头不会是对那前面有意思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李素罗又折回身来,附到春婵耳边,暧昧的说道:“小妮子,你是不是对人家哥哥有兴趣,要不要让本宫出手,撮合撮合你们?” 春婵脸色爆红,“小姐你说什么呢?奴婢,奴婢不过是看他太过可怜罢了。” “既然如此,你干什么舍不得走,而且适才我远远的就看到有人在哭,那又是因为什么?” 李素罗眼睛雪亮,只一眼便已察觉,春婵与这少年,和他身后的死者关系非同一般,虽然未经证实,想来也八九不离十。 本是半是事实,半是玩笑的话,没想到春婵听罢,当着围观者的面,冲着李素罗就跪了下来。 “小姐,奴婢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奴婢斗胆求你一次,将他们买下可好?” 那郑重的小模样,李素罗竟也跟着感到一丝悲切,是她错觉了吗? “买下他?” 李素罗看向少年,一脸不置可否的神色。 这时少年也抬起头,看向李素罗,神色坚定的道:“恳请您买下小的吧!小的会做许多事,不会的也可以去学,求求你买下小的吧,求求你贵人,小的不求卖多少银子,只求早点让父亲入土为安。” 是他不孝,没有本事,挣不到银子,到最后就连给老父下葬的钱都没有,甚至还要让……求人买自己,想想真的是他太无用了。 如今父亲都已故去三天,此时虽是深秋,再置放下去,终归也不妥当,现在只求这位贵人能将自己买走,将老夫葬掉,真的别无他求。 少年一开口,身边不少人议论起来,说什么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夫人或是小姐,就做做好事将人买回去呗…… 等等……各种说法,简直就是层出不穷。 可是这毕竟是个少年,是个男人啊! 她身为女人,还是淮南王妃,买个男人做什么,回去暖床吗? 她敢保证,她若真有那样的想法,这少年前脚进门,后脚就会被闻赤焰卡擦掉。 如此一来,她不就是在害人嘛! 想了又想,顶不住压力的李素罗,还是忍不住凑近他,低声开口:“如果跟着我你会死,你还愿意吗?” 少年一愣,回神来咧齿一笑:“封竹命都是小姐的,曲曲一死,又有何惧。” “很好!” 李素罗掏出一定五十两银子,放到他面前那方木头牌子上,“银子你拿去,办理好亡父的丧事,来淮南王府报道,听明白了吗?” “谢谢小姐,封竹绝不让小姐失望。”封竹一个响头磕到底。 李素罗点点头,拉着春婵顺利出了人群,走进人群后面的火云铁匠铺。 “两位姑娘需要点什么,小店出售各种铁质物品,包括上好的各类武器。”一进门店老板就迎了出来,那热情劲儿,使得他脸上就跟堆了花儿似的。 李素罗拿出锦盒,当着老板的面儿打开,“我找这把匕首的主人。” 店老板脸色一变,看向李素罗,眸中有不易察觉的惊讶。 “这位小姐,楼上请。” 李素罗不动声色地抬脚上楼,心中暗道,这一行总算没让她失望。 春婵欲跟上去,却被店老板伸手拦下:“这位姑娘还请稍后。” 主子可是交代了只许拿匕首的人上楼,若多上去一个,后果如何他不敢想象。 “放我上去,我家小姐要是有个好歹,保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王妃说过出门在外,就得硬气,她可不想给她家王妃丢人。 刚走到楼梯转角处的李素罗,闻言不禁莞尔一笑,“春婵……” “小姐,这店老板忒不懂规矩,竟不让奴婢跟着上楼。”春婵瘪瘪嘴,告状什么的毫不客气。 然而她家王妃却没有向着她的意思。 却听李素罗道:“好了,你且安静些,我去去就来。” 到了这一刻,李素罗丝毫不怀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火昱安排好的,却有些搞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想见她一面的可能性不大。 来到楼上,仰头间刺目的光芒,让她有些睁不开眼,惯性的伸手挡在眼前,这才让眼睛舒服些,视力也慢慢的恢复正常。 “四夕!” 李素罗闻声看去,只见靠窗的一方八仙桌旁,白衣素净公子倚窗而坐,一方折扇合拢在手中把玩。 他笑看着李素罗,眸光温柔似水,但那笑却未达眼底,只是此刻李素罗被重逢的喜悦蒙蔽了双眼,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好久不见,火昱。”缓步行到八仙桌前,李素罗落落大方的坐下来。 “你比我想象的早到了一刻钟。”他为她倒了杯茶水。 李素罗捻起茶杯,拿在手里,茶叶芬芳鼻尖萦绕,醉人至极,“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来?说实话我不信。” 火昱闻言失笑,“确实不敢肯定,因此我在赌,索性我赌赢了。” “若我不来,你带如何?” “你来了不是吗?”火昱举了举茶杯,“喝茶,这可是上好的雾隐毛尖,旁人皆闻而不得。” 李素罗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直觉唇齿留香,韵味绵长、清冽,倒也值得‘闻而不得’这一赞誉。 喝完茶,她将茶杯放下,“你费尽心机约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喝杯茶,这么简单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呵呵……” 火昱讪笑一声,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李素罗,口中接着道:“怎么办呢,本公子似乎对你着了魔,你有解么?” 李素罗被看得,不自在的别过眼去,“有什么事直说吧,我不喜欢弯弯绕绕。” “好吧!” 火昱讨了个没趣,遂正了正脸色,“本公子只是想问,上次送你的匕首喜欢么?” “你想听到怎样的答案?”李素罗看向火昱,语气不温不火。 “自然是希望你喜欢。” 毕竟那把匕首可是他请了名人,费了不少功夫打造出来的。 “那就喜欢吧!” 她淡淡应到,心中却恨得要死,说真的挺喜欢的,喜欢到恨不得将送匕首的人,大卸八块。 火昱笑着伸手,将李素罗的手抓在手里,却被她反应过来挣脱开去。 “你……你做什么?” 她倏然回头,看着他眼里神色莫名。 火昱喉结上下滑动,极力忍耐着将李素罗拥入怀抱的冲动,一双眼睛盯着她,眸光有些幽怨,像极了深闺怨妇。 “四夕……” “嗯。” “本公子喜欢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火昱话语出口,心中尽是忐忑,担心被她拒绝。 说实话火昱长到二十五岁,并非没有女人,而让他心动的似乎只有这一个。 他喜欢她?! 李素罗瞪大了双眼,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瞪出一个窟窿来。 是她听错了,还是看错了,她暗恋多年的战神再向她表白,是不是,对不对? “哈哈……” 这么多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表白吧,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这感觉真的很微妙呢! 看到李素罗莫名发笑,火昱的脸色,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堪,只好借着合唱掩饰窘迫。 李素罗这一笑就收不住声,火昱终是忍不住重重的放下茶杯,“四夕,你够了,就有那么好笑吗?本公子咋没感受到。” 或许是感受到他真的恼怒了,李素罗这才勉强让自己停下来。 她站起来,倚在窗沿上,看着长街上人来人往,第一次感觉心有点儿乱。 火昱向自己表白了。 虽然不知道他有几分真心,可他有一张跟心目中的他相同的脸,就凭这一点,面对他的表白破天荒的,她不想拒绝。 可是不拒绝是要接受吗? 李素罗苦笑着摇摇头,就凭她现在的身份,如何可以坦然接受火昱,哪怕只是口头上约定,她也难以做到。 “你喜欢我什么?”李素罗忽然装过身,背靠着窗沿,眼眸追着火昱躲闪的目光不放。 半响,火昱冷静下来,“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似乎也不需要。 而且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与前世暗恋的他,有着相同的脸。可他终究不是他,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再喜欢了。 因为她的心很小,装了一个,不可能还装的下另外一个。 想通此节,李素罗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就像火昱说的,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一样。 她喜欢闻赤焰只是她喜欢,她不求得到他的爱,也不求他在这份爱里担任怎么样一个角色,她只知道她爱他就好。 想着想着,她竟然笑了,那笑发自肺腑,叫人沉迷。 “四夕,你是答应了?” 火昱以为四夕笑了,就是想通了,决定接受自己,故而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欣喜满足的笑。 “火昱,你真的喜欢我?” 火昱没说话,而是上前将李素罗拥住,用行动告诉她他的喜欢。 李素罗没有挣扎,既然决定说开了,便一次性了断好了。 “那你了解我吗?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或许我早已嫁为人妇也说不定,你就这么盲目的喜欢,真的就值得么?” 火昱将她身体板正,笑看她道:“哪有妇人梳着姑娘发髻的,夕儿莫要哄骗与我。” 原来是这样么? 第101章 李薇柔拦路 第101章李薇柔拦路 李素罗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髻,原本只是为了简单,却没想到被人误会了。 同时也让她明白,这个世界,妇人是有妇人的发髻的,而她不愿梳起,是因为在她心里,还没承认已嫁作他人的事实吗? 李素罗想了想,歉意的笑了笑:“公子大概是误会了,四夕早已嫁为人妇,还望公子莫要在四夕身上,浪费时间才好。” 她说着,强硬的将火昱的手,从肩膀上扒拉下来,并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是我听错了吗?夕儿。” 他一定是听错了,不然的话,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怎么会嫁人了呢? “对,一定是我听错了。”他看着她,喃喃低语道。 “你没听错,我确实嫁人了,以后……”李素罗忽然将锦盒拿出来放到桌上,“以后这样的把戏,还望公子莫要再演,演的再多也不过是白费心机。” 火昱看着锦盒,低垂的眸子里眸光幽暗,他知道瞒不过她,却不想她却将它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 “告辞!” 李素罗冷着脸下楼,火昱追到楼梯口,“夕儿,你……” 不要走,不要这么绝情。 话还没说完,楼梯上就已看不到李素罗红色的身影了。 直到此时,火昱才收起脸上痛心疾首的表情,扭头看向八仙桌上依旧冒着热气的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主子。” 店老板忽然跑了上来,火昱看向他,神色冷峻,不苟言笑:“什么事?” “府里传来消息,宫里那位让您立马进宫。” 店老板小心地注意着火昱的脸色,生怕有个行差就错,招来这位爷的不满。 “走!” 火昱神色冷然,说罢转身下楼,店老板自觉跟上。 长街上。 打从火云铁匠铺出来,春婵就在耳边喋喋不休,舌燥地李素罗恨不得拿根针将她的嘴缝起来。 “小姐,你就告诉奴婢嘛,在楼上你看到了谁,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春婵倒退着往前走,目光看着李素罗,无声的诉说着,你不告诉我,我就誓不罢休。 那感觉真的简直了。 “小姐,你就告诉奴婢嘛,求你了……” 李素罗翻了个白眼,这丫头软磨硬泡全使上了啊这是,顿觉一股深深地无力感涌了上来。 “好啦好啦,别摇了,再摇下去,我这手还要不要了?”无奈的将她的手扒拉下来,李素罗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的。” “小姐……” 春婵有些难过,小姐还是拿她当外人呢。 见她垮着脸,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李素罗禁不住又心软了,“好啦,你也别难过了,大不了我告诉你,多大点事儿啊!” 李素罗说着,撇下春婵,快步往前走去。 春婵愣住了,小姐这是终于不将她当外人,愿意跟她分享秘密了么? 真的是太好了,哈哈…… 春婵心里狂笑着,回过神立马追着李素罗的身影,快步跟了上去。 “喂,小姐,你等等奴婢,等等啊……”只是那身影太快,凭她的脚力,险些跟不上。 春婵终是追上了李素罗,却是她刚好在一处卖剑穗儿的摊子前停下。 “小姐,你答应……” 春婵刚想说你答应告诉我的,却见李素罗目光专注的盯着面前的摊主,不由得住了口询问道:“小姐要买剑穗儿?” “嗯。” 李素罗没有抬头,手继续拔弄着摊上,各式各样的剑穗儿,打算挑一个合眼的。 上次去闻赤焰书房,看他的剑挂在墙上,剑柄没有穗儿,今儿刚好碰到,便打算买了与那荷包一起送给他,想来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小姐是给王爷买吧,真是有心了,奴婢帮您挑!” 春婵挑捡一番,将一根金黄色剑穗儿递到李素罗跟前,“小姐,你看这个如何?” 李素罗看了一眼,摇头:“我看他的衣衫不是白就是黑,大抵是不会喜欢金黄色的。” 春婵想想也是,难怪她看李素罗一直在白色和黑色中间翻找,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小姐实在举棋不定么?” 李素罗显然没想到春婵心思如此细腻,就连她这点心思都猜得到,“春婵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奴婢想啊,王爷既然黑的白的都喜欢,小姐不若两个都买,回去让王爷自个儿挑,如何?”春婵眼珠子一转,有些古灵精怪的道。 看着这样的她,不知怎的,李素罗总有种看到绿衣的错觉,待回过神,只觉得自己有些神经了,便没再多想。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发现那时的春婵,根本就是刻意在模仿绿衣。 李素罗闻言,想了想道:“这样会不会太没诚意?” “怎么会呢,小姐想要给王爷送礼物,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诚意了。”虽然这点诚意真的微乎其微。 “那好吧!” 到底李素罗还是没拒绝春婵的提议,选了两根剑穗儿递给老板,“老板,将这两根抱起来。” 老板借过,乐呵呵的用油纸包好递到李素罗手里,“这位姑娘,一共五十钱。” 李素罗摸了摸荷包,皱了皱眉,她没有碎银子。 这个世界一两银子等于一百钱,五十钱也就是半两银子,虽说不是很多,可是她怕把银子拿出来,这老板也找不开。 于是,她只好求助春婵,“春婵,你……” 春婵见自家小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抵明白她想要说什么,连忙拿出自己的荷包,将唯一的一两银子拿了出来。 “老板,找钱。”钱给出去了,春婵的目光,却一刻也没从银子上挪开。 李素罗暗暗咬牙,回去一定将银子加倍还给春婵,并且一定要在身上放些碎银子。 老板找了五十钱,递到春婵手里,笑道:“五十钱,姑娘可要拿好咯。” 春婵笑着接过,将它珍惜地放进荷包里,并贴身收好,“小姐,都快响午了,咱们回吧!” “好!” 李素罗在想事情,嘴里机械的回到。 主仆两人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来到王府门口,因为经常出入的缘故,守门的小斯自然识得李素罗,见她领着贴身婢女进门,两人慌忙跪下行礼。 “见过王妃。” “见过王妃。” “都起来吧!”李素罗点点头,从他们身边走过,身后传来两人异口同声回话,“谢娘娘。” “突然感觉小姐你好有威慑力,嘿嘿!”春婵跟在身后,见此番情形傻笑着说道。 “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没了王妃这顶帽子,这些下人谁还鸟她,李素罗摇摇头不在多想,领着春婵往怡华居而去。 却不想路走到一半,突然杀出个陈咬金。 “姐姐这是去哪儿了,看你形色匆忙,莫不是遇到事儿,临阵脱逃了?” 穿着惯例粉色衣裙的李薇柔,自一丛常青树后走了出来。她说着话,声音尖锐,言语刻薄,字里行间讽刺意味儿十足。 李素罗亦不甘示弱,“本宫道是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想到却是侧妃你啊,怎么,拦下本宫是想与本宫叙叙旧?” “你骂谁是狗?”李薇柔气急败坏。 “谁应谁就是咯,不过……”李素罗笑着上前两步,“不过侧妃这么生气做什么,本宫可没指名道姓,你说是不是……” “李素罗,你……” 虚伪的面具被拆穿,李薇柔索性也不装了,敞开了性子直接开撕,甚至毫无道理的将火气发泄到春婵身上。 “啪……” 春婵被突如其来一耳光,打得身体向前一踉跄,险些摔倒。 却听李薇柔道:“好个不懂事的丫头,见了本侧妃也不知道行礼,委实欠教训。” 说罢看向李素罗,装着不好意思,实则挑衅意味十足的说:“妹妹真真见不得这样的人,出手快了些,姐姐可不要怪妹妹我多事才好。” 看着那副模样,李素罗真恨不得将它撕碎,只是她心中虽有气,却并未泯灭理智,她知道此刻还不是报复的时机。 因此她只得寒着脸,看向春婵冷声说道:“还不快向侧妃赔罪。” 春婵莫名被打,心中委屈,却也不得不上前行礼,“是春婵该死,还望娘娘恕罪。” 她声音中肯,流着泪,却没有露出诚惶诚恐的姿态,这一点李素罗很满意。 却是气坏了李薇柔,她没想到李素罗身边一个丫头,都这么有骨气,作势就要再打春婵,扬手时被李素罗抓住了手腕儿。 “怎么,还没打够?” “你放开我!”李薇柔恨的咬牙切齿。 李素罗顺手放开她,没有用力,李薇柔却莫名其妙倒在了地上,并露出一副痛苦的神情,“流珠,流珠……” 流珠慌忙上前,伸手扶住她:“娘娘,你怎么啦这是?” “我……疼,好疼……啊……” 李薇柔脸色惨白,疼痛不似作假,李素罗心里一跳,这女人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样想着,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扭头吩咐道:“春婵,去请大夫来。” “是。”春婵会意离开。 李素罗原以为李薇柔身边的丫鬟,都是顶个的聪明,哪知道一扭头就见流珠打算挪动李薇柔身体,吓得赶忙阻止:“都不许动,将侧妃平躺着放好,否则有个意外,你们通通杖毙。” “王妃,奴婢知道您与我家娘娘不和,可您也不能……” 第102章 孩子保不住 第102章 孩子保不住 流珠想要劝服李素罗,让她将人带回荷香苑就医,却被李素罗厉声打断,“闭嘴!” 声音冰冷,吓得流珠与另外几个丫头,尽皆敢怒不敢言。 “你过来……”李素罗控制好场面,抬手指着一个丫头。 那丫头怯弱的左右四顾,确定李素罗喊的不是别人,这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我么?” “别看了,就是你,还不快过来!”李素罗无语地望了望天,她就没见过这么迷糊的丫头。 青霞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好命的被李素罗挑中,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李素罗跟前跪下。 “王……王妃有何吩咐。”她诚惶诚恐地俯伏在地,手紧张的扣着地面,暗想可千万别是什么不好的事啊。 好在李素罗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将话儿交代了,“你现在去前院,通知王爷说,侧妃有可能小产,让他立刻过来一趟。” 虽然她不知道闻赤焰到底在不在府中,但意思进到也就行了,其他的不再她考虑范围内。 “是!” 青霞诧异的看了眼李素罗,爬起来往前院走了。 此时此刻,李薇柔也顾不得疼了,她脑子里全是李素罗那句‘侧妃有可能小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傻瓜,又岂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怀孕了?!”李薇柔神情有些茫然,片刻后转为冷笑,如果这个孩子是你的该多好,可惜他不是,不是…… 李薇柔觉得,没有那一刻,会比现在更加悲哀了吧,哈哈…… “你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开心,为什么?”李素罗走到她身侧,低头低声问道。 “不是说有可能小产吗?如此,作为他的母亲,我该高兴么?”李薇柔凄然一笑,因为疼痛苍白的脸,看起来愈发的叫人心疼。 “……” 明知被误会,李素罗却懒得去解释。 “况且是不是真的怀孕,还有待商榷,哼……” “放心,很快就知道了。” 李素罗淡淡回了一句,转身神色焦急地迎向,匆匆赶来的大夫一行。 “小姐……” 春婵行礼退到一边,大夫立马上前弯腰行礼:“杵九见过王妃,王妃万福。” “无需多礼。” 李素罗上前,单手将大夫扶起,“人命关天,区区礼数,能省就省了吧,大夫快随本宫来,替侧妃瞧瞧这究竟是怎么了。” “老夫这就看,这就看。” 杵九说罢,火急火燎地奔走到李薇柔面前,探手就要把脉,却被流珠冷着脸拦下。 “你这大夫怎的这么不懂规矩,我家娘娘的肌肤,是你这等粗鄙之人能碰的?” 杵九被呵斥地尴尬不已,“老夫一时忘了,对不住,对不住……” 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方丝帕垫上。 “这还差不多,哼……” 流珠这才冷哼一声放过他,眼神却仍旧不放心地盯着他手指瞧,那眼神犀利的让杵九把脉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休得放肆!” 面对骄横的流珠,李薇柔痛的开不了口,李素罗只得无奈呵斥她,希望她收敛一些。 杵九把脉半响,原本平缓的眉头,竟是越皱越紧:“这脉相……”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素罗自觉的可能不大好,却还是不死心的开了口:“杵大夫,侧妃的情况如何?” “看娘娘这脉相,胎儿要保住怕是不易……”杵九脸上露出惋惜之情。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给本王说一遍。” 杵九的话刚落下,众人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震天吼,却是得到消息的闻赤焰姗姗来迟。 “见过王爷……” 随着他的到来,小道上奴仆、大夫,齐刷刷跪倒一片。 “王爷……” 人群中传来李薇柔虚弱的声音。 闻赤焰匆匆看了眼李素罗,就去了李薇柔身边,并将她上半身小心地扶起来,让她舒服的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 “柔儿,你有没有怎样?” 李薇柔抬眼看他,他的眼里,关心不似作假。 “适才大夫说,孩子可能……保不住。”李薇柔痛心地揪住闻赤焰胸前的衣襟。 闻赤焰神色亦跟着难过,只是那眸底深处,有着旁人察觉不到的冰冷。 “本王都听见了。” “王爷,那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不能……不能让他就这么没了,呜呜……”李薇柔呜咽的哭着,转眼便已泣不成声。 闻赤焰见此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笨拙的用手拍着他的后背,行动上无声的安慰着。 “杵大夫可有法子保住孩子?”李素罗看了眼闻赤焰,试探的询问杵九。 杵九摇头:“老夫学医不精,趁着还来得及,王妃还是赶紧另请高明吧!” 杵九说罢将药箱整理好背上,径直离开了,没人挽留也没人责备。 “还是拿了王府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吧!”李素罗如是说,希望闻赤焰听得进去吧! 意外的是闻赤焰并没有反对,反而叫来了暗一。 “王爷……” 暗一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 闻赤焰打横将李薇柔抱起来,背对着众人对暗一道:“拿着王府的帖子去请太医。” “是!” 暗一恭敬退下,临走前诧异地看了眼李薇柔,暗道这女人倒是有几把刷子,竟是一再的让他家王爷破了先例。 李素罗带着春婵,跟在闻赤焰身后来到荷香苑,此时李薇柔躺在床上,已然痛得过睡过去。 “你们这些奴才都是吃白饭的吗,侧妃有孕在身竟是没有一人发现,既然如此留你们何用,倒不如打发了出去来的干净!” 御医还没来,闻赤焰冲着跪了一屋子的奴才大动肝火。 “王爷饶命,奴婢们知道错了。”不包括流珠在内的所有丫鬟,全都吓得俯伏在地,颤抖着身体不住的求饶。 闻赤焰罔若未闻。 流珠身为李薇柔即花月之后唯一的大丫鬟,在胆识方面,自然不是一干低等丫鬟可比拟的,因此她并未像她们一样跪地求饶,相反的还面不改色的挺直了腰板,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 “王爷可否容奴婢说几句话?” 闻赤焰有些意外,看在他是李薇柔贴身丫鬟的份上,他掉了点头允了。 “想说什么,就说吧!” “奴婢以为,没能及时发现娘娘怀有身孕固然有错,可是奴婢身为娘娘的贴身丫鬟,王爷怕是没有说打发,就打发了奴婢去的权利。” 李素罗远远的听着,忽然觉得这姑娘贼大胆了,她能够看到流珠这话说完,身边其他丫鬟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在尽最大努力远离她。 “本王没权利?” 闻赤焰嘴角沁笑,像是根本没生气,可他周身愈发阴冷的气息,却像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照说流珠这情况完全是她咎由自取,用不着她来多管闲事,可是她就是一时嘴快开了口,“都杵在这儿做什么,滚出去。” 顿时丫鬟们如蒙大赦,二话不说爬起来就往外跑,流珠也知机会稍纵即逝,感激的看了眼李素罗后,掉在最后面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闻赤焰并未阻拦,也让李素罗稍稍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学会学会越俎代庖了?” 闻赤焰说着向她招招手,“过来这边。” “做……做什么?” 李素罗站在原地踌躇不安,实在搞不懂这家伙打得什么主意。 闻赤焰见状,讥笑道:“这就怕了,适才某人可是胆大得很呢,难不成本王认错了人,嗯?” “过来就过来,还就不信你能把我一个大活人怎么着。”一赌气,李素罗走到了闻赤焰面前。 闻赤焰笑了,一副奸计得逞,欠扁的模样。 看到那笑李素罗突然就后悔了,她怎么就受激将法所激了呢,这不是活脱脱的羊入虎口嘛。 李素罗念头刚落,闻赤焰大手就伸了过来,看样子是想趁她不注意,想将人揽入怀中,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手还没碰到李素罗,门口就响起暗一说话的声音。 “大人请进,王爷就在里面。” 闻赤焰只得意兴阑珊的收回手,黑着脸站起来,同李素罗站到一处,他前她后注视着御医进门来。 “下官刘德见过王爷、王妃。” 刘德倒头便拜,看得李素罗暗暗咂舌,这万恶的官阶制度。 “起来吧!” 闻赤焰侧身看向昏睡的李薇柔,“烦请刘太医与侧妃瞧瞧,看可否有法子将腹中胎儿保住。” 刘德一听,大致明白病因,连忙作辑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力。 “王爷请宽心,下官定当全力保住小世子。” 闻赤焰点头表示明白,摆摆手示意刘德开始诊治。 刘德放下药箱去了。 李素罗从始至终站在那里,未发一言,但刘德进门后,她心里却是升起了一股子希望,或许李薇柔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住也说不定。 刘德把过脉站起来,面向闻赤焰有些愁苦地说道:“侧妃先前是否跌倒过?” 闻赤焰看向李素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赶过去是她就在现场。 李素罗避无可避,只得点头:“确实有。” “那就难怪了。”刘德捋了捋尺长山羊胡,神色凝重地继续说到,“侧妃是因为跌倒动了胎气,又加上心情低落在导致有滑胎迹象,不过不用担心,待老夫替侧妃推针过穴,再吃几副安胎药,便也就大好了。” “如此甚好。” 闻赤焰点头,眉宇间那丝忧色瞬间消祢。 第103章 再次谈判 第103章 再次谈判 李素罗也跟着松了口气,还真怕这孩子就这么没了,到时要是赖在她身上,以闻赤焰对李薇柔的宠爱程度,这冤屈她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就请大人赶紧为侧妃施针吧!”李素罗有些担心的看着刘德。 “下官省得,王妃莫要忧心。” 刘德从药箱里取了银针包,转身开始为李薇柔施针。 闻赤焰仅仅和刘德打个照面,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都留下李素罗站在刘德身后,注视着他的动作。 只见他手起针落,速度快得令人目不暇接,若非她有一定的功夫底子,只怕根本就很难看清楚他的动作。 不得不说这刘德,就施针速度来看,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也不怪他能进入太医院。 一刻钟过后,刘德手上的动作总算停了下来,“好了,侧妃娘娘和小世子,都已无大碍。” 他将银子一一消毒,分明别类收入针囊中,原封不动放进药箱,这才拿出自带的文房四宝,按情况为李薇柔开药安胎。 “这幅药王妃若不放心外面的药房,也可让下官带回宫中,配好药后在派人送来王府。”刘德吹干墨迹,将药方递到李素罗手上。 “劳烦刘大人跑一趟,侧妃就多有过意不去,又怎好再劳大人为她抓药,大人的好意,本宫替她心领了。”李素罗客气的笑道。 “既然如此,下官宫里还有事,便先告辞。”背起药箱走到门口,又停下叮嘱道:“若侧妃醒来吃过药,还不见大好,差人来太医院传个话便是。” “谢大人挂怀,大人慢走。” 李素罗送到门口,看到春婵矗立在门外,遂给她使眼色,示意她送送刘德。 春婵会意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大人,请!” 李素罗矗立门口看了许久,闻赤焰走到身后她都没有发现。 “放着如花似玉俏郎君不看,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闻赤焰学着李素罗的模样,神情无比专注地,盯着刘德远去的方向。 李素罗被他突然出声,吓得杵在原地缓和了许久,才转过身怒视闻赤焰道:“没事儿那么大声干嘛,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真是的。” 她说着一把将闻赤焰推开,进到屋内拿了桌上刘德开的药方,塞给流珠道,“你亲自去给你家侧妃抓药。” “是,奴婢这就去。” 流珠扫了眼被推开后,脸色不大好的闻赤焰,有些后怕地走了。 这下子房间里除了昏睡的李薇柔,碍事儿的人都走光了,恰好给了闻赤焰接近李素罗的机会。 闻赤焰再一次来到李素罗身后,依旧悄无声息,李素罗却没有最初的害怕,相反的她还很淡定。 “女人……” “停!又想吓我是不是,我告诉你闻赤焰,老娘是被吓大的,不怕你,哼……”李素罗心中有火,说气话来脾气冲的可以。 “你看上去很紧张,为什么?!”任她嚣张跋扈,完全没看在眼里,闻赤焰自顾自的问到? “你又在怀疑什么,嗯?!” 李素罗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闻赤焰被噎得半死,却仍旧不罢休,“本王哪有怀疑,本王只是在陈述事实?” “是么?” 李素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女人,你……少得意。”那神情看在闻赤焰眼中,怎么看怎么欠揉捏,奈何时间、地点都不对,再饥渴也只能忍耐,忍耐,再忍耐。 “噗哧,哈哈……”李素罗没心没肺的笑了,“这里也差不多了,本宫就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闻赤焰刚想说什么,目光瞟到床上的人有了动作,便住了口什么也没说,任由李素罗大步出了门。 看着李素罗的身影出了角门,闻赤焰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阴沉无比,好似拧一拧就能挤出水来。 他缓步来到床边,将床头的帐幔撩起来些许,缓缓挂上的同时注意着女人苍白的脸色,眸光渐变得阴冷、锋利,仿佛每看她一眼,就要剜掉她一块肉一般。 “本王知道你醒了,再装还有意思么?” 李薇柔跳了跳欲睁开时,闻赤焰就慌忙侧过身去,仿佛再看她一眼都觉得肮脏恶心。 “王爷……” 李薇柔微微睁开眼,看到闻赤焰俊美得宛若天人的侧颜,不禁展颜一笑,继而想到他的身份,慌忙的就要起身行礼,却被闻赤焰冷言拦下。 “你还是躺着吧!没得一折腾,就把你心心念念盼来的宝贝疙瘩,折腾没了。”闻赤焰声音清冷,却字字珠玑,宛若尖刀直直地插进李薇柔心里。 李薇柔不动了,她就那么半趴在床上,眼泪和着笑流淌下来,“王爷是说孩子没事?”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看着她落泪,闻赤焰神色没有半分疼惜。 “哈哈……” 李薇柔大笑着,眼泪淌的更加汹涌了。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吗?她还有什么可怨天尤人的,只是闻赤焰啊闻赤焰,你为什么就看不见我的一片赤诚之心呢! 或许是笑得累了,亦或是心真的被伤透了,李薇柔停下来,侧目看向闻赤焰,苦笑着说道:“王爷特意留下来,不只是假意关心下妾身那么简单吧?” 闻赤焰手里把玩着桌上端来的茶杯,侧身漫不经心地看向她,“你既心思通透,就该明白本王要的是什么,若你还要耍花样,大可试试有几斤几两,够不够本王发泄心中怒火。” “呵呵……” 李薇柔面上冷笑不已,“今时今日,妾身连野种都怀上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野种?!”闻赤焰悄悄有也意外,倏然上前卡住李薇柔的脖子,“原来你都知道了,不过,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么?” 被掐着脖子,李薇柔也不挣扎,反倒冷笑得愈发厉害了。 “王爷大可试试杀了妾身,看看那半张兵符能不能从妾身嘴里吐出来,哈哈……”她大笑着闭上眼睛。 “你……” 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闻赤焰反倒收回了手,“让你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本王要慢慢的折磨你,直到你愿意交出兵符为止。” 李薇柔一个娇弱女子,被这么一掐,脖子瞬间红痕一片,看着好不渗人,但她却顾不得,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直到这一刻劫后余生,她才明白活着竟是这般美好,死亡真的太可怕了,她再也不想面对一次。 “该怎么做,你好好想想,哼……”闻赤焰最后倪了她一眼,后退两步,转身往门口走去。 “王爷……” 闻赤焰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李薇柔盯着他的背影,将没说完的话,一次性说了出来,“王爷可敢再与妾身赌一把?” “怎么赌?”闻赤焰饶有兴趣的回头。 李薇柔眼底闪过一丝阴毒,脸上却是扬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很简单,王爷只要答应妾身一个条件即可。” 又是一个条件?闻赤焰心中冷笑,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又要玩什么花样。 “说说你的条件。” 李薇柔面色一喜:“王爷这是答应了?” “说。”闻赤焰转过身同时,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 李薇柔知道他生气了,也不好再继续打哑谜,干脆挑开了遮掩直言道:“只要王爷答应妾身让花月沉冤得雪,让凶手自断两条手臂,妾身愿意将兵符双手奉上。” “为什么不要凶手偿命?”只要凶手两条手臂,这女人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闻赤焰一时竟也猜不透。 李薇柔没有解释,她嘴角沁起一抹笑容,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笃定,“王爷可想好了,要不要与妾身赌上一赌?” “兵符拿来!” 只要兵符到手,其他的还不是由他说了算,想到此闻赤焰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却不想李薇柔再次开口,将他的算计尽数打破,“兵符可以给王爷,但王爷拿走兵符若不认账,岂不是叫妾身一弱女子,在强权面前百口莫辩?” 闻赤焰握了握拳,恨得咬牙切齿,“你想如何?” “王爷只要立下字据,让妾身宽心即可。” 李薇柔说着挣扎着下地,走到书房取来笔墨纸砚,放在一旁的圆木桌上,而后立在一旁目光看向闻赤焰,意思显而易见。 闻赤焰见此心中万般无奈,但为了兵符他即使再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握住那只对他来说完全是侮辱的狼嚎,写下为花月沉冤得雪,让凶手留下双臂的字据。 “还请王爷稍等片刻。” 李薇柔检查一遍字据,确认无误后,这才拿着它笑容满面地端着文房四宝去了书房。 闻赤焰神色冰冷的盯着她,直到李薇柔曼妙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他才不甘愿的握紧拳头侧过身去。 珠帘晃动间,李薇柔很快就拿着一方紫色锦盒走了出来,闻赤焰侧目看到那个盒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是为了这盒子里面的东西,他在这个女人面前,半分尊严都没有留下。 “这盒子想必王爷并不陌生才对。”她刚想将盒子递上,却被闻赤焰粗鲁的抢了过去,而后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李薇柔浑身一颤,她感觉到了,那眼神中赤裸裸的恨意,仿佛要将她凌迟,让她的灵魂都止不住的发颤,纵然她再爱他,还是让他恨了她。 “你不要打开看看么?”鼓着勇气,在闻赤焰脚步踏出房门那一刻,李薇柔用尽浑身力气,扭头冲着他背影吼道。 闻赤焰没有回头,只冷声说道:“你最好祈祷没有欺骗于我,否则本王不介意让你李氏全族之命,来平息本王的怒火。” “哐……” “啪啦……” 木凳被推到,桌上茶具撒了一地,李薇柔跌倒在地上,猩红血液汩汩而出,巨烈痛处袭来也浑然不觉。 这一刻怕是谁也体会不了她心中的悲凉吧! 纵然她爱他入骨,他不爱她分毫亦是惘然。 “娘娘……” “娘娘,啊……娘娘流血了。” 第104章 不可饶恕 第104章 不可饶恕 “快来人,去请大夫,请大夫啊……” 一众婢女涌进来,见此情景,急得眼泪直掉。 怡华居。 李素罗回来后,一个人胡吃海喝一顿后,顿觉心情舒畅,四肢百态舒坦的不得了。 “小姐,你这半天干啥去了,瞧这吃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府克扣你伙食,没让你吃过饱饭呢!”绿衣在一旁看得咂舌不已。 虽然一直都知道小姐吃相不雅,可像今日这般还是头一回。 李素罗酒足饭饱,也没那心思跟她计较,擦去嘴角残留的油渍站起来,手指不客气地点上绿衣鼻头,“你这丫头,惯会牙尖嘴利,今儿个本小姐高兴,就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的话……” “再有下次怎的?奴婢还就不信,小姐狠得下心来惩罚奴婢!”绿衣小嘴一翘,模样可爱极了。 “哟呵,你这是……” 李素罗眼尖的注意到春婵进来,连忙停下打闹,“绿衣你先收拾,春婵跟本宫来书房。” “是,小姐。”绿衣笑着转身去收拾。 春婵忐忑的看了眼李素罗往书房而去的背影,踌躇半响还是跟了上去,进了书房却见李素罗站在西窗前,目光凝视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奴婢……” “你可怨本宫今日让你在侧妃面前受了气?” 春婵刚想行礼,就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抬起头来。 “奴婢不敢。”春婵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神色。 李素罗伸手弹了弹,放在窗台上那盆绿色茉莉上的水珠儿,继续道:“是不敢,不是不怨,本宫明白了,稍后你从内院搬出去,与二等丫鬟同住吧!” 春婵愕然抬头,神色不解的再次开口:“王妃,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话已至此,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素罗转身坐到书案后,拿起桌上一册书慢慢地翻看着。 春婵见此,明白李素罗不会再搭理她,咬咬牙不甘地退了出去。 直到春婵完全消失在书房门口,李素罗的视线从书中抬起来,看向门口目光悠长,带着浓浓的怅然。 不是不怨,而是不敢怨么? 春婵啊春婵,你可知,若非变故来的太快,本宫是想替你讨回公道的,原以为你会懂本宫让你赔礼道歉的意思,却不想反倒让你对本宫生了埋怨。 “如此也罢,就当你与本宫缘浅吧!”她幽幽的说了句,继续翻看手里的书,那神情专注得似乎雷打不动。 闻赤焰离开荷香苑后,径直去了书房,哪里暗一带着一个黑衣人,早已跪在书案前等候多时。 “为何要背叛本王?” 早在得知,李薇柔知道肚子里孩子不是自己的时候,闻赤焰就猜到是这个人背叛了他,他之所以再次询问,不过是想要弄明白为什么。 黑衣人闻言,俯伏在地,没有求饶,却开口替李薇柔求情:“属下自知罪该万死,不该开口祈求王爷饶恕,可属下还是想求求王爷,放过侧妃娘娘,王爷该知道她是无辜的,求王爷放过柔儿,求求你……” “嘭……” 闻赤焰气急一掌拍在书案上,力气之猛,竟让那上好的楠木书案,从中一分为二。 伴随四射飞溅的木屑,闻赤焰宛如一头愤怒的狮子,扬手就将人扫飞出去,“暗七,你好大的胆子。” 怒吼声中,暗七身体先是倒飞着撞在书架上,而后又被反弹下来砸到地上,最后更是被坠落书背架的各种典籍淹没,下场不可谓不惨。 然而却没有半个人可怜他,因为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不怪闻赤焰如此对他。 毕竟换做谁女人被人上了,还和人家日久生情,还一口一个柔儿的叫着,是个男人都会生气的吧,何况这个男人还为了那个女人背叛了自己。 暗一在一旁看着,深深地为暗七感到惋惜,暗卫二十人,每一个都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他不希望他们背叛,也不希望他们死掉,特别是悲哀的死在主子手里。 可是面对一桩桩包括月娥在内的死亡,暗一深深地感到无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即使不愿却也莫可奈何。 暗七经过这么一摔,奇迹的还没有死掉,他从书堆里挣扎着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伸向闻赤焰,嘴里仍旧不怕死的为李薇柔求情:“求王爷,放过柔儿吧,求王爷……” 闻赤焰背过身,不看暗七,却对暗一说:“将人带下去,处理干净。” “是!” 暗一知晓,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什么也不说,将暗七奄奄一息的身体拖出来,提着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没想到还真被暗一说中了,呵……”闻赤焰苦笑一声将锦盒放在桌面上,又打开书案底下的机关,取出另一枚兵符,而后打开盒子将兵符放了进去。 两块一模一样兵符,翠绿的色彩通透又迷人,然而就是这么两块玉,却能调动三十万大军,是老王爷留给他唯一的依丈。 为了得到它,他可以不顾一切,甚至答应老王爷永远也不认祖归宗,重新回到父皇名下。 想到此,闻赤焰疲惫的抹了抹脸,将盒子重新掩盖好,放入机关之中。 自从得知兵符失窃那天开始,他就没睡过好觉,现在或许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还有那个女人,因为这件事怕也伤透心了吧,或许也该去跟她解释清楚了。 想到李素罗,闻赤焰脑海里情不自禁就浮现出,女人或怒、或笑、或悲的神情,顿时先前升起的那丝倦意,瞬间荡然无存。 闻赤焰抬脚出了书房,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那个女人,将他们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她不是喜欢自己,拼了命也要嫁给自己么? 如此是不是自己解释清楚,她就不会再生自己气了? 这样想着,闻赤焰白色的身影就已来到怡华居门口,还没进门呢,就听怡华居内传来那女人,震惊至极的声音。 “你刚刚说什么?谁小产了?” 李素罗猛的冲出书房,震惊的问话时,几乎把脸凑到丫鬟脸上去了。 丫鬟明显没想到,李素罗听到消息反应这么大,吓得身子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到地上,脸上一片惶恐。 半响那丫鬟缓过劲儿来,赶紧跪好身体,低着脑袋重新将话再说一遍:“回……回娘娘的话,是荷香苑……荷香苑里哪位侧妃娘娘小……小产了。” 李素罗猛的站直身子,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她才离开荷香苑多久,一顿饭工夫那女人就流产了,唬她玩儿呢这是。 “什么时候的事,通知王爷了没有?”震惊过后,愁容袭上眉间,这事儿了千万别落到她身上来才好。 不是她怕事,实在是不想跟这些个女人,玩勾心斗角的把戏。 “半个时辰前,王爷刚离开荷香苑,奴婢们听到声响跑进屋里,就发现侧妃娘娘倒在地上,身下身下血迹斑斑,便着人去请了大夫,分别通知王爷与王妃,这会儿王爷那边应该也收到了消息。”丫鬟一口气说完,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绿衣,你随本宫去荷香苑看看。”李素罗前脚走,绿衣连着报信的丫鬟后脚跟上。 刚出门就撞上匆匆而来的春婵,李素罗被撞的险些仰倒,好在被绿衣搭了把手扶住,可饶是如此,还是让李素罗对春婵的冒失感到恼火努。 “发生了何事?”她虽没责备,语气却有些重。 春婵被降为二等丫鬟,本就地位低下,被李素罗这一问更是吓得站都站不稳,直接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王妃恕罪,春婵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事情紧急奴婢才匆忙了些,还望王妃恕罪。” 李素罗也知她并非有意,让她起了身,倒也没过多责备,心中对荷香苑的事甚是忧心。 绿衣许是看出了她的焦虑,却又见春婵杵在地上,既不说明有何事,也不起身让开道来,一个没忍住上前呵斥道:“没来由的杵在这做什么,有事就赶紧说出来让小姐知道。” 被同为丫鬟的绿衣指责,春婵面上难堪,却又不敢在李素罗面前表现出来,只得将这股不甘地怨气憋在心里。 心想好你个绿衣,亏得往日里我将你当姐妹,没得今日我落了难,你不安抚也就罢了,还来落井下石,当真是好的很。 春婵埋怨归埋怨,却还是把正是说了出来,“回秉王妃,王爷她……” “看你这样子是要出去,是不欢迎本王么?” 春婵话没说完,闻赤焰白色的身影,就已出现在了李素罗,及众人的视线中。 李素罗没有说话,看着他一步步接近自己,心中却纳闷得很,侧妃都流产了,这人不过去关心关心,跑到她这儿来做什么? “还不滚,跪在这儿碍眼么?” 走的近了,闻赤焰冷眼扫过春婵,本来还想给李素罗一个惊喜,结果全被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搅合了,想想都来气。 “是,是,奴婢告退。”春婵如蒙大赦,爬起来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李素罗此时也回过神来,目光一瞬不瞬的打量着他,“我说你不是宠那女人跟宠什么似的吗,怎的那女人流产了,你反倒有功夫亡我这儿跑?” 虽然一个照面就被李素罗冷嘲热讽,闻赤焰却没有生气,他可没忘今天过来是找这女人解释误会,可不是来跟她吵架的。 “都下去。” 闻赤焰挥挥手,绿衣与那报信的丫鬟,会意的屈身退出房间。 没了碍眼的人,闻赤焰关好房门,将身体僵硬的李素罗揽入怀中,一个旋身坐到旁边的小榻上,李素罗也因此被带坐到他怀里。 第105章 终是坦诚 第105章 终是坦诚 “闻赤焰,你做什么?” 突然来这么一下,李素罗半天才反应过来,开始垂死挣扎。 闻赤焰的脸趁着她说话的空当,靠近她耳边,在她耳唇上落下一吻,并轻轻呢喃,“在做什么,女人你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明知故问,嗯?” 感觉到她温润的气息吞吐在脖颈上,李素罗的脸迅速爬上可疑的红晕,并快速蔓延到耳根、脖子上。 真是羞死人了,这货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 此时此刻李素罗,真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好让她钻进去躲一躲,再也不出来。 “女人,你在害羞?” 他扳正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他,想要看清她因为害羞,红得跟苹果似的小脸。 “我……我才没有。”李素罗不自在的别过脸去,打死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害羞了,太难为情了好么? “是吗?大概是本王看错了,不若你抬起头来,让本王看得更清楚些?”他将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将她拥在他怀里,说着让人动情的话。 “你这人……”怎么这样厚颜无耻啊! 她仰头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趁机封住双唇,将她没说完的话彻底堵在嘴里说不出来。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急切,他吻得很饥渴,就像一个在沙漠行走的人,经历酷暑严寒后,突然遇到一场甘霖,得到了救赎。 “闻赤焰……” 细若蚊音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她的手情不自禁环住他,让自己与他更贴近一些。 昨晚以后再一亲芳泽的闻赤焰,心情无疑是极好的,吻到忘情处,他甚至在想这小女人,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才对。 他不知道的是,若非见过火昱让李素罗想通了一些事,李素罗只怕还会因为那件事记恨他很久很久。 “罗儿……” 忘情之际,闻赤焰想更进一步,却被李素罗拦了下来,并一把将他推开,“闻赤焰,休要得寸进尺。” “你这女人,惯会卸磨杀驴的么?” 他摸了摸唇,上面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噗哧……” 李素罗被他这话逗笑了,“你是驴,本姑娘可不是磨。” “还真是绝情呐!” 闻赤焰说着,再度试着靠近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了开去,并当着他的面儿旧事重提:“你的爱妃流产了,你就不心痛,不去看看?” “一个野种而已,没了也就没了,有什么值得去看的。”闻赤焰皱了皱眉,不知怎的,与这女人在一起他真的很反感,从她嘴里听到其他女人的名字。 “野种?” 李素罗意外的张了张嘴,脸上表情明显的不相信,“王爷何必不认账,这王府里谁不知道王爷宠爱侧妃都宠上天了,这会儿说孩子不是你的,说出去谁信?” 她的声音很冷,说出的话却像一根刺,刺进他心里的同时,也刺进了她自己心里。 闻赤焰听罢,忽然欺身上前,将反应不及的李素罗抱在怀里,“罗儿,给我个机会,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软,柔弱的叫人不忍拒绝,透着浓浓的蛊惑味道。 李素罗不禁想到,难不成当初看到的一切另有隐情,府里盛传侧妃如何得宠都不过是假象? 呵,是她还没睡醒呢,还是这个世界太荒缪? 不过闻赤焰想要跟她解释,姑且就当个故事听听吧! “好!” 李素罗闭着眼睛点点头,“你说吧,我听着。” 闻赤焰闻言大喜过望,抱着李素罗靠着太妃椅坐下来,“这事儿啊,还得从我父王留下的兵符说起……” 李素罗不知道闻赤焰说了多久,等他说完的时候,他竟然搂着她熟睡了过去,但她到底是将事情始末听了个明白。 原来她当初看到的那人,是他特意安排给李薇柔的,原因是李薇柔拿老王爷留给他兵符,威胁他想要给他生一个孩子。 他被逼无奈才让人假扮作他,与李薇柔夜夜同房,却也不想被她看到并负气远走,逼得他不得已追去徐州寻人。 只是他没想到从徐州回来后,桃花的话竟然让李薇柔起疑,更没想到他安排的人会背叛他,将一切都告诉了李薇柔,无奈之下他只能利用迷药亲自守在李薇柔身边,以此来取得李薇柔的信任。 后来才有了侧妃如何如何得宠的谣言。 李素罗看着熟睡的闻赤焰,他的容颜依旧俊美,却比初见时憔悴了太多,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或许是因为这件事,被她刻意忽略了吧! 此时此刻再见,她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心疼。 “真是个傻瓜!” 她笑着靠着跟着睡去,享受这难得的一份宁静。 荷香苑。 李薇柔小产经过及时抢救,大人平安无虑,孩子却是没能保住,让人非议的是,侧妃小产后王爷、王妃没有一个前来探望,着实令人心寒。 寝居内,李薇柔面色苍白,虚弱至极的躺在床上,床前只有流珠守候着,旁人都被小产后,脾气不太好的李薇柔轰了出去。 “王爷可有来过?” 抱着一丝希翼,李薇柔看向流珠。 流珠咬着嘴唇跪在地上,眼神闪躲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不论她回不回答,娘娘都会伤心的吧,毕竟自她醒来就没见到王爷的人,答案并不难以想象出来。 “流珠,你……说话呀!”本来这么简单的问题,想一下就知道,可李薇柔就是执拗地,想要听流珠亲口告诉她。 流珠见此知道自己若是再保持沉默,只怕她会床上都呆不住,想要拖着病体去将王爷找回来才会罢休。 “娘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流珠叹了口气爬起来,挨着床沿坐下来,看着李薇柔苍白若纸的脸,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李薇柔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嘴里依旧重复呢喃着,“王爷他没来对不对?” 流珠看她这模样,突然有些生气,“王爷王爷,你心里就只有王爷吗?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有什么值得王爷来看你的,这王府后院又不止你一个女人,王爷厌烦了你自然就不来你这儿了,你还天天盼能盼得来么?我要是你,现在这个时刻就把他放在一边,等养好了身体才有本钱继续跟那些女人斗,将王爷抢回来!” 李薇柔被骂,却没有反驳,她只是一边呆呆的看着流珠一张一合的嘴,一边思考流珠说的那些话,好半天才从出神中回过神来。 “你说得对,现在的我这副模样,拿什么跟她们斗,我要将身体养好,对,要将身体养好。”李薇柔说着含着眼泪笑了。 这时青霞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娘娘该喝药了。” “下去吧,这药交给我。”流珠瞥了她一眼,将药接了过去。 “是!” 青霞中规中矩的行礼退下。 流珠在青霞除了房间后,这才吹着药重新挨着床沿坐下来,舀了一汤匙药递到李薇柔嘴边:“既然知道要养好身体,就把药喝了,这样才能好得快些。” 李薇柔没说什么,张口就喝,且都是来者不拒,还不带皱眉的,可见她想要好起来的决心是多么坚定。 青霞退出寝居后,放下端药的托盘,回到房中打开东窗,冲着窗外吹了声口哨,不多时一只白色信鸽至远处飞来。 她脸色一喜,就着旁边桌上的笔墨纸砚,快速写下‘李薇柔小产,淮南王及王妃未曾探视’两句话,便匆匆将纸条折好绑在信鸽腿上,将它从西窗放飞出去。 “主子啊,现在或许只有你能救救娘娘了。”青霞倚在窗前有些失意的念叨。 说起来这侧妃也真是怪可怜的,之前王爷那么宠她,转眼就被弃如敝履,如此巨大的转折,她若挺过来还好,挺不过来的话,主子那里可真不好交代,毕竟主子那么疼爱这位娘娘的。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动静,青霞赶紧收拾好心情走出去,却见一个白衣小丫头正要推门进来,那小丫头见门突然开了愣了一愣,随后脸上扬起一个笑容。 “青霞姐姐!” 青霞没想到房戚会出现在她房门口,脸上稍稍有些意外,“房戚,你怎么在这里?” “青霞姐姐,我刚才看到一只鸟飞过去了,你看见了吗?”房戚不过十一二岁,脸上还有着属于女孩儿的天真。 青霞蹲下身,轻轻抚摸房戚稚嫩的脸庞,这个刚到自己要不上面一点小丫头,格外让人怜惜,只是没想到她做的那么隐蔽,还是被她瞧了去。 本来按照规矩,她是该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可是这个丫头很讨人喜欢。 想了想青霞笑着说道:“房戚啊,姐姐跟你打个商量如何?” “姐姐想跟房戚商量什么?”房戚歪了歪脑袋,扑闪着大眼睛盯着青霞,好似会说话一般。 “姐姐在想啊,房戚能不能将看见鸟儿飞过的事忘掉,对谁也不能说,好不好?” 她知道小孩子好骗,但到底管不管用,怕也只能试试了。 房戚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忘掉啊?那鸟花花绿绿的,挺好看的,房戚从未见过呢!” 花花绿绿的鸟? 第106章 再进将军府 第106章 再进将军府 青霞琢磨着,忽然就笑了,“好,咱们不忘,美好的事情,咱们都要牢牢记住,才不枉活着。” “那是,房戚还打算跟其他小朋友分享呢,娘说好东西要分享,分享才会快乐,嘿嘿……” 房戚笑弯了眉眼,漂亮的跟那月牙儿似的。 青霞被她感染,心情极好,拉起她的小手,关好门往后门走去,打算带她去街上逛逛。 “青霞姐姐,我们去哪儿?” “你不是说想吃糖葫芦吗,姐姐带你去买。” “真的吗?那太好了。”房戚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青霞满足的晃了晃脑袋,“当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噢耶……” 临近傍晚,皇宫里来人了。 管家找来怡华居的时候,闻赤焰还未从熟睡中醒来,让绿衣催了三遍后,李素罗终是看不过去,伸手拍拍他的脸将人叫醒。 “唉,闻赤焰,你醒醒,宫里来人指名要见你呢!” 也不知道是自己叫人功夫了得,还是闻赤焰早就醒了,她这一叫闻赤焰马上就醒了,竖起脑袋看着她,还露出一副幽怨的表情。 “你那什么表情,赶紧去啦,人家李公公可是等你老半天了。”李素罗别开眼催促道。 闻赤焰哪里那么容易放过她,只见他嘴角微扬,故意凑近李素罗说道:“本王身为王府男主人是该出场,你身为王府女主人,就不该出场了么?” “什么?你……” 李素罗惊呼一声,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闻赤焰拽着出了怡华居,直接往前院而去。 李璞自打出宫到现在已过去两个时辰,一直在前厅转悠,茶是喝了不少,却连闻赤焰及李素罗半个人影都没见到,派人催了几次无果,正不耐烦地有些上火,就听厅外当值的护卫扬声见礼,连忙寻着声迎出去。 “杂家见过王爷、王妃,两位可是叫杂家好等。”李璞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闻赤焰只当没看见他脸上的不悦,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李素罗后头进门,见李璞见礼闻赤焰不搭理,脸上多少有些尴尬,“公公无需多礼,快些起来,我家王爷性子有些孤僻,公公千万别往心里去。” 到底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轻易得罪不得,她可不是闻赤焰有权有势有地位,谁都不怕,这人啊她还得巴结着。 “咳咳……” 闻赤焰故意干咳两声,李素罗会意的讪笑两声,而后才走到他身边站好。 “李公公特意跑一趟,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闻赤焰喝了口茶水,淡然至极地问。 李璞见惯了人脸色,唯独这位王爷叫他看不透,因此他只能陪着笑小心应付:“皇上听闻侧妃娘娘小产,特意吩咐杂家选了些上好的滋补品,送来与侧妃将养身体,以期再次为王爷开枝散叶。” 说着端着托盘的宫女从门外鱼贯而入。 李素罗粗略看了眼,都是上好的滋补药材,可见皇帝对淮南王府开枝散叶一事很是上心。 “他倒是管的宽!” 闻赤焰见此冷哼一声,将茶杯重重放下。 李璞拿着拂尘的手就是一抖,这位爷可真是什么都敢说,看这样子怕是对皇上这次行为很是不满呢! 这般思量着,李璞将心中各种想法尽数咽下,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立半响,终是觉得尴尬便起了回宫的心思。 “王爷王妃,杂家宫里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告辞!”李璞说着转身就走,他带来的宫女们见此,也匆匆将东西放下很了上去。 李素罗看了眼闻赤焰,发现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说去送送李璞,只觉得自己快被他气死了。 想了想她还是跟了出去,并很快就追上了李璞:“李公公,你等等!” 听声音知道是李素罗追来了,李璞心里对她的映像还算不错,索性也给她面子停下脚步,转过身将她气喘吁吁的模样看在眼里,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说道:“王妃特意追出来,可是还有什么事忘了交代?” 李素罗实在没想到李璞脚程这么快,即便她有功夫底子追上来,仍旧免不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公公勿怪啊,王爷他……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公海涵。” 李璞完全没想到李素罗追上来,竟是为了闻赤焰傲慢的行为向他道歉,对此他心里稍稍有些意外,嘴上却仍旧客套的说着:“王妃多虑了,跟王爷打了这么年交道,杂家早就习惯了。” 李素罗这才知道,原来她嫁进王府以前,闻赤焰就是这个性子啊,真是让她白担心了。 可她仍旧不放心,“那皇上哪里……” “王妃放心,杂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王妃请回吧,不用送了。” 李璞说着就要离开,李素罗拦住他,悄悄塞了个荷包过去,“一点小心意,辛苦公公跑一趟,拿着喝茶。” 李素罗说完跑开了,李璞捏了捏荷包的分量,想要拒绝都已找不到人,心中对这王妃不由得高看了几分,心道:“是个会做事的人。” 送走李璞后,李素罗没有返回正厅,也不知道后来闻赤焰将那些东西怎么处置了,想来不是放进仓库,就是进了私人仓库,总不至于真拿去给李薇柔吃了。 对于李薇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闻赤焰对她可谓是恨之入骨咯,他能让她继续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 这天早上,李素罗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出了一套古代版的骑马装,也就是古人眼中的简便军装。 一番拆拆建建后,李素罗将骑马装穿在了身上,对这铜镜照了许久,自己满意的同时也引来了绿衣的注意。 “小姐啊,不是奴婢说你,你说你放着好好的衣裳不穿,穿得这么不伦不类的,是要干嘛啊?”绿衣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看着李素罗身上的骑马装,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 “说了你也不懂,还不如不说。” 李素罗嘟囔一句,继续打量铜镜中的自己,把头发竖起来后,在配上着骑马装,活脱脱的女侠范儿,简直就是帅呆了有木有。 绿衣一听自己被嫌弃了,立马不干地双手叉腰,“小姐,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奴婢哪儿不懂了,你但是说说看啊……” 李素罗被她这话一逗,总算是把注意力从铜镜上挪了下来,转而将目光放到她身上,却是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说道:“哟呵,还嘚瑟起来了哈,不过本小姐不跟你计较,现在有事我得出去一趟,你在家看门听到没!” “小姐你要去哪儿,就不能……” “不能!” 李素罗别开眼,不去看她委委屈屈的小模样,生怕看了之后一心软,就答应带她去了。 将来要跟岳敏去战场的事,可是她跟岳敏两人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的,自然是不能让绿衣知道的。 看李素罗这般坚决,绿衣也知跟去无望,只得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好吧!谁让奴婢我只有看家的命呢!” “唉,其实……” 绿衣立刻生龙活虎:“小姐改变主意,要带奴婢去了?” 李素罗本想劝慰她不要心灰意冷,见此只得立马改口,“没,我只是想说,我走了,你好好看家,要是丢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回来本小姐唯你是问。” 绿衣一听,立马又泄气了,“我就知道,小姐那么铁石心肠的一个人,有怎么会……” 后面的话,李素罗下意识的屏蔽了。 趁着绿衣还没从失落中缓过神,李素罗快速从屋里窜出去,来到王府后院的院墙下,趁着没人轻轻往上一跳跃上围墙,继而跳下围墙,落在与王府一墙之隔的小巷里。 出了巷子后,李素罗瞅准方向,一路来到护国将军府大门外,利用上次岳敏塞给她的玉佩,很顺利就进了将军府。 因为只去过演武场与那个湖泊,其他地方都不熟的缘故,李素罗也没在府里瞎转悠,认准了方向后,她径直往演武场而去。 “喝……” “哈……” 远远的,李素罗就听到演武场上传来,士兵们气势恢宏的大喝声。 走的近了,看到他们在这深秋初寒的天气里,光着膀子挥汗如雨的训练,只觉得骨子里属于军人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 岳敏绕着场子,注视着士兵的训练,看到李素罗到来,连忙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跟她打招呼道:“李素罗,你终于来了,这些天日盼夜盼的,总算把你盼来了。” “嘘,声音小点,可别惊着他们了。” 训练的队伍,气势已成,若强行中断,或打乱了秩序,再想形成规模是有些难度的,所以还是不要轻易扰乱他们的好。 岳敏作为这些士兵的指挥官,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刚刚不过是太兴奋,一时忘记了,这会儿回过神来忆起,顿觉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你懂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岳敏如是说,拉着李素罗来到场地边缘。 李素罗看着这些士兵,对岳敏的训练方式虽谈不上顶满意,却也还是赞同的,毕竟前后不过四天时间,这两队人便已初具军人气势。 “你的训练手法,还算不错,但也只能训练普通士兵,想要训练出以一当百,以一当千的士兵,这样的方式远远不够。”李素罗想到前世军队的训练方法,嘴里不由之主的说到。 第107章 第一次训练 第107章第一次训练 岳敏有些意外,她以为她这套延袭了军队训练之法,以及自创的法子足以让李素罗刮目相看,不想却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 但岳敏并未因此感到不满,或者难堪,反而激起了她的好胜心,让她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番,李素罗口中的法子。 “当真有你说的那种法子?”岳敏眼里闪着精光,不用问也知道,她对李素罗说的法子极为感兴趣。 李素罗看向她,眉眼含笑,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哈哈……” 两人对视良久,尽皆仰头开怀大笑,笑罢过后,李素罗再道:“鸣月若是不信,大可先用我的人训练过后,再让他们对战,届时是真是假,一眼瞧分明。” “就这么说定了。” 岳敏痛快点头,挥手让属于李素罗的那一队人停下来,冲着他们神情严肃大喊道:“从今天开始,李素罗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头,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有什么背景,你们只要记住,从这一刻起,直到你们死亡,你们都注定了要跟着她,听她的指挥,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十六个汉子,齐齐向天喊到,声振宏宇,端的气势磅礴,振奋人心至极。 “李素罗,人本小姐可是交到你手里的,往后是龙是蛇,全看你给他们一场怎样的造化了。”岳敏拍拍李素罗的手,破有些语重心长的说。 “鸣月放心,本宫既然敢撂下话来,就不打没把握的仗,你等着输吧!”李素罗言罢,笑看着岳敏离开。 之后,她的目光游离在士兵们脸上,见他们神色坚定,全没有初见她时的各种动摇,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开始喜欢他们。 她在心里说:“从此往后,这些就是她的兵,她将对他们不离不弃,谁敢欺负、瞧不起他们,那么定然至死方休。” “想必刚才岳指挥官(以后面对士兵都这么说了)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往后作为我李素罗的兵,谁要敢临阵脱逃,不听指挥,那么就别怪我李素罗将你们打哪儿来,送哪儿去,都听明白没有?” 岳敏虽为她训过话,可兵到底是自己的,得在他们心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否则即便她才是他们的指挥官,这群人也不会打心底认同她。 果然换了个人喊话效果就是不同,十六个人在她的话落下后,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迟疑了许久才有几个人,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听明白了。” 李素罗暗暗瘪嘴,而后声音合着内力再次感到:“都没吃饭还是怎的,声音跟个娘娘腔似的,往后若都这样,不若你们都滚回乞丐窝,继续过那有上顿没下顿的苦逼日子去,省得在这儿碍眼,相互不痛快!” 十六人闻言,面如土色。 李素罗趁机,再次喊到:“本宫再问一遍,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相比起第一次,声音响亮了不少,回应人数也多了不少,可是李素罗还是不满意。 “再来一次,都听明白了没有?”李素罗喊完,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动作。 这下子场上十六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没有出声,看着李素罗就差没比中指,说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怂逼了。 李素罗心底不由得一阵沮丧,但到底还没到让自己放弃的时候。 “既然你们都不服我,不若你们十六个人一起上,来打一场如何?” 李素罗想了想,从演武场的刀枪架上,挑了一把长枪拿在手里住在地上,抬头眯着眼睛,目光锐利地扫向所有人再次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十六人感觉到了挑衅,感觉到了侮辱,同时看向李素罗的眼神里,弥漫起疯狂的神色。 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李素罗疯了? 问十六人,怕是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打不打一句话,磨磨蹭蹭做什么?” 李素罗呸了一口,继续挑衅道,“本宫只问一句,你们特么的是男人么?” “上!” 一句你们到底是不是男人,彻底让这群犹豫不决的汉子,丧失了理智,纷纷拿起手中长枪,向着李素罗毫无章法的攻击过去。 李素罗冷眼看着,十六个人,十六把长枪,然而她却果然不惧,甚至还煞有其事的摆起了枪法起手式,做好了迎敌准备。 然,十六人距离李素罗本就不远,这一攻击几乎是李素罗刚摆好起手式,长枪就已到了跟前。 “来的好,撒手!” 李素罗低喝一声,手中长枪横扫,枪尖扫过所有人握枪的手,刺破表面皮肤,令他们吃痛,造成一种若不撒手,手将不保的错觉,逼得他们不得不撒手弃枪。 “哗啦啦……” 一瞬间,十六把长枪撒了一地,十六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那么木然的杵在原地,眸中惊诧清晰可见。 “唰……” 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在那壮汉未反应过来之际,李素罗手中长枪,携带着呼呼风声跌宕而至,准确无误的抵在那壮汉脖颈之间,未伤其一毫,却叫人胆战心惊。 “服是不服?!” 她的话是在问壮汉,却更像是在问所有十六人。 壮汉斜看了眼李素罗,只觉满面羞愧,无脸见人,竟是心一横往李素罗枪尖上撞去,还好李素罗眼疾手快将长枪收了回来,并抬起一脚将壮汉踹飞出去。 “懦夫!” 李素罗低喝一句别过眼去,对于输不起的懦夫,她向来不屑一顾,“我李素罗的兵从来就不是懦夫,而这个人他不配做我李素罗的兵,你们还有谁不服吗?” “我服。” “服!” “我们都服,从今往后,我们唯你马首是瞻!” 有了第一声,就有第二声,霎时间演武场内服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一旁岳敏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跟着一起看热闹。 反倒是被李素罗一脚踹出去的壮汉,半趴在地上,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对往后的日子感到茫然,离开将军府他又该何去何从? 然而此刻谁也没空搭理他,所有的十五人,都沉浸在有一个厉害指挥官的欢愉之中。 “安静!” 短暂的愉悦之后,李素罗再次发话,“大家先行照常训练,至于往后的训练,本宫还要稍事准备,才能如约进行,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是,长官。” 十五个人下意识的如此称呼,倒是叫李素罗有些意外,这些人真的都是湖人没错吧? 众人都散了后,岳敏被这边动静吸引了过来,她冰冷的目光,落在倒地不起的壮汉身上,宛若附骨之蛆,叫人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自在。 “他这是?” “一个懦夫罢了!” 面对岳敏的询问,李素罗依旧淡然处之,“这人你要么回收了,要么处理了,本宫可不会再要。” 岳敏点点头,“我明白,我会处理好的。” 短短几句话,宣布了壮汉的结局,此身怕是再也无缘沙场了。 李素罗没再说什么,任由岳敏派人将之拖走了。 “鸣月,本宫想跟你商量件事,有没有兴趣听听?”李素罗锐利的眼神倪向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岳敏偏了偏头,稍稍有些意外,“想说什么就说吧,跟我何必那么见外。” “那我就只说了。”李素罗沉吟一声,讲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是这样的,我想将人带到野外去训练,你看如何?” 岳敏皱了皱眉,“你是怕我偷师?” “我没那个意思,你别瞎想。”李素罗摇摇头,继续道,“我之所以想让他们去野外训练,是因为这里地方太小,我的训练方法施展不开,所以才想让他们去外面更广阔的地方,好让他们完全的接受训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有些事咱们可要事先说好。”岳敏挑了挑眉。 李素罗听罢,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野外训练的话,食宿方面我怕鞭长莫及,所以届时怕是要你们自己想办法。” “你所说的,自然也在本宫考虑范围内,但因为是临时起意,本宫事先也没做准备,故而只能将他们暂且留在你这,等本宫安排好事宜,再行来此将他们接出去,你看如何?” 李素罗之所以这么说,原因无疑有两个,除了她真的是临时起意外,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立刻搬走,给岳敏造成一个迫不及待,想要与她分道扬镳的错觉。 “你真的决定了,不后悔?” 岳敏听罢没有立刻给她答复,反而想要进一步确定一下,李素罗这个决定的可行性,毕竟她虽是淮南王妃,可据传她并不讨淮南王喜欢,若贸然答应她将人带出去,到时弄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回来,可就真的丢脸丢大发咯。 李素罗莞尔笑笑,“后悔?这世界还没有什么,值得本宫去后悔的。” “既然如此,本小姐答应你就是,只是两天后你若不来,本小姐可就当你放弃了,希望你能明白!”岳敏爽快的将事情答应下来。 “谢谢!” 岳敏拍拍李素罗的肩,“不客气。” 跟岳敏相处久了,李素罗发现自己挺羡慕她那一份洒脱不羁的,她也想做到那般,事情却往往让人不甚如意。 第108章 我要自由 第108章 我要自由 想到此李素罗摇摇头,苦笑之际抬头看天色,发现还早便打算去街上去溜达一圈,然后再回王府,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买的,一次里带回去。 “告辞!” “将军府你也来过两趟了,想必路也熟悉,本小姐这儿还有事走不开,便不去送你了。”迟疑一下,岳敏继续道,“你一个人,不打紧吧?” 她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打紧的? 李素罗漫不经心的摆摆手,“你先去忙吧,本宫自己出去就是。” 李素罗说罢,会回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演武场一路走来,李素罗脑海里想了许多,她既然决定带人去山里训练,而且还是走现代路线,那么很多训练物品都得置办,譬如锻炼腿力、臂力,以及速度用的铁砂,还有…… 总之要买的有很多,加起来算开支并不小,而她的手头的银子,不去动嫁妆的话,怕是有些捉襟见肘,得想想法子才行。 这么想着,李素罗来到长街上,认准方向后直奔城南,记得上次寻找火云铁匠铺时,看到那条街上铁匠铺不少,打算先去试试运气。 至于火云铁匠铺,因为火昱的关系,她不想与火昱牵扯不清,因此她没打算去哪里。 走了一段路,一家铁匠铺如约出现在眼前,李素罗停下脚步抬头看去,“云墨铁铺?名字起得倒是不错,姑且进去试试吧?” 这样想着李素罗走进了云墨铁铺。 本来从外面看来,这家店子朴素得很,没想到进门后才发现,里面另有乾坤,到真是叫人意外。 “这位客官需要点什么,别看小店不大,还有的小店绝对一应俱全,买的多还有优惠。” 掌柜的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衣衫,模样看着还很年轻的,就是身体横向发展了,让他看起来不像个年轻的胖老头。 “掌柜的,你们这可有铁沙卖?”李素罗上前询问。 掌柜的想了想,转身从货架上拿来一小袋,看着很沉的东西,再次走到李素罗面前,“客官说的可是此物?” 李素罗走进些,将袋子里的东西看清楚了,这才展颜一笑道:“没错,就是这个,不知掌柜的手里有多少,我要的数量有些多,若是……”若是不够的话,他再换别家问问。 后面这句话李素罗还没说出来,就被掌柜的打断道:“客官放心,我这别的东西不敢保证数量,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不知客官是现在立刻带走,还是让小店送货上门?” 李素罗心中一喜,若真如掌柜的所说要多少有多少,还包送货上门的话,倒是免了她来回奔波寻找。 “是这样的,我要的铁砂有些特殊,需要特别处理一下,你看就这样这样,能不能做出来?”李素罗将铁砂袋的制作方法,大致与掌柜的说了一下。 “这东西倒也稀奇,小店从未尝试过去做,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去尝试,只是这价钱……” 他的话点到即止,李素罗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便笑着说:“价钱不是问题,主要看你们做出来的东西值不值。” “这个客官尽管放心,小店诚信为本,做出来的东西,包君满意。”掌柜的打着包票。 “如此,铁砂袋的事儿,就麻烦掌柜了。” 李素罗说着,将需要铁砂袋的数量逐一告诉掌柜,“大概需要多久能做出来?” 掌柜的朝她比了一根手指,“一天。” 李素罗知道,这个是时间还是保守估计,反正她与岳敏约定的是两天后,时间上还是来得及的。 因此她只是点点头,付过一半定金后,大步离开了云墨铁铺,心中却仍记挂着资金问题,便也没在街上多做停留,买了两串糖葫芦后,一路马不停蹄的回了王府。 她之所以这么急,实在是快被钱逼疯了,想要早点回去清点嫁妆,看有什么可以一解燃眉之急。 说起来她也真是太没用了,竟然穷的要打自己嫁妆的主意,也不知道死去的原主知道了,会不会被她气活过来。 不过,原主活了她岂不是要嗝屁,还是不要活过来的好,哈哈…… 怡华居。 “你们王妃人呢?” 自从李薇柔流产以后,李素罗就在有意无意躲避自己,今儿个他起了一个大早过来堵人,不曾想还是被那女人先一步逃脱了,气得他将一套那女人向来爱不释手的茶具给砸了,这才让他憋屈的心稍稍好受一些。 看着王爷发火,怡华居所有丫鬟,包括绿衣、春婵在内,所有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王爷息怒。” “火都快烧眉毛了,还叫本王息怒,再不老实交代王妃去了哪里,看本王怎么收拾你们!”闻赤焰咬牙切齿,恼怒的剜了众丫鬟一眼,气哼哼地一屁股坐下来。 “这……” 绿衣急得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她下意识的看向春婵,却被她刻意避开,嘴角甚至还勾勒出自摸轻蔑的笑容。 求救无果,绿衣只得咬咬牙自己开口,“回禀王爷,奴婢们确实不知王菲去了哪里,王妃临走前只是让奴婢看好家……” 绿衣也不知道是怎么啦,明明她说的都是实话,可这心里为毛就是有点心虚呢? “你这贴身丫鬟是怎么当的?简直就是可笑。” 闻赤焰拍案而起,正想好好教训下这个没规没矩的丫头,就听门外响起了这几日朝思暮想的声音。 “绿衣,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冰糖葫芦哦!” 李素罗喊完一只脚踏入房内,这才发现房间里气氛有点诡异,目光扫了房间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似乎还怒气微消的闻赤焰身上? 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闻赤焰,你做什么让我的丫鬟跪了一地?” 不等闻赤焰回话,李素罗走过去,想将她们一个个拉起来,可她们就像定在地上了一般,仍她拖拉拽就是不肯起来。 闻赤焰脸色,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暗沉,他倏然凑近她,将她一只手生硬的抓在手里,口中质问道:“你去了哪里?” “我……” 李素罗唇瓣蠕动着,却不知还怎么解释,可是面对强势质问自己的闻赤焰,她也有些生气,“闻赤焰,你可不可以不这么霸道?” “你竟敢说本王霸道?!”他对她的容忍还不够么,居然还敢这么说他,真是气死他了。 闻赤焰有气无处发,只得对一旁战战兢兢的丫鬟发火,“还杵在这儿做什么,都给本王滚,本王不想看到你们。” 一众丫鬟如蒙大赦,爬起来就往外跑,只有绿衣路过她身旁时,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李素罗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到底是绿衣,不管何时何地都能想到她,不像某些人永远都喂不熟,这样想着,她有意无意瞥了眼春婵。 后者只顾着逃离现场,何尝想到过她这个主子半分。 “闻赤焰,就因为我出府去了,你就这般大动肝火,至于么?” 李素罗猛的将手挣脱出来,瞪了他一眼,揉着被捏红的手腕,徒自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闻赤焰没有说话,他只是睁着眼睛,目光平缓地看着李素罗,眼底深处就躺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好半响他才长处一口气,“算了,这次本王就不跟你计较了,可是罗儿……” 他走近她,在她身后将她拥入怀里,“没有下次好不好,你这么突然不见了,本王会担心。” “可是闻赤焰,你该明白,我不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我也不想一直被你保护在羽翼之下,你明白么?” 李素罗任由他抱着,脸上神情有些低落,为什么这个男人就不明白呢,? 她以为在她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他后,他会懂得自己,就算不懂他也该支持自己。 可是她看到的,感受到的,似乎永远只有束缚。 她想要的自由,绝对的自由,如今看来也只是奢望。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就是想离开本王对不对?”闻赤焰突然发狂的将李素罗抱起来,走进寝殿重重的扔在床上。 李素罗被这一摔,屁股先着陆,痛的她龇牙列齿,“闻赤焰你发什么疯,现在还是白天。” 该死的男人,白日宣淫,节操还要不要了。 “李素罗,你是本王的,本王不许你离开,不允许。” 没有丝毫前奏,闻赤焰不顾她的痛楚,就那么横冲直撞的占有了她,可奇怪的是她心里却对这个男人,没有半分被侵犯的恨意,反倒升起一股股疼惜。 他是太怕她离开,太没安全感么? 或许李素罗从来都不会懂,闻赤焰知道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是多么的害怕,因此他才想将她禁锢在身边,最好是半步不离。 忽然李素罗想起来一件事,她看了眼闻赤焰累得熟睡的俊颜,随便披了件衣衫,忍着肢体上的别扭,慢慢的从床上挪到书房,从书架上找到一个碧空色的锦盒,坐在太妃椅上,轻轻的将它打开了。 第109章 送给你 第109章送给你 “本来拿回来就想送你的,结果一来二去就忘了,恰好今天想起来,不若就现在给了你吧!” 她抚摸着锦盒里的东西,嘴里轻声呢喃的话语,却是有些听不清。 闻赤焰是闻着午膳的香味儿醒来的,李素罗叫人打了热水,侍候他泡了香汤,这才穿戴一新来到膳厅用膳。 当李素罗与闻赤焰一前一后出现时,侍候的婢女纷纷跪地相迎,这是李素罗一人时没享受过的待遇。 “王爷王妃,快坐下用膳吧!” 绿衣见人都来了,赶紧招呼着坐下,并在旁边仔细的侍候着,并谨慎的为两人布菜。 “王爷王妃,可是好久没这么坐在一起,安静的吃顿饭了。”绿衣一边布菜,一边小心地感叹着。 李素罗不由得白了她一眼:“布菜便布菜,哪儿来的那么多话。” 绿衣吐了吐舌头,倒是闭了嘴。 “罗儿,本王记得你喜欢吃这个,恰好今日有记得多吃点。”闻赤焰替李素罗夹了,他自认为她喜欢吃的菜。 李素罗看着碗里平日里碰都不碰的菜,顿时脸都绿了,这人她敢说他一定是故意的。 绿衣在一旁看着,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她险些把持不住。 “你怎么不吃?” 闻赤焰不解的看着李素罗,她只抿着唇同样盯着他,却是半个字也不曾吐露。 最后还是绿衣开口,解了闻赤焰心中疑惑,“回禀王爷,小姐她海鲜过敏,所以小姐她从来不吃香椿这道菜的。” 海鲜过敏? 还有这样的病症,他怎么不知道?看来有空还得去太医院走动走动,多请教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才行。 李素罗怎么也没想到,因为绿衣一句话暴露她不吃海鲜的原因,竟让闻赤焰起了这样的心思,以至于往后的日子里,闻赤焰再为李素罗夹菜时,所夹之菜她再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闻赤焰愣了半响,还是将李素罗碗里的菜夹到自己碗里去了,美其名曰不可浪费食物,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在为自己,差点害了李素罗赔罪罢了。 酒足饭饱之后,桌上剩下的残羹冷炙,很快就在绿衣春婵的帮衬下,被收拾干净。 李素罗以散步为由,将闻赤焰拉倒院子里,两人站在皂角树下,并肩而立,仰头看夕阳西下,画面唯美得真的就想,岁月如此静好下去算了。 “闻赤焰,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好看,比这夕阳还要迷人?”李素罗靠在他怀里轻声呢喃着。 “只然是有的,而且还不止一次。” 只是那是说这话的,并不是现在的她。 “哦?” 她微微偏头,有些迷惑的眼神恰到好处的落进他的眼里。 他笑:“其实你还有一句话没有说过。” “什么?” 一个问句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 闻赤焰忽然抱着她,将他与自己贴近一些,“女人,你还未说过你爱本王,你难道忘了吗?” 李素罗脸色迅速爆红,实在没想到闻赤焰会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没说过。” 李素罗不依的别过脸去,手却在不经意间,碰触到藏在袖囊里的硬物,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样东西没过给闻赤焰。 心想此时若是再不送出去,往后怕是送出去的机会愈发的少了。 想到这李素罗抬起头看向闻赤焰,美眸含笑的说道:“我有样东西送给你,你回去了再看好不好?” “什么东西那么神秘,快拿出来本王瞧瞧。” 闻赤焰很意外,他完全没想过李素罗居然会送他礼物,实在是太受宠若惊。 李素罗见他这幅模样,想到锦盒里的东西,忽然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但箭已在弦上此刻不得不发。 犹豫良久,她终还是将锦盒拿了出来,只是拿在手里却有些不知所措,本来身为一个军人她不该这样的,可是面对闻赤焰她就搞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 她抬头看向他,眉头微微蹙起,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说道:“你要答应我回去再看。” 闻赤焰知她是在害羞,也不戳破,只笑着应下,“放心,我会拿回去悄悄看,谁也不告诉。” 李素罗信以为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将锦盒往他手里一塞,提着裙子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都留下闻赤焰拿着锦盒站在原地,夕阳下容颜俊美无双的他,心中怅然若失的同时,又有些沾沾自喜。 他低头看了眼锦盒,抿了抿薄唇,什么也没说,笑着出了角门,往书房而去的背影。 李素罗冒冒失失地跑进屋内,差点和提着食盒出来的绿衣撞在一起。 “啊……” “绿衣你没事儿吧?” 李素罗慌忙拉了她一把,绿衣这才免了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小姐你做什么这么着急,让奴婢猜猜,莫不是有干坏事了?” 小丫头虽被吓得不清,却仍不忘表现出古灵精怪的模样,不让她有丝毫担忧。 “看你还笑的出来,应该没事儿,不过……”李素罗打量她提着食盒的模样,“你这是要去大厨房?” “是啊!” 绿衣低头,看了看大食盒,无奈的瘪瘪嘴,半开完玩笑的说,“小姐你说咱们这怡华居,要不要添置个把人进来,本姑娘可是小姐的贴身婢女啊,老是做这种粗活有些说不过去吧?” 李素罗斜眼倪着她,“哟呵,跟在本小姐身边涨姿态了哈?不过添人的事还是算了吧,这些事儿你不愿做还有春婵那小妮子,丢给她好了。” 怡华居现在这样挺好的,人多了反而是非多,她不喜欢。 “小姐不提她还好,一提她奴婢心里就来气。” 李素罗见她一副老大不高兴的神情,知道事情有些严重,连忙忧心的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还是别提了,奴婢就想不通,当初你带谁不好,既然把她带了回来,好吃懒做就算了,还成天的不见人影,就算在跟前吧,叫她做个什么都喊不动人。” 绿衣的话刚落下,李素罗就瞥到跟在绿衣身后走出来的春婵,此刻她嘴里爵嚼着什么,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口的糕点,李素罗原本还不大相信绿衣的话,毕竟在徐州,以及回来这段时间,春婵的表现还不错,没想到转个眼就看见她偷吃,顿时心中什么形象都被颠覆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李素罗生气的转过身去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玷污了她的眼睛。 春婵吓得忘记了嚼嚼,手中剩下的糕点也掉到了地上,这些日子他偷吃的事儿没少干,可也没人说什么,便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哪知今日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竟让王妃撞了个正着,这不是要她老命吗这。 六神无主之际,春婵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煞白着张脸,嘴里不住的求饶道:“小姐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没有偷吃,奴婢只是……只是饿了看到食物就情不自禁,王妃饶命啊……” “看到食物情不自禁?呵呵……” 李素罗冷笑着回头,神色中没有一丝怜悯,有的只是无尽讥讽,“本宫着怡华居是少你吃喝了么?绿衣,你去吧管家叫来,本宫要问个清楚。” 绿衣瞄了眼春婵,鄙夷的笑了笑道:“小姐莫气,奴婢这就去叫管家来问个清楚,省得某些人还道被冤枉了。” 她说着脚步却没有挪动的意思,但春婵并没有发现这一点,甚至在听了绿衣的话后,心里那颗埋怨的种子,像是得了甘霖一般,在无声地迅速发芽。 绿衣啊绿衣,何苦你要这般落井下石。 “对不起小姐,这不关管家的事,是奴婢晌午贪玩,错过了饭点,这才饿得忍不住……”春婵说着始终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那满目的狰狞就被李素罗瞧了去。 “罢了,你且下去吧!” 李素罗知她说的不是真话,却也不想太过为难,因为不知何时起这丫头变了,她知道这里面总有原因,不为难她,是因为还想给她机会改过。 春婵还以为这次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王妃还是放过了她,当下喜极而泣,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告诉全世界。 可她忍住了这份冲动,跪在地上规矩地磕头谢恩,“奴婢谢王妃宽宏大量,谢王妃饶恕奴婢的罪过,奴婢……” 李素罗皱了皱眉,绿衣知晓自家小姐不喜听这些,自己也觉得春婵说太做作,于是不等她说完便翻着白眼截住了话头。 “行了行了,你不是饿的慌么,趁着现在饭点刚过,厨房该是还有剩菜剩饭,你赶紧去吃些垫垫肚子吧,省得在别处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来,丢咱怡华居的脸面。” 被人当着面侮辱,纵然春婵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二等丫鬟,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抬起头,面容上两行清泪流淌,神色哀恸,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似乎不相信绿衣会对她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 “绿衣姐姐,念在往日情分上,你怎可如此?” “我……” “绿衣。” 绿衣刚要反驳,就被李素罗喝住,只得看了李素罗一眼,不甘地退到一边,心道她又没说什么不该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 第110章 莲记 第110章莲记 “春婵,你先退下吧!” “是!” 春婵咬咬牙退了下去,脚步跨出房门那一刻,她抬眸看了看天,只觉得天边夕阳无限好,或许她该考虑考虑答应桃花夫人的条件,为自己谋一个好的前程。 李素罗盯着春婵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直觉告诉她这丫头有什么不一样了,只是他看不出来哪儿不一样。 绿衣见此原地踌躇半响,才敢上前试探的开口:“小姐……” “适才你说话有些过了。”李素罗看向她,神色略带责备。 “奴婢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绿衣低着头,撅着嘴脸上无不委屈。 李素罗见此也不好过于责备,想到适才春婵给她的感觉,便多留了个心眼,吩咐道:“你也别想太多,这段时间替我盯着些春婵,我怕她为此生了外心。” “她敢!” 绿衣调节反射的抬头,眸子里更是闪过一丝凶狠,恨不得马上逮住春婵揍一顿。 李素罗担心她坏事,连忙又嘱咐道:“绿衣,你听我说,我让你盯着,可千万别露出马脚知道么?” 绿衣点点头,“奴婢知道了,不会露出马脚的,小姐放心吧!” 绿衣说着提着食盒去了大厨房。 李素罗心里虽有些怅然若失,到底还惦记着自己那些嫁妆,便转身回了屋内,从衣橱里拿出自己的嫁妆盒子,在雕花镂空的牙床上坐下,打开盒子仔细清点里面的财物。 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习俗问题,还是尚书府刻意为之,盒子里除了半盒子珠宝首饰,以及几张卖身契外,便只有店铺的房契地契,并没有银票之类可以直接提取银钱的票据。 “这可怎么办啊?难不成去变卖首饰?”李素罗合上盖子,双手撑着脑袋,一副皱眉不展的模样,看着就叫人心疼。 恰好绿衣从大厨房回来,进门就看到她这样,心中不由得纳闷,小姐这是怎么啦? 想着绿衣眼珠子一转,走到李素罗身边,挑了挑眉问道:“小姐在想什么,愁眉不展的,可是有为难的地方,不若说给奴婢听听,兴许奴婢还能帮小姐出出主意。” “你帮不了我的。”因为手撑着腮帮子的缘故,李素罗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叫人听着不大舒服。 绿衣见她神情低落,看不过去的扳开她的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李素罗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绿衣见此再次说道:“而且……小姐你都没告诉奴婢发生什么事了,又怎么知道奴婢没有法子,帮不了你呢?” 李素罗一听,眼睛亮了一下,都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说不定这看着不靠谱的小丫头,说不定还真能帮她出出主意也不一定呢! “那你说说,有什么不买点首饰,就能的银子的方法么?” 李素罗偏头,看着绿衣仿佛永远不知愁滋味的脸,不抱什么希望的问道。 “原来小姐抱着嫁妆盒子,是想卖掉里面的珠宝么?” 话一出口绿衣细细一琢磨,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卖掉珠宝?珠宝? 绿衣的目光倏然落在嫁妆盒子上,脸上大惊失色地说道:“不可以的小姐,这些嫁妆都是夫人临终前留给小姐的,件件价值连城,小姐怎么可以卖掉。” “如果小姐真的需要银子,奴婢这还有十两,小姐可以先拿去用着。”绿衣咬咬牙,忍着心痛拿出自己的荷包,闭着眼睛塞到李素罗手里。 李素罗捏着手里的荷包,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十两银子或许在绿衣看来很多,可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能抵多大用,还不够她买铁砂袋的零头好么? 李素罗勉强自己保持着微笑,硬逼自己不许在绿衣面前示弱,她将荷包从新塞回绿衣手里,笑得见眉不见眼的说,“傻丫头,你以为这点银子能干什么,好好留着,往后也好找个如意郎君,风光体面的嫁人。” 绿衣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倏然就红了。 “小姐,你又打趣人家,人家不跟你说了。” 绿衣作势就要站起来离开,李素罗伸手拉住她:“这么着急要去哪里,陪我再坐会儿。” 想走走不掉,绿衣无奈只得又坐下。 李素罗忽然想起那三张契约还没好好看过,复又将盒子打开,拿出契约仔细瞧了瞧,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三张契约竟然是配套的。 分别是一家叫做莲记的成衣铺,一家叫做莲记的绸缎庄,以及一家叫做莲记的纺织作坊,三者之间的联系,只分明就是将自产自销融为了一体。 “小姐,你在看……” 绿衣瞄到李素君手上的东西,询问的声音戛然而止,继而倏然转为兴奋:“小姐,有办法啦,咱们有办法弄到银子了。” 李素罗见她如此兴奋,却仍有一脸迷茫,“怎么啦?不就是几张破纸吗,有必要让你兴奋成这样?” 破纸?! 绿衣瞪大了眼,“小姐你居然敢说这些是破纸?” “难道不是吗?” 李素罗瘪了瘪嘴,打算将契约重新放回去,却是被绿衣眼明手快的拦住:“小姐,你先别放回去,听奴婢说完,说不定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 李素罗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行,你说吧,我到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绿衣想了想,决定先从夫人莲氏说起,“说莲记之前,咱们先说说夫人莲氏。” 李素罗聚精会神的听着,暗想他娘除了是尚书夫人外,还有别的身份不成? “夫人嫁入尚书府的时候,奴婢还小,却因为奴婢是家生子的缘故,倒也见过夫人几面。” “夫人是个和蔼的人,鲜少对下人奴仆恶意指使,甚得府中下人爱戴,那时大人尚未纳妾,对夫人也是疼爱有加,世人尽皆羡慕夫人嫁了个好丈夫,奴婢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没多久夫人怀孕了,大人不知从哪儿带了个女人回来,并当着夫人的面抬为妾室,自那以后夫人就变了。” “她虽然依旧对下人不错,可是却没了原有的温婉如水,她变得雷厉风行起来,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不安于室,整日整日的往外跑,惹得大人经常对她发火,夫妻感情也日愈恶劣。” “夫人在忙什么鲜少有人知道,就连大人也是在夫人去世时,因为需要大人抚养小姐长大不得已才告诉他的,原来经过一年的打拼,夫人徒手打造了莲记这块,在服饰行业上的金字招牌。” 李素罗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你是说莲记是块金字招牌?” “对啊!有了它,小姐想要银钱的事,还不手到擒来?”绿衣说的兴奋,脸上笑容就没敛去过。 可是李素罗却不得不打击她道:“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莲记似乎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现在你走出去看看,还有多少人知道莲记的名头。” “啊……” 绿衣情绪低落下来,“是奴婢孤陋寡闻了么?” 李素罗也沉默下来,情绪却不似绿衣那般低落,反而有些愉悦,因为莲记曾经是金字招牌的缘故,她决定明儿一早去铺子里看看,或许还有新的突破口也不定。 “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遂小姐我,一道去铺子里看看。”李素罗拉着绿衣站起来,拍拍她的手背无声的安慰着。 “奴婢告退!” 绿衣听李素罗这么一说,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乖乖的福了福身退了出去,并替她晚上房门。 夜里,李素罗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用打坐取代了睡觉。 却说闻赤焰抱着锦盒回到书房,迫不及待的就打开来看,当他看到盒子里的两件东西时,嘴角却止不住地抽搐,还道是什么之前玩意儿,原来也不过是普通的不行的地摊货。 不过看这荷包的绣功…… 注意到这一点,闻赤焰拿起荷包细细观察,总算发现哪儿不一样了,这刺绣功底根本就是一个初学者,难不成这是那女人亲手绣的? 想到有这个可能,闻赤焰的心就忍不住雀跃,那个女人竟然肯为了她拿针线,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他以为那女人,除了对舞刀弄枪,其他的都不感兴趣呢! 这一夜闻赤焰没有去找李素罗,他一个人在书房,拿着她送他的荷包,呆坐了一夜。 翌日清晨用过早膳,李素罗换了一身水蓝色裙裾,带着契约与绿衣一同出了淮南王府,打算去莲记的铺子看看情况。 “小姐,咱们都走过两条街了,怎么还没找到莲记的铺子啊?”绿衣低头看了眼自己酸疼不已的腿,扭头向李素罗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 李素罗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要是知道地址就好了。” “我的小姐啊,感情咱们走了两条街都是在瞎走啊!” 绿衣捶了捶腿,缓解下酸痛,这才又跑走着跟上去,“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契约上面是有地址的吗?” “你说契约上有地址?” 李素罗倏然停下转过身去,绿衣一个收势不住,跟她撞了个满怀。 因为比李素罗矮一个头的缘故,这一撞脑袋就刚好撞在,李素罗傲然的胸脯上,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绿衣抬起头,后退一步,嬉笑道:“好软。” “找打!” 李素罗气急,这丫头撞了人也就算了,还恬不知耻的说出来,当下就要打人,却被绿衣身体一歪躲了过去。 第111章 德叔境况 第111章 德叔境况 绿衣挑衅的做着鬼脸,“你打不到,打不到,嘿嘿……” 李素罗追了一圈,虽然没有累的不行,却也没必要在大街上给人当猴子看,也就停下来瞪了她一眼,拿出契约看了一眼后转身就走。 “南街,三十五号!” 进入南街后,李素罗按着门牌,一户一户找过去,终于在十字路口旁边找到了三十五号,只是她并不确认,这间屋子就是莲记,毕竟这房子的门楣上并未挂莲记的金字招牌。 绿衣跟在身后,打量半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试探的问李素罗:“小姐,你确定这里,就是咱们要找的莲记?” “不确定。” 李素罗摇摇头,“上去敲门。” “啊……哦!” 绿衣惊愕的张了张嘴,半响才反应过来走到屋子门口,伸出手向那有些陈旧的木制大门敲去:“里面有人吗?开开门。” 绿衣敲了半响都没反应,却在李素罗想要放弃的时候,那扇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走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他一身蓝布衣衫干净整洁,头发扎了包布髻,身材有些发福的他,脸色略显憔悴。 大叔的目光,扫过敲门的绿衣落在李素罗身上,直觉告诉他,这位长得很美的姑娘才是正主。 本来他不想开口,但秉着礼貌他还是出了声。 “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是莲记吗?” “莲记?!” 大叔眼里倏然闪过一丝凌厉:“莲记早就倒闭了,世间又何来莲记。” “嘭……” 李素罗脸色微变,她没想到这大叔竟然说完就将门关上了,丝毫不给她再次开口询问的机会。 “小姐,咱们要怎么办?” 绿衣倚在门边,看向李素罗忧心的皱着眉头。 李素罗被这么一出,激得执拗的性子再次显露出来。 “继续敲门,敲到他开门为止。” “嗯。” 绿衣点点头,对李素罗的话她向来身体力行,她还就不信,今儿这门不会再打开。 房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的时候,天上的太阳早已爬得老高了。 烈烈炎日洒在李素罗主仆二人身上,即便汗水淋淋也没掏出娟帕擦掉,可见这主仆二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决心多么强烈。 “你们有完没完,吵得人家孩子哭闹不休,还有没有教养了。” 原来这屋子里还有孩子么?难怪不时的有婴儿啼哭声传出来。 李素罗有些愧疚的走上前去,绿衣趁机把住门,不给大叔再有关门的机会。 “吵到孩子实在是素罗不该,只是素罗实在有要紧事想要请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大叔恕罪。” “算了,有事就快说吧!” 人家姑娘都道歉了,大叔纵然心里还有火气,剩下的也不多了。 而且看这姑娘执拗的模样,也确实不像没事之人,他若继续为难,只怕吃亏的还是自己,索性也就答应了她。 “是这样的,家母去世前,将莲记的铺子与作坊契约留给了我,所以今儿过来看看,不知大叔和这铺子是什么关系?” 李素罗说完打量大叔的反应,却见他不知为何竟红了眼眶,且颤抖着身体看着自己,身上气息在悲切与激动之间转换。 难不成这大叔跟这铺子真有紧密联系? 李素罗瞪大了眼,不想错过任何一点可能。 “大叔,你这是……” 哪知大叔竟然扑通一声跪在李素罗面前,泣不成声的说到:“老奴许德,见过小姐。” “你是……” 李素罗怎么也没想到,这大叔就是当年莲记成衣铺的掌柜许德。 震惊之余,她连忙上前将许德搀扶起来,嘴里直道:“德叔,这使不得,使不得,快些请起来吧!” “大小姐,老奴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大小姐找来了,莲记有救了啊!”德叔顺势站起来,一边带着李素罗往屋里走,一边抹眼泪。 李素罗看在眼里,心里极不是滋味,毕竟当初莲记也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动荡,以至于让莲记变成了这般模样,德叔一把年纪却还坚守着铺子,中间的心酸,又岂是常人能够体会。 德叔前脚进屋,后脚就对里面喊到:“夫人快出来瞧瞧,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小姐总算长大成人,来寻我们了。” 字里行间的欢喜与悲戚,让李素罗这个自认为自制率很强的女人,也不禁红了眼眶。 绿衣跟在她身边,挽着她的手臂,见状怕她太过伤心,不由得小声唤到:“小姐,你没事吧!” 李素罗摇摇头示意她没事,别过头却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不让欲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掉下来。 “老头子,你刚才说啥,是说大小姐找来了吗?” 大堂后面,张着的蓝底白话帘子倏然被掀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灰布衣,梳着妇人发髻,年纪大约也在四十岁左右的妇人。 她较好的面容,因为生活的窘迫,留下了不少岁月的痕迹,但她的身段,即便穿得再差的衣衫也难以掩盖。 她人一出来,目光就直直地落在李素罗脸上,嘴里呢喃着:“像,真像,长得几乎跟夫人一模一样。” 绿衣被妇人出来时,露出的脸惊着了,这会儿反应过来后,她立刻上前抓住妇人的手臂,眼泪滴答的说到:“红姨,原来你还活着,绿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红姨转头打量绿衣,德叔也转过头来看她,却是比红姨先一步认出绿衣,“你是晴儿丫头的女儿?” 绿衣破涕为笑,“似的,德叔,没想到红姨竟然跟德叔走到了一起。” 一提到晴儿,红姨也想了起来,她亲切的拉起绿衣的手,忍不住的眼泪婆娑:“红姨也没想到,晴儿丫头的女儿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红姨说着放开绿衣,招呼着主仆二人坐下,并倒了热茶出来放到李素罗面前:“大小姐,这茶粗鄙了些,可千万别嫌弃啊!” 李素罗感激都来不及,又岂会嫌弃,“红姨这是说哪里话,嫌素罗是外人不是?” “不嫌弃就好,不嫌弃就好。”红姨连连摆手说道。 这时坐在李素罗对面的德叔开口说话了。 “夫人你去张罗一餐饭食出来,我与大小姐聊聊。” “哎,好,我这就去,你们聊啊!” 红姨应和着走进后堂。 绿衣觉得在这坐着也无聊得慌,便道了句“去帮红姨张罗”也一溜烟儿去了后堂,顿时大堂里就只剩下李素罗与德叔两人。 气氛有点尴尬。 “大小姐……” “德叔……” 半响两人同时开口,李素罗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 “大小姐你先说。”德叔向来注重尊卑,边退一步让李素罗先说。 李素罗怎么好意思,便以开口拒绝道:“自古长幼有序,德叔是长辈,理应长辈先说才是。” “如此便由老奴先说吧!” 德叔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大小姐嫁入王府这半年过的可还如意?” 什么叫关心,这就叫关心啊! 纵然德叔与自己十多年没联系,却还关注着他的一切,不管这份关注是来自于她娘的受意,还是出自他们的真心,这份恩情她李素罗铭记在心。 “过得自然是好的,德叔不用为我担心。” 李素罗说话时,德叔一直注视着她的神情,见她面有赧色,便也就对她的话信了八分。 “如此,夫人泉下有知,便也瞑目了。”德叔说着再次感怀的抹了把眼泪。 李素罗见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踌躇半响才开口道:“德叔莫要太过伤怀,想来娘亲九泉之下,也不远看到昔日的忠仆,时隔近二十年,还没有对她的逝去释怀的。” 李素罗脸上带着安慰的笑,只是因为心中难过,那笑看起来竟是比哭还难看三分。 “是啊,夫人过世都已经这么久了,说起来还真没什么不能释怀的了。” 德叔摇摇头,苦笑着拿过一旁的酒壶,倒了一小杯仰头喝尽,“大小姐这次特意来寻找莲记旧铺,可是心中有了打算?” “是,也不是。”李素罗喝了口茶,嘴里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德叔一时竟是没听明白,“老奴没听清楚,大小姐可否再说一遍?” 李素罗正了正神色,看向他无比认真的将自己的意思,再一次表明:“我的意思是说,我要让莲记重现旧时金字招牌的风光,前提是我要知道,莲记过去的所有兴衰与荣辱。” 德叔闻言浑身一震,“大小姐此话当真?” 德叔看着李素罗,他眼瞳微张,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隐隐还有一些失望夹杂其中。 李素罗不明白他在失望什么,大概是以为她太过夜郎自大了吧! 当然李素罗并不在意这些,她现在很迫切的想要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德叔,真与假,您老等着看就是。”说着她自信的笑了笑。 “如此,大小姐请随老奴来。” 德叔起身带李素罗来到书房,“这里是莲记成衣铺与莲记纺织作坊还未倒闭时留下的账本,这十多年来,老奴悉心照料未曾有半点损害,大小姐可在这里尽情翻阅,尽早看完。” 德叔说着丢下李素罗,一个人走了出去,独留下李素罗呆愣在原地。 这里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书房啊! 第112章 闻赤焰来了 第112章 闻赤焰来了 整个屋子长宽各有两丈,如此宽敞的房间除了一张木制书桌和椅子外,那种蓝底白线的册子,一摞十二本,一共十七摞,分两扇墙整齐地堆放着,竟是分别占去了半扇墙。 李素罗是军人,舞刀弄枪是长处,面对这么多账本,她第一感觉便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是适才德叔说啥来着,让她尽情翻阅,尽早看完…… 杀了她吧! 李素君心底尽管抗拒,她还是走到书堆前,认命的拿起最上方的一本开始查阅。 只是这账本大概是后面放上去的,记载的全部是亏损,尽是没有一例进账,可见当时的成衣铺的生意,惨淡的多么令人发指。 李素罗不信邪的一连翻看了十五本,结果都是不出意外的亏损。 这个世界的账目统一的都是一个月一本,也就是说她看得这十五本就是将近一年半的账,也就是说连续一年半没有收益只有亏损。 这怎么可能? 她不信,扬声叫到,“德叔……” 李素罗双手撑着书桌,眼睛盯着账本,脸上尽是阴霾神色。 德叔应声掀开帘子走进来,“怎么了?大小姐。” “你告诉我,莲记从我娘去世第几年起没有收益的?”李素罗偏头看向他,眼底深处有着难掩的痛处。 “第八年。” “也就是九年前。” 李素罗说罢再度看向那堆账目,如果是九年前就没有收入的话,那么这些账本她不看也没什么打紧的,毕竟那么久了,就算之前赚的有钱亏损过后,相信也没剩几个子了。 “德叔,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我娘去世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吧!”李素罗将账册往桌子上一丢,在椅子上坐下来。 德叔见李素罗不像是开玩笑,便也不再隐瞒,将当年的事情始末和盘托出道:“自从夫人去世将莲记告诉了你爹,莲记就时常有尚书府的人,打着抚养小姐的名头来莲记要银子,刚开始莲记不疑有他,来人要多少就给多少,后来来要银子的人胃口越来越大,三大掌柜就开始怀疑所谓借口的真实性,便以要见大小姐为由拒绝了,也就因为此,后来便发生了一连串不可预估的事件。” “那段时间被我们称为莲记最阴暗的时光,整个莲记都开始不顺,成衣铺衣衫与绸缎庄相继出现质量问题,纺织作坊更是燃起了熊熊大火,那场大火不仅将纺织作坊化为灰烬,也让作坊的掌柜死于非命。” “如今十七年过去了,莲记除了绸缎庄还在苟延残喘,成衣铺也在两年前宣布歇业,老奴三人愧对夫人的栽培与嘱托,不仅没让大小姐在尚书府过得舒坦,还让莲记也跟着从云端跌落尘埃。” “老奴愧对夫人,愧对小姐啊……”德叔说着不禁老泪众横。 李素罗只看了他一眼便别过眼去,毕竟郁积在心多年,哭一哭,发泄一下总是好的。 她现在比较担心的还是莲记,适才在德叔的话里,她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虽说有无巧不成书的说话,可这些事情相继发生,那也太巧了不是,怎么看都想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毁了莲记。 可是到底是谁处心积虑想要毁掉莲记呢?这么做他有有什么好处?李素罗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是同行? 想到此李素罗问德叔道:“德叔你可知莲记出事时可有新的成衣铺子,绸缎庄,纺织作坊面世?” 德叔收起眼泪,看过来,将她眉宇间的愁容看在眼底,多少有些心疼,虽然大小姐已嫁作人妇,可到底也才只有十七岁,却要来为他们收拾莲记这个烂摊子,老天爷到底还是对她太残忍了些。 想到此,德叔努力回想发生意外那几年的事,没想到还真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我记得当年有家叫做何记的成衣铺成立,当时还大办筵席来着,所以到如今对当年的事,脑海里还记忆犹新。” “何记么?” 李素罗沉吟一声,“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查,结果如何到时候再说。” “德叔,你适才说绸缎庄尚在,那目前经营如何?”李素罗想了想又问。 德叔叹了口气,“勉强够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吧!” 竟是如此艰难么? 李素罗皱了皱眉,看来银子的事,以及重振莲记的开销,还得另想办法,唉,这年头啊,一分钱就能难倒英雄汉啊! “德叔,这些年辛苦你跟红姨了,不过你放心,往后有我在,断然不会让你们过得比现在还辛苦的。”李素罗保住道。 德叔笑着点点头,算是应成了李素罗的话。 “老头子,你死哪儿去了,赶紧的,带大小姐出来吃饭,趁着刚出锅,热乎着吃才有滋味。”这时帘子外头响起红姨招呼吃饭的声音,听其语气似乎还挺高兴的。 “来了来了。”德叔出声应和,扭头对李素罗做了个请的手势,“红姑的手艺尚可,不若大小姐赏个脸吃顿便饭吧!” 李素罗看了看天色,恰好在饭点上,不好拒绝,也不忍心拒绝,便应了德叔的邀请坐到了饭桌前。 “粗茶淡饭,还望大小姐莫要嫌弃才好。”红姨说完低下头去,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李素罗闻言板起脸来,装出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什么嫌弃不嫌弃的,红姨往后可不要再说了,本宫可不爱听这些。” “王妃恕罪,奴婢往后再也不敢了。” 李素罗知道本宫这个称呼用的有些重,却没想到红姨会诚惶诚恐的下跪,当下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敢伸手去扶,只好暗暗给坐在旁边的绿衣使眼色。 绿衣会意的站起来走过去,扶起红姨道:“红姨你别往心里去,小姐她没别的意思,就是受不了你们在她面前这么小心翼翼,将她当外人看似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没事,红姨也没当回事,来来来,坐下,吃饭,吃饭啊!”红姨勉强的笑笑,招呼绿衣坐下的同时,也热诺的招呼大家吃菜。 “好好,德叔,红姨,你们也吃……”李素罗回应着,正要夹菜吃饭,耳边忽然传来震天响。 “砰砰砰……” 声音急切,众人闻声看去,却是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老奴去看看。” 德叔放下筷子,走过去打开门:“你们找谁?” “我家主子是来找王妃的。”暗一板着脸解释道。 “找王妃?” 德叔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弯,暗想这人莫不是找自家小姐的,貌似这屋子里,也就他家大小姐是王妃吧! 饭桌旁李素罗听到暗一熟悉的声音,与绿衣对视一眼,而后起身走了过去,当她看到闻赤焰一身雪白的站在那里时,才恍然惊觉这不是梦。 只是这人不声不响跑来这里做什么?而且暗一手中还提着食盒。 德叔正要说话,却见李素罗站在身后,连忙侧身点头示意,“大小姐……” “德叔先去用饭吧!他们交给我招待就是。”李素罗嘴里说着,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闻赤焰。 德叔知道这事由李素罗出面比较好,便也没说什么,应过声后走回饭桌前坐下,却面对满桌子菜肴失了胃口。 “你来做什么?” 李素罗目光挪到食盒上,这家伙还打算在这里用饭不成。 闻赤焰打量着李素罗,只觉得这一身水蓝色甚是清新,较之红色张扬,内敛的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夫人一声不响就走了,这大饷午的找不到人吃饭,本王只好追着夫人的脚步寻来了。”打量过罢,面对李素罗的问话,闻赤焰嘴角沁起一抹笑意,“夫人不请本王进去坐坐?” 李素罗脸色一僵,这人是明知道当着德叔的面,她不好拒绝,竟然还提出这样的要求,让她相信他不是故意的都做不到。 “进来吧!” 纵然不愿,李素罗还是侧过身让出路来。 闻赤焰见此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抬脚领着暗一堂而皇之的进了屋。 “崇义见过德叔,红姨。”闻赤焰稍稍作辑便直起身来。 李素罗这才知道,崇义乃是闻赤焰的字。 这时德叔也反应过来眼前之人的身份,见此连忙站起来,拉着红姨诚惶诚恐地跪下,“这使不得啊,王爷,该是老奴向王爷您行礼才是。” “奴婢红姑见过淮南王。”红姨待得德叔话音落下倒头便拜。 闻赤焰见此,只得虚扶一把让他们起来,“都起来吧!你们都是王妃的旧仆,与本王不必如此见外。” “谢王爷。” 夫妻两对视一眼双双起身。 “暗一。” 闻赤焰吩咐一声,暗一会意的打开食盒,将菜肴摆上,而后自觉消失。 李素罗看着桌上两边对比,差别巨大的菜肴,只觉得满头黑线抹都抹不干净,这人是来这炫富还是要怎样? 再扭头看德叔夫妇,果不其然都面露尴尬的神色,连忙走过去打圆场:“德叔,我不知道他会来,你们……可千万别见怪啊!” “大小姐折煞老奴了,快,来坐下吃饭,可别让王爷久等了。”德叔招呼着李素罗坐下,他与红姑却没有坐下,反而一前一后去了后堂。 第113章 你求我! 第113章 你求我! 李素罗知道他们面对闻赤焰这尊大佛很是为难,便也不想再为难他们,强迫他们坐下,只是心里对闻赤焰多少有些意见。 “我说你堂堂王爷,不在王府里呆着,非要跑这来到底是为哪般啊?”李素罗夹了一筷子炒白菜,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着。 “没王妃的王府,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闻赤焰如是说着,神情有些落寞。 这女人是嫌弃他,觉得自己给她丢脸了还是怎的? “本王倒是想问问王妃,你放着王府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跑到这破屋子来吃粗茶淡饭,又是何故?莫非吃腻了美酒佳肴,想要换个口味,嗯?!” 李素罗张大了眼看着闻赤焰,怎么她就没发现,这家伙也有这么尖酸刻薄的时候呢? 不对,是她忘了,刚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他对她也是这么刻薄来着。 想到此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王爷还是快吃吧,吃完我同你回去便是。” “你在生气?” 闻赤焰蹙了蹙眉,李素罗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顾着夹菜,扒饭,嘴里偶尔发出模糊不清嚼嚼声,漠视他的神情,扰的闻赤焰瞬间没了食欲。 绿衣站在角落里看着,只觉得王爷身上冷气一茬一茬往上冒,她家小姐却仿若未觉,自顾自的吃着饭,心中对她家小姐的崇拜之情再次高涨,简直到了顶礼膜拜的程度。 她家小姐这临危不惧的程度,真的是太厉害了,竟然连王爷狂飙冷气都不怕。 其实李素罗哪里是不怕啊,她只是被冻住了思维,手上和嘴里做着机械的动作罢了,没看她夹菜和嚼嚼的动作都没停过么? 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哭,该死的闻赤焰,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身边蔓延的冷气终于消失了。 李素罗刚想松一口气,手腕儿淬不及防被人抓在手里,李素罗恍然回神,却是将一双喷火的眸子看进眼里。 “女人,你真是够了。” 李素罗尚未从他话里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拽着出了莲记旧铺,连拖带拉的在大街上狂奔,“闻赤焰,你干什么啊,放开我。” 她的尖叫,惹来不少行人侧目,但觉丢脸的她只能讪笑着收了声。 变故来的太快,莲记旧铺里,绿衣愣了好久,直到德叔夫妇从后堂出来,她才反应过来与德叔匆匆说了句抱歉,就撒丫子跑去追人了。 德叔与红姨对视一眼后,快步来到门口,盯着绿衣匆忙远去的背影,表情甚是疑惑。 红姨道:“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啦?” 德叔摇摇头,“不该管的咱们别管,走,夫人,咱们回去吃饭。” 红姨留恋的看了眼大街,回头应了声往屋里走去。 淮南王府。 李素罗被拽回怡华居后,闻赤焰直接关了门,将她抵在墙上双目喷火似的,擒住她的双眸。 “李素罗,你好样的啊,越来越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嗯?!”他的眼里有着一丝受伤。 也就是这一丝受伤,柔软了李素罗想要反抗的心,她伸手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不要发火,听我解释好不好?” 她的声音清脆,宛若泉水叮咚流淌进他心里,让他暴躁得愤怒的心出奇地安静下来。 “女人,你最好祈祷你的理由,能够打动本王不处罚你。” 他的下巴抵在她额头,她头伏在他胸膛上,聆听他胸中心跳如鼓,竟让她有种他心为她跳的错觉。 “闻赤焰,我需要银子,所以我才想让莲记重新进入世人的眼,所以我才会……” “所以你才会去找许德夫妇?” 闻赤焰忽然松开她,双手摁住他的肩膀,低头垂眸看着她有些无措的脸,“你这么做是没有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本王的感受?” “我……” 李素罗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慌忙躲了开去,她竟没有勇气面对他的注视,而他却是依旧盯着她不放。 好半响过后,李素罗受不住来自他眼神的压迫,低着头唇瓣微微蠕动:“我……我以为,我可以靠自己重振莲记,我觉得我……” “你觉得你可以?” 闻赤焰放开她,被过身去,“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就凭现在的你,有什么方法能让莲记死灰复燃,你别忘了莲记是怎么倒闭的,你觉得那些人会轻易的再让它崛起?” “你说你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你的敌人,嗯?!”闻赤焰说着复又转过身来,看着李素罗满目嘲讽。 女人啊,你能不能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 “我……” 李素罗发现,她竟被反驳得无言以对。 “我可以帮你,但是……” 李素罗倏然抬头看向他,却见一片阴影压下来,炙热的气息就已挥洒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的心情不自禁的开始狂跳。 “世上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女人你想好怎么报答本王了吗?” 他的脸距离她很近,她一抬眸就能看到他弧形的长睫,她的心颤了一颤,有些艰难的开口:“你……你想怎样?” “求本王……” 李素罗瞪大了眼,想说什么,却被那铺天盖地落下的吻尽数吞没。 她的心好慌,不是说要她求他,为什么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秃自想着,或许等他发泄过了,平静下来,总会给她机会的吧! 可是等她被吻得丢盔弃甲,只等他攻城掠地时,闻赤焰却突然停了下来,“罗儿,你求我……” “求你……” 李素罗意识迷迷糊糊的,徒然听到耳边响起他蛊惑人心的声音,如何还能把持得住,嘴里当下便溢出让人奔溃的声音。 闻赤焰笑了,但他却并没有满意,“罗儿,你求我,求我什么?” 雕花镂空的大床里,盖着薄被的两人香汗淋淋,却已是陷入了僵局,李素罗娇喘着,身体难耐的扭动着,半响没有回应闻赤焰的话。 闻赤焰憋的难受,但他还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只得亲吻着李素罗白皙的躯体,以求短暂的安慰。 这样一来李素罗就更难受了,光是扭动身体,已完全解决不了生理上的需求,让她再也按耐不住将那羞人的话说了出来。 “求你,给我……我要你……” 汗水琳琳中,闻赤焰终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当李素罗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闻赤焰尚在熟睡之中,她眨了眨眼睛,关于之前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里回放,她突然觉得很羞愧,她怎么就受了蛊惑,在他面前说出那么羞人的话呢? 被吃干抹尽不说,还是她求着他…… 越想李素罗觉得越悲愤,要不是看在他睡着了的份儿上,她真想用瓷枕砸他一脸,告诉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想到这儿,李素罗叹了口气,偏过头就要起身,不想刚动了动身体,身边的人就醒了,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儿,那手一用力她就跌进了一方宽厚的胸膛。 “罗儿,你是想吃完不认账?” 他笑的很邪肆,却带着暖心的魔力,让李素罗只一眼就忍不住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你放开我啦!大白天的窝在床上不起来,也不怕有人闯进来,看笑话……”李素罗推了推他,试图将他推开。 他看着她嘴角一勾,“大白天,你确定么?” 不是大白天?! 李素罗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她一把推开闻赤焰,撩开帐幔向外面看去,房门禁闭着,屋内烛火璀璨,透过窗户纸漆黑一片,天确实已经黑了。 “唉……” 李素罗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就紧张的时间,就这么荒废了一天。 就在她情绪低落之际,她整个人被闻赤焰从后面抱住,那仅仅包裹在两人身上的床单,随着动作慢慢滑落,露出洁白精致的香肩、锁骨,香艳诱人至极。 “还在为银子的事发愁?” 他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挥洒,李素罗只觉得痒痒的有点难耐。 李素罗微微偏头,不满的撅起小嘴:“明知道时间紧迫,还这么折腾我,嘶……” 李素罗稍微动一下,便浑身酸痛,让她忍不住又剜了闻赤焰一眼。 “是,都是本王的错。”闻赤焰趁机在李素罗脸上落下一吻,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的一路往下。 “哎……” 本来闻赤焰还想与李素罗再来一次,哪知李素罗却猝不及防的将他推开,“你去哪儿?” 李素罗穿好衣衫,转身看到闻赤焰错愕的神情,忍不住坏心的笑了笑,道:“既然银钱的事不用担心,本宫自然得好好筹划筹划莲记的未来,以及接下来的装演,你说呢?” “可是……” 闻赤焰低头看了眼自己某处,抬头想要装下可怜,讨得某人同情,哪知一抬头才发现那人早已不在跟前,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悲哀。 唉……他为啥就要那么好心呢!真是的。 无奈之下,闻赤焰也只好穿上衣裳爬起来,与李素罗不同的是,他只穿了中衣,而李素罗却是全副武装。 第114章 聚众闹事 第114章 聚众闹事 书房里。 李素罗将白色宣纸铺开,根据莲记旧铺的布局开始作画。 她画的很认真,有得路线有点偏西风,但更多的还是中国风元素,这里面小到一个摆设,大到挂衣裳用的货架,她都在上面花了不少心思,以至于闻赤焰走到她身后了都没有发现。 闻赤焰看着她的画作,忽然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他们那个世界的店铺风格? 有心想开口问问,却怕打扰她的思路便没有做声,偶尔偏头发觉烛火灯光稍暗了些,便轻轻揭开灯罩,拿起烛针将灯蕊挑亮一些,以免灯光太暗伤了眼睛。 做完这一切,李素罗依旧专注着没有发现他的存在,闻赤焰偏头看了他一眼便出了书房,取了衣衫仔细穿好走出了怡华居。 “王爷……” 出门前碰到守在门口的绿衣,绿衣想要跪拜行礼,却被他摆摆手阻止了,“王妃有事在忙,切莫打扰到她。” “啊……哦哦。” 绿衣闻言脑海里自动补脑,自家小姐累瘫在床上的模样,霎时间不由得红了脸,闻赤焰知道她想岔了,却故意不提醒她,反而笑得诡异莫测的离开了。 直到他走出老远,绿衣才回过神,嘴里轻声呢喃道,“王爷的表情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转过身之后,绿衣也就甩甩头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李素罗忙完装演设计后,已经是子时三刻,距离天亮已然不远,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将东西草草收拾了,会床上小眯一会儿。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莲记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且生意兴隆,蒸蒸日上,完全达到了重振莲记的要求。 同一时间,得到消息的何记,第一时间就将莲记现任掌权人,找到莲记旧铺的消息传了上去。 作为何记幕后掌权人的何家顿时就有些慌了手脚,甚至不惜连夜送信到尚书府给二房正室夫人何氏,以求得到解决或防范于未然的方法。 何氏收到信几乎彻夜未眠,当初给娘家出主意整垮了莲记,却没有解决掉李素罗那个小贱蹄子,以至于自己女儿沦为侧室屈居她人之下不说,就连娘家都有可能因为那件事颠覆如今的一切,叫她委实有些寝食难安。 何氏手持狼毫,站立书案前许久,方才落笔在纸上写到:“父兄切莫太过忧心,此事应先静观其变,若莲记有所动作则应断其粮草,走饥饿路线,让他们知难而退方是上策,切记!” 写好书信后,何氏用牛皮纸信封装好,而后招来何家影卫,连夜送去了何家大院。 暗卫走后,何氏倚在窗边站了许久,任由凉凉夜风拂面而过,换来心中些许安宁。 “夫人,该歇息了。” 乳娘许老婆子走了进来,见何氏靠在窗边吹冷风,心疼的劝戒道。 何氏回身抬眼看她,但觉乳娘面容愈发的苍老,岁月竟是不知何时在她脸上留下这么多痕迹,只叫人忍不住感叹岁月无情。 “我这就去。”何氏笑着点头,回头之际走到床边,“嬷嬷也去睡吧!” “哎,好……”乳娘颤抖着唇瓣应和一声,临走前替何氏吹熄了灯烛。 翌日。 李素罗早早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吃过早餐后,拿着那方闻赤焰送与她的那方紫玉印章,匆匆找到管家说是要提一千两银子。 “王妃,不是老奴不提给你,王府里开销素来都是有规划的,而且没有王爷的允许老奴也不敢提钱啊,老奴求你别为难我了。” 李素罗本不想用那方印章的,可是管家满口都是推托之词,她若不用怕是难以在管家手里拿到银子,偏偏莲记的事她不想再拖下去,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法子。 “有这个够吗?” 李素罗将紫玉印章放到管家面前。 管家看了眼李素罗,想不透她又在玩什么把戏,却还是将印章拿了起来,眯着老眼看了半响,眼里逐渐弥漫起诧异的神色,李素罗以为他信了心里正高兴呢,却见他又拿过印泥,印章沾过之后在一旁宣纸上拓印起来。 直到“闻氏素罗”四个血红大字,真真的显现在宣纸上时,管家这才变了脸色道:“王妃稍等,老奴这就去取银票来。” “嗯!” 李素罗颔首看着他进入账房,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真怕这紫玉印章也不管用呢,只是她没想到闻赤焰明明答应给她银子,却没有给管家通话,若非她有这紫玉印章在,今日只怕要闹一个大笑话去了。 管家动作很利索,很快就将银票取来了,他将银票合着印章一起,恭敬地递到李素罗面前道:“能得到王爷的承认,王妃好福气,这是您要的银票,王妃可要拿好了。” “劳烦了。” 李素罗顺着他的话接过银票和印章,脑海里却在思索管家那句“能得到王爷的承认,王妃好福气……”,原来闻赤焰在那时候就承认她了么?可笑她却从来都不知道。 管家闻言,脸上扬起真诚的笑容,“为王妃效力,是老奴该做的,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李素罗颔首浅笑着离开了帐房,走在大街上,想起那张纸上写下的计划,下一步她该找人来将莲记重新修缮一番,这样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开业。 只是她到底是淮南王妃,抛头露面本就不该了,再去与那些大老爷们接洽的话恐有不便,如此此事还是交给德叔去办的好,省得落人口舌遭人诟病,平白落了闻赤焰脸面。 说来因为闻赤焰的关系,她做起事来多了许多顾忌,可到底没什么好怨的,终归那人是她心心念念爱着的人,只希望一切都值得。 这么想着李素罗的人就站在了莲记旧铺门口,只是让李素罗没想到的是,莲记旧铺竟然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看样子里面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 “让让让,里面发生什么事了,让我进去看看。” 看着前面水泄不通的场景,李素罗只得放下身段,无奈的往里面挤去。 当李素罗挤到人群中间时,恰好听到有人在喊:“听说莲记的小东家回来接管铺子了,快将他交出来,好赔偿大家伙儿当年的损失。” “就是就是,叫小东家出来,咱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可不是嘛,当年那场大火,可是直接害得我家男人没了一条腿,如今还瘫在家中,整日的要人侍候,你们莲记怎么可以这么黑心,这些都不该赔偿么?” 听到这李素罗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感情这些人就是当年纺织作坊那群侥幸逃脱大火的工人在此聚众闹事,可是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找上了莲记,而且还接手了莲记,这一切好似被一只巨型幕后黑手操控着,而她与这些闹事的人,不过都是这幕后黑手手中的棋子罢了。 想通这些,李素罗摇摇头看向禁闭的木门,心中信心有些担心德叔一家三口的安慰,这些人如此堵在人家门口闹,德叔一家虽未出来表态,却不代表听不到,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大门禁闭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万一德叔受不了这刺激,与红姨在里面出点什么意外…… 李素罗不敢再想下去,挤出人群后她转身就跑,打算抄近路进入莲记旧铺看看,省得到时候追悔莫及。 “德叔……” 屋内,德叔因为着急一直在大堂里转圈,晃得人眼睛极为不舒服,恰好李素罗从窗户口跳进来,吓得他赶忙走过来关好窗户,将李素罗拉到一边神色焦急地询问道:“大小姐,你怎么来了?你赶紧走,这里不安全。” 李素罗哪里会同意,听德叔这么一说眉头倏然紧锁,“德叔,这些我都知道,可都不重要,外面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难道纺织作坊出事后,莲记没有给予他们赔偿么?” “当年事情闹得那么凶,莲记又怎敢不给予赔偿,只是这些人贪心不足,年年这么闹,明显是将莲记当作赖以生计的摇钱树了。”德叔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素罗闻言,只觉得太荒缪,每年都这么闹那还得了? “就没想过报官,让衙门来解决这件事?” 德叔凄然一笑:“报官?何尝没有尝试过,可是官字两个口,咱们都是平头百姓,无权无势,也没有银子打点关系,如何能让官府出面解决这事,好在这样的闹事持续不了也就散了,只是今儿却不知怎么了,他们竟是迟迟不肯散去。” 听德叔这么一说,李素罗骤然响起适才在外面听到的那些话,难不成这些人是在逼她现身?如此一来,她若不现身的话,这些人只怕是不会走了,她要出去吗? 李素罗想了想,忽然想到今儿个带出来的紫玉印章,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大小姐……” 德叔一直注意着李素罗的神情,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发笑。 “德叔,这是一千两银子你拿好,另外这是绸缎庄与成衣铺的装演计划,你都收好了,等这事解决以后,你就先让绸缎庄歇业,按照这个计划,将两个铺子重新装演一遍,另外……”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纺织作坊虽被付之一炬,可地契还在,你去找人原地起屋,将纺织作坊重新建立起来,当然还有一点你要记住,你做这些不能以莲记的名头,就说是淮南王收购了莲记的地契,打算重建之后另作他用,明白么?” 第115章 他的心意 第115章 他的心意 李素罗将银子和计划书一股脑儿塞进德叔手里,并将自己的打算一一交代,她之所以让德叔打着淮南王府的名义做事,只希望当年背后捣鬼之人有所估计,莫要在她计划一开始就来搞破坏,至于之后,那些人会不会发现端倪,这些对她来说已不重要。 只要将旧铺装演一新,纺织作坊重新建好,慢慢的一切都会走上正轨,倒是她李素罗有闻赤焰在后面支持,除了那位九五之尊她还怕谁? 德叔没想到大小姐会如此信任他,当下感动的红了眼眶,“大小姐,老奴……老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大小姐放心,只要是您交代的事,老奴就算赴汤蹈火,也要替大小姐完成。” “嗯!” 李素罗点点头,又道:“外面那些人你们不必理会,稍后我会想法子让他们离开,德叔只要保证你们一家莫要受到伤害,明白吗?” 德叔忙不迭地应承:“老奴明白,可是大小姐你……” 大小姐到底只是一介女流,外面那些人个个如狼似虎的,她要怎么解决,莫要平白将自己陷了进去,届时他怕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咯! “德叔,你别忘了,我除了是曾经的尚书府大小姐,我还是淮南王妃,没人敢把我怎么样的。”李素罗说罢打开窗户翻窗而去。 德叔紧了紧握在手里的银票与计划书,眸子里满是坚定的神色,大小姐你就放心吧,老奴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将事情办妥了。 长街上。 聚众闹事者还在继续,李素罗在外围看了一眼,正欲转身离开跑一趟城防营,利用王妃的身份让他们出兵来镇压,却没想到念头刚起就见一队身穿盔甲的士兵,跟在一个骑着黑马的白衣男子身后,往这边快速奔走而来。 “快,快点,耽误了事仔细你们的皮。” 马上之人侧身对奔跑的士兵呼喝着。 李素罗见此便歇了去城防营的心思,站在原地等这队人马过来,离得近了看清楚马上之人的模样,她才恍然大悟这人为什么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竟是多日不见的金描。 金描领着人赶到后,顾不得与李素罗打招呼,直接指挥士兵道:“把这些聚众闹事的刁民,给本官围起来。” “是!” 士兵虎虎生威的应罢,提着长矛分别向两边散开,将闹事的人群团团围住。 这下子闹事的人也慌了神,有奸诈着想要突围,却被士兵长矛一递吓了回去。有胆小的竟毫不顾忌脸面,在人群中嚎啕大哭,哭声不绝于耳,吵得人烦不胜烦。 “都给本官安静,再好哭闹不休,本官将你们这些刁民就地处决。”金描说着给士兵小队长使眼色,将接下来的事交给他去处理,金描自己则打马来到李素罗面前,当着闹事者与士兵的面儿翻身下马。 “金描见过王妃!”金描躬身行抱拳礼。 李素罗听到金描自称本官的时候,心中就觉得诧异,不由得笑道:“昔日的绑匪也当了官,金描,当官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帅到不行?” “帅?” 金描虽不理解它的含义,却还是听懂了李素罗的话,对于她还记得被自己绑架的事情,深深地感觉不好意思,却也只能莫可奈何的笑笑,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但说到当官的感觉,金描反倒是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神情,“感觉不怎么样,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非要把这么英俊潇洒本公子,丢到城防营那个鸟不拉似的地方去,可怜的本公子,如今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焉了吧唧的,风流倜傥的模样荡然无存咯!” 看着他说话是心虚的背过身去,李素罗在他身后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噗哧……本宫还说这段时间,怎么就没见到风流倜傥的金描公子了呢,原来是被丢去军营了啊,亏得绿衣那丫头还时不时问起这人名,否则本宫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一听到绿衣这两个字,金描眼睛一亮转过身来,特意走近些问李素罗:“王妃,绿衣她……她还好么?” 问到绿衣,李素罗发现金描眼里,夹杂着好几种情绪,特别是那一丝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爱慕,看得她都忍不住心底一颤,这货竟然喜欢上了绿衣,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绿衣她当然好了,跟着本宫吃得好,睡得好,怎么可能不好?” 李素罗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金描的神情,只见他虽然依旧再笑,神情却有些说不出的落寞,暗道这家伙估计是真喜欢上绿衣了,就是不知道绿衣是什么意思,若是他们能走到一起,似乎也不错。 想到此,李素罗笑得诡异的走到金描身侧,小声的,试探性的问:“金描,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家绿衣了吧?” 金描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整个人就像一只炸毛炸毛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王妃你瞎说什么呢,本公子这么英俊潇洒,怎么可能喜欢那个没规没矩,粗鲁不已的小丫头片子,王妃你就别开玩笑了。” 他话是这么说,但那躲闪的眼神,却是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出卖了。 “是么?我家本宫的绿衣丫头有那么差?”李素罗佯装生气的皱了皱眉,“既然如此,本宫回去定然会与绿衣好生说到说到,让她断了不该有的心思。” 说罢李素罗转身就走,反正这里有城防营的士兵在,这些闹事者一准儿讨不了好去,她也不用在这里守着瞎担心。 “别……别啊,王妃,咱有事好好说,好好说嘛,就不要捅到绿衣哪儿去了,您说是不是?”金描见李素罗要走,赶忙拦住她,并笑得一脸谄媚的讨好着说道。 李素罗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去与绿衣说了,让绿衣误会他的心意,从而对他断了心思而焦躁不安的模样,就忍不住感叹爱情的力量真的很强大,居然可以让一个倨傲的人,放下身段对她一个女人谄媚讨好,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行了,本宫也就那么一说,不过金描你也给本宫听好了。”李素罗正了正神色,“你对绿衣有意思,想要追她本宫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你若招惹了绿衣还想着左拥右抱,妻妾成群,那么就算你巧舌如簧,将自己的心掏出来,本宫也不会将绿衣许配给你,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王妃但请放心,金描这辈子绝不辜负绿衣。” 李素罗见她神色郑重,就姑且信了他,点点头在金描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人,闹事人群已处理妥当,剩下这几个领头之人大人看还怎么处理,是要送到官府还是……”小队长早已等候多时,见王妃走了就赶紧上前想金描汇报。 金描冷眼扫过被士兵扣押下来,面若死灰的五个人,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送到顺天府,交给府伊大人,顺便带句话给他,就说王爷的意思是严加查办。” “属下这就去办!” 小队长说着一挥手,带领小队压着五个人往顺天府而去。 金描目光凝视着小队远去的身影,总觉得这件事不是表面上聚众闹事那么简单。 李素罗离开后并未直接回王府,而是辗转来到云墨铁铺,因为她与掌柜约定的时间到了。 “客官,你来了,快,里面请。”李素罗前脚踏进店铺,掌柜的后脚就迎了出来。 面对掌柜的热情,李素罗同样也报以笑脸:“掌柜的,我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自然,自然,客官可要验验货?” 李素罗没有拒绝,掌柜的笑着将她引到后堂,“东西都在这儿,客官可仔细瞧瞧,瞧好了老夫再装车,与客官送货上门。” 李素罗没说话,她素手取过一只铁砂袋,入手很沉,一只大约十斤左右,面料都是上好的棉麻,触摸很厚实,做工精细,宽薄适中,绑带亦是结实牢固,可见掌柜的用了一番心思。 “东西不错。” 出了后堂来到柜前,李素罗将铁砂袋的尾款付了,而后才与掌柜说:“之后你将东西全部送到护国将军府,交给大小姐岳敏,就说是李素罗让你送过去的,明白吗?” 掌柜的初听到护国将军府,还道眼前这位就是将军府那位声名不咋样的大小姐呢,而后又听李素罗自报名字,这才恍然她与自己猜想并非一人。 在心里他不由得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好笑,却是没敢笑出声来,嘴上却是不忘应和着:“客官放心,老夫定然将东西全数送到。”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告辞!” 李素罗冲掌柜的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淮南王府。 闻赤焰正在花园练剑,长剑飞舞间黑色的剑穗儿,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幽暗的轨迹,配上他白衣蹁跹说不出的洒脱。 管家进来时见到这幅情景,不由得呆了呆,他记得从前婉儿小姐喜欢王爷的剑穗儿,总是换着花样替王爷绑上,结果婉儿姑娘去世后,王爷怕睹物思人便一股脑儿将那些剑穗儿,全部给婉儿小姐做了陪葬品,至此王爷的剑上再无剑穗儿,如今王爷剑上再次有了剑穗儿,莫非王爷已经从婉儿小姐的阴霾里走了出来? 第116章 婆媳关系再僵 第116章 婆媳关系再僵 想到这儿,管家不由得想到了王妃手里那方紫玉印章,嘴里不禁感叹道:“也是时候又出来了。” “谁?!” 哪知他一出声闻赤焰就发现了他,不得已他只好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王爷,晋妃娘娘正在前厅侯着呢,您可要现在去见见?” 这不是废话吗? 闻赤焰白了他一眼,“王妃呢?” “王妃一早取了一千两银子出府去了,这会儿还未回来,娘娘哪儿怕是……” 管家说着抬头,想要看看王爷的反应,却见他只是拧了拧眉,冲他挥了挥手道:“去找,母妃哪儿自有本王去应付。” “是。” 管家恭了恭身退下,心中却想王爷对他家王妃的好,比之婉儿小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是个好兆头不是吗?只是王妃这会儿不在府中,万一一会儿晋妃娘娘问起来,王爷应付不过去那可就糟了。 想到此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李素罗刚踏进王府大门,就碰到管家迎面匆匆走来,心中纳闷,这管家平日里挺稳重的一个人,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管家你这是去……”哪儿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管家就慌忙打断了李素罗的话,“哎哟我的王妃,你总算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李素罗诧异,难不成自己离府半天,闻赤焰那家伙又赖不住寂寞,或是害怕她离开闹脾气了? 哪知下一刻,管家焦急的开口就打破了她的猜想,“是这样的,晋妃娘娘突然来了,王爷已经先过去了,王妃你也快过去吧,老奴怕王爷拖得太久露出破晓来。” “晋妃?!” 李素罗脑袋懵了一下,继而什么也来不及说,撒开了腿就往前厅奔去,那可是闻赤焰的母亲,她的婆婆啊,这要是在她面前出了纰漏那还了得? 管家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摇摇头笑着进了一旁的账房。 正厅。 晋妃在一众四个丫鬟及老妈子的陪同下,坐在主位上悠哉悠哉的喝茶,她妆容精致却不张扬,发髻上没有太多发饰,仅一只素色兰花簪,虽然简单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雍容姿态。 一身裙裾也很素净,全然不似争宠之人该有的装扮,大抵是和阳郡主刚过了不久,还未从悲伤中缓过神来,但皇帝也纵容她如此倒也真是对她宠爱至极。 “母妃……” 闻赤焰进门,没有太多的客套,他径直在晋妃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上坐下,“母妃今日怎的有心思到孩儿这府上坐坐?” 晋妃慢悠悠的放下茶碗,轻叹道:“宫里到处都是和阳的身影,压的母妃这心啊,都快透不过气来,你与罗儿又不进宫坐坐,母妃无法,只得出来你这儿坐坐,顺便听听罗儿可否有好消息了?” 晋妃说了一挑子话,目光落在闻赤焰身上,又在门口瞟了瞟,疑惑道:“罗儿呢,怎的没见她身影,可是还在为上次的事儿生气,不肯来见我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母亲?” 她说着竟是伤感的直掉眼泪。 闻赤焰最是见不得晋妃伤心,她这一哭他的心都跟着焦躁不安,心中暗暗期盼着李素罗快些回返,嘴上也不忘出言安慰着。 “母妃莫要或许介怀,那事错不在母妃,且罗儿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定然不会将那事记挂于心,母妃但请放宽心别想太多。” 晋妃抹了把眼泪,放下娟帕,眼睛有些红却依旧锲而不舍的盯着门口,喃喃道:“那怎的罗儿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罗儿她……” 闻赤焰正要找借口将此时圆过去,却听门口突然响起李素罗清脆的声音,“母妃……” “罗儿……”晋妃惊喜交加站起来。 李素罗走进来时特意放缓了呼吸,于是当她走到晋妃跟前时,基本已经看不出她是匆匆赶来的,“对不起母妃,是素罗来迟了,不若素罗跟王爷陪您到花园去走走,全当是去散心好么?” 晋妃偏头看向闻赤焰,“焰儿觉得呢?” 李素罗也跟着看向闻赤焰,见他只看着她半响无反应,不由得暗恼的挑挑眉。 闻赤焰见此总算有了反应,长身玉立起来,状若无谓的笑了笑道:“既然罗儿有兴致,母妃也好久没来府中走走了,那就一起去逛逛吧!正巧园中菊花绽放得甚好,或许母妃见了会喜欢。” “母妃,你看王爷同意了,咱们就去走走,来,素罗扶着您,咱们走慢些。”李素罗说着手臂很自觉地挽上晋妃的手臂。 晋妃带来的丫鬟婆子,在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们似乎都成了摆设。 晋妃头一次被人这么亲昵,身体稍稍有些不习惯的僵硬,但也仅仅片刻就缓和下来,任由李素罗搀着与闻赤焰一道往外面走去,一众丫鬟婆子自觉的跟在五米以外的位置,速度不急不缓的掉在后面。 时值秋末初寒,花园中也确如闻赤焰所说,各色菊花争相斗艳,开得甚是喜人。 “母妃,你看这花儿你可喜欢?” 李素罗拉着晋妃停在一排粉菊面前,问完话也不等晋妃发话,就径直将脸凑近那粉色的花朵中间,嗅着菊花特有的苦味花香,神情骄蛮得连鼻尖上占了花粉都未曾发觉。 晋妃看着只拿着娟帕轻笑,李素罗纳闷之际旁边伸出一只手替她轻轻擦掉,并轻言道:“怎的那么调皮。” “那……哪有……” 李素罗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出了洋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晋妃见此并未责怪李素罗不知规矩,反倒对夫妻两这点小动作感到欣慰,相比其上次的作假,这一回她倒是真切的感觉到了她们夫妻间哪一点恩爱劲儿。 “行了,你们也别顾着在母妃跟前秀恩爱了。”晋妃笑着打断他们的情意绵绵,拖着李素罗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后,晋妃忽然停下来,面向闻赤焰唤道:“焰儿,母妃知道你这些日子长往大理寺正卿跑,母妃问你可知关于和阳被害一案,进展的如何了?” 提到和阳闻赤焰下意识皱了皱眉,“大理寺大理寺正卿对这案子虽有进展,却也只查到有人夜里去找过和阳,但那人具体是谁,却还没有查到。” 晋妃闻言还未说什么,眼泪就流了下来,“我的和阳,她……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母妃,人死不能不复生,咱们要保重身体,才能为郡主报仇不是?”李素罗沉着脸小声安慰着。 闻赤焰也跟着劝:“是啊,母妃,别想太多了,那人既然敢暗害和阳,就好做好伏法的准备,母妃放心,孩儿一定会盯紧大理寺正卿的。” 晋妃点点头,收拾好心情三人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李素罗为了让晋妃忘掉那些烦心事,可谓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只求笑容常留在晋妃脸上。 她的努力晋妃看在眼里,对这个儿媳愈发满意的同时,也因和阳逝去时对李素罗做的事愈发愧疚。 游园游到一般的时候,闻赤焰借口有事离开,晋妃也因为太阳大的缘故,拉着李素罗来到湖心凉亭坐下,美其名曰婆媳两一起唠唠家常。 实则是晋妃握着李素罗的手,满眼歉意的盯着她问,是否还介意上次入狱的事情。 李素罗只笑笑道:“母妃,咱们虽是婆媳,感情却胜似母女不是,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的,而且当时的情况怎能怪母妃,相信天下做母亲的,突然痛失自己的孩子的时候,都会有武断的时候,所以素罗从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母妃可千万别因为那事,与素罗心有隔阂才好。” “哎……还是罗儿懂事,要是和阳也……那该多好,可惜了……” 晋妃喜极而泣,没想到李素罗竟会如此明事理,实在让她大感欣慰。 李素罗忽然想起,和阳郡主之所以死,全是因为皇上赐婚,她不愿意的缘故,被人利用‘自尽’而死,而和阳死时留下的那几页自白,她虽没看过,却也从晋妃当时的话里明白大概,说到底那些内容不管写的是什么,都是意指她的准错不了。 这样想着脑海里,忽然就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想法刚冒出来她就没忍住开了口:“母妃,我可以借和阳留下的那些自白看看么?”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些都被作为证据上交到了大理寺正卿,你想看怕是还要焰儿带你去才行。”晋妃犹豫片刻后说到。 “这样的话,那就等王爷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带我去看看吧!我总觉得案子的关键,还是在那几张纸上。” 李素罗幽幽地说完,起身倒了两杯有些微凉茶水,递了一杯晋妃面前,“茶水有些凉了,母妃要不要试试?” 晋妃也没嫌弃,反而素手一扬接了过去,“适才罗儿你说和阳之所以会死,关键还在那几张纸上?” 李素罗点点头:“虽然素罗不是很肯定,可心中总有种错觉,定然与和阳写下那几张纸的缘由有关,那几张自白如不是和阳自发写的,便极有可能是被人唆使着写下来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第117章 双双落水 第117章双双落水 晋妃往深处一想,觉得此事不无可能,“可是和阳好歹也是郡主,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唆使她,而且还对对方的唆使深信不疑?” “这就要看和阳对谁最为信任,且毫无防备了,能让和阳如此信任的,必不可能是陌生人才对。”李素罗喝了口茶水,挨着晋妃坐下来。 “可据本宫所知,和阳除了本宫与焰儿外,在整个权贵之家都没什么朋友,更不要提什么信任的人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都绕糊涂了!” 李素罗见此只得苦笑的摇头,继续说道:“如果素罗没猜错的话,那人之所以唆使和阳写下那份自白,其目的不外乎借由那份意有所指的自白,将众人的视线引到我身上,造成是我逼得和阳不得不寻死的假象,以此来混淆视听。” “那凶手的目的?” 晋妃听罢直觉浑浊的脑子明亮了许多,总感觉有什么将欲破土而出却不得。 “凶手的目的……”李素罗站起来,将空了的茶杯放到石桌上,而后回头看向晋妃,有些难过的说:“如果素罗没有猜错,凶手的目的就是借由和阳来置我于死地。” 晋妃大惊失色,站起来身子忍不住向前踉跄几下,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看得李素罗甚是心疼。 李素罗想上前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拂开,“母妃……” 晋妃侧过身看向她,脸上凄楚一笑,“原以为你没有嫌疑了,和阳之死与你就没有干系,却不想到头来本宫的和阳不过是凶手为了致你于死地的工具,李素罗,你到底是何方衰神临世,自你嫁给焰儿,先有苏婉,先有和阳,一个个都因为你死了,你是有怎样的脸还赖在焰儿身边,你滚,滚啊……” “啪……” 晋妃捏在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却是被她生生捏碎了。 “母妃……” 李素罗眼泪留下来,却还试着做着挽留,然晋妃却已转过身去,领着一众丫鬟婆子甩袖而去。 看着晋妃离开,李素罗整个人跌坐在地,好似被抽干了全部力气一般。 她以为晋妃真的与她前嫌尽释,才大着胆子与她坦诚相见,话出口了才发现,原来她竟错的这般离谱。 “呵……” 她嘲讽的笑着,任由眼泪流淌迷糊了视线,也不愿去擦拭,“世人道人性薄凉,大抵如是了吧!” 是她把人想的太简单,是她太蠢,太傻,以为晋妃即是闻赤焰母亲,自己亦是她儿媳,她不待她如亲生女儿,至少也要给予最起码的信任。 到头来不过是她作茧自缚罢了。 “可是知道错了?” 身前光晕忽然暗下来,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那雪白的娟帕在阳光下艳艳生辉,几乎叫人睁不开眼。 李素罗没有去接,她勉强抬眸看向手的主人,身体一个前倾扑入闻赤焰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心中委屈倾泻而出,化作眼泪无声坠下,浸湿她肩膀上大片衣襟。 两人一个蹲着,一个半坐在地上,成怪异姿势相拥着,偏偏却给人很和谐的错觉。 “闻赤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一直躲在边上看我笑话?”她埋在他颈窝里瓮声瓮气地说道。 “是挺傻的。” 闻赤焰嘴角噙笑,被她这么抱着,也不忘腾出一只手亲昵地揉揉她的脑袋。 李素罗闻言放开他,小拳头在他锁骨处轻捶一下,娇叱着破涕为笑,“讨厌,就没见过你这么坏心的。” “我有坏心吗?你莫不是糊涂了,可要本王请大夫来瞧瞧?” “你找打,别跑!” 似是料到李素罗有这般反应,闻赤焰说完运气轻功跃出凉亭飞向湖岸,李素罗也运起轻功追去,却因为内力不济,飞到一半后继不力,惊叫着往湖中坠落。 “罗儿……” 闻赤焰大惊失色,连忙返身回来将她接住,刚要返回岸上却见怀里的李素罗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接着就感觉腋下一痛,吃痛之下轻功不在,两人双双坠入湖中,沉下去好久两人才冒出头来。 “闻赤焰,叫你那么坏心的说我傻,被我报复了吧,哈哈……”李素罗傻笑着往岸边游去,丝毫没注意到闻言欲渐幽深的眼眸。 为了办事低调些,李素罗特意穿了一身水蓝色轻纱裙裾,本来这衣裳平常穿着没什么,可已见水那轻薄的面料就会紧贴肌肤,一下子就将她较好的身材显露出来,而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还是对李素罗有意思的正常男人,闻赤焰自然就口干舌燥看得眼睛都直了。 身体有了反应,闻赤焰如何能让李素罗轻易离开,他喉结滑动几下,而后迅速出手抓住李素罗手腕儿。李素罗一个不慎被他带入怀中,而后就是一千阴影下了下来。 “闻赤焰……” 闻赤焰做梦也没想到,李素罗在如此猝不及防下,也能反射性的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亲吻她的动作。 “……”看着她略显慌乱,却不失镇定的眸子,闻赤焰好不无语。 “别闹了,我还想让你带我去大理寺正卿呢!”这个男人的厉害她可是领教过的,真让他得逞了,怕是不到明早就别想从床榻上下来。 “……” 闻赤焰再度无语,这女人说什么,她居然说他在闹,他的祥子像是在闹、像是在开玩笑吗? 想到此闻赤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深处那一丝躁动,他抿了抿薄唇,“为什么要去大理寺正卿?” 大理寺正卿可是专门办理皇家公案,天下大案的地方,可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地方,这个女人要去哪里做什么? 李素罗眼眸微闪,原来他并没完全将自己与晋妃说的话听去,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省得他听见了胡思乱想。 “我想去看看和阳留下的自白都写了些什么,怎的她死了,看过那些自白的人,都自觉的将和阳之死的罪过全算在了本宫头上。”或许是为了彰显气势,李素罗的话又一次在闻赤焰面前带了本宫的字样。 闻赤焰闻言眉头微皱,那份自白他也是看过的,当时也以为凶手就是李素罗,可是在她略带乞求的说让他相信她时,他莫名的就觉得她并不是凶手,这才有了他在皇帝与晋妃面前,对她的百般维护。 “不过几页纸罢了,看不看有何不同?”他看着李素罗目光悠长,且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然而只有李素罗自己知道,他的目光根本就没落到自己身上,像是透过她看向了未知的地方。 李素罗的心莫名的一紧,像是被人握在了手中,那人只需稍稍用力,她就能痛得无法呼吸,“闻赤焰……” “嗯!” 稍稍回神,闻赤焰看着李素罗,一脸莫名,“怎么了?看你,眼睛都红了。” 她眼睛红了么? 李素罗别过眼去,似乎不想让他看到她情不自禁露出的丑态,哪知闻赤焰却忽然发笑,“不用不好意思,本网逗你玩儿呢?” “你……”李素罗倏然抬头,腮帮子气呼呼的,看着闻赤焰眼神都快喷火,“好你个闻赤焰,竟然戏弄本宫,找打。” 李素罗说着身体向下一沉,成功没入水中从闻赤焰怀里脱身,并像岸边又开了三米距离,然后再次露头,双手扑打着水面将水悉数往闻赤焰身上扑腾过去。 闻赤焰怀里突然一空,愣了半响回过神就要追,那想刚有动作,就见白色透明的流水铺天盖地迎面袭来,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住,没想到这一耽搁李素罗竟已先行上了岸。 李素罗双手叉腰站在岸边,丝毫没有顾及此刻的自己多么诱人,她看着闻赤焰没心没肺的笑着,“闻赤焰啊闻赤焰,再次变成落汤鸡的感觉不好受吧?哈哈……” “女人……” 闻赤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半响他忽然眼珠子一转,扬手时手心内力一吐直袭李素罗。 李素罗正得意呢,哪里想得到闻赤焰会忽然出手,感觉到一股吸力袭来刚要反抗,身体就已经重心不稳向湖里栽倒下去。 “扑通……” 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闻赤焰笑着游过去,满意的将李素罗禁锢在怀里,“女人,再次变成落汤鸡的感觉如何本王不知道,不若你来告诉我?” “闻赤焰,你卑鄙……” 李素罗抹了把满脸的水,让视线清晰些后,白了他一眼后将头扭到一边。 “这就卑鄙了?”闻赤焰嘴角挂着一丝邪笑,附到李素罗耳边轻声呢喃道,“还有更卑鄙的呢,本王这就让你见识一下。” 他的手倏然就探上李素罗后脑勺,一个用力将她的脑袋板正,吻向着她的红唇就落了下去。 “闻赤焰,你……”个卑鄙小人。 李素罗双目喷火的看着闻赤焰,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揍他丫个生活不能自理,可是该死的,打从心底她都不讨厌他的吻,因此她压根就狠不下心来,反而让她也跟着慢慢沉沦。 只是她心中尚且惦记着去大理寺正卿,不管与闻赤焰之间吻的多么忘我,她脑海里始终留着一丝清明。 当闻赤焰想在水中更进一步的时候,李素罗迷糊的神智因为这一丝清明瞬间清醒。 第118章 女人,还好是你 第118章 女人,还好是你 她奋力推开了他,自己向后退在距离闻赤焰不远处,稳住身形漂浮在水面上,有些气喘吁吁的开口:“那什么,我们先上去吧,毕竟现在都深秋了,我可不想得风寒。” 李素罗说完,游水到容易上岸的地方,有些笨拙的往上攀爬。 闻赤焰被推开,稍稍有些意外的摸了摸嘴唇,嘴角微扬,她的味道一如最初的好,可惜的是居然给她逃了出去。 转眼视线落在李素罗笨拙的身影上,闻赤焰从湖里打水跃出,运起轻功飞跃过去,大手一探将她刚爬上岸准备逃走的身影抓在手里。 “啊……” 李素罗被带出十几米远,最后惊魂未定的扔在杂乱的花草丛中,惹得她坐起来就看闻赤焰百般不顺眼,“闻赤焰,你到底想干什么?疯了吗?真是的。” 她一边清理沾到身上、头发上的枯枝烂叶,嘴里还不忘小声的碎碎念道,“真是的,至于么,不就是害他欲求不满吗,万一惹毛了姑奶奶,姑奶奶让你一辈子睡地板。” “你在哪儿低估什么?” 闻赤焰看她嘴皮子在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理智告诉他,李素罗说的定然没有好话,这个猜想让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李素罗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他,见他只是皱着眉头,脸上别没有别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道他听到了什么呢,原来什么也没听到,开口不过是为了试探她罢了,还以为她会上当? 李素罗想到此,微微一笑道:“王爷这么会猜,不若猜猜看?” “无聊!” 原以为闻赤焰会继续跟她反唇相讥,不想他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走的样子多少让李素罗心中有些失望。 她从草丛里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狼狈,不由得跺跺脚,转身向花园另一边地怡华居走去。 秋风徐徐,冷凉不已,李素罗拖着一身湿衣走在风里,只觉得那风透过衣衫让她瑟瑟发抖,仿佛冷到骨子都在颤抖。 “小姐……” 走到怡华居门口,第一个迎出来的不是绿衣,反而是一身浅草色衣衫的春婵。 春婵扶着李素罗的手,入手只觉触感冰凉,嘴里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天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手怎的跟块冰坨子似的,快,快跟奴婢进屋,找个暖手的汤婆子捂捂。” 听着她话里不似作假的担忧,李素罗的心稍稍有些触动,她抬眸看向她,她的神情与往日的活泼相比,眉宇间多了一丝哀愁,面容也跟着憔悴了不少。 可是即便如此,也无法取代在自己心中的真实面貌,她依旧是哪个会怨恨自己、会偷吃地春婵。 “本宫没事儿。” 李素罗将手从她手臂中抽出来,缓缓垂下的同时无声地拒绝了她的好意,“天色也不早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面对李素罗的冷淡,一心想要重新走进她眼里地春婵,气得好险没将一口银牙咬碎了,却不敢将自己的情绪显露半分,甚至还得笑着说:“既然如此,奴婢去叫绿衣姐姐过来侍候。” 李素罗点点头没有说话,身体向前移动,路过春婵身边时,余光扫到被自己落在后面的春婵,正满面狰狞的看着自己,或许心里早已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了吧! 脚步跨过门槛时,李素罗嘴角扯出一抹笑,或许真的该找个理由将人放出去了,如此留在怡华居终究不慎妥当,若有朝一日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去,绝对会是一把尖刀利刃。 打定主意后,李素罗回身关门,目光落在适才春婵站过的地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李素罗换掉湿衣出来的时候,恰好是黄昏,距离大理寺正卿休沐依然不远,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尽快去找闻赤焰。 这样想着李素罗人就来到了闻赤焰的院子里,远远的她就看到暗一站在门外。 “暗一,你家王爷呢?” 她的话实在问暗一,但她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房间紧闭的门。 暗一躬身行礼:“见过王妃,王爷他……” 李素罗见他吞吞吐吐地,连忙追问,“他怎么了?” 暗一下意识地看了眼紧闭的门,皱着眉欲言又止,好半响过去,兴许是见李素罗脸色越来越不耐烦,还是忍不开了口,“王妃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难道……”里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想到此李素罗倏然上前,一脚将门踹开,“闻赤焰,不是说……” 看到房间里的一切,李素罗的声音戛然而止,“这是怎么回事?” 借着夕阳余晖看过去,三个妙龄女子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看其神色皆已昏迷。 闻赤焰盘腿坐在她们中间,衣衫同样有些凌乱,他闭着眼睛,嘴角有血丝溢下,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大抵是中了见不得人地肮脏事物。 李素罗踉跄着身形走过去,刚想碰触他的脸,就见他睁开一双猩红的眸子瞪着她,没有理智的,出于本能的对她吼道:“滚,都滚,谁都不许碰本王的身体。” 看着他暴躁地,挥舞着双手赶人,且狰狞不已的模样,李素罗只觉得心痛不已,到底是谁送了这些女人来,还让这些女人对他使用这样无耻的手段。 李素罗想抱住他,可地上的人怎么看怎么碍眼,想了想转身冲外面喊到,“暗一,你进来根本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外暗一闻言,心中暗暗叫苦,这都什么事儿啊,他只是守个门而已,怎么搞的天就要塌下来砸在他头上了似的。 暗一苦恼了半天,知道事情躲不过去,索性也就坦然面对了。 他抬脚走进房间,只觉一门之隔宛若天蛰,没跨过去之前心中忐忑难安,踏过去之后却又有种如释负重之感,让他不由得感叹自己修炼不到家,太容易大喜大悲了。 “王妃!”恭敬地站在李素罗面前。 李素罗手指向地上的昏迷的女人们,双眸倪着暗一问:“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暗一闭了闭眼,尽数交代,“是晋妃娘娘派人送来的,说是要早些为王爷开枝散叶……” “晋妃……” 再次听到自己婆婆的名字,李素罗心底出奇的平静,没有尊敬没有恨就好似一汪死水。 “母妃倒是有心了。”李素罗闻言慢慢走到一个青衣女子跟前,蹲下身去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指甲过处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看她们一个个生的貌美至极,咱们若不收下,岂不是浪费母妃一番苦心。” 她说着冷笑着站起来,“暗一你将人带去后院安置,至于如何处置,等你们王爷恢复神智再说。” 听罢李素罗的话,暗一这才注意到闻赤焰的异样,只是李素罗可没给他那么多时间去观察,因为她察觉到闻赤焰的状况越发的不对劲,走过去将他点穴定身,运用内力提着后领子几个闪身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进了怡华居,李素罗顾不得绿衣询问,挥手关门将她阻拦在外,而后将闻赤焰毫不客气地扔到床上,之后才一点一点凑近他。 原以为在莲湖逃过去了便万事大吉,那曾想回过头还是要将自己送入狼口,而且去大理寺正卿的事,也因此耽搁了,明天…… “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现在……”看着躺在床上瑟瑟发抖,极力忍耐地闻赤焰,李素罗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她说着抬手将床幔放下,俯身附上闻赤焰滚烫的身躯,随着层层床幔落下,将两人翻滚的躯体,与嘴角溢出地低吟尽数隔绝在内。 翌日饷午。 闻赤焰头昏脑涨地醒来,看到身旁女人熟睡,却仍旧疲惫不已的容颜,脑海里逐渐回忆起昨天的事来。 昨日从莲湖回去刚将湿衣换掉,就见三个女人鱼贯而入,说是母妃让她们来侍候他的,他刚要开口拒绝,就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香味儿,紧接着身体就开始不对劲,一阵一阵的发热不说,心里还疯狂想着她们曼妙的躯体,甚至是…… 他惊觉上当,刚要用内力祛除药劲儿,却发现三女不约而同地缠绕上来,害他心中邪火更甚不说,也让他极力祛除药劲儿的内力跟着不受控制起来,在他体内乱串,一个不慎伤及内腑,当时就没忍住喷出一口逆血来。 当时他的意识很迷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是凭着本能的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直到等到一个让人舒服的气息靠近,将他穴道封住,然后…… 回忆到这人,闻赤焰止住声音,盯着李素罗的眼里,满满的全是缱眷涟漪,幽深得仿佛能将人整个吞没。 “女人,还好是你,不然本王真不知该如何……” “王爷……” 闻赤焰话没说完,就被暗一突然出声打断,脸上神情别提多不爽了,连带着回应暗一的话,声音都火药味儿十足:“什么事?” “后院那三个女人,吵着要见你,你看是……”是不是要去见见啊,他都快要被烦死了。 第119章 与晋妃交底 第119章 与晋妃交底 闻赤焰一听到三个女人的字眼,眸中火焰顷刻间熊熊燃烧起来,碍于李素罗他没敢大声发火,却任是一句话断了三女的生死。 “丢去大漠喂狼。” 暗一浑身一颤,“可她们是娘娘送来的人……” “本王不管她们是谁送来的人,暗一,你只需记住,你只有本王一个主子。” “是!”暗一闻言咬咬牙,退出了怡华居。 暗一走后闻赤焰穿衣起床,经过昨晚一事,他有必要进宫一趟了。 临走前,他俯身在李素罗额头上落下一吻,“女人,等我回来。” “吱呀……” 房门随声关上,床上的人儿,也随之睁开眼坐起身来,轻笑道:“等你?我有病吧!” 言罢,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胡乱穿了衣裳起来,大声唤道:“绿衣,你进来一下。” “小姐有何吩咐?” 一早守在门口的绿衣,闻声走了进来。 李素罗满脸疲惫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憔悴的脸,皱了皱眉说道:“我要沐浴,帮我准备热水。” “是。” 绿衣说着退下,径直去了盥洗室。 李素罗回头盯着她的背影喃喃道:“这丫头是怎么了?看着怎么好像有心思似的。” 这样想着,李素罗走进了盥洗室,看到正在灶台后面烧水一脸愁容的绿衣,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你似乎有心事,在想什么?” “小姐……” 绿衣吓了一跳,连忙想要站起来,将位置让给李素罗,却被她给拉住按在了座位上,“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别一个劲儿憋在心里,时间久了总会出事儿的,明白吗?” 绿衣点点头:“奴婢明白,只是……” 绿衣欲言又止,李素罗见她浅咬唇瓣,知道她在犹豫,便也识趣儿地没有出言打扰。 灶堂里的火燃了又熄,熄了又燃,周而复始三个轮回后,沉默许久的绿衣总算不再犹豫,有些难过的开了金口:“小姐,你说人与人之间真的有信任吗?” “当然有。” 李素罗伸过手将她的手拽过来,“只是信任都是相互的,你信任他,他不信任你,都是枉然,到最后面对的只会是无情的背叛。” “如果被背叛……” 绿衣咬咬牙继续问,“后果严重吗?” “严重吗?”李素罗看着绿衣,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这要看是什么事,在这王府,甚至皇宫,一次背叛轻则丧命,重则株连九族。” “说来你也是在尚书府长大的,应该听说过沿海府都督一家九族被灭是为了什么,当年若非阎贵妃的贴身嬷嬷背叛,阎氏一族又岂会落得那般下场。” 听着李素罗略带感慨的话,绿衣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她不把事情始末说出来,小姐以及尚书府极有可能都会因此遭受灭顶之灾。 想到此绿衣哪里还能坐得住,当下就将自己看到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素罗。 “你是说春婵悄悄跟桃花见面?”李素罗问着,心底暗暗思量着这件事的厉害关系。 绿衣点点头,“是啊小姐,奴婢虽没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可她们的样子,就是化作灰奴婢也认得,小姐这段时间可千万得小心些。” “放心吧!你家小姐可是铁打的金刚,必定无坚不摧,才不怕什么阴谋诡计,有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就是。”李素罗信誓旦旦的话,就像一粒定心丸,轻易就让绿衣担心的羡慕样喜笑颜开来。 “水好了!” 李素罗见她终于恢复原来的模样,总算是松了口气,抬头就见锅中冒着热气,想来热水也差不多了,便好心地提醒道。 绿衣惊觉抬头,一见果然如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站起来,“小姐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将水提到浴桶里,然后撒上花瓣,很快就可以洗香喷喷的热水澡了。” 李素罗站起来往外走,“那我出去等。” “去吧去吧!”绿衣笑着摆摆手,拿了葫芦瓢将水一点点舀到木桶里。 听着盥洗室传来的潺潺水声,挑选好衣衫走到盥洗室门口的李素罗,脸上扬起满足的笑意。 “小姐,水放好了。” 绿衣走出来,李素罗向她点点头,“好好在门口守着,有你在我放心些。” “是!” 绿衣虽有心侍候李素罗沐浴,可自从婚后小姐就不让她侍候了,她也早已习惯,因此她并未做多余的开口,反倒是毕恭毕敬的应下来。 “吱呀……” 随着盥洗室的门关上,李素罗将身体沉进水里,不是很烫的水温刺激着肌肤,让她疲惫得饱受摧残的肌肤,开始在水下拼命的呼吸,酸酸痒痒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摩擦表层肌肤,保证皮肤尽可能的多吸收水分,恢复原来光滑润泽。 半个时辰后,李素罗穿着一身张扬的红,披头散发,光着脚就走了出来。 绿衣守在门口见此连忙找了双鞋放到她脚边,并想亲自侍候她穿上,却被李素罗开口拒绝:“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我自己做就好,你过来帮我把头发弄干挽起来,一会儿我有事得出去。” “啊……哦。” 绿衣拗不过她,只好看着她穿好之后跟她来到梳妆台前,执了象牙梳慢慢的将她齐腰的青丝梳顺,之后才拿了干毛巾过来一点点将头发上多余的水分擦干。 因为古代没有吹风机,一切全靠手来擦因此很费时,偏偏李素罗着急着去护国将军府,哪里等得了那么长时间,故而绿衣将头发擦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直接用内力将发丝彻底烘干了。 “快帮我把头发挽起来,一会儿王爷回来,我可就难以脱身了。”李素罗将梳妆凳挪了挪,调整好位置催促绿衣道。 “来了来了,小姐,这头发怎么那么快就全干了?” 绿衣挂好浸湿了的毛巾回来,从新替李素罗梳发,没想到她转身之际还润巴巴的头发,这会儿入手顺顺滑滑的早已经干透。 李素罗浅浅一笑,却没有告诉绿衣的意思,只说:“山人只有妙计。” “是这样吗?那小姐这个山人可真厉害。” 绿衣手巧动作也快,发髻就在两人说说笑笑中落定成型,李素罗在铜镜里偏过来,侧过去的看了半响,只觉得满意极了挑不出半丝错处。 她站起来拍拍绿衣的肩膀,“做的不错,不过我得先走了,你好好看着家知道吗?” “小姐,你就不能带奴婢去吗?” 绿衣委委屈屈的看着李素罗,拿着娟帕的手指都快被她绞断了。 “这个……” 李素罗故意顿了一下,假意沉思片刻后,装出一副下了大决定的模样来看着绿衣。 绿衣以为有希望眼睛都亮了,哪知道最后李素罗脸色一变,决绝地突出一句话,“当然不行。” 李素罗说罢翻窗远去。 那一瞬间绿衣整个人宛若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焉了,“就知道是这样,亏我还……算了算了,唉……” 皇宫,蒹葭宫。 晋妃正在书房作画,忽听宫女进来说淮南王来了,连忙当下朱笔欣喜的迎出来,刚进主殿就见闻赤焰一身雪白站在殿中。 “焰儿……” “孩儿见过母妃。”闻赤焰行过礼后,自行只起身来。 晋妃唤了一声,走过去在主位上坐下来,“别愣着了,快坐快坐,你难得来母妃这儿一趟,就别拘谨了。” “是!” 闻赤焰自觉在晋妃右下手第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来。 晋妃让宫女儿上了茶,这才就着茶打开话题,“焰儿你素来好茶,这是今年进贡的第一茬秋茶,你且品品看可还喜欢?” 母妃相邀闻赤焰自然不好拒绝,端起茶碗儿浅酌了一口做做样子,便也就放下来,“茶虽是好茶,只是这泡茶的水梢次了一些,改明儿儿臣与母妃送些上好的天山雪水来,届时必然会是另一番滋味儿。” “焰儿不愧是清茶能手,母妃就先谢过你的天山雪水了。” 晋妃说着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眉眼含笑地看着闻赤焰道:“这茶也喝了,焰儿可还没说正事呢,是和阳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不是。” 闻赤焰摇摇头,晋妃脸上的笑敛了下去,“不事关和阳的案子,你进宫来做什么?” “孩儿以为母妃应该清楚。” 闻赤焰站起来看向晋妃眼神冰冷,全然没有初时母慈子孝。 “你……” 晋妃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指着闻赤焰颤抖着声音道:“你把她们怎么了?” 闻赤焰嘴角扯出一抹笑,“碍眼的人没必要活在这个世上。” “你把她们杀了?” “确切的说,是丢去大漠喂了狼。” “喂狼?!” 晋妃两腿一软,害怕的跌倒地上,“你怎么那么冷血?” “冷血?不,孩儿不过是提醒母妃,莫要再将手伸到王府后院儿去。” 闻赤焰说着扭过头对呆立一旁的宫女吼道:“一个个眼睛都是瞎的吗?主子跌倒了不知道扶起来?” “是。” “是……” 三四个宫女应承着,手忙脚乱的将晋妃从地上扶起来,但晋妃显然惊吓过度腿还处于绵软状态,根本站立不稳,只好又从新坐回位置上,看着闻赤焰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是半天发不出声来。 第120章 咱们赌一把 第120章 咱们赌一把 闻赤焰长身玉立一边,看晋妃如此模样,他多少还是内疚的,毕竟被过继父王后,他就没在母妃身边尽过一天孝道,母妃之所以没因为失去他而疯掉,全赖和阳在身边陪伴,如今和阳没了,母妃就像失去了精神支柱,而他却又这么对她,想想其实很不应该的,只是…… “唉……” 闻赤焰终是叹了口气:“母妃,孩儿这辈子有罗儿就够了,其他女人就别塞到孩儿这里来了,孩儿不喜欢她们,送来也不过是摆设罢了。” “可是你跟她成亲都半年了,却还半点消息都没有,母妃这不是着急嘛……”晋妃神色有些沮丧。 原来母妃想要孩子了么? 这事儿他还没想过,李素罗哪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不过眼下想要找她问问也鞭长莫及,为今之计也只能找个由头将这事儿圆了过去。 想到此闻赤焰眼眸闪了闪,计上心来,“母妃这事儿不关罗儿的事,是孩儿还未打算要孩子,如果母妃实在想抱孙子,回去后孩儿再与罗儿商量商量。” 晋妃却不以为意的反驳道:“女人嫁人为的就是给夫家开枝散叶,岂容她不想生就不生的,这……有商量的必要吗?” 闻赤焰摇摇头,心里哀叹着,对母妃的想法实在不敢苟同,毕竟生孩子又不是一个人的是,这女人不配合他还能变一个孩子出来不成? 想到此,他也不想再与晋妃争执,想到那女人被他折腾了一夜,尚在府里等他便感觉此处,他是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 “母妃这事就先这样吧,孩儿先行告退。” “哎……焰儿,焰儿……” 说着转身往外走去,晋妃没想到闻赤焰说走就走,回过神连忙想要叫住他,却发现大殿之上早已没了那人踪影。 李素罗一路来到护国将军府,演武场上乞丐兵没训练的有模有样的,只是属于她的那队人身上或多或少有些轻伤。 恰好此刻岳敏也在,她就走过去想将此事问清楚,却被岳敏先一步抢了话头。 “哎哟,我的王妃娘娘,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本小姐正愁着,要不要将你这群乞丐兵撵回大街上去。” 她轻佻的语气,看向她的兵轻蔑的眼神,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李素罗心里,我让她明白她的兵之所以受伤,与岳敏绝对逃不了干系。 “大小姐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分个高下?” 岳敏不置可否的笑笑。 李素罗见此,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大小姐可敢与本宫打个赌?” “赌什么?” 岳敏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却偏偏说不上来。 李素罗嘴角上扬,“就赌我的兵一定会完胜你的病如何?” “期限是多久?”岳敏侧过身,背对李素罗面向乞丐兵们,“总不能让本小姐一直等下去吧!” “两个月。” 李素罗上前与她并肩而立:“咱们就以两个月为期限如何?” “好啊!两个月后,依旧是这里,本小姐倒要看看这群伤残,到底是如何输得,不过……”岳敏扭头看向李素罗笑着答应道。 “不过什么?” “既然是打赌,岂能没有赌注,不若就以输得一方,一辈子听赢得一方差遣如何?” “大小姐就那么笃定自己会赢?” 李素罗说着眼里闪过一丝诡异,敢欺负她的人,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别怪我让你颜面扫地。 这么想着,李素罗走到自己的兵面前,视线审视地扫过所有人。 “你们都气馁了吗?” 五人一排三行的队伍,整齐的站立着,却个个低着头,像只斗败的公鸡。 他们不是没听到李素罗的话,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回答。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选择,那么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却好似一块巨石砸进了水里,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王妃,你怎么可以弃我们于不顾?”有人指着李素罗鼻子质问。 “是啊,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会被分出来,又怎会……”有人痛心疾首。 还有人开口就索要赔偿:“想赶我们走可以,把医药费赔给我们,保管我们这辈子生活无虑再说。” 李素罗冷眼看着不至一言,直到他们察觉到不对自己停下来,她才缓缓开口:“觉得本宫欠你们的?” 十五人无人应答,也无人敢应,因为至李素罗开口,他们头顶就悬浮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高冷气压,就好像一把利刃横在脖子上一般。 “既然如此,本宫就告诉你们为什么要赶你们走。” 李素罗倏然回头:“那是因为你们不配,不配再做一个军人。” “作为一个军人,首先他得有一个坚韧不拔的身躯,与一个不屈不挠不气馁的灵魂,你们扪心自问做到了几点?” 十五人相互看了看,尽皆惭愧的低下了头,其中一人大概是达成共识推举出来的,他上前一步双膝跪地,一脸诚恳地说道:“对不起,王妃,是我们错了,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定然会让王妃、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李素罗看了他一眼,问所有人:“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是!” 众人回答,因为不好意思,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李素罗眸光一冷:“本宫再问一遍,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冷意袭身,所有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他们纷纷矫正自己的站姿,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精神抖擞,而后才齐声大吼道:“是的,我们定然不会让王妃失望。” 李素罗闲笑着点点头:“很好,这样子才不愧是我李素罗的兵。” 李素罗叫来管家,要来了定制的铁砂袋,打算将自己的兵进行第一次武装。 演武场上,包括岳敏在内的所有人,目光尽皆落在李素罗与她的兵中间那堆积如山的白色物体上,嘴里不时的有人发出疑问:“这是什么东西?” “是啊,奇奇怪怪的,从来没有见过。” “谁知道呢,这王妃想法又岂是咱们能猜透的?” “先看看吧,说不定还真是什么宝贝也不一定。” “切……” 岳敏的兵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的指点着。 李素罗摇摇头并没去在意,反倒是她眼前这十五人镇定自若的神态给她感触颇深,让她忍不住开口问:“你们就不好奇这些是什么?” “好奇!” 声音整齐划一,却没有一个人因为她的话露出好奇的神色。 “既然好奇,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去猜测?”李素罗笑着,脸上神情依旧冰冷。 十五人沉默,李素罗也不逼问他们了。 她将目光落在铁砂袋上,并走过去拿起一只,解释道:“这东西叫做铁砂袋,至于它的用处以后你们就会知道,现在每个人都过来领,一人四个的量,不许哄抢,听到没有?” “听到了!” 李素罗点点头,指着先前下跪的汉子,“你过来,将东西挨个发到他们手上。” “是!” 那汉子愣了一下,挠了挠脑袋,憨笑着上前。 李素罗笑笑来到岳敏身边,“我说岳大小姐,你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 “本小姐在想你是不是疯了。”岳敏打量着李素罗,声音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本宫有没有疯大小姐很快就知道了。” 李素罗拍拍她的肩膀,笑着与她错身而过。 岳敏盯着李素罗的背影,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就像一个迷。 李素罗回到发放完铁砂袋的对伍面前,先前被指派任务的汉子,连忙上前汇报道:“王妃,东西都发放完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素罗问。 “王大虎。” 不卑不亢的模样,李素罗还是比较满意的,“从今天起,你就是十五人小队的队长,而我在你们眼里不再是王妃,而是咱们尖刀小队的指挥官。” 王大虎愣住,直到李素罗再次开口,道了句“听明白了吗?” 他才反应过来,无比郑重的答到:“属下明白了。” “很好。”李素罗复又转头,看向所有人,“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指挥官大人。” 同伴成了队长,王妃变了指挥官,一众汉子虽觉有些糊里糊涂,但到底不敢怠慢李素罗的话,几乎她的话刚落下,众人就条件反射的回答到。 李素罗这才仰头看了看天色,说:“时候也不早了,就将自己面前的东西绑到手臂与小腿上,咱们准备出发进行长达两个月的训练。” “……” 这下子众人傻眼了,“指挥官大人你没开玩笑吧?” 指挥官大人一定是说错了,这些带着看着体积不是很大,每一个份量少说都有十斤,加起来都有四十斤了,还让他们将这么重的东西绑在身上,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谁有功夫跟你们开玩笑,都给我动作快点!”李素罗看着他们不争气的模样,就只觉得心里烦躁的厉害。 众人见李素罗发火,都不敢出声,手上却也没有动作,倒是王大虎犹豫片刻后动起手来,在众人面前做足了榜样。 只是这东西真的好沉啊! 第121章 城郊深山 第121章城郊深山 腿上绑好以后,王大虎想要站起来都有些困难,但要他就这么服输,在兄弟面前丢面子,打死他也做不到。 “喝……” 努力了半响,王大虎终于在一声低喝声中站了起来,他抹了把汗水,突然开口喝问道:“都愣着做什么?你们不都想出人头地吗?现在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却要退缩不成?都给老子行动起来,别丢老子的人。” 原来做乞丐的时候,这些人都曾是王大虎的手下,他就相当于是他们的头,如今不过是换个身份罢了,过去的威望依旧还在。 王大虎一开口,地下的人立马就怂了,甚至有人还笑得谄媚至极的说:“别别别,老大,你莫要发火,咱们马上就把自己收拾妥当,别发火,嘿嘿……” 王大虎没搭理他,弯腰提起地上剩下的两个铁砂袋,走到一边尝试着绑起来,却发现难度太大,无奈之下他指了指先前说话那人,“李瘦子,你过来帮帮老子。” “哎,来咯。”李瘦子闻言丢下自己的铁砂袋,忙不迭地跑过去帮他。 李素罗从始至终在一旁看着,看所有人相互帮助着绑好铁砂袋,心中很是欣慰,也为王大虎的机智感到自豪。 “嘿嘿,不愧是她选出来的队长,做起事儿来当真是一点都不马虎。” 众人很快就在王大虎的督促下,完成了铁砂袋的绑定,一个个站在演武场上,神采奕奕的,倒也没闲得有多痛苦。 李素罗看着心里通透得很,别看几个铁砂袋加在一起四十来斤,可那点重量对这些二尺壮汉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想到此,李素罗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现在咱们就出发,目标郊外大山。” “是,指挥官大人。” 王大虎领命整队,带头往演武场外走去,“都跟老子来,谁敢落下,莫怪老子的拳头不认人。” 看着众人消失在视野里,岳敏走到李素罗跟前,满是感慨地说道:“你不会让他们成天带着那么重的行装训练吧?” “为什么不呢?” 李素罗偏头看她,“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本宫不用你的方法,你也不许学着本宫的,两个月后咱们让他们一较高下,输得人可别忘了旅行自己的承诺啊!” 岳敏翻了个白眼,“你当本小姐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么?” “岳大小姐自然不是,但这不妨碍本宫给你提个醒不是。” 李素罗笑了笑,想走却被岳敏拉住:“喂,我说你不会真跟一群大男人,去山上一呆就是两个月吧?” “岳大小姐你看着本宫的脸,说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岳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李素罗伸出一根手指,戳了她额头一下,“本宫这张脸像是白痴吗?” 说完她转身就走,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好么? 要是让闻赤焰那家伙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后果如何她想都不告诉想,实在是太恐怖了。 岳敏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人了才回头去继续训练自己的人,可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这次很有可能会栽在李素罗手里。 可是真的有这种可能吗? 岳敏自嘲的摇摇头,她是谁啊,未来的女将军,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军府大小姐。 城郊地域宽广,因为深秋临冬,地里没有作物的缘故,四下里入目皆是荒芜一片。 城郊那片山脉很广阔,山脚下有一座村庄,为了不让她的兵露宿野外,李素罗使了银子给村长,换来一处漏室两个月的居住权。 “好了,这里就是以后两个月大家训练之外的栖身之所,大家先安置一下,稍后还有事情与大家说。” 站在眼前这只有三室一厅的茅草屋前,李素罗说完又满是感慨地说道:“这里条件虽不如将军府来的优厚,但也请大家也别嫌弃,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以后过好日子么?所以啊,大家就将就将就住着吧,当然,如果有人愿意露宿野外,我也不会拦着你。” 李素罗说着就着院子里唯一一张石凳坐下来,她特意背过身面向原野,为的不过是不让他们感到不自在,更好的结束现下的情况。 说起来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距离大山也近,屋前有这么大一个院子,足够他们用来打军体拳、活动什么的也完全施展得开,更重要的是价格便宜,让她省了不少开支。 当一群大男人安置好后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期间小茅屋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看到他时李素罗觉得自己脸都僵了。 “你怎么来了?” “王爷让属下来请王妃回去。”暗一抱剑行礼道。 李素罗听罢万分纠结,这个地方暗一知道了,闻赤焰还能不知道,原本还想瞒着,现在看来只怕是瞒不住了,以后……唉,眼下都这样了还想以后,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过要让她就这么放弃,绝对不可能,作为一个军人,上战场打仗那可是她的必生心愿。 即便前路再怎么艰难,她也不会轻言放弃的。 “你等一下,我交代几句。” 李素罗说着走向王大虎,暗一只看着她转身,并未出声阻拦。 王大虎看到李素罗过来,伸长了脖子看向看了暗一一眼,将目光落在她小声的询问道:“指挥官大人,他是……” 李素罗垂下眸子,刻意避开他的问题,看了眼身后的茅草屋说道:“他是谁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带着你的兄弟,按照我给的方案在这深山与茅屋里好生训练就是。” “大人你又要离开?” “王大虎。”李素罗声音徒然拔高了几分,“你既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明白我有诸多不变,我希望你能理解。” “可是上次大人离开后,而且这回来才不过几个时辰……” “好啦!”为了能尽快脱身,李素罗不得不打断他的话,“回去后我会让人送来训练方案,你照着做就是,但有一点你的理清楚,你不能因为他们是你的兄弟就放水,我告诉你那样做是没有丁点效果的,只会害了他们。” 王大虎抿了抿嘴巴,一脸的不情愿,“可是……” “没有可是!” 李素罗倏然回头看着他,声音冷然至极,“王大虎,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有时间我定然回来看兄弟们。” “王妃,该走了。” 看他们说半天话,暗一终于不耐烦起来。 李素罗无奈只得转过身,一步步往村外走去,秋风中裙摆飞扬间,红色的背影略显落寞。 出了村子便是官道,李素罗漫步在官道上,暗一不紧不慢的掉在后头。 “王妃你训练他们做什么用?”暗一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最想问的问题。 李素罗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想去战场。” “战场向来都是男人的天下,女人还是居于室内相夫教子的好。” 这是在说她不安于室么? 李素罗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不懂,所以也别想说服我,我不会听。” 暗一皱了皱眉,他不懂?女人不就该是这样的么?怎么他们王妃的想法,跟他们却如此大相庭径,真叫人看不明白。 回到王府时,天色将晚,因为天气的缘故,今儿个没有夕阳。 李素罗脚步踏入怡华居时,恰好看到一行丫鬟端着美味佳肴往里面走,心想该不会是闻赤焰那家伙在里面吧?她要不要躲出去暂避风头啊! 或许是绿衣知道她要回来,所以特意为她准备的呢? 不过这个理由真的有点牵强。 为了保险起见,李素罗进了院子后,几个跳跃来到饭厅的那扇窗户前,悄悄的将窗叶推开一条缝儿往里面看去,却见一桌子好菜摆在那儿,没看见桌子边上有坐着人。 难道真的是绿衣那丫头特意为她准备的? “真是个好丫头,太善解人意了。” 李素罗不禁如此想到,想着想着脸上就有了笑意。 殊不知她自以为做的隐秘的事,正被她想要躲避的人,在她身后看得真真切切。 “你在笑什么,笑得还这么的……淫……荡……”闻赤焰贴着她的耳背吹着热气。 李素罗愣了愣,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向前窜去,与他拉开一定的、她自认安全的距离,而后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你怎么在这里?” “本王的王府,爱妃的寝宫,本王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一句话堵的李素罗哑口无言。 闻赤焰见她不说话,笑了笑,走近她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再看看她身上单薄的红色衣衫,不由得又释然了,“都临冬了,还穿这么单薄,什么时候才懂得照顾自己?” 他说着取下自己的披风替她披上,“听绿衣说响午没吃饭就出去了,这会儿一定饿得厉害,想着你回来定然会寻找吃的,便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走吧!陪本王过去多少吃一点。” 第122章 闹僵了 第122章 闹僵了 李素罗任由他披上披风,任由他拽着自己往屋里走,她看着他在前面缓缓移动身影,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手禁锢着,窒息得她快喘不过气。 进了屋两人在圆桌前坐下,身旁没有旁人,就连绿衣也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去了。 “罗儿,多吃点,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闻赤焰夹了一筷子菜,刚放下有迫不及待夹来另一种,惹得李素罗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他,“闻赤焰,绿衣呢?你把她怎么了?” 闻赤焰的手僵在半空,筷子上还未放进碗里的菜,摇摇欲坠般颤抖着,他垂着眸子始终没有勇气抬起来,怕她看到他眸中燃烧的怒火吓到她。 “罗儿,我只想好好吃个饭。” 为什么想要心中只有彼此,没有旁人,或是别人名字的吃个饭,就这么难呢? “可是绿衣不见了,不行,我得去找她。”她身边可就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闻赤焰抬手捉住她甩过他身侧的手,抬眸看着她再次说道:“罗儿,我只想和你安静的吃个饭,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李素罗看着他没有动,他眼里有她看不懂的神色,那丝神色莫名的让她心慌,她很想留下来,可是她又忧心绿衣安危,左右权衡之下她还是决定先去找绿衣,至于闻赤焰,等找到绿衣回来再好好跟他解释就是了。 “我先去找绿衣。” 李素罗说着将他的手,从她手上用力扒拉下来,而后毅然往外面走去。 “李素罗……” 闻赤焰倏然站起来,因为速度太快,连带着他身后的凳子都被他笔直的小腿撞到了,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李素罗后背一僵,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身后的人半天没有吭声,李素罗等了半响再度抬脚往外走去,不想她刚走动作,闻赤焰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若再往前走一步,本王便让绿衣死无葬身之地,你信不信?” “你刚才说什么?” 李素罗不敢置信的转过身,看着闻赤焰的神色很不确定,“是我听错了对不对?你没有威胁我,绿衣也没在你手上对不对?” “有没有听错,你大可往前走一步试试看。”闻赤焰嘴角噙起冷笑,这一刻李素罗心目中闻赤焰的形象,似乎又回到了初来这个世界时,那个冷漠无情的闻赤焰。 或许真的是她错了,他从未变过,自己不过是被他彰显出的假象迷惑了罢了。 想到此李素罗同样回以冷笑,“闻赤焰,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会受你的威胁,你该明白我并不是原来的李素罗,我没有那么多的善心,我甚至可以说是心狠手辣,你忘了苏婉那么温婉善良的人,还不是被我杀了,哈哈……” “苏婉……” 闻赤焰嘴里轻声呢喃着,良久他才恍然回过神来,“不……不对,苏婉不是你杀的,不是你……” “不是我?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可我知道不是你,也不是她……”闻赤焰依旧呢喃着,声音隐隐透着害怕,仿佛突然碰触到了不愿碰到的伤痛,不愿意面对既定的事实。 “你怎么样,没事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些事都查清楚的。”李素罗看着情况不对,赶忙折身回来,将他整个人拥在怀里。 闻赤焰闻言抬起头,“查?从新婚夜你都说会查清楚,可是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查到了什么?李素罗,你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本王不相信你,不相信你了。” “你……” 李素罗皱了皱眉,该死的,她竟然现在才发现闻赤焰喝了酒,而且看样子喝得还不少。 李素罗顾得那么多,讲将他一只手扛在自己肩膀上,另一手扶着她他的腰,把他往卧室里面扛去。 将他安置在床上后,李素罗特意在他身上嗅了嗅,可是没有发现酒的味道,反而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 这是什么酒?怎得这么奇怪,醉人不说,连酒的味道都没有,害得她半点都没察觉。 安顿好闻赤焰后,李素罗你在免得去到盥洗室打了热水出来,替他简单的清洗一下,后盖上被子后坐在他床前,久久不愿离开。 看着他的睡颜,李素罗凑近他一些,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微凉的触感,让她脸上的冰冷稍稍有些动容。 我该拿你怎么办? 是不是只有解决了苏婉的事情,我们才可以毫无阻碍的在一起,曾经只是觉得暗恋一个人很辛苦,如今才发现真的爱上一个人后,即便两个人亲密无间,也有痛苦的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就这么握着他的手,守着他一坐就坐到了深夜。 绿衣路过门外,见到房里灯还未灭,遂推门进来看看,不曾想看到自家小姐,如雕像一般坐在床前一动不动,担心她因此着凉,便走过去劝道:“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咦,王爷这是怎么了?” 李素罗闻言偏头看过去,见到绿衣的身影,连忙露出欢喜的神色,他站起来把绿衣搂在怀里,上下仔细打量着道:“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刚才担心死了。” “小姐,奴婢好好的待在府里,怎么会有事嘞,以后可别这么瞎担心了。”绿衣皱了皱眉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不过……” 李素罗探究的看着绿衣,“打我回来到现在半天儿过去了,现在才见到你的人,老实交代,你到哪里去了。” 绿衣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这个……” 她要怎么告诉小姐,王爷从宫里回来,就告诉她金描公子在找她,结果她跑到金描公子那里一问,才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有找她,生生闹了个大红脸,这么丢人的事她才不要说嘞。 “怎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吗?”李素罗挪瑜的笑着。 绿衣见到那笑,脸上愈发的不好意思了,“小姐,你还说,再说奴婢不理你了,王爷这是喝醉了吗?” 提到闻赤焰,李素罗的目光再次落到他身上,见到绿衣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误会了这个男人,只是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说谎骗她,明明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偏偏因为一句话让她不得不误会他。 “走吧绿衣,我们去书房,正好我有事想要问你。”李素罗留念的收回目光,推着绿衣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灯早灭了的,绿衣进去后又重新将它点亮。 李素罗走到书案后面坐下,看着绿衣若有所思的问:“绿衣你说,当初陪嫁到王府的丫鬟一共有几个?” 绿衣想了想说:“当初陪着小姐嫁到王府的丫鬟,除了奴婢外,还有三个分别是春桃、冬梅、夏雪。” “她们现在人呢?都去哪儿了?” 绿衣疑惑的看着李素罗:“小姐你都忘了吗?新婚夜里王爷打发她们回尚书府去了啊!” “打发回去了?”李素罗皱皱眉,看来明儿一早,她还的会尚书府去看看。 想到此李素罗抬头,“绿衣,你且下去睡吧,明儿同我一起回去尚书府,说起来三朝回门都没回去,也不知道爹爹会不会怪罪。” “小姐你就放心吧!老爷他当时不过是在气头上,等这气劲儿缓过来了,自然不会再生小姐的气了,至于回门礼,小姐回去若是带上王爷,那边什么都是事儿了。”绿衣边说边将书案上凌乱的纸张归拢到一处。 “但愿吧!” 李素罗悠悠一叹,目送绿衣除了书房,拿过纸笔着手写尖刀小队的训练计划,本以为用不了多长时间,却没想到当下放下毛笔时,外面天都亮了。 盯着一双熊猫眼的李素罗,刚想和衣在小榻上眯一会儿,就听寝居有动静,来不及多想就往里面跑去。 “你醒了?” 看到果然是闻赤焰醒了,李素罗走过去想要帮他穿衣,却被他一让避了开去,“你怎么在这儿?” 李素罗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听他这么一说,她霎时就不干了。 “闻赤焰,你要搞清楚,这是我的房间,不在这儿,你想我去哪儿?”嚎这男人,真是够了。 “既然如此,就留给你吧!” 闻赤焰这时也穿好衣衫,说罢就往外走,李素罗眼疾手快抓住他,“等等,等等……” “你还想做什么?” 闻赤焰偏头看向她,眼底有不耐,却没有生气。 “我,那个……”李素罗纠结着该怎么开口,闻赤焰却打断了她的话,“什么这个,那个的?” 说着他故意凑近她,嘴角噙笑道:“以前的你,可不这个样子的。” “我……” 李素罗发现她竟无言以对,直到好久之后,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就是想问下,等会儿你有没有时间?” “你想让本王陪你去哪儿?” 李素罗没想到闻赤焰竟然猜到她的用意,惊得她抬头看他眼睛都忘了眨,“你……你怎么知道?” 第123章 李家众人 第123章 李家众人 闻赤焰不置可否的笑笑,转过身去什么也没说,李素罗以为他要走,一着急就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你别走,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回趟尚书府。” 李素罗说完没有勇气再看他,只得低着头、绞着手指宣泄内心的紧张。 “好。” “你答应了?!”李素罗倏然抬头,却发现闻赤焰正盯着她看,忙又有些不好意地低下头。 “因为苏婉的缘故,耽误了你的回门礼,今日恰好补上。”闻赤焰嘴角上扬,末了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小姐……” 绿衣恰好进门,刚想问王爷答应陪同回尚书府没有,就见王爷迎面走出来,赶忙收声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闻赤焰没搭理她径直走了,绿衣垂头半响没等到回应,便站直了身看向门口,王爷刚才的神情不像是在生气啊,怎的不理人呢? “绿衣。” 正纳闷呢,耳边忽然响起李素罗的声音,惊得她连忙回神,转身走到李素罗身边,“小姐,回尚书府的事怎么样了,王爷答应没?” 李素罗故意露出苦相,惹得绿衣焦急追问,“没有答应吗?王爷他为什么不答应啊?” “噗哧……” 看着绿衣急得,好像闻赤焰不答应陪她回尚书府是件天大罪过的神情,顿时再也装不下去,笑着破功。 李素罗以为绿衣明白她笑容背后掩藏的意思,哪知她根本就是个朽木疙瘩,看她笑了还傻傻的来上一句,“小姐你还笑,你知不知道回门礼你没回去,今天又一个人回去,二房三房的夫人小姐该怎么笑话你,还有老爷那些妾室,随便拉出一个都够你喝一壶的,你……你竟然还……” 绿衣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因为她发现自家小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神情让她不免有些担心,“小姐,你没事儿吧?” “你家小姐我好的很,无需你瞎担心。”李素罗抿了抿嘴,继续道,“其实你家王爷他已经答应了。” “真的?!” 绿衣歪着脑袋,狐疑的盯着李素罗。 李素罗掩嘴笑笑:“当然是真的,你家小姐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太好了。” 绿衣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只差没仰天大笑,全然忘了适才李素罗装苦相骗她的事。 李素罗见此,忍不住大翻白眼,咽了咽口水,“用不着如此激动吧!” “咳咳……” 绿衣闻言尴尬的笑笑,“小姐,时间不早了,奴婢侍候你梳洗。” 李素罗没在说什么,转身进了盥洗室。 闻赤焰从怡华居出来,心情不错,便找到管家,让他准备回门礼应备事宜。 管家好奇问:“王爷这是打算带王妃回门?” “嗯。” 闻赤焰点点头,偏头要走,忽悠想到什么,停下继续道:“计数尽量丰富些,要面面俱到,莫出了差错,本王丢不起这个人。” 面对特意交代,管家没别的意见,只本分的点着头:“王爷放心,老奴定然收拾妥当。” “最好是如此。” 闻赤焰说着离开了,留下管家独自抹着紧张的汗水。 从王爷特意跟她交代来看,王爷对王妃的在乎,可见不一般啊! 管家感叹的想着,继而转身忙活开了。 李素罗从盥洗室出来,桌上已摆好丰盛的早点,匆匆吃过后,她领着绿衣再次找到闻赤焰。 那会儿闻赤焰在练剑,看到她来了,于是就停下来,扭头目光落到她身上。 一深蓝色裙裾,披着披风的她,与平时的红色张扬比起来,光芒内敛了许多。 李素罗被看着,有些不自在,半响她走过去,眉眼含笑,客气的问道:“你用过早膳没?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走吧!” 闻赤焰把剑交给暗一,李素罗注意到剑上白色的剑穗儿,老脸一红,“还喜欢吗?” “?” 闻赤焰愣了一下,顺着目光看到剑穗儿,不由得想到那只手法粗糙的荷包,嘴角不禁上扬,“礼物虽不算精美,胜在用心。” 这就是喜欢咯? 李素罗心里欢喜,娇羞在脸上晕开,等回过神来,闻赤焰身影已在百米开外,只得愤愤地跺了跺脚,加快脚步跟上去。 王府门口。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停滞着,管家正给闻赤焰回话,“王爷,马车都已准备好了。” “嗯!” 闻赤焰沉吟一声,捉住李素罗的手走向马车。 李素罗瞬间感觉有数到视线看来,羞赧得脸色挂不住,想要挣脱闻赤焰的大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闻赤焰你放开啦,这么多人看着呢!”李素罗凑近他小声嘀咕着。 闻赤焰没理会他的要求,到了马车前,甚至还趁李素罗没注意,将她打横抱上马车,车夫有眼色的掀开车帘,两人就进了马车里。 整个过程中,李素罗害怕掉到地上,没敢挣扎,因为害羞,她恨不得将脸埋进闻赤焰胸膛里。 车夫放下帘子,马车开始缓缓前进。 马车里,李素罗依旧那个姿势被闻赤焰抱在怀里,好在没有外人在场,不用继续将脸埋起来。 “喂,你干嘛突然这样?”李素罗小动作捶打着闻赤焰胸膛。 闻赤焰任由她捶打着,等她累了他才开口:“本王喜欢,你管得着么?” “你……” 李素罗说不话,直觉这个男人,当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闻赤焰见她不说话了,也跟着沉默,马车里气氛有点诡异。 李素罗受不了地推他一把,“你放我下来。” “不放。” “你放我下来。” “不放。” 李素罗坚持,偏又脱身不得,两个人从口角,慢慢演变成肢体语言,但无论她怎么反抗,闻赤焰总能恰到好处的将她压制,因此一直到马车停下,她都没能摆脱被抱着的命运,反倒在挣扎过程中缕缕被吃豆腐,亲吻什么的别提多尴尬了。 “王爷,小姐,尚书府到了。”绿衣隔着帘子提醒到。 “知道了。” 心情大好的闻赤焰,奇迹地回了车夫的话,而后在李素罗以为他会放她下地的幻想中,抱着她越过车夫掀起的帘子下了马车。 尚书府接到淮南王府拜访的帖子,李尚书李维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召集家中老小到府门口等候,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不耐烦之际,却见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行来。 看着马车停下,李维欣喜上前,见礼的话来不及出口,就见淮南王抱着自己的不孝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李素罗也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原主的亲爹,他会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她以为他会谄媚讨好,会怨妇嫉恨,却看他目瞪口呆后,神情一点点转变成欣慰,脑海大抵有些转不过弯来。 原主的记忆是说,她爹反对她嫁给淮南王,如今这般,是看闻赤焰抱着她下马车,觉得她嫁对了人,找到了幸福? 李素罗来不及想太多,闻赤焰就抱着她进入李家人的视线中,听着周围一片儿的见礼问安,她就是再脸皮厚,也没脸让闻赤焰抱着了。 “闻赤焰,你放我下来。” 闻赤焰忽视周围的一切看向她,神色未见不愉快,平淡如水的视线,依旧让李素罗很不自在,“我没跟你开玩笑。” 周围可都是原主的家人,他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抱着她进门,那她得有多金贵啊? 想到这事儿传出去,流言蜚语一起,她就觉得脊梁骨隐隐作痛。 闻赤焰这次没再坚持,将她放下的同时,也赦免了众人的礼数,“都起来吧!” 李素罗站在闻赤焰边上,打量着李家众人,这些人年纪大的当数老夫人邱氏,也就是原主的奶奶,据说今年已步入知天命,可李素罗瞧着这人精神抖擞,全然不似五十来岁的样子。 再往后估计就是一二三房的夫人,至于妾室,按规矩是没资格参加这样的场合的。 只是这三房夫人,李素罗怎么看怎么别扭,特别是原主记忆中的二夫人何氏,明明她是在对你笑吧,可总让你有种笑里藏刀,恨不得将你撕碎的感觉。 李素罗努力会想着原主留下的关系图,无意中想起李薇柔这个人来,这才恍然明白,她看的并非是幻觉,很有可能那才是何氏对她的真实想法。 不过即便明白,她也不能做什么,且小心提防便是。 这边李素罗打量李家人的同时,那边闻赤焰也与李维客套起来。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闻赤焰见礼,李维赶忙推却:“不敢不敢,王爷身为皇亲国戚,还是臣向王爷行礼才是。” “岳父大人见外了。”闻赤焰瞥了眼李素罗,又道,“罗儿既然嫁给了本王,你自然就是本王的岳父,当得起本王这一礼,而且,回门礼当日本王脱不开身,耽误了罗儿回门,还望岳父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好说好说。” 李维捋了捋尺厂胡须,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地说道:“既如此,下官就恭谨不如从命了,王爷,里面请。” “请。” 闻赤焰客气的说了句,拉着李素罗跟在李维身后,穿过李家众人让开的道路,往尚书府前厅走去。 只是一行人刚到正厅,李素罗就被打发给邱氏,李维则带着闻赤焰去了书房。 第124章 李家规矩 第124章 李家规矩 正厅里。 老夫人邱氏高坐主位,左右手两边一溜下来,坐着各房夫人,以及辈份、身份都次李素罗许多的小姐们。 李素罗扫视一眼,唯有主位上还有空位,邱氏却没有让她坐的意思,想着与其空落落的站在,被人看笑话,倒不如来个自请入座,省得被人看低了去。 而且这些人明明看到闻赤焰抱她下马车,彰显过对她的宠爱,还敢明着给她难堪,可见眼力见并不咋滴,她又何必让自己不痛快,她可不是原主,除了在自己婚事上力争过,惯会的就是逆来顺受。 李素罗想到这,脸上扬起一抹坦然的笑,随后走到那位子前,在众人忐忑、不可思议、吃人的目光中缓缓坐下,绿衣自觉站到她身后。 “放肆!” 李素罗刚坐稳,邱氏忽然拍案而起,“李素罗,亏你还是李家大小姐,嫁了人,连规矩都忘了吗?” “规矩?” 李素罗嘴角上扬,扯出一抹冷笑,手腕向前一探,取过旁边一碗热茶,拿在手里欲饮不饮,王妃的姿态做了个十足十。 她呢喃着,忽然偏头看向邱氏,眼中气息强势的让人胆寒,“本宫倒想知道,堂堂尚书府的规矩是怎么样的,不若老夫人替素罗讲解讲解?” “你个不孝女。”邱氏唇瓣蠕动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李素罗也不生气,如无其事地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回忆道:“说起来尚书府的规矩,本宫倒是知道不少,作为尚书府大小姐,吃饭只能吃剩下的,穿衣只能捡各房表姐们不要的,虽说打了补丁面料也是不差的,穿着并无区别,睡觉只能睡柴房,呵,那破烂得连老鼠都不驻扎的地方,就是我堂堂尚书府大小姐的睡塌……” 李素罗说到这,看向邱氏的眼神愈发凌厉,“老夫人,你告诉素罗,这就是尚书府的规矩是不是?” 邱氏保养得当的脸,因为李素罗的话一点点白下去,却无从反驳,只因李素罗说的都是她的遭遇,都是事实,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总不能说我尚书府生你、养你,给你什么都只有受着的份吧! “老夫人怎么不说话?是无话可说,还是觉得本宫强词夺理,被气着了?”李素罗的强势,在正厅里所有坐着,与她熟识的人眼中,既陌生又害怕。 作为大夫人,也就是原主的继母,沈氏从来都是软弱可欺的,即便大房的人,包括她亲生儿女在内被奚落,她亦不会出口偏帮,此刻见识到李素罗的强势,她稍稍抬了下眼眸便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倒是二房大夫人何氏,忍不住站起来呛声道:“按大小姐的意思,是说我这个做二娘的虐待你了?” 李素罗这才想起,偌大个尚书府,因为沈氏软弱,老夫人偏帮,府中中馈早已落入何氏手中多年,说起来还真是可笑至极。 只是何氏这么对原主,又是为了什么? 李素罗想不透,便也不再去想了,偏头对上何氏有些心虚的目光,她道:“本宫可没那个意思,只是本宫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二夫人,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想问什么就问吧,本夫人今天心情好,说不定还能为你解答一二。” “有二夫人这句话就够了。”李素罗点点头,接着又说,“本宫就想问问,那些年打着抚养本宫的名义去莲记要了那么多银子来,都花到狗身上去了吗?” “什么找莲记要银子?何氏你给老身讲清楚!” 何氏还没说话,邱氏却先一步开了口,只是看她的表情,李素罗狐疑的想,难不成当年的事老夫人并不知情,全是何氏一人在操办? “娘,没有的事……” 何氏有些慌乱,李素罗趁机火上加油,“莲记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那是十年前,在京城里名噪一时的金字招牌,她们自成体系,自产自销,在绝对的品质下,生意如日中天,红火的不行。” “可惜世人只知莲记其名,却从未有人知道莲记是我娘一手建立起来的,直到我娘难产,为了我能成长无忧,娘她不得已就将莲记说了出来,没想到却给莲记带来灭顶之灾。” “我娘去世第三年,尚书府缕缕遣人去莲记要抚养费,且数目越来越大,本宫就想问问,那么多银子你们可曾用到本宫身上一分?” “你胡说,尚书府从未找莲记要过银子。”何氏脸色冰冷,声音略带颤抖,“大小姐,我敬你是淮南王妃,可你也不能性口齿黄,污蔑我尚书府清誉。” 李素罗料到她不会承认,也没指望从她嘴里问出什么,因此对何氏的说辞,她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沉默半响后,李素罗露出一抹笑容,“有些事本宫心里有数,本宫不追究,也不代表什么事都没发生,今日本宫与王爷特意回来,除了补上回门礼数,还有一件事还望老夫人成全。” 此时邱氏也从李素罗的爆料中缓过神来,闻言说话也不似一开始的尖锐,但也亲近不起来,“王妃直说吧,只要老身办得到,绝不推迟。” 李素罗倪了她一眼,暗道不愧是老夫人啊,见的世面多了,也惯会识实务。 “如此,那就劳烦老夫人将春桃,冬梅,夏雪交给本宫带走。”李素罗语气不容拒绝。 邱氏浑浊的双眼看向何氏,脸色有些为难,李素罗见此连忙步步紧逼,“老夫人可别告诉本宫,她们都被发卖了啊,要知道她们的卖身契还在本宫手里捏着呢!” “没有没有,王妃放心。”邱氏连声陪笑后,对何氏厉声道,“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去把那几个丫头叫来,让大丫头带走。” 何氏皱了皱眉,“不是儿媳不交人,娘你也知道,那几个丫头已经……” 那几个丫头当初被谴回来,还以为李素罗不会再过问,便将之拔给三丫头,三丫头眼下跟太子交好,她虽作为三丫头的娘,也不好过于得罪于她,万一将来三丫头与太子成事儿了,那丫头回头翻旧账,她可就…… 不过话说回来,何氏还是多虑了,再不济她还是三丫头的娘,她之所以为难,除了拉不下脸面,更多的无非是三丫头喜欢那几个丫鬟,不忍心将她们分开罢了。 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 “老身叫你去,你就去,三丫头哪里老身再做补偿就是。”邱氏说罢心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何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在邱氏凌厉目光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了正厅。 邱氏怕李素罗不满意,又缅着老脸,陪笑道:“王妃若还有其他要求,大可一并提出,但凡老身能做到的,和府上下绝无二话。” 或许是把持中馈多年,说气话来,霸气丝毫不减当年。 李素罗摇摇头,心说这会儿想来巴结讨好她,早干嘛去了,“老夫人多虑了,本宫只这一要求足以。” 一场闹剧过去,正厅里鸦雀无声,好半响过后,才有人侧身与身旁之人,交头接耳。 李素罗闻言,不着痕迹的看过去,没想到议论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二房的另外两个女儿,四丫头李薇锦,以及她的妹妹李薇乐。 “四姐,你说大姐姐是不是太过分,那有一回来就抢三姐姐喜欢的丫鬟的人啊,这简直就是强盗、土匪行径,实在是不可饶恕。”李薇乐年纪不过八九岁,一听李素罗开口就逼奶奶与娘亲交人,若不是四姐一旁拦着,她真的就想冲过去将她景致的嘴脸撕碎。 “呵……” 李薇锦莞尔一笑:“妹妹这性子,往后可得多收敛些,今儿都是自家人,听听也就过了,换个人听去只怕……妹妹你懂我的意思么?” “知道了,真是便宜她了。”李薇乐吐了吐舌头。 “调皮!” 李薇锦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两人默契的收了声,恰好何氏领着春桃、冬梅、夏雪进来,后面还跟着愤愤不平的三小姐李薇薇。 “老夫人……” 何氏见礼退到一边,春桃、冬梅、夏雪三人相继上前,齐声说道:“奴婢春桃、冬梅、夏雪,见过老夫人,见过王妃,王妃吉祥。” 几人的到来,成功将游离的李素罗,意识拉回现实中。 “都起来吧!” 李素罗沉吟一声,端起茶杯仰头喝尽,而后当下茶杯站起来,不急不缓的来到三女面前,“你们就是春桃,冬梅,夏雪?” 三人闻言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好半天才迟疑地开了口,“回王妃的话,我们姐妹们正是,不知娘娘找我们姐妹所为何事?” “这些不急,咱们回王府再说。”李素罗说罢,示意绿衣将人领过去。 绿衣会意上前,嘴里说着:“春桃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就那么愉快的将人领走了。 “喂,你将我的丫鬟还给我,一回来就抢妹妹的人,这也太不像话了。”李薇薇双手叉腰,瞪着李素罗大吼道。 第125章 少年武封竹 第125章 少年武封竹 “你的人?!” 李素罗冷笑着起身:“你说她们是你的人,那就把卖身契拿出来本宫瞧瞧?” 见鬼的卖身契! 她哪有那东西,真要有又岂能让娘亲将人带到这里来。 李薇薇被堵得哑口无言,好半天她才又弱弱的开口,“就算……就算没有卖身契,都是自家姐妹,送我几个奴才有什么打紧的,你就是小气。” “随你怎么说吧!” 李素罗淡淡一笑,半点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李素罗忽然不想再呆下去了,只觉得这么些嘴脸看多了自己都会被同化。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吧,李素罗刚升起离开的念头,暗一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王爷叫属下给王妃带句话,问王妃是要回王府用午膳,还是留在尚书府用?” 李素罗眼睛一亮,“回王府吧!” 邱氏闻言脸色一变,“这怎么成?” 哪有女儿回门还得回婆家用膳的道理。 但暗一同李素罗都选择性忽略她的话,暗一接着道:“王爷在府门口等,还请王妃快些。” 李素罗摆摆手,让暗一退下,自己侧身面对邱氏,一脸歉意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老夫人,王爷身边离不得人,本宫就不留在尚书府用膳了,告辞!” “绿衣,我们走!” 李素罗说罢往外走,绿衣应是,带着春桃、冬梅、夏雪后面跟上。 邱氏脸色沉下来,刚想说什么,李薇薇就先一步拦住了李素罗,“大姐姐,你当真要将人带走?” “三妹妹三番两次阻拦本宫,想必定然喜欢这三丫鬟得紧,本宫今日寻她们不是有件事需要弄清楚,只要本宫弄明白了,她们三的卖身契本宫双手奉上如何?” 李素罗笑看着李薇薇,心道届时只要你还敢用她们,送给你有又何妨,就怕你明白过来不敢要。 邱氏、何氏对视一眼,相继黑了脸,感情这三丫鬟非平白被赶回来的,因此看向春桃、冬梅、夏雪的脸色愈发的不善起来。 春桃、冬梅、夏雪经此一故,纷纷白了脸色,心中有委屈,却是敢怒不敢言。 李薇薇此刻心里环绕着三丫鬟还会回来的喜讯,丝毫没注意到邱氏二人脸色有多难看,还秃自笑道:“大姐姐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 李素罗言罢,面向邱氏再行一礼,“告辞!” 邱氏有心责怪李素罗哐李薇薇单纯,却奈何她王妃的身份摆在那里,轻则动弹不得,只得挥挥手,“去吧,去吧,有空常回来坐坐。” 李素罗自然明白她说的不过是客套话,却还是认真听了,“老夫人放心,本宫怎么说也是尚书府走出去的,避免生疏了,自会常回家看看的。” 一句话气得邱氏险些吐血,然李素罗并未理会,招呼绿衣一声,径直离开正厅王尚书府大门处走去。 正厅里不少人松了口气,暗道终于将这尊大佛送走了。 唯独邱氏与何氏依旧黑着一张脸,特别是邱氏,一双老眼瞪着李薇薇,恨不得将她吃了似的,吓得李薇薇连忙往何氏身后藏,“娘,救我……” 何氏爱女心切,自然也就护着了,“娘,薇薇还小,你老人家就别跟她计较了。” “哼!” 邱氏冷哼一声,转身欲走:“都要笈芨了还小?连最起码的人情世故都不懂,真不知道你这当娘的怎么教她的。” “儿媳惭愧。” 何氏低下头颅,显然她也意识到了,李薇薇这方面的不足之处。 “希望你是真明白才好。”邱氏说罢,领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叹息着走了。 何氏面上有些不好看,邱氏走后也没想继续呆着,便招呼众人都散了。 尚书府门口。 李素罗来时,闻赤焰等了一小会儿了,让人一王爷亲自等,她脸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但李素罗并没客套的跟他道谢,在她看来既然是夫妻,做丈夫的等等妻子,完全是理所应当,完全没必要那么客气。 “等多久了?” 闻赤焰什么也没说,沉着脸将李素罗的手抓在手里,大步向马车走去。 李素罗瞄了一眼,发现马车比来时少了一辆,想来是礼物卸下后,提前返回王府去了。 只是一辆马车,叫她这么多人怎么走? 李素罗拉住闻赤焰,皱着眉头,伸手指了指绿衣一行四人,问道:“一辆马车,她们要怎么办啊?” 闻赤焰扫了眼除了绿衣外的生面孔,嘴角微扬:“她们就是你特意跑一趟尚书府的原因?” “为什么这么问?”李素罗狐疑道。 闻赤焰未答,只道:“让绿衣上来,其他人徒步回去。” 徒步?! 好吧!尚书府距离淮南王府不慎很远,但也有一定的距离,这家伙居然叫人走路回去,可见闻赤焰这厮有多腹黑。 上了马车,两人一路摇摇晃晃回到王府,李素罗刚进怡华居,就见春婵领着一个十六七岁,洗刷干净的少年走了过来。 “这人打哪儿来的?”李素罗打量着少年问春婵。 怎么看着有些面熟呢?莫非在哪儿见过? 李素罗一时想不起来,却见少年缓缓跪下,“武封竹见过主子。” 武封竹?! 李素罗听到名字想了想,好半天才想起来武封竹是谁,“你是那个卖身葬父的……” “回主子的话,正是小人。”武封竹跪在地上,背脊挺直,低垂着头说道。 春婵站立他身后,同样低着头,不同的是她的手指焦绞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李素罗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直觉却告诉她两人之间必定有猫腻。 想到春婵这丫头的诡谲心思,李素罗忽然有些担心,若武封竹与这丫头乃是一丘之貉,又该怎么办?她该重用他么? 想到此,李素罗定了定神,言道:“记得当日本宫与你说过,跟着本宫有可能会丢掉性命,如此你还要留下来?” 言下之意便是,做不到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她这里不需要无用之人。 哪知武封竹竟凄然、无奈一笑:“主子不必疑心,封竹的命都卖给主子了,自然是主子让属下死,属下绝不活着。” “行了,起来吧!”看他聊表决心,李素罗不甚在意的笑笑,“春婵你先下去,本宫有事与武封竹说。” 春婵抬头看向武封竹,一脸的不情愿,“小姐,让奴婢跟着吧,小竹他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奴婢怕他……” “够了,你先下去。” 李素罗厉声呵斥,看向春婵眼里有着不耐,说什么武封竹不懂规矩,在她看来,不听话,胆敢忤逆她意思的春婵,才是真真的不懂规矩。 春婵浑身一震,吓得不敢再发一言,低着头倒退着就走了出去。 由始至终,武封竹冷眼看着,没为春婵求情,也没递给春婵一个同情的眼神,这点倒是让李素罗大为满意。 “你且起来吧!” “谢过主子。” 武封竹说着站起来,跟在李素罗身后往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李素罗在书案后坐下,吩咐武封竹道:“自己找地方坐吧!” “属下不敢!” 李素罗不置可否的笑笑,“知道本宫为什么这般对春婵么?” “因为她心思不正。” “额?!”李素罗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她以为武封竹必定会说不知,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还在他面前如此直言不讳,是真的将她当作主子了么? 武封竹没再说话,但李素罗还是在他低垂的眼眸里,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恨意,想来封竹跟春婵之间,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想说就算了。” 李素罗说着,将一份用麻线装订好的计划书,拿起来递给武封竹,“本宫既然用你,当也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这是一份计划书,你帮本宫送到城郊打山脚下一个村子,交给一个叫王大虎的人,然后你就留在哪里,他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么?” 武封竹扫了眼计划书,小心的将它收进怀里,抬头看着李素罗,暂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李素罗猜到他想问什么,笑了笑再次说道:“只要你坚持下来,两个月后再见。” “属下遵命。” 武封竹听罢,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 李素罗惦记春婵与武封竹的关系,在武封竹出了书房两分钟后,出了书房,悄悄跟了上去。 王府花园。 武封竹除了怡华居,径直往王府大门走去,可见是一门心思奔着李素罗的命令去的。 却不想被春婵在花园里拦了下来,“哥,你等等……” 春婵一开口,差点让躲在树上的李素罗,一脚踩偏掉下来,好在神仙保佑,让她及时刹住了车,没有造成坠树而亡的悲剧。 然而几片被踩碎的树叶飘下来,还是引起了武封竹的注意,只是他并没有戳破,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君子坦荡荡,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只是李素罗怎么也没想到,武封竹跟春婵竟是兄妹关系,不过如此一来倒也好解释,为什么他会知道春婵心术不正了。 想到此,李素罗静下心来,想要听听春婵拦下武封竹,到底想要跟他说些什么。 武封竹没有搭理春婵,错开她继续往前走,没想到春婵不依不饶,再次将他拦住,“哥哥,你等等,听我说……” “让开,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武封竹的样子很不耐烦。 面对武封竹的绝情,春婵流下了泪:“哥哥,我知道你恨我爹爹死了没伸以援手,害得你不得不卖身为奴,可是婵儿也是有苦衷的啊……” 第126章 不欢而散 第126章 不欢而散 “什么苦衷会比爹爹病重无钱医治更重要?”旧事重提,武封竹不可避免的愤怒了。 “哥,你不知道,也不会懂,你当王府是什么地方,是我一个小小二等奴婢可以随便出入的吗?” 春婵摇摇头,脸上泪水连连,她上前拽住武封竹衣袖,“那天得知爹爹病重不治,我冒着被罚的风险跑去求王妃,可是王妃她不同意,作为一个奴婢,没有主子的同意私自出府,轻则发卖,重则打杀,哥我不想再被卖掉,再被……” 面对春婵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指控,武封竹只是冷笑,“你别说了,王妃不是那样的人。” 春婵冷笑,“你才认识王妃几天,见过几次,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又凭什么说王妃不是那样的人?” 武封竹背过身,放缓了语气道:“就凭王妃出银子,安葬了父亲,这便足以。” “可你也别忘了,若不是我求情,若不是你卖身,王妃她会给你银子?”春婵据理力争。 “可是……不管如何,王妃帮我了,总好过有些人,有银子也不愿拿出来救命的强。”武封竹忽然就红了眼,狰狞的模样叫春婵心里,一阵阵发慌,“哥,你……” 武封竹打断她的话,满目讥讽的看着她,“你也不要再为你的凉薄性子找借口,你不过就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吗?瞧,淮南王府的丫鬟,这个名头说出去多有面子,旁人见到你还得礼让三分呢!” “哥,你是我亲哥吗?”春婵看着武封竹满眼的不可思议,“你是我亲哥,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可是你亲妹子啊!” 武封竹冷笑:“我当然是你亲哥,就因为是你亲哥,才更加了解你,而且武春婵你听好了,自从爹爹去世的时候我就发誓,我武封竹今生没有你这个不孝的妹妹。” 武封竹一把拂开春婵,向前方目不斜视的离开,春婵跌倒在地上,痛得浑身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一样,但看到武封竹离开,她还是拼了命的爬起来,追上去再次将他拦住。 “哥,你不能走。” 春婵额头沁着冷汗,说着话,眼底有着难以磨灭的惊慌。 武封竹冷眼看着,嘴唇蠕动半天,才吐出两个无比生硬的字眼,“让开。” “不让!” “武春婵,你该知道,我不是不打女人。”武封竹扬手欲打。 春婵苦笑一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看着很是凄美。 “如果打我可以解你心头之恨,如果打我可以让你帮我,达到我的目的,那你打啊,打死我都没有怨言。” 武封竹初听春婵的话,还以为她有了忏悔之心,可一番话听下来,他全然没感受到半点忏悔之意,感受到的不过是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他愤然的收回手,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地瞥了她一眼,丢下一句:“你永远也别指望我会原谅你。” 玄色的身影与她错开继续往前走。 春婵明显没想到武封竹会如此决绝,她睁开眼睛转过身,没有去追,直冲着他背影凄然的喊着,“哥,你不帮我,我会活不下去的……” 只是…… 任春婵在风里哭的撕心裂肺,远去的玄色身影,终究是远去了。 李素罗在树上从头看到尾,对春婵的说谎本事简直就是叹服,无中生有很多人都会,但要做到她这么惟妙惟肖的,委实不多见。 不过相对于这段兄妹相互伤害的戏码,李素罗更在意春婵所谓的目的是什么?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 春婵在花园角落里独自伤神,凄然落泪了近半刻钟,才缓过神担心被发现,收拾好心情离开。 李素罗担心春婵回去没看到自己起疑,又想到春桃三人应该到王府了,急于询问那件事的她,先春婵一步离开了花园。 怡华居。 李素罗回来时,绿衣正走来走去急得团团转呢,旁边三个女人或站或坐着,好似李素罗请她们来就是作客的一般。 “小姐……” 绿衣看到李素罗,焦躁的神色一扫而空,“小姐,春桃她们可都不是善茬,你打算怎么安排?” 安排?! 李素罗稍稍冷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摇摇头笑道:“怎么安排,还得问问她们再说。” 人是她要回来的不错,可要不要留下,值不值得留下,都还有待商榷,而且…… 不是善茬么? 她倒要看看怎么个不是善茬法! 李素罗神色一冷,走入三人视线中,但令她有些意外的是,三人像是商量好的一般,齐齐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偏过头继续对她不理不睬,半分为人奴仆的自觉都没有,态度比之在尚书府还要恶劣。 好在李素罗心理素质足够强大,对于此她并没有立刻发火,只是周身气息在一点点冷凝,面上神情也跟着凝霜冻寒,却愣是没发出一言半语。 倒是她身后的绿衣看不过去了,开口就大声指责道:“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还真将自己当主子了,你们可别忘了,这里可不是尚书府,这里是淮南王府,在这里除了王爷便是我家小姐权利最大,你们这样就不怕小姐不高兴砍了你们脑袋么?” “绿衣……” 李素罗不咸不淡的叫了她一声,绿衣看着依旧没反应的春桃三人,不甘地低下了头,“小姐,你看她们……” 李素罗拍拍她的肩膀,状似安慰的说:“行了,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料定了咱们不能对她怎么样,这才有恃无恐,你说那么多,她们就会以为你很生气,很在意自己在她们心中的位置,她们就越得意,所以啊,咱们何必去中人家下怀呢,你说是不是?” “那小姐你也不能就这么由着她们啊?” 绿衣皱了皱眉,这么纵容,只会让她们愈发的找不着自己的位置,愈发的变本加厉。 李素罗神秘的笑笑,“这样,你去请王爷过来一趟。” 绿衣眨巴着眼睛,不解的看着李素罗,这个时候不该先解决这三个女人吗,请王爷来有什么用? 李素罗知道她不懂,也不等她开口,就连忙催促道:“什么都别问,赶紧去吧!” 绿衣愣愣地转身就跑。 李素罗盯着她背影,神色怅然的看了许久,半响才摇摇头回身向春桃三人走去。 院子里唯一一张凳子被冬梅霸占,搞得她落坐都找不到地方。 李素罗气不过,脚尖轻点,一粒蚕豆大小的石子,嗖的一声集中冬梅挺翘的臀部,痛得她惊呼一声弹跳起来,一边揉着作痛的翘臀,一边四下张望大声呵斥。 “是谁,装神弄鬼袭击姑奶奶,有本事站出来……” 李素罗装作没听见,走过去推了她一把,自己在凳子上坐下。 冬梅被她推了一个蹶子,扭头看向李素罗,眼里有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很意外本敢这么对你?”李素罗冷笑着,却是眼睑都没抬一下。 冬梅似乎被那笑容刺澈到了,她的脸色很是难堪,闻言更是大声反驳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连下人都不如的东西,就算你现在拥有王妃的尊荣又如何,那不过是你自己恬不知耻求来的,没有了她你依旧什么也不是。”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让李素罗都忍不住想要替她鼓掌,“你说的没错,这个位置是本宫求来的,可是某些人是不是忘了,有些人想要去求还找不到求人的门路呢!” 李素罗说着站起来,甩手就跟冬梅脸上一巴掌,打得她错愕不已的同时,也让她清醒了自己的地位,唰的一下跪倒地上:“王妃饶命。” 春桃与夏雪脸色一变,互换眼色后,齐齐从李素罗身后攻击上去,动作迅猛,招式狠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经过专门训练的呢! 李素罗背对着她们,看不见她们的动作,但较好的武功底子,还是能够做到简单的听风辨位,因此她们招式刚成型,就被她先一步洞察,并在招式近身之际闪身躲开。 她这躲开了没伤到自己,本是万事大吉的好事,只是她是躲开了,被她一巴掌打懵,跪在她面前忏悔的冬梅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春桃与夏雪的招式,丝毫不马虎的,全部落在她身上,冬梅身为女子本就娇弱,虽说动手的也是女子,力气大不了哪儿去,可两人一起上,那种痛也够冬梅喝一壶得了。 “你们做什么,哎哟……啊……痛……”冬梅立时哀嚎的倒在地上,因为两人攻击未停,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声声痛吟。 “停,好像不对!” 春桃察觉到不对立马喊停,夏雪低头看去,好家伙这成猪脸的是谁?绝逼不是李素罗,反倒有点像好姐妹冬梅…… “怎么是冬梅姐,快点将人扶起来,小心些,她看上去伤的不轻。” 夏雪再三确定自己没认错人后,连忙从她身上爬起来,在春桃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将人扶到一边,并靠着花坛将人放下来,而后将目光落在一旁闲情逸致的李素罗身上。 两人瞬间气得咬牙切齿,她们姐妹二人费了这么大劲儿,最想打的人毫发未伤不说,还害得最好的姐妹身受重伤,想想都叫人心中不舒坦。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们没打到你,反倒把……”春桃有些难以启齿。 第127章 再进宫 第127章 再进宫 “你这妖女,一定是你使了什么妖法对不对?” 李素罗听在耳里,只觉得夏雪比春桃聪明多了,居然会想到将扣一顶帽子给她,只是这样就能将自己圈进去么? 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李素罗冷笑着走到两人面前,不由分说一人甩过去一巴掌,“大胆贱婢,在本宫面前嘚瑟这么久,也该伏低做小了吧,跪下!” 颇具威严的话,莆一出口就让人听之心底发颤,相比起被打一巴掌的惊愕,此刻她们更多的是害怕。 她们彼此心里都将李素罗当作,原来那个只懂得逆来顺受的大小姐,全然忘了她身为淮南王妃的事实,适才那一巴掌,不仅痛还让她们认清了事实,也让她们明白,不管以前李素罗如何,现在的她绝对不是她们可以轻易撼动的存在。 “奴婢错了,王妃饶命。” “王妃饶命啊,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李素罗看着她们,只觉得她们现在的样子无比好笑,“先前你们不是很嘚瑟么?怎么,这会儿一个个都怂了?” 春桃夏雪头低得更深了,连带这身体都在瑟瑟发抖,足以见得,一旦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她们骨子里的奴性就会驱使她们,下意识的臣服一个人,而不管这个人以前在她们心中的形象如何不堪。 “本来呢,本宫特意从尚书府将你们要来,只是打算将事情问清楚了就放你们回去,可是现在本宫忽然改变主意了,不如将你们直接交给牙婆算了。”李素罗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威胁之力十足。 春桃两人一听要被发卖,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直言道:“大小姐想知道什么请问吧,奴婢们必然直言不讳,只求大小姐不要将奴婢等发卖出去,求求你了大小姐。” “是啊,大小姐,求你大发慈悲,不要将奴婢们卖了,奴婢们真的知道错了。”夏雪跟着说道。 “当真知无不言?” 李素罗还是不怎么放心。 春桃与夏雪齐齐点头,一脸的坚定,“大小姐尽管问便是。” “那好!” 李素罗点点头,对二人的表现甚为满意,“本宫且问你们,苏婉之死与你们可有干系?” 言下之意就是,苏婉会死是不是你们擅做主张动的手。 春桃脸色茫然,“大小姐明鉴,奴婢自陪嫁到王府,到被打发回尚书府,中间从未见过苏婉姑娘,更加不可能去加害于她啊。” 不是春桃?! 李素罗偏头,狐疑的看向夏雪,“那就是你?” 夏雪脸色惨白,摇着头连连为自己辩解,“没有,奴婢没有加害苏婉姑娘,奴婢绝对没有加害过她,绝对没有。” 都不是的话,那会是谁? “小姐,王……” 李素罗更加疑惑了,恰好这时绿衣传话回来,想不通的她只好吩咐绿衣道:“正好你回来了,先将她们几个带去下人房安置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绿衣刚想说王爷来了,就听李素罗如此吩咐,偏头看了眼角门处,叹了口气应到,“奴婢这就去。” 之后闻赤焰进来,恰好看到春桃三人肿着半边脸颊,相互搀扶着,由绿衣领着离开。 “这是怎么了?” 闻赤焰偏了偏头,快步走到李素罗面前。 “欠教训。” 闻赤焰不置可否笑笑。 李素罗见此,也不多做解释,只说:“适才我问了她们有关苏婉被害的事,她们都否认是自己做的,闻赤焰,你说到底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将人无声无息的杀了?” “本王知道凶手不是你。” 这个女人可真不是一般的执着。 “你知道有什么用?关键是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害死了苏婉,我的找出证据,找到凶手证明我的清白,才不要白白到了这世上,还得替人背黑锅呢!”李素罗翻了个白眼,非常不赞同闻赤焰的话。 闻赤焰挑挑眉,“可是都这么久了,你不是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也不是没有头绪,我总觉得这件事源头还是在宫里……”李素罗转过身若有所思的说道。 “……” 闻赤焰知道李素罗聪明,没想到她居然联想到了皇宫,实在是不可小觑,就算是他想到这一点,也是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闻赤焰想了想,缓缓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李素罗眼珠子一转:“不若这样吧,闻赤焰,你带我去皇宫。” 闻赤焰嗤笑道:“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李素罗上前拽住他的手臂,有些讨好兼嫌弃的说:“你怎么那么笨啊,皇宫虽然不能随便进,咱们找个油头就好了嘛,比如去探望母妃,或者二皇子……” 听到李素罗提起闻恩诺,闻赤焰脸色刷的一下就黑了,脑海里情不自禁就出现上次他与李素罗拉拉扯扯的场景,恨不得立马就冲进皇宫将那个小子再痛扁一顿。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察觉到闻赤焰脸色不好看,李素罗害怕他那儿不舒服,连忙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没发现有发热迹象,这才皱了皱眉头关心的问道。 闻赤焰苦笑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躲闪的说,“没事,不是要去皇宫吗?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去。” 心想,等去了皇宫,定要立马奏请皇上闻恩诺与岳大小姐两情相悦,请求皇帝赐婚不可。 李素罗可不知道闻赤焰心里打得什么主意,见闻赤焰答应下来,立马兴高采烈拉着从下人房回来的绿衣,一溜烟儿钻进屋子梳妆打扮去了。 古时进宫一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过去的,红墙深宫,多的是繁琐规矩,大到莫测风云的阴谋诡计,小到一言一行,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虽然她是淮南王妃,宫里那些人轻易不敢将她怎么样,可是也就因为她是淮南王妃,才更要注重形象,以免走出去丢人现眼,平白丢了闻赤焰的颜面。 一刻钟后,李素罗一身大红宫装走出来,和合结交领园衫,衬的她肤若白雪,美得不可芳物。 闻赤焰看得眼睛都直了,直到李素罗走到她跟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才反应过来。 “好美……” 闻赤焰没有花痴,她只是纯粹的称赞她,不过此刻他想将她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发什么愣呢!走吧!” 美人一开口,什么都幻灭,闻赤焰缓过神,看向李素罗浅浅一笑,“走吧!” 皇宫。 李素罗同闻赤焰进宫后,按着闻赤焰指的方向与他分开,独自去找闻恩诺。 本来换个人来这并没有多大点事,可谁让她是个路痴呢,七弯八绕了一会儿,就将自己丢在满是盆栽与假山奇多的地方。 “艾玛,这是哪儿啊!” 李素罗伸长了脖子四下观望,瞧了半天也没找出来皇子宫该走那一条道,无奈之下,她只好找个地儿坐下来,百无聊奈的欣赏烈日余晖洒下来,大地笼罩在金色海洋时的美景。 她看的入神,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两道人影,不疾不徐往这边走来。 “太子,适才传来消息,淮南王带着王妃进宫了。”侍从跟在旁边,笑得好不谄媚。 闻煜朔停下脚步,稍稍偏头,“可有说进宫所为何事?” “这个到没有具体说明,只说淮南王进宫后撇下王妃,自己一个人去了御书房。”侍从说着,继续跟着闻赤焰继续往前走。 “闻赤焰那家伙,这些年表面上是个闲散王爷,暗地里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龌龊事儿呢。”闻煜朔说着嘴角上扬,侍从听着摸不清他家太子在想什么。 “太子,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笨啊你,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闻煜朔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把人给本太子盯紧了,本太子要知道他进宫的目的,以及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明白吗?” “是是是……” 侍从挨了训,忙不迭的应声离开。 两人对话声音不小,特别是闻煜朔还脾气爆棚,特意提高了嗓音,声音传出去,刚好被李素罗这只迷途羔羊听了去。 “这声音好熟悉啊!”皱眉嘟囔半响,李素罗忽然眼前一亮,响起这声音的主人来,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没想到她遍寻不到的人,竟然会自投罗网,只是他为什么在宫里,而且他适才自称什么来着…… 刚才只顾着想事去了,竟是没听的明白,这让李素罗甚觉苦恼。 “该怎么办?要不趁他还没离开,跳出去跟他相认?” 李素罗左看看右看看,眉头越皱越深,脸上更是写满了担忧,“可是这里是皇宫,她是王妃啊,要是被人看到……啊……” 李素罗纠结着,一个不慎手臂刮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剧烈地疼痛,伴随着红色液体汹涌而来,让李素罗忍不住发出一声惊慌的痛呼…… “谁在那里?” 仅一句话,深寒的冷气扑面而来。 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素罗听着那声,捂着手臂有些惊慌,出了这样的事,她真不知道该躲避,还是勇敢的走出去…… 第128章 告白 第128章 告白 见到走出的人是李素罗,闻煜朔眸光一闪。 “火昱公子,好久不见。”李素罗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行至闻煜朔面前,就差吹着口哨装无辜了。 “好久不见。”闻煜朔微微弯唇,“四姑娘别来无恙。”他很想开口叫她夕儿,可又担心会被再次拒绝。 李素罗一时无言,亦是不知晓能够同他说些什么,分明还是熟悉的那张脸,可却又是不同的两个人。 “四姑娘来到皇宫所为何事?”见她不愿意同他说话,闻煜朔便先行开了口,虽是没话找话,可也比干站着强。 这下却问到了李素罗,李素罗思索了片刻,支支吾吾说道:“寻人。”这话却是也没有错的,寻找杀害了苏婉的凶手不就是来寻人的么? 见她犹豫不愿意说,闻煜朔也识趣的不再去问,只是转头看了看附近,“姑娘若是得闲,可愿意随我到别处坐坐?” 看见李素罗怀疑的眼神,闻煜朔几乎是立刻便摆了摆手,澄清自己,“只是坐坐罢了,姑娘便是连这点薄面都不愿意给么?” 看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并未怀疑,李素罗看了看他身后的侍从,抱肩站着不说话。 闻煜朔转头让那侍从离开,那侍从有些不情不愿的走路便有些拖沓,闻煜朔心中着急就差将那侍从一脚踹飞了。 见人走远,李素罗才举目向四周看了看,指着不远处假山上的一处凉亭,“我们便去那里坐坐吧?” 闻煜朔忙不迭颔首,跟着李素罗去了。 李素罗并不想同闻煜朔多打交道,可若是转头就离开难免叫人怀疑,索性便寻一处高地边与闻煜朔周旋边观察一下皇宫的地形。 闻煜朔哪里知晓李素罗心中打的如意算盘,只是寻了话题与李素罗说话,李素罗的神色淡淡的,只是偶尔接几句也足够给了闻煜朔说下去的勇气。 “我新得了一把武器,削铁如泥,不知姑娘是否有兴趣去看看?”闻煜朔是狡猾之人,他知晓李素罗的软肋,对于习武之人,最好的话题莫过是武器了。 果不其然,闻煜朔看见李素罗的眸光亮了一亮。 只是她回绝的也快,“只是我一女子出入公子府上实在是多有不便,不若改日我们寻了一家茶馆细细说说?” 提及改日便会是遥遥无期之事,闻煜朔并不愚笨,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姑娘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求,只是有人已经看中了,若是姑娘不去瞧瞧,便会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了。” 他故意吊着李素罗的胃口,李素罗最终还是抬头看向了闻煜朔,面上虽是还带着一丝犹豫,可还是开口问了。 “究竟是何武器这般受人热捧?” 闻煜朔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微微一笑,可那笑容依旧没有到达眼底,“夕儿可听说过软剑?” 他又开始叫自己夕儿,亲昵的似乎像是恋人一般。 李素罗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逃离,可她紧紧攥拳,将自己想要逃跑的念头压下,不再去看他的脸,“知晓,可藏在袖中腰封中,不说其做工复杂,若是想练好软剑,实在是不怎么容易。” “自然。”闻煜朔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李素罗,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姑娘虽是喜欢匕首,可也要知晓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若是没有了匕首,软剑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我可是特地叫人寻来想送给姑娘的,不知姑娘可想见上一见这件武器?” 说是不想那是假话,李素罗有了片刻的犹豫,这犹豫便被闻煜朔牢牢的看在眼中。 “不知公子为何想送我这样贵重的武器?”她最后决定先转移话题,虽是这软剑实在是诱人,可李素罗还是知晓分寸的。 她的一缕长发从发髻间滑落,闻煜朔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伸手将她的长发挽在她的耳后,李素罗下意识躲开,似乎很是防备着他的触碰。 为了进宫体面,她特地装扮了自己,珠翠满头,红裳上身,面若芙蓉,实在是美艳不可方物。闻煜朔心中有些泛起痒来。 他可不在乎究竟李素罗是何人之妻,只要抢过来便是自己的。 见她目光闪躲不愿意与自己对视,闻煜朔也不强求,只是徐徐说道:“这不是再明显不过的道理了么?”他眼中眸光灼灼,几乎要将李素罗焚尽,“便是希望它能替我保护好你。” 话音才落,柳碧莹便猛然站起,觉得自己已经无法与闻煜朔说话了。 “公子若是无事我便先行告辞了。”她冷着脸,转头就要走,鬓边的金钗流苏泠然作响,像是一道道的寒光刺痛了闻煜朔的眼。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闻煜朔抓住了李素罗的手腕,用劲之大,李素罗无法挣脱开来。 “请公子放手。”她横眉冷对,自己并不是火昱的对手,今儿又穿着十分繁复的宫装,何况这里不是市井街道而是皇宫,实在是不适合打架。若是闹出岔子来,还不直闻赤焰会怎么说自己呢。 “夕儿,你便就这般绝情的不愿意接受我的好么?”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受伤的神色,可李素罗就是硬了心肠的就要离开。 若是不能打架,她便只能咬他了。李素罗暗自磨牙,无比后悔自己方才鬼迷心窍同火昱来了这里。 “夕儿。”他一把攥住李素罗,强硬的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李素罗到现在才知晓男女之间的力气之悬殊。 他离自己太近,李素罗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火昱,你现在放手我们还能做朋友。”她几乎快要将自己的耐心耗尽了,自己现在处于相当不妙的境地,动起手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闻煜朔是铁了心的不愿意放手,李素罗几乎喷火的眸子异常的灼亮,好看得叫人炫目。 “跟我走吧,我的喜欢不比别人少。”强取豪夺是他一贯的作风。 “太子自重。” 就是在此时,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 闻赤焰与皇帝的谈话并不顺利。 皇帝见了他的神色有些古怪,说不上亲厚还是如何,原本就尴尬的情况在二人的沉默间变得越发尴尬起来。 “你今日来所为何事?”皇帝有心缓解二人之间的嫌隙便先行开了口。 “许久不曾见过皇上,便进宫来看看皇上。”此话出口,便是闻赤焰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可偏生,皇帝居然因此露出了一丝笑容。 闻赤焰如鲠在喉,一时也不好再多言。 “近来与王妃相处可还顺利?我听诺儿说起便知你们夫妻举案齐眉,真是羡煞旁人。”皇帝含着笑意,与闻赤焰说起话来。 闻赤焰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与皇帝的谈话多由皇帝自己说过,而他便是不时的应上几句,直到皇帝提及了闻恩诺的婚事。 闻赤焰起身向皇帝行了一礼说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岳将军的女儿岳敏?” 皇帝颔首,自然是清楚自己手下的岳将军的,只是对于岳将军的女儿却是知之甚少的,“为何忽然提及起了岳敏?” “皇上有所不知,这岳敏与诺儿二人自幼便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了。且听闻岳敏做事稳妥,对诺儿又是芳心暗许,若是能结为良缘,实在是天作之合。” 闻赤焰是这样说,可皇帝自然不会真的去想做天作之合,他要的是皇权稳固,江山稳定。思来想去,皇帝多少有些动摇了起来。 闻恩诺对皇位似乎并没有什么心思,若是让他与岳敏结亲亦是不会与权臣勾结,又能将岳将军的兵权控制在皇家手中,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此事朕会与岳将军从长计议,绝不会浪费了一桩大好的姻缘。”皇帝说道,眼中的睿智之光闪烁,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计划。 闻赤焰大抵也能猜到皇帝在想什么,只是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让闻恩诺离李素罗远一些便无所谓了。 他就是这样想着,面上便露出了笑容,这浅淡的笑容便堪堪落入了皇帝的眼中。 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李素罗嫁入淮南王府后,闻赤焰的笑容便多了许多,他看着便也觉得舒心,觉得这淮南王妃没有选错。 意识到皇帝似乎是在看着自己,闻赤焰连忙将自己脸上的笑容收敛,才准备起身告辞便听见皇帝说了一句话,只是这一句,先前所有的欣喜全都付诸东流。 他说,“先前见你与苏婉在一处都未曾有过笑模样,可见这李素罗到底是你放在心尖尖上喜欢着的。” 一提及苏婉,闻赤焰总是会失控。 皇帝那样精明多年的人,不会不懂得察言观色,他若是说了这话便定是想戳他软肋,探他虚实的,这般的试探叫闻赤焰心生不虞。 “李素罗与苏婉是两个人,若是叫王妃听见了亦是会生出不快来,还请皇上不要多言。”他话是这样说着,可口吻却一点儿都不客气。 皇帝亦是喜欢了他对自己说话的口吻,先前与他说话的喜悦也冲淡了许多,他有些厌倦地摆一摆手,“若是无事,你便下去吧。” 闻赤焰乐得离开,按规矩行了礼便走了,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们之间的嫌隙颇深,实在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解得开的。 第129章 夫妇 第129章 夫妇 才出了御书房,闻赤焰抬头看向天。被深红色宫墙围起的四方的天,看起来格外的规整,天空湛蓝如洗,将闻赤焰先前的烦躁尽数抹去。 他深呼吸一口,转头准备去寻李素罗。 也不知,她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好在李素罗与闻煜朔所处的地方地势较高,闻赤焰抬头就能看见。 看到李素罗与闻煜朔拉扯,他眉头一皱快步便赶往了那处亭子,将这出闹剧画了终结。 直到现在,李素罗才知晓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居然是当今的太子闻煜朔,火昱火昱,连起来不就是个‘煜’么? 李素罗心中五味杂陈,自己也骗了他,倒算是扯平了。 闻煜朔看见来人是闻赤焰明显的愣了片刻,但是很快的,他便恢复了镇静,将李素罗放开直视着闻赤焰,毫无畏惧的模样。 见李素罗有些鬓发散乱的样子,闻赤焰毫不犹疑的便将李素罗揽入怀中,同样直视着闻煜朔,二人对峙,如同豺狼遇上了猎犬,虎视眈眈两不相让。 “太子似乎对我的王妃很是有兴趣,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同我的王妃分享么?”闻赤焰唇角弯着,可看不出一丝的笑模样。 李素罗伸手将自己的鬓发整理好,不去看闻煜朔投来的质询的目光,乖顺的埋在闻赤焰怀中,决定将此事交给他们来解决,自己安静的做个鸵鸟便是。 “王爷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扶了王妃一把别无他意,想来王爷宽宏大量也不会与我计较着我的越矩之礼吧。” 闻煜朔亦是含笑,一双眼睛却闪着寒芒,笔直的盯着闻赤焰握着李素罗肩头的手,恨不得将它们砍下来才解气。 “原来姑娘是淮南王妃李素罗,王爷若是不说我还是不知晓呢。”他笑着,口中却没有半分客气的样子,反倒是有些责怪起李素罗的隐瞒来。 李素罗一扬眉,仗着有闻赤焰在便越发胆大了起来,“太子不也是没有告知自己的身份?不过是相互隐瞒,也算是扯平了。” 闻煜朔轻声一笑,李素罗无端觉得一冷,只听他说道:“是啊,是扯平了。”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闻赤焰,闻煜朔接着说道,“王妃与我约好去看软剑,不知何时有空?” 他话音刚落,李素罗便觉得自己的肩头一痛,就知是闻赤焰这家伙吃味了,连忙摇头。 “不必了。”想了想,她又补充说道,“我并未与太子有过约定,这软剑还是交予有缘人吧,我实在是愧不敢当。” 感觉到肩头的力道小了几分,李素罗在心中暗暗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嗔怪的看了一眼闻赤焰。 闻赤焰亦是看回去,有些挑衅的模样。 可落在别人眼中,就成了扎眼的打情骂俏了。 闻煜朔看得牙根痒痒,可却又不能将闻赤焰如何,他的心思一转,转头对李素罗说道:“世人都说淮南王杀伐果断,可在我眼中则不尽然,杀伐果断是建立在死了多少人的基础之上,王妃你觉得呢?” 他在说着闻赤焰的不是,将闻赤焰描述成一个冷酷无情之人,若是此刻李素罗说一个对字便是将闻赤焰所有的颜面都扫地,她自然不会做这样愚笨的事。 “太子哪里的话,淮南王所做的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利益本就是以大多数人的利益为重点才对,若是只是看重了少数人损失的,岂不是太小家子气了些?” 她说的直白,说的就是闻煜朔小家子气,闻煜朔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可当着闻赤焰的面他绝不能发作。 李素罗对于闻煜朔抱有不虞,不光光是因为他向自己隐瞒了身份,更重要的是他是闻赤焰的对手,是站在闻赤焰对面的人,即便是他的脸太容易蛊惑人心。 闻赤焰心中几乎乐开了花,他从以前就见识过李素罗的伶牙俐齿,如今见闻煜朔吃瘪,若不是他定力好,他肯定会当场笑出声来。 不过闻煜朔与李素罗的见面多少还是有些让闻赤焰介怀的。 闻煜朔一张脸铁青,看向闻赤焰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闻赤焰也不惧,直视回去。 二人就像是捕食的豺狼与猎豹,而猎物就是在闻赤焰怀中的李素罗。 当鸵鸟的李素罗有些当不下去了,她决定早些结束这件荒唐事,这样想着,她便转头对闻煜朔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太子,以后我们便是路人,先前的一切都就此购销两不相欠。” 她说了决绝的话,闻煜朔有些没想到。 他皮笑肉不笑,“王妃此话怎讲,我与王妃何时熟络过?” 这一句话将李素罗噎住,她不禁有些上火起来,“自负情深的是你,恩断义绝的也是太子你,太子倒是将一切都做了呢。” 事到如今,他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反正在场的两人不是不知晓自己究竟是何人,闻煜朔索性便将话说开了,“王妃这般说可真真是叫我伤心,我对王妃的心自然是最真的,只不过你若是不要,那便同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他一双眸子看向冷着脸的闻赤焰缓缓说道:“我只想让王妃知晓,我比淮南王好上百倍,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要自己的淮南王可不是失败过了头?” 那段往事,就像是一块永不结痂的伤疤一般,每每有人谈及,即便是他佯装不在意,可真正说起来还是会觉得疼。 闻赤焰才准备反唇相讥回去,就看见李素罗从一旁桌子上取了一杯水冲着闻煜朔便泼了过去。 因着是距离太近,又事发突然,闻煜朔避之不及,被淋成了落汤鸡。 才一回身,闻煜朔就看见李素罗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有千百支刀子刮过皮肤一般,生生的疼。 “太子若是这般喜欢嚼舌根,喜欢在他人伤处捅刀子的人,那我便真是看错人了。”她的声音很冷,面上的神色亦是如此,细细看来居然与闻赤焰的神色有些相像。 闻煜朔铁青着脸,自己从小到大何时不是叫人捧在手中的,敢冷着脸对自己的,也只有闻赤焰和李素罗了,光是这样想着,闻煜朔便觉得胸口处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理智烧尽。 闻赤焰也未曾想到李素罗会这般不留情面,可她做的,实在是叫他觉得快意不已,他上前伸手将李素罗揽在怀中,看向闻煜朔的目光有些散漫,含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我的王妃已经将话说清楚了,还请太子自重,若是还有下次,指不准泼在太子脸上的是什么。” 他闻煜朔会捅刀子,就当他闻赤焰是吃干饭的么?不过就是比一比谁的刀子比较锋利一些罢了。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李素罗是我淮南王的人,他人想都不要想着觊觎。想来太子也看出来了,我的王妃可是会吃人的小老虎。” 对于这个称谓李素罗是多少有些不满的,可如今在闻煜朔的面前,她自然要给足了闻赤焰面子才好。 “王爷已经将我说的都说了,太子殿下,就此别过吧。” 天知道她说就此别过的时候,闻煜朔几乎快要忍不住伸手将自己的面前的石桌敲碎,可闻赤焰还在看,他便是有满腔的怒火,也绝不叫闻赤焰看见。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指不准的事,王妃有些言之尚早了。”他微微的笑,将自己所有的愤怒都压在内心深处。 这笔账,他迟早有一天会让闻赤焰如数归还。而李素罗,也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三人剑拔弩张中,有一个声音自三人身后响起,将这气氛瞬间打破。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是闻恩诺,他的出现太过及时,李素罗心中暗暗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地方她实在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实在是叫人憋屈的紧。 若是换了以前,闻煜朔多说一个字,只要她不爽,便直接按住揍了,哪里像现在,还要顾忌着闻煜朔的身份,顾忌着是在皇宫。 于是,她最先摆出笑脸迎向了闻恩诺,“我本说着要去你那里坐坐,现在好了,你自己个儿过来了,便也不必我费心去寻了。” 闻恩诺胡乱应了几声,看向了闻煜朔与闻赤焰,察觉他们二人的不对劲后转头对李素罗说道:“可不是,我宫中做了点心,你可要来尝尝?” 民以食为天,何况李素罗并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一把抓住了闻恩诺,点头如捣蒜。 “我们这就走。” 闻赤焰的目光落在李素罗抓着闻恩诺的手上,他上前装作无意的将二人分开,对闻恩诺说道:“我也去。” 李素罗看着自己空着的手,不满的撇一撇嘴,小心眼的男人。 三人就此离开,丝毫不顾及还在身后的闻煜朔。 闻煜朔伸手便将石桌拍碎,气得赤红了一双眼。 到了闻恩诺处,几人都沉默着,各怀心事的样子。 闻恩诺见李素罗与闻赤焰两人脸上并不好看也不敢多问,只是说道:“既然来了便尝尝我宫中小厨房的手艺吧,保证你们喜欢的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第130章 邀请 第130章 邀请 说完,他便嘱咐下人服侍好李素罗二人,自己则先行先去准备膳食去了。 听见有的吃,李素罗才稍微有了些笑模样,她看了一眼闻赤焰,想要解释方才发生的事,可又是担心会越描越黑,索性就不解释了。 毕竟清者自清嘛。 可李素罗的不解释到了闻赤焰眼中就成了心虚了。 闻煜朔看着李素罗的神色实在是太过赤裸裸,他不得不疑,究竟李素罗与闻煜朔之间有多少他不知晓的东西。 光是这样想一想,闻赤焰就觉得气恼。 他向来与闻煜朔之间是合不来的,可自己的王妃却好似与闻煜朔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少有些暧昧的痕迹在,越是这样想着,闻赤焰就越发心生不快了起来。 直到后来闻恩诺遣了人将午膳上齐,二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闻恩诺看看闻赤焰又看看李素罗,觉得有些尴尬。 “王妃,这鲫鱼豆腐汤是小厨房做的最好的,你可要尝尝?”说着,闻恩诺便拿了碗盛了一勺鱼汤递给了李素罗。 那鱼汤汤汁乳白,豆腐软嫩,看着便是十分有食欲的。 虽说自己海鲜过敏,可毕竟闻恩诺已经递过来了,没有不接的道理,大不了一会儿不喝就是。这样想着,李素罗就要伸手去接。 可也就在这时,闻赤焰忽然将那碗鱼汤夺了过去,面上看不出喜怒,“王妃对海鲜过敏,这汤还是罢了吧。” 没想到闻赤焰居然还记得,李素罗心中难免就涌起了一丝甜蜜来,只是一瞬便让自己好生藏了起来。 她看向闻恩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的确碰不得海鲜,真是不好意思哦。” 闻恩诺连忙摇头说道:“是我没有问清楚,王妃可还要尝尝别的,这道酥炸鹌鹑做的也是极好的。” 话音未落,闻赤焰便直接上手夹了一大筷子的青菜放进了李素罗的碗中,“爱妃不是喜欢吃绿菜么?快些吃吧,吃完了我们好回去。” 他分明挤出了一丝笑意,在闻恩诺面前显得与自己鹣鲽情深,可埋头苦吃的李素罗知晓,这厮还不知一会儿准备怎么整自己呢,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可是……李素罗小心翼翼的看着闻赤焰,将筷子伸向了那碟酥炸鹌鹑上,不出所料的被闻赤焰拦下。 “爱妃可知你最近又长了多少肉?还吃?”他的每一字都像刀一样扎在李素罗的心口上,李素罗恶狠狠瞪了闻赤焰一眼,看着闻赤焰夹了肉慢悠悠吃着,她只能悲壮的将青菜塞进嘴里。 死男人,自己吃的那么香还不叫自己吃,真是不要脸。 闻恩诺明显的能够感觉出二人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可自己先前出手调戏李素罗被闻赤焰一顿胖揍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决定还是不趟这浑水了。 吃的差不多后,闻恩诺叫人将残羹冷炙收拾下去后对二人说道:“过几日会有个斗兽表演,不知你们二人可有兴趣?” 听见有斗兽这样刺激的活动,李素罗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点头如捣蒜,“有有有。” 闻赤焰见状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李素罗的肩膀上,微微用了巧劲,李素罗便吃痛得不敢再言语,只听见闻赤焰缓声说道:“若是得闲,我与爱妃定是会去的。” 非要这么冠冕堂皇么?李素罗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吐槽。 “那我便等着二位了。”说罢,闻恩诺便老老实实的将路让了出来,送了二人离开。可才没有走多远,闻恩诺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色煞白了起来。 而闻赤焰则拥着李素罗大步的离去了。 他听见闻赤焰对自己说道:“皇上已经应允了你与岳敏之间的婚事,想来这几日便会下旨了。” 看着闻赤焰远去的背影,闻恩诺心中充满了绝望。不就是调戏了下王妃么?怎么这样大的仇,他居然真的去向父皇说了赐婚的事。 李素罗就在闻赤焰身边,自然也听见了他说的,几乎是同时的,李素罗与闻恩诺想到:小心眼的男人。 殊不知,闻赤焰此举却阴差阳错的成就了一段好姻缘,自然这就是后话了,在这里便先按着不提。 坐上了马车准备离开皇宫时,李素罗显得有些不情不愿起来,她好不容易来了趟皇宫,什么都没有查到便回去实在不划算。 见那个小人儿坐在马车上动来动去的,时不时还掀起车帘向外头看去,闻赤焰的脸又黑了下来。 “怎得,你不想离开么?” 他的声音很冷,可李素罗一心在找证据上,没有听出来,只是颔首应了一声。 闻赤焰险些将自己手中方才闻恩诺送给李素罗的点心捏了个粉碎。 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可还惦着闻煜朔?” 提及闻煜朔,李素罗倒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虽说他与自己的喜欢的男子长了同样的一张脸,可行为方式实在是天差地别,何况现在他与闻赤焰又是站在对立面上的,要说是有唏嘘可是一点都不少的。 也就是这些心思在心中转了几转的功夫,闻赤焰恨不得现在就下车去杀了闻煜朔才能解了心头的怒气。 这个女人实在是清楚如何能够挑起自己的怒气,若是这样想着,他就越发不能控制自己的疯长的愤怒。 他伸手将李素罗的肩膀握住,逼着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说道:“你可是对闻煜朔余情未了?” 他的问话实在是叫李素罗懵逼,她不知闻赤焰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不过是不想离开皇宫想去查有关苏婉的线索,这个男人怎得非要牵扯上闻煜朔呢。 “闻赤焰,你有病吧?”她伸手将闻赤焰的手打开,蹙起纤眉。 “你!”闻赤焰愤然,她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自己的不是?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膀,眉头还是紧紧锁着,只听她说道:“你对皇家的人都抱有敌意我是知晓的,可这也不是你束缚我的理由。” 她说的字字在理,闻赤焰一时反驳不得。 先前他们的每一次争执都不欢而散,现在她想明白了,若是他们两个人都不冷静,则事情就永远没有解决的可能性。 “闻恩诺对我并没有恶意,你又何苦连他都防着?” 依着李素罗的性子,她更喜欢真枪实弹的打一架来解决问题,可现在的情景实在是不适合这样做,她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起闻赤焰来。 “你怎知他对你没有恶意,他可不会将坏人二字写在脸上叫你认,人善被人欺。”闻赤焰的口吻却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 换句话来说,自闻赤焰入宫后,他便是浑身紧绷,不敢有丝毫放松的。 就如现在,他攥拳的手已经将闻恩诺给自己的点心捏碎了。李素罗不觉心疼起来,不光是心疼那些点心,更重要的是心疼闻赤焰。 他在皇宫中过得不好,她是知晓的,他对于皇宫诸人的敌意不是她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了的,李素罗伸手握住闻赤焰的手,将他手中的点心救了下来。 “闻赤焰,我哪儿都不会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许是闻赤焰显得太多尖锐让她于心不忍或者又是出于一份同甘苦共患难的感情,李素罗的声音从未这样温柔过。 “当真?” 他眼里的光彩似乎一触即破,平日里见过的他都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李素罗何时见过这样闻赤焰。 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颊,而后被闻赤焰揽入怀中。 这次她没有选择挣扎,这个男人总会在不经意间叫她心疼,分明前一秒二人几乎争得面红耳赤,可这一秒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生气起来了。 “你就好生的待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我会保护你。”他的声音很低,说话间的热气就拂在李素罗的颈边,有些痒痒的。 可惜她终究不会是个安于厅堂的女子,她要的永远都不是安逸,她也就永远都不可能老老实实得待在闻赤焰身边。 只是现在有些话不适合讲,她低低的应了一声,环抱住了闻赤焰。 “这才乖。”他的声音也缓了下来,甚至带了些欣慰,李素罗只是弯了弯唇,不再多言。 闻赤焰看着微微晃动的车帘,觉得世界安静得不可思议,似乎在李素罗的身上有一种非凡的能力,能叫他瞬间心安下来。 他是个情感相当匮乏的人,除了苏婉外,唯一喜欢的过的也只有李素罗了。与苏婉的相处,更多时候是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远远不及与李素罗这样让自己铭记于心。 前者是迷恋,后者才应该是喜欢吧。 在闻赤焰各种感叹的适合,李素罗还在想别的事,比如苏婉,比如训练,比如莲记,又比如还养在王府的那三个讨人厌的丫头。 若是闻赤焰知晓自己的王妃在这种时候还这般不解风情,想来也会气个半死,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的王妃注定是不解风情的。 第131章 缱绻 第131章 缱绻 马车载着各怀心事的二人一路远去,离开了红墙琉璃瓦的是非之地。 李素罗才回了府中,便听见绿衣说德叔来了。 于是她便马不停蹄的迎了德叔带了侧厅,才进了门,德叔脸上便带着喜气洋洋的神色,见了李素罗就要跪下来行礼,好在李素罗眼明手快的将他扶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了么?不必行礼,德叔你若是在如此不就是折煞了我么?” 说着,李素罗便将德叔迎着坐下,吩咐了绿衣准备好了清茶和点心并数。 德叔还是难掩自己的喜悦,对李素罗说道:“小姐,你可不知,你设计的那些装修实在是精致,我们还没有重新营业呢,就已经有不少人上门来问我们是什么店了。” 李素罗闻言亦是笑了,“这样才是最好的,现在开始的吊足了他们的胃口,之后开业了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源。” 德叔点头称是,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只是还有一事不知我该不该说?” 话音刚落,李素罗的笑容便收敛了起来,“可是何记?” 见到德叔颔首,李素罗的眉头紧紧蹙起,“我倒是还没有找上他们,他们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我若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对不住他们这般挖空心思?” 也不知李素罗要做什么,见她脸色并不好,德叔有些后悔将此事告诉了李素罗,“小姐,不若便算了吧,我们先将莲记做起来再顾其他?” 手中的茶有些凉了,李素罗将茶盏放下,一本正经的说道:“是他们先不仁,我为何要忍让他们?” 这样的李素罗倒是与莲氏有几分相像,德叔有些欣慰的笑了起来。 “那便都应了小姐的,小姐这样倒是有几分夫人当年的样子。” 李素罗听罢,欣然一笑,“有其母必有其女。”说完,她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我会遣人去盯着何记那边,德叔你自己也小心些,莫再着了何记的道,这新仇旧恨我们定是要算一算的。” 德叔早就想着这么做了,李素罗说完他脸上就带着兴冲冲的神色,似乎是已经预见了何记那群人跪在自己面前哭天抢地的模样。 二人又就着莲记一事说了一阵子话,德叔便说自己要回去监工,怕红姨一个人忙不过来,李素罗便好生的将他送了出去。 临走时,李素罗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德叔,这修缮用的钱是从何而来?” 德叔忽然一滞,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起来,李素罗立即就明白了。 “是不是淮南王?” 德叔还是不说话,李素罗抱肩看着德叔,“那就是是了。”德叔见躲不过,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还是有点心虚的样子。 李素罗叹了口气,怎么又欠了闻赤焰人情。 德叔见李素罗的脸色有些不明,也有些不敢说话了。 “小姐不过是借了丈夫的一臂之力而已,怎得会这样生气?”德叔不明白,换句话来说,他不明白的,还有为何她与闻赤焰之间要分的这样清楚。 这就是古代人和现代人在思想上的不同了。 李素罗不会去做一个只依附于丈夫的女人,而别人便不这么想了,他们认为女子就该在家做相夫教子之事,可李素罗要的,是与自己的丈夫并肩而行。 “他是他,我是我,何必要相提并论。”李素罗说罢,忽然觉得与古代人聊天实在是有些费劲,便又说,“德叔,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去找你的。” 德叔应下后便离开了。 而李素罗则在德叔离开后开始考虑,如何才能还清闻赤焰的人情。 她本想着白手起家,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事,可这才刚开始闻赤焰便出来横插一脚,虽是在帮自己,可自己总觉得有些怪异。 思来想去,李素罗寻了张纸,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页,风一般的去寻闻赤焰去了。 听见远处有脚步声,闻赤焰不由上扬了嘴角,那脚步声他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才这样想着,一抹水红色便出现在了房门口。 闻赤焰微微挑眉,抿唇看着她走近。 李素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闻赤焰面前,将那张纸拍在了闻赤焰面前,“这是借条,你在这里签字,有朝一日我会将你给莲记的钱还清的。” 这许德的嘴真是快,才吩咐过他不要说出去,李素罗立即就知晓了。 他将手中的书放下,依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李素罗,开口说道:“我不会签字的。” 看着李素罗的纤眉扬起,像是要发火的样子,他才悠悠接着说,“这钱我不要,你还是好生将莲记经营起来,别叫我的钱打了水漂。” 就知道他不会签字,李素罗还有另一种办法,她伸手将借条拂到地上,眸中泛着微亮的光芒,“不要倒也无妨,我权当你入了莲记一股,以后你便是莲记的股东,只要莲记有入账,你便会有分红。” 闻言,闻赤焰倒是抬眼去看了李素罗一眼,看见她得意的模样,不禁笑了,“算你花招多。” “花招不多,可治不了你这个无赖。”李素罗哼了一声,面上带着打了胜仗的轻快和自得,她现在就差摇着尾巴哼着歌了。 闻赤焰伸手就将李素罗揽入怀中,李素罗骇了一跳,再想逃开已经不可能的了。 “闻赤焰,你不要这么无赖,快放手。”她伸手去推搡他,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自己平常那样锻炼却仍旧有一种无力感。 这个男人究竟是练了多久啊。 见她逃不开,闻赤焰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伸手就将她搂在怀里,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让我抱一会儿。”他说。耳畔尽是他好听的声音,李素罗忽然便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烧了起来。 她连忙将自己埋在闻赤焰的怀中,怕他看见自己烫红的耳尖。 她的忽然乖巧成功的取悦了这个男人,男人将她更紧的锁在怀中,就差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了。 李素罗经常锻炼,身上的肉不多可摸着软乎乎的十分趁手。闻赤焰喜欢的不得了。 越是抱着她,越觉得自己会上瘾,这种感觉实在是奇妙不已。他感觉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许久,李素罗都快在他怀里喘不过气来,可还是不见他松手,她不得已才抬头去看他。谁知,这一抬头正巧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她从未这么近去看过他的眼睛,如今看来实在是好看的紧。 像是清澈的琥珀,像是明亮的宝石,人都说以眼看人,闻赤焰的眼睛永远都带着光,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都是神采奕奕,雄心满志的。 “你看着我做什么。”她连忙转过目光,不去看他,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 闻赤焰看着她飞红的脸颊,忽然就笑了,他轻轻凑近她的耳边呼了一口气,“夫人你长得真好看。” 他第一次叫她夫人,就是简简单单两个字,李素罗忽然就觉得心中某一处的花“碰”的一声绽开,自己眼前都晕眩了起来。 “不害臊。”李素罗啐了他一口,还是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了。 感觉到自己怀里空落落的,闻赤焰难免有些失落,不过很快的,他还是笑了起来,“夫人今天的胭脂真是好看,赶明儿叫绿衣多买些回来?” 李素罗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我从来不抹胭脂的,买来也是浪费了。” 纤长的指拂过李素罗的脸颊,闻赤焰又缓缓凑近,“那夫人脸上这红色是什么呢?怎的这样好看?” 这个男人! 李素罗连忙后退一步,觉得自己脸上已经是爆红了,这地方实在是危险,她还是先走为妙。 看着她风也似的跑远,闻赤焰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他现在发觉自己越发喜欢李素罗了,想将世界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想让她一世无忧。 就是这样想着,闻赤焰的神色越发的温柔起来,甚至在李薇柔进来时,都来不及收起,被李薇柔撞个正着。 李薇柔的目光看过闻赤焰,对于他脸上的温柔实在是诧异不已。 他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过这样温柔的笑意,一次都没有。 身旁的流珠也发现了,不觉悄声提醒起李薇柔来,“夫人,方才奴婢瞧着王妃从王爷书房离开了,也不知……” 李薇柔横扫了流珠一眼,流珠识相的闭了嘴。 “这李素罗到何时都在坏我的好事,我若是不除掉她,我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她愤愤说道,恶毒的心思又重新生根发芽。 流珠扶着李薇柔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现在比王妃受宠是众所周知的,还怕王妃抢了你的风头不成。” 她的确是比较担心这点的,李素罗实在是叫她猜不透,她不得不防着她。 再多想也是无益,李薇柔还是扭着身子扶着流珠进去了。 方才她们两个在外面的说话声闻赤焰是已经听到了的,见了李薇柔进来,闻赤焰将自己的神色掩藏起,看向李薇柔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假意。 第132章 有孕 第132章有孕 “小柔,你怎么有空过来?” 他亲昵的叫她的名字,看言语中实在是没有什么温情,之于方才他看着李素罗的模样实在是相去甚远。 李薇柔心中不快,自然也就会表现在脸上了,“王爷见妾身来似乎并不高兴,那我还是早些离开为好,免得叫王爷见了生气。” 闻赤焰是多想叫李薇柔赶快离开,可毕竟虎符还下落不明,自己还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于是他笑着将李薇柔拉到自己身边来,没叫她到自己怀里来是因为她身上的脂粉气实在是太浓,若是被李素罗闻见了又会同自己置气了。 “你瞧瞧你,本王最喜欢的是谁你怎么会不清楚,何苦为了旁人置气?若是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他说着,伸手去抚平了李薇柔紧锁的眉头。 闻赤焰这样好声好气的同自己说话,自己若是还胡闹实在是有些得寸进尺了,李薇柔这才将脸色缓了下来,“王爷,我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的,你可要听?” 见她眉眼中带着笑,闻赤焰也大抵能猜到究竟是所谓何事了,于是他温声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她的面上浮现了一层粉红色的娇羞,只见李薇柔缓缓低下头去说道:“我有身子了。” 终于,闻赤焰终于等到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 他可以找到兵符的下落,而另一边,他不知该如何将此事告知于李素罗才不会叫李素罗生自己的气。 他心中有心事,自然不会顾及到李薇柔一人在那里自说自话了些什么,直到李薇柔唤了他一声,他这才回神。 李薇柔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怀疑,闻赤焰连忙开口:“你有了身子可要好生休养,我届时会请稳婆过来服侍你。” 她弯唇一笑,“这倒是不必了,妾身已经从家里头带了两个稳婆过来,想来有她们照料,妾身与孩子都会万无一失的。” 最后几个字,李薇柔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闻赤焰什么似的。 闻赤焰对于她腹中的孩子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毕竟不是自己的,毕竟还是一条人命,想让李薇柔听话的方式有很多种,他没必要去害一条无辜的生命。 “自己带来的人用着也放心些,你便好生休养吧。”闻赤焰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对付李薇柔,便想就此将她打发了。 可李薇柔却不想这样轻易的善罢甘休,她凑近了闻赤焰,一股浓重的脂粉气扑面而来,只听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王爷可愿意陪着妾身去姐姐那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姐姐,也叫姐姐高兴高兴?” 李素罗能高兴?闻赤焰无比的坚信李素罗可能会直接将自己撂倒在地而不是去与李薇柔一团和气。 李薇柔发出一个询问的单音,虽说询问,可口吻中带着不容置喙。 最终闻赤焰还是应下了,暗一那边对兵符也有了消息,这是他答应李薇柔的最后一个请求,今后无论如何,李薇柔与他就是过客了。 说来也奇怪,分明自己之前觉得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自从见了来说后,闻赤焰忽然觉得满心满眼的都是李素罗,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听见李薇柔与闻赤焰一同过来,李素罗便感觉到有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无端端的来找我做什么?告诉她,我不见。”李素罗不想去应付李薇柔,更不想见李薇柔与闻赤焰一同前来秀恩爱。 绿衣却是有些发愁了,“小姐,王爷都到门口了,不见似乎有些不妥。奴婢还听说,柔夫人过来,似乎是有什么消息要宣布。” 闻言,李素罗不禁翻了个白眼,“她能带什么好消息来,左不过就是来我面前耀武扬威罢了,叫人见了就生气。” 见绿衣还不愿意去回报,李素罗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叫他们进来吧。” 绿衣这才欢欢喜喜的出去了,也不知这姑娘有什么好高兴的,将仇人引进来,自己虽是不怕见李薇柔,可怕麻烦啊。 而绿衣想的,就是另一件事了。 她早就看李薇柔不顺眼,平日里总是霸着闻赤焰也就罢了,现在还想带着闻赤焰上门来,若是不让自家小姐好好收拾收拾她,李薇柔怕是会越发的无法无天下去。 想着今天是来让李素罗受气的,李薇柔脸上的喜悦就藏也藏不住,她本想着叫闻赤焰扶自己进去,可见闻赤焰似乎没有这个意思索性作罢。 “也不知你家主子究竟摆什么谱,倒是厉害的不得了。”李薇柔有些趾高气昂的样子,绿衣见了暗自冷哼了一声,你也就这会儿嚣张了,一会儿见了小姐看你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了。 李薇柔可不知绿衣在心里头在盘算着什么,敛裙便进去了。 这才进去,她就看见李素罗趴在桌上把玩着手中的一只茶杯,听她进来连抬头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姐姐。”她施施然行了礼,李素罗这才抬眼睨了她一眼。 “妹妹这膝盖是弯不下去么?怎得行礼都挺直着背,不知是何人教你的规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悠悠吐出话来,看着李薇柔面上流露出一丝尴尬。 “不知天高地厚”这几个字分明就是说与她李薇柔听的,李薇柔本想着发火,可碍着闻赤焰在,只好又赶忙行了礼。 李素罗没再理睬李薇柔,拿着手中的白瓷茶盏来回的把玩,“妹妹今天来是所谓何事,怎得连王爷都惊动了?” 她一双眼紧紧盯上了闻赤焰,闻赤焰忽然就觉得有些心虚起来,连忙就将目光撇开,不去看她。 李素罗冷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这男人绝对是藏着事的,真是叫人不爽到了极点啊。 见李素罗如此,李薇柔越发的有些欣欣然起来。 她刻意走到了李素罗面前,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说道:“姐姐很快便可以做大娘了,不知姐姐可高兴?”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李素罗愣住了。 闻赤焰扶额,觉得这事真是办得糊涂,平白多生了很多事端在其中,也不知李素罗这次又要如何发怒了,自己也不知能不能哄住她。 可很快的,李素罗便恢复了平静,甚至脸上还带了几分笑意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要恭喜妹妹了。” 这下换李薇柔怔住了,她本以为李素罗会掀桌骂人,她甚至都准备好了接下来的戏码,可就被她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糊弄过去了。 她咬一咬牙,笑着说道:“姐姐对柔儿实在是亲切,柔儿便早些祝愿姐姐能够为王爷开枝散叶好了。” 这女人便是哪痛往哪戳,实在是叫人恨得牙根痒痒,若不是此刻李素罗还尚有一丝清明理智,指不准她现在已经掀桌骂人了。 这样看来,在某些方面,李薇柔还是很清楚李素罗的本性的。 “可不是么?柔儿还和王爷合计着呢,究竟给孩子取个名才好。”李薇柔说着就将闻赤焰一把拉了过来,挽着他的手臂,一副鸳鸯情深的样子,只见她眼睛微微一闪,“姐姐说,‘胜’这个字可好?” 李薇柔想要赢过李素罗的心实在是太过强烈,便是一分一毫都不愿意让着她的。 时间像是静止在了这一刻,四周安静得像是凝固了,直到李素罗淡淡笑了一声,“自然是好的,妹妹的才华远在我之上,取名自然也不在话下。” 李薇柔有些飘飘然了,“姐姐知晓便是最好的,柔儿想这几日与王爷去福音寺为孩子求平安,姐姐可要一同前去?” 这话便着实是废话了,李素罗怎么可能会跟着去。 “那便不用了,妹妹与王爷去便好。” 李薇柔不禁挑眉,李素罗的性子向来是带着侵略性的,可今天确实一反常态,实在叫她不得不疑这其中是否有诈。 又多说了几句,见李素罗面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李薇柔便准备离去了,可闻赤焰还不肯走,似乎还有事要说。 “王爷?”李薇柔还是想叫闻赤焰与自己一道离开,让他同李素罗单独呆着实在是不安全。 不料,闻赤焰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你先走吧,我与王妃还有事要说。” 李薇柔看看李素罗又看看闻赤焰,狠狠跺脚离开了。 绿衣在一旁不禁幽幽叹了口气,还以为能看见李素罗能好好教训李薇柔一顿,不料却是空欢喜一场。 “你不走赖在这儿做什么?别惹我心烦。”李素罗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这时候,闻赤焰知晓,若是自己不再厚脸皮一点,兴许这妮子又要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可是生气了?” 这男人就是明知故问,李素罗仰头将杯中的水饮尽,愤愤说道:“生个大头鬼的气,赶紧走。” 她这样说便定是气极了的。 闻赤焰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带了几分央求的味道,“不要生气了可好?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可好?” 话音未落,李素罗脸上立即就有了笑容,“淮南王可要说话算数的。” 第133章 斗兽 第133章 斗兽 原来她方才是诈自己的,闻赤焰不觉好笑,觉得李素罗可爱得紧。 他伸手捏一捏她的脸,坐在她身边,“你可是猜到了?” 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巴拉下来,李素罗哼了一声,翘起二郎腿,“那那便要你先说说了,说的不和我心意,你便别想着再在我面前出现。” 每到闻赤焰用很温柔的口吻说话的时候,就是李素罗可以尽情撒娇任性的时候,有这样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了。 “都听你的。” 于是,闻赤焰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极尽详细的告诉了李素罗,李素罗缓缓颔首,一副了然的样子,果然狗血。 不过想完,她又觉得,李薇柔真的有些可怜了起来。 好不容易,费劲了心思夺来的宠爱,却都不是真的,实在是有些可悲,可真正叫她自己可悲的,不正是她那颗不安分的心么? 看在闻赤焰这么积极主动的承认错误的份上,李素罗选择原谅了闻赤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李薇柔这件事实在是叫她高兴。 “那你之后你打算怎么做。”李素罗轻咳了一声,将自己洋洋自得的笑声压抑回嗓中。 闻赤焰又忍不住捏了捏她有些肉肉的脸颊,觉得手感实在是好,“想笑便笑吧,在李薇柔那里做好不知情的人便好。” 见李素罗点头后,他才接着说道:“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会想办法叫她离开这里,去与暗行好好过日子。” 暗行就是那个伪装成闻赤焰与李薇柔在一起的人。 李素罗“啧啧”出声,伸手取了桌上碟中的杏仁递给闻赤焰吃,“真是委屈暗行了。” “孩子是无辜的,何况暗行是愿意的。”闻赤焰就着她的手将她手上的杏仁吃了,唇轻轻碰了一下李素罗的手指,李素罗险些就将一碟杏仁盖在闻赤焰的脸上。 这个男人怎么随时随地都在撩人!妖男! 李素罗手中的动作一滞,有些不可思议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暗行对李薇柔……”闻赤焰缓缓的点了点头。 若说缘分这个东西实在是神奇,分明李薇柔的性子比之自己还不讨喜,可就是会有人喜欢自己,喜欢李薇柔,说来便实在是觉得有些冥冥之中的意味了。 “只怕到时候试李薇柔不肯,她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主儿。”李素罗又重新取了一块点心来吃,这次她知晓要放着些闻赤焰,免得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这话倒是真的,李薇柔有些作起来,叫闻赤焰都觉得有些头疼,何况现在还没有兵符的下落,他实在是不好轻举妄动。 见闻赤焰眸光沉沉,一副沉痛的样子,李素罗拍了拍闻赤焰的肩膀说道:“任重道远啊。” 闻赤焰看着李素罗恨幸灾乐祸的模样便觉得心里头有些痒痒的,于是他便将李素罗揽了过来,重重落了一吻。 不得不说,闻赤焰这家伙偷袭人的本事倒是一流的。 等李素罗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就听见闻赤焰在耳边问她,“还敢不敢幸灾乐祸了?”这小气的男人! 可又怕这个男人再“报复”自己,李素罗无比乖顺的摇了摇头,“不敢了。” 闻赤焰摸了摸她的长发,轻声笑了起来。 “我便先回去了,莲记那边你自己好生照应着些,听暗一说何记似乎有动作了。” 李素罗冷笑一声,“怕就怕他们没有动作。”见李素罗如此,知晓至少她不会受欺负,闻赤焰就放心了。 莲记的事还在如火如荼的筹备过程中,而与闻恩诺约好去斗兽场的时间也到了。 对于斗兽场,李素罗向来是听过却从未亲眼见过的,说是人与野兽之间的较量,是实打实的力量之间的较量,或许大部分女子都不会喜欢,可李素罗却偏生是喜欢的。 只不过在临行前,李素罗问过闻赤焰,“那野兽可真的会伤人?” 闻赤焰不觉含笑,“那斗兽表演多半是假的,都是训练好的,不过较量倒是真的,点到为止罢了,若是血腥了,我便也不会带你去了。” 如此,李素罗才放下心来。虽说若是训练过多少会折损了其中的味道,可为了表演而葬送一条性命实在不值得。 梳洗整装后,李素罗便要同闻赤焰一同去斗兽场的时候,闻赤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李素罗说道:“我记得你有一件红色的长裙?去将那件换上?” 虽是不知他为何要自己穿那件,李素罗还是去换了来。 看见那一抹火色向自己走来,闻赤焰的心忽然就像是塞满了棉花,满满当当的填满了。这样耀眼的她,真的就像是一团火一样将自己眼前点燃,让自己再也无法挪开眼去。 见他看见自己的走近时,眼睛都亮起了光,李素罗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扯了扯裙摆,将自己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 “我这样穿可好看?”她有些小女儿家的忸怩,像是在等着自己心上人对自己的夸奖。 闻赤焰将她鬓边的一枚红宝花簪扶正,声音亦是柔软了几分,“好看。” 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眼,闻赤焰说出来便与别人说出来的效果大相径庭了。李素罗推了推闻赤焰,“走吧,可别迟了。” 可明眼人都能看得见她脸上的绯红不止,如同晚霞绚烂。 马车一路便向着京城之外的斗兽场飞驰而去,李素罗听着马车外悬挂着的风铃泠泠作响,心思忽远忽近,目光都有些游离了起来。 闻赤焰就在身旁,他似乎有些累了,在合着眼假寐,均匀的呼吸声像是最好的安神药,他就坐在那里,就足够叫她安心,像是全世界没有能够什么能够伤害到自己的。 不由得,李素罗忽然转过头去看向了闻赤焰。 他长得很好看,即便是睡着,面上仍旧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来,悄悄地,李素罗坐近了些,他身上淡淡的书卷气便萦绕在自己鼻尖。 她不由的皱了皱鼻子,自己原先很是喜欢他身上的风沙味,可最近的他总是窝在书房看书,身上除了书香便是墨香了。 这哪里还像是淮南王的样子呀。 才这样想着,李素罗有些愣神间,闻赤焰便悠悠转醒,与她四目相对。 “看什么看得这样出神。”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拥抱会这样让自己上瘾。 李素罗仍由他抱着,抿唇没有说话。 难不成还要告诉他自己喜欢他身上的风沙味么?如今天下太平不是更好么? 风铃声不绝于耳,李素罗觉得没有什么比此时更宁静了。 到了斗兽场,闻赤焰先下了马车,伸手将李素罗扶了起来后便不再松开手,一路便拉着她进去了。 李素罗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多少有点过了。 二人一路由侍者引着上了特等席,才到了跟前,就看见闻恩诺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了他们来,闻恩诺向他们招了招手。 皇帝也来了,身边除了晋妃,还跟着一个妃子,李素罗蹙了蹙眉,连忙悄声问了闻赤焰。 只听闻赤焰说道:“那是越妃。” 关于越妃,李素罗知之甚少,想着今后也不会再见面,她上前向着三人行了礼。三个人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精彩的。 皇帝看着李素罗的模样有些难以名状的复杂,越妃则是一脸趾高气昂的模样,越妃见了李素罗与闻赤焰一同进来,脸便立即黑了下来。 如此情景,还是少说话为妙。 李素罗向着三人行了礼后便同闻赤焰坐到一角上去了。 丫鬟上了茶点并数,下面的斗兽场还未开放,周围的看客们已经沸腾起来。 这斗兽场很大,周围由栏杆围起以防发生意外,看客们都将目光投向了在黄土飞扬的斗兽场两边的两扇门上。 一般来说,便是勇者先出场,之后才是放出野兽的时刻。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一边的铁门缓缓打开,从里头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赤裸着上身,健硕的肌肉上青筋暴起。 若不是闻赤焰压着,李素罗此时可能已经跟着其他的看客们一起尖叫起来了。 “可别忘了你是淮南王妃,这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呢。”闻赤焰暗暗提醒她,用力的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李素罗撇一撇嘴,“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我今天来分明是来守规矩不是来看斗兽的。” 见她神色郁郁,闻赤焰不由觉得好笑,他开口好生哄着,“不就是个斗兽么?赶明儿我们自己来看,你想怎么叫怎么喊都成。” 这点上,李素罗还是很赞赏闻赤焰的。 二人正说着,另一扇门也缓缓打开,一头皮毛油亮的雄狮从里头缓缓走进场地,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炯炯有神。 见那狮子走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李素罗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着那边看去。 才想着转头同闻赤焰说话,就看见晋妃不悦的目光向自己投来。 第134章 混乱 第134章 混乱 这满腔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得半点不剩。李素罗扁了扁嘴,坐了下来。 见她受了委屈,闻赤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若不是还有别人在场,他定是要将李素罗揽进怀里哄一哄的。 “安安心心看一会儿吧,过些时间我们便先行回去可好?”他悄声对李素罗说道,自己也并不是很想在这是非之地久留,能早些离开何乐不为呢。 “本来还是很期待的。”李素罗喃喃一句,不开心写了满脸,就差在脸上刻上自己不开心三个字了。 闻赤焰又是无奈又是觉得好笑,趁人不注意,悄悄的伸手握住了李素罗的手,李素罗顿了顿,没有挣扎开。 而在黄沙漫天的场地上,斗兽表演已经开始了。 雄狮与男人纠缠在一处,满场都能够听见雄狮的咆哮声,几乎快要将李素罗的耳朵振聋。可场上的看客们的热情不减,险些就要将整个斗兽场的屋顶掀翻。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上的对决,李素罗以前也与野兽打斗过,是一只狼王,无比的凶悍矫健,李素罗险些就被它咬断了喉咙,好在自己反手将手中藏着的匕首刺进了它的心脏,才免了自己一死。 那场战斗不亚于任何一场近距离搏击,李素罗在那之后休养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再看时,仍旧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像是大梦一场。 见李素罗难得乖巧的没有挣开,闻赤焰才想转头去调侃她,却看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斗兽场,完全是一副将自己抛掷脑后的模样,他忽然就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 这个女人,永远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永远要给自己一些惊喜亦或是惊吓。 哎,闻赤焰长长叹了口气,可不就是因为她的特别自己才喜欢她的么?闻赤焰后来将这想法告诉了李素罗。 李素罗只是将自己面前的一碟蟹黄瓜子仁一口吃掉,撇了他一眼,说道:“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也不知李素罗是在夸自己呢,还是在说自己的不是了。 见她这样聚精会神的看着,闻赤焰难免就吃起闲醋来,他看了一眼场上还在缠斗的一人一狮,微微锁眉。 以后还是不要来这斗兽场了,免得这女人眼里头都没有我了。闻赤焰不禁想道,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十分响亮。 这一场斗兽下来,也就李素罗看得最起劲,剩下的人都是各怀心事的样子。 尤其是越妃,越妃是第一次见李素罗,可总是从李薇柔或者是晋妃或者是皇帝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她一直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这样的招人提及。 如今一见,实在是觉得她再普通不过了。左不过就是模样好看些,越妃并没有再看出别的花样来。 估摸着就是周围的人将李素罗捧得太高了,李薇柔才会败下阵来的吧。 这个废物。越妃想道,看李素罗一副不知礼数的样子实在是不觉得她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也不知李薇柔究竟在怕什么,到了现在都没有将王妃的位置拿下。 可很快的,越妃便不这样想了。 因为她看到了闻赤焰看向李素罗的眼神,那是甜蜜的缱绻的,是看着恋人的眼神,是那种至死不渝的眼神。 可从来,越妃就没有被任何人这样看过,即便是皇帝也没有。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越妃忽然嫉妒起李素罗来了。这个是所有女人都会嫉妒的东西。越妃忽然就明白为何李薇柔这么久都没有坐到王妃的位置了。 不是因为李素罗究竟有多厉害,所有的一切都在闻赤焰身上,闻赤焰喜欢谁谁就会是王妃,李薇柔即便是再媚骨天成长袖善舞也抵不过闻赤焰将一颗滚烫的心交给李素罗来得实在。 越妃微微蹙眉,自己是不是压错宝了呢。 或许从最开始,越妃就不应该帮她,若是开始时就将注压在李素罗的身上,说不定现在也不必愁了。 只是看李素罗的样子也不是善茬,能让一个恨透了她的男人爱上她,实在是手段不一般。这样的人定不会轻易就为自己所用。 越是这样想着,越妃的眉毛便越是皱成一团。 若不是看在李薇柔常会给自己带了驻颜丹来,自己就是真真不想再理会李薇柔了,实在是个草包,害死了和阳,如今闻赤焰重新又开始调查起此事,若是兜不住了,总有一天会将自己也带进去。 还是早些想个办法把此事搪塞过去的好,越妃这样想着,心思早已不在斗兽场上了。 也就在此时,忽然就听见不知从何而起的一声惊呼,再看的时候就看见有几名黑衣人已经挑剑攻了上来。 只差一分便会刺破自己的脸颊! 越妃忙不迭躲开,险些就命丧黄泉,她转头去看皇帝,发觉有好几个黑衣人已经向着皇帝而去,而皇帝身边的侍卫愤然起身,取了长剑就与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现场混乱不已,还是晋妃最先反应过来,她大声喊道:“李璞,带了皇上快走!” 李璞这才如梦初醒,扶了皇帝就往外头而去。越妃也连忙起身跟着就往外去。 闻赤焰见场中忽然就有了刺客,也顾不得别人了,首先就将李素罗扶起,将暗一叫来嘱咐暗一保护好王妃。 “闻赤焰,我可以的。”她大声嚷嚷道,可闻赤焰充耳不闻。 “你去保护好晋妃娘娘他们。”他说道,李素罗虽是有些不甘心,但还是以大局为重,先同越妃他们离开了。 越妃走得太慌张,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好在李素罗眼疾手快将她扶起才免了越妃失礼。 “娘娘小心些。” 越妃见是李素罗,脸上的神色五味杂陈。 彼时的李素罗正护着越妃向外走去,自己走在靠近斗兽场栏杆一侧,越妃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将李素罗推了下去! 谁能想到越妃会突然来这一出,李素罗不查便直接仰面栽了下去。 现场很是混乱,也没有人在意自己这边,越妃将自己微乱的发髻拢好,随着众人出去了。 暗一本来是奉了李素罗的命令在前头保护皇帝,可一转头,忽然就不见了李素罗,顿时便慌了神。 再定睛去看时,就看见李素罗已经摔进了斗兽场中。 那斗兽场边缘处很高,李素罗又是仰面摔下去的,头碰了地便立刻就昏迷了过去。而那雄狮还未退场,听见有动静,已经转头看向了李素罗这边。 糟了!暗一心道不好,转身吩咐了身边的侍卫保护好皇帝,自己则连忙要去找闻赤焰。可就在此时,晋妃忽然就抓住了暗一。 “皇上在前头,你要去哪里?”晋妃蹙眉,似乎很是不满暗一的玩忽职守。 暗一才要开口解释,就听见晋妃接着说道:“本宫有些走不动了,你且过来扶本宫一把,快些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这边也不能退却,那边又是李素罗,暗一左右为难,可晋妃一直瞪着他,无法,他便嘱咐了自己的手下去救李素罗,自己则先行带了晋妃他们离开。 而在与闻赤焰颤抖的刺客,一见打不过闻赤焰又逃不掉,便纷纷将藏在舌头后面的毒药咬碎自尽了。 闻赤焰晚了一步,即便是将刺客的几处穴道封住,可那毒药实在是厉害,不一会儿便自行冲破了穴道将刺客毒毙了。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就听见周围有人惊呼起来,说是有人掉进了斗兽场。 他本想着,先去保护好皇帝等人,可抬眼向下一瞧,只一眼,他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凝固了起来。 那鲜红的颜色,不就是李素罗今早穿着的那件么? 见那雄狮已经向着李素罗而去,闻赤焰再也顾不上其他,提气跃下斗兽场。 一般斗兽场的野兽在表演之前都是不给食物吃的,一则是为了削弱野兽的体力,以免发生危险,二则是可以在事后给予野兽奖励,叫野兽知晓自己只要打不过人,就可以得到奖励。 所以看见有人从看台上落了下来,它便以为是奖励来了,连忙就兴冲冲的奔过去了。 那尖锐的牙齿几乎要刺穿李素罗的喉咙的时候,闻赤焰从天而降,一脚就将雄狮踢飞,将李素罗抱在怀中。 饿极了的雄狮被无端端踢了一脚,兽性也立马被激发了起来,不管不顾的长啸一声便向着闻赤焰飞奔而来。颇有玉石俱焚的意思。 闻赤焰本不想与雄狮缠斗,才要飞身离开,转眼就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一个身影,是方才那个大汉。 此时的他与一只被雄鹰追得无处可逃的小白兔一般无二,他似乎是在方才逃命的时候扭伤了脚缩在一旁不敢动弹,若是自己此刻离开,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就在犹豫的一瞬间,一只手轻轻的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是李素罗,她醒了过来,眼神还带着几分迷蒙,可话语却是十分清晰的,“闻赤焰,救他。” 第135章 再次入宫 第135章 再次入宫 得了李素罗的命令,闻赤焰也不再犹豫了。 李素罗从他怀中跳了出来,将自己的裙摆揽起扎在腰间,与闻赤焰一同摆出了作战的架势,见闻赤焰挑眉,她直接说道,“我们一起。” 似乎是许久没有与李素罗一同练武了,闻赤焰微微弯唇,“一起。” 说话间,雄狮已经向他们二人扑来,几乎是同一时间的,闻赤焰与李素罗做出一样的武功招式,向着雄狮攻去,只不过是一左一右两个方向。 见李素罗与自己用了同样的招式,闻赤焰不禁抬眸看向了李素罗,正巧看见了李素罗满含笑意的眸子。 “我偷师可还成功?” 岂止是成功,简直是成功的不得了。 闻赤焰也不多言,只是又出了一招向雄狮袭去,李素罗只是须臾间的停顿便又使出了一样的招式。 这下闻赤焰是彻底的笑了,原来这女人早就研究了自己的用招的习惯,根据自己出招的脚势推断出了自己要用的招式。 只是,她还是太年轻了。 这样想着,闻赤焰便又使出一招,李素罗看了一眼连忙跟着出招,可这次他们二人便是不一样的招式了。 “闻赤焰你!” 这个小气的男人,连这种事都要占上风。 “想猜透我的招式,你还阅历太少。”闻赤焰的声音就在自己耳畔响起,接着自己便冷不防被他亲了一口。 也不能怪他们如此秀恩爱,实在是那雄狮看似凶猛,实则只有蛮力,他们上手攻击的又是雄狮的心口周围,几个招式之间就将雄狮打得无力还手了。 “得意什么,总会有你哭的时候。”李素罗愤愤说道,实在是看不惯闻赤焰的模样,她也不想想自己方才也是这个模样的。 这个女人总是要与自己杠上才高兴,闻赤焰不由觉得好笑,罢了罢了,杠上自己自己也不会太无聊。 这样想着,方才还冷得凝固的身体就如同照耀到了最温暖的太阳,瞬间便有了温度,就连一颗心都灼热滚烫了起来。 “那我便等着。” 李素罗抬眼去看闻赤焰,他就站在黄沙漫天的斗兽场中,穿着他最喜欢的玄色长袍,大风飞扬间,她独独就看中了他的一双眼睛。 她最喜欢的,就是闻赤焰的眼睛,那是一种无论何时都泛着光芒,含着无可取代的凌厉与自信的神采,是她最喜欢他的模样。 似乎意识到李素罗在看着自己,闻赤焰抬眸看向了李素罗,缓缓走向了她,将她的脸捧起,微微的笑。 “可曾受了伤?” 在他的保护之下,自己毫发未伤。 李素罗不敢看他的眼睛,连忙就撇开目光,“没事。”顿了顿,她又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来救我,不再让我孤单一人。 闻赤焰笑了起来,李素罗离得近,几乎能够感觉得到他胸膛的颤抖。 “我倒是第一次听见你这样实心实意的向我道谢,真是有些稀奇了。” 接着,闻赤焰的膝盖便被李素罗狠狠踢了一脚。 看见闻赤焰抱着李素罗上来,暗一的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可他并未看见的是,身后的晋妃与越妃都露出了不解恨的神色。 原来晋妃是知晓的,她看见了越妃将李素罗推下斗兽场,可她并不打算救李素罗,也并不打算让暗一去救。 李素罗该死的,晋妃这样想。和阳就是因为李素罗才年纪轻轻便没有了性命,现在又将自己的儿子蛊惑得五迷三道,实在是可恶至极。 每每这样想着,晋妃眼中就越发容不下李素罗了。 见李素罗平安,皇帝甚是欣慰,转头去问闻赤焰有关刺客的事,闻赤焰锁眉,实在是觉得古怪。 “这些刺客都是死士,都服毒自尽了,我并未来得及将他们救下。” 皇帝亦是有些失望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倒是情理之中的事,“之后朕会叫人去查,朕看着王妃似乎受了伤,不若便带了王妃去宫中养伤吧。” 闻赤焰本想拒绝,可李素罗死死的掐住了闻赤焰的手,对着皇帝说道:“那素罗便谢过皇上了。” 皇帝对李素罗的落落大方很是满意,又对着李素罗嘱咐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 “我知晓你不喜欢皇宫,可我们必须呆在皇宫里才可能会有机会知晓有关苏婉姑娘的事,你且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李素罗附耳对闻赤焰说道,生怕他会将自己计划打乱。 到这个时候了,这女人满脑子还是想着如何找到线索,闻赤焰实在是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王妃可受了伤?”闻恩诺从一旁过来,他手边还扶着丽妃,丽妃也是一脸担心的样子。 李素罗见状连忙说道:“让皇子与丽妃娘娘担心了,我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实在是不碍事。”她扬一扬手,忽然发觉自己的一只手用不上力气来。 方才没有意识到,直到这会儿,她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只胳膊因为从高处坠落,摔得脱臼了,稍稍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丽妃也看见了,她用帕子捂着嘴说道:“王妃也是胆大之人,这胳膊都脱臼了,愣是叫都不叫一声疼。” 李素罗微微弯唇,倒不是说自己真的不怕疼,只是方才顾着跟闻赤焰斗嘴,周围的事都没有注意到。 她才想转头跟闻赤焰说话,就见闻赤焰看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忽然就将自己放了下来。 李素罗挑眉,方才楞是怎么也不将自己放下来,这会儿怎得这么听话。才这样想着,就看见闻赤焰不知从何处取了一根树枝来,将自己的袍子咬成一条一条,用树枝将李素罗的手加固了起来。 “方才为何不说,这不是叫我担心你么?”闻赤焰的语气半是懊恼,半是愧疚,李素罗盯着闻赤焰弯下的头顶发呆,对于他的话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 听见她不说话了,闻赤焰连忙抬头,却发觉李素罗在发呆,轻轻叹了口气,还以为她在反悔呢,现在想想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伸手去摸她的脸颊,带了几分疼惜,“可还疼?” 李素罗自然是摇头的,只是脸色有些不好了。闻赤焰见状便又将李素罗抱了起来,李素罗想挣开,闻赤焰一个眼神飞来她就住手了。 “去了皇宫你便好生休养,能少见人便少见,你知道的,我眼里可容不得沙子。”闻赤焰在她耳边说道,言语中所指之人实在是在清楚不过的。 她是听的明白的,嘴里也胡乱应了,可自然不会因为闻赤焰的几句话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只要能找到线索,去见不想见的人,去与不想认识的人说话都是可以的。 二人经过晋妃和越妃身边的时候,两个女人同时变了脸色。 晋妃不满的看着李素罗指责道:“不过就是脱臼了一只手臂,怎得还需要夫君抱着,真是不知礼数。” 她现在对自己厌恶实在是不轻,李素罗算是发现了,这个时候还是窝在闻赤焰的怀里当鸵鸟才是上策。 “晋妃娘娘多心了,我不过是觉得我的王妃受了伤,若是再磕着碰着,我可是会心疼的。”闻赤焰的声音很冷,几乎是带着警告意味的。 自上次晋妃送来过那几位美人,母子二人争执过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迅速下降了。其实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些事迟早会发生,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 而越妃却是挽起了自己假意的笑容看着李素罗说道:“王妃怎得这么不小心,好在王爷英勇,否则今天该怎么向王爷交代呢。” 是越妃推得自己这件事,李素罗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分明就是她推得自己,她可以完全伪装成一个无辜的路人一般,实在是太考验演技了。 这深宫中的女人实在是不正常,不是老戏骨就是宠女狂魔,李素罗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在皇宫好生休养了。 只是方才已经答应了皇帝,若是此刻出尔反尔,打脸的,可就是皇帝了。 这样的事,李素罗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可不是么?好在王爷身手矫健,否则今天素罗可就喂了狮子了,到时候可有人会笑得开心呢。”李素罗盯着越妃,一双明亮的眸子像是要将越妃看透一般。 她这句话一出,越妃便微微变了脸色,于是她连忙咳了一声,开口争辩。 “王妃这是什么话呢,怎么会有人为了这种事沾沾自喜,可是王妃多心了?” 李素罗不慌不忙,将自己的身体更往闻赤焰怀中去,对着越妃粲然一笑,“可不,若是我今日喂了狮子,这些做斗兽表演的人岂不是可是省下一笔饲养费来了?” 越妃勉强撑起笑容,可牙确是狠狠的咬紧了。 这李素罗实在看自己的笑话,她想看自己因为方才的事而惊慌失措的样子,实在是可恶。 见她面前一阵青一阵紫,李素罗心中立即就舒坦了下去,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李素罗还知晓一个道理。 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第136章 探望 第136章探望 之后李素罗便住进了皇宫之中,她与闻赤焰住在宫中的琳琅阁中,琳琅阁四周风景如画,是再合适不过的养病之地。 因为这次是久住,所以“战神”闻赤焰在宫中久住这件事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宫中各人便都知晓了。 于是总是会有宫女太监有意无意的便会顺路到琳琅阁这边来一睹淮南王的尊容。 可想而知,闻赤焰被人围观时有多热闹了。 绿衣就像是整天在监视着闻赤焰一般,一有风吹草动便前来报告李素罗,李素罗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实在是觉得这个女孩可爱得紧。 “小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我瞧着有好几个宫女都想着跟王爷套近乎呢,这若是一不小心又弄回去一个薇柔小姐可怎么办啊。” 彼时的李素罗正在看一本兵书,听见绿衣这样问不觉好笑,忙抬头看着绿衣,支着头看着绿衣问道:“你真的看见有人去同闻赤焰说话了?” 绿衣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一点儿都没错,我瞧着那些个丫头都是些心术不正的,个个儿打扮得像是花一样,看着王爷的眼神也实在叫人生气。” 听到这儿,李素罗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那王爷在做什么?” 绿衣想了想,回答:“王爷在看书。” 说到这儿,李素罗便不再问绿衣了,只是定定的看着绿衣让绿衣自己想。 绿衣蹙眉片刻,忽然就反应过来了,“虽说那些丫头不安分,可王爷似乎并没有理会她们。” 李素罗摊手,“这不就结了么?他不会有二心,我便不必担心。” 说到这儿,绿衣算是明白了,只是她实在是觉得稀奇,她几乎没有见过哪个女子会这样放心自己的夫君,自家的小姐实在不是一般人。 “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绿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干干笑了一下。 见绿衣如此,李素罗就知绿衣是不理解自己的想法,只是她也不再去解释,因为知晓无论如何解释都只是做无用功。 “小姐可想吃些什么?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若奴婢便叫厨房做些骨头汤来送与小姐饮了?” 见绿衣比自己还关心自己的伤势,李素罗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不过是脱臼而已,实在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像是世界末日了一样,这叫我情何以堪?” 绿衣扁一扁嘴,有些伤感了起来,“小姐你总是这样,对自己是一点儿都不关心的,若是我们这些旁人再不关心关心你,你怕是要将自己忘记了。” 李素罗顿了顿,面前露出了一丝笑意,“那便依着你了,骨头汤便骨头汤吧。”绿衣这才兴高采烈的下去了。 才过了没一会儿,外头就有个丫鬟说太子殿下来了,说是在角门那里等候多时了。 李素罗一听便扬起了眉毛,闻煜朔来做什么?只是转念一想,李素罗接着问道:“王爷还在外头么?” 那宫女摇头,“王爷方才出去了,不知去了何处。” 好在闻赤焰不在,否则见了闻煜朔还不知要怎么与他争锋相对呢。 “那快些请太子殿下进来吧。”速战速决,免得多生事端。 闻煜朔听见李素罗让自己进去,早就等不到宫女来请,自己便先行掀袍进去了,看见李素罗在等他,唇角便微微上扬了起来。 “夕儿。”他似乎很是喜欢叫自己夕儿,分明知晓了自己的真名,可夕儿总是挂在嘴边,就好像是他的专属昵称一般。 加上他的声音又很是温柔,如同清泉流淌,四月春风,叫人听着便觉得悦耳。 可李素罗不为所动,只是伸手为他沏了一盏茶,让他坐在了自己对面。 “不知殿下来琳琅阁所谓何事?”她先行开口,想免去长篇大论的寒暄,直奔主题。 白瓷茶杯中的茶有清亮的颜色,如同琥珀一般粼粼动人,茶汤映出闻煜朔的面容来,如同一幅优美的画卷。 似乎,他并不知着急说明来意,只是将自己面前的茶水饮尽,徐徐开口,“夕儿你便这样不想见我么?” 这下换做李素罗不知该说什么了,闻煜朔常年住在宫中,许多事他知晓得很是清楚,若是他能告诉自己一些有关苏婉的线索定是再好不过的。 只是李素罗还在担心着,若是自己出言不慎得罪了闻煜朔怕是再也得不到有关苏婉的消息了。 思忖了片刻,李素罗才接口说道:“只是我们现在身份有别,实在是不适合见面。” 闻煜朔并不喜欢听李素罗说自己与他身份有别,在他眼里,李素罗就是李素罗,不是闻赤焰的夫人,也不是淮南王妃。 “说到底,夕儿还是要与我生分了。”他今天的做好了准备才来的,无论李素罗说什么,他都不会轻易离开。 见他如此,李素罗便知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了,于是也便敢开口了,“太子早该知晓的,我上回已经说的很明确了,我是淮南王妃,是闻赤焰的夫人,无论到了何时都是这样。” 她的决绝叫他有些不愿意直视,一股子不甘心的情绪一点一点蔓延了上来,将自己的整颗心包裹住,无比的酸涩与苦楚。 “我不信,我不信闻赤焰能占你一辈子,他先前对你有多不好我想你不会忘记了吧?” 听他这样说,李素罗却是一顿,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 “太子私下调查过我?”不然闻赤焰对自己不好的事他怎么会知晓。 发觉自己失言,闻煜朔一时不知该如何将这个话圆过去,时间便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可他却一直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我对你,绝无恶意。”知晓自己调查她错在先,闻煜朔也不打算狡辩了。 可即便闻煜朔这样说了,李素罗的眸子还是平静得像是一滩死水,不会因为他的话而起了任何一丝波澜。 “太子对我自然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对淮南王府便不那么友好了。”他听见她几乎冷然的说了一句。 “夕儿,你不懂,这是男人们之间的事。”他的声音还是极度温柔的,只是话语却不再那么动听了。 “那便是我多事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有些尖锐了起来。 若是换做别人可能不会这样动怒,只是闻煜朔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李素罗,一个接受过新兴观念的女人,她最厌恶的就是男人将女人看做是柔软无骨的依附品。 不知她为何突然生了气,闻煜朔有些慌张了起来,他是太子,在任何时候都是至高无上无比尊贵的存在,可偏生到了李素罗眼中却是一文不值的。 这样的认知,让闻煜朔十分挫败。 她似乎很是不喜欢这个话题,闻煜朔便小心翼翼的换了话题,“你的伤可好些了?” 看见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这谨慎小心,李素罗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于是便吐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不过是脱臼了,不是什么要紧事。” 她似乎觉得这句话自己方才说过。 “毕竟是自己的身子,可还是要小心些,别落了病根。” “绿衣方才已经去吩咐厨房做骨头汤了,想着一会儿便能喝上了。” 闻煜朔长长应了一声,一时也寻不到话来说。二人便就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一丝尴尬自二人身边弥散开来。 最后还是李素罗先开了口,“你可知一个名为苏婉的女孩?”听见李素罗说话的闻煜朔眼前本是一亮,可听见她问的,眼中的明亮便迅速敛去了。 “知晓。” “你可知晓具体有关苏婉的事?”虽说觉得自己有些厚脸皮,可事到如今,李素罗已经不再顾忌这么多了。 “闻赤焰之前喜欢的女子,是个医者。”他言简意赅,似乎对苏婉的兴趣不大,所以查到的东西也就很是稀少。 “你可知,苏婉与宫中的谁见过面?” 这下,李素罗终于看见闻煜朔面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就连唇角的笑意都有些不自然了起来。是了,看来这皇家与苏婉的死也是脱不开干系的。 “这我便不知晓了,苏婉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我又怎么回去在意一个陌生人的行踪?”他在说谎,他闪烁的眸光出卖了他,可李素罗选择不拆穿他。 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不徐不疾,像是在合着某种节拍一般,李素罗凝神想了片刻,决定换种思路。 “上次在斗兽场实在是凶险,皇上可受伤了么?” 不知她为何忽然这样问,闻煜朔只好含糊其辞,“只是一些皮外伤,算不得大碍,有几处在脸上,父皇这两日便没有上朝,一直在寝殿中休养。” “哦?脸上?”李素罗来了兴趣,“伤的这么厉害,你怎么还说是皮外伤,我这里有上好的复颜膏,赶明儿我便去看看皇上。” “不必了,父皇向来是要脸面的人,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损坏,虽说只是擦伤,可落在父皇那里便是比任何事都重要的。” 第137章 不言 第137章 不言 李素罗不知,皇帝还有这样的习惯,不过转念一想,哪个皇帝没些极尽完美的时候,也就释然了。 她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就看见闻煜朔连忙开口问道:“做什么叹气呢,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素罗将自己鬓后的一枚碎珠步摇微微扶正才缓声说道:“王爷与皇上的关系一日不合,我便会担心一日,你说我能不叹气么?” 关于闻赤焰的身份,宫中很多人是知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毕竟明哲保身才是在宫中安稳生活的保证。 “闻煜朔与皇上的关系也不知第一日这样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实在是不必太过担心,说到底还是他与父皇之间的事。” 他的话说来说去也说不到点上,只是泛泛而谈,像是不愿意深谈,李素罗知晓自己再怎么刺探也不会从闻煜朔口中听见自己想要的了。 才想着闻赤焰应该快回来了,李素罗正准备开口让闻煜朔先行离开,就听见外头响起一声男声,“太子似乎与我的王妃相谈甚欢。” 李素罗心道不妙,连忙站起身来,向外头看去。 闻赤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转过了外室与内室之间的插屏进来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实在是看不出他究竟有没有生气。 “闻赤焰……”她才想开口去解释,闻赤焰扬了扬手示意她噤声,目光看向了闻煜朔。 “原来太子有觊觎他人夫人的习惯,不知皇上知晓了,该如何想呢。”闻赤焰咄咄逼人,似乎并不打算给闻煜朔留情面。 也是,他们相遇的每一次都是针锋相对的。 “闻赤焰!”李素罗走上前去,拉着他的衣角小声唤他,想叫他不要惹是生非,安分的放了闻煜朔离开。 可闻赤焰一双乌沉沉的眸子盯着闻煜朔不放,眼中是山雨欲来的翻涌而起的情绪。闻煜朔也不是第一次见闻赤焰这样了,即便是怕也要装出不怕的样子来。 “王爷此话言重了,若不是生不逢时,指不准现在的李素罗究竟会是谁的夫人呢。”他说的直白,似乎就是笃定了若是自己早些遇见李素罗,李素罗会和自己在一起一般。 薄唇溢出一丝轻慢的笑声,闻赤焰不怒反笑,“该是叫太子你自己瞧瞧你幼稚的模样才好,李素罗是我的,即便是重头来过,她依旧选择的也只有我。” 这两个男人实在是幼稚,好端端的非要围绕自己吵架,这可叫李素罗有些站不住了。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李素罗忽然开口,一双纤眉紧蹙,一副要动怒的模样,她看着闻煜朔说道,“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便不留你了。” 她侧身让出一条路来,暗示闻煜朔该离开了。 闻煜朔看了一眼李素罗又看了一眼闻赤焰,拂袖而去,眼里的火光大盛。 等着瞧吧,闻赤焰,总有一天,李素罗会是我的。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若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得到,之后有很多事都是因为他的得不到而引起的,只是那是后话了,在这里先压着不提。 见李素罗直接激昂闻煜朔赶了出去,闻赤焰知晓她是真的生气了,只是他也有些不满,所以脸色还是臭臭的。 “以后不许见他。”他的口吻很硬,像是用了命令式的口吻一般。 李素罗一听便火冒三丈,“我与闻煜朔之间清清白白,再者我见他不是为了查清楚宫里与苏婉之间的关系么?你是不是太霸道了些。” 闻赤焰坐下,倒了一杯茶饮了,闻言看向了李素罗,“那你可探听到了什么有用的事?” 她顿了顿,方才忽然而起的气焰立即就弱了下去。 “若是这样容易就能被我们查到,我当初也便不会那样对你了。”闻赤焰拉了李素罗坐下,见她低垂着头也不忍再苛责于她。 “你便听我一次可好?你与闻煜朔之间清清白白我自然是知晓的,只是闻煜朔却不是这样想的,我想你也是看得出来的。” 李素罗觉得自己很无辜,自己不过就是想去买一件趁手的武器不想就此惹回来了一个大麻烦。 世界有时真是小得可怕。 “我不会再私自见他了,只是我拦不住他来见我。”李素罗有些委屈,若是有一双猫耳,定是要耷拉着才能表达自己的委屈。 “你自己不见他我便能省心不少了。”他摸摸她的长发,觉得手感好得不可思议,不由多摸了几下,“过几日我们便会离开,届时他即便是想来见你,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嗯。” 本想着接下来的几日,闻煜朔不来便会天下太平,可很快的,另一个人就找上门来。 “越妃来了?”李素罗扬眉,先前在在斗兽场给她的警告难道还不够么,她怎得又找上门来了。 见李素罗面色不虞,绿衣下意识就说道:“奴婢这就去回了越妃娘娘,说小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而此时正埋头于书中的闻赤焰闻言忽然就抬起头来看向了李素罗,他逆光而立窗下,可那幽深的目光还是叫李素罗心中一紧,连忙将绿衣拦下。 “不必了,你便请她进来吧。”说罢,她转头对闻赤焰一笑,“也不知这越妃找我何事,你可要先回避?” 闻赤焰还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李素罗,李素罗唇角的笑容几乎要僵硬了,他才缓缓开了口。 “有什么事便叫我。”见李素罗答应后,他便闪身离去了。 虽说速度快,只是眼前一花就不见了人影,可李素罗察觉得到他并未走远,看来一会儿说话要小心些了。 越妃将自己推下斗兽场的事,李素罗并不打算告诉闻赤焰,不想多生事端。只是现在越妃来找自己,实在不会是什么好事。 正想着,越妃便打外头进来了。 见了只有李素罗一人在,脸上的笑意稍微淡了几分。 “王妃的伤可好些了,我带了些益气补血的膳食过来,王妃快趁热喝了吧。” 她说着,便叫自己身边的宫女将食盒呈了上去,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李素罗面前,李素罗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宫女湘月见李素罗如此,不由蹙眉嚷嚷起来,“我家主子带了膳食过来,王妃你一不行礼谢过,二不搭理我家主子,王妃真是好大的派头。”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都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越妃娘娘都未曾开口,我接不接与你何相干?”对于这样狐假虎威的人,李素罗向来选择的都是以暴制暴。 “你!” 越妃出声将湘月喝止,对着李素罗微微一笑,“王妃见笑了,我平日里骄纵了她,如今她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越妃娘娘可要管好自己的下人,我倒是无所谓,若是换了别人在,指不准如何说越妃娘娘你管教无方呢。” 李素罗转着手中的细瓷茶盏,目光中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可无形中的气势却是将两个女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越妃坐在她身边,将食盒里的膳食都取出来,方才了李素罗面前接着说道:“我才叫厨房做的,王妃可要趁热吃才有用啊。” 说着,她便将一双玉箸递到了李素罗面前。 可是李素罗却是不接,只是定定看着越妃,越妃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来,连忙将发间的一枚银簪取了下来,放进了各个碗碟中试了一遍,银簪并未变色。 “王妃这下可放心了吧?” 李素罗粲然一笑,自己将筷子接过尝了几口便搁下了,开门见山地说道:“不知越妃娘娘找我所谓何事?快到了离开的时候了,王爷还在外头等我呢。” 她在提醒自己,闻赤焰在外头,叫自己小心说话。 越妃在宫中沉浮这么多年,能盛宠不衰绝不光光只是凭借运气,她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便明白了李素罗话中的深意。 她不由的向窗外看去,并未看见有闻赤焰的身影,可说话确实又小心了几分,“我新得了一件小玩意儿,想着王妃整日困在房中养病定是闷得很便送来给王妃赏玩。” 说着,她便从袖中取出一件小东西,那是一个用上好的料子做的布偶,套在手上跟着手指的开合可张嘴闭嘴的娃娃,也是工匠有心,做成了好玩的模样,看起来便十分讨喜。 “这东西在我们那里还有专门的戏台称为‘布言戏’,这小东西想当然的就叫做‘布言’了。不知王妃可喜欢这‘布言’?” 房中点着的是凝神静气的沉香,香烟袅袅从兽口鎏金香炉中缓缓升起,房中的珠帘被风吹拂发出悦耳清脆的响声,时间便在此刻凝固,四周安静得听得见阳光划过的声音。 越妃觉得自己额上冒起了冷汗,李素罗的长久不言,实在是叫她有些提心吊胆。 先前将李素罗推下去是自己一时冲动,如今见她毫发无损,越妃便开始担心起李素罗会不会将自己推她的事告知皇帝。 无论皇帝信与不信,此事都会影响到自己地位,她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第138章 千丝万缕 第138章 千丝万缕 其实越妃本没有必要特地来提点自己,李素罗原先并未打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不过越妃要是执意这样做,她自然也就是做个顺水人情了。只是这顺水人情若是立马就做了就有些无趣了,李素罗自然还要再吊一吊她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眼见着越妃有些坐不住了,李素罗才微微笑了一下。 “这布言戏倒是可爱的很。” 一见着李素罗松口,越妃脸色和缓了许多,她又从自己袖中抽出几张地契塞进了李素罗手中,“这些小东西还请王妃一同收下,我来得匆忙实在是没有带什么贵重之物,还请王妃不要嫌弃才是。” 那几张地契握在手中,李素罗心中不觉冷笑了一声,宫里头的女人果然都是狡猾如狐的,若不是自己先前可以吊着,越妃定是不会将这地契拿出来的。 自己看来还是小瞧了她。 也就是在转瞬间,李素罗的心思就转了几转,她伸手将地契推了回去笑道:“娘娘实在是折煞我了,这东西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啊。” 越妃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可还勉强维持着又将地契推了回去,“王妃便收下吧,皇上总是在我面前提及王妃,想来是真心赞赏着王妃的,如今我见了王妃你也觉得一见如故,若是你不收下,我便会不高兴的。” 自然,若是这时还去退却就显得太过矫情了,李素罗连声谢过将地契收了起来。 见她收下,虽是心痛自己的地契,可越妃心中还是松了一截,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越妃便不做多余的逗留,早早就告辞离开了。 才踏出门去,越妃便撞上了进来的闻赤焰,她像是被撞破了秘密一般显得极为慌张,匆匆行了礼便飞快走远了。 闻赤焰只是蹙眉,转头看着越妃飞奔而去的身影,抬步进房中就看见李素罗面上难掩的得意,不由微微挑眉。 “怎么这样高兴?你又怎么呛着越妃了?” 他本是无心一句玩笑,却看见李素罗的面容一滞,这下可叫闻赤焰怀疑了起来。 深沉的目光像是剑刃一般在她身上刮过,李素罗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目光移开,暗自谴责自己藏不住事。 “解释?”他沉沉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开口。 李素罗绝望的闭了闭眼,转头笑道:“女孩子家的事你确定要听么?也是不害臊。” 可她对面那个是谁,是淮南王闻赤焰,阅人无数,李素罗的小九九在他面前简直是无所遁形。她的话音才落,就看见他的目光越发寒凉了起来。 不自禁的,李素罗轻轻瑟缩起来。 可是这事,她是绝对不能说的。 “你若是不信我便也没有办法了。”她摊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底实在是心虚。 她的不想多生事端,到了闻赤焰眼中就成了与他离心。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李素罗仍旧对他有所隐瞒,这样的认知叫闻赤焰难免有些挫败了起来,分明不是什么要紧事,可李素罗如此遮掩,实在是叫他在意。 见他面露不虞,李素罗便知他定是想多了,可无论如何,此事都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尤其是闻赤焰。 对于越妃的顾虑,李素罗是再明白不过的,她是皇帝的宠妃,自己即便是当面告诉皇帝,皇帝也不一定会听见多少,可若是告诉了闻赤焰,那结果定是不一样的。 闻赤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只会给越妃惹来更多的祸端。 只是有一点,李素罗还有颇有疑问,越妃究竟是为何会那样惧怕闻赤焰,还说,越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藏着? 李素罗心神不定间,全然没有看见脸黑如炭拂袖而去的闻赤焰。 等到绿衣去提醒时,那个别扭的男人已经走远了。 “小姐……” 他们之间吵吵闹闹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绿衣都不知该不该劝了。 “由着他去。”有的时候,闻赤焰幼稚得像是个孩子,李素罗实在是腾不出多余的时间一味去迁就和哄他。 绿衣长长的哦了一声,也不敢作声了。 晚些时候,他们便坐了马车离开了皇宫,这次依旧是毫无收获的,李素罗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越发察觉到皇宫的水很深,越是去挖掘,越是有许多不可告人的东西浮上水面。 这厢李素罗忙于沉溺于自己的心思中,而那边的闻赤焰亦然。 只是他并不关心究竟这一趟前往皇宫有何收获,他想知晓的,也就是叫他陷入牛角尖的事就是越妃与李素罗之间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早知道方才就不要走太远了。闻赤焰暗自恼道,自己还是太相信这个女人了,结果这个女人转头便给了自己一巴掌打脸,这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 他堂堂淮南王居然会一次一次的被李素罗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真是叫人不快。 她的不理睬,更是让闻赤焰不快的心思陷入了死循环中,他一边纠结着一边又希望李素罗能主动将此事告知自己。 可最后,哪怕是到了王府,下了马车,也没有见李素罗开口解释一句。 王府的众人在闻赤焰踏入王府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寒气,纷纷避开。而造成这一切的李素罗本人还兀自沉溺在自己的心思里,丝毫不知自己为王府带来了什么“腥风血雨”。 看着一脸无辜的李素罗,绿衣心中不知掀起了多少声叹息,一丝心思敏感的王爷和一个神经大条的王妃,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在……绿衣心思微微一顿,转头去寻找一个身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她看见了那个身影向着自己而来。 擂鼓般的心跳止也止不住,她连忙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好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急切。 意料之外的,那个人从自己身边经过没有一丝停留,直直就往闻赤焰与李素罗那边去了,金描问过闻赤焰后转头关切道:“听闻王妃受伤了,可还要紧?” 绿衣忽然就恼怒起来,恼他也恼自己,狠狠跺了跺脚,折身跑了。 见绿衣跑远,金描也顾不上去听李素罗的回答了,跟着绿衣离去了。 李素罗微微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冒冒失失的。才这样感叹着,她就对上了闻赤焰的眼睛,那股子心虚再次涌上心头。 她顿了顿,才向他展颜一笑,就见闻赤焰冷哼一声,也离开了,留了李素罗一个人在原地凌乱,这些古代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一套啊。 金描本是见了绿衣回来很是高兴得想去迎她,可见她一副傲娇假装不理睬自己的模样,金描便起了逗她的心思。 可谁知这小祖宗是个不禁逗的,自己不过是装作无视了她,她就撒腿就跑,这以后可叫他怎么敢接近这个姑娘呢。 事实证明,神机妙算的金描一辈子唯一算不准的就是绿衣的心思,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金描都在自我怀疑与自我否定之中在漫漫长路上追逐着这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姑娘。 金描最后是在王府后花园的一棵花树下找到了绿衣。 那棵花树上结着的是胭脂红的花朵,而纤瘦的绿衣在树下,像是精灵一般灵动。 一朵花打着旋的落在了绿衣的发间,乌发红花,明眸皓齿,惹得金描心中痒痒的,他不自禁走了过去,伸手将挡住了又要逃跑的绿衣的去路。 绿衣被他困在方寸之间,脸上绯红一片,只听见她愤愤然说道:“你个变态,为何总是要挡我的路?还不给我闪开?” 细听就可以听见这姑娘因为紧张,声音都有些发抖,可还强撑着一副凶巴巴的模样,金描了然,却也没有再戳穿。 “我若是不拦着你,还不知你又要跑到哪里去呢。” 她伸手想要去推开金描,不想金描力气大得很,随手就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中。 他的温度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将绿衣的脸颊染红,绿衣险些惊跳起来。 “你这无赖,快松手,否则我就叫人了。”被他制得死死的,绿衣先前的凶悍气焰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说出的话也半分威胁也无。 金描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长发,笑得温柔,“你叫吧,这王府上下谁不知道我在追你,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来坏我的好事。” 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反而是绿衣的脸彻底红了起来,说话也开始有些结巴了起来,“你你你,快松手,男女授受不亲。” “亲?我并没有说要亲你啊?”金描彻底开始耍起了无赖,断章取义的能耐可见一斑,只见他缓缓低下头凑近了绿衣,近得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他缓缓笑开,“还是说,你想叫我亲你?” 这句话说完的下场,就是金描捂着膝盖躺倒在地,绿衣逃跑之前还不忘补了两脚,愤愤然骂道:“臭金描,你给我等着。” 金描又是觉得好笑,又实在是疼,眼睁睁看着绿衣的身影跑远,面上的笑容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减少的。 啊,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姑娘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139章 营销手段 第139章 营销手段 金描见过很多人,有些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伪装来,有些人甚至是伪装到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在伪装,可绿衣与他见过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同。 她喜形于色,说喜欢就是喜欢,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份洒脱自在是金描心生向往的,他觉得看着绿衣就像是看着未曾释放过天性的自己,每每同她在一起就觉得格外自在,如获新生。 他想,这大概就是喜欢了。 他不光是喜欢着这个姑娘带给自己的快乐,更多的是这个姑娘带给自己连她自己都不知晓的安心。 那份安心才是最难得的。 他是追定她了,无论要走多远多长多坎坷的路,他都追定了。 那天下午,王府中的人都看见了金描一个人躺在王府后花园抱着自己的膝盖傻笑,像是一个未开智的孩子。 众人议论纷纷,免不得会扯上绿衣,他们都说绿衣凶悍把金描打傻了,若是换了他们两个在一起之后,金描则会站出来说“悍妻旺夫”,可现在,绿衣听说了这个话后,免不了找了金描又是一顿揍。 说她凶悍,那便凶悍给别人看。 她力气小,即便是打他也不会很疼,还能见到她,金描自然是受着了,反正无论绿衣做什么,金描都总是一副你美你说了算的神色,这倒是让绿衣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二人在小打小闹中过着日子,只是李素罗这边却没有这么轻松了。 拿到了越妃给的地契后,李素罗第一时间就找了人去核对这地契,确定这几处房产实在越妃名下后,李素罗才放下心来。 不过转念一想,越妃的确是不敢骗自己的,毕竟她身后还有个闻赤焰,越妃即便是不顾及自己,也不能不顾忌着闻赤焰。 看着那几份地契,李素罗霍然起身向外走,正巧碰上来送点心的绿衣。 见她神色匆匆,绿衣连忙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素罗头也不回的回答道:“莲记。”话音未落,李素罗已经消失在长廊的尽头中了,绿衣险些以为自己的花了眼。 德叔知晓李素罗来了,连忙嘱咐了手下的人备了茶点与茶水,李素罗也不拖沓,直接就将自己袖中的地契取了出来。 德叔连忙接过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抬眼看向了李素罗,面上颇有几分不可思议与惊喜,“小姐,这可都是京城最好的几户地产啊。” 李素罗微微挑眉,看来这越妃为了封自己的口还是花了些心思的嘛。 “德叔,我瞧着你与红姨现在住的实在是太简陋,这几栋房子你们选一栋搬进去住,剩下的都先用作存货的仓库。” 李素罗说着,又将自己手边的地契向着德叔推了推。 将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房屋做仓库的,古往今来,也只有李素罗一人了。 “小姐,我们自知福薄,实在是受之有愧,还请小姐收回吧。”德叔摇摇头,拒绝了李素罗。 闻言,李素罗不禁蹙眉,好声接着说道:“德叔,这地契我留着也没有用,倒不如给了你们,你们还能用得上,先前母亲的莲记一直是由你们照顾,我能做到的就是让你们少受些颠沛流离的苦楚。” 她言之切切,一副德叔不收地契就不罢休的意思,德叔叹了口气便收下了,“这地契我便帮小姐收下了,都是为了莲记,我定会鞠躬尽瘁。” 李素罗笑着,“德叔你的心思我是最明白的,莲记有了你与红姨我便是最放心不过的。”她的目光坚定,是认准了他们一般,这样的眼神同时也鼓舞了德叔。 她现在的模样和当初的莲氏一模一样,德叔险些便认错了人,每每看着李素罗,德叔便觉得莲记有救了。 很快的,德叔与红姨便搬进了京城繁华的地段,而其余的地方则作为了莲记的仓库,在房檐上都刻上了镂空红莲的标识,醒目的很。 这莲记还未真正开业,便已经吸引了无数的眼球,所有人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店可以装潢的那样精致,还可以将仓库选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一些知晓莲记的老人们亦是认得莲记的红莲印记的,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这莲记便在未开业前就让天下人皆知了。 这就是李素罗要的效果,当然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只是这边正如火如荼的准备着,而那边的何记开始不安分了起来,这莲记即将重新开业的事很快便传到了李家夫人何氏的耳朵里。 这可叫何氏心中憋着一团气,先前被李素罗问的哑口无言,自己早就想整治一下这个小蹄子了,现在逢着机会了她绝不会这样轻易的就放过了李素罗。 先前是如何将莲记搞垮的,现在她还是一样可以重新搞垮莲记。 到后来,何氏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不过那就是后话了,现在先按着不提。 见何氏险些将手中的钗子捏断,丫鬟六月连忙将钗子从她手中夺了出来,免得她划伤了自己的手。 “夫人莫慌,大不了我们再去烧一次莲记,左不过是事后麻烦些罢了。” 先前就是何氏找了人烧掉了莲记的缎子,之后又一步步将莲子搞垮的,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又要故伎重演,何氏多少有些掉以轻心了起来。 只是六月说完,她面上的神色还是冷冽了几分,“胡说什么,我何曾做过那样的事,管住你的嘴,否则我休怪我不客气。” 六月不禁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言语了,只能安静的垂手站在了何氏身后。 她其实颇为担心,先前何氏对莲记下手,她也是参与其中的,如今莲氏的女儿李素罗重翻旧账,可何氏也不是善茬,她是知晓的,她现在最担心的何氏会为了自保而将自己推出去,这样的罪名怕是一旦背上了是一辈子都无法洗清的。 她该给自己留条后路了,六月心中暗想。 何氏自然不知道自己丫鬟心中究竟打起了什么盘算,她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想再将莲记搞垮,这次她要做的绝一些,叫莲记一旦倒下便再也站不起来。 “小姐,抛头露面这种事我是做不来的。”绿衣一边想挣脱李素罗的手一边尖声说道,她现在甚至觉得自家小姐是不是被逼疯了。 李素罗哪里知晓绿衣心中这样想她,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莲记,为了能让莲记在京城一鸣惊人,她想到了一个妙招。 就是时装走秀。 李素罗虽是没有什么设计天赋,好在还有红姨与德叔的帮忙,做出来的服装图样也好看极了,可若是普普通通挂在店中售卖实在是没有什么新意,所以李素罗便想到了这一妙招。 只是这模特并不好找,要让女子穿上自己的衣裳在街上抛头露面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只是一计不成,李素罗又心生一计。 她一把抓住了绿衣的说道:“你只管穿上我的衣裳,我会寻了面纱将你的脸遮盖起来的。”见绿衣还有些犹豫,李素罗又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指不准金描公子看见你穿这一身会更喜欢你呢。” 绿衣的脸就在李素罗说完话后便红了起来,怎么也消不下去。 她跺着脚愤愤说道:“小姐就会打趣奴婢,奴婢何时与那金描纠缠上了,怎得你们谁都喜欢将我们比作一处。” 李素罗眨了眨眼,狡黠一笑,“这不是看你们两个般配么?” 话音未落,绿衣便伸手捂住了李素罗的嘴,看样子是羞得快冒烟了,“小姐不可再胡说了,仔细我告诉王爷去。” “你若是不穿我的衣裳我便一直说,说到金描那里去。”李素罗威胁道,她是笃定了金描是绿衣的软肋才敢这样威胁她的。 “奴婢穿就是了。”绿衣最终还是妥协了,轻轻叹了口气将衣裳拿了过来,只是微微扫了一眼,眼前便亮了起来。 这样的反应是李素罗意料之中的,她含笑叫绿衣下去换了衣裳,自己则继续去游说府上的丫鬟换装。 好在先前在接触中,李素罗留给丫鬟仆人们的印象比李薇柔不知好了多少倍,愿意帮她的也不少,很快便凑齐了人数。 只是李素罗在府上东奔西走的模样,被桃花看在了眼中。 “还珠,王妃娘娘这是在做什么,我瞧着她在府上走了一天了。”她伸手扶住了还珠,目光中露出迷惑,实在是有些看不懂李素罗究竟要做什么。 “奴婢方才拦了人问过了,娘娘似乎是要做什么时装走秀,现在是在选人呢。” 桃花眸中闪过一抹光,“这时装走秀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呢,你可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闻言,还珠撇了撇嘴。 “奴婢哪里会知晓,王妃就是幺蛾子多,也不知王爷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桃花轻飘飘扫了一眼还珠,还珠自知失言连忙噤了声。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提醒你多少次了,你怎么还记不住?”桃花的声音变得凌厉起来。 第140章 走秀 第140章走秀 还珠一时便没有再敢说话了。 自己的主子分明也是这样想的,可非要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还珠多少有些看不过眼的,只是奈何她是主子,自己不过是个丫鬟,也不敢多加造次。 “你且去打听一下王妃究竟要做什么?可否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桃花惴惴应下了,桃花的心思她总是猜不透的,索性她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最为妥当了。 见了还珠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换好了衣裳的绿衣。 “你来做什么?”绿衣的口气有些不善,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桃花以及桃花周围的人,毕竟这些人都是自己小姐的情敌。 李素罗见了还珠的脸色有些不好,连忙出声打岔,“可是你家主子有什么吩咐?” 还珠勉强一笑,对着李素罗说道:“我家主子就想来问问王妃可有需要我家主子的帮忙?” 手头的事情其实也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也就是最后展示的事情了,桃花虽说是与自己一起回来,可毕竟关系也没有那样亲近,索性还是不要太过信任为好。 “不必了,你家主子的心意我收下了。”李素罗善意笑着回绝了,还珠的脸色比之先前更差了些。 绿衣见状便有些忍不住了,好在李素罗及时发现了,上前拦在了绿衣面前,对还珠说道:“你便这样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吧,若是得闲,过几日莲记的时装走秀记得过来捧捧场。” 还珠这才离去了。 对于绿衣这个性子,李素罗即便是说再多回也是没有用的,索性她也就不说了,反正绿衣总是在自己身边的,若是有什么,自己能帮着挡的也就挡了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李素罗便一直忙于莲记的走秀,无瑕顾及其他。 这可叫闻赤焰颇有不快了,自上次从皇宫中回来,他们便鲜少有机会坐在一起用膳,才一有机会,李素罗就会被各种莲记的事情叫走。 除了李素罗本人,王府上下的人都能看得出闻赤焰的脸色有多难看。 暗一也是看在眼中的,闻赤焰的不满尽数都会强加在暗一的身上,闻赤焰所指派下的任务,哪怕是做的万无一失了,闻赤焰还是要吹毛求疵,寻找出一堆的错处来。 这可叫暗一苦不堪言了。 原本自己是无错的,可就是因为王妃自己遭了这无妄之灾,实在是叫他无比的憋屈。 可是现在全府上下所有的人都知晓王妃比王爷还忙的脚不沾边。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捣鼓什么,总之总是一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样子。 自然的,李素罗做这些事情没有顾及任何人,反而越发的大张旗鼓了起来,很快的,就引起了何记的注意。 以前何氏不过是对于李素罗多少有些注意,可如今不一样了。 李素罗是真的开始要同她对着干了,这可就叫何氏越发的紧张了起来。不说先前李素罗回到李家的时候给了自己多少脸子看,就说李素罗是淮南王妃这一条,就够何氏忌惮了。 正这样想着,外头就有人进来了,何氏看了一眼来人,目光又凛冽了几分。 “查到什么了么?” 那人颔首,一字一句的说了起来,“听闻李素罗似乎是要做什么时装走秀,古古怪怪的一直拉着自己府上的人走什么步子。” 何氏蹙眉,实在是不晓得究竟李素罗是想做什么,不过她自然也不会就这样让李素罗他们占得先机的。 于是她立即说道:“他们是如何的,我们便有样学样,比他们先行一步,看他们怎么办。” 那人亦是跟着何氏狡诈的笑了起来。 何氏心中大快,怪就怪李素罗自己行事不够低调,如今将自己的底牌都亮了出来,自己若是还不做些什么,哪里对得起李素罗这样的心思呢。 何氏与莲氏的积怨已久,所有的恩怨即便是莲氏死后都无法释怀,对于何氏来说,任何与莲氏有关的东西都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李素罗若是不管这些,她自然也就不会下狠手去对付,可如今是李素罗自己撞了过来,也就休怪她无情了。 那厢的李素罗无端端打了个寒战,长长的吸了一下鼻子,继续指挥着手下的人都台步。 李素罗无比庆幸自己先前对于走秀还略有研究,再加上一些自己的想法,事实证明效果还是不错的。 就在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李素罗却得知了一个何记的消息。 他们今天新出了一些新花样的衣裳,已经开始在何记门前摆了台安排人在上头走秀了。 这可一下子就叫众人不知所措了起来。毕竟大家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这何记忽然横生一脚不是让自己给别人做了嫁衣么。 就是这样说着,都已经有人准备去何记那里砸场子了。 可李素罗却扬手叫大家稍安勿躁,面前的表情未必有太大的变化。 “我们继续,现在大家状态保持的不错,还希望大家可以保持下去。”她的神色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过这个消息一般。 绿衣看了看李素罗,忽然皱起的脸忽然舒展开来,张罗着大伙儿一起继续彩排。 她知道的,李素罗是有了主意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淡然了。 见李素罗与绿衣都满不在乎的模样,其他的人也受到了莫名的鼓舞。 而何氏那边,看着自己搭的台子下围满了人,每一个人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何氏已经能够看见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刻了。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传来了小声的议论声,且声音越来越大了起来。 “我先前见莲记似乎也在做这样的走秀,这是今年的新潮流么?” “可不是,不过我经过过几次莲记,觉得他们的衣裳似乎更合我的胃口,也不知那走秀究竟能有什么新花样了。” 何氏险些气到背过气去,不想自己做了这么多,居然还有人记得莲记。 她想了想,指使了六月上前对那二人说道:“那定不会是先前的莲记的,我瞧着成不了什么气候。” 六月的话才说完,就听见人群外一阵骚动,所有的人将目光从走秀台上转移到了身后的嘈杂上。 何氏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险些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 这引起骚动的,不就是带着一行队伍的翩翩而来的李素罗么? 无巧不巧的,李素罗的目光正巧撞上了何氏的目光,何氏一时避不及二人便是四目相对了。李素罗看见了何氏,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抹笑意实在是叫何氏有些捉摸不透了,分明像是在笑着,可又感觉不到一丝笑意,就像是一张面具似的挂在脸上一样。 这可叫何氏的心里头越发的没底了起来。 李素罗带着的这些人腰间都系着同样的镂空红莲纹的玉牌。众人见了便纷纷议论起来。 像是充耳不闻,李素罗只是径自走到了何氏的面前,微微福身行了礼,“许久不见夫人,别来无恙啊。” 何氏端着自己的派头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笔直的看着李素罗,就像是想在李素罗的身上看出洞来一般。 “你来做什么?”这话她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李素罗清脆的笑了一声,“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自然是来看夫人的走秀了,顺便来给夫人您捧个场。” 何氏冷冷一笑,“怎的,王妃这是羡慕起我家的衣裳来了么?还带了这样多的人来,可是要来砸场子的不成?” 李素罗心中觉得好笑,原来你也怕我会砸场子啊。 何氏说话的声音很大,几乎周围所有的人都转了过来看向了这边,再看何氏时,她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相笑容,摆明了是想给李素罗难堪了。 “何记毕竟是老字号的成衣坊了,我自然是不会做出什么事来的,素罗今天前来,是为了向夫人你讨教一二,还请夫人不要推辞才是。” 见她如此,何氏的眼神越发明灭不定了起来,她多年老江湖了,知晓李素罗的这“讨教”定不会是字面意义上那么简单。 只是在场实在是有太多的人,何氏自然不能随便驳了李素罗的面子,于是她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便说吧,我若是知晓定是会告诉你的。” 话音一出,何氏便后悔了,因为她很明显的看见了李素罗的眼睛亮了一下,之后便露出了一丝得逞的微笑。 “素罗不才,也照猫画虎学了夫人的走秀,不知夫人能否赏光看上一看?” 何氏心中的不妙上升到了最顶峰,但只能看着李素罗他们上了台去。 的确,何氏时学到了李素罗的走秀的所有的步子,可并不是李素罗所教授的所有,有些压轴的,自然要藏到最后才能出手的。 当所有的人都站好后,李素罗忽然向不知名的地方招了招手,就听见齐刷刷的琵琶音响了起来。 而台上所有的人,也就是合着琵琶的声音将自己的衣带解开,露出了里头设计好的衣裳,还没有开始走秀,众人的目光已经被吸引了过去。 第141章 莲记归来 第141章 莲记归来 也就是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李素罗不知何时站上了舞台,朗声说道:“诸位,莲记回归,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其实不用李素罗多说,在场众人都看得出那衣裳上绣着的红莲的纹样了。 就听见李素罗接着说道:“本季莲记新品以红色为主色调,辅以今年最为流行的盘扣和裙摆款式,希望诸位喜欢。” 说罢,她便施施然退下了。 古筝声不停,所有的人都如计划好的那般开始了展示。 李素罗在下头看着他们,心中的一块大石像是落了地一般,那些衣裳都是她与德叔他们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不过好在一切都顺利进行,也不枉花了这样长的时间准备。 再转头去看看台下的众人,看见他们惊艳不已的神色,李素罗便知晓一切是妥了。 何氏快要气歪了鼻子,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素罗一个原本什么也不会的草包居然会设计出这样的衣裳来,好过她最好的设计百倍。 莲氏分明已经死了那么久,可即便如此,她的孩子也依旧不愿意放过自己,真是叫人觉得可恨。 而与此同时,李素罗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是从后面有人着急忙慌过来,说是有个丫鬟因为身子不适晕倒了,现在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替换上场了。 李素罗正要说话,就看见金描向着自己这边过来了,李素罗想起几天前绿衣受了金描的调戏来跟自己诉苦,自己曾经答应过她要帮她整治一下金描。 “金描,你来的正好,快跟我过来。”李素罗说着,便拉着金描向着后头走去,丝毫不给金描任何回神的机会。 “王妃?我只是路过而已……”金描话未说完,李素罗便飞过去一个眼刀。 “是闻赤焰让你来的吧?数你会撒谎,还不如帮我做点正事要紧。”说罢,李素罗便将自己手上的衣裳丢给了金描,“快去换上,快轮到你出场了。” 然后,李素罗折身风一样的跑了个没影,剩下金描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最后金描是被李素罗半哄半骗的推上了台的,金描原先是不愿意的,李素罗又给他添了一副面纱便推上了台,然后自己则在下头乐呵呵看着。 金描是比较纤瘦的,穿了女人的裙子除了会显得有些短,走路有些奇怪以外,并未有特别大的区别。 好在金描还蒙了一层面纱,否则定是会当场羞愤而死。 随便一想,就知道是绿衣和李素罗对自己的整蛊了。可谁叫自己这儿寸正巧就撞在了李素罗这里呢。 正这样想着,就听见琵琶声忽然高亢起来,金描亦是跟着众人将目光投向了身后。 李素罗就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她很适合红色,就像是鲜活的生命一般,金描阅人无数,可从未见过比李素罗更适合红色的人,这个颜色就像是为了她而生的,叫人觉得会随时被她夺取了生命一般。 可即便是如此,也是叫人甘之如饴的。 李素罗身上穿的那件衣裳是自己以前就想过要设计的。 样式并不能算得上有多特别,只是细看时能看得见那衣裳的特别之处。红色衣摆上有银线绣着的舍子花,繁复华丽,就在裙摆上盛放,妖艳无比。 李素罗平日也并不喜欢化妆,只是今日还挽了高髻,粘了鲜红色的花钿,以及涂了同样鲜红的唇脂,比之与平常实在是大不一样的。 见金描有些愣怔,李素罗含笑走到他身边,佯装扶住金描的肩膀,实则悄声在他耳边说道:“还不快下去,傻愣着做什么?” 金描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折身离去了。 李素罗在走秀台上走过一圈后便领着自己一众模特在台上站定,向着台下的众人深深行了礼,朗声说道:“莲记归来,欢迎光顾。”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知是何处的礼花炸开,在空中炸开无数绮丽的烟火,同时无数声鞭炮声响起,热闹非凡的模样。 绿衣趁着周围的人都沉浸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中凑到了李素罗身边说道:“小姐,你何时准备的,叫人觉得好生惊喜。” 可李素罗的面上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说还有几分疑问,“不是我做的。” 这下,绿衣有些迷糊了起来。 礼花和鞭炮声结束后,众人就看见有人浩浩荡荡而来,硕大的旗帜迎风招展,上面写着“恭祝莲记”四个大字。 可来人却叫李素罗深深的皱起眉头来。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闻煜朔。 绿衣在后头小小的讶异了一声,“太子怎么来了。”李素罗的唇角紧紧的抿成了一线。 这太子京城之中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还未等到哗然结束,众人又沸腾起来,因为闻赤焰亦是到了现场。 相比于闻煜朔的浩浩荡荡,闻赤焰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他依旧穿着他平常最喜欢的白色,不染纤尘,长发高束,所有的人看见闻赤焰后便自行的分成了两队人,将中间的路空出让闻赤焰缓缓走到了台前。 似乎就连此时的阳光都变得格外温柔了下来,将闻赤焰周围照耀出毛茸茸的一片,就像是神祗一般。 只看他微微抬头看向了台上的李素罗,她看见他缓缓开口。 “你很好看。”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李素罗刚刚好能听见。 分明就是轻飘飘的四个字,李素罗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进了自己心里,晃得自己头晕目眩。 这个男人啊,总是给自己个措手不及的心动。 见李素罗似乎因为他的话久久回不过神来,闻赤焰微微弯唇,在闻煜朔快行至身边的时候忽然伸手将李素罗抱了下来。 红裙飘摇,还未走到李素罗身边的闻煜朔就看见一抹鲜红落入了闻赤焰的怀中,就像是灼灼火焰一般。 不知怎地,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她发间的金簪刺痛了一下。 然后再抬眼就看见了闻赤焰想着自己微笑,笑容里全都是得逞的狡黠。 闻煜朔一口闷气便堵在胸口,可是他的不甘心很快就让他忽略了闻赤焰的挑衅,走到了二人身边。 “恭喜王妃了。”他含笑开口。 李素罗还在方才闻赤焰将自己拉入怀中的事情上发蒙,听见有人叫自己连忙转过头去。 见了他,李素罗露出了最灿烂最疏离的笑容,“谢谢太子这样远还来祝贺莲记,有劳了。” 其实谁都清楚,闻煜朔并不是来恭喜莲记的,而是来看看李素罗的,只不过李素罗这样一说,至少闻赤焰的脸色都稍微好看一些。 “王妃蕙质兰心,相信莲记会在王妃的手中变得越来越好的。” 见李素罗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话,闻煜朔也不恼接着说道:“自然了,作为莲记的股东,也希望我们今后能够合作愉快。” 话音刚落,闻赤焰与李素罗同时一愣,“什么股东?” “看来你们似乎不知晓,莲记现在有我一半的。”说着,他就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张契约书来,上头白纸黑字的写着莲记的股份有闻煜朔的一半。 而签字人是……德叔。 李素罗看到这里大概也就知晓了他这一半的股份从何而来了。 自己因为身份的原因并没有多加干涉莲记的股份问题,莲记也一直都是由德叔来照顾的,股份自然也就是在德叔手中的了。 感觉到闻赤焰握着自己的手用了几分力气,李素罗心中只能暗暗叫苦。 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啊,谁知道这闻煜朔放着好好的南方商行不管,看上了自己这个新开的店呢。 可这白纸黑字写的一清二楚,若是闻煜朔下死手将自己告去官府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李素罗即便是想赖都不可能的了。 于是她只好顶住了闻赤焰的压力,向着闻煜朔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在闻赤焰杀人的目光中,闻煜朔扳回一城。 之后李素罗从德叔那里知晓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那闻煜朔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半哄半骗的告诉德叔自己与李素罗是好友,说是这次是来帮助的莲记的。 德叔为人老实,自然看不出究竟闻煜朔打的是什么主意,再者他一个太子总不会来诓骗他一个平头百姓吧,这样想着,也就稀里糊涂的签了字。 然而这样做确实有些叫李素罗有些不虞了,只是虽说她心中不快,可是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只是对于闻赤焰来说增加了闻煜朔与李素罗见面的机会,这叫他是十分不快的。 虽是有这样一个插曲,可终究莲记还是开始了营业,且营业额上升的速度很快,令人叹为观止,在短短几天时间内莲记已经有了不错的收益,尤其是李素罗身上穿的那件,几乎卖断了货。 这对于女主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对何氏来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他人做了嫁衣了。 听绿衣说这两日何氏被气病了,在家休养,这可叫李素罗好一阵笑。 第142章 顺利 第142章 顺利 金描从台上下来后便撞上了绿衣,绿衣的神色有些古怪,金描想了半天才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女装,于是他连忙捂住脸想要装作不认识绿衣。 “躲什么躲啊,我已经看见你了。”绿衣这样说道,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是王妃让我这样做的,我真的不是变态。”金描委屈巴巴的说道,活像是一个受气小媳妇。 绿衣笑了起来,“我知你不是,只是看你穿女装觉得好笑而已。小姐也是为了帮我惩治你一下罢了。” 金描看着绿衣,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问道,“这么说你是不生气啦?” 绿衣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若是生气便是一句话都不会同你讲的。” 金描听了这才笑了起来,不生气便好,我还想这丫头又是生我的气,我该怎么样才能把她哄回来呢? 他就那样灼灼的盯着绿衣想着自己的心事,绿衣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将自己的目光撇向一边去,也不知怎的,她觉得脸有些烧。 二人此时谁都没有说话,就是静静的在想自己的事,静谧如初。 话分两头,自从店里开始营业后,李素罗便忙个不停,即便是走秀结束后都没有闲下来,可这就叫闻赤焰有些不爽了。 平日里不顾家,还总是跟自己犟嘴也就算了,走秀结束了,比他一个王爷都忙,实在是没道理。 闻赤焰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当然了,李素罗也没有发现。 就在二人又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李素罗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账本来,边吃边看。汤汤水水毫不意外的溅到了身上,可她完全没有看见的样子。 闻赤焰的眉毛跳了跳,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不虞。 他将自己的筷子放下,定定的看向了李素罗,目光如炬。 自然了,依旧是被李素罗无视了。 被无视过千百遍的男人终究是忍不住了,他伸手直接就将李素罗手中的账本夺了过来举高,李素罗连忙去够,不想手短了些。 “闻赤焰你做什么?还给我。” 闻赤焰一只手直接将李素罗的脑袋抵住,死死盯着她,“先在是什么时候,你是打算守着账本过日子么?” 李素罗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有些撒泼意味的说道:“就是了怎么着吧,你快还给我!” 话音未落,李素罗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放大的脸,紧接着自己便被人吻住了。 他似乎也是有些恼火了,吻的力气很重,就像是要把李素罗拆吃入腹一般,李素罗也很快的感受到了这种怒气。 她心中一动,很快就明白了为何。 这小气的男人。 一吻作罢,闻赤焰还抵着李素罗的额头,用最深的目光看见她眼中,“以后还敢不敢了?”李素罗无比乖巧的摇头。 如此,男人才微微笑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的光叫李素罗着迷不已。 “作为奖励,再吻你一下。” 不等女人拒绝,闻赤焰便又吻了上去。 这样做的效果很好,以后李素罗确实没有在用膳的时候看过账本了。男人总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何记都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静静蛰伏着的野兽一般,在酝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虽是不知他们究竟会出什么幺蛾子,可李素罗这一段时间内已经迅速将莲记的招牌做了起来,莲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京城中变得火热了起来。 再次期间,李素罗自然没有忘记还有训练营的事情,在自己没有去训练营的日子里,武封竹带着众人将训练进行的井井有条。 等到李素罗再去试他们的功夫底子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是突飞猛进了起来。 所有的事情都顺利进行,这叫李素罗很是满意。 “王妃,进来我们都练习的是拳法,虽说大有进益,可终究还是有所局限,不若我们便进行一些实战演练,选一些武器来进行训练?” 武封竹这个想法已经持续很久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对李素罗说。 李素罗闻言,看了看武封竹,见他比之先前晒黑了不少,可眼睛里的光华却越发明显了起来,心中还是多有欣慰的。 “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要练好基本功,我过些时日便去给兄弟们选些趁手的武器来。” 闻言,武封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看见这个少年这样有活力,李素罗就像是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一样。自己也曾有过那样年轻有冲劲的时候,就像是现在的武封竹一样。 李素罗对于武封竹是很有好感的,就像是拿他当弟弟一样对待,诚然,武封竹也给了她最好的回馈。 武封竹的武功修为是所有的人中增进最快的。 只是……李素罗有些不放心的添了一句,“虽说你的修为增进最快,可也还是要记得万事不过过度,否则便是好事变坏事了。” 此话一出,武封竹的脸色忽然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可李素罗还是看见了。 她的目光立即就变得凌厉起来,“怎么回事?” 武封竹摇摇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无事,我都记得了。” 此话一出,李素罗的眉头是越发紧蹙了起来,她伸手就抓住了武封竹的手,武封竹忽然痛呼一声,连忙甩开了她。 空气便在这一瞬间的凝固了下来,李素罗抱肩看向了武封竹,等着他先开口说话。 最后在李素罗的高压眼神下,武封竹还是说了。 他是有些急于求成,所以有血损伤到了肌腱,不过在损伤过后,他便立即去看了郎中,现在已经开始恢复了,不过多久就会康复的。 老老实实交代完,可武封竹还是没有看见李素罗的脸色有所减缓。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这事便这样罢了,你一定要将自己的伤养好,否则我会愧疚一辈子。”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若是因为损伤了肌肉无法习武,那比杀了他们还叫他们难受。 让武封竹没有想到的是,李素罗并不是埋怨他,而是担心他。 他以为李素罗会狠狠骂他,结果并没有。看见李素罗纠结的眉头,武封竹确实觉得自己是做错了。 “好的王妃,我记下了。” 李素罗颔首,看向了演兵场上的其他人,见他们都齐声呼喊着号子,汗如雨下,即便是再大的风沙也并没有阻挡他们演练的热情。 照这样下去,很快的,她就会有自己的一支小军队了。 到时候跟闻赤焰说话都感觉十分有底气了。 不过李素罗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她想了想还是叫了武封竹过来。 “这么长时间下来,我想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这些人究竟都擅长或者说是适合哪种武功了,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份详细的名册,才好进行接下来的针对训练。” 武封竹颔首,“我会尽快给你的。” 李素罗应下了,“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更苦一些,我也常会不在演兵场,希望你们能好好训练。” 后来,李素罗的这支队伍确实是有不俗的成绩,不过那就是后话了,在这里先按下不提。 武封竹的效率很高,李素罗才说过,当晚便做出了名单,李素罗看罢后十分满意,并在当晚就做出了详细的训练计划。 她将人分为了三队,一类是暗卫,一类是侍卫,一类是情报者,并针对这三类人做出了详细的训练计划,就连演练场附近的崖壁都用上了。 那一队人马对于攀岩也是头一回见到,看见李素罗身后系着绳子一路踩握着尖锐的石头上到了崖顶都有些瞠目结舌。 毕竟稍微不注意脚滑便会直接从山崖之上摔下来的。 可看着李素罗顺利的爬上崖顶,又一路用最标准的空降姿势落地,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从今天起会增加攀岩这个项目,大家要注意安全。” 说罢,李素罗便让开了自己的位置,让跃跃欲试的人上手去了。 看着武封竹也蓄势待发的模样,李素罗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这就是给你的教训了,叫你以后急于求成。” 武封竹有些委屈,可终究还是自己的问题造成的。 “等过一阵子你的伤好了,便和他们一同训练吧。” 武封竹应了,脸上的后悔之色不少。 李素罗看着他就想起自己的以前,不是没有年少气盛不知克制过,只是现在想想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就好像是大梦一场。 这样想着,她便有些入神了。 回神的原因是因为从半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李素罗一抬头,就看见有一个人被悬挂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许是脚滑了,踩空了石头,直接偏离了原先的轨道,现在被悬在半空中虽是有绳子保护,可还是叫人觉得腿软。 这种事也是常事,李素罗顿了顿,忽然想借此机会试试自己的轻功是否精进了。 于是她提起凝神,脚尖一点便踩着山崖的突起一路向上。 第143章 线索 第143章线索 众人惊呼,没有想到李素罗会有这般能耐。 那人看见李素罗来,便是不要命的抓住了李素罗不松手。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那人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李素罗是他的救命稻草,他便是怎么也不会撒手的。 这样胆小的男人,李素罗也不禁皱了皱眉,可看他真的脸色惨白,李素罗便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他的。 她伸手一把攥住了绳子,拉着那男子的衣襟便成功落了下来。 男子一落地便像是软脚虾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都唏嘘起来,有人出言嘲讽:“黎默,瞧你那点出息,还是早早离开的好。”说罢,有些人开始附和起来。 被叫做黎默的男子久久没有抬起头来,就像是被这些话击倒了一般,完全没有还手的力气。 他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可怜,李素罗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转头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们。 男人们虽是比之于李素罗来说,高大上不少来,可气场却不及李素罗的一半,被她这么一盯便心虚的撇开目光,各做各事去了。 见周围的人都散开了,黎默才缓缓的抬起头,可他依旧不敢看李素罗,就一心想逃离此处。 “站住。” 李素罗喝道。 黎默明显的被李素罗吓得身躯一震,不敢动弹,却也不转过头来看她。 “转过来。”李素罗的口吻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黎默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缓缓的转了过来,可眼神还是四处飘荡的,李素罗蹙眉,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太过平凡,混在人群中就很难被察觉。 若不是这次的意外,李素罗说不准还不会认识这个男人呢。 她忽然想起在武封竹给的名册上有这样一号人物,而武封竹给他的评价很一般,说此人不适合留在演武场,可又是个踏实勤勉之人。 只有这个人,武封竹无法给他合适的定位。 李素罗顿了顿,将自己袖中藏着的匕首丢给他,“来,杀掉我。” 黎默手忙脚乱的接过匕首,对于李素罗的要求诧异不已,可看李素罗的神色实在是不像开玩笑,这下可叫他有些为难了起来。 自己的武艺是半吊子,不比李素罗十分之一,若是真的杀掉李素罗是不可能的,若说伤到李素罗…… 黎默的目光忽然沉了下去,就像是有什么想法了一般。 而这一切,李素罗都看在眼中没有做声。 也就是在一个瞬间,黎默忽然将自己的手中的匕首丢向了李素罗,李素罗轻松的便闪避开来了,可甫一回头,另一把冰凉的匕首已经抵在自己的腰间,自己只要稍微一动匕首便会刺入身体之中。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李素罗讶然。 可转念一想,李素罗便恍然大悟,看着黎默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欣赏。 黎默的武功并不及自己,甚至说的上是平凡之资,任何普通人都能够达到的修为,可正因为如此,黎默的气息就如这演兵场的风沙一般普通。 就是因为太过普通,所以才不易叫人察觉。 原本都悄悄打量这边的人,都以为李素罗会将黎默揍得很惨,可眼见着黎默就那样轻轻巧巧的走到了李素罗面前,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直接要了李素罗的命。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毕竟一个平常都貌不惊人的人,谁会知晓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呢。 似乎就连黎默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进李素罗的身,他愣了许久,连忙就将自己手上的匕首丢了出去,叠声道歉。 李素罗拍了拍黎默的手臂,满含赞赏,“以后去做暗卫吧。” 黎默顿了顿,十分惊喜的抬头看向李素罗,眼睛里灼灼的亮。 “多谢王妃。” 黎默的暗卫之路从此开始,也正是有李素罗的正确指引,使得他在暗卫这条路上走得极为平顺。 也因此,李素罗有了个得力的伙伴。 在演武场呆了几日,暗一便寻过来了说是王府出了些事,是关于从李府上要来的那三个丫鬟的。 李素罗扬了扬眉头,自己不去找她们三个人的事,这三个人倒是一点都闲不下来的。 才回到府上,绿衣便迎了上来,想来是也是知晓了那三个人的事的。 她上前扶住李素罗说道:“小姐,奴婢看见薇柔小姐去见过那三个人。” 李素罗的目光一闪,果然是有猫腻的。 “她们现在在哪?” 绿衣哼了一声,“她们想走,我怎么可能随便就让她们走了,都被我绑起来丢到柴房去了。” 李素罗不禁笑了起来,“跟着我这么久了,总算是有点我的风范了。”绿衣笑笑,面上有些得意的样子。 走到柴房,李素罗就看见那三个丫鬟齐刷刷看向了自己。 “听说你们要走?” 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是面上带着笑意的,看不出一点不虞来,可在春桃她们眼中就多少带着几分寒气了。 诚然,虽说李素罗在李家的时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起眼的角色,可今时不同往日,李素罗现在比之先前不知残暴多少倍,她们几个心中还是会怕的。 最后还是春桃胆子大些,先行开口了。 “我们出来这样久,总是觉得心中不安。毕竟我们三个只是李府上的普通丫鬟,实在是不敢再这样耽搁下去了,还请王妃恕罪,放我们回去吧。” 字字有据,就像是确有其事一般。 若是不李素罗早就知晓她们是什么样子的人,说不准会真的信了呢。 “我将你们从李府上要了过来便是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的,这么久了你们总该想到答案了吧?” 说着,她缓缓蹲下身,直视着她们三个人。 不出所料的,她们都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显然是心中藏着什么似的。 李素罗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看来你们似乎还要一些时间考虑一下。”说着,她就要起身离开。 春桃有些耐不住了连忙叫住了李素罗,“小姐,你虽是这样说,可终究也没有将自己的问题告诉我们啊?我们该从何回答呢?” 剩下两个人纷纷点头。 李素罗长长的“哦”了一声,尾音上扬,“你们知道什就都说出来吧,能省不少时间呢。” 她说话的口吻很是平淡,就像是跟自己朋友说话一般,可偏生就是这样,春桃三人就是听出了些威胁的意味。 同时她们都隐隐开始担心起来,究竟,李素罗想知道的是什么呢,自己多说少说,她都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几个的。 像是知晓了她们的想法,李素罗懒洋洋的对绿衣说道:“把他们三个分开关押,时间还很多呢。” 几人大惊,若是分开了就等于被隔离起来了,无法沟通就无法统一证词,这可是不妙啊。 李素罗是什么人,若是想逼供能想出千百种方式来,她们三个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就这样,春桃三人便被分开关押了。 几人之间只隔了一堵墙,可却都是一点底都没有的。 分开关押三人后,李素罗便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和绿衣边吃着干果边聊起天来,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而春桃她们三个却因为独自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以及万籁俱寂而吓得越发不知所措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春桃的门被推开了,李素罗掀裙从外头走了进来。 “冬梅招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深冬的寒冰。 自然的,冬梅和夏雪那里也听到了一样的说辞。 被寂静逼得已经有些麻木了的春桃闻言有些疲惫的笑了笑,“我就知晓冬梅的嘴巴不严,当初就不该叫她知晓这件事的,也不应该叫她掺和在其中。” “纸包不住火的。”李素罗幽幽说道。 春桃长长叹了口气,将自己知晓的全部说了出来。 三个人的口供差不多,都是接到了任务要去刺杀苏婉的,可究竟是谁指使的,是他们也不知道的。 但是她们都知晓的是,这消息是李薇柔给她们的,说是上头有人下的命令,她们做奴才的,自然是不得不从的。 而苏婉死去时手边那个“李”,其实并不是出自苏婉之手,而是出自春桃之手,为的就是栽赃嫁祸给李素罗。 可这些终究还是被拆穿了。 对于她们不知道上家的事,李素罗并不意外,可以称得上是意料之中的。 一般的杀手只负责拿钱和杀人,对于究竟是谁指使的不会去刻意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李素罗反复思量了几遍,觉得她们的话并没有纰漏,便又多问了一句,“若是让你们再去联系上家,你们可联系的到?” 春桃摇摇头,“我们收了钱做了事之后便与上家不会有任何联系了,这是行规。” 想想也是,李素罗点了点头,径自出去了。 所有的疑点全部落在了李薇柔的身上,杀死苏婉,李薇柔做了中间人,那么就是说,上家她是知晓的。 可现在自己没有办法逼她说出真相,毕竟春桃她们在自己这里呆了太久,若是折身边说是李薇柔指使的,实在是难以服众。 这李薇柔比自己想象中的棘手,究竟在她的身后藏着的,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呢。李素罗深深蹙眉。 第144章 结盟 第144章 结盟 总觉得有很多事与李薇柔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若是真的要去追根溯源,李素罗总觉得自己与真相之间蒙着一层纱。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叫人烦躁不已。 殊不知,李素罗自己在询问他们三人的时候,早就被春蝉听了去。只是她实在是无关痛痒的人物,甚至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对于春蝉而言,李素罗已经不是可以靠得住的主子了,再加上先前武封竹的事,李素罗对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好感了,自己即便是呆在她身边也没有任何好处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春蝉暗暗下定决心,要为自己寻一条好的出路了。 这一天,闻赤焰要来李素罗处用晚膳,李素罗便早早叫人备下了晚膳,也不知是谁,将一碗上好的参汤递给了春蝉,春蝉也并未多想便端上了桌。 可这一上桌,绿衣眼尖便看见了。 “怎的上了参汤,小姐不能碰海鲜的。”说着,绿衣便直接就将参汤端了出去,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春蝉,责怪意味颇浓。 春蝉咬了咬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自然心中也有些堵得慌。 她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看自己的笑话,再去看李素罗,李素罗并没有多余的神色,不见恼怒和嘲笑,可就是因为这样,春蝉才更加难耐了起来。 她实在是想不起究竟是谁将这一碗参汤送到自己手上,自己又转头送到李素罗面前的。 春蝉觉得羞愧交加,一时也不敢再说话。 她忽然感觉到李素罗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冷冷清清的,却并没有听见李素罗说一句话。 李素罗不好猜的,春蝉见过那么多主子,像李素罗这样完全不显山露水的很少,她一时拿捏不准她的心思。 想了想,春蝉还是抬头看向了李素罗。 她求救似的目光被李素罗看见,李素罗扬了扬手,“你先下去吧,以后别记错了。” 春蝉连忙退下去了。 下去的时候,她听见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声笑声,满含嘲讽与讥诮。春蝉抬头去找,却是怎么也没有找到的。 原来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 春蝉觉得有些委屈,自己便是这样不讨好的一个人么? 她退出来后便坐在回廊上发呆,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直到有一束人影遮住了她面前的白月光,她才慌忙抬头。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来人正是桃花,身边还跟着还珠。 春蝉连忙起身向桃花行礼,将自己的狼狈收起,后退了半步。 “可是谁让你受了委屈?” 桃花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像是从那头而来的空谷之音,春蝉愣了愣,重新抬头去打量对方。 似乎桃花进府许久,她都未曾与这位夫人好好说过话。 桃花长得是十分艳丽的,面容是对得起她的名字的,只是因为桃花住在别的院中,她们很少会碰上,所以春蝉并不知晓究竟桃花是个怎样的人。 “做奴婢的难免如此。” 也不知怎得,春蝉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甫一出口,春蝉便后了悔。虽说是事实,可在主子面前这样说,实在是有些欠妥当了。 不料,桃花的眸光微微一闪,并没有对春蝉的埋怨做出指责,反而语气越发亲昵了起来。 “坐在这里容易着凉,我正巧散完步要回去了,你便随我去我房中坐坐,说说话吧?”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叫人无法拒绝。 春蝉也不愿意多留在这里,便颔首与桃花一同离去了。 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春蝉并没有看见桃花脸上浅薄得近乎残忍的笑意,就像是要将什么撕碎一般。 在这个王府中,多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而不择手段的人,只是有些在明面上,有些人藏的比较深罢了。 随着桃花坐下后,还珠便备了茶点并数,放在了春蝉手边便退下了。 桃花夹了一块点心到春蝉碗中,眉眼弯弯,“你常常这个,近来总是喜欢他们家的点心,甜如蜜,吃完了心中便也没有那么苦了。” 说罢,桃花便微微垂下长睫,露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见状,春蝉一时间也唏嘘了起来,“即便是这点心再甜,甜的也不过是口舌,心终究还是苦的,主子若是想心中也有滋味,这点心是万万不够的。” 她刻意将尾音拖得很长,惹得桃花不由抬头看她。 “这么说来,你是有什么办法了?” 春蝉微微一笑,起身盈盈拜倒在桃花的脚边,“有倒是有的,只是希望能借主子一臂之力。” 这是想与自己结盟了,桃花一看便知。 桃花静静的盯着春蝉低垂的头,半晌没有说话。 “我借你一臂之力是不难,可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觉得我会与你结盟呢?”她说着,便垂眸看向了自己新染的指甲,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再者说了,若是东窗事发,与我而言可是天大的不利啊。” 春蝉摇摇头,“自然的,奴婢会护主子周全,不会叫主子出一点差错,若说失败了,奴婢会承担全部罪责。” 如此,桃花才又重新露出笑容,将春蝉从地上扶起,“快些起来吧,跪在地上仔细着了风寒。” 春蝉有些笑不出来,只是低声谢过了桃花。 桃花允诺道,“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你想要的便是会一样都不缺少的。” 虽说现在桃花还未得宠,可终究还是一棵大树。 随着李素罗这样久,春蝉早就发现她与闻赤焰之间的关系微妙,有时会为了小事而起争执,有时会为了大事而大打出手。 在春蝉眼中,这样的女人不知晓三从四德,是迟早会被闻赤焰抛弃的。 可桃花就不一样了,无论是从谈吐着装还是外貌上来看,比之李素罗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超越的。 有这样一颗粗壮的大树,春蝉不相信自己没有翻身的机会。 如此想着,春蝉和桃花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似乎是已经预见了李素罗的消失和自己的美好未来。 其实若说春蝉真的有什么计划也并非如此。 春蝉知晓李素罗一直对于苏婉一事耿耿于怀,势必要将出此事查清楚了才肯罢休,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当晚,春蝉便同桃花讨论出了计划,就等待着计划的正式施行了。 计划好的时间悄然而至,一个巨大的陷阱正向着李素罗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噬殆尽。 那天晋妃来了王府,说是最近总是想去京城外的福音寺上柱香祈求李薇柔母子平安,问李素罗等人愿不愿意同行。 虽说不知晋妃究竟想做什么,可李素罗还是应了。 毕竟是闻赤焰的母亲,面子什么的还是要给足的。 原本就是李素罗一个的,可桃花不知从何出现询问晋妃能不能带上她,晋妃自然是应允的,都是闻赤焰的妻妾,自然不会厚此薄彼的。 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便前往了福音寺。 因为不是第一次来,李素罗对于这里也比较熟悉了,便携了绿衣四处逛了逛,才准备返回时,李素罗忽然看见了桃花衣衫飘摇闪进了一座假山后头。 李素罗心中多有怀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桃花忽然说要随晋妃来福音寺已经足够奇怪了,现在不好好陪着晋妃上香,怎得跑到这里来了。 就是这样想着,李素罗便悄悄跟了上去。 可谁都没有想到,在假山后头等着的就是晋妃。 见了桃花来,晋妃扬了扬手招了她过去,将一枚符纸塞进了桃花的手中,桃花愣了愣。 “晋妃娘娘,这是?” “你入王府许久了,是时候该为焰儿开枝散叶了,这是我方才去求来的符纸,很是灵验,你且贴身戴在身上。” 说罢,李素罗清楚的看见桃花的脸红了起来。 李素罗还记得,晋妃似乎也给过自己一个求子的符纸,只是后来被闻赤焰直接丢进了水里没了踪影。 这才是过了多久的事情,在那之后和阳便死了,晋妃与自己不可调和的嫌隙便出现了。 她应该是不想让自己怀上闻赤焰的孩子吧,所以才转头去照顾桃花。 可见晋妃虽说对自己不好,可对闻赤焰是一等一的上心的,闻赤焰自己都不着急要孩子,晋妃这忙里忙外的也不嫌累。 可这种事情实在是天意所为,何况似乎桃花进了王府那么久,李素罗并未看见闻赤焰去过桃花那里。 若是晋妃知晓了,想来又会对闻赤焰一顿数落的吧。 不知晋妃又跟桃花说了什么,李素罗也并未太过在意,悄悄的离去了。 而与此同时,桃花忽然抬眼看向了李素罗消失的地方,一抹暗光倏地闪过,快得几乎叫人觉得只是错觉而已。 晋妃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并未察觉出桃花的异样来。 忽然不知从何处掠过一只飞鸟,展开翅膀,向着不知名的地方飞去了。 当晚,用过晚膳后,几人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李素罗隐隐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也便没有多在意。 第145章 火光 第145章 火光 夜里的时候李素罗习惯性的坐在窗边看书,忽然听见破空一声响,李素罗看见一抹银色直接向自己的面门刺来。 她向后仰身避了开来,随之便听见有什么东西“当”的一声钉在了房梁上面。 是一枚飞镖,上头还绑着书信。 这种故作神秘的方式实在是叫人不虞,李素罗想着便将书信打开了。 上头的内容叫李素罗面色一变,夺门而出。 有人知晓苏婉的事,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叫李素罗又惊又喜,虽说不知真假,可有线索总比没有线索的好。 就是这样想着,李素罗一口气便冲向了对方约定好的地方。 那是福音寺后头的一片深林,夜里罕无人迹,甚至连飞鸟都见不了几只,今晚没有月亮,更是给此时的氛围添上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敌在暗我在明,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李素罗一边全身皆备着,一边思忖可能会出现的事情。 忽然,李素罗猛然跪倒在地上,眼睛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运不上气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也就是在同时,有几个彪形大汉从林中深处走出,都蒙着脸,可目光却是没有从李素罗的身上离开半分。 “听说他武功高强,可是真的不能动了么?”` 还是有人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领头的那人颇为自得,“自然,他们的膳食里我放了些海鲜粉末,这女人听说是不能碰海鲜的,这样大的弱点不用白不用。” 李素罗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明白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 可先前出来的着急并未跟任何人提及过自己的行程,想来是不会有人察觉自己的失踪吧,如今看来只能自救了。 “你们若是要财我都可以给你们。” 她支撑着自己从地上起身,与对方目光相接,仍旧是无所畏惧的模样。 领头的人愣了愣,不想自己放了那么多海鲜粉末这女人还能站的起来。 “我们是奉命行事来取你的首级,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免得添了痛苦。”说着,那人便上前抓住了李素罗的手,将她的手反制在身后。 来者不善,李素罗咬唇,目光向四周打量。 “既然如此,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她的声音沉沉,丝毫听不出一丝的畏惧。 几个人面面相觑,虽说这话是在情理之中的,可他们总是觉得不能轻易就听信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话。 毕竟她是淮南王妃,是可以和淮南王并肩的女人。 李素罗见状便低下头来,“你们就不能有点职业操守,我都这般被你们制住了,难不成还能跑掉不成?” 几个男人被李素罗一个女人这样一嘲讽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确实如此,他们确实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被李素罗一激,几个人便有些不知所以了。 “我不认识那个女人,是她雇我们来杀你的。” 女人? 李素罗眸色一变,“她可有说自己的名字或者她长什么模样?” 话音刚落,李素罗就看见眼前的大汉忽然面露痛苦,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而直挺挺倒地的大汉身后,就是春蝉。 春蝉正握着匕首,匕首染血,鲜红色的血液一点一点的顺着雪亮的匕首向下滑落。而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春蝉?” 这样的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即便是李素罗也愣了愣。 平时貌不惊人的春蝉竟然敢杀人,这是谁都不敢想的。 李素罗的一声呼唤忽然就将春蝉唤醒,春蝉像是被吓着了似的,一把就将手中的匕首丢开好远,可手仍旧是在不停的颤抖。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另一个男人大喊起来,“你雇我们来杀她,怎么对我们的兄弟下手?” 李素罗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了春蝉身上。 可是很快的,看着春蝉愤恨的眼神,李素罗忽然明白,春蝉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知为何,春蝉与她之间的嫌隙成了难以逾越的鸿沟,以至于最后要用这种方式道别。 “李素罗,你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不顾周围的男人们对自己的指责与谩骂,春蝉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李素罗,就好想想要她看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恨一样。 她的目光几乎疯狂,堪比海啸风暴。 李素罗就那么看着她,目光忽生怜悯。 就是那一瞬间的怜悯,叫春蝉捕捉到了。 就像是绷断了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春蝉尖叫着冲上前将李素罗按压在地,拼命的撕扯起她的头发衣裳来。 男人们被这个癫狂的女人吓到了,连忙七手八脚的就将春蝉制住,按在了地上。 李素罗挣扎着将自己衣裳整理好,觉得自己脸颊隐隐作痛,似乎有血流了下来,口中尽是鲜血的味道,看来春蝉是对自己下了死手的。 “我何处亏待过你,为何你要这般对我?” 李素罗将口中的一口鲜血啐掉,缓缓起身,觉得自己比之先前有力气多了。 “养不熟的终究是养不熟的。” 她的声音极为冷淡,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可她越是冷淡不放在心上,对于春蝉来说就越是折磨。 “我的哥哥奉你为神,他瞎了眼我可没有。”春蝉恶狠狠说道。 不知为何春蝉对自己的恨意那样深,李素罗也实在是有心无力,毕竟不是所有的人她都需要放在心上的。 看见远处有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向着这个方向而来,李素罗脸上的神色越发沉静了起来。 “给你个机会,从这里离开,去过你的生活。” 春蝉并不适合呆在王府,即便是说不呆在自己身边也是如此。 武封竹是个好孩子,且很疼春蝉这个妹妹,所以李素罗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护春蝉的周全,只是要看春蝉吃不吃这一套了。 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越发接近的火焰,那几个男人也顾不上去收拾自己同伴的尸体了,仓皇逃跑,只剩下李素罗与春蝉两个人在。 “我又能去的了哪里呢?我可是杀了人啊。” 春蝉的声音缓缓低了下去,就像是沉入最深的水中的一块浮冰,只消稍微一转眼便没有了踪影。 你这是何苦。 这句话李素罗并没有问出口,只是看着春蝉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心中不由有些遗憾。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甘于平凡,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叫自己不平凡,最后所得的不过是浮华一场,泡影一把。 火光,就在自己眼前亮了起来。 李素罗看见闻赤焰向自己走来,还未等到自己开口,闻赤焰便一把将自己打横抱起,手中很用力。 “喂,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素罗抗议,最重要的是晋妃投来的不善的目光实在叫她如芒在背。 “你受伤了。”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说是平静的过了头。他腾出一只手将她唇边还未干涸的血迹擦净,动作温柔的像是对待世间的珍宝。 他有些太过平静了,李素罗的眉心突突的跳,这不是会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才这样想完,闻赤焰忽然冷冷的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春蝉,“敢动王妃?” 李素罗惊觉不妙,连忙握住了闻赤焰的手臂说道:“别冲动,她是武封竹的妹妹。”说着,便用恳求的目光看向了闻赤焰。 李素罗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可怜兮兮,闻赤焰有些被她“深情”的目光烫到,连忙就撇开了目光。 “听你的,只是这样的人我绝不会留在王府中。” 这样的决定已经是闻赤焰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李素罗颔首,抱紧了闻赤焰,“谢谢你。” 她的气息就在自己鼻尖,稍微用些力就能够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闻赤焰心中一动,转头去看她的伤势,口中不由责怪起来,“以后不管去哪里,你都要跟我说一声,免得叫我担心。” 李素罗自知理亏,自然表现的也就格外乖顺,“好。这次你是怎么知晓我在这里的?” “还好你没有将那纸条一并带走,否则你现在定是会被这个疯女人打死。” 说话的时候,闻赤焰的口吻中带了不自觉的亲昵。 李素罗撇了撇嘴,“我现在完全能动了,再来十个都不成问题。” 闻赤焰似乎被她的说辞逗笑了,看着她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只是忽然间,闻赤焰的笑容便收敛了起来。 他伸手将她的脸盖住,李素罗明显的听见了一声隐忍的笑意。 “你这是……”话未问出口,李素罗自己都愣住了。因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粗了不止一倍,甚至说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是…… 若不是李素罗的自制力好,李素罗定是会当场尖叫起来。 她忘记了自己吃了有海鲜粉末的膳食,这会儿应该是开始过敏了! 李素罗连忙将自己埋进了闻赤焰的怀中,她甚至能感觉到闻赤焰胸膛的颤抖,这个男人一定是在嘲笑自己啊。 自己现在肿得像是个猪头一样也不敢贸然抬头去骂他。 “闻赤焰你个混蛋。” 李素罗闷声骂了一句,谁能想到自己会有这么悲惨的时候。 第146章 各怀心事 第146章 各怀心事 由于李素罗的过敏,回去的时辰便延长了些。 不过晋妃并没有等李素罗的过敏好了,她便先行回去了。同时表现出对李素罗的不屑来,想来是觉得一点小事都要拖后腿的女人太矫情了吧。 其实李素罗也不想的,只不过这件事并不是李素罗能够控制得了的。 闻赤焰小题大做的厉害,分明就是一点事,只要按时吃药就能好的,可闻赤焰非得让李素罗在床上躺着,生怕有一点磕着碰着。 这让李素罗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甜蜜。 这个男人是真的在宠自己的,只是有的时候稍微显得笨拙了些。 只是二人这样的琴瑟和谐,倒是叫别的人有些看不过眼了。 由于李薇柔身子有孕,现在的自己又不入闻赤焰的眼,可谓是腹背受敌了。再加上春蝉那个蠢货将自己的暴露了,又少了一枚棋子。 桃花有些忧虑自己以后的道路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那究竟是李素罗还是李薇柔是她那棵大树呢? 还珠似乎也知晓了桃花的忧虑,只是还珠的心思还在别的上头,看见周围没有人,还珠凑近了些桃花,将自己所想的讲了出来。 “夫人,你看那柔夫人有了身子后,无论是王爷还是晋妃娘娘都对她另眼相看,不知我们可否也试试?” 桃花微微扬眉,“这种事难道不是天意么?我即便是想学也学不到的。” 还珠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像是一只山中的精怪,“这事在人为,我们若是不尝试一下怎么可能会知晓有没有用呢。” “你想怎么做?” 还珠又笑,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阴暗算计的味道。 听完还珠说完,桃花的眼睛亮了亮,但是很快的便浮上了一丝忧虑。 “这样做不会有事么?” “夫人放心就是了,即便是暴露了,我们也可以想今天一样找个替罪羊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桃花的心中总是有些担心的,可如今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只能这么做了。 正在跟李素罗说话的闻赤焰忽然觉得背后一凉,打了个喷嚏。 “这是着了凉了?” 李素罗凑近看,一副关切的样子。 闻赤焰摇摇头,“也不知怎得,忽然便觉得冷了一下。” 话音才落,李素罗便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模样:“哦……”她的眼神是实在是不普通,闻赤焰无法忽视。 “什么眼神?” 李素罗悄悄的笑,大义凛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叫金描给你买些补身子的药,多吃些就没事了。” 这个女人在说自己虚?闻赤焰险些炸了。 他一把捏住李素罗的下巴,凑近她的唇边问道:“我虚不虚你还不知道么?” 这男人突然的脱口而出的荤段子叫李素罗有些措手不及,她讪讪笑着,默默的缩回了被窝里。 “闻赤焰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走一走,我都好的差不多了。” 她的声音在被子里有些闷闷的,听起来还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明天我们就回去。” 那边的李素罗的头点了但,闻赤焰心中有些痒痒的,便伸手上前摸了摸她的长发,手感还是意外的好。 “京城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里头的话梅酥味道不错。”闻赤焰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来,“还有一家绸缎庄新入了一批缎子,颜色极好,我让人给你留了还有一家首饰铺子……” 话音未落,李素罗从被窝中探出头来。 “你这是做什么?” 闻赤焰也被李素罗问住了,“不是说要出去走走么?我都派人打听好了。” 很难想象,一个大老爷们会去打听这些细碎的东西,李素罗从被中悄悄的看闻赤焰,一双眼睛微微泛光。 这个男人真是越看越顺眼啊。 闻赤焰见李素罗星星眼的看着自己,弯唇笑起来。她喜欢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才这样想着,李素罗忽然开口了,“不过我不缺那些东西,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武器吧?演兵场需要一些。” 闻赤焰无声的叹了口气,果然这样子的才像是李素罗啊。 他小半生中见过不少人,几乎大部分的女子都是依附于男人而活,像是菟丝草一般,离开了自己所依附的便没有了活路。 可李素罗不同,她像是一棵大树一样,从树苗一点点的长大,逐渐茁壮挺拔,甚至不需要多加保护。 就在不经意间,李素罗真的就如她所说,开始慢慢成长为可以与他并肩而行的女子了。 也许先前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将李素罗送到了自己身边,这样的女子,他便是拿命都会去珍惜的。 不知闻赤焰心中在想什么,见他眸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李素罗心中有些犯怵。 是不是先前偷偷吐槽他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这小气的男人指不定又会怎么整自己呢。 看吧,李素罗就是这么不解风情,其实闻赤焰也是一样的,不懂风情,他们两个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才回到王府后,李素罗在王府门口等待多时的德叔。 见了德叔来,先前还在跟闻赤焰说话的李素罗转头便走向了德叔,不管不顾的将闻赤焰晾在了一边。 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桃花正巧看见了这一幕,她犹豫了一下,攥紧了自己衣角走到了闻赤焰身边。 “王爷,王妃估计还要说一阵子话,我们先进去吧?” 闻赤焰似乎忘记还有桃花这样的一个人,他深深的看了桃花一眼,转头进去了。桃花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王爷,妾身先前已经叫人备好了午膳,这会儿应该刚刚好,可否移步去妾身那里用午膳?”桃花的声音细细软软的,悦耳动听。 闻赤焰想了想,似乎是很久没有去桃花那里坐坐了,厚此薄彼终究是不太好的。自己倒是无妨,只是府上人多口杂,终究会说到李素罗头上去的。 这样想着,闻赤焰便应了下来。 见闻赤焰答应,桃花很明显的开心了起来,就唇角的弧度都上扬了几分。 桃花准备的午膳十分丰盛,饭后还准备了甜点和水果,还有清香扑鼻的茶。 在为人妻妾这一点上,桃花做的是相当好的。 闻赤焰用过膳后,便准备起身去书房看书,可才站起身来,就看见还珠从外头进来了,手中还捧着闻赤焰要看的书。 他不由的转头去看了一眼桃花,正巧迎上桃花的目光。 桃花的目光如水,甚至在闻赤焰看过来的瞬间便带了几分羞怯的样子。这样我见犹怜的感觉是女子该有的模样,可不知为何,闻赤焰总是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在其中。 也许就是这样的女子见得多了,所以看见李素罗英姿飒爽的模样,闻赤焰才会那样忘不掉吧,不是说桃花不好,只是说桃花不是闻赤焰喜欢的。 “有心了。”闻赤焰说着便接过了还珠手上的书,对着桃花微微的笑。 桃花仍旧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她寻了两个软枕过来,又点了安神的熏香,那熏香味道很好闻,带着素雅的味道,而桃花就站在旁边,乖巧的像是猫儿。 “王爷若是不嫌弃便在妾身这里看看书吧,妾身这里也安静。” 她说话细声细气的,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一般。 “你不用做这么多的。”闻赤焰缓缓说道,似乎对着桃花,他的声音也不觉降了下来。 桃花摇摇头,发间的银簪泛着雪亮的光,“这是妾身该做的,王爷安心看书便是了。”说着,她便拿了点心放在了闻赤焰手边,“这里头的蜜饯酸甜可口,王爷若是看累了可以尝尝。” 几乎是照顾周到了,桃花的心思比闻赤焰想象中的还细。 闻赤焰在看书的时候,桃花便安安静静的坐在闻赤焰身边绣花,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过多时,桃花便察觉到了闻赤焰的目光多次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说是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桃花深吸了几口气,将自己耳边的碎发挽在耳后才抬头迎上了闻赤焰的目光。 “王爷可是有事?” 闻赤焰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摇了摇头,“你可想过从王府离开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个问题着实问到了桃花,桃花从未想过自己在王府之外还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不由的有些失神了起来。 “妾身没有想过,既然妾身已经是王爷的妾室了,自然是要静心将王爷服侍好。”顿了顿,桃花接着说道,“我想,这就是桃花要的生活了吧。” “即便只是做妾室你也不会觉得委屈么?” 许是跟李素罗待久了,有些以前从来不会考虑的问题,闻赤焰忽然便考虑了起来,想来是与李素罗在一起久了,就连思维都被同化了。 “王爷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觉得委屈呢,我生来是什么样的命,就只能做什么样的人。”桃花笑笑,“这不是天命所至么。” 闻言,闻赤焰不觉皱了皱眉头,似乎自己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现在为何听到这样的言论会这样的不赞同呢。 第147章 上瘾 第147章 上瘾 “将你的手伸出来。”闻赤焰这样说道。 桃花愣了愣,将手中的绣样放下,缓缓的伸出手来,不解的看着闻赤焰。 “你可见到了上面的掌纹了?” 这样的问法逗笑了桃花,“这人都不是有掌纹的么?听老人们说,掌纹是命,都是一时一变的,每天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改变掌纹。” 闻赤焰微微的笑,“这不就是了,虽然我们改变不了掌纹,可掌纹就在我们自己的手上,即便是改变不了,我们也可以紧紧攥住它啊。” 看着桃花仍旧有些愣怔,闻赤焰接着缓缓说道:“我原来信命,可现在不信了,命都是攥在自己的手中的,改变也是由自己来改变的。” 桃花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 “王爷不愧是博学多才之人,桃花受教了。”说着,桃花起身盈盈拜过。 “你要是真的明白才好。”闻赤焰幽幽说道,目光不知投向了何处。 不知道闻赤焰究竟想说什么,桃花一时也不敢再多嘴,只好静静的坐了下来,只是偶尔会抬眼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二人就这样不说话,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度过了一个下午。 从桃花那里出来后,闻赤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就像是将心中一块晦涩的地方的郁结吐干净了。 若自己不是淮南王闻赤焰,也许会很喜欢与桃花的相处方式吧。 他不想耽误桃花的前程,他并未碰过桃花,即便是她离开王府改嫁也能找到很好的夫家,实在是没有必要在王府中白白浪费了年华。 还是早早的帮桃花想一条出路吧。闻赤焰这样想到。 殊不知,闻赤焰在想着帮桃花找出路的时候,桃花已经盯上了闻赤焰身边的位置。 晚上看过书后,闻赤焰便早早休息了。 可不知怎得,他翻来覆去就有些睡不着,就好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 也就是那么一个瞬间,闻赤焰忽然想起桃花房中的熏香来,那种味道似乎没有在别的地方闻到过,是一种特别的味道。 等到闻赤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披衣走到了桃花的院子里,在桃花房前站住。 里头的桃花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开了门出来就看见闻赤焰站在外面,着实愣住了。 “王爷,这么晚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吧,免得着了风寒。” 说着,桃花就将闻赤焰拉进了房中。 闻赤焰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随着桃花进去后还有些失神,“我想起你白日点的熏香,甚是好闻,这样想着便走到这里来了。” 桃花微微的笑,“原来是这样,那熏香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自己平常也在用,王爷若是喜欢,我明天叫还珠送些过去给王爷可好?” 闻赤焰颔首。 她还是笑,只是面上的笑容多了一层暧昧,“王爷这么晚还要回去么……不若便在我这里休息了吧?” 自然的,闻赤焰是拒绝了的。 看着闻赤焰折身离开的背影,桃花有些不甘心的跺了跺脚。 闻赤焰对桃花的熏香上瘾了。 入迷到什么程度呢,几乎闻赤焰已经快要离不开这个熏香了。 就像是罂粟一般,上瘾之后便很难戒掉了,即便是自控力强如闻赤焰,也觉得难以招架这种奇妙的香味。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金描。 金描这几日常会去找闻赤焰议事,可每每进房间的时候都能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花香一般,若有似无的。 可闻赤焰并不是熏香爱好者,且他的书房常常进入的女子也只有不喜欢焚香的李素罗一人。 这香味来的蹊跷,金描感觉到不对劲后便立即告诉了李素罗。 李素罗原本是以为是金描多疑了,可观察了几日后便也觉得很是蹊跷了起来。因为金描所说的淡雅的香味,李素罗闻起来便是刺鼻的呛人,实在是奇怪至极。 而从暗一那里,李素罗很快的就知晓了那些熏香的来历。 最奇怪的是,从闻赤焰的房中找不到一点熏香的痕迹,即便是去问了桃花,桃花也只是说自己没有给闻赤焰特别的熏香,给的也只是最普通的香料。 因为暗一离得远,并不知晓究竟桃花给闻赤焰的是什么,这下这香料便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可是李素罗自然不是信邪之人,暗暗的开始调查起这奇怪的香味究竟从何而来。 自然的,这件事嫌疑最大的还是桃花了。 只是桃花表现的太过淡然,就像是此事与她无关一般,实在是叫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自然的,还有一件事需要一并解决,就是让闻赤焰戒掉对香味的依赖。 当闻赤焰不知多少次将众人掀翻,想冲出束缚被李素罗连同他人重新绑回去后,李素罗长舒一口气,恶狠狠的给了闻赤焰一脚。 臭男人,等到你清醒过来,看我不好好嘲讽你。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李素罗意识到似乎闻赤焰已经中毒颇深了,已经不是说他们就能解决的了的了。 想了想,李素罗便让绿衣去请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医提着他的大药箱赶到了,一看到闻赤焰因为发狂而赤红的眼睛,一时也有些被吓到了。 谁人不知淮南王的名号,没有一个人敢随意接近他的,生怕被闻赤焰撕成碎片。 李素罗见状,连忙就将太医拉倒前头来说,“太医,你快帮着瞧瞧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赤焰粗重的呼吸近在咫尺,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颤巍巍的把手放在了闻赤焰的手腕上把脉。 半晌,太医皱起了眉头。 “这看着不像是普通的病症,倒像是中了什么毒。”太医如是说道。 李素罗面露喜色,“那究竟是什么毒太医你可瞧得出来?” 太医摇了摇头,“我似乎在哪里瞧过这种病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待我回去翻一翻书点之后再来禀报。” 李素罗点头,“那就劳烦太医了,不知王爷的病是否有药可医。” “自然是有的,待臣开几副药喂王爷服下,不日便可消退,只是若想根除,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这种毒的毒性很强,若是想彻底根除,怕是很难的。” “他是堂堂淮南王,自然不会因为这种毒便倒下。”李素罗这样说着,眼中闪着灼灼的光,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闻言,太医不由得多看了李素罗一眼,这淮南王妃跟传闻中的是一样的性格呢。 送了太医出去后,李素罗回身看着已经服下药睡着的闻赤焰,长长的叹了口气,闻赤焰,你可一定不能因此就倒下啊。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闻赤焰都陷于癫狂与平静之中无法自拔,那毒的毒性太强,即便是闻赤焰这样钢铁般的人,都难以控制,而太医那里也久久没有来消息。 每每看着闻赤焰,李素罗心中的愁绪便多了一分。 与此同时,桃花开始了下一步计划。 原本每天都是李素罗在闻赤焰身边照顾,可那天,店铺的生意格外忙碌,人手不够,叔叔不得已便叫了李素罗过去帮忙,李素罗便拜托绿衣帮忙照顾闻赤焰。 这可就给了桃花可趁之机。 桃花知道金描和绿衣的关系很好,便遣了下人给金描送去了一只玉镯,金描原本是不肯收的,后来听下人说,绿衣很喜欢那只玉镯,便收下了。 想来想去,金描还是起身去找了绿衣,想要将玉镯送到她的手上,也就是二人说话的功夫,桃花悄悄地潜进了闻赤焰的房间。 昏睡在床上的闻赤焰自然没有察觉到桃花的到来,桃花悄悄的从袖中拿出一枚药包,轻轻抖开,绕开了金描和绿衣后,一路向外走去。 那毒的毒性很强,只有真正上瘾的人才会立即感受到毒,闻赤焰便是在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缓缓起身。 “绿衣,你有没有闻到奇异的香味?”金描这样问道。 绿衣四处闻了闻,“是有一股子很强烈的味道,就像是先前在王爷房中的味道一样。” 她的一番话提醒了金描,金描大惊失色,“糟了!”说罢,他便往闻赤焰房中跑去,果然里头已经没有人了。 随之而来的绿衣撞在了金描身上,看见闻赤焰下落不明也变了脸色。 “王爷去了哪里,他身上还有毒素未清,应该是走不远的。”绿衣这样说道。 可金描的脸色便没有那样好看了,“话虽这样说,可你也闻见了那奇异的香味儿,想来王爷是跟着香味而去了,我们也速速跟上,说不准还能抓到凶手。” 说罢,二人便快步循着香味而去了。 金描边走,脸色越发凝重起来,这人想来是熟知王府中各个人的习性的,先是支开了李素罗,后是给自己送的玉镯来吸引自己和绿衣的注意力,这样达到了自己引诱王爷的目的,可谓是机关算尽啊。 也不知究竟王爷会遭遇些什么,金描焦急的想着,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王妃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光是这样,想想金描,便觉得王爷一定要救回来。 毕竟李素罗是个相当恐怖的存在。 第148章 反骨 第148章 反骨 由于走的匆忙,金描和绿衣并未将闻赤焰失踪的事情告知于任何人,二人便直接寻迹而去。 这可叫回来的李素罗扑了个空,在看到金描和绿衣都不见了,李素罗心中便大概有了想法。 可暗一才被自己差遣去皇宫请太医来,唯一能够知道闻赤焰下落的金描和绿衣两人又不在,李素罗算是陷入囹圄之地了。 好在先前的香味还未消散干净,李素罗便循着香味寻过去了。 这一路便直接到了王府后山,那里树木茂密,罕为人知,即便是白天也看起来阴森森的,可李素罗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看见周围的植物有被踩踏过的痕迹,李素罗顿了顿,便跟了上去。 也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声,李素罗的眉毛轻轻扬起,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趁早找到闻赤焰离开为妙。 这样想着,李素罗便加快了脚步。 可越是往森林深处走去,李素罗发现的足迹便越少,环境也越来越阴森起来。 这不禁让李素罗想起了先前被桃花骗去深山的事,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这里实在不像是绑匪会来的地方,李素罗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行离开,再找人来帮忙,毕竟后山这样大,以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找到,还是多点力量多点帮助。 甫一这样想着,李素罗眼前忽然便闪过一个人影,快到李素罗以为自己的是眼花了。 还未等李素罗想完,一股奇异的香味便弥漫在自己身边。 是那香味,闻赤焰果然就在这里! 来不及多想,李素罗转头便循着那人影而去了。 可谁能想到,她再一次看见了扎心的画面,这次李素罗是真真正正撞上了。 上次闻赤焰与李薇柔至少还隔了一层纱幔,且事后闻赤焰还向自己做了解释,可这次却是不同了。 桃花正倚在树下,而闻赤焰俯身吮吻着她雪白的脖颈,落下一枚又一枚的红痕。 而那浓烈到甚至有些刺鼻的味道就在身边,李素罗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桃花向她投来迷离而挑衅的目光。 已经不用去找幕后真凶了,这样的情形若是自己还去找真凶便真的是瞎了眼了。 桃花纤白的手指穿过闻赤焰乌黑的长发,好看的叫人觉得心惊。 李素罗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态。 “桃花,原来是你。” 李素罗说话的时候声音是有些颤抖的,可还是控制住了。 桃花将自己束发的发带扯下,乌黑的发铺落在雪白的肩头,那灼灼的白几乎要将李素罗的眼睛刺痛。 “王妃娘娘,你不知我盼这一天究竟盼了多久。” 桃花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闻赤焰的脸颊,就像是在抚摸着世间的珍宝,李素罗到现在才突然发觉,桃花看似清纯无比,实则骨子里都媚态横生的。 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劲敌。 “你这是在害他。”她的声音沉沉,眼看着被蛊惑的闻赤焰即将揭开桃花的衣衫,李素罗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快步上前将闻赤焰从桃花的身上扯开,一掌劈晕了他。 “你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离闻赤焰远一点。” 桃花是自己带回来的,原本是想着与桃花一起对付李薇柔,可现在李素罗才突然发现,有些人就是天生反骨,即便是再养也是养不熟的。 “我要的……不就是淮南王么?” 桃花一双眼睛盈盈如水,目光落在闻赤焰的身上不肯离去,就像是看着自己的爱侣一般,这样的感觉叫李素罗觉得不虞。 “把解药交出来,谋害王爷,你可知晓这是死罪?” 闻言,桃花微微抬眼,轻笑出声,“害?可是王妃娘娘,害过王爷的人不是你么?” 她的一句话叫李素罗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若不是自己的出现,说不准闻赤焰已经和苏婉过上了神仙眷侣的生活。 其实她内心深处一直因为这件事而心生郁结,就像是一个死结,即便是闻赤焰说了再说都无法解开。 毕竟苏婉真的是因为自己而死。 就在李素罗晃神的时候,桃花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直直的便刺入了李素罗腹中。 李素罗大惊,察觉自己的大意,连忙一掌将桃花推开,向后退了两步捂住了伤口。 而鲜血便顺着指缝一点一点滑落了下来,温热的。 “李素罗,你可有想过,也许你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的声音幽幽的,像是魔咒一般沁入李素罗的耳中,就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将李素罗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血淋淋的暴露在阳光下。 李素罗从来都不是会怕的人,可偏生,就是这一件事是她的软肋,无法防备的软肋。 “苏婉的死与我无关,我一定会找到真凶的。”李素罗咬牙,觉得自己腹部的疼痛越发明显了起来,眼前已经开始有些发花了。 看见那鲜红的颜色,桃花越发癫狂的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像是漏风的窗格,“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真是叫人大快人心。” 李素罗知晓,自己因为站在闻赤焰身边,眼红的人比比皆是。 这个男人,因为光华太盛,是被人奉为神祗的人,而自己贸贸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无疑是会惹得众人不快的。 以前李素罗觉得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便是足够了,可如今看来,自己做的越好,反而越不会叫人容忍。 那究竟要她如何呢? 真的要让她离开闻赤焰么? 李素罗觉得疼痛难忍,几乎要蜷缩在地上,她连忙封住了自己身上的几处穴道,免得毒素扩散到全身,同时抬头恶狠狠的盯着桃花。 “你即便这样做,但在闻赤焰身边仍旧是我。” 她的声音不大,可桃花听了却是如一声闷雷作响。 她怒目圆睁,一双眼睛赤红,“不可能的,你死了便是我在他身边了,你究竟哪里好,能够站在王爷身边。” 李素罗有些虚弱的笑了笑,“这你该问闻赤焰才对。” 话虽是这样说,可李素罗自己心中都是没有底的,说这话也就是逞口舌之快而已,她绝不会就这样让桃花占了上风。 果不其然,桃花听见李素罗这样说立即就变了脸色。 “你胡说。”她上前,抬脚冲着已经瘫倒在地上的李素罗的伤口狠狠踩了一脚,李素罗痛呼一声,拼命咬住了自己的唇才没有让自己加出声来。 反而越是这样,桃花越是觉得气恼,下手便越发狠厉起来。 李素罗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几乎要被踩碎了,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楚了起来。 桃花并不喜欢闻赤焰,她眼红的,是李素罗的位置,是李素罗的荣耀,所以现在的她满心满眼的,都想让李素罗离开,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闻赤焰身边了。 至于李薇柔,桃花是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薇柔并不讨闻赤焰的喜。 这样想着,桃花下手的力气就越发重了起来。李素罗尽量避开了桃花的脚,可是因为失血过多,眼前已经是模糊不清的了。 在李素罗最终失去意识前,李素罗看见了飞奔而至的金描和赤红着眼睛的桃花。 都像是着了魔一般。 自己与闻赤焰相识后,无论是自己还是闻赤焰总是在受伤啊。 再次醒来的时候,李素罗是被自己腹部的伤口疼醒的。 醒来后的李素罗无比的庆幸,桃花当时幸好没有直接将匕首划过自己的喉咙,否则她怎么可能还有命在这里呼痛。 李素罗的痛苦的声音惊醒了伏在桌上的绿衣,见了李素罗醒来,连忙就倒了一杯清水过来喂李素罗喝下。 伤口火辣辣的疼,李素罗蹙了蹙眉。 “王爷呢?桃花呢?” 说起来,绿衣的气便不打一出来,她说话的声音便也有些大了起来,“平时看不出桃花夫人是这样的人,现在又是下药蛊惑王爷又是想伤害小姐你,实在是可恨,金描公子已经将她扭送去衙门了。” 李素罗颔首,情理之中的事。 “王爷还昏睡着呢,桃花夫人下手那么重,直接就将王爷劈晕了,这下好了,我与金描公子带小姐和王爷回来的时候险些累断了腰。” 李素罗弯唇一笑,“可不是。”其实是她下的手,当时的她似乎也有些气懵了,看见闻赤焰缠在桃花身边便是极为生气的,所以下手也就重了些。 绿衣见李素罗有些恍惚,还以为是才醒来还没缓过神来,也没有多想,接着说道:“太医院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找到了解毒的方法,方才已经叫人漏夜送来了药方。” “这样便是最好的了。堂堂淮南王被迷药迷的五迷三道的,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可不是。”绿衣轻轻叹了口气,继而接着说道,“不过说起来,小姐每次与王爷在一起都能化险为夷呢,说不准王爷和小姐,你们相互是对方的福星呢。” 第149章 挥之不去 第149章 挥之不去 不知怎得,李素罗听到这样的话没有半分高兴,面前忽然就闪过了桃花的脸。 即便是桃花一事已经告一段落,可那份心悸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 就好像是被什么堵在了心口,越是触碰便缠的越紧。 “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李素罗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绿衣被吓了一跳,见李素罗脸色有些不对,也就不敢再多说话了。 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绿衣觉得此时还是闭嘴为妙。 李素罗心烦意乱,想了许久,还是重新将自己埋进了被窝中,不愿意见人。 夜深了,外头传来了不知名的虫鸣声,聒噪的像是对李素罗的无声嘲讽,李素罗越听越烦躁,索性将自己埋进了被窝最深处。 可这一动作间,李素罗不慎牵动了自己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起来,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她便埋头睡了。 闻赤焰因为药物再加上自己的良好的自制力,很快便不再那么依赖那种迷香了,只是若说是真的摆脱,可能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至于这个,闻赤焰并不担心,只要自己能够控制自己,余毒总会慢慢消散的。 叫闻赤焰担心的,反而是李素罗对他的态度。 自从桃花一事结束后,李素罗就像是避瘟神一样避着自己,即便是见到了自己也装作是没有见过的一般。 不止是闻赤焰,就连与李素罗最亲近的绿衣都有些不明所以。 这两个人不是原来都好好的么?怎么忽然就变得这样生疏了? 可是李素罗不说,就没有知道是为什么了。闻赤焰即便是再怎么猜也只能猜到李素罗可能是因为桃花的事给自己闹小脾气了。 他哪里知道,李素罗这次的刻意回避与疏离,背后的原因是那样的沉重,且所有的这些沉重都由李素罗一人背负起来的。 李素罗的闷不吭声实在是叫人难熬的,尤其是闻赤焰。 原本他们是好好的,只不过是出了桃花的事便这样生疏,想来想去都觉得有些不妥,闻赤焰决定做些什么了。 可就在闻赤焰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忽然就听见了绿衣传来的消息。 她说李素罗消失了。 原本一切都与平常一样,李素罗说自己有些乏了便先回房休息了,也说不必备她的晚膳了,绿衣也并未觉得不妥。 可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了俄不见李素罗出现,绿衣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甫一推门进去,里头是空无一人的,甚至连床褥都没有打开过。 绿衣大惊失色,便连忙来向闻赤焰禀报了这件事。 闻赤焰觉得眉心突突的跳的厉害,连忙遣了一众人出门去寻,看那架势,势必是要将整个儿京城翻过来找一遍才肯罢休。 可一个人若是真的想要避开别人,那便是谁都找不到的,更何况那人是李素罗呢。 这样一圈找下来,只是做了无用功,甚至连李素罗的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闻赤焰深深锁眉,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女人回去了哪里。 其实李素罗并没有去很远的地方,相反的,她就在京城,更确切的来说,就在闻赤焰的眼皮子底下。 就是因为灯下黑的缘故,闻赤焰即便是翻遍了整个儿京城,也不可能找到她的。 是的,李素罗选择了逃避。 她一向觉得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逃避事情。 可是闻赤焰的事情,她实在是无能为力。她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有心无力过,就像是有劲儿没地方使一般。 李素罗对于自己与闻赤焰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信心,即便是闻赤焰口中再说着自己不介意,可他不介意不代表李素罗不介意。 这事情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找到杀害苏婉的凶手,否则李素罗是怎么也安心不了的。 趁这段时间,李素罗想着好好将思路整理一下,好好想想究竟在苏婉之死的背后究竟有多少盘根错节。 其实另外还有一件事,李素罗颇有些在意,只是还没有被证实过,所以李素罗也不能轻易就下了结论。 李素罗是住在离王爷府不远的一个居民屋中的,房主是个丧夫的中年女人,对李素罗很好,李素罗叫她一声青姐。 青姐虽说早年便没有了丈夫,可性格却并不阴郁,反而是看的极为通透的性子,就像是明镜似的。 许多时候,也能给李素罗一些不错的建议。 “素素,想什么呢,我做了些点心你来尝尝?” 青姐并不是知晓李素罗的真名,李素罗告诉她自己叫素素,青姐就信了。 虽说李素罗是淮南王妃,可也不是所有人都知晓她究竟长什么样子,青姐就是其中一个。青姐只是安于自己的小日子,并不是会主动询问别人过往的人。 这也就是李素罗与青姐格外亲厚的原因了。 青姐的询问打断了李素罗的思考,李素罗向她笑了笑,“这就来。” 青姐的手艺是极好的,李素罗尝过很多人的菜。可偏偏只有青姐能够做出那种家常的滋味来。 可是李素罗才吃了两口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胃里翻江倒海的,李素罗难受极了,连忙便跑去门边吐了起来。 青姐也是被吓坏了,匆匆上前扶着李素罗的背帮她顺气。 “这是怎么了?” 李素罗摇摇头,“方才闻到了些油腻的味道,有些恶心了。”她吐过后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似一张白纸一样。 青姐是过来人,闻言便微微扬眉,“该不是有了吧?” 话音刚落,就连李素罗都有些惊讶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她甚至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以为自己是得了病。”青姐闻言便笑了起来。 “难免的,我瞧着你也不是那种会关心这些事的人,我一会儿便去请个郎中过来帮你瞧瞧,油腻的你吃不了,我便熬着薄粥给你吧。” 她实在是吐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虚弱的点点头。 但愿只是一场虚惊吧,李素罗这样想着。 “恭喜夫人,是喜脉。” 此话一出,李素罗却是连伪装都伪装不出一点笑意的。 看着青姐喜气洋洋将郎中的模样,李素罗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 如郎中所说自己是喜脉,也就是说是真的怀了这个孩子的,这个孩子实在是来的不是时候,分明自己与闻赤焰的关系十分尴尬,也不知这个孩子究竟是福是祸了。 光是这样想着,李素罗便觉得有些发愁了起来。 可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孩子了,她自然会担负起做母亲的责任的。 从外头进来的青姐就看见李素罗唉声叹气个不停,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做什么叹气,对孩子可不好。” 李素罗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这还没成型呢,哪里来的孩子。 “我不叹气便是了。”李素罗说罢,便垂下了长睫,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无法自拔。 青姐看着李素罗低垂的眉眼,顿了顿,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素素,你不打算去找孩子的父亲么?” 青姐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可李素罗仍旧是胆怯的,她摇摇头,“我与他现在不适合见面,若是青姐你这里不方便收留我,我在肚子出现之前就会离开的。” 闻言,青姐抓住了李素罗的手腕,说道:“别这样说,我一个人在这里这样久,一直没有人能陪我说说话儿,你不过是有了身孕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要委屈了自己呢。” 李素罗颔首,觉得青姐是真心待自己的,可自己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实在是无以为报。 她止住了自己叹息的声音,向着青姐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了,等过一阵子,我想通了就会去找他的。” 青姐听到这个话才真正放下心来,“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了。我孤单了这样久,很多事情看得也就格外通透一些,及时行乐不是没有它的道理的,你拥有的就攥紧它,想要的就拼命去争取它。” 她的目光深深沉沉的落在李素罗的身上,逐渐的与她的目光相接,李素罗在青姐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苍白而胆怯的模样。 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离了群不知该往何处去一般怯懦迷茫。 她什么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了呢,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李素罗忽然有些害怕起来,自己不该是现在的样子的。 以前的李素罗去了哪里呢? 她不由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那里凝结起一个新的生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一个属于自己与闻赤焰的孩子降生于世,说来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孩子啊,告诉娘亲,我是不是不该如此优柔寡断,我是不是应该多信信你的父亲,我是不是应该忘掉苏婉一事,或许这样我们都能好受一点。 这样想着,就是连李素罗都觉得有些好笑了。 分明是还没有成型的,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第150章 找到 第150章 找到 因为找不到李素罗,闻赤焰都快急疯了,最后无法,他只能听从了金描的想法,在京城中贴了悬赏,希望可以尽快找到李素罗。 可这些李素罗都是不知道的,她沉溺于自己有孕的事情之中无暇分心顾及其他。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和自己,而且将所有纷乱的心思全部规整。 这一天,青姐从外头回来,带了一个精致的平安锁,说是送给孩子的礼物。 李素罗连忙摆摆手说道,“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好收下,青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青姐笑了,“我自己留着有什么用?本就是买给你的,你且收下便是。也算是我对这个孩子的一点小小心意了。” 对于青姐的照顾,李素罗是万分感谢的,只是她知道,等她的肚子出现后,她就必须离开,否则会给青姐带来不好的影响。 李素罗正这样想着,青姐坐到了她身边,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绣样,上头画的是鸳鸯戏水的图样,李素罗心中一动。 “青姐为何忽然会绣鸳鸯戏水,可是有了意中人?”李素罗这样问道。 青姐的脸色变了变,不像是害羞,反而有些惊恐的样子,“你可不要乱说话,我一个寡妇怎么能随便抛弃夫家,去喜欢别人呢?” 这就是古代女人的悲哀了,出嫁从夫,即便是丈夫死了,也不能轻易改嫁,否则会被人戳脊梁骨。 李素罗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青姐不是看事都比我通透吗?怎的在这件事情上犯起了糊涂,若是两情相悦,何故要在乎他人的目光。” 青姐苦笑了一声,“可事实便是如此,我无法不顾及他人的目光,也不想将他拖下水,就这样便好了,也许等我看到他娶了别人,我也就会死心了吧。” “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还是青姐你告诉我的,想要的就就去追求,不要顾忌其他,怎得你说完,自己却踌躇不前了呢?” 青姐的面上没有一丝被鼓舞的模样,反而是愁云密布。 “我一想到他可能会娶别人,我的心口就会很疼,可我没办法,我喜欢她,他也喜欢我,但是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不想他因为我而被人唾弃,所以就这样就好。” 似乎她是下定了决心,不与那个男人在一起,可李素罗看得出来她很挣扎也很痛苦,想来也是,失去了自己最珍惜的东西,谁不会痛苦呢? 想到这里,李素罗忽然想起了自己和闻赤焰,她又何尝没有痛苦挣扎过?可她也是,也是选择了放弃,或者说是逃避。 一时之间,两个女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沉溺于自己的心思之中。 “真的打算放弃吗?”李素罗忽然这样问道,“若是你纠结,不若我们来做一个小小的听天由命的赌注吧。” 青姐看了李素罗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是什么赌注?” 李素罗寻了纸笔来,在上头写了“是”与“否”两个字,揉成了团说道,“青姐,你来试选一下,听天由命,若是选到了是,就和他在一起,若是选到了否,就死生不见。” 青姐的神色有些凝重了起来,许久,她才缓缓说道,“好。” 可当李素罗将两个纸团递给青姐的时候,青姐却犹豫了,因为她怕自己会选了否的纸团,这样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李素罗将两个纸团收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青姐,“现在你应该知道自己的选择了吧?” 良久,青姐都没有说话。 是啊,这个赌注本身是没有意义的,只是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在选择的时候就会分外清楚。 “可是……”青姐还是很犹豫的样子,“我即便是想跟他在一起,可别人又会怎么看我们呢?” 李素罗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并不是问题,你们可以离开这里去,别人不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生活,这样你的顾虑是不是尽数被打消了呢?” 青姐低垂了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半晌,李素罗忽然见她笑了起来,目光灼灼,看样子是想通了。 “接下来就到你了。”青姐这样说道,伸手将那两个纸团递到了李素罗面前,让李素罗去选,“选到是就去找他,选到否就死生不见。” 她学着她的口吻说着同样的话,可是李素罗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因为她知道他自己的选择是什么,可是那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不行的。”李素罗这样说道,“我不能站在他身边了,我怕我做的不够好,我也怕我们之间还有芥蒂,在这件事情上我选择逃避,我想他也应该能够理解的吧。” 青姐忽然握住了李素罗的手,用力的,像是想给她力量一样,“你不去问问他,你怎么知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呢?” 话音未落,李素罗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屋外进来。 就在那一瞬间,李素罗湿了眼眶,终究还是避无可避。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心中涌起纷乱的情绪叫她无法思考。 “是我在街上看到了你的悬赏。”青姐这样说道,“你也别怪我多事,我只是不想看你再痛苦下去了。” 李素罗闭了闭眼睛,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啊。 闻赤焰就站在门口,身形挺拔得像一棵不屈的白杨,李素罗不敢去看他,低垂着头半响不敢说话。 “你们好好聊聊吧,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青姐说完便离开了,剩下了闻赤焰和李素罗二人。 房中安静的不像话,李素罗能感觉到闻赤焰的怒气,他生气是理所当然的,换了自己也是会一样生气的。 她偷偷的去看闻赤焰,看见他攥紧的拳头骨节泛白。他在克制着。 似乎他每一次生气都会克制,生怕会伤害到自己,可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歇斯底里,逃避放弃,这都不是她做的吗? 最后还是李素罗先开了口,“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为什么。”闻赤焰的声音沉沉,听不出究竟有多生气。 “我想放弃了。”李素罗将自己的脸埋在手掌之中,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想放弃去做淮南王妃了,也想放弃去爱你了,不知你愿不愿意休了我,放我们各自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李素罗就听到了一声巨响,她惊得连忙抬头,看见闻赤焰将门打碎,拳头上全都是木渣和鲜血。 “你这是做什么?”李素罗惊叫一声,想要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可想了想,却又没有动。 他们之间实在不应该再有任何牵扯了。 “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我的是你,现在口口声声说让我休妻的还是你,李素罗,你究竟要我如何?” 闻赤焰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额头青筋暴起,像是李素罗再稍微说错一句话,他的怒气便会像火山爆发一样 可是有些话她必须要说。 “我很累了,只要你痛痛快快的休了我,我们就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了。” 李素罗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住,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忍住自己去上前抱他的冲动。 “我凭什么要放了你,你现在是淮南王妃,你即便到了死也会是淮南王妃!” 他们之间间隔不足几米,可李素罗觉得他们像是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无论是谁先踏出那一步都会粉身碎骨。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闻赤焰全然不顾拳头上的疼痛,死死地盯住李素罗,就像是想看清楚她是不是在撒谎一样, 可李素罗侧过身去不愿意让他看到她的样子,“是,我是想离开你,所以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总有人比我更适合淮南王妃的位置。” 她的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可在闻赤焰听来却是如山般沉重几乎快要将他拖垮。 他不知,原来他自己那么喜欢李素罗,可李素罗最后却嫌他的爱是负累。 “好,你想走,我就让你走。”闻赤焰恨恨的说道,“这辈子你都不要再回来,也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李素罗,你就是个没有心肝的。” “请王爷记得把休书送过来,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说完,李素罗就没有再说话,就由着闻赤焰去误会吧,也许这样误会了,他恨她,也就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 闻赤焰拂袖而去,李素罗像是耗干了自己所有的心血一样,虚弱的瘫坐在地上,觉得心剧烈的疼痛了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住一般。 青姐进来看到李素罗如此虚弱,脸色苍白,也是吓坏了,连忙就将她扶到了床上。 “你们吵架了吗?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好好解决,我不想看你这样。”青姐这样说着,可看到李素罗不愿意提及此话题的时候,青姐只好叹了口气。 “接下来你该怎么办。”青姐问道。 “他很快就会送休书过来,到时我与他就真的没有关系了。”李素罗缓缓的说道。 第151章 碰巧遇上 第151章 碰巧遇上 仿佛对她而言只是说了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可天知道她的心都快痛死了。 沉默许久,李素罗接着说道,“青姐,若是你愿意就跟我一起去莲记吧。” “莲记?原来莲记是你的?”青姐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女孩,会是闻名赫赫的莲记的主人。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呀。”青姐这样说道。 李素罗握住了青姐的手,就像是她之前做的那样,“无妨,有你在我就很放心,德叔和红姨年岁已高,很多事情都需要青姐你帮衬着我才好。” 李素罗劝了青姐许久,青姐才答应了下来,“好吧,我姑且一试。” 青姐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自从丧夫之后,青姐都是靠着平时做一些女红来维持生计,对于服装方面的想法也颇为有趣,对于李素罗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第二天李素罗就收到了休书,闻赤焰的字力透纸背,几乎是要将整张纸写断了才罢休,可见他究竟有多生气了。 收到那封休书后,反而是青姐更为担心,可看李素罗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确实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为了让自己不再想闻赤焰的事情,李素罗很快的便投入了莲记的工作,忙着画图样,忙着装修,忙着宣传,就是一刻也不让自己闲下来。 就连德叔和红姨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可是问青姐青姐也只是摇头,不敢多说。 似乎淮南王休妻一事没有传出去,也很少有人知晓淮南王妃究竟去了哪里,但有细心的人发现,与淮南王妃的悬赏一夜之间尽数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之后的李素罗化悲痛为力量,将莲记的生意越做越大,快就可以和何记媲美了。 只是何记上次吃了哑巴亏,这次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看莲记的生意越做越大,何氏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可是,李素罗的设计都是别出心裁的花样,一般人学不来也就无法超越,何记一时真的束手无策了起来。 除了莲记,李素罗还兼顾着演武场的事情。 原本计划着要和闻赤焰一起去武器选武器,可如今变成这样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李素罗只好自己前往。 演兵场的诸位能力不同,所以选用的武器也是不一样的,好在人数不多,李素罗依旧在每个人的特性选了一把趁手的武器,希望可以让他们在武艺上如虎添翼。 才这样想着,李素罗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夕儿,好巧。” 是闻煜朔,李素罗没有想到会再次在这里遇上他,由于闻赤焰的关系,他们之间关系相当尴尬,不知道此时见面是福是祸。 李素罗想了想,向着闻煜朔福了福身,“太子万安。” 闻煜朔愣了愣,连忙笑道,“你与我这般客气做什么,难不成,我们不是朋友吗?” 这个男人用朋友来做幌子,实在是有些可恶了,可他说的不是全无道理的,于是李素罗也没有反驳。 “太子今日来这里做什么?”她这样问道,纯粹是为了掩饰尴尬,不过问完她觉得更尴尬了。 闻煜朔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勉强,也不拆穿,只是换了个话题,“你看起来脸色不好,可是有心事?” 李素罗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笑了一下,“是近来没有睡好罢了,太子不必挂怀。” “你要是过得不好,我也不会开心的。”闻煜朔这样说道,深情款款。 可他的话丝毫击不起李素罗心中的半分涟漪,就像是一颗小石子落进了无边的大湖一般悄无声息。 “太子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是淮南王妃,请太子自重。”至少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可以装一下,这是用来与闻煜朔撇清关系最好的方式。 “哦?淮南王妃?我以为淮南王已经休了你了。”闻煜朔静静的说道,神色就像是看一场好戏一般。 李素罗愣了愣,忽然就明白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可是太子啊,在王府里究竟有多少细作也没人知晓。 李素罗也不再假装,索性便摊了牌,“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和太子在一起,请太子自重。” 她说的话口吻很生硬,就像是想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可惜她的对手是闻煜朔,闻煜朔的脸皮厚尤其是在李素罗的身上更加严重。 “你越是这样说,我就越不愿意放手,我究竟哪里不如闻赤焰,闻赤焰值得你这样对他,即便是休了你,你也完全不在乎么?” 他的话像是戳中了李素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李素罗微微的笑,“不,是我提出要他休了我的,与他无关。” 这下换做闻煜朔反应不过来了,这世界上哪有女人求着丈夫休了自己的? 可转念一想,李素罗不是普通人,她即便是这样说了也还是很符合她的性格的,他就喜欢李素罗这样的性格。 不知闻煜朔在想什么,可李素罗已经无心与他纠缠,只想尽快离去,于是她说道,“太子,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我便先离开了。” 说罢,李素罗抬步要走,可被闻煜朔拦了下来。 “这么着急走是做什么,反正你也不过是去莲记,不若与我同行吧?” 闻煜朔这样一说李素罗突然想起他也是莲记的股东之一,这样一来,她就更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今天我就不去了,太子若是自己想去便去吧。”李素罗换了委婉的拒绝理由,她实在是不想与人多做纠缠。 何况,自己先前与闻赤焰来过这里,若是被人察觉出来了身份,再与太子这样纠缠不清总归是不好的。 可闻煜朔没有轻易想放过她的想法,还是拦着不让动。 “好不容易遇上了,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坐坐再走呢?”闻煜朔这样说道。 李素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店主已经将目光投了过来,她必须要做出一些行动。 “若是太子不弃,最近新开了一家茶馆,我们便一起过去聊聊吧。”李素罗主动说道,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自然的,对于闻煜朔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二人并肩准备离开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李素罗最不想看到的人。 是闻赤焰。 闻赤焰似乎没有想到李素罗会在这里与他碰上,身边还站着闻煜朔,只一瞬间,李素罗看见他的眼里迸射出杀气。 她与他之间再无联系了,李素罗这样想着,于是便是连一个目光都没有投向闻赤焰便径直离去了。 跟随者李素罗的闻煜朔转过头向闻赤焰发出一个挑衅的眼神,笑眯眯的跟着李素罗离开了。 闻赤焰看起来相当镇定,就像是没有看见这一幕一样,也只有身边的金描能够发现,他的身体都在颤抖,像是气到了极致。 金描在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他们之间太多纠葛,只要有一方退却,便是再也解决不好的,以前是闻赤焰,现在换了李素罗,谁更受伤,就看谁爱得更深了。 李素罗的步子很急,闻煜朔在身后追赶了许久才追上了她的步子。 “走的那么着急做什么,后面可是有野兽在追赶你?”闻煜朔打趣道,心情莫名的愉快。 “是啊,身后有猛虎,我若是赶紧不走便会被吃掉的。”李素罗也笑不出来了,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可苍白的神色却出卖了她。 闻煜朔用折扇点了点李素罗的头,忽然就动了恻隐之心,“这样真的好吗?” 李素罗看着闻煜朔,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反而转头开始打趣他,“你不是要追我吗?怎么听你的口吻,想是想劝我回去?” 闻煜朔冷哼了一声,“自然是不想的,看你这么没精神,多半也是为了他吧,这个男人从以前就开始赢我赢到现在,即便是我喜欢的人他都抢占,真真是可恶至极的。” 李素罗鲜少听到闻煜朔用这样正经的口吻说话,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她忽然想问他一句话,“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好吗?” 闻煜朔静静的看着她,眼睛亮的像是被洗涤过的黑曜石,“夕儿,你不知你自己究竟有多吸引人,你即便只是站在这里,便是我眼中的风景,改不掉的。” 李素罗有些后悔去问他这个问题,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默默的避过了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家茶馆说道,“到了。” 见她这样回避这个问题,闻煜朔也不着急,只是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她的长发。 李素罗明明直到自己的肩膀,可纤瘦的身体里却有无限的能量,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小太阳,刚开始也许只是与闻赤焰怄气去追求李素罗,可到后来闻煜朔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他见过那么多人见过那么多女人,很少有人让他放在心上,甚至说让他念念不忘,也不知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这大概会是一个未解之谜了吧?闻煜朔这样自嘲的想,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他终究还是阴沟里翻船了。 第152章 执念 第152章 执念 对于他而言,李素罗和闻赤焰分道扬镳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这个女人无论是从智商谋略或者是从外表和性格都十分符合自己的胃口,若是抓不住她,自己想来会后悔一辈子的。 自然,这些李素罗都是不知道的。 二人去了茶馆后,两个人便各自顾着喝茶,没有多说话。 仿佛是在刻意照顾李素罗的情绪,闻煜朔显得格外的殷勤,不是帮着李素罗倒水,就是帮着李素罗夹点心,总之,照顾得无微不至。 “你在做什么?我自己有手。”李素罗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殷勤,可闻煜朔却乐此不疲。 “你与闻赤焰分道扬镳,我就可以追求你了,对吗?” 闻煜朔忽然这样问道,不给李素罗半分犹豫的机会,目光死死地盯住她。 “太子……”李素罗想再说什么,却被闻煜朔拦下了。 “别总说拒绝的话了,这样多伤我心啊,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若是输了,我也无话可说。”闻煜朔这样说道,“还有不要再叫我太子了,叫我的名字吧。” 李素罗不知该接什么话,默默抿了一口茶,“我就是一棵歪脖子树。”她这样打趣自己。 闻煜朔跟着笑了,“可不是,你分明就是一棵歪脖子树,可是我就想要这棵歪脖子树啊。” 这个男人是谈情说爱的高手,他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李素罗比谁都清楚。 她忽然觉得自己杯中的茶索然无味,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即便是我离开了他,可我终究还是他的王妃,若是传出去,可对你的名声不好。” 闻煜朔无所谓的摊摊手,“我倒是想看看谁敢随意说我,除非他活的不耐烦了。” 李素罗差点忘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太子啊,他的固执程度她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她即便说再多也没有用了,于是便由着他去了。 “喝了茶,可愿意陪我走走?”闻煜朔问道,“我与你似乎没有好好聊过,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李素罗都摇摇头,“我只不过是市井小民,不敢高攀太子,还请太子早些让我走吧。” “那你可想听苏婉的故事?”他抛出了一个诱人的话题,李素罗是几乎瞬间就打起了精神。 “你愿意将苏婉的故事告知于我?” 闻煜朔微微的笑,“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若是你现在走了,便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这是十足十的要挟,可是李素罗认了。 这个男人似乎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且会以此为把柄,将自己抓的死死的,叫自己动弹不得,实在是不容小觑。 从茶馆出来后,二人便走上了京城中最繁华的长街,闻煜朔东看看西瞧瞧,忽然看上了一支好看的簪子,递到了李素罗面前。 “你瞧它多合适你呀,快试试看吧。”说着他便将簪子入了李素罗的长发之中,李素罗都下意识的想躲,却没有躲开。 那簪子是镶嵌了红宝石的,在阳光下散发着灼灼的光,温润柔软,像她一样。 李素罗将簪子从头发上拿了下来,放回了原位,“我不需要这些,我不喜欢首饰,太子还是早些将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吧,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闻煜朔见她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着急,施施然说道:“等待才能收获最甜美的果实不是吗?” 现在是闻煜朔站在主导地位,李素罗最后还是忍了忍,点头。 在之后的行程中,李素罗对一闻煜朔的话语并没有提起什么兴趣,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他。见她如此,闻煜朔叹了口气说:“那我便给你说说我知道的吧。” 听了这话李素罗才提起了兴趣。 其实闻煜朔知道的也不多,他只能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苏婉虽说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可她的父亲与宫中有些人有所接触,且好像是得罪了他们。 苏婉的父亲是太医,后来因为得罪了宫中的某些人而被贬折,成了一介草民,至于是宫中的什么人对苏婉的父亲下了黑手,闻煜朔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那是老一辈的事情,他也不是很了解了。 对于苏婉的死,李素罗只是顾及到苏婉周围的人,却忘记了苏婉的长辈,也算是多了一条线索,李素罗无比乐观的想到。 也许可以去宫中查一查苏婉的父亲究竟与宫中的和人有过交集,又因何被贬黜,也许就能知道一切了。 若是不高兴,那是说的假话。 其实闻煜朔还有很多话想要跟李素罗讲,关于苏婉,关于宫中,可是身份不允许,他要顾及的事情太多,剩下的事情只能靠李素罗自己察觉。 “夕儿,宫中的纷扰太过复杂,我希望你还是少介入的为妙。”闻煜朔诚心的说道,无论是私心还是处于别的,闻煜朔都不希望李素罗被卷入其中。 李素罗又何尝不知宫中情势复杂,可是这件事情不解决会永远是心头的一道死结,她是不可能做放着不管的。 “多谢提醒,我会小心,但是此事必须要查下去。”他的口吻郑重其事,像是要与什么玉石俱焚一般,这样的感觉,让闻煜朔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切小心。”他唯一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私心里,他是不想让李素罗太介入这些事情,因为皇家远远比战场来得更复杂,涉及太多,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可她的执迷不悟,他也明白,所以也没有多加阻拦。 自己能多帮衬她的也就帮衬一些吧,只是不知道这是福是祸了。 “你究竟为何对这件事情这样执迷?是入了魔一般。”他不禁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而这个问题,换来了李素罗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 “执念吧。”她这样回答了他。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什么事情而陷入深深的固执之中,因为那实在太不像她了。 大概就连李素罗自己都不知道,苏婉的死对闻赤焰来说是个打击,对李素罗来说也是一件影响极为深刻的事情。 回到莲记后,李素罗埋头便睡了,她总觉得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有很多事情是自己控制不了的,她能做的就是勉强的坚持着,一步一步的走向终点,也许那时候她就能看到曙光了也说不一定。 在寂静的夜里,李素罗又想起了闻赤焰,想了他最后的眼神。 愤怒,不解,怀疑,质问,她们终究是走上了分道扬镳的道路,就像闻煜朔所说的。 也许从一开始就应该如此这样,这样他们就不需要再经历这么多了。 不知是谁告诉李素罗这样一句话,夜里不要想太多,否则容易钻牛角尖。 现在的她就是这种状态,越想越深,越想越无法自拔,就好像她已经看不到她与闻赤焰之间的关系会走向何处了。 值得庆幸的是,闻赤焰并没有发现李素罗有孕的事,否则还不知会怎样纠缠不清。 很快的,李素罗的孕吐反应越发严重了起来,有时甚至闻不得一点荤腥,青姐时常会在身旁帮忙,可即便是这样,李素罗的身体也慢慢的消瘦了下去。 青姐多次想要叫闻赤焰来看看李素罗可都被李素罗拦住了,因为他们实在不适合见面,若是让闻赤焰知道自己有孕,还瞒着他定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无法,青姐只好换着花样的做饭来喂李素罗,保证李素罗体力足够能够将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那样的痛苦,只有怀过孕的女子才能明白。 都说有孕的女子容易多想,李素罗也不例外。 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李素罗总会想起闻赤焰给她的休书,以及他最后一次见她时他的眼神。 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自己又何必如此苦恼呢?每次李素罗都会这样安慰自己。 她不知闻赤焰过得究竟好不好,可她知道自己过得不好,她以前从未觉得,可如今他感觉到了,没有闻赤焰就像是鱼没有了水,迟早都是一死的。 其实闻赤焰那边也并不好受。 自从递了休书,之后,闻赤焰也是万分后悔的,可是如今事已成定局,便无法再挽回了。 没有了桃花,没有了李素罗,李薇柔就成了这个王府上唯一的女主人,况且她还怀着身孕,光这一点就足够她在王府中耀武扬威了。 可有一天,有一个男人忽然来找她,事情便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而去了。 那个男人是暗卫,名字叫做暗行,身形高大壮硕,模样俊朗,只是李薇柔不懂为何这个男子会来找自己。 “你身为王爷的暗卫不应该在他身边守着吗?来我这里作甚?”李薇柔并没有给来者好脸色,对她来说除了闻赤焰没有人更重要了。 暗行的脸色不变,“我来是接你和孩子离开的。” 李薇柔也一时愣住了,继而冷笑一声,“哪里来的混账,竟然敢这样同我说话,你不知我肚子里的骨肉是王爷的吗?” 暗行的神色很平静,像镜子一样,看不出一丝波澜。 “那孩子是我的,是我伪装了王爷和你在一起的。”他这样说道。 第153章 心结 第153章 心结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李薇柔猝不及防,她突然想起前一阵子闻赤焰的行踪不定,分明在自己身边的人,却被人说去了徐州,如今突然就能说通了。 李薇柔被惊得站了起来,尖叫道,“混账!凭你空口白牙所说,我便会信了你吗?仔细我告诉王爷去。” 暗行的神色还是很平静,没有因为李薇柔的半句话而起一点波澜。 “是王爷让我这么做的。”他如是说道,像是说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就像是茶余饭后的闲聊一般。 可这话让李薇柔惊讶不已,“你胡说,王爷不会这么对我的。” 暗行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的盯住了李薇柔的眼睛。 他的神色并不像是撒谎,李薇柔的心突然开始慌了。 太多迹象,表明他可能真的是说的是真的,也就是说自己被陌生的男人占了身子,还怀了他的孩子,自己却不知。 李薇柔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身孕了,冲上前便掐住了暗行的脖子,“混账,都是混账,谁允许你动我的?我可是王爷的妾室。” 暗行由着她掐住自己的脖子,她的力气很小,于他而言没有半分威胁。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无从管干涉。”他冷冷说道,“只是这孩子你要是不跟我走,是生不下来的,他不是王爷的骨血,王爷是不会留他的。” 他说的是事实,李薇柔虽说已经陷入癫狂,终究还是留有一份冷静和清醒的。 若是自己不跟着这个男人离开,自己与孩子都会不保,即便闻赤焰不对自己下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自己也不会好过的。 “我不甘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李薇柔尖声说道,几乎癫狂。 暗行忽然旋出一份温暖的笑意,静静的抚上她的脸颊,“你唯一做错的就是去要挟王爷。”他的话很冷,跟他的神色一点也不相符。 李薇柔被这一句话惊的如梦初醒,慌忙跌坐在了地上,鬓发散乱。 “不可能的,王爷不会这么狠心对我。”她还是不相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你已经将虎符的下落告诉了王爷,所以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跟我走,我会养你一辈子,不跟我走,你迟早是一死。” 暗行冷静甚至镇定的帮着李薇柔分析这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多了个家,可与李薇柔而言,是所有的美梦尽数破灭。 李薇柔还在独自念叨着那一句话“不可能的”,可是从内心深处她已经明白了这是真的。 闻赤焰是这样的人,她去要挟他是最不明智的决定,是最涉险的决定,也可能是平步青云的决定。 可是李薇柔却忘了,她除了虎符没有任何资本可以和闻赤焰抗衡,如今已经将虎符的下落告诉了闻赤焰,自己便真的没有利用价值了。 李薇柔怔怔的坐在地上,久久无法平息自己内心的惊恐与挣扎。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发现自己的美梦尽数幻灭,且之前的一切都是一个谎言来的更加让人痛彻心扉了。 李薇柔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真的错了。 暗行静静地看着李薇柔,看着她,陷入挣扎与痛苦,许久没有说话。 “想活命,只有一个选择。”他冷冷说道,像是提醒着李薇柔自己所处的环境,和无法选择的命运。 “不,我不走。”李薇柔尖叫道,“我即便是死也要死在王府,我哪里都不去,我不信,我不信王爷会不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饶了我。” 那厢忽然传出一声冷笑,李薇柔抬头看见暗行在看着他,他唇边的笑意还未收敛。 “有时我说你真的是天真过头了。”暗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一样扎在李薇柔的心上,扎得她千疮百孔。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吧。” 李薇柔不说话,将自己深深的埋进了臂弯里,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傻姑娘,为什么不给自己留点底牌呢?” 暗行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压倒李薇柔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忽然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并疯狂的捶自己的肚子,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这个耻辱从自己的身体中拿走。 “疯女人!”暗行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奋力的抓住她的双手,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清醒一点吧,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你要是不走也没有机会了。” 李薇柔怔怔地看着暗行,眼眶一点一点蓄满泪水,然后轻轻滑落,“混账!”她说道。 可此时,她口吻已经不再那样尖锐,像是绝望之后的平静。 “是你太天真,将一切寄托于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暗行狠狠地拆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将现实摆在她的面前。 李薇柔点点头,笑道,“是啊,我真的是蠢过头了。” 她如今的苍白叫暗行有些不忍心起来,毕竟她肚子里怀着的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对她还终究是有一份情在的。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个月后的今天我会再来找你,希望在那时候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说罢,他就要离开,就在抬步准备跨出门槛的时候,李薇柔叫住了他。 “是王爷让你来带我走的吗?” 此时的她看起来十分狼狈,衣衫不整,脸色惨白,因为绝望,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栗,看起来无比可怜,叫人心生不忍。 她的问题似乎问住了暗行,暗行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李薇柔才听见他说了一句,“不是。”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因为身后的女人突然传来的哭声,而微滞的脚步并没有被人察觉。 夜很深了,所有的绝望痛苦悲伤都被掩藏在夜的最深处,无人知晓,也无人关心。 李素罗离开后,闻赤焰变成了冰冷的状态,整个王府上下都能明显的感觉到闻赤焰身上生人勿近的气质,叫人心生胆寒,不敢靠近。 李素罗的住处,大家都是知晓的。 绿衣还很想去看看李素罗,可是碍于闻赤焰的面子,却怎么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于是她找来金描想问问究竟如何才能让这两个人重修旧好。 金描闻言叹了叹气,“这次我也没有法子了,不过你可以私底下去看看王妃,想来王爷也不会介意的,或者说希望可以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王妃的消息。” 绿衣闻言多了一份勇气,“赶明儿我就去看看小姐,也不知小姐最近过得好不好,不过我看王爷的状态也知晓,小姐过的也不会特别好吧。” 见绿衣低垂着脸,很伤心的样子,金描轻轻地将她揽入了怀中,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他们总会和好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他这样说道。 绿衣这次没有推开金描的怀抱,反而有些感谢他此时给予他的鼓励,只听见她的声音,慢慢的从金描的怀中传出。 “你说他们是为什么要分开呢?” 鼻端是绿衣身上好闻的花香,金描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大概是因为苏婉姑娘吧?王妃是心细如发之人,苏婉姑娘的是一世得不到解决,那就一直无法安心的与王爷在一起,想来是真的受到了什么严重的刺激才会如此吧?” “若是真心喜欢,又何必苦苦折磨呢?苏婉姑娘的事分明可以一起解决啊。”绿衣不懂。 “解决不了的,王爷与王妃最初的嫌隙也是因为苏婉姑娘,如今他们背道而驰,只不过是苏婉姑娘之事的矛盾激化了而已。” “我很心疼小姐,也很心疼王爷,他们不该被这样折磨的,都怪那该死的凶手,若是能早些抓到便好了。” 这是所有人都想要的结果,只是现在所有的人都陷入此间,无法自救。 金描轻轻地拍了拍绿衣的背说道,“会的,总会解决的。” 绿衣的眼眶忽然在那一瞬间湿润了,这男人虽说平时有些不着调,可在这时却显得格外的成熟,就像是一个人能撑起朗朗青天一样。 谢谢你金描,这是绿衣的第一次道谢,也是绿衣第一次去正视自己的感情。 “傻丫头,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呢,等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王妃吧,或许能从中帮些什么呢?” 绿衣在金描的怀中点点头,没再说话。 可是金描明显的感觉到绿衣的手缓缓的环住了他的腰,小心翼翼的。 金描的心立即就融化成了一片水,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呀。 自然的,金描明白的道理,闻赤焰也是明白的。 他知道李素罗为何离开自己,可他以为已经是过去了,他们只要过好自己现在的日子便足够了。 他不是没有想着去追求苏婉的死因,可如今去纠结这些毫无意义。 他以为李素罗跟他是一个想法,可现在看来不是了,李素罗对于这件事情的介意程度远远高于自己的想象。 自己应该早些察觉才是啊。闻赤焰懊悔的想道。 闻赤焰与李素罗都是性子沉闷的人,很多话愿意放在心中而不愿意说出来,尤其是会触及到二人伤口的问题,两个人便是更不愿意谈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再美妙也不过只是一句诗,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沟通才能够解决。 闻赤焰以手抚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想将心中所有的郁结尽数吐出。 他真该早点发觉啊,也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第154章 隐瞒 第154章 隐瞒 天气越发的寒冷了起来。 绿衣忽然想到最近王府新进了一批棉衣,想着李素罗可能需要便去库房那边领了几件来。 无巧不巧的遇上了从另一头过来的李薇柔。 李薇柔凑近时吓坏了绿衣,因为她实在瘦得有些不像话了,肚子高耸着,人却瘦得像是皮包骨一般,像是话本里的魑魅魍魉一样。 绿衣连忙向李薇柔行了礼,“柔夫人晚安。” 可李薇柔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独自轻飘飘的离去了,若不是绿衣看见李薇柔在呼吸,还以为是鬼魅。 这李薇柔究竟是怎么了?绿衣不得其解,却也不想再管,只是看她的身子骨,似乎已经撑不住她这个人了,看着有些不忍心。 绿衣转头再去看李薇柔的时候,李薇柔已经消失无踪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转头离开了。 打听到李素罗今天在店铺帮忙,绿衣便直接奔着店铺而去了,如今店铺的生意越做越大,人也格外多一些。 绿衣想了想,便直接绕去了后堂。 远远的就看见了李素罗的身影,绿衣高兴地叫了一声“小姐”。 可这一声尖叫却将李素罗吓得不轻,李素罗慌忙便往里走,像是想避开绿衣一般。 绿衣察觉不对,连忙就跟了上去,这一跟上去,便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就是李素罗微微隆起的肚子。 “小姐,这是……”绿衣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 李素罗侧过身去不去看绿衣,实在是懊恼,自己避开她本来是想将这个秘密一直保守起来的,现在看来是瞒不下去了。 “绿衣你不要说出去,你就当没有看见我吧。”李素罗这样说道,她的目光恳切得像是很担心绿衣会将此事告诉男主。 可绿衣不懂,“小姐,你有了身孕,为何不告诉王爷?你一个人多辛苦啊。”说着绿衣便捂嘴嘤嘤啜泣了起来。 “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只是没有将此事告诉他而已。”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闻赤焰应该也会知道了吧,也不知他会是什么反应。 “小姐,你应该告诉我们的,而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苦苦支撑,王爷过得不好,你快回来吧。”绿衣这样说道。 “他过得不好,我过得也不好啊,可是休书已寄,我们便再无可能了。” 李素罗并不相信这些,只是现在休书是唯一能够阻挡与闻赤焰见面的筹码了。 绿衣的哭声不止,像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一样,“小姐,你不是信命的人,这一封休书怎么可能会阻挡你去见王爷。” 李素罗苦笑,有个了解自己的人,其实有时也很麻烦呢。 “绿衣,你不要再劝我了。苏婉姑娘的事,一日不解决,我与他便永远无法安心。” “可是你都有身孕了,难道王爷不应该知道这一切吗?” 李素罗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没关系的,他现在正气恼于我,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你回去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让他也好好过生活,这样也许就好了呢。” 她想挤出一点笑意看着绿衣,却发现自己连唇角都无法上扬,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苦涩的意味。 绿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素罗阻拦了,“就这样吧,你就当今天只是来看看我,我没有怀孕,我过得很好。” 李素罗像向来是不爱撒谎的人,这句话里却有两个谎言。 绿衣听了也是越发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你瞧你一直哭,我都不知该如何安慰你了。”李素罗轻声说道。 绿衣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哭,似乎对孩子不好,连忙就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握着李素罗的手不愿意放松。 “小姐,算我求你,我们回去好不好。” “不好。”李素罗直接拒绝了她。 “王妃娘娘,你们又何苦这样折磨对方呢?”不知金描从哪里出现,定定的盯着李素罗的肚子,眼神意味深长。 “你也来啦,你可要帮我管着点绿衣呀,不要让她把这事情说出去啊。” 李素罗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她的心里比谁都苦。 “我们自然不会说出去这事,王妃娘娘你多保重。” 绿衣还愣着,转头问金描,“你为什么不帮着我劝小姐回去?” 她的质问似乎并没有为难到金描,金描看着李素罗微微含笑,“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 可随时来找我。“说罢,他便强行的拉着绿衣离开了。 绿衣不愿意走,却也奈何不了金描。 他的力气很大,她几乎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挣开了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动,定定看着金描,“为什么?”她这样问道。 “王妃娘娘不想回去的,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可是小姐怀了身孕,她还要照顾店铺还有演兵场那边的事情,她一个孕妇怎么忙得过来,你让我怎么能安心回去?” 金描摸了摸绿衣的长发,柔声说道:“听话,我们先回去,有事从长计议。” “我若是再信了你的话,我便跟你姓。”绿衣气得跺脚,转头便往回走。 “绿衣别去。”金描喊道,“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现在去了不是徒增了王妃一份劳累吗?” 话音刚落,金描就看见绿衣的步子缓了下来,然后看见她纤瘦的身子在轻轻颤抖,他听见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可是小姐她看起来瘦了很多,看起来过得不好。” 他从后面环抱住他,落了一个吻在她的发间。 “乖,我知道,但是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插手。” 绿衣越哭越大声,止也止不住的,金描听了心都要碎了。 “绿衣,你信缘分吗?”他忽然这样问她。 绿衣顿了一下,点点头,“信。” “我相信王爷和王妃之间是有缘分的,你信吗?” 绿衣再次重重地点头,“我信。” 缘分是扯不断的,即便是他们相隔天涯海角,缘分也会重新将它们连接在一起,这是天命,不可违。 绿衣最终还是帮李素罗保守了秘密,没有帮此事告诉闻赤焰,这对于李素罗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还好,生命那么长,他们总有机会和好重新牵手的。 绿衣真的没有告诉闻赤焰一点关于自己怀孕的事情,这让李素罗安心了不少。 自己现在与他实在是不适合见面,还是各自冷静一下的好。 才这样想着,德叔从外头进来了,看见李素罗在花园浇水,有些局促的说道,“小姐,太子来了,你是见还是不见?” 李素罗挑眉开口,“他怎么来了?”神情看不出喜怒。 德叔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先前在走秀的时候就遇上了闻煜朔,当时就惹得闻赤焰不快,可李素罗无法,毕竟闻煜朔是莲记股东之一,不见确实也不好。 “我马上过去,你先伺候好太子。” 德叔点头,“那小姐你千万别让太子等太久啊。”说着他就房里去了。 有些人不得不见,希望这一次不要惹出什么事才好。 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李素罗就出去了。 闻煜朔似乎等了很久,手边的茶已经凉了大半,看见李素罗出来,笑了起来,“夕儿,你来了。” 李素罗也懒得与他的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太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只是突然想你了便过来瞧瞧你,看见莲记的生意兴隆,我这个做股东的也很是欣慰呀,多亏了你管教有方。” 李素罗神色平和,并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有多余的高兴。 “毕竟是我母亲的莲记,我自然是要做到最好的。” 闻煜朔对于李素罗的这份决心还是欣赏,“不知现在是否会有人来捣乱?” 李素罗有些吃惊,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看向了一旁有些心虚的德叔,李素罗就明白了,“太子好手段,居然连我身边的人都能收买。” 她的声音有些嘲讽,目光冰冷。 闻煜朔拈起碟中的一枚点心,缓缓地吃了,对于李素罗的嘲讽不置可否,“你可别这样说,人心可是最难收买的东西啊,更何况是你身边的人呢?” 德叔似乎有话要说,李素罗看了他一眼,“德叔你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吧,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德叔如释重负,“我这嘴上上边没个把门儿的,我觉得闻煜朔是真心喜欢你的。” 这样的话题太过敏感,李素罗有些愣住了。 倒是那头传来了闻煜朔戏谑的笑声。 李素罗脸上有些挂不住,飞快的看了德叔一眼,“德叔,你说什么呢?我是淮南王妃,是闻赤焰的妻子。” 德叔明显看见闻煜朔的脸色一变,连忙称是,默默退了出去,是他多言了。 对于闻煜朔的变化,李素罗并没有察觉,只是接着问道,“太子来,可是为了对手的事情?” 闻煜朔的目光变得有些阴沉,如同风雨前的阴霾。 “自然,因为一些刁民而导致莲记生意受损,我这个股东可是会心疼的。” 第155章 贱婢 第155章 贱婢 李素罗轻声一笑,“太子还不信我吗?我怎么可能会让莲记受损呢?莲记归来,我便会将它做成金字招牌,流传百世。” 闻煜朔抿唇,看着李素罗的眼神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你这样会打理生意,要是能在我身边定是极好的。” 说到这儿,李素罗抬头看对上了闻煜朔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可他的眼里是坦荡荡的清明,就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想让淮南王妃变成你的幕僚,太子你可真有一手啊。”李素罗笑道,听不出喜怒,“可是太子敢,我却不敢。” 闻煜朔扬眉,纤长的手轻轻敲着桌面,发出单音,“李素罗,你这是在拒绝我?” “太子难道听不出来吗?难不成是我说的太过委婉了?”李素罗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对闻赤焰从未有过二心,即便是到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境地,也是一样。” 忽然,闻煜朔伸手握住了李素罗的手腕,用力的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只听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比他究竟差在哪里?” 李素罗不敢挣扎,也不敢动手,一是因为他是太子闻煜朔,二是因为自己还有身孕。 “你现在一个人流落在外,你可看见闻赤焰有半句关心,他甚至都没有关心过你的下落,对你不闻不问,这样的人值得你托付一生吗?” 他的话似乎刺痛了李素罗心中某一处柔软的地方,李素罗抬头,目光凌厉,刺得闻煜朔如芒在背。 “好,那我就问太子一个问题,若是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倒是可以考虑做你的幕僚。” 她伸手狠狠的将闻煜朔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扯开,后退了半步。 闻煜朔的脸上扬起了志在必得的笑容,还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的呢? “你说,就是了,我且听着。” 李素罗微微一笑问,“你可愿意为了我放弃三妻四妾,这辈子只娶我一个,过单调简素的生活?” 闻煜朔愣了愣,没有想到李素罗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半晌他才缓缓说道,“怎么可能?三妻四妾的才是正常,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话本里的故事,你可千万别信了。” 李素罗听到这里缓缓笑开,笑容恬静温和,可是却充满了疏离。 “这就是你与闻赤焰的不同啊,所以我选择了他,而不是你。” 此话一出,就像一根根细细密密的针扎在闻煜朔的心尖,扎得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我待你哪里不好,他有的我也有,他没有的我也有,我是太子以后这个天下都是我的,你有什么不满足?” 李素罗撇开目光,不再去看他,觉得有些疲倦,“那太子就去寻找你想要的那种人吧,我现在不会是,以后也不会是。” 她的口吻坚决,没有半丝暧昧的意思。 闻煜朔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他将自己的新捧到了李素罗面前,却被李素罗狠狠摔在地上,这样的感觉叫他觉得羞辱。 “这算什么?难不成就是因为,我会有三妻四妾,你就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吗?我不信,他会真的做到一心一意对你,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他有些歇斯底里,话不择言,李素罗微微皱了皱眉。 “话不投机半句多,太子恕不远送。”说罢,李素罗就是先行离开了。 闻煜朔只得收紧紧攥拳头,将桌上的茶具尽数扫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可恶。 年关将至,王府中已经热闹了起来。 绿衣去取更厚实的棉衣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李素罗。 虽说先前已经送去了不少,可毕竟李素罗是有了身孕的,禁不起风寒。 何况每年府上都会添置最好的棉衣给王妃和众妻妾们,那暖和的像是个小太阳似的,小姐肯定用的着。 这样想着,绿衣抬头询问分发棉衣的管家,“管家大人,我家王妃的棉衣可在此处?我正好过来了,就一并拿回去。” 闻言,管家的脸色变了变,“流珠姑娘刚刚过来,说是柔夫人怕冷,硬是拿去了。” 绿衣一听,险些气炸了肺。 “她流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家王妃的东西都敢拿!”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棉衣一丢,转头气冲冲的离开了。 管家抹了一把头顶的冷汗,按着绿衣的性子怕是要闹出事来啊,他暗暗怪自己多嘴,连忙跟出去了。 就晚了那么一会儿,管家都看不见绿衣的身影了。 怕是去了荷香苑了,那里是夫人的住宅,他们男人是不能随便进的。 管家连忙转头就前往了书房,心急如焚。 可谁知闻赤焰并不在,只有金描在书房看舆图,看见管家火急火燎的进来还有些奇怪。 “公子,可见过王爷?” 金描不明所以,“王爷出去了,说是去演兵场,这么着急是怎么了?” 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并给金描说了,说到最后,金描的脸色变得奇差,目光都有些冷峻了起来。 管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快被眼前的男人的冷气吓晕了过去。 “糊涂,绿衣那个性子是王府里出了名的直来直去,快,我们快去荷香苑。” 说着,金描便风也似的离开了。 “这是什么事啊。”管家长叹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话分两头,流珠将新衣服取回去后,李薇柔正斜倚着看书,看见流珠捧进来的衣裳眼睛微微一亮。 “这料子不是今年最流行的花样么?往日都是只有王妃才能用上的,今年怎么送到我这里来了?” 流珠有些邀功的意思,笑着将衣裳凑到了李薇柔面前,“奴婢刚刚过去领衣裳,看见府上给王妃准备了衣裳,就是这一件。” 李薇柔挑眉,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李素罗都失踪那么久了,王府的人还这般惦念着,真的是忠心耿耿啊。” “那都是愚忠,主子你说人都没有了,还要衣裳干嘛,还不如孝敬了主子你,所以我就直接拿过来了,那管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闻言,李薇柔轻声的笑,“现在李素罗没了,我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他一个小小的管家敢说什么?” “可不是么?要奴婢说,那李素罗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你瞧这她一天都在外奔波,哪有女子总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奴婢还听说她的店铺开张后,还有太子过去了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抚摸着衣裳的手微微一顿,李薇柔发出一个不屑的单音,“越妃娘娘倒是一点都没有说错,这李素罗不是个简单的人,把太子和王爷都迷的七荤八素的,实在是可恨。” 见她越说越来气,流珠连忙沏了一盏茶递给了李薇柔,“夫人消消气,越妃娘娘看的通透,夫人你也是。” 说起越妃,李薇柔亦是气不打一处来,“越妃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三天两头就找各种理由叫我给她送驻颜丹,我又忌惮着她背后的那个人,只能好脸对她,否则万一她对我也像是对苏婉那样下手呢?她这个女人实在是阴险。” 流珠闻言唏嘘,跪坐在李薇柔身边为她揉肩,听到李薇柔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终究是道高一尺,她现在吞下的每颗驻颜丹都是放了朱砂的,她吃了好些年,怕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这样说着,流珠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笑了。 终究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这些个女人要是狠起来,真的比男人不知狠上多少倍。 二人正说着话,李薇柔忽然眸光一闪,厉声喝道:“谁在外面?” 空气就那么安静了一瞬,随即外头就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流珠,快追!” 李薇柔叫道,看见了手边的一支玉搔头,随手拿了就跟了出去。 出了门,李薇柔就看见了绿衣落荒而逃的身影,她的眸光微微一黯,随即大喊道:“抓住她!” 绿衣原本只是来找李薇柔理论,可才到了门口,就听见李薇柔在说李素罗的坏话,还说到了越妃和苏婉,于是她悄悄的听了起来。 可谁知,听得太过认真的绿衣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投射在了窗户之上,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绿衣冷汗涔涔,她知道自己要是跑不出去,基本上就是没命活下去了。 可谁知那荷香苑弯弯绕绕太多,绿衣慌不择路,竟是越跑越深,最后被赶来的护卫逮了个正着。 绿衣才要说话,李薇柔见状,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狠狠甩了绿衣一巴掌。 “贱婢,敢偷我的东西,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绿衣双手被擒,只能拿眼恶狠狠的瞪她,“夫人说话要讲证据,我何时偷过你的东西了?” 李薇柔挑眉,直接就从绿衣的衣袖中取出了一枚玉搔头,“这是什么?你这贱婢还想抵赖不成?” 说着,李薇柔还想再给绿衣一巴掌,被绿衣狠狠一脚踹开。 她踉跄了几步站稳,脸色越发的差了,众人都在看着,这贱婢居然想让自己出丑,跟她的主子一样叫人生厌。 李薇柔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狠厉,有几分刻骨的恨意。 “来人,给我打!” 话音未落,两个大汉直接就将绿衣压倒在地,其余的人拿起了长棍。 那长棍有儿臂粗细,要是打在身上,不死也会残废了。 绿衣的脸色有些发白,可嘴上还是不愿意放过李薇柔,“李薇柔,你不过就是狗仗人势,有什么好嚣张的。” 被戳中了痛处的李薇柔神情有些扭曲了起来,“贱婢,给我往死里打。” 第156章 嫁给你 第156章嫁给你 眼看着那棍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绿衣认命的闭紧了眼,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疼痛。 可出乎意料的,她身子忽然一轻,被人抱在怀里,躲开了那一棍。 绿衣抬头,看见金描俊朗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一瞬间便红了眼。 “金描,你再不来,我可就死了。” 也就只有这时,绿衣才格外像是个柔弱的女孩子。 金描摸摸绿衣的头发,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看你下一次敢不敢再胡闹。” 绿衣撇嘴,“我可没有胡闹。” 将绿衣抱在怀里,金描笑了一声,看向了李薇柔,“夫人应该知道在王府是不能乱用私刑的。” 李薇柔冷哼了一声,“她偷了我的东西,像这样的贱婢就该打死,手脚不干净的人就不该留在王府,王妃身边的人也不过如此。” 听见她说话不仅说了绿衣的不是,还牵扯了李素罗进来,金描几不可闻的皱眉。 “夫人可要为自己的话负责,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被下人听了传出流言来,这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李薇柔冷笑,“你口中的王妃,不过就是这样的人,我说算说了,若是下人不信自然也不会传出去。” 也就在此时,金描听见在怀中的绿意慢慢的说了一声,“我真想打死她。” 金描低低的笑,“我也是。” 被忽视的李薇柔,越发恼怒了起来,“错了就该罚,你若这样可是包庇之罪,要一同受罚。” 金描看着李薇柔,目光平静,生生将李薇柔的气焰压了下去,只听他缓缓开口。 “错与对,等王爷回来自有评判,夫人何必这样着急,对一个小小的丫鬟痛下毒手呢?” 见金描将所有的错误全都推到自己身上,李薇柔气不打一出来,“她今天不能放绿衣离开,否则,一切都算是完了。” “让她走也可以,你替她受罚,等我消气了,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绿衣听了本想直接拉着军士离开,可没想到金描却主动答应了。 “金描,答应她做什么,我们走便是了,我不信他能把我们怎样。” 绿衣嚷嚷起来,口吻像是要将李薇柔生吞活剥了一般。 只听见金描在自己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若是今天这件事情不各自找一个台阶下,我想会没完没了的。” 金描说的也有道理,绿衣不是不明白,只是有些受不了她狗仗人势的样子。 “不用你来,我自己受罚,先前小姐说过很多次要我谨言慎行,我都没有做到,今天就等于找了个教训吧。” 绿衣说着就挡在了金描的前面,看向了李薇柔,“要罚就罚我好了。” 金描无奈的叹了口气,“教训有口头上的就好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回来,乖。” 说着,金描就直接将绿衣推进了看热闹的人群里,拜托他们将绿衣带走了。 “你迟早会被她害死,我手下的人下手很重,我看你有没有命回去见她。” 李薇柔残忍的笑,对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手下的人直接就拿起了棍子抽在了金描身上。 那一下结结实实的,金描闷哼一声,脸色有些发白。 李薇柔才不管他究竟如何,继续指挥着手下的人,一棍一棍的砸在了金描的身上,金描踉跄了几步,瘫倒在地,雨点般的棍子接连不断的落下。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金描的气息越发变得微弱起来,就连打的人都有些于心不忍,可李温柔并没有喊停。 “住手。”一把浑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李薇柔脸色一变。 “王爷,你怎么回来了?”她强挤出笑容,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今天明明闻赤焰不回来的。 闻赤焰冷冷看着李薇柔,“我想我说过了吧,在府上严禁动用私刑。” 李薇柔抖了抖唇,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绿衣从闻赤焰身后出现冲到了金描面前,抱住了他。 “金描,你怎么这么傻?”说话间,她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些哭腔。 金描见到绿衣来,有些微弱的笑了笑,“为了你,犯傻算什么。” 说话间,金描就晕了过去,绿衣放声大哭,灼热的眼泪落在金描的脸上。 见状,闻赤焰直接伸手叫人将金描抬下去就医,再看向李薇柔的眼神已经变得格外冷淡。 “你胆子越发大了,你要记住,你永远都只是侍妾,李素罗,才是我的妻子,看清楚你的位置,别再作僭越之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闻赤焰拂袖而去,李薇柔神情巨变,瘫软在地,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金描的伤的有些深,背部几乎是皮开肉绽,昏迷了两天就开始发起了高烧,绿衣衣不解带的在床边侍候了许久,他的高烧才算是退了下来。 “金描,你可要快一点好起来啊,我还有一些一直在逃避的事情,还没有同你讲过。” 绿衣盯着金描棱角分明的侧脸,久久出神。 金描对她是极好的,只是刚开始,她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好,所以也常常会恶语相向。 可她从来没有见他对自己生过气。 他的表白她都记在心上,可并未正面回应。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能配得上在闻赤焰身边大红大紫的金描呢? 就是这样的想法,让绿衣徘徊了很久。 可是,现在她想明白了,金描都不介意,她又何苦纠结呢? 她喜欢金描,就像是李素罗喜欢闻赤焰那样,是毋庸置疑的。 绿衣缓缓的描绘着他的眉眼,喃喃自语,“等你好起来,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话音未落,绿衣的手被金描抓住了,只听他幽幽开口,“真的吗?” 绿衣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连忙抽手,目光正好与睁开眼的金描相撞,她羞得连忙撇过眼去。 “我就说一遍,你听到是什么就是什么。” 让金描觉得格外可爱的是,绿衣悄悄红起的耳尖。 他想将绿衣揽入怀中,可是因为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只好作罢。 “太好了,我也是有妻子的人了。” 他喃喃,绿衣的脸彻底红了起来。 二人正腻歪着,门被人大力打开,风雪从门外刮进。 有个身影,风风火火的从门口冲了进来,。 “绿衣听说你被李薇柔打了,受了伤……”还没说完,来人就愣住了,“你没事?” 看见来人,绿衣激动的扑了上去,“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李素罗还有些发愣,看见躺在床上的金描,也就大概明白了,“受伤的是他,不是你?” 绿衣点点头,不明白为何李素罗会突然回来。 李素罗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轻轻推开了绿衣说,“我要走了,不然闻赤焰该回来了。” 说着她就往外走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闻赤焰已经从门外进来正好李素罗撞了个照面。 “你还想跑去哪里?”他这样问她。 李素罗微微后退一步,用力的拢紧了自己的披风,生怕被闻赤焰看出端倪来。 闻赤焰并没有看到李素罗的小动作,锐利的目光盯着她,一步一步的将她逼入死角。 李素罗退无可退,只好用手抵在闻赤焰的胸膛上,不让他再靠近。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只是回来看绿衣,现在看到她没有事,我就放心了,你让开。” 李素罗这样说道,可是话语十分的苍白。 闻言,对方轻轻一笑,“知道绿衣受伤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吗?” “是德叔……”李素罗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你为何要骗我来这里?” 男人忽然伸手将李素罗揽入怀中,“你已经逃得太久,是时候回来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不好吗?” 李素罗很久都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可她发觉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喜欢只多不少,就像是现在被他抱在怀里,她的一颗心都狂跳不止。 生怕被他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李素罗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我要是这次都松手了,你又不知该逃去哪里了。”闻赤焰的声音就在耳边,如流水,如琴声,撩拨着李素罗紧绷着的情绪。 罢了。 李素罗闭眼,伸手回抱住他。 “你这个男人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狡猾。” 她的身上还有冷冽的冰雪的味道,可闻赤焰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用力的抱紧李素罗,就像是想将她融进骨血里。 “不狡猾,怎么能把你拐回来呢?” 李素罗在他怀里闷声的笑,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天知道她这几个月过得有多煎熬,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他,那种痛苦,她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闻赤焰,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听到她这样说,闻赤焰笑了,“这话不应该是我来说吗,你总是抢白,这下让我说什么?” 李素罗努努嘴,“你答应就是了。” “好,我们重新开始,还有……”他顿了顿,摸了摸李素罗的长发,无比怜爱,“你把我心爱的女人惹哭了。” 李素罗破涕为笑。 第157章 求救太子 第157章 求救太子 绿衣在一旁看得热泪盈眶,她看向金描,眼睛因为泪水而闪闪发光。 “你说对了,他们是有缘的。” 金描伸手抚去她的泪水,笑,“我们也是有缘的。”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重新遇见了。 知道李薇柔对绿衣发难,李素罗就有些坐不住了。 失踪了的这几个月,李薇柔越发的猖狂了,不灭一灭她的气焰,这李薇柔怕是要上天。 而与此同时,王妃回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府。 自然的,李薇柔那边也是知晓了的。 李薇柔将自己手边所有的东西尽数扫在地上,面上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 “该死的李素罗,我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流珠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看着李薇柔,生怕李薇柔会将怒气撒在自己身上。 “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妃这一回来,怕是不会叫我们好过了。” 话音未落,流珠就平白挨了一巴掌,他错愕的转眸对上了李薇柔愤恨的眼神。 “我才是王妃,你记清楚,再敢叫错,我非扒了你的皮。” 流珠怯怯的应下,不敢再多言。 “我受够了寄人篱下,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李薇柔狠声说道,尖锐的指甲刺入了柔软的掌心,生生刺出血来。 这时候的李薇柔是格外恐怖的,流珠不敢读书,连忙拿了伤药来,生怕李薇柔留了疤。 李薇柔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满心满眼的就是与李素罗分出个胜负来。 “妹妹这是怎么了,这样大的火。” 一把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薇柔的身子几不可闻的颤栗了一下。 看见李素罗进来,李薇柔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当然是因为姐姐回来,妹妹心情不好。” 她这样直白,倒是让李素罗省了不少的心。 “没想到妹妹这样恨我,我看着你摔碎的这些个瓷器要好几万两吧,你的恨倒是挺值钱的。” 李素罗口吻讥诮,丝毫不顾李薇柔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 “姐姐现在是在看我的热闹的么?” 李素罗微微勾唇,“我表现的这样明显吗?你妄图对绿衣下死手,你觉得我会饶了你吗?何况我还从绿衣那里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见事情已经败露,李薇柔索性直白说道,“那又如何,空口无凭,即便是姐姐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为何要说出去呢?我要感谢妹妹将这样重要的消息告知于我呢,不然我还不知要找多久的凶手。” 见她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李薇柔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喜欢的都围着你转,我知道我斗不过你,桃花就是自不量力的下场,可我就是不甘心屈居于你之后。” 李素罗懒洋洋的看着李薇柔,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和怜悯。 因为嫉妒而疯狂的女人总是一样的丑恶嘴脸。 “你就只会说这几句吗?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我没有兴趣知道你为何恨我,我只是要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妾侍永远都是妾侍,打扮的再花枝招展,也变不成凤凰。” 李素罗从来不会以打压别人为乐,可是该狠的时候却是半点都不会手软。 听完李素罗的话,李薇柔的神情大变,“李素罗,你胡说!我一点都不比你差,我只是欠些机遇罢了。” 见她还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李素罗的眼中露出一丝怜悯,“就算现在闻赤焰站在你前面,你就这样有把握会觉得他会选择你么?别傻了,闻赤焰是我的,我才是淮南王妃,你不过就是东施效颦。” 她的话足够狠绝,像是一根根细细密密的针扎在李薇柔的心里,扎得千疮百孔。 “够了!” 李薇柔暴怒,猛然向李素罗冲来。 可她终究不是练家子,在李素罗眼里,她的动作太慢,李素罗甚至能够看清她手中那只尖锐的金钗。 就在金钗快要刺向李素罗的脸颊的时候,李素罗单手就抓住了李薇柔的手腕,直接就将她的手腕扭断,金钗落地。 李薇柔抱着自己的手腕痛呼出声,脸色煞白。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喃喃自语,状若疯妇,就在李素罗晃神的一瞬间,她张口就咬上了李素罗的手,李素罗吃痛直接将她一把甩开。 看见李素罗的手被咬出了血印子,李薇柔笑开,声音癫狂颤抖,“李素罗,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淮南王妃是我!你不过就是个败家之犬!” “疯女人!” 李素罗将手上的血迹擦净,扬声将外头等候多时的护卫叫了进来,声音平淡果决,“杖刑。” 话音未落,李薇柔已经被人拖了出去。 院子里不多时就响起了棍棒敲打在身体上的声音,闷闷的响。 李薇柔从刚开始的尖叫,逐渐变成了哀嚎求饶,最后变成了咒骂,气息也逐渐微弱了下去。 听到李薇柔的声音越发低沉,李素罗将手边的茶盏放下,缓缓踱了出去。 院子里的李薇柔还在苟延残喘着,看见李素罗来,她的眼神还是狠厉,可细细看有一丝的害怕和恐惧。 李素罗扬手叫他们停下,蹲在了李薇柔面前,与她平视,“怎么样,被杖刑的滋味不错吧?” “……” 见她沉默,李素罗也觉得无趣了起来,不过这女人实在是可恨,三番两次的跟自己过不去,李素罗再有肚量,也容不下有人多次对自己挑衅。 “李素罗,你以为你赢了么?”李薇柔笑起来,唇角有鲜血流下,“你们都被我耍得团团转,和敬的死没有弄死你是我的大意,我当时就该让她将诀别书写的更狠一些的,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说着,她大笑出声,赤红着眼,完全就是一副疯子的模样。 听到这里,李素罗微微一愣,旋即捏住她的下巴,“和敬是你害死的?” 像是觉得自己扳回了一成,李薇柔笑得越发灿烂了,“怎么,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自诩聪明,到头来还是被我耍了。” 李素罗的力气又重了几分,几乎是要捏碎她的下巴,可李薇柔已经不在乎了,她现在看见李素罗如此,她就打心底里高兴。 “李素罗,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这大概是李薇柔做过最高明的暗算,李素罗到现在才真的明白过来。 她有些嫌恶的松开自己的手,将先前那一瞬的失神收起来,粲然一笑,“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可好?” 说着,李素罗将自己的披风解开,抚上了小腹,“我有了身孕,是闻赤焰的,你苦苦追寻的东西,我可不就是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么?” 李薇柔的笑容收敛,盯着李素罗的肚子,久久没有说话,目光狠厉的像是要将李素罗的肚子烧穿。 “贱人!”李薇柔尖叫出声,“你何来的胆子敢勾引淮南王?我可是淮南王妃!越妃不会放过你的,就像她不会放过我一样!” 看样子,她是真的疯了。 李素罗伸手给了她一巴掌,打得自己的手都隐隐作痛。 “李薇柔,你就是个疯子。” 说罢,李素罗转头就准备离开。 才行了没几步,就听见后头传来一阵惊呼,她一转头,就看见李薇柔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直直的向自己冲了过来! 还未来得及躲闪,李素罗就眼睁睁的看着李薇柔撞上了自己身边的柱子,一声闷响。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李素罗有些愣怔,看见李薇柔倚着柱子一点点滑落在地,可眼睛仍旧瞪得老大,笔直的看着自己。 李素罗的耳边忽然炸开一声响,盯着李薇柔久久无法平静。 这个女人对别人够狠,对自己也够狠,竟然想用这种方式来恐吓自己。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周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院子里一片死寂,偶尔掠过一只飞鸟,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唇边转出一声叹息来,李素罗开口说道:“带下去厚葬了吧。” 直到此时,所有的人才像是如梦方醒,七手八脚的将李薇柔带了下去。 再转身的时候,李素罗有些步履不稳的倚在长廊之上,直到此时,李素罗才发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她握住自己的手,逼自己冷静下来。 按照李薇柔所说,苏婉的死肯定与越妃有莫大的关系,可李素罗不明白的是,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越妃会找了杀手来杀苏婉。 这其中还有许多不解之处,看来只有找到越妃,一切才可能会有答案了。 只不过宫中守卫森严,自己可轻易进不去,硬闯更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样想着,李素罗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也许,他可以帮自己。 于是,李素罗重新起身,拢紧了衣裳,马不停蹄赶去找人了。 她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这样的感觉叫李素罗有些激动和忐忑,希望一切能顺利吧,否则可不就是前功尽弃了么? 看着太子府的金字招牌,李素罗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确定自己没有失仪的地方后,才抬步进去了。 第158章 虏劫越妃 第158章虏劫越妃 听到李素罗求见,闻煜朔是有些惊讶的。 可毕竟是李素罗第一次主动来见自己,他连忙就迎了出去。 虽说先前的事叫两个人都不是很愉快,但是这次李素罗主动前来,说不定是他们关系转缓的转折点呢。 一看见李素罗进来,闻煜朔立马就叫人将屋中的地龙添了炭,屋中越发的暖和起来。 “外头那样冷,你来也不知添上一件汤婆子,快坐下暖暖身子吧。” 他的热络倒是叫李素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先前自己的话说的也有些重了,他是古代人,与自己的想法有差别是再浅显不过的理由。 李素罗轻轻一笑,“太子,先前……” 闻煜朔摆了摆手,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做什么,你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 “是有一件事……”李素罗看闻煜朔似乎并没有生气,方才放心说道,“我记得先前我与太子说过有关于苏婉姑娘的事,如今我已经知道了凶手,还希望太子能助我一臂之力。” 听见这个名字,闻煜朔多少有些讶异,“你知道了什么?” 想着有求于他,所以李素罗就将事情事无巨细的讲给了闻煜朔听,越是听到后来,闻煜朔的脸色就越是不好。 “你可要知道,虏劫妃嫔可是死罪,这样以身涉险,实在是不值得。” 他还是将事情的后果给李素罗说清楚了,毕竟,事关重大,从长计议才好。 “我已经想清楚了,越妃即便不是幕后真凶,可绝对与真凶的关系匪浅,离真相这么近了,我不可能放弃的。” 李素罗的目光决绝,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 这件事对于闻煜朔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举手之劳而已,既然李素罗自己都决定了,他能帮就帮了。 何况,他也很好奇,究竟是宫中的谁对苏婉下了这样的毒手。 “好,我帮你,我知道一条通往皇宫的密道,你届时可以从哪条密道离开。” 送人送到底,闻煜朔好心的为李素罗指明了一条道路,李素罗谢过,认真的看起那张地形图来。 看着李素罗认真的侧脸,闻煜朔不由得有些唏嘘,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开口了。 “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闻赤焰么?” 李素罗并没有抬头,听见闻煜朔的问题笑了笑,“也不全是,也是为了我自己。” 闻煜朔其实是明白的,对于李素罗来说,是为了洗清冤屈,对于闻赤焰来说,是为了放下过去。 在澄清了一切之后呢? 闻煜朔眸光微微一黯,是不是他们就会白头偕老了呢? 这不是闻煜朔想看见的,可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结果。 光是这样想着,闻煜朔就觉得心口一痛,就像是针扎一般。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吧,我能做的也就是只有这么多了。”他小声喃喃,目光有些黯淡。 李素罗忽然抬头,将自己耳边的碎发挽在耳后,“你方才说说什么?我在看地图没有听清?” 明明人就在自己眼前,可闻煜朔甚至都做不到触碰她一丝一毫。 “没什么,你快看吧,我去准备一下人马。” 李素罗谢过他后,他就先行离开了。 他前脚迈出门去,后脚李素罗就抬头看向门外,其实他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只是她能做的就是装傻,回应与不回应都比装傻还伤人。 不过多时,闻煜朔就回来了。 “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李素罗是相当感激闻煜朔的,“我只要入了后宫,一切都好说。” 看她格外认真的样子,闻煜朔忍住了伸手摸她长发的冲动,轻轻笑了一下。 正好今日是闻煜朔进宫请安的时候,李素罗藏在了闻煜朔的轿子里头,一路安全的进了宫中。 进了宫中后,二人便分道扬镳。 看着李素罗迅速走远的身影,无疑的,闻煜朔的内心是相当的不安的。 虏劫宫中嫔妃是大罪,不知道李素罗是否能全身而退,只希望自己这次没有帮错,要是李素罗出了什么岔子,他怕是一辈子也原谅不了自己。 越妃才从梦中悠悠转醒,就看见床边有一个身影,一瞬间就被吓醒了。 李素罗见状,直接捂住了越妃的嘴,以免她叫出声来。 这越妃宫中的守卫实在是松懈,李素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到了越妃的房中。 看见来人,越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她奋力甩开了李素罗的手,怒视于她,“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闯后宫!”她的声音并不大,大抵只是忌惮着李素罗手中的匕首。 “越妃娘娘,我有一些事要问清楚,你最好配合,否则我手中的匕首可是不长眼的。” 李素罗冷静不已,拿着匕首在越妃面前晃了晃。 明亮的光泽让越妃有些心惊,手心不觉沁出冷汗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是徒劳。”她抖着唇,强行镇定下来。 李素罗才不信这一套,眼神有些锐利,叫越妃心虚的撇开了目光。 “不知越妃娘娘可否知道一个名为苏婉的女孩?” 她的声音就在耳边,越妃的脸色大变,再也遮盖不住。 慌忙后退了几步,越妃发觉自己身后已经没有了路,只好贴在墙边瑟瑟发抖。 深居后宫的女子都是大家闺秀,哪里见过刀枪剑斧的,李素罗手中那把匕首看起来便是削铁如泥,她自然是怕的。 同时,她也知晓了李素罗来找自己的原因。 只是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与苏婉一事有关的呢? 才这样想着,越妃忽然睁大了眼睛看向了李素罗,李素罗见状微笑,“看样子越妃娘娘是想起了什么了,李薇柔在临死之前已经将你供出来了,你又何苦再隐瞒下去?” 越妃猛然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她还负隅顽抗,李素罗又下了一记猛药,“想来越妃娘娘你还不知道驻颜丹的事吧?真是可怜,被李薇柔骗了那么就都还傻傻不自知。” 越妃瞪大了眼,脸色灰白。 驻颜丹的事情,只有越妃和李薇柔两个人知道。 如今李素罗直白的说了出来,怕就是李薇柔说的。 “驻颜丹……李薇柔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慌乱间,越妃的袖中掉出了一枚小瓶子,李素罗眼疾手快,先一步将瓶子夺了过来,看见越妃无比在意的模样,她就了然了。 “原来这就是掺了朱砂的驻颜丹啊。” 越妃闻言,慌乱抬头,“朱砂?” 李素罗轻笑一声,口吻讥诮,“怎么,越妃娘娘不知么?这里头可是掺了朱砂的,量不多,可娘娘服食了这么多年,怕是肾脏都被腐蚀的差不多了吧。” 她的声音轻巧,可每一个字都像是逼近自己的恶魔,越妃的目光变得惊惧起来。 “李薇柔居然这样对我?混账!” 一旁看好戏的李素罗接着添油加醋的说道:“不仅如此呢,李薇柔已经将有关于苏婉姑娘前前后后的事都告诉了我,是你派冬梅三人对苏婉姑娘痛下杀手,不仅如此,你连我都想一并除掉。” 说着,李素罗就一点一点接近了越妃,逼得她退无可退,像一只被狼逼入了死角的无辜小兽,她甚至都不敢与李素罗对视。 “不,我没有想对你动手,苏婉也不是我杀的!” 她尖声叫道,李素罗连忙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将外头的人吸引进来。 就在此时,李素罗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碗碟落地的声音,李素罗连忙转头,正好对上了丫鬟湘月有些震惊的目光。 说时迟那时快,李素罗转头便抓向湘月,湘月忽然反应过来,拔腿就向外跑去,并大声呼喊道:“来人啊,抓刺客!” 李素罗发出一个不耐烦的单音,是自己疏忽了。 而后,她看向了还在床上瑟瑟发抖的越妃,直接上前将她一把抓住,用匕首抵在越妃的脖子上,推着她向外走去。 冰凉的匕首咫尺之遥,越妃不敢乱动,只能由着李素罗将她带了出去。 外头已经聚集了好些人,看见李素罗挟持了越妃出来,都大惊失色,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一步。 湘月见状,连忙说道:“王妃娘娘,你不要冲动,我们有话好说,你先放了越妃娘娘吧。” 李素罗并不搭腔,抬眸的瞬间,她就看见了在房顶上蛰伏着的弓箭手。 于是,她后退几步,将越妃挡在自己身前做挡箭牌。 越妃也看见了那弓箭手,大声呼喊道:“你们可别乱来,要是本宫伤了一根头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 两方一时陷入了僵持状态。 不过一会儿,李素罗就看见不远处的护卫们忽然分作了两队,将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一个挺拔的身影就那么出现在了李素罗面前。 一瞬间,李素罗鼻尖一酸,可很快的,她就清醒了过来。 “你不要过来!” 她大声呼喊道。 就这么一会儿,越妃的院落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就连闻煜朔也闻风而来了。 看样子,皇帝也快到了。 第159章 全城通缉 第159章 全城通缉 李素罗手中有些微微沁出汗来,她知道,等到皇帝来了,自己就真的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罗儿,你在做什么,快把匕首放下。” 闻赤焰想上前,却被李素罗直接喝止住了。 “淮南王,我与你已经没有了关系,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教。” 她大声说道。 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在劫难逃,所以她不想再牵扯闻赤焰进来,索性就在这里与他撇清关系为好。 “罗儿……” 见他还想上前,李素罗的手又用了几分力,越妃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脖颈有些出血了,她连忙大喊,“你们都别动,再动……我就会死的!” 谁知李素罗似乎不顾及这些,手中越发用力起来,这下,越妃是真的害怕了。 “一切好说,你快将手中的匕首放下,我什么都告诉你。” 这时候,只有保命要紧。 “哦?”李素罗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那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我,苏婉究竟是不是你害死的。” 闻言,就莲闻赤焰也有些愣住了。 先前回到府上,就听见绿衣说找不到李素罗,四处打听才知晓李素罗前往了太子府,而太子府的人又告知闻赤焰太子已经入宫去了,至于李素罗,他们并没有看见。 人进去了,却没有出来,定是与太子一同入宫去了。 闻赤焰在赶去皇宫的路上还在疑惑,李素罗入宫做什么,这下可算是真相大白了。 越妃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哆哆嗦嗦的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受人所托去找了冬梅他们,真的不是我……” “那究竟是谁?”李素罗的声音又狠厉了几分,带了些急切。 这下,越妃却不肯说了,“不能说,不能说。”旋即,她带着一丝绝望对李素罗说道,“我真的不能说,你要是觉得不解恨,就杀了我吧。” 李素罗的思绪在那么一瞬间百转千回,究竟是什么人越妃会如此忌惮。 “你说是不说!”李素罗说着,用了几分力,越妃脖颈上的血是越流越多了。 越妃抬头看向了被宫墙围起的四四方方的天,天空很蓝,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来。 “你杀了我吧。” 先前那个怕死的女人似乎一瞬间不见了,继而成了一个慷慨赴死的越妃。 这事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等等!李素罗眼中闪过一丝光,方才越妃看向了天,她是在暗示什么么? 李素罗和闻赤焰遥遥的对望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相同的心思。 是了,天,不就是天子么? 让越妃如此忌惮的,除了天子还会有谁呢? 是了,定是这样,当今皇上定是与苏婉的死有莫大的关系。 “皇上驾到。” 长廊那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见状,李素罗掏出自己袖中隐藏多时的一包粉末,重重的砸在地上,顿时烟雾四起。 那是先前去为演武场的各位将士们选兵器时看到的,李素罗觉得迟早用得上就买了随身带着。 众人被烟雾弄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闻赤焰捂住口鼻,准备上前寻找李素罗,可烟雾很大,根本看不清路。 就在此时,闻赤焰的手忽然被人抓住,还未反应过来,他就感觉唇上一热,有人在他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而后,他听见李素罗的声音响起,“保重,对不起。” 随即,她的身影就迅速消散在烟雾之中,闻赤焰再也找不到了。 等到烟雾散去,只剩下呆愣坐在地上的越妃,而李素罗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见状,皇帝终于暴怒,“来人啊,将罪妇李素罗的画像张贴,全程通缉,见者格杀勿论!” 闻赤焰猛然看向皇帝,对于皇帝的言辞有些讶异,他立即上前对皇帝行礼,“皇上,李素罗定是有她自己的原因,是否应先问清缘由,再做定夺?” 皇帝冷冷的看向闻赤焰,“她私入皇宫,虏劫嫔妃,光是这两条,就足以定她死罪。” 见皇帝说不通,闻赤焰也有些恼怒了起来,他起身直视于皇帝,“臣现在可否将皇上的行径认定为恼羞成怒?”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普天之下,敢于皇上这样说话的,只有淮南王闻赤焰一个了。 “混账!”皇帝暴喝一声,“若不是因为李素罗已经与你无关,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站在这里与朕辩驳么?” 闻赤焰冷笑,口吻讥诮,“那臣可是要多谢皇上宽宏大量了。” 皇帝被惹怒,扬手便想给他一巴掌,不料被闻赤焰单手拦了下来。 他的力气很大,皇帝有些挣脱不开,皇帝到了这个时候,才猛然发觉闻赤焰现在究竟强大了什么样的程度。 他的气场活活将自己的气场压了下去,皇帝的头顶沁出虚汗来,显得有些心有余力而不足。 见状,闻煜朔连忙上前将闻赤焰与皇帝二人分开,“淮南王,别仗着你有几分功劳便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君为臣纲,你要知道,自己始终就是个朝臣。” 盛怒的闻赤焰依旧冷笑,看向皇帝的眼神是冰冷刻骨的,“多谢太子提点。” 说罢,他就拂袖而去,众人都忌惮着他的气场,纷纷让开路去,生怕被他无辜中伤。 闻煜朔扶住有些踉跄的皇帝,发觉皇帝现在气得有些发抖,连忙安慰道:“父皇息怒,这淮南王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每次见到闻赤焰,皇帝就格外的头疼,他扶住自己的额头,将先前发生的事问清楚了来龙去脉,一双眼睛盯住了才回过神来的越妃。 越妃见状,有些害怕的撇过头去,不敢与皇帝对视。 皇帝最后冷哼一声,离开了。 见皇帝都离开了,众人也就做鸟兽状散去了,湘月上前将越妃扶了起来,看着越妃脖颈上的血痕有些心惊。 “奴婢先扶娘娘回去上药吧,否则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现在的越妃哪有心思管这些,皇帝看向自己的目光还在眼前,越妃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有关于苏婉的事情在自己心里藏了许久,她是怕的,怕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戳穿,自己会被皇帝当做弃子。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太医为越妃开了一副安神药,又细细的将伤口上了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越妃见状,开口问道:“太医是否是有话要说,直接说便是了。” 可太医听到这话,却越发的面露难色了起来,“这……”想了想,反正避不过,太医就直说了,“臣方才为娘娘探脉,发现娘娘的内脏似乎有些异样,不知娘娘最近可有什么不适的症状?” 此话一出,越妃才红润了一些的脸色立即就变成了灰白。 先前李素罗的话还在耳边,原来不是假的,原来李薇柔真的早就对自己下手了。 见越妃失神,湘月就帮着问道:“太医可是查出了什么?可有办法医治?” 太医小心翼翼的看着越妃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怕是不行了,即便是华佗在世,都是无力回天的了。” 话音未落,越妃便直接昏厥了过去。 “娘娘!” 顺着闻煜朔所说的密道从皇宫逃之夭夭的李素罗,唯一能想到的藏身地就是莲记。 都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她就藏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就好。 当然,她是从后门进去的,并未惊动德叔他们。 很快的,李素罗的通缉令就贴的满城都是,有关于李素罗的事都是众说纷纭,谁都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皇帝这次是真的怒了,关闭通往城外的所有道路,每天都会有一支队伍挨家挨户的上门搜查,闹得鸡犬不宁的。 莲记也被搜查过,李素罗藏在房顶上躲过了一劫,可仍旧不得安生。 就在躲避追查的这几天,李素罗好好的整理了一下先前发生的所有事。 所有的疑点都被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是皇帝,只是叫李素罗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对一个弱女子痛下杀手呢。 正想着,李素罗头顶响起了声音,只听到德叔的声音从上头响起,“小姐,我将饭菜放在这里了,你多少吃一点,别伤了身子。” 没错,李素罗是躲在莲记的地窖里的,这个地窖是封闭的,上头常年堆满了各种布料,一般人看不出来。 李素罗只有在夜晚的时候会偷偷溜出去,到厨房找些吃的,结果那天正巧遇上了夜里来温酒的德叔,李素罗避无可避索性就与德叔相认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德叔就都会将饭菜放在地窖旁边,也免去了李素罗多次出外暴露的风险。 她其实老早就思忖着要换个地方,要是被抓到,德叔他们也不会好过。 “谢谢德叔,我就出来。” 说着,她就推开了地窖的门,正要往上爬,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住直接抱了上去。 李素罗还未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好想你。” 第160章 小别胜新婚 第160章 小别胜新婚 李素罗愣了愣,看清楚了来人后,才回抱住了他。 “我也是。” 德叔欣慰的看着相拥的二人,默默退了出去。 李素罗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流下眼泪,有些好奇的问闻赤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只听头顶响起一阵笑声,“按照你的性子,自然是什么地方危险就躲在什么地方了。” 看来,他对她真的很了解啊。 “要是这样,我以后就不能随意落跑了。”李素罗玩笑的说道,话音未落,她就感觉到了抓着她的男人的力气大了几分。 “还想跑?”男人的尾音上扬,李素罗连忙识趣的摇头,这个大爷比自己想象中的难伺候。 只听他接着说道:“我可要告诉你,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再擅作主张,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口吻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李素罗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了。 “先前不是给你道过歉了么?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李素罗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李素罗的性子,他是再了解不过的。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素罗闻言就知道男人原谅了她,抬头踮脚给了闻赤焰一个吻,“知道啦,小气鬼。” 这个吻成功的取悦了男人,男人抱着女人不松手,忽然他像是感觉到什么,面色有些凝重了起来。 李素罗一时心虚了起来,自己离闻赤焰太近,怀孕已经有了一顿时间,细细看已经能看出小腹的隆起的轮廓了,他不是知道了吧? 毕竟自己还未想好怎么跟他说,要是被他知道了,定是会数落自己的。 “那个……”李素罗决定先开口解释,免得被男人记仇。 可没想到,男人接着说道:“你怎么比先前胖了?你落难了,怎么比先前吃的还好?” 这个反射弧长岛到天边的男人! “说我胖?”李素罗咬牙切齿,试问有哪个女孩子会愿意被自己喜欢的人说胖,李素罗平日里再风风火火,骨子里其实也就是个小女人。 “不敢不敢,你不胖,等事情平息了,我就带你去吃天下美食,赏无尽风光。” 这下,李素罗还算是比较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 余光瞥见德叔放在一边的饭菜,李素罗便拉了闻赤焰一起坐下来吃饭,并聊起了这几天自己的想法。 皇帝与闻赤焰的关系,李素罗是知晓的,即便是想说皇帝有问题,她还是有些顾忌的,哪有当着孩子的面说孩子父母有问题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件事跟皇帝有关系?” 闻赤焰像是知晓李素罗心中的那点心思,直接开门见山。 李素罗忙不迭点头,“你跟我想到一处去了,越妃那么忌惮着的,除了皇上也没有别人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皇上要与一个平头老板姓过不去,不觉得很奇怪么?” 不光是李素罗,就莲闻赤焰也不明白。 “苏婉并未与他见过面,甚至说交集都没有。”闻赤焰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可能是父辈们的恩怨了,我听苏婉说过,她的父亲曾在皇宫做御医,后来便辞官做云游郎中去了。” 那就是了。 李素罗点点头,看向闻赤焰,“我们还要继续调查么?” 其实她的意思很明显,要是此事真的与皇帝有关,他们查到最后,无论是皇帝还是闻赤焰,脸上都不会好看。 闻赤焰明白的,可他不能就此放弃。 “查,已经到这一步了,哪有不查的道理。”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李素罗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只是这皇宫,她能进第一次,却不一定能进第二次,经过上次的事,现在皇宫是戒备森严的,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你先前是怎么从皇宫逃脱的?” 闻赤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再怎么样,那里都是皇宫,进去可以闻煜朔,出来可就只能靠自己了。 闻言,李素罗眼前一亮,对,就是这样。 “通往皇宫有一条密道,是闻煜朔告诉我的……”说起闻煜朔,李素罗还是稍微有些犹豫的,可见闻赤焰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才接着说了,“或许我们也可以试试从密道进宫,再带上我演武场的兄弟们。” 锻炼了那么久,总要拿出来试试不是,否则再好的兵器都会生锈的。 这个想法是不错的,闻赤焰不反对,只是演武场的兄弟…… 闻赤焰不觉皱了皱眉,他上前去往演武场的时候,看见一群大老爷们练武,大冬天的都赤着膊,一想到李素罗经常和他们混在一起,闻赤焰就很是不虞。 “以后你不要经常去演武场,我去就好了。” 闻赤焰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李素罗不明白,可既然善于带兵的淮南王都开口了,自己哪有拒绝的道理。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闻赤焰就打算回去准备着了。 送走闻赤焰的时候,李素罗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这次分别,又需要许久才能再见面了。 老人们常说的,小别胜新婚,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嘛。 李素罗才想着,德叔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看见小姐和姑爷这般恩爱,我就放心了。”他多有欣慰,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德叔,你胡说什么呢。”嘴上这样说,李素罗的脸却悄悄红了起来。 德叔是过来人,哪里会看不出李素罗心中的那点小心思,于是他接着说道:“小姐,姑爷是真心待你,听闻他与皇上撕破了脸,被夺去了所有的兵权……” 话未说完,李素罗便是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小姐你入宫之后的事,百姓们都在说,没有兵权的淮南王如同没有了手臂,就是空架子了。” 别人也许不清楚,可李素罗清楚的很,闻赤焰究竟有多珍视他手下的兄弟们。 他竟然为了自己,做到了这种地步。 李素罗的心情有些复杂。 才这样想着,忽然一抹银光乍现,李素罗反应迅速的躲开了,只听见清脆一声响,一枚飞镖直接就定在了她不远处的柱子上,有白烟从柱子里冒出。 有毒! 她连忙一把推开身边的德叔,大声喊道:“德叔,你快躲起来!” 说罢,她就率先向外跑去了。 这个时候,德叔怎么可能不顾李素罗的安危,他连忙跑出莲记,找人求救去了。 他记得很清楚,李素罗的通缉令上写着的,无论是谁见了她,格杀勿论,还有相当高的赏金,黑白两道都盯着这笔巨额赏金。 而李素罗则直接一路飞奔前往了人烟稀少的莲记后山。 她不想伤及无辜,她还是比较自信自己的身手的,来的人不算多,自己应该应付的了。 “出来吧,躲在暗处算什么好汉。”李素罗说道,将袖中藏着的匕首露了出来。 她现在身处于一片竹林之中,四周安静的只有风过树隙的声音。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放松。 这就是在那一瞬间,一道黑影突然冲着自己而来,刀光闪过,李素罗侧身躲过他的武器,与对方颤斗起来。 很快的,就有更多的人出现,纷纷朝着李素罗而去。 李素罗化开眼前人的招数,猛刺一刀,转头一脚踹在身后人的心口之上,可这边才破了局,那边的人又重新冲了过来,伸手将自己怀中破碎的护心镜丢出。 这是车轮战,他们是想耗尽自己的力气。 其实所有的人一起上,李素罗是不担心的,可就是怕车轮战。 就在晃神的一霎那,有人便又冲了上来,直直的刺向李素罗,而李素罗被这边的人缠着无法脱身,眼看着对方的剑刺了过来。 只听见金石相撞的清脆一声响,那人的剑就被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了李素罗面前。 “岳敏。” 李素罗惊喜不已,真是天降神兵啊。 岳敏看了李素罗一眼,看见她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皱了皱眉,“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伤淮南王妃。” 说着,岳敏便如同一道白光一般冲了出去。 岳敏出身于将军之家,自幼习武,尤其擅长用剑,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被岳敏打倒在地。 “岳敏小心,他们有护心镜!”李素罗大喊。 闻言,岳敏直接刺断了对方的手筋,朝着李素罗笑,“多谢提醒。” 二人相互配合,将所有的敌人尽数打退,落荒而逃。 结束后,二人喘着粗气,有些体力不支。 李素罗才想说话,忽然觉得自己腹部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这锥心般的疼痛直接就让李素罗昏了过去。 “素素!” 李素罗再次醒来的时候,对上了岳敏关怀的眼神。 “素素,你还好么?”岳敏将李素罗扶起,将一碗浓黑的药汁递到了李素罗面前,“来,这是安胎药,快喝了吧。” 说着,她还有些埋怨起李素罗来,“你怀了孕还敢跟那些无赖纠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跟淮南王交代啊。” 第161章 反攻 第161章 反攻 见她皱着眉,李素罗伸手抚平她的眉头,笑道:“我这不是没事么?何况当时事发紧急,我要是不将他们引开,怕是莲记会有一场大难。” 岳敏叹了口气,“好在德叔来找我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究竟去了哪里,你让我好生担心。究竟为何皇上要通缉你?” 将那一碗苦涩的药汁喝下,李素罗苦得皱起了脸,吃下岳敏递来的蜜饯才好了些,“是与苏婉姑娘的事有关,我与闻赤焰都觉得,皇上与苏婉姑娘的死脱离不了关系。” 说到这里,岳敏瞪大了眼睛,“皇上?” 李素罗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只是现在还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 岳敏一时沉默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问李素罗,“那如果真的是皇上呢,他会怎么样?” 其实这件事就连李素罗自己都不能保证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知道岳敏在顾虑些什么,毕竟自己的丈夫就是闻恩诺,是皇帝的孩子。 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无论是皇帝那边还是自己那边,岳敏都会相当难做。 她拍了拍岳敏的手说道:“你不要担心,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只要想着保全自己和闻恩诺就好了。” 闻言,岳敏的眼圈一红,可硬是没有哭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素素。” 李素罗摇摇头,“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啊。” 二人相视一笑。 其实李素罗还有一些不舒服,岳敏见她脸色不好,便哄了她早早就睡了,自己则蹑手蹑脚的出门去了。 才行到花厅,就听见下人来报,说是闻赤焰来了。 “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他呢。”岳敏自言自语,看向了下人,“快快迎进来。” 话音刚落,岳敏就已经看见闻赤焰的身影从回廊那边过来了,步履匆匆,想来是知道了刚刚李素罗遇袭一事了。 “岳姑娘,罗儿她怎么样?” 闻赤焰走的很是匆忙,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可他丝毫不顾及,只是一心想要知道李素罗的近况。 可岳敏并没有因此而宽恕于他,她伸手朝着他的心口就是一拳,闻赤焰并没有躲,这一下岳敏很是用力,可砸在闻赤焰身上就像是砸中了铁块。 她有些不满的抱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手瞪向了闻赤焰。 “你这快要做父亲的人怎么这样不小心,竟然将一个孕妇独自留在外面,我真是看错你了。” 闻赤焰的脸色一变,不确定的重复问了一句,“孕妇?你是说罗儿有了身孕?” 见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岳敏才稍微降下了几分怒气,“是啊,这种事我还会诓骗不成?要我说你也是糊涂,分明知道皇上发布了悬赏令,想拿素素换赏金的人比比皆是,你还敢叫她一个人在外头。” 闻赤焰直到此时才觉得胆战心惊起来,要是李素罗出事了便是一尸两命,这样的结局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了的。 “她在哪儿?”闻赤焰朝四周看去,显得有些焦灼。 “她已经睡着了,你不要去打扰了,孩子和她都没有事。” 听到岳敏这样说,闻赤焰才放心下来。 二人正说着话,就看见闻恩诺向这边走了过来。 “恩诺你怎么过来了?”岳敏有些奇怪,看见闻恩诺手上的剑越发觉得疑惑了起来。 闻恩诺的脸色相比先前任何时候都严肃,只听他对着闻赤焰开口说道:“你们对父皇的怀疑我都听到了,既然你想知道真相,我们就去好好问问父皇。” 说着,闻恩诺就将手中的一把剑丢给了闻赤焰,闻赤焰伸手接住,看见闻恩诺自己还拿了一把,闻赤焰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恩诺,你也去?” 闻恩诺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母妃自幼便教我以礼待人,如果连我的父皇都做不到,我又何必如此,走吧,让我们去问个清楚,就当是要将心中的疙瘩解开。” 忽然之间,闻赤焰觉得闻恩诺长大了很多,在自己不知不觉间,闻恩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足够成熟,对于事情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闻赤焰勾唇一笑,“嗯。” 岳敏有些紧张的攥住了闻恩诺的衣角,见两人都看了过来,岳敏的脸色微微一红,她冲着闻赤焰凶道:“你先去那边站着,我有话要跟恩诺说。” 知道是小两口的悄悄话,闻赤焰识趣的站去了一旁,心中暗暗发誓,等事情结束了,他一定也要好好很李素罗说悄悄话,可不能被这两个人比了下去。 要是李素罗知道闻赤焰的想法,肯定又要开始嘲笑他幼稚了。 看着闻赤焰走远,确定他听不到自己说话后,岳敏才重新看向了闻恩诺,脸上的红晕未退。 “恩诺,你要小心一些,皇宫是天子的地盘,这踏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说着,岳敏皱了皱脸,心中有些责怪起皇帝来,要是他不弄出这么多幺蛾子,闻恩诺就不用以身涉险了。 见她有些不快,闻恩诺摸了摸她的脸颊。 其实他们才成亲不久,关系比之先前缓和了不少,可岳敏这是第一次这么关心自己,不得不说,闻恩诺还是相当高兴的。 毕竟这么小姑娘都露出这么可爱的神情实在是不多见。 就是这样想着,闻恩诺忽然倾身一吻落在了岳敏的唇上,如蜻蜓点水,可岳敏身子微微一阵颤栗。 她捂住自己的嘴,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随便亲我?” 闻恩诺淡淡的笑,眼里是温柔无限,“我自己的妻子我还不能亲了?” 他的笑容太过柔软耀眼,岳敏有些回不过神来,见她如此,闻恩诺的笑意更深,对着她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会平安回来的,你要老老实实在家等我。” 得到岳敏的答应后,闻恩诺便随闻赤焰一起离开了。 闻恩诺先前那句话还在耳边,岳敏的脸色爆红,这讨人厌的闻恩诺,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可即便是这样说,岳敏显然心情好了很多,回去照看李素罗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二人先行回到了王爷府,武封竹早就带着众人在王爷府候着了,见了闻赤焰来连忙迎了上去。 “王爷,我们演武场的兄弟们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候命。” 闻赤焰满意的看着训练有素的众人,对于李素罗越发喜欢起来,可以一个人练出一支精英队伍的女人,才真正能称得上是他淮南王的王妃。 “这次事关重大,有可能就是掉脑袋的事,如果有人不想以身涉险,可以先在就退出,我会给足你们一笔酬劳,够你们生活无忧。” 可所有的人,都屹然不动,丝毫不会因为可能会到来的死亡有半分动摇。 也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一个身影晃动,闻赤焰看向了他,见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来,闻赤焰对着身边的管家说道:“把盘缠给他。” “不,我不要。” 那人开口,声音朗朗,惹得闻赤焰多看了他两眼。 显然的,见到闻赤焰这样的大人物,他还是有些紧张的,可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袖中取出一摞厚厚的纸张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闻赤焰面前。 “王爷,小人不才,这是我制定的计划书,还请王爷过目。” 原来他是因为这样才上前来的,闻赤焰接过计划书,细细的看过一遍,再抬头的时候,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欣赏。 “有几处小的纰漏,我们在路上再做修订。” 听到这里,那人高兴的应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答:“黎默。” 将他的名字在口中转了几遍,闻赤焰想起李素罗先前多次提到过黎默,说他是个相当难得的暗卫人才,原来就是他啊。 闻赤焰旋即一笑,低声叫了一声暗一,暗一应声而出,屈膝跪在闻赤焰面前。 “这是暗一,以后你可以多跟他学习,相信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暗一看了一眼黎默,这是闻赤焰给自己收了个徒弟么?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眼睛倒是挺漂亮。 见到暗一鬼魅般的身影,黎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不容暗一拒绝,黎默就直接跪倒拜师了。 暗一还半跪在地上,黎默又是跪拜,两个人以一种相当奇怪的姿势互相跪着,一时间空气都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暗一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轻轻咳了一声,“你先起来吧,能不能成为我的徒弟还要看你以后的修为了。” 聊胜于无,黎默还是相当高兴的,美滋滋的站起身来。 一段拜师的小插曲过后,众人皆收拾妥当,整装待发,准备前往皇宫。 闻赤焰目光灼灼,这一次,一定要将事情的真相了解清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虽说没有了兵权,可这支队伍一点都不比自己先前的军队差,闻赤焰有信心,这次定会是大获全胜。 罗儿,你等我,知道了真相,我们就重新在一起,相信我,这样的事不会来得太晚。 第162章 调虎离山 第162章 调虎离山 一行人沿着李素罗所说的密道一路就进了皇宫。 由于守卫众多,众人分为了三队,由黎默,暗一组成的一队暗卫前往皇宫内务府,一队由闻恩诺带领原地等待指令,另一队就直接跟着闻赤焰前往了皇帝的寝宫。 不过多时,内务府那边的天空便翻涌起了无边的浓烟,随即就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大部分的御林军都前往去救火了。 看见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御林军从自己藏身的树丛中经过走远,闻赤焰才将招呼众人现身,往皇帝的寝殿而去。 他们就那么大张旗鼓的进去了。 周围有人想要拦住,都直接被李素罗手下的护卫们打晕了,分明就是十几人的小队伍,可战斗力惊人,惹得御林军只敢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再加上人手不够,他们就只能默默看着。 对于淮南王闻赤焰的名号,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敢上前去拦他就等于送死。 行至皇帝的寝宫,还是有护卫壮着胆子拦住了他,尖锐的剑刃就在闻赤焰的眼前。 “王爷别再上前了,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那人说道,端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 要不是指责所在,他才不愿意和闻赤焰唱反调呢。 闻赤焰忽然伸手一甩,一道闪亮的雪光划过护卫的眼眸,自己的一缕头发就那么飘然落了下来,护卫被这一举动吓得腿都有些软了。 是闻赤焰手下留情了,否则刚刚那一剑应该是划过自己的脖颈而不是只是削断了自己的头发。 “烦请淮南王回去吧,请不要为难我们做手下的。” 那人的嗓音都有些颤抖了,可还是固执着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岗位。 二人就那么僵持着,那人的背心都被闻赤焰盯的有些汗湿起来,可没有办法,要是现在自己离开,皇上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何况这淮南王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他还是硬着头皮再坚持一会儿吧,只要耗到御林军闻讯赶来就可以了。 “别再等御林军了。”闻赤焰一眼就戳穿了他的心思,还未等守卫回过神来,闻赤焰就接着说道,“那烟雾里有蒙汗药,这会儿他们怕是已经睡死了。” 他的声音平淡,就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守卫听得一阵一阵冷汗。 说时迟那时快,闻赤焰忽然拍出一掌,直接就将护卫打飞,护卫撞在了一边的宫墙上,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 闻赤焰知道守卫在顾虑什么,现在他可以不用再担心被连坐了。 不再管守卫,一群人就那么浩浩荡荡的进去了。 早就得到消息的皇帝在屋里看见闻赤焰领着重病前来,每一个人身上都佩戴着武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大胆淮南王,你可知带兵器入宫是死罪?”皇帝身边的太监堵在门口,尖声说道,俨然是一副要与闻赤焰同归于尽的样子。 “我知道。”闻赤焰缓缓说道,举目看向了皇帝,二人隔窗相望,谁都没有先说话。 就在一阵寂静后,闻赤焰开口了,“父皇,只有这样,你才愿意听我说话,不是么?” 这是多年来,闻赤焰第一次叫皇帝父皇,皇帝有些恍惚起来,眼圈微微泛红。 人上了岁数后,就格外容易被情感驱使,即便是这种不应该心软的时候。 他应该直接叫人斩下闻赤焰的首级,以谋反之罪将他的尸首高挂在城楼之上曝晒三日的。 可他不舍得,尤其是因为闻赤焰的那句“父皇”后。他就更加舍不得了。 “焰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先进来吧。” 太监愣了愣,没有想到皇帝会这样轻易开口,“皇上……” “朕说的话是不管用了么?叫他进来。”皇帝的声音严厉了几分,太监只好乖乖让出路来。 可在闻赤焰即将要进去的时候,太监害死拦住了他,“王爷,请将你的兵器卸下。” 这次,闻赤焰没有犹豫的,直接就解了自己的剑刃,进去了。 众人的目光最后终止于缓缓合上的大门。 李素罗悠悠转醒已经是很晚的事情了。 岳敏见她醒了,扶了她起身,将一碗热腾腾的粥送到了她手上,“你现在身体还虚着,不宜大补,先喝些粥垫垫胃吧。” 那粥做的浓稠且香,李素罗很快便吃掉了。 在将碗递给岳敏的时候,李素罗发觉岳敏正看向窗外的某一处发着呆。 “怎么了?”她开口问道,外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听她说话,岳敏回神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事来。” “要是可以的话,我可以做倾听者。”李素罗十分善解人意。 可这次她的善解人意并没有得到对方的认可,之间岳敏摇了摇头,表示不能说。 这一下,李素罗就觉察出不对劲来了。 她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周围安静得有些叫人害怕。 她状似无意的说道:“闻恩诺怎么不在?平日里总能见他,今天怎么不见了他踪影?”话音未落,李素罗很明显的就感觉到了岳敏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下就很清楚了。 李素罗一把抓住岳敏的手,给予她力量,“有什么事说出来,说不准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呢?” 岳敏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李素罗,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严重,依着李素罗的性子怕是会直接掀开被子就往皇宫冲。 可别的时候,岳敏可以不阻拦,这一次,不行了。 李素罗是有了身孕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这叫岳敏不得不犹豫了起来。 “不行,不能说。”她强行将李素罗塞回被中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就都会解决的,你先好生休息,不要弄坏了身子。” 李素罗才想躺下,忽然就动了动鼻子,眼睛一亮,“闻赤焰来过了?” 不是李素罗的鼻子究竟有多灵,是因为他房中点着的熏香是自己亲自选的,所以味道相当熟悉。 而现在,这种味道出现在了岳敏的身上。 可岳敏仍旧是摇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李素罗的目光开始有些怀疑了起来。 岳敏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奇怪,刚刚聊起闻恩诺,现在聊起闻赤焰,她都是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难道是…… 聪慧如李素罗,立即就猜到了些什么。 她一把抓住岳敏问道:“他们去了哪里?快告诉我,你可不要瞒着我让他们做傻事啊。” 岳敏终于绷不住了,她大哭了起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素罗,她真的很担心闻恩诺的安危啊,可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糊涂!” 李素罗一拳就落在床上,砸出一声巨响,岳敏吓了一跳,连眼泪都忘了流下。 “现在他们去,固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别忘了,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太子呢,这会太子怕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说道这里,岳敏的眼睛也立即就瞪大了。 是啊,她怎么将太子忘记了。 这下,岳敏是真的慌了神了。 “我们该怎么办?素素,你一定要救救恩诺啊。” 这是一定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想清楚要怎么救他们两个。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素罗立即就有了个主意,只是还是需要岳敏的大力帮助。 “你先别着急,你先去借用一下你父亲的兵权,将所有能够召到的人马全部集结,我们即刻出发赶往皇宫!” 岳敏点头,连忙就出去了。 其实李素罗自己心中都没有底,这么短时间想出来的计划,可行性究竟有多大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话分两头,皇上叫闻赤焰进去后便一直没有开口。 闻赤焰也不着急,找了地方坐了下来,甚至老神在在的开始品茶。 看着闻赤焰挺拔的背影,皇帝难免有些唏嘘。他的孩子终于还是长大成人了,是一副足够撑起青天的模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叫你进来么?”他缓缓开口,手中还把玩着一枚白玉核桃。 闻赤焰抬头看向他,眼中没有敌意,可也不亲昵,“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皇上你就是为了什么才叫了我进来。” 皇帝微微的笑,声音有些沧桑。 “不愧是我的孩子,在这种事上果断不已。” 听不出皇帝究竟是不是在夸自己,闻赤焰有些没了耐心,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动他,“你知道么?李素罗怀孕了,你下了悬赏令去抓她,险些叫我丢了我的孩子和妻子,你怎么忍心?” 这一点,也将皇帝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瞪大了眼,对于闻赤焰的消息有些不知所措,他都做了什么。 皇帝现在都不敢想,要是当时李素罗被人杀死,现在闻赤焰还能不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说话。 就是这样想着,皇帝暗自笑了一声,想来就是不会的,要是那样,闻赤焰一定想直接将自己碎尸万段了。 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淮南王闻赤焰究竟对淮南王妃有多好了。 那么冷漠疯狂的人,居然会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实在是一个奇迹了。 “杀死苏婉的是不是你?越妃在里面究竟起了什么作用?李薇柔藏了多少事情?”闻赤焰开门见山,将自己所有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皇帝知道他迟早会闻到自己这些问题的,他闭了闭眼,不再准备隐瞒下去了。 “是我。” 第163章 太子逼宫 第163章 太子逼宫 这两个字一出,皇帝立即就看到了闻赤焰眼中迸现出的杀意。 “为什么?”他问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天知道他用了多少自制力才克制自己扼住皇帝的脖颈。 “她配不上你,我的孩子只能配最好的。” 皇帝坦言。 他是天之骄子,自幼便被簇拥着长大,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挫折和苦恼,唯一的信念就是最好的就该配最好的,劣等品一律淘汰。 而不仅仅是这样,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苏婉父亲,年轻时与自己抢过女人的人,一个太医一个太子。 皇帝自负的认为自己一定会抱得美人归,可谁曾想,女人选择了苏婉的父亲,与他私奔流浪,还生下了苏婉。 多年之后,兜兜转转,他重新遇上了心爱的女人的孩子,可他知道的是,那个孩子的血脉里流淌着的,是肮脏的贱民的血液,就是因为她。自己心爱的女人。 最叫皇帝难以容忍的是,这个流着庶民之血的女子还妄图与闻赤焰在一起,飞上枝头变凤凰。 鬼使神差的,皇帝将这件事告诉了越妃。 越妃当时就直接答应了下来,“臣妾会帮助皇上分忧解难,还请皇上放心才好。” 没过两天,皇帝就收到了苏婉的死讯,而越妃更是送佛送到西,直接就将被下了药的李素罗送上了闻赤焰的床,将生米煮成了熟饭。 至于李薇柔,是越妃放在闻赤焰身边监视他们的。 为了从闻赤焰身上得到进一步的消息,越妃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了。 “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我不知会来的这么快,越妃说漏嘴的那天,我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了。”他喃喃自语,笔直的看向了闻赤焰。 “我不求你原谅我,可是你要明白,我这么做是出于一颗父亲的心,没有父亲会害自己的孩子的。” 那边传来一声冷笑,“皇上,真该叫你自己听一听你现在的言辞究竟有多荒唐,你早就伤害过我了不是么?” 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的行到了皇帝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要是没有了你,我与苏婉便不会阴阳相隔,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庶民,可你别忘记了,你现在也是如此之人。” 闻赤焰的目光太过寒凉,就像是冻着的千年寒冰,皇帝无端端打起冷颤来。 “我的问题已经问清楚了,多谢皇上。” 闻赤焰收回自己倨傲的目光,抬步就向外走去,不料才走了几步就被皇帝叫住了。 “焰儿,你可否再叫我一声父皇?” 这是皇帝最后的一点愿望,闻赤焰看着他的两鬓斑白,最终还是心软了。 “父皇。” 皇帝的眼睛一瞬间热泪盈眶,只听见皇帝的声音颤抖起来,“哎。”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闻赤焰早就不恨皇帝先前对他做的种种了。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看见皇帝不知何时弯下的腰,闻赤焰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那么恨他了。他做了再多的错事,也终究是过去之事。 甫一开门,一把剑刃就出现在自己眼前,闻赤焰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了持剑的人。 “太子,别来无恙啊。” 闻煜朔冷笑,扬声说道:“大胆淮南王,居然敢带兵擅闯皇宫,该当何罪?” 不得不说,太子的演技相当了得。 要不是自己先前就是从太子告知的密道中进了皇宫,说不准他就会信了呢。 他伸手直接将剑刃扫在一边,冷冷淡淡的看着闻煜朔,“太子来的可真是及时,不早也不晚。” 闻煜朔怎么会没有听出他口吻之中的讽刺,但他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少废话,乖乖束手就擒吧。” 闻赤焰抬头看向了黎默众人,他们都被刀剑所指着,可目光中没有一份惧怕,只是看着闻赤焰的目光又灼热了几分。 原来大家伙都跃跃欲试呢。闻赤焰兀自一笑。 他无缘无故的微笑,叫闻煜朔有些拿捏不准他的心思。 自己闻讯便领兵前来,闻赤焰的手下看见他们来都没有反抗就直接束手就擒了,他刚才还觉得闻赤焰百密一疏,居然找了一群软蛋来,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于是他扬声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手下的人,杀无赦。” 话音未落,只听得金石相撞之声响起,闻煜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黑影笔直的从自己身边飞过,直到撞上了廊柱才停了下来。 闻煜朔心中讶异,转头就看见了安然无恙的黎默等人。 黎默拍了拍手中的尘土,对暗一说道:“师父,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 暗一冷峻的“嗯”了一声,算是褒奖,黎默美滋滋的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将黑了脸的闻煜朔放在眼里。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闻煜朔讶然。 这时候,皇帝从里头出来了,看见闻赤焰被闻煜朔拿着剑指着连忙喝止道:“太子,将剑放下。” 闻煜朔哪里肯,如果这次没有除掉闻赤焰,那他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所以他对皇帝说道:“父皇,别担心,儿臣很快便会拿下这个叛贼,保你安全的。” 皇帝都来不及阻止,闻煜朔就吹响了口哨,旋即退后一步。 而在房檐上,就出现了大批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箭头都朝着闻赤焰,俨然是一副要将闻赤焰扎成马蜂窝才罢休的气势。 “淮南王闻赤焰,带兵入宫,威胁皇上,其罪当诛,来人啊,放箭!” 好一个正义的理由,闻赤焰心中冷笑。 话音刚落,无数支肩都冲着闻赤焰飞来。 其实闻赤焰完全可以躲开的,可他忽然想到自己身后是皇帝,要是自己躲开了,受难的就成了皇帝。 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反倒是对闻煜朔很好。 届时他就可以用淮南王弑君之罪,将自己五马分尸了。 心一横,他挑起长剑,将所有的剑都挡在了剑外,保证不要伤到皇帝。 皇帝哪里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大声喝道:“都给朕住手!”可他的声音都被淹没在刀箭相撞的声音之中了。 黎默众人也上前来帮助闻赤焰扫除箭雨,可那箭雨一直不停,完全是一副要拖垮他们的样子。 这样下去不行,黎默心中暗暗想道,他看着在不远处的闻煜朔,计上心头。 闻煜朔看着闻赤焰勉强支撑保护皇帝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是谁,先前对皇帝不屑一顾,到了这个时候又开始假惺惺的卖弄起亲情来了。 “闻赤焰,我劝你还是提早收手吧,省的大家费事。” 闻赤焰看向了闻煜朔,忽然看见在房檐上有个黑影在缓缓接近闻煜朔,暗一也察觉了,他的眸子微微眯起,不动声色的看着。 “我将原话送还给你,你居心叵测,可不是被人看出来了才好。” 闻煜朔大笑,“我是太子,皇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有什么叵测居心?怕不是你自己有二心吧。” 他才说着,忽然看见闻赤焰与暗一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是? 还未反应过来,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脖颈一凉,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经横亘在自己颈间。 “不要动,我的匕首可不长眼。”黎默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因为离得近,闻煜朔甚至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气息。 他着实被吓得不轻,相当奇怪,“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这就是黎默的本事了,劫持到闻煜朔的瞬间,黎默就无比感谢李素罗先前让他去做暗卫的决定。 “叫他们住手。”黎默的声音再次响起,冷冰冰的。 闻煜朔闭了闭眼,大声喝止,“都给我住手。” 直到此时,闻煜朔手下的人才看到了太子被人劫持,可他们离太子不过几步之遥,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所有的声音就在那一瞬间沉寂下来,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闻煜朔身上。 自己被劫持,实在是太过难看,闻煜朔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可以满足你。” 黎默自然是不为所动的。 闻煜朔心中很是气恼,可转念想想,是了,闻赤焰手下的人怎么可能被轻易收买? 见事情被平息了下来,皇帝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结束,淮南王不曾入宫,太子亦然。” 他这是打算原谅闻赤焰了? 闻煜朔大惊失色,大声说道:“父皇,淮南王不服管教,将来定是国家大患啊。” 闻言,皇帝有些不耐烦的蹙眉,“朕已经收了他的兵权,他如何做国家大患?” 这下可问住了闻煜朔,可他不甘心就此结束。 于是他转头看向黎默,“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吧?” 黎默犹豫了一下,想着皇帝都出面了,应该是没事了,于是便松开了闻煜朔。 可谁曾想到,松开的一瞬间,闻煜朔直接就拿着匕首向皇帝冲了过去。 皇帝的出面,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放松了警惕,这也就给了闻煜朔一个机会。 他拿着匕首向皇帝冲去,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就直接将匕首刺入了皇帝的胸膛,皇帝也是一愣,之后便觉得心口一阵冰凉。 “太子……你……” 第164章 鱼死网破 第164章 鱼死网破 事情发生的太快,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闻赤焰飞起一脚,直接将闻煜朔踹开,闻煜朔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远。 此时的闻赤焰已经顾不上管别的了,他连忙抱起皇帝,封了他的几处大穴以免他流血过多而死。 皇帝摇了摇头,明晃晃的匕首还在胸前,“没用了,我怕是要死了。” 闻赤焰沉默,长发遮盖住了他所有的神情,“对不起。” “我怎么会怪你呢,人活到什么时候都是天命为之。”他转头看了一眼从地上挣扎起身的闻煜朔,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只是……太子决不能成为皇帝。” 他清楚得很,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杀害,要是让闻煜朔坐上了皇位,究竟会出什么乱子,是谁都不知道的。 闻赤焰点头,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起来,“臣明白。” 闻言,闻煜朔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冷笑,“父皇,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么?他闻赤焰与你置过多少次气,你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他?” 说到底,闻煜朔是不服气的,他不甘心自己多年来夹着尾巴做人,结果到头来却被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夺走了一切。 “闻煜朔,你还是一副蠢样子。”闻赤焰忽然冷冷的说道。 闻煜朔愣了愣,“闻赤焰,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他懒得再与他多做纠缠,直接就撇过头去质问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有到?”这时候才有人如梦初醒,连忙出去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匕首刺得很深,早就已经刺穿了心脏,皇帝能说出啊写话来已经是实属不易之事了。 感觉到皇帝的手渐渐垂下,呼吸也微弱了下去,闻赤焰觉得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就连骨缝里都充满了冰碴。 这个与自己争锋相对了二十载的男人就这样死了? 自己虽说是恨他,可却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去,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怀里? 就当他还愣神的时候,是黎默发现了不对劲,他大声喊道:“王爷,太子不见了。” 众人看去,果然,闻煜朔已经不见了踪影。 “快去追,千万不要让太子逃出宫去。” 说着,一群人就追了出去。 话说回闻煜朔身上。 在他看到皇帝没了呼吸的那一刻,他忽然清醒过来,也明白了为何闻赤焰会那样说自己。 自己是太子啊,这皇位迟早是自己的,自己现在这么冲动的当着一众人的面杀掉了皇帝,自己就等同于断了自己的后路。 他开始后悔起自己先前的行径来,实在是因为太过生气,他才会这样乱了分寸。 翻过了宫墙,闻煜朔一路就往宫外去了。 只要自己现在逃出去,就不愁没有机会翻盘,可才行至一半,一把刀光就直接冲着闻煜朔的面门而来。 闻煜朔连忙侧身闪开,定睛一看,又吃了一惊。 “李素罗和岳敏?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面前的两人不正是前来皇宫支援闻赤焰等人的李素罗和岳敏么? 见闻煜朔神情有些狼狈,李素罗几步上前就抓住了闻煜朔的手,将他制住压在了地上。 “闻赤焰和闻恩诺在哪里?” 看在那张脸的份上,李素罗并不打算对他下死手。 李素罗的力气很大,在加上闻煜朔方才被闻赤焰所伤,有些挣脱不开,他放弃挣扎,眼睛微微一转,“皇上被闻赤焰杀掉了,我现在是去找援兵的。” 闻言,李素罗微微一愣,“他杀了皇上?” 闻煜朔大力点头,一副诚恳的样子,“既然你们来了,就快帮帮我吧,他连皇上都敢动,下一个肯定就是我了。” 两个女孩都沉默了下来。 诚然,闻赤焰有些时候是相当冲动的,李素罗都吃过不少次亏了。 可是她不相信,闻赤焰会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敏儿,王妃娘娘,你们怎么来了?”是闻恩诺的声音。 岳敏听见他的声音响起,几步就奔了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恩诺,你没事吧?” 闻恩诺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啊?”不过他看见被李素罗制住的闻煜朔面色一凛,“王妃娘娘不要放了他,他刚刚杀了皇上。” 真相大白。 李素罗闻言更是用劲制住了闻煜朔,声音有些冰冷,“闻煜朔,知道什么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么?” 闻煜朔这下认命了。 将他一并压回去后,李素罗直接就抱住了前来的闻赤焰,“你没事吧?” 闻赤焰摸了摸李素罗的长发,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弥漫心头,“你这次又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怀里的女人闷声的笑,“我这辈子立过最大的功劳,就是遇上了你。” 突然而来的情话叫闻赤焰有些措手不及,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俨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可嘴上还在责怪着李素罗。 “你说这话也不知羞。” 知他者莫过于李素罗了,他能说出这么腼腆的话,一定是因为害羞了。 李素罗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暖意,她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了,没有之一。 看见他们二人相拥说着悄悄话,闻煜朔将眼睛闭上了,眼不见为净,他忽然心生悲凉。 自己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自己的一切,甚至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留在身边,说起来实在是可笑至极了。 忽然,李素罗想到了一件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闻赤焰,其中的意思就是再明显不过的。 可闻赤焰面色淡淡,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笔直的走向了闻恩诺,屈膝跪在他身边。 “臣闻赤焰,愿竭尽全力为新皇保驾护航。” 的确,除了闻恩诺,没有人更适合新皇的人选了。 闻恩诺自己也知道。 当闻赤焰屈膝跪下的瞬间,所有的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齐声说道:“见过皇上。” 声音洪亮,在院落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闻恩诺愣了片刻,声音稍微有些颤抖,可已经将该有的姿态端了起来,“平身吧,今日诸位护驾有功,我重重有赏。” “谢皇上。” 闻赤焰与李素罗十指相扣,冲着对方相视一笑。 之后,闻煜朔便直接被闻恩诺关进了东宫,责令非诏不得出入,他不会杀掉闻煜朔,而是会叫他在冷寂的东宫中忏悔一辈子。 而先帝则被厚葬,全国举哀。 丧礼结束后,便举行了隆重的继位大典。 李素罗原本想去凑热闹,可被闻赤焰以有孕在身,不宜出入人多之地的理由拒绝了,这可叫李素罗好一阵不爽。 可闻赤焰在这件事上是死都不愿意松口的,自从知道李素罗怀了孕后,李素罗便被闻赤焰圈养了起来,生怕有个闪失。 这可憋坏了李素罗,她总是三番四次的想往外跑,又每次都灰溜溜的被闻赤焰提溜回来。 “真是气死我了,闻赤焰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李素罗不满的嚷嚷道,气不打一处来。 可眼尖的她立即就看见了黎默神色的不对劲,她起身笔直的就走向黎默,黎默被逼的节节退后,最后无路可走。 “黎默,是不是你告的密?” 李素罗吃人的眼光就快要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一边躲闪着,一边推搡着李素罗,因为她快要贴到自己身上来了。 “王妃娘娘,男女授受不亲啊。”黎默的声音都带了哭腔,“要是让王爷看见了,我可就活不长了啊。” 李素罗才不管,直接攥住了黎默的衣襟,佯怒道:“快说,不然你现在就死定了。” 左右都是一死,黎默心中叫苦不迭。 “娘娘,你可是要逼死我啊。”黎默欲哭无泪,“是师父叫我盯着你的,一有动静就立即告诉王爷,我也是师命难违啊。” 李素罗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和闻赤焰关系那么好了?” 见她真的有些生气了,黎默小声的说道:“我是想跟师父关系好,毕竟他说还要考验我一阵子……”黎默说道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真是气死我了,暗一和闻赤焰联合起来,你也胳膊肘往外拐,我是真的没有活路了。”李素罗有些气馁的说道。 看李素罗不高兴,黎默连忙上前说道:“娘娘别不高兴了,我听师父说王爷这两天在偷偷的弄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想给娘娘你一个惊喜啊?” 闻言,李素罗的眼睛微微一亮,难怪这几天总是不见闻赤焰的影子,原来是这样啊。 这下,李素罗才算是原谅了闻赤焰和黎默。 黎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小祖宗哄好了,否则的话,定是要闹的府上鸡犬不宁的。 不过几天,闻赤焰果然来找李素罗了,一开口就说要带李素罗去个地方。 李素罗心中暗暗窃喜,可是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去哪里啊?”黎默在一旁对着李素罗挤眉弄眼。 “我们去看看苏婉。” 此话一出,李素罗的心情立即就冷了大半,就连黎默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了。 “几天不见,来找我是为了带我去看苏婉?” 身为钢铁直男的闻赤焰自然没有听出李素罗口中的抱怨,还认认真真的解释道,“今天是苏婉的忌日,如今真相大白,我们该去看看她才对。” 他都这样说了,李素罗自然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只是心底里多少有些不情不愿的,有点不满意闻赤焰对自己的冷淡。 黎默悄悄的躲在一旁,可李素罗的眼刀还是飞了过来,等我回来再收拾你,黎默表示自己现在就想离家出走。 第165章 求婚 第165章 求婚 才出了门,二人就撞上了甜甜腻腻在一起的金描和绿衣,李素罗轻轻咳嗽了一声,二人才火速分开,脸颊泛红。 李素罗看着他们两个害羞的小模样,觉得有些好玩,开口说道:“你们两个赶紧去结婚吧,别总是这么腻腻歪歪的了,我都快看腻了。” 闻言,绿衣的脸更红了。 金描真是对她这幅样子喜欢的不得了,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正事。 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封请柬递给了二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我和绿衣的婚宴的请柬,请王爷和王妃务必要来啊。” 这可是出乎了李素罗的意料,她直接拿过请柬翻来覆去的看,惊喜不已,“你小子下手倒是很快嘛。” 金描一笑,算是应了。 “我们一定会去的,到时候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李素罗喜气洋洋的,比自己结婚还高兴。 毕竟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她自然会全力祝福他们了。 只是闻赤焰看着李素罗手上的请柬有些微微发愣,李素罗才想问,就直接被闻赤焰拉走了,她一脸莫名其妙。 “闻赤焰,你这是怎么了?”上了马车后,李素罗不由问道。 闻赤焰也不说话,只是有些微微的出神,李素罗的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说是要跟自己出去,怎么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且他们现在的关系实在是尴尬,毕竟休书已签,他们本该是陌生人了,可现在仍旧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就算是闻赤焰不觉得有什么,李素罗都会有些不自在的。 他也从未跟自己提过要复合的事情,这种事他要是没有意愿,就算是自己先提了也是自作多情。 好久不见,他也没有表现出一点想念自己的样子。 难道是真的淡了么? 李素罗垂下长睫,心里微微黯然,这是她能够想到的,唯一解释闻赤焰古怪行径的理由了,只是这样的理由叫李素罗有些害怕。 正出神,马车忽然微微一晃,停了下来。 李素罗知道,是到了。 她掀帘出去后,闻赤焰伸手想扶她下来,却被她避开了。 对于她突然而来的小别扭,闻赤焰有那么一瞬间的愣住,可很快就忘却了。 孕妇脾气大,他是理解的。 来到了苏婉的墓前,李素罗收起了自己先前所有的别扭心思,毕竟死者为大。苏婉的墓长了几株杂草,上头的鲜花和祭品有些坏了的,看样子就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闻赤焰将那些换了下来,换上了新鲜的祭品和鲜花,将杂草除干净。 随即,他起身,将李素罗揽在怀中,“婉儿,这是李素罗,是我的妻子。” 此话一出,李素罗微微一愣,不由的看向了闻赤焰,闻赤焰冲着她轻笑,接着开口。 “很抱歉,我到现在才查清楚了真相,九泉之下的你终于可以瞑目了,也很抱歉我不再喜欢你了。”他的目光柔和,就像是眼前的不是一块墓碑,而是活生生的苏婉。 “李素罗是我的爱人,我会跟她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我也要往前看了,不能总是止步不前,所以婉儿,再见。” 闻赤焰的口吻太过平和,李素罗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闻赤焰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擦去,她才发觉自己早就已经是泪流满面的了。 随手将眼泪擦了擦,李素罗走到了苏婉的墓前,低低说了一句,随即便深深鞠了一躬,与闻赤焰离开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闻赤焰有些好奇。 她现在心情很好,对闻赤焰的语气也平和了不少,她神秘兮兮的回答,“不告诉你,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秘密。” 闻赤焰有一种被这个女人隔绝在外的感觉,正生着闷气,忽然李素罗倾身上前就吻了他一下,冲他粲然一笑。 这一下,闻赤焰所有的不虞都烟消云散了。 “我爱你,闻赤焰。” “我也爱你。” 其实李素罗刚刚说的是,“谢谢你苏婉姑娘,我会好好照顾闻赤焰的,你不用担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尖的看见了苏婉墓前的花微微的晃了晃,她便笑了。 她知道哦苏婉答应了。 正当李素罗还沉浸在方才的告白之中的时候,马车又重新出发,她没有注意到的是,马车前往的方向不是王府的方向。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都黑了下来。 李素罗和闻赤焰才一下马车,就听见天边炸裂开了无数的烟花,直直将整片天空照亮。 她被吓了一跳,好在有闻赤焰在一旁护着。 而在烟花之下,是所有她的好朋友们。 岳敏,绿衣,金描,闻恩诺……他们都在。 李素罗的惊喜还未散去,转头就撞进闻赤焰的怀中,只听见闻赤焰在她耳边呢喃,“李素罗,你愿意嫁给我么?” 话音刚落,天边就再次炸开了烟花,李素罗的泪水翻涌而出。 闻赤焰以为她是被烟火吓到了,连忙帮她擦着眼泪,着急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 可李素罗拂开他的手,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大声的说道:“我愿意啊,我愿意!” 得到她的回答,闻赤焰总算是笑了起来,先前准备的一切都没有白费,先前所有的失神都是因为在紧张着这场求婚,他现在觉得,李素罗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宝物。 众人听见李素罗的声音,纷纷笑了起来,满是祝福。 回去的路上,闻赤焰紧紧的握住李素罗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手,李素罗也就随他,不过一会儿,闻赤焰就黏了上来。 “这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我们就定在那一天结婚吧?” 离十五没有几天了,李素罗有些奇怪,“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我又不跑。” 闻赤焰露出傲娇的眼神,“我要比金描结婚早才行啊。”这个男人! 而在另一辆马车里的金描则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十五的那天,李素罗早早的就被绿衣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开始梳洗打扮,李素罗睡意朦胧由着绿衣收拾。 “不得不说,红色真的很适合小姐……不,王妃你呢。”绿衣赞道,她鲜少看见有人将红色穿的这么好看,李素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李素罗闻言才睁开了眼睛,看着镜中的那个精致无比的女人。 红衣黑发,明眸皓齿,难怪绿衣会那样说。 “可是……我还是好困……”李素罗心中只有睡觉这件事。 绿衣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叉起腰来说道:“王妃,这是你的婚礼呢,你可要认真的对待啊。” 说着,绿衣就将凤冠戴在了李素罗的头上,李素罗就觉得自己脑袋一重,脖子一偏,直接就将凤冠摔在了地上。 “太重了,我不带。”说着,李素罗直接随手挽了发髻,随便入了几支发簪,就兀自盖上了盖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李素罗不愿意带,绿衣自然不会强迫她。 当绿衣扶着李素罗出现在礼堂的时候,李素罗明显感觉到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还未有所反应,她的手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 以前他的手总是冰凉的,如今也有了温度。 之后繁冗的礼仪弄得李素罗头昏脑涨,不知叩拜了多少次,才入院听到了一句“礼成”。 “终于结束了,我都快饿死了。” 李素罗小声的嘀咕了一声,不料身边的男人居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李素罗脸上一红,没想到居然被他听到了。 “一会儿便有的你吃,别着急。”他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笑意。 这个男人,总是无时无刻的想着嘲笑自己。李素罗恼羞成怒,恶狠狠的踩了闻赤焰一脚,闻赤焰没有避开,生生挨了那一下。 之后闻恩诺上前跟闻赤焰说话的时候,李素罗明显就能听见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 要不是还有人在,李素罗怕是要放声大笑起来。 两人的这点小动作,自然都落在了别人眼中,众人都是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自从与李素罗在一起,那个冷血绝情的淮南王闻赤焰都变得有人气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真爱吧。 二人之后的生活在小打小闹中过去。 李素罗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可丝毫没有一点自觉性,有空没空的就往演武场和莲记来回跑,两边的人都赶她离开,理由如出一辙。 “王妃娘娘,你还怀着身孕,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好。” 李素罗拍一拍黎默的肩膀,大咧咧的说道:“放心吧,我没事的,你们继续操练就好。” 才这样说着,还未等到黎默回答,李素罗放在黎默肩膀上的手猛然出力,捏的黎默险些叫出声来。 “王妃娘娘?” 黎默转头,看见李素罗捂着蹲在了地上,面色苍白,看起来痛苦不已。 “快,我好像是要生了……” 听清楚李素罗说的话,黎默差点瘫软在地,连忙和自己的兄弟们七手八脚的把李素罗送回来王爷府,叫来了稳婆。 知道李素罗要生产的闻赤焰连忙就从外头赶了回来,才靠近产房,就听见了李素罗的尖叫声,听稳婆说是快要生了。 闻赤焰想进去陪着李素罗,可被稳婆们拦在了门外。 第166章 我回来了 第166章我回来了 眼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闻赤焰心急如焚。 德叔和红姨也来了,看见焦灼的闻赤焰,红姨连忙上前安慰他,“安心,没事的,女人生孩子都会很疼的,很快就会结束的。” 闻赤焰只是坐在回廊上,目光无神的看着紧闭着的大门。 红姨直到凑近了闻赤焰,才看到闻赤焰的全身都在颤抖,她心中讶然。 杀伐果决的淮南王闻赤焰,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态?如此可见,李素罗在他心中的分量了。 才这样想着,稳婆忽然从里头跑了出来,脸色相当的不好看。 “不好了,孩子胎位不正,王妃难产了,要是再拖下去,怕是会一尸两命啊。” 红姨听到这个话,登时便站了起来。 “保大,王妃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叫你们陪葬。”闻赤焰沉声说道,发颤的拳头出卖了他不安的心绪。 “可是……”稳婆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了,“可是王妃说保小。” 闻赤焰几乎暴怒,“谁允许她私自下决定的,给我保大,听到没有?” 就在此时,李素罗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因为强忍着疼痛而微微发颤,“闻赤焰,我没事的,我和孩子都会平安的,你不要担心,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了。” 听到她的声音,闻赤焰几乎是立即就红了眼眶,“李素罗,你要是有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李素罗躺在床上,疼痛窜遍四肢百骸,她都有些麻木了。 “我知道了。” 她这样说着,拼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她要是有事,闻赤焰会生气的。 不知僵持了多久,最后她听到稳婆说了一声,“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孩。” 她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眼前有些模糊起来,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飘散,正在脱离自己的身体,就在自己快陷入无尽的黑暗的时候,她看见了闻赤焰飞奔而来的身影。 她弯唇笑了笑,吐出了最后一口温暖的气息。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耳边有人悉悉索索说话的声音,李素罗皱了皱眉,悠悠转醒。 “她醒了!” 有人簇拥上来,李素罗愣了好久才终于看清楚了对方。 “闻煜朔?还是雷霆?” 男人看着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握住了她的手,“小素你终于醒了,闻煜朔是谁?” 这样的反转让李素罗有些意外,她还想说话,可是喉咙干哑的厉害,雷霆倒了一杯水缓缓喂她喝下。 这点时间,足够李素罗来适应现在的情况。 “我这是在哪里?” 雷霆格外温柔,“这里是医院,你忘记了么?你被炸伤了,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我一直都在这里?” 李素罗觉得头疼欲裂,伸手摸到了自己头上的绷带,想起了先前的一切。 没错,自己是被炸弹炸到了,自己居然没有死。 那先前的一切,难不成都是大梦一场? 见李素罗有些愣神,雷霆以为她还没有回复好,低声安抚道:“我们现在去叫医生过来,你刚醒来,不要乱动。” 李素罗点点头,目送着自己的战友们出去了。 她还有些恍惚,明明分娩的痛感那么强烈,可现在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想了想,她迅速翻出了自己的手机,去搜索闻赤焰的名字,不出所料的,并没有结果。 自己先前的都是梦境? 是不是太过真实了? 之后雷霆带着医生进来,为李素罗做了全身的检查,就连医生都觉得有些惊讶,昏迷了这么久,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醒过来,实在是奇迹。 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后,医生又嘱咐了李素罗几句便离开了。 “太好了,小素。”雷霆欣喜的上前握住了李素罗的手,俨然是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 李素罗只是微微一顿,便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见雷霆的脸色有些不好,李素罗连忙解释说:“我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一下。”雷霆这才离开了。 看着雷霆远去的背影,李素罗心中毫无波澜。 那个梦太过真实,李素罗无法忽视,更让她无法忽视的,是自己想起那个人后心口的钝痛,就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她静静的将自己蜷缩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的安全。 如果是大梦一场,她大可忘却,可现在她知道,她忘不掉,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就像是烙印一样刻在自己身上。 “我该怎么办……” 李素罗喃喃自语,望着窗外高挂的弦月发呆。 历史上查无此人,这个人真的不存在么?那自己先前的那些都是自己虚构出来的么?为何会做那样真实的梦,难不成是因为那场爆炸么?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不得解。 她现在唯一清楚的只有一点,就是自己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李素罗伤口很快就恢复好了,医生嘱咐要定时来做检查,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在出院的那天,雷霆捧着一束玫瑰出现在了李素罗的面前,病房里的其他病人惊呼,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浪漫。 “小素,恭喜你出院。”他将那捧花送到了李素罗手上,李素罗想了想接了。 “谢谢。”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从自己的口袋了取出了一串珠子,“这个应该是你的,我怕丢了便一直随身带着,现在还给你。” 李素罗看着那串珠子,觉得有些眼熟,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不过她也没有推拒,直接带在了手腕上。 雷霆看着李素罗的眼神几乎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小素,做我女朋友吧,我喜欢你很久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齐声说道:“在一起在一起。” 要是换了以前一心暗恋着雷霆的李素罗说不准会相当高兴,可现在李素罗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她平静的看着雷霆,就像是在审视一般。 雷霆的笑一点一点在她的目光下收敛,只听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小素,怎么了?” 闻言,李素罗垂眸,将所有的目光放在了那捧娇艳欲滴的玫瑰上。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雷霆的脸色微微一变,勉强撑起笑容,“你是在怪我知道的晚对不对?我这个人是榆木脑袋,发现的有些晚了实在是抱歉。” “不,不是这个原因。”李素罗摇摇头,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拒绝雷霆绝对不是这个原因,“我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们过的很幸福。” 雷霆越发糊涂了起来,“可是你没有男友的啊?” 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涌上了李素罗的心头,她凄凄一笑,“有的,只是我现在见不到他了。” 空气有些尴尬的沉寂了下来,好在雷霆也是相当有风度的一个男人,连忙笑了。 “是我疏忽了,我还以为……”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收拾东西吧,我去楼下开车。”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身影有点狼狈。 对不起,雷霆,闻赤焰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不能没有他。 就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一样东西从衣服里滚落了出来,李素罗连忙抓住。 触手生凉,她定睛看了看,脸色便是一变。 是一枚紫玉印章,上头刻着的字是“闻氏素罗”。是闻赤焰给她的东西! 闻赤焰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印章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她将紫玉印章握在手心里,笑得无比满足,“闻赤焰,我就知道我不是黄粱一梦。” 手上的珠串忽然剧烈的发起光来,将李素罗包围在其中。 李素罗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阳光照耀着,温暖而轻盈,就当着一个病房的病人的面,李素罗就那么消散在空中,风一吹过,就没有了踪影。 雷霆在楼下左等右等都不见李素罗下来,便又找了上去。可病房里并没有李素罗的身影,可她的衣服还堆在床上。 “请问,你们见到刚刚那么女孩了么?” 病人们纷纷摇头,“什么女孩?” 李素罗难产而死后,闻赤焰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寡言少语。 就连李素罗的葬礼,他都没有去参加,因为他坚信李素罗没有死,可所有的人都是眼睁睁看着李素罗的身体被抬进了棺材,钉棺,入殓的。 哪有没有死的道理。 闻赤焰消瘦的不成样子,可也不闹也不吵,演兵场和莲记他也会按时去,只是会常常发呆,其实这样的他才是最叫担心的。 金描他们更希望的是他大哭一场。 那是一个满月夜,闻赤焰坐在回廊上愣愣的看着皎白的月亮。 他还记得,自己就是在满月夜娶了李素罗做新娘,那时候的她美的不像话,一颦一笑都如画一般精致。 可现在…… 一声叹息还未转出口,闻赤焰的眼睛忽然被蒙上了,一把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猜猜我是谁?” 话音未落,闻赤焰直接就将对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看清楚真的是李素罗后,闻赤焰将她拥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李素罗回抱住他,感觉到他的气息在自己身边。 那样温暖和叫人心安。 “我回来了。” 第167章 番外 公子世无双(一) 第167章 番外 公子世无双(一) 外头又开始下雪了。 岳敏起身披衣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向自己的跑了过来。 “母妃。” 两个人的声音都软软糯糯的,扑进自己怀里的时候,岳敏都觉得这长廊上的风都温和了不少。 “这么冷的天怎么在外头玩,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岳敏将一双儿女揽入了怀中,就往里屋去了,顺道回头嘱咐了嬷嬷们给屋里头的地龙多添了一些炭火。 “母妃,尔尔最近新学了一首诗歌,不知母妃想不想听。” 窝在自己怀中的闻燕尔糯声糯气的说道,口吻中尽是撒娇的语气。 岳敏将燕尔鬓边散落的碎发缓缓梳起,曼声开口,“叫什么名字呢?” “《采葛》。里头有一句我记得尤为清楚,‘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闻燕尔看向了岳敏,眼睛里流淌着星河,“母妃,真的会有这样的人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旁正在地上逗岳敏养的猫儿的闻云琅听完笑了起来,“燕尔,你果然是一副小女儿的心态,怎么就喜欢这些个穷酸调调,听着叫人牙酸。” 燕尔撇了撇嘴,“你不就比我早出生那么一小会儿么?得意什么,你就是因为这样,幸惜姐姐才不理你的。” 岳敏在一旁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低声笑了起来,“是金先生家的女儿幸惜么?” “可不是。”燕尔一看来了机会,就在岳敏面前将云琅的那点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云琅喜欢幸惜姐姐,可惜啊,幸惜姐姐完全不想理会云琅呢。” 被戳中了心事的云琅立即就红了脸,“燕尔你偏要在母妃这里说嘴,仔细我告诉先生你今天的考试是抄了我的。” 闻言,燕尔立即就跑到云琅身边,同云琅打闹了起来。 周围的丫鬟嬷嬷们都看得出来,他们兄妹两个的感情其实好的很,只不过就都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看着闹成一片的两个人,岳敏缓缓的笑了起来。 “有的,是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人的,我的小尔尔。” 说起岳敏和闻恩诺的初相识,实在是不怎么愉快的。 岳敏作为将军家的女儿是跟着宫中的皇子公主一起上学的,可偏生岳敏从小就是个特别调皮的姑娘。 那一天,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为防被皇帝问课,闻恩诺下了课后,又在学堂停留了许久,将课程全部烂熟于心后,才准备回去。 不过时辰尚早,嬷嬷们又不知道去了哪里,闻恩诺想了想,转头朝着学堂后的一片梨花林去了。 现在正是梨花开放的时候,学堂后头梨花簇簇,如雾如雪。行走在其中,仿若置身仙境。 “不过先生说要将这片梨花林砍掉,说是不吉利,真是迂腐。”闻恩诺这样想着。 还未想完,忽然面前的一棵梨花树落花纷纷,紧接着一个人影就从树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闻恩诺的面前。 清清脆脆的一声响,闻恩诺就算只是听见了都觉得疼。 “哎哟。”是个女孩子的声音,闻恩诺更好奇的却是,她究竟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地方的。 “喂,你发什么呆啊,快扶我起来啊。”女孩子凶巴巴的把手递给了闻恩诺。 闻恩诺这才正眼去看地上的女孩,可能是因为从树上掉下来,女孩显得格外的狼狈,衣衫凌乱,发髻也松开了,乌黑的头发里还有几片雪白的花瓣。 对于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女孩,闻恩诺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伸手将对方拉了起来。 “谢谢。”女孩冲闻恩诺笑了笑,“我叫岳敏。” 闻恩诺一愣,“岳敏?是将军之女岳敏?” 岳敏不明所以,颔首:“你认识我?哎,你怎么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干巴巴的笑了笑,闻恩诺已经准备逃跑了。谁不知道将军之女岳敏啊,在他们学堂里就像是个小霸王一样的存在。 脾气暴躁,是个女霸王一样的存在,可偏生她的课业又相当的好,在学堂上乖巧无比,在先生那里挑不出错误来。 他们不在一个课堂上上课,他要是知道是小霸王岳敏,早就跑的远远的了。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先走了。”说着,闻恩诺就要离开。 “哎,别走啊。”岳敏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就攥住了闻恩诺的长发,闻恩诺痛呼出声,却也是不敢再动了。 “我听见嬷嬷在叫我了,我想我该回去了。”那时候的闻恩诺胆子很小,母妃又常常教导自己低调做人,使得闻恩诺的性子越发的拘谨了起来。 被岳敏瞪着,闻恩诺很快就红了眼圈。 看着闻恩诺怯生生的样子,岳敏不禁蹙起眉,“我说你怎么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是哪家的少爷啊?” “我叫闻恩诺。”闻恩诺已经听见了远处嬷嬷叫唤自己的声音,要是叫母妃知道了自己跟岳敏在一起,怕是又该说自己的不是了。 “闻恩诺?”岳敏笑起来,眼睛眯起,如同一弯新月,“原来你就是闻恩诺啊,听说你很爱哭鼻子,今天看来确实是这样啊。” 闻恩诺咬唇,用力的摇摇头,“我没有,我不过是……有点怕生罢了。” 说出这个话的时候,就连闻恩诺自己都是不相信的,他的确怯懦,受人欺负,岳敏一点都没有说错,可是叫一个女孩子说出这些,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嬷嬷的声音越发近了,闻恩诺奋力的甩开了岳敏的手,颇有几分怨怼的看着岳敏,“我走了。” 说完,他就直接逃跑了。 岳敏微微愣住,伸手将自己的头发的花瓣扯了下来,看向了闻恩诺离去的方向。 “是我看错了么?他……好像哭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岳敏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来,就那么生根发芽,在不经意间成长起来。 闻恩诺那天被嬷嬷们训斥了一顿,他也没有反驳,只是偶尔会想起岳敏来,她果真跟传闻中的一模一样,不过闻恩诺对于这样的岳敏,确实有些心生羡慕的。 不过这样的小小心思,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闻恩诺。”先生朗声唤他,可他并没有听见,只是愣愣的出神,直到先生再叫了一次后,闻恩诺才回过神连忙站了起来。 “到。” 先生有些不满的看着闻恩诺,但是念及闻恩诺的身份,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开口问道:“昨天叫你们背的《出师表》你可背会了?” 闻恩诺颔首,“回先生的话,背会了。”说完,闻恩诺就将通篇的《出师表》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 只是先生并不满意,“你听听你背的,毫无波澜,你当我只是叫你们背么?若是你只会这样完成你的课业,那你不必再来了。” 说着,先生就拂袖而去,完全不顾在场所有的人。 先生一离开,他的母妃丽妃就过来了,这是丽妃第一次出现在学堂。 对于气走了先生这件事,闻恩诺相当委屈的,毕竟自己才是个七岁的孩子,能背下《出师表》已经实属不易,怎么可能会理解其中的内涵呢? 当看见丽妃过来,他立即就走了过去,想从自己的母妃那里寻求安慰。 “母妃……” 话音刚落,闻恩诺就直接受了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在闻恩诺耳边回响,他很快就觉得自己的脸颊红肿了起来。 “还不去给先生道歉?” 丽妃的声音严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闻恩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丽妃,他捂着脸愣愣的看着丽妃,“母妃……我没有做错……” 还未说完,闻恩诺就看见了丽妃的手再一次刚刚抬起,他不禁抖了抖,一旁的嬷嬷连忙抓住了丽妃的手阻止了她。 “娘娘息怒,皇子还小,复习课业也很是刻苦。” 说着,嬷嬷就跪下来给闻恩诺求情,转眼间额头就已经沁出血来。 闻恩诺讶然,连忙拉住了嬷嬷,嬷嬷是从小带着他的,感情甚好,见她如此,他也无比的心疼。 丽妃乌黑的发间有一支金色的赤金花叶发簪泛着光泽,刺得闻恩诺的眼睛隐隐作痛。 最后,他跪在了丽妃面前,将自己所有颤抖的声音尽数压下,“母妃,儿臣知错了,儿臣这就去给先生道歉。” “恩诺,母妃也是为了你好。”丽妃缓缓蹲下身子,挑起闻恩诺的下巴,尖锐的护甲就抵在闻恩诺的脖颈上,似乎只要闻恩诺稍微一挣扎,就会沁出血来。 他不敢去看现在的丽妃,只是颤着身子说道:“儿臣知道了。” 这次,丽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缓缓起身,将自己华贵衣衫上的褶皱抚平,看向了在学堂中鸦雀无声的学生们,“恩诺就请诸位小姐皇子多多照顾了,本宫便先回宫了。” 说着,她盈盈下拜,笑容温婉,俨然是一副慈母的样子。 学堂中上学的都是知礼数的,连忙起身对着丽妃行了大礼,“娘娘万安。” 闻恩诺跪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动弹,嬷嬷拉他起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门口的一抹身影,瞳孔猛然紧缩。 第168章 番外 公子世无双(二 ) 第168章 番外公子世无双(二 ) 外头站着的,不正是岳敏么? 岳敏今天穿着的是一件鹅黄色的长裙,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和美如画。 才这样想着,闻恩诺猛然收回了目光,脸上火辣辣一片。 只是现在他的样子实在狼狈,他不想叫岳敏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于是,他甩开了嬷嬷的手,推开了岳敏转头跑出了学堂。 岳敏看着闻恩诺离开的背影,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 这个人,怎么总是受人欺负呢? 烟花三月,湖边杨柳依依,天空飘洒起绵绵细雨,闻恩诺提着小小的书囊,偏头夹住小肩膀上的油纸伞,从湖边青石路上过,小腿蹬蹬的踩在积水地上,溅起一片水花,溅湿了下衣摆,他弯腰,小手撩起衣袍,抱着书袋蹬蹬的往前跑去。 这个时候正是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的时候。闻恩诺一颠一颠的往前奔去,伞是遮不住他的,细雨落在他头上,绒绒的一层,沾在衣裳上,沁进去,湿了也瞧不出来。 闻恩诺得赶去国学堂,赶在钟声响起前迈进课房里去,并在夫子厌恶的眼神下蹬蹬的跑向自己的座位,将书袋放在小桌上,小手往蒲团上摁了摁,确认没有异物后,才一屁股坐上去,端正了姿态,昂着头笑望着讲桌后站着的夫子。 夫子胡子一抖,眼眸微睁,下面的小小学子便缩起了小脑袋,邻桌的之间相互对视,偷乐起来。嘿嘿,夫子又要骂那小呆瓜了。 夫子手执竹篾当的一下,敲在讲桌上,眼眸瞪向他,朝着他中气十足的喊到:“闻恩诺。” 闻恩诺如惊弓之鸟抬高了头,背挺得直直的,小嘴微张,软软的喊一句,“夫子。” 下面的小孩子笑成了一团,互相推搡着,有个小孩眼眸睁得大大的朝着他吐舌头,旁的小孩有样学样,挖着眼皮朝着他吐舌头,喊嚷着:“闻恩诺,你该站起来,向夫子问好。” “闻恩诺”夫子瞧着下面乱做一团的小学子,气得不轻,怒喝一声,黑青的胡子哗哗的抖动,一翘一翘的。 不知谁家世子,小手一抬指着夫子的山羊须,哈哈大笑:“夫子胡子里有颗虫,一动一动的。闻恩诺你瞧!” 闻恩诺缩着脑袋不敢去看,团坐在蒲团上,小手捏着书页的一角,反反复复的折。 “切!没意思。”那小孩见他缩着脑袋,一点都不敢抬眼去看夫子,无奈耸耸肩,冷嗤一声,转回身去,摆摆手坐好。 课堂上稍微安静了些,夫子清了清嗓子,沉声到:“昨日布置的功课可都做了?” “做了。”小孩子小手拍在桌上,齐声答道。 “好,都摆出来,为师检查检查。”夫子四下望了望,笑着说到。 哗哗一阵翻找声。 闻恩诺从书袋里拿出一个本子,都是昨天布置的作业,晴儿怕他弄丢了,特用粗线缝了一针,都是些大字在白色的宣纸上,缝起来好翻很多。 “哎!你这字练得不错啊!给我了。”一旁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来,一把扯过他手上的宣纸本,抱在怀里乐乐呵呵的笑起来。 “你还给我,这是我的。”闻恩诺伸手去夺,扑了个空,那小胖子早从蒲团上爬起来,站在一边,大喊:“夫子,闻恩诺抢我的作业。” “闻恩诺。回到你的座位。”夫子瞪了眼大呼小叫的小胖子,朝着站起来去抢宣纸本的闻恩诺,喊了声。 闻恩诺回头朝他喊话,软萌萌的声音被其余人的笑闹声给遮住,“夫子,是他抢我的作业。” 夫子没听清他喊的是什么,摆手让他坐下,走下来,慢腾腾的走过那些小小课桌,间或翻一两页桌上摆的宣纸,没一个满意的。 突然,他停在一张桌前,拿起一张宣纸来瞧,这字迹苍劲……不像是这么大的孩子写的,低头瞅一眼眨巴着眼看自己的小学子,曲指弹了下纸张,问,“这是你写的?” “回夫子,是我写的。”小胖子抬着头笑说到,胖乎乎的脸上,肉挤成一团,小鼻尖上还沁出了几滴细汗。 “嗯。”夫子收回视线,将纸捏在手里,转身往回走。 “夫子,不是他写的,是我写的。”闻恩诺举着手,朝他的背影喊到。 夫子转过身来,眼半眯着,朝他抬了下下巴,“你说你写的?”将纸夹在指尖晾给他看,另一只手指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偏头问他。 闻恩诺羞红了脸,那字不是他的,被换了。“夫子,对不起,我看错了。不是这一张。” “哈哈哈!那是我哥哥的字,丫鬟收拾的时候混错了,你也敢认,笑死我了,就凭你这弱鸡的模样……哈哈哈……”小胖子笑了起来,肉乎乎的手掌拍在膝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小胖子痛的拧起眉头,恶狠狠的瞪了眼闻恩诺。 夫子笑了声,瞅了眼四周笑得四仰八叉的小学子,手中竹篾敲在小桌上,当当的响,待小学子们收住笑,才开口说话,“没有下次。” “是。夫子。”闻恩诺垂着脑袋,低声应到,小手摸在书页上,带起了抹毛糙感。 夫子回到讲桌上,在一堆书册里挑拣,“我们来学楚辞,上次学的《湘夫人》可都会背了?” 下面一阵摇头,小脑袋晃成了拨浪鼓,夫子问:“就没一个人会背的吗?” 又是一阵摇头,夫子气得肝疼,手握着楚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怒火,摊开书,手指点在《湘夫人》这一篇,“都给我好好的念,好好的背,背不完的抄一百遍。” 下面的小孩子被吓住,纷纷翻到这一页,摇头晃脑的开始背起来。闻恩诺也是一样。 闻恩诺坐在靠窗的最后一个,他背的累了,就会往窗外看,庭院中有一颗老高的树,树叶繁茂,阳光从叶缝中透过,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光影,闻恩诺看看树投在地上的影子,他就知道时间过了多少,漏刻都没他来的准。 岳敏坐在那颗树上,晃荡着脚丫子,小小的粉色襦裙被她踢了又踢,在青绿色的树叶间飘荡。 闻恩诺抬眼瞅了瞅,望见那绿色丛中一点粉,好奇的往外看去,瞅了老久,他才看清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在上面晃荡脚丫,偶尔露出一片白嫩肌肤,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像是极好的羊脂玉。 闻恩诺偏过头去,小脸蛋上染上一抹绯红,粉粉嫩嫩的样子。 岳敏看着窗边露出的小脑袋,噗嗤笑起来,这个小弟弟真可爱。 闻恩诺不知道岳敏也在看他,凑到窗边又往上瞅了眼,那个小丫头片子还在。 “看什么呢?”小胖子凑过来,胖胖的脑袋挤着他的小脑袋,睁圆了眼睛往上看,什么也没瞅着。 闻恩诺瞥了他一眼,腹诽到:这小胖子没记性吗?才欺负了我,又跑过来套近乎,当我傻的啊? 小胖子搓了搓肉乎乎的手,在他背上留了一道巴掌,弄的他呛咳起来,返头怒目瞪视着小胖子,喊道:“你做什么?” 小胖子嘿嘿直笑,肉乎乎的手指着他的背,再指指自己的手掌心,“有只虫子。” 闻恩诺往他手上瞧,小胖子一个巴掌挥了上来,“哎呀!”闻恩诺摸着脸,怒气腾腾的指着他的小肉脸质问:“你竟敢打我的脸?” 夫子走过来,手一抬,手上的竹篾敲在小胖子头上,哐哐的响。 “哎哟,谁?……夫子……”小胖子苦哈哈的说到。 “皇家的脸,你也敢打?”夫子手里掂着竹篾,平日善笑的眸子里尽是阴鸷,语调放得极为缓慢,问他。 小胖子从没见过夫子这样的表情,吓的胖脑袋一缩,弱弱的摇头,小嘴嘟囔,“不敢不敢。” 夫子瞧了眼一旁摸着脸的闻恩诺,眼底闪过不耐烦,嘴唇微动又抿住,望着闻恩诺湿濡的大眼,将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无奈抬手揩去他脸上的墨渍,轻叹一声,“好好护着这张脸。”转身回了教桌后。 岳敏从树上哧溜一声滑下来,小手理了理襦裙,跑到窗边趴着,闻恩诺一偏头就看到了她,眸子闪了闪,低下头去,小手放在胸前绞着,眼稍往窗外瞄,她还在。 岳敏见他看过来,朝他挤眉弄眼学着夫子的话与他说,“好好护着这张脸。” 闻恩诺没听清,但是瞧她表情知道肯定没说好话。虎着脸瞪她,岳敏咯咯笑起来。 “不准笑。”闻恩诺凑到窗边恶狠狠的和她说话。 岳敏捂着嘴和他说话,“不笑,不笑,你这小脸蛋是得好好保护,不然丢皇家的脸。” 闻恩诺瞪她,“不要你管。” 岳敏笑着摆手,“不管,不管。” “闻恩诺往哪看呢?”夫子从书堆里探出头来,一眼就瞅见了往外探的闻恩诺,压着火气说到。 闻恩诺忽的反过头来,坐直了身子,“没往哪看。” “行。看你的样子,《湘夫人》定是背得滚瓜烂熟,那就背背。”夫子也没揪着这事,低头看了眼桌上的书,折着一角的正是这篇文章,没多想就说了,说完才觉得为难他了,他还小,还有丽妃宠着。 但他没收回刚才的话,冷眼瞅着闻恩诺,闻恩诺脸羞得发红,从蒲团上爬起来,站着挺直了背,摇头晃脑的背起来,“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稚子的软萌声在这个课堂上回荡着,岳敏趴在窗台边,仔细的听着,这篇楚辞她记得。 第169章 番外 皇家脸面 第169章 番外 皇家脸面 等一篇冗长的《湘夫人》背完,闻恩诺坐下后,看见倚在窗边睡着了的岳敏。 这女孩,似乎很不喜欢冗长的诗篇呢,闻恩诺忽然发现了。 虽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发现,可是闻恩诺心里却涌起了一丝莫名的情绪,那感觉,像是欣喜。 生怕被夫子发觉,闻恩诺连忙转过头去看向了书本,跟着其他的人开始摇头晃脑的读起了书,只是那些文字再也进不到心里头去了。 正这样想着,一枚纸团就重重的砸到了闻恩诺的头上,虽是不痛,可是闻恩诺却吓了一跳。 再转头找人的时候,却看不见是谁做的了。 “你经常被人欺负?”不知什么时候,岳敏醒了过来,将先前的事,看的一清二楚,她的纤眉微皱。 闻恩诺摇摇头,心中还是想息事宁人的,“没什么的,只是玩闹而已,我没关系的。” 看着闻恩诺一副想做和事佬的样子,岳敏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还是让我来吧。”说完,她就跳下了窗户,转头离开了。 他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感觉来,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的,学堂里的学生很快就对闻恩诺的态度有所变化了起来,不是敬畏,而是害怕,在路上看见闻恩诺的时候,都是转头跑开了的。 “二皇子殿下。”有一个声音叫住了闻恩诺。 闻恩诺转头,不就是那天的那个小胖么。闻恩诺对于小胖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先前就数他带头欺负自己欺负的最狠。 小胖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皇子殿下,先前是我们的不对,你就饶过我们这一次吧?你说这样可好?” “饶过你们?”闻恩诺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从未想过为难你们啊。” “话是这样说,可是母老虎岳敏……啊,不,岳敏小姐那里似乎不这么想呢。”小胖真是被岳敏打怕了,直到现在他的屁股还隐隐作痛呢。 要是叫他的小弟知道自己被母老虎岳敏打了屁股,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自己呢。 闻恩诺才想说什么,忽然就看见了远处的一个身影,不管不顾的推开了小胖,追上前去。 “岳敏。” 彼时的岳敏正抱着书往学堂去,听见有人叫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转过头去。 “是你啊,怎么了么?那些人还在欺负你么?” 闻恩诺停下步子看向了岳敏,“是你做的?为什么?” “我父亲说了,惩恶扬善是将军家的使命,我即便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可一样适用,反倒是你,你身为皇子可要顾及起皇家颜面,切莫在这般怯懦了。” 说完,岳敏就离开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叫闻恩诺如遭雷击,在原地怔了许久。 岳敏偷眼向后看去,看见闻恩诺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微微摇了摇头,“这些道理怕是没有人跟他讲过吧,不过也没有关系,我护着他也是可以的。” 彼时的岳敏并没有想到,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现在这个看起来就是软柿子的男人为她撑起了一片朗朗青天。 岳敏母老虎的威名是响彻了整个学堂的,有的时候她还是会去闻恩诺的学堂偷偷看看,闻恩诺的确没有再受过别人的欺负了。 这就叫她很是放心了。 “岳敏小姐请留步。”有人叫住了岳敏。 岳敏回头,笑了起来,是一直陪同闻恩诺上下学的嬷嬷,她乖顺的向对方行礼,“桂嬷嬷万安。” 桂嬷嬷几步走到了岳敏身边,也向她行了礼,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奴婢最近听闻了一件事,想着来向岳敏小姐求证一下。” “嬷嬷你说便是。”岳敏还不知道,她即将迎来一场灾难。 “奴婢接皇子下学的时候,听见学堂里头有人在传,说是皇子现在是岳敏小姐的……朋友,岳敏小姐为了帮着皇子不被学堂里的学生捉弄,而去打那些学生,不知道这些传闻是不是真的?” 岳敏还未意识到桂嬷嬷的脸色十分难看,单纯的颔首,“是的,恩诺他现在跟着我,我保证不会叫人欺负了他去。” 这样的口吻出自于一个孩子之口是再平常不过的,只是听在桂嬷嬷的耳朵里头,就有些变了味了。 “那奴婢明白了,奴婢告退。”说完,桂嬷嬷就离开了。岳敏遥遥的,可以见到桂嬷嬷回到了闻恩诺身边,拉着闻恩诺就走。 闻恩诺正巧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这边,她用力的挥了挥手,可嬷嬷见了,却是走的越发快了。 “嬷嬷,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啊?”闻恩诺感觉自己已经快跟不上嬷嬷的步伐了,连忙说道。 可嬷嬷一口气走到了角门那边才慢下了步子,怒气冲冲的看着闻恩诺,“皇子殿下,你为什么要跟岳敏小姐走的那么近,不知男女有别么?” 听她提及岳敏,闻恩诺就有些不满了,“我觉得岳敏很好,我们是朋友,她会保护我。” 桂嬷嬷一听,连忙作势要捂住闻恩诺的嘴,“我的小祖宗哎,你切莫胡说,你是皇子,是皇上的子嗣,自有皇上庇佑,她不过就是朝臣之女,怎么能保护起你来了呢?” “桂嬷嬷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是朋友,不论辈分,母妃叫我去学堂多交朋友,我现在有了朋友,你却百般阻挠,你究竟有没有将母妃的话放进心里头去?” “我的二皇子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起来。”桂嬷嬷哭笑不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孩子将清楚这君臣之纲。 “怎么回事。”一把清亮的女声由远及近。 闻恩诺一听立即就紧张了起来,一改先前的据理力争,将头微微垂了下来,“母妃。” 丽妃走到了闻恩诺身边,一双凤眸冷冷的看着闻恩诺,“你们在争执什么,来来往往那样多的人,成何体统。” 她的口吻严厉,闻恩诺的身体不禁抖了一抖。 桂嬷嬷见状,连忙赔笑说道:“娘娘,皇子先前跟奴婢说起了在学堂里头的事情,并未起任何争执。” 到底是陪着闻恩诺长大的嬷嬷,私心里还是向着闻恩诺的,可旁的人就不会这样想了。 “嬷嬷你切莫浑说,我方才明明听见你们提及了那个将军之女岳敏的事情呢,你还不速速说来给主子听。”丽妃身边的丫鬟一语道破。 嬷嬷闭了闭眼睛,还在想怎么搪塞过去的时候,闻恩诺直接开口了。 “儿臣方才是与嬷嬷聊起了岳敏。” 丽妃特意画过的眉毛一挑,“这岳敏不过就是个将军之女,你们聊起她什么了?” 这分明就是套话,桂嬷嬷听得出来,可闻恩诺并不能。 所以闻恩诺不顾桂嬷嬷的阻拦,开口说道:“我待岳敏是好友,可桂嬷嬷非要跟儿臣说君臣之纲,儿臣实在是不明白。” “混账。”丽妃低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糊涂话么?臣子与皇子只能是君臣关系,台面上说的再好听的知己朋友都是胡话,你与她做朋友,和外头那些醉倒路边,目不识丁的莽人有何区别?” 闻恩诺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母妃,“母妃,我不懂。” 丽妃拂袖,“你切莫被诓骗了,臣子永远都是臣子。交心?你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说着丽妃看向了桂嬷嬷,目光寒凉,“我瞧着这皇子怕是读书读的有些糊涂了,桂嬷嬷,带皇子回去,叫他好好清醒清醒,这两日就不必上学了。” 还未等闻恩诺反应过来,丽妃已经折身走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闻恩诺。 “我的皇子啊,你说你何苦说这些话呢?这下又惹了你母妃不虞了。”桂嬷嬷叹了口气,二皇子就是心性纯良,什么都往外说。 再看闻恩诺的模样,他扁着嘴,一副想哭的模样,嬷嬷多少有些心疼的,毕竟丽妃付闻恩诺的严苛有时候实在是有些过了分的。 “皇子,你若是想哭就哭吧,若是憋着,容易憋坏了身子。” 可闻恩诺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漆黑的眼中明亮极了,“我不会哭的,岳敏说了,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 桂嬷嬷微微一怔。 闻恩诺回了宫后就被关了禁闭,不准任何人探望,每天只准送饭进去。 他是常被关禁闭的,所以也没有反抗,就乖顺的自己走进了屋子,听着桂嬷嬷将锁落上,他则爬上了床,静静的合上了眼睛。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自己说错话,或者是稍微不顺丽妃的心,自己就会被关进小黑屋里,也不知道究竟自己被关过多少回了。 只是这次的闻恩诺却有些不同了。 他想离开这里,因为他有想见的人。 外头似乎又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惹人心烦,闻恩诺本就浅眠,这下睡得越发不踏实了。 就是在这个无数的雨声中,他听见了微弱的声音。 而那个声音,正叫着自己的名字,“闻恩诺,闻恩诺。” 他猛然坐起身来,脑中一片清明,这是? 第170章 番外 不再见 第170章 番外不再见 闻恩诺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了窗边,将窗户打开了,外头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他惊喜万分,连忙将岳敏从窗外拉了进来。 岳敏腿短,挣扎了几次才总算是爬了过来,两个人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你怎么来了?” 她好像是冒雨前来,衣服上都有些湿漉漉的,衣角还沾着泥土,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岳敏将自己有些濡湿的长发拿帕子擦干,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见你好几天都没有来上学,想着是不是丽妃娘娘责罚就偷偷的进来看看你。” “私闯后宫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还是快快离开的好。”闻恩诺有些担心,他伸手接过了岳敏手中的帕子帮着岳敏将头发擦干净。 他离她很近,岳敏甚至能够看见闻恩诺纤长的睫毛。 皇室的人都这样好看么?岳敏这样想。 “没关系的,我偷偷进来的,没人看见,这会子下着雨,人都去躲雨了,我溜进来的时候很容易。”岳敏笑说,像是在等待闻恩诺夸奖自己。 “这太冒险了,你还是快些离开的好,要是被我母妃发现了,定是会责罚你的。”闻恩诺很是担心。 见他皱着眉,岳敏忍俊不禁,“你瞧瞧你,活像是一个小老头,都快赶上学堂里的夫子了。” 见他还想再说什么,岳敏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包点心递给了闻恩诺,“我瞧着你现在都瘦了不少,肯定是没有好好吃东西,我带了些点心来,你快吃了吧。” 将点心打开,闻恩诺狼吞虎咽了好几块,连连称赞,“好吃好吃。” 岳敏掩唇笑了起来,“你瞧你,怎么就跟没有吃过年轮糕一样,这种点心在宫中不是常见的么?” “我的确没有吃过,真好吃。”闻恩诺说着,又吃掉了几块,岳敏在一旁看着他吃完为他倒了一杯水。 “丽妃娘娘为何要将你关起来?” 闻恩诺的手微微一顿,显得有些无所谓的样子,“因为我与你走的太近了,母妃并不是很高兴。” 岳敏不懂丽妃的想法,扁了扁嘴,“我虽说调皮,可从来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丽妃娘娘啊?”孩子的想法总是最简单的。 “我并不知道,桂嬷嬷说的长篇大论我也不甚明白。”闻恩诺将最后一块点心吃下,感觉很是满足。 想了想,岳敏凑近了一点闻煜朔,笑眯眯的问他,“那你为何愿意与我走近?” 她离得太近,闻恩诺甚至能够闻见她身上清淡的雨水的味道,他只好向后微微扬了扬头,“我受人欺辱的时候是你保护我,我虽说怯懦无能,可终究是知晓知恩图报之人。” 他鲜少这样一板一眼的说话,岳敏闻言轻笑起来,“有的时候你可真像是一个老头子。” “我是老头子你就是老婆婆。”闻恩诺干巴巴的反驳惹来了岳敏越发笑得爽朗了起来。 而他们所说的话,无一遗漏的尽数被前来送饭的桂嬷嬷听在了耳中。 桂嬷嬷匆匆的转身,将自己所闻告诉了丽妃。 彼时的丽妃正在焚香,闻言将手中的炉针放在了一边,鎏金香炉中冒出袅袅香烟来。=,房中充盈着淡雅的香味。 “皇子在学堂中受人欺负了?”丽妃纤眉一扬,目光凌厉,“是何人这样不将皇家放在眼中,你且去查个清楚。” 桂嬷嬷应了,眼睛微微一转,陪笑道:“皇子这几日紧闭想来也是学乖了,要不趁着这个机会……” 话只说一半,她就偷眼看向了丽妃,见丽妃微微蹙眉,连忙改口,“奴婢失言,奴婢知错了。” 丽妃扬手,尾指上的护甲泛着清冷的光芒,如星子闪耀,“罢了,叫皇子过来见我吧。”顿了顿,她接着说道,“还有请岳敏小姐一同来见我。” 桂嬷嬷颔首退下去了。 门开的很是突然,甚至都没有给岳敏躲藏的机会,她就那么大咧咧的出现在了桂嬷嬷的面前。 见状,闻恩诺连忙挡在了岳敏面前,颇有几分维护的意思,“桂嬷嬷,是我叫岳敏来的,你且放她去吧,母妃那里我会去请罪的。” “我的二皇子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维护着岳敏小姐啊。”桂嬷嬷有些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丽妃娘娘说了,叫皇子去丽妃娘娘那边呢,还说请岳敏小姐一同过去。” 闻言,闻恩诺没有放下心来,反倒是越发紧张了。 “母妃请岳敏过去做什么?” 见他这样重的戒心,桂嬷嬷打趣道:“皇子这样严肃做什么,御膳房新做了点心过来,娘娘知晓岳敏小姐在这儿便想着叫岳敏小姐一同过去尝尝呢。” 闻恩诺还想再说什么,岳敏就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好的,既然是娘娘说了,我会过去的。”桂嬷嬷这次满意点头,侧过身让出路来。 “二皇子,岳敏小姐,这边请。” 其实闻恩诺私心并不想让岳敏去见丽妃的,最了解母亲的就是孩子,丽妃的性子闻恩诺是清楚的,他只是想护着岳敏。 在路上的时候,见闻恩诺愁眉不展,岳敏拉了拉他的衣角说道,“恩诺,你放心吧,娘娘是面慈心善的活菩萨,定不会为难我一个孩子的。” 这话不但是说给闻恩诺的,更是说给桂嬷嬷听的,桂嬷嬷听了后笑了起来,这小姑娘倒是个玲珑心思,通透的很呢。 将二人带到丽妃身边的时候,丽妃叫二人落了座,吩咐丫鬟们上了点心来。 “素闻丽妃娘娘是皇上的宠妃,贤淑秀美,岳敏今日一见,可算是有的跟伙伴们说的了。”岳敏眼眸微亮,称赞起丽妃来。 丽妃抿了一口茶,笑问,“跟你的伙伴们说什么?” “说丽妃娘娘真是比那画中的仙子还美丽上几分呢。”岳敏的声音清脆,像是铜铃般好听。 闻言,丽妃轻笑起来,“小小年纪便这样能说会道,长大了定是一张巧嘴呢。” 岳敏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娘娘说的是哪里的话,岳敏所言皆为事实,我可没有胆子诓骗丽妃娘娘啊。” 丽妃凤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才要开口忽然讶异的看向了闻恩诺,“恩诺,你的脸怎么这样红?可是受了凉?” 被问及的闻恩诺才要起身,结果脚下一滑,直直的栽倒在地上,随即便昏了过去。 丽妃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本人已经冲到了闻恩诺的面前,将闻恩诺抱了起来,伸手去探闻恩诺的额头。 “桂嬷嬷,快传太医来。”她慌张的喊着,将闻恩诺抱上了床。 “恩诺这是怎么了?”岳敏明显紧张起来,伸出小小的手去探闻恩诺的额头,不想直接被丽妃粗暴的打落。 岳敏愣了愣,转头看向了丽妃,对上了丽妃愤怒的眼神,“你究竟给恩诺吃了什么?” 她并不明白丽妃的意思,可还是如实说道:“年轮糕……”话音未落,岳敏便重重挨了丽妃一掌。 那一掌清脆,岳敏的脸被扇得侧了过去,登时便红肿了起来。 “混账,恩诺碰不得杏仁,你居然敢拿了掺杏仁的年轮糕给他?你可知谋害皇子可是大罪?”丽妃厉声说道,居高临下的看着岳敏,“还不跪下!” 岳敏终究是个小孩子,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她连忙跪下来,对着丽妃泣道,“丽妃娘娘恕罪,臣女不知皇子病症,求丽妃娘娘恕罪。” 说话间,太医匆忙赶到,探了脉象后开了几贴药,语重心长的嘱咐丽妃,“娘娘以后可定要当心啊,皇子还小,若是再误食了杏仁,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本宫知晓了。”丽妃的声音低沉,隐隐带着几分颤抖,她伸手将闻恩诺的手握在手中,岳敏离得近,能够明显看见丽妃眼中的不安。 闻恩诺总说丽妃对自己的不好,其实丽妃对他还是很好的。 “丽妃娘娘,恩诺……二皇子不会有事吧?”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看见丽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随便靠近我的孩子的?”丽妃的声音陡然尖锐,眼神带着不虞,“念在你不知,我这次便饶了你,你且去外头跪两个时辰就回去吧。” 岳敏再三叩首之后,出去跪在了回廊之中。 外头还下着雨,冷风从长廊而过,岳敏穿的又十分轻薄,已然冻得有些瑟瑟发抖,唇都有些泛起青紫来。 桂嬷嬷心生不忍,趁着丽妃不查,偷拿了件自己的衣裳出来给岳敏披上,“岳敏小姐可别冻着了,还有一个时辰便可以回去了。” “嬷嬷,皇子怎么样了?”岳敏并不在乎那些,她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闻恩诺的情况。 桂嬷嬷摸着岳敏冰凉的脸颊,轻轻叹道,“没事了,皇子服下药就好多了,晚些时候就会醒过来,倒是小姐你,脸上的伤可还是要早些就医啊。” 岳敏忽然抬头,眼圈发红,隐隐有泪光闪烁,“嬷嬷,我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恩诺了?” 第171章 番外 疏离 第171章 番外疏离 岳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都是梨花,纷纷扬扬,如雾如雪。 她茫然四顾,忽然看见一个与自己背道而驰的身影,那么的熟悉,可她偏偏就是想不起究竟是谁。 她张嘴想要叫住对方,话到了嘴边,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眼见着那人越走越远,她的心剧烈的揪成一团,痛得要死。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个人终于转过了脸,岳敏想努力看清楚他的脸,可泪眼朦胧,只能看见他被卷入一团梨花之中,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 岳敏就这样被吓醒。 她猛然起身,发觉自己的脸颊濡湿,稍微一碰,才察觉到是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恩诺……” 那时候的岳敏还不懂什么叫做情爱,她简简单单的将这种心痛称之为分别之痛,就像是书本上说的那样。 翌日上课的时候,岳敏正跟自己的同学赶往上学的路上,不知道从哪个小路上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影,吓了岳敏一跳。 “岳敏,是我啊。” 她抬眼,看见了闻恩诺。 闻恩诺从一旁小路中的灌木从钻出来的,他的头发上头还有灌木的叶子,岳敏的手有些痒痒的,想要帮他把叶子摘下。 手微微抬起,岳敏又逼着自己放下了。 “有什么事情么?”她的口吻生冷,就像是陌生人一般,闻恩诺微微一怔,却没有放在心上。 “我病好了,就来看看你。”他扬起笑脸,璀璨夺目。 可是看到这样的笑脸,岳敏就觉得有些刺痛,她板着脸抱肩,“我有什么好看的,皇子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学堂里头学习么?小心挨夫子的骂。” 闻恩诺被她疏离的口吻吓住,怯生生的看向了岳敏,“你怎么了?” 岳敏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你的病好了,就该乖乖的听丽妃娘娘的话好好上学,而不是在上学的时候跑过来找我。” “我只是来告诉你……” 话还未说完,岳敏就粗暴的打断了。 “你别再废话了,若是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揍你。”说完,她就直接扯着自己的同学离开了,留下一片茫然的闻恩诺。 而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桂嬷嬷也悄悄的离开了。 她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可以回去跟娘娘报告了。 “为什么。”闻恩诺的这句疑问就在嘴边,可是已经没有人会回答他了。 他扁着嘴,有些想哭的意思,可是吸了吸鼻子,将泪意忍住,转头跑回了自己的学堂。 从那以后,岳敏真的就拿闻恩诺当个陌生人,即便是偶尔见面,岳敏都会板着脸看他,就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 闻恩诺有一次回家的时候,将这件事告诉了桂嬷嬷,他将桂嬷嬷当做亲人,所以自然是什么都愿意跟她说的。 “嬷嬷。岳敏是不是有新的朋友就不要我了?” “皇子啊,你就是太单纯才会被骗,你是皇子,跟你攀上关系,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岳敏万一也是其中之一的呢?”她攥紧了自己的衣袖,逼自己说了违心的话,“以后你也离岳敏远一些吧。” 闻恩诺是很听桂嬷嬷的话的,闻言点了点头。 “我要不是皇子就好了。”他幽幽说道。 这一句话可吓坏了桂嬷嬷,桂嬷嬷连忙捂着了闻恩诺的嘴,严肃的说道:“皇子,这种话不可再说。” 闻恩诺自知失言,乖顺点头,不过他心中真是这样想,要是自己不是皇子就好了,这样……说不准岳敏就不会找新朋友了。 桂嬷嬷心惊胆战的看向了四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才放下心来。 不过她微微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平日里放了学后,岳敏就喜欢去学堂后头的梨花林里走走,可甫一走到那里就看见了一群太监们正在忙碌着,地上摆了不少锯子,斧子。 她心生奇怪,上前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做活本来就叫人心生烦躁,小太监看了岳敏一眼,见她衣着不凡,态度也稍微好了一些,“夫子说了,要将这片梨花砍掉,种上竹子。” 闻言,岳敏就不依了,“夫子迂腐,这梨花究竟何处不好,为何偏偏要与它们过不去。” 小太监看着岳敏,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小姐还是去找夫子说理去吧,麻烦让远些,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还要干活呢。” 岳敏撇嘴,离开了园子。 可才转头走了没几步,她就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哭声响起。 岳敏的眉毛微扬,“这是谁在这里哭?”想着,她就循着哭声找去了,最后在园子的角落里看见了哭得泣不成声的闻恩诺。 她本想转头就走,可闻恩诺已经叫住了她。 “皇子殿下。”岳敏依礼行了礼,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客客气气的样子。 “你不难过么?”闻恩诺抬头看向了岳敏,一双眼睛哭得红彤彤的,就像是家中养着的小白兔一样,岳敏这样想。 自己喜欢的梨花被砍掉了,岳敏自然是难过的,不过看着闻恩诺,岳敏改变了说辞,“不难过,世间万物总有离别的一刻,只不过是迟早罢了。” 闻恩诺的眸光微微一闪,垂下头去,“也是,就像是你一样。” “就像是你一样”这几个字,让岳敏有了片刻的晃神,她勉强撑着脸上的冷漠,继续说道:“皇子早就该知道的,我从来不会真的跟谁去做朋友,无论是你还是别人。” 从桂嬷嬷口中听到的揣测,和从岳敏口中听到的实证,闻恩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他的口吻也瞬间变得冷了起来,温度骤降,岳敏微微瑟缩,转头离开。 岳敏走了许久才停下了脚步,转头向后看去,无巧不巧的,正好与随即出来的闻恩诺撞上了目光,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闻恩诺直接撇过头去,快步离开。 她露出了一丝苦笑。 “闻恩诺,这样就好了,和我做朋友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岳敏悠悠说道,丽妃给她的那一巴掌算是彻底了的打醒了她,让她小小年岁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身份之别。 她与他之间,永远都隔着君臣之别,永远都是两条平行线。 在那之后的很久,岳敏都没有再见过闻恩诺。 听自己的父亲说,丽妃似乎是带着闻恩诺去往了宫外的清凉居小住,说是皇子的身体不适。 闻言,岳敏立刻就紧张了起来,“那他……二皇子没有事吧?” 岳将军不由的看了岳敏一眼,方才说道:“没的事,丽妃是个机灵的,她知道只有让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远离后宫,才能免过一难。” 岳敏这才放下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岳将军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你怎么这样关心起皇子来了?” 岳敏脸上微微一红,“就是觉得他小小的样子,总觉得是要受欺负的。” 岳将军闻言,爽朗一笑,摸了摸岳敏的头发说道:“我的敏儿真的可爱,你放心吧,他是皇子,即便是现在怯懦着,以后定是一鸣惊人之人。” 如同心中被人投下了一枚惊雷,岳敏顿时便回过神来,微微的笑了,是啊,他是皇子啊,自己在这里瞎操心什么呢。 岳将军的话简直是一语成真,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暂时按下不提。 之后岳敏上学的时候,总会对着学堂的窗外发呆,她总想着会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窗外,然后对着自己微笑。 那笑容比泉水还清澈,比阳光还耀眼。 可这一切最终都成了空想,因为她,真的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儿时的那点子事情,其实很少会有人真正的额放在心里头去的。 毕竟年少无知,毕竟童言无忌,岳敏也渐渐的就将闻恩诺的出现和离开变成了回忆,就是因为这样,她到后来都有些记不清对方的模样了。 “岳敏。”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岳敏回过神向后看去,对上了一个笑眯眯的女孩子。 岳敏将自己手中的针线放下,悠悠的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好笑,“你来了,素素。” 面前的这个女孩名为李素罗,是“战神”淮南王的王妃,亦是自己的良师益友,她们在机缘巧合之下相遇,后变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你在做什么呢?”李素罗看着岳敏手中的花样啧啧出声,“这梅花绣的真好。” “……这是秋菊。” 李素罗咳了一声,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我看你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是怎么了?” 闻言,岳敏将自己手中的花样放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三日后及笄礼。” “这我是知道的。”李素罗还是有些不明白,“所以呢?” “及笄之后,我便可以论及婚嫁了。”岳敏垂下了纤长的睫毛,“可是我不想嫁人,我该去上阵杀敌,驰骋疆场,而不是做这些刺绣女工。” 说着,她就心烦的将手中的女工丢在了一边,脸上尽是悲切的神色。 第172章 番外 与君再相会 第172章 番外与君再相会 看见岳敏心烦,李素罗也随着她坐了下来。 “这不是一定的事情么?我们终究会走到这一步的,只是迟早的事。” 她说的这个话,不知道为什么,岳敏觉得分外耳熟,但想不起究竟是在何处听到过的。 二人坐在回廊上,静静的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岳敏缓缓说道:“你是想告诉我既来之则安之么?” “是。”李素罗老老实实的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这就是女子的命。” 岳敏闻言笑了起来:“你怎么说起话来跟我父亲一样,我只是……” “不甘心。”李素罗接过了岳敏的话头,说道,“及笄只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岳将军那样疼爱你,你若是不愿意婚嫁,他定不会逼你的。” 岳敏摇摇头,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看向了李素罗,“素素,我这里,总觉得缺了一块,这样感觉一点都不好。” 李素罗并不明白这次岳敏想要表达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你可是有两情相悦的人了?” 天边忽然掠过几只鸟儿,一声惊叫让岳敏回了神,“怎么可能呢?你看我凶巴巴的样子,会有谁敢喜欢我?” 说着岳敏自己就先笑起来了,可是李素罗却看着她,脸上多了几分严肃,“我觉得并不是这样,你不过就是表面上凶悍,其实,内心就是个相当柔软的人。” 闻言,岳敏弯唇,“你啊,尽说这种讨喜的话,我‘母老虎’的名号可是从小被人叫到大的,你说这种情况之下,会有谁去关注我究竟是不是个柔软的人么?” 李素罗默然。 见气氛有些尴尬,岳敏岔开了话题,“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她这话才算是提醒了李素罗她今天前来的目的,“我知道你要及笄了,特意着工匠做了一支簪子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李素罗从袖中取出了一枚锦盒,打开,露出了里头熠熠生辉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簪,各色珠宝相映成趣,尽数嵌在金簪之上,阳光照耀下夺人眼球。 “这太贵重了。”岳敏有些受宠若惊,这一支簪子造价定然不菲,自己怎么能接受呢? “你就拿着吧。”李素罗硬是塞进了岳敏的手中,半是打趣的说道,“及笄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和你的及笄礼相比,这一枚金簪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岳敏还想拒绝,李素罗佯怒道:“你若是再这样,可就是与我生分了。”她都这样说了,岳敏只好收下了。 “对了,你听说了么?二皇子闻恩诺回京了。”李素罗想起来这件事,“听闻赤焰说,这二皇子是个很有趣,与他关系也相当不错的人呢。” 愣了愣,岳敏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回来了?” 见状,李素罗有些奇怪了,“以前这种消息你比我灵通不知道多少倍,现在是怎么了?你莫不是被及笄礼吓着了,什么都忘记了。” 岳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真不知道,他突然回来做什么呢?不是说一直在清凉居行宫里头么?” “大抵是回来参加你的及笄礼的吧?”李素罗猜测道,“听闻皇上很重视你的及笄礼,特意下旨叫宫中的丽妃,越妃,以及朝中重臣那日一同来参加你的及笄礼呢?” “这样大的阵势?”这是岳敏完全没有想到的,“我不过是成年礼罢了。” 拍了拍岳敏的手背,李素罗狡黠一笑,“我看你现在魂不守舍的,定是快忘记了自己是岳将军的女儿了吧?朝中重臣,皇上一向都是青眼有加的。” “又是这样。”岳敏喃喃,指尖微颤。 “又?敏儿,你最近好生奇怪,说话也古古怪怪的。”李素罗有些担忧的探了探岳敏的额头,“也不发热啊,究竟是怎么了?” 岳敏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眼中十分的茫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这样的消息不但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觉得厌恶。 忽然,李素罗伸手拂去了她脸颊上的眼泪,目光关切,“我看你似乎不是很舒服,早些回去歇息吧。” 若不是李素罗,岳敏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落泪。 于是,她慌忙告别了李素罗,匆匆回到了自己房中,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可无论岳敏心中有多抗拒,及笄的那天还是来到了。 那天的她,华贵鄙人,母亲为自己戴上了最好的首饰,看着她抿了红纸,画了花钿,眼中是欣欣然的。 “敏儿,你终于长大了。”她这样说着,握着岳敏的手微微颤抖。 岳敏稍稍怔了一下,冲着母亲笑道:“可是我还是想再做几年母亲口中的小敏儿呢。”母亲随着她笑起来,将眼角的泪水擦去。 “好了,我们该出去了。”说着,母亲扶起了岳敏,见她鬓边的一朵绢花扶正,含笑。 岳敏向来是简装出行的,这是她十五年以来最雍容华贵的一次,当然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的每一步几乎都是颤巍巍的,总觉得厚重的头饰会直接将她的脖子折断。 看着岳敏蹙眉,母亲不由的笑道,“习惯就好了。” “真是受罪。”岳敏嘀咕了一句,眼见着快要到了正厅,立即就换上了最甜美的笑容。 红木门同时打开,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岳敏,岳敏微微扫过众人,心中暗暗惊讶了一下排场之大,但还是依着礼数进去了。 也就是在那一个瞬间,岳敏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眼中是再见的欣喜以及惊艳,看见岳敏正看着自己,他冲着她笑起来。 那笑容跟小时候一般无二,岳敏有些晃神,心乱如麻。 李素罗先前问她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你是不是有了两情相悦之人了?”“其实你是相当柔软的啊。” 之后的及笄礼是怎么样结束的,岳敏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她满脑子就是李素罗的话,已经闻恩诺的笑容。 她咬紧了唇,拼命忍住了眼泪,“这个男人为什么总要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啊,真是叫人生气。” 可她更气的是,她自己的慌乱以及再见面的那种被她刻意回避起的欣喜之感来。 及笄礼后,岳将军宴请宾客,皇帝与岳将军喝了几杯就先行带着妃嫔们回宫去了,而岳敏总算是有了闲暇的时间来好好休息。 她除掉了自己所有的发饰,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翻了个身子,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总算是结束了。” 天知道今天她有多痛苦,都说及笄是女子一辈子无法忘怀的日子,现在看来真的是了,岳敏活了十五年,从来没有今天这么被痛苦折磨过。 她懒洋洋的去碰自己的发髻,忽然手中一顿,立即坐起身来。 李素罗给她的那枚金簪不见了! 她四处翻找了起来,妆台上没有,床榻上没有,房间也没有。 “肯定是落在花园里头了!”岳敏猜测道,因为她在回来的路上,实在是受不了厚重的头饰直接摔倒了,定是在摔倒的时候遗落了的。 于是她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花园之中。 可谁曾想到,她不但没有找到自己的金簪,还遇上了那个叫自己心乱如麻的男人。 男人似乎是喝醉了,正倚在亭中酣睡,侧脸在月光下棱角分明。 亭中的纱幔随风飞扬,远远看去,竟叫人生了一种有谪仙在亭中歇息的错觉,岳敏放缓了脚步,定定了看着对方。 他就在离自己不到几步之遥的地方,可她却没有一点点敢上前的勇气。 夜里微凉,男人微微抖了抖身子却没有醒过来,岳敏觉得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实在是不妥,咬了咬牙还是上前去了。 “醒醒。” 她摇了摇男人,将对方从梦中叫醒。 闻恩诺还有些迷糊,看见眼前的人还傻傻的笑了笑,“岳敏?怎么会是你?” 眼见他醉眼朦胧,岳敏心生不虞,直接叉腰说道:“你在我家的花园中睡着,还问我为何会在这里,皇子殿下你不觉得滑稽么?” 眨了眨眼睛,闻恩诺坐起身来,忽然想起了先前的事情。 “真的是你?”谁知他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因为岳敏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欣喜的神情,这叫她微蹙蛾眉。 “不是我还会有谁?皇子殿下既然醒了就快些离开吧,男女有别,别叫人看见了落了话柄。”她的口吻生硬,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闻恩诺似乎被她的态度惹得也有些不虞了,站起身来看向了对方,“我只不过是觉得旧友重逢所以欣喜,岳姑娘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话音刚落,闻恩诺发觉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现在的岳敏直到他的肩膀,所以说话要抬着头看徒添了几分可爱。 岳敏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她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直接掀裙站在了一旁的石凳上继续居高临下的看向对方。 “快走,不然我就叫人来赶你了!” 她这样气势汹汹,就跟当年的打遍学堂无敌手的母老虎没什么区别了。 第173章 番外 出师表 第173章 番外出师表 岳敏这样急着赶自己走,闻恩诺也一下子起了火气。 他稍微退后了一步,定定的看着岳敏,“你可知道,我身为皇子,你这样对我,可是以下犯上的罪。” “你如果非要这样说,便来治我的罪,我系数都受着。”岳敏丝毫不畏惧,见闻恩诺拿出身份压她,这叫本就心烦意乱的她越发的不虞了起来。 “无理取闹!”闻恩诺看着岳敏,冷声说道,“你与儿时真是一般无二,算是我看错了人!”说完,他就拂袖而去。 看着闻恩诺远去的背影,岳敏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定定的坐在亭中动弹不得。 “这叫什么事啊。”岳敏悠悠叹道。 闻恩诺生气远去之后,便回到了行宫中。 他许久不曾回来,见到自己的房间与先前一般无二,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唏嘘。 “二皇子,你回来了?”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闻恩诺转头看去,不正是桂嬷嬷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见到她的缘故,桂嬷嬷比自己记忆中老了很多,两鬓斑白,就连眼神都浑浊了起来。 闻恩诺连忙上前扶住了要向他行礼的桂嬷嬷,说道:“桂嬷嬷,快快请起吧,难为你深更半夜过来看我。” “许久不见皇子,老奴便是一刻都等不来的。”说着,桂嬷嬷紧紧的握住了闻恩诺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他了,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好啊,好啊。”她叹道,“皇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日子过的也真是快啊,老奴一直还记得皇子还是那个小小瘦瘦的小哭包呢。” 闻言,闻恩诺笑了起来,“都是多久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得。” “皇子的每一件事,奴婢都记得,不敢忘。” 闻恩诺听着她说,将她扶坐在了凳子上,心中也是涌起了百般的感慨,“我原先总觉得要依着母妃的话,低调做人,所以才免不得叫人欺负了去,可后来我去往清凉居长住后就忽然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低调做人是对,可也要分时候,要中立,要坚持自己的立场,也要让别人知道,即便自己只是个二皇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闻言,桂嬷嬷赞许的点点头。 “皇子的确长大不少,便是这样的道路也不需要奴婢多多提点了。”说着,桂嬷嬷便低声笑起来。 “哪里的话呢,恩诺在嬷嬷面前仍旧是晚辈,还希望以后嬷嬷多多帮助才好。” 可桂嬷嬷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转而变成了苦笑,只听到她说道:“不行了,嬷嬷老了,都是半截身子踏入棺材里的人,哪里还能帮着你呢?” “嬷嬷可不要说这个话,嬷嬷是会长命百岁之人。” 对于闻恩诺而言,与自己最亲近的,并非是丽妃,而是桂嬷嬷。 虽说桂嬷嬷总说自己是下人云云,可在闻恩诺的心中,桂嬷嬷可是那些下人不能比的,若是说丽妃是自己的母妃,那桂嬷嬷就是自己的第二个亲人了。 “我今天来也不是来说这个的,只是有一样东西想要交给皇子殿下。”说着,桂嬷嬷就颤颤巍巍的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来,递给了闻恩诺,“这封信是奴婢在整理皇子的书架的时候发现的,是夹在一本书里头的。” “书?”闻恩诺接过信赖,上头并没有写署名,闻恩诺有些疑问。 “是的,奴婢还记得,那篇文章是《出师表》。” 说完,桂嬷嬷就看见闻恩诺一愣,只听见他问道:“那可是很久之前上学用过的书了啊,嬷嬷是怎么寻到的?” 桂嬷嬷微微的笑,“皇子走了之后,奴婢会过段时间来清理皇子殿下的寝宫,就是在那个时候看见的,许多书都已经放去别处了,可唯独这本,奴婢私心想着,还是交给殿下看看的好。” 闻恩诺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封信,上头歪歪扭扭的写着小字,“以后不可准再叫人欺负了去,知道么?笨蛋闻恩诺。” 是岳敏。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因为这封信,以及这封信的主人。 看见闻恩诺的脸色微变,桂嬷嬷也是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只听她悠悠一声叹。 “皇子殿下,奴婢自你年幼时便跟随在你左右,可那时候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将你套牢在规矩之中,可奴婢现在想明白了,规矩都是人定的,若是拘泥于规矩,做人岂不是太乏味了些?” 闻恩诺的神色还有些疑惑,桂嬷嬷就接着说道:“先前你与岳敏小姐的交情,奴婢与丽妃娘娘都是不赞同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岳敏小姐的父亲。” “她的父亲是朝中重臣,若是你与岳敏小姐走的太近,难免落下话柄,叫人盯上你,所以才百般阻挠,那时候奴婢告诉你的道理,你定是不明白的,可奴婢无法,只能这样做去斩断你们之间的联系。” 说着,桂嬷嬷叹了口气,“这应该是我大半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了吧。” 闻恩诺长大一些之后,其实也就明白了当然桂嬷嬷和丽妃的阻挠,只是现在从桂嬷嬷的口中说出,感觉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桂嬷嬷,你没有错。”闻恩诺仔仔细细的将信叠了起来,放进袖中,认认真真的说道,“母妃也没有错,你们的阻挠是为了我和岳敏好,若是没有你们,说不准我也活不到现在,只是现在,我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你们保护我了。” 闻言,桂嬷嬷的眼睛微微一黯,只听见闻恩诺接着说道:“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们。” 桂嬷嬷这才喜笑颜开,叠声称好。 二人又说了一阵子话,桂嬷嬷就起身告辞了。 桂嬷嬷离开之后,房中立即就安静了下来,闻恩诺行至窗边,看向了窗外皎白的月亮,微微出神。 “要是当初没有错过这封信,我们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喃喃。 某天的下午,有丫鬟过来通报说是闻赤焰来了。 闻恩诺叫人将他请了进来。 闻赤焰进来的时候,闻恩诺正在窗边读书,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坐了下来,抿着茶不说话。 “你每日都来,真是有闲工夫。”闻恩诺悠悠说道。 “可不是,这做说客的,自然是要牢记本分的。”闻赤焰笑言,“只要你答应了,我就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闻恩诺将手边的书放下,行至闻赤焰身边,定定的看着闻赤焰,“我答应。” 话音刚落,闻赤焰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闻恩诺,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了。” 闻赤焰直接就站起身来,伸手去探闻恩诺的额头,“你没发热啊,怎么会说出胡话来呢?” 有些好笑的拂开了闻赤焰的手,闻恩诺看着他笑道:“先前叫我同意的是你,我同意老了你又开始怀疑了。” “你确定你愿意娶岳敏为妻?”闻赤焰再一次认认真真的问他。 而闻恩诺的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愿意。”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我是愿意的,不过就是不知道岳敏那里了,毕竟这种事还是两厢情愿的好,免得叫人家说我们仗着天子在侧胡乱欺负人。” 这倒是像是岳敏能说出的话了,不过闻恩诺这边能同意已经是成功了大半的。 “好说好说,我这就去说说。”闻赤焰心中一喜,满口答应了下来。 可是…… “我不同意。”岳敏直接就拒绝了闻赤焰,他甚至来不及为闻恩诺说几句好话。 “我与罗儿都觉得你们二人是天作之合,你已及笄,想必前来提亲的人都已经是踏破了门槛的,而恩诺作为皇子,自然是比普通老百姓身份高一些的,且他心性纯良,定是会好生待你的。” 但岳敏完全就是一副不听不听的样子。 “王爷,你别说了,这事门都没有,我不可能和闻恩诺扯上关系的,死都不可能。” 她一副想都不要想的神情,倒是让闻赤焰有些疑惑了起来。 “难不成你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就是有深仇大恨,我与他不共戴天。”岳敏恨声说道,显然十分的气恼,“皇上那边即便是赐了婚,我也可以抗旨不尊,凭什么要听你们指挥?” 闻赤焰还想再说,可岳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起来,“王爷,我还有事,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了就请离开吧,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身为战神的闻赤焰,从来没有遇上过对手,可这一次却折在了一个小姑娘的手上。 从闻赤焰那边得到消息之后,闻恩诺不厚道的笑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对这个丫头没法子呢,看到他也如此,我就放心了。” 桂嬷嬷闻言在一旁好心的提点了一句,“不过皇子殿下,若是岳敏姑娘抗旨不尊,可是大罪啊。” “我知道嬷嬷,看来这次需要我出马了。” “可是……”桂嬷嬷有些犹豫。 闻恩诺却是无所谓的样子,“无妨无妨,被她再打一次也行,只要她同意。” 第174章 番外 大婚 第174章 番外大婚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闻恩诺,转头就让岳敏叫人直接从将军府丢了出来。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后,闻恩诺在众目睽睽之下默默站起身来,实在是不明白,这个丫头究竟在别扭些什么。 岳敏的丫鬟看见闻恩诺站在原地没有动,以为是他受了刺激,有些不好于心不忍的说道:“皇子殿下,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小姐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想了想,闻恩诺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交给了丫鬟,“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你家小姐。” 看着闻恩诺手中一封泛黄的信件,丫鬟心中虽是觉得古怪,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进去了。 闻恩诺也不着急走,就在门口等着,不过一会儿,岳敏就气势汹汹的出来了。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不像是生气,而像是恼羞成怒。 “你怎么发现的?”她质问道,并不否认是自己写的。 闻恩诺笑得十分开怀,口吻中带着几分宠溺,“你现在是在埋怨我没有早些看到么?” 闻言,岳敏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了,她忍住了口中翻涌的脏字,直接一把抓住闻恩诺的手,怒气冲冲,“跟我进来。” “好。”闻恩诺不慌不忙,目光越发的柔软了起来,可正在恼羞成怒边缘的岳敏并没有看到。 他们二人直接快步来到了将军府的花园里头,见四下无人,岳敏才转头看向了闻恩诺。 “这都是误会。”她这样解释,虽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闻恩诺抱肩看向她,眼中含着笑,“什么误会?” “……”岳敏顿时蹙眉,谁知道他会这样问啊,自己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呢,“你不用管,反正这封信你就当没有见过。” 说着,她就要将信撕掉。 闻恩诺一看就直接扬手将信从对方的手中抢了过来,“你这样可不好,要是将这封信撕掉了,你可就要失去一个好夫君了。” 岳敏的脸登时便红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呢,快还给我,否则我定会给你好看。” “说起来,你怎么一直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啊?”闻恩诺顿了顿,继续笑起来,“不过悍妻旺夫,不错不错。” 他一直牢记着闻赤焰在知道他要来的时候给他的几字真言,“厚脸皮,流氓话”。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有几分潜质的嘛。 正这样想着,闻恩诺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风向自己袭来,不料是岳敏直接攻向了自己。 他慌忙避开,险些被对方打中,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岳敏将信攥紧,见没有打中他越发的恼了,“你怎变得这样没脸没皮,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原来她是为了这个,闻恩诺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来。 “你这么着急想赶我走,不是害怕我吧?” 岳敏是什么脾气,是一点就燃的小辣椒,听他这样说立刻就不依了,“笑话,你在我眼里还不如我养的那只猫,我为何要怕?” “你不怕我,为何不敢嫁给我?”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岳敏脑袋一懵,口不择言,“嫁就嫁,谁怕谁。” 话一出口,岳敏立即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了闻恩诺得逞的笑容。 “这可是你说的,改日我便会上门迎娶,望吾妻好生准备。”说完,他就离开了,轻快的脚步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岳敏这才反应过来中了对方的激将法,怒吼一声,“闻恩诺,我跟你没完。” 可对方早就飘飘然离去,根本不在乎这一点言语上的攻击。 岳敏愤愤然,想将手中的书信丢了泄愤,可想了想还是揣进了袖中,脸颊微微泛红,“怎么就叫他找见了,真是气人。” 皇帝赐婚于二皇子闻恩诺与将军之女岳敏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知晓,这岳敏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下二皇子可有的受了。 就算是到了岳敏出嫁的那天,还是有不少人在为二皇子的前途担忧,这些个风言风语,多多少少都会传到岳敏的耳朵里。 岳敏气得咬牙切齿,“这些个人便是一天天只知看热闹的,说我做不成贤良妻子,我偏生要做给他们看!” 话一出口,为岳敏梳妆的丫鬟手下顿了顿,在岳敏冷眼飞过来的之前继续为她梳妆。 “小姐啊,到了那边可就不比将军府上了,二皇子终究是皇亲国戚,你即便是有气也便忍一忍吧。” 岳敏从镜中横眼看了丫鬟一眼,“怎么就连你也说这种话?” 丫鬟才要说什么,岳将军就从外头进来了,眼泪汪汪的,似乎是很舍不得岳敏出嫁。 “敏儿啊,你即便是要打二皇子,也悄悄的打,别留下什么伤痕来,二皇子瞧着瘦瘦弱弱的样子,若是被你打废了,这罪责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了。” 可她可亲的父亲一开口,说出的就是这样的话。 岳敏险些压不住自己的火说自己不嫁了,他们都说闻恩诺瘦弱,其实岳敏心中却不这么认为。 那日他来,她曾经趁他不备攻击了他,可他就那样轻巧的躲开了,她自幼习武,老师是驰骋疆场的岳将军,可她的一击,闻恩诺就那么轻轻松松的避开了。 “哼,那是你们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岳敏冷哼一声,“我说不准过去了还要被他欺负呢。” 话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露出了相似的怀疑的表情。 “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见状,岳敏不满起来,“都胳膊肘往外拐,居然合伙欺负我一个。” 丫鬟默默的补了一刀,“敢欺负小姐你的,貌似还没有出生呢。” 被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贴身丫鬟狠狠的泼了冷水的岳敏,最后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了无生机的上了花轿。 见她似乎有些不虞,闻恩诺转头看向了岳将军,“岳父大人,敏儿这是怎么了?” 岳将军被这一声“岳父大人”吓着了,连忙说道:“没什么,小孩子闹脾气而已,以后敏儿便摆脱皇子你了,你可一定要好生照顾她啊。” “一定。”闻恩诺笑,“豁出性命,我也会护她周全的。” 这样,岳将军才放心的送了他们去了。 喜乐响过整条长巷,欢欢喜喜的进了皇宫。 宫中的婚礼可比民间的繁杂多了,等到一套流程下来,岳敏觉得及笄时候受过的苦真的不算是什么了。 正当自己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终于听见礼官的一句“礼成”。 随即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有声音从她身边响起,“辛苦了。”他的声音温柔,仿佛可以驱散所有的疲倦。 “没事。”岳敏最后干巴巴的回了他两个字,可那边再次传来了愉悦的笑声。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微微发烫,不由的伸手去碰了碰,心中暗暗恼道:“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撩人了?” 夜幕低垂,宴会散去,岳敏端坐在榻边等待闻恩诺的到来。 她初为人妻,并不懂得要如何行事,可现在想想,她先前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不理智,直接就将自己的婚姻赔了进去。 不过……岳敏转念一想,闻恩诺对自己算是不错的了,毕竟自己的名声那么响,怕不是谁都敢娶自己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岳敏喃喃。 “你便是这样说自己的夫君的么?”闻恩诺的声音骤然响起,岳敏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她拍了拍心口,俨然是被吓到了。 见状,闻恩诺好心情的笑了起来,“你自己心思沉重,还非要说是我吓着了你,我还能说什么呢?” 岳敏脸上一红,因为蒙着红盖头,并不能够看见闻恩诺的神情,可从他的口吻中可以听得出来,对方心情很好。 “随你怎么想。” 闻恩诺忍住了伸手去摸她头发的冲动,依礼揭下了她的红盖头。 烛火微亮,岳敏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转眸间落入了闻恩诺的眼中。 他的目光清明,眼底是自己的倒影,岳敏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连忙撇开眼去,脸颊微烫,“不是还有交杯酒么?快些拿来喝了吧。” 闻言,闻恩诺便拿来了酒杯。 岳敏甚至不敢去看他,匆忙喝了便除了自己的发饰直接爬上了床,“好了,我睡了。”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背对着闻恩诺,一副防备的模样。 闻恩诺看着缩成小团的岳敏,薄唇轻扬,随即便也上了床。 “你干什么?”岳敏登时便跳了起来,笔直的往后退去,将自己的衣服拢得死紧,瞪着闻恩诺。 “睡觉啊。”闻恩诺打了个呵欠,“你若是还有精神闹便闹吧,我便先睡了。”说完,他合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就睡着了? 岳敏悄悄的打量起闻恩诺来,闻恩诺变得越发的好看了,睫毛纤长,侧脸分明,完全脱去了稚气,成长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见他真的已经熟睡了,岳敏才缓缓的爬过去,找了个角落躺了下来。 第175章 番外 宫里宫外 第175章番外 宫里宫外 跟在将军府上不同,在宫中要守规矩。 岳敏几乎是第二天一早就被宫女从被窝中叫醒的,说是要去拜见丽妃娘娘。 一想到丽妃,岳敏就觉得自己的脸颊一阵疼,她十五载的人生中,也只有丽妃一个敢下手打自己的了。 “坊间总说婆媳关系最复杂,我怕是要真正的见识到了。”岳敏心中暗暗想着,实在是觉得有心无力。 “皇子妃,你在想什么呢?”帮着岳敏梳妆的丫鬟见岳敏昏昏欲睡,连忙开始说话想要将对方叫醒。 岳敏是真的有些困倦的,闻言微微的抬头,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皇子妃的话,奴婢名叫霓裳,是皇子殿下指给你的丫鬟。” 岳敏将对方的名字在口中转了几遍,记下来了,“一会儿有什么礼数,你现在给我说说,免得我一会儿出了岔子惹了笑话。” 霓裳闻言微微的笑,“也不会有特别的礼数,皇子妃你过去后,直接就给丽妃娘娘奉茶便可以了。” “这么简单?”岳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不应该是有一大堆事情要等着自己做么? “是的。”霓裳对岳敏的反应有些奇怪,“奉茶,再与丽妃娘娘聊聊天便可以了,丽妃娘娘为人亲和,皇子妃不必太拘谨。” 岳敏将霓裳口中的“为人亲和”默默的无视了。 她打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岳敏这样想,不过还是选择了缄默。 “好了,皇子妃打扮起来就是漂亮。”霓裳看着镜子中的岳敏这样说道,岳敏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微微一震。 都说天然去雕饰,岳敏也一直崇尚的是极简装束,可这一入宫,这脂粉绢簪一上,自己就真的是大变了模样的。 见岳敏有些愣神,霓裳笑起来,“不瞒皇子妃你说,你这样打扮起来,端的是美艳无比呢,难怪皇子那样喜欢。” “皇子喜欢?”岳敏发出了一个疑问,闻恩诺见了面就和自己不对付,他会喜欢自己? “可不是,宫中都说呢,说是皇子与皇子妃两情相悦,所以才托了淮南王去游说皇上赐婚呢。” 岳敏是越听越糊涂了,什么两情相悦,他们两情相悦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她也算是找到了罪魁祸首了。 闻赤焰,原来就是你将我推下水的,此仇不报非君子。 而身在淮南王府,正在看书的闻赤焰却莫名的打了个冷战,天气这么快就凉下来了? 话说这样说,岳敏避无可避的去见了丽妃。 在奉茶时,她一直乖顺的低着头,将茶奉到了丽妃面前,眼前是丽妃纹了描金红莲的裙角,端的是华丽无比。 “请母妃用茶。”她开口,将茶稳稳的端住,不漏一丝纰漏。 手上一轻,原是丽妃将手中的茶接了过去,“好孩子,起来吧。”她的口吻温柔的叫岳敏有些愣住了,好在一旁的霓裳及时过来将她扶了起来,才没有闹了笑话。 岳敏微微抬眼看向了丽妃,丽妃抿了一口茶,放在了一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着她说道:“来,过来坐在母妃身边吧。” “儿臣不敢。”岳敏表示受宠若惊了,她连忙说道,“儿臣坐在下座便好了,母妃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嘱咐儿臣就好了。” “是不是还在怪我?”丽妃这样说道,一眼看穿了岳敏心中的想法。 闻恩诺本来是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的,闻言,不禁好奇的问道:“母妃先前与敏儿可是见过?”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并没有啊? 丽妃瞧了一眼闻恩诺,抿唇笑了,“先前是你生了病,将这事情忘记了。我将你关了禁闭后,敏儿可是去看过你的。” “这个儿臣记得,可是之后的事情,儿臣便想不起来了。”闻恩诺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分明自己的记性一向很好,可偏偏只有这件事想不起来了。 闻言,丽妃停止了把玩手中护甲的动作,佯怒道,“那时候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生了病,昏了许久,怎么会记得。也就是那时候,我打了敏儿,责怪她不该随意给你吃东西。” 将陈年往事翻出来,岳敏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可是她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幼时无知,许多事也并不通透,好在有母妃先前的提点,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岳敏了。” “可不是,若是我早些知晓你会是我的儿媳,我便是怎么样都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的。”丽妃说着,也有些唏嘘了起来,“不过,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在那边说着,岳敏和闻恩诺也笑起来,两厢其乐融融的样子。 可就在此时,闻恩诺忽然身后拍了拍岳敏的手,岳敏微微一怔,他这个样子,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 随即她自己都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他安慰自己作甚。 见到两个人私底下的小动作,丽妃一概当成了小两口的调情,只是看在眼中,没有做声。 “时间也不早了,难为你们起的这样早,这会儿话也说尽兴了,便都散了吧。”丽妃这样说道,还是决定做个顺水人情。 两人闻言起身,行礼离开了。 看着两个人离开,丽妃的丫鬟翠玉上前小声说道:“早晨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昨儿个榻上干净得很,没有落红。” “我就知道岳敏心中还是埋怨我的。”丽妃悠悠的叹了口气,“我当年也是年轻气盛,就想着宫中人多眼杂,恩诺最好避开所有有危险的人,可我现在却不再这样想了。” 她的目光悠远,就像是回忆起了往事一般,“恩诺现在也长大了,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我啊,就好好的颐养天年便是了。” 翠玉闻言也是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吧,我们管了再多,也终究还是抵不过他们自己做的。” 丽妃颔首,随即笑说,“你跟在我身边这样久,分明还是年华正好的年纪,可叫人觉得已经是老气横秋了,这样感叹下去,仔细寻不着夫婿。” “丽妃娘娘尽会打趣人,娘娘也还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呢,只是看得通不通透,跟年龄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二人这样说着,便笑了起来。 “我许久没有与你一同下过棋了,随我下一盘吧?” “是。” 在回去的路上,岳敏还在为了刚刚闻恩诺的那个小动作而耿耿于怀,抿着唇没有说话。 “疼么?”闻恩诺冷不防的问了这么一句。 岳敏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母妃打你的时候,疼么?” “……”岳敏不知道为何闻恩诺要这样问,不过也并未多想,摇摇头,“不疼的,年少无知,难免犯错,何况我险些害你丧命,你不该生气的么?” 闻恩诺薄唇抿成一线,认真的想了想,“不生气,我只是心疼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受了苦。” 他这样说可有些犯规了,岳敏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多大点事啊,不值得你放在心上的,再说了,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闻恩诺就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岳敏,看了许久,没有说话。 岳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连忙说道:“你这样盯着我作甚,快些回去吧,我还未用过早膳,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反倒是有些饿了。” “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了。”他忽然开口,说道,目光沉沉,就像是在说了一个誓言一般。 “你在说些什么啊,是不是饿糊涂了。”岳敏将心中的古怪压下,嘻嘻哈哈的想要将这件事直接跳过。 见她这般抵触,闻恩诺也真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想吃些什么,我叫御膳房做了来。” 岳敏这才有了笑模样,口中蹦出了好几个菜品来,闻恩诺都笑着一一应了下来。 若是旁人见了,定是会觉得是无比恩爱的两人。 可只有他们心中各自有数,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隔阂,在等待一个机会,或者被消除,或者成为阻碍。 岳敏回门的时候,岳将军最先看向的不是岳敏而是闻恩诺,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闻恩诺许久,才有些不确定的开了口。 “殿下,敏儿若是欺负了你,你一定要跟我讲,她这个孩子皮,就容易闹脾气。” 闻言,岳将军就收到了岳敏好几个眼刀。 可是闻恩诺却显得相当的云淡风轻,“怎么会呢,敏儿很好,对我也很好,并未欺负过我。” 这倒是,岳敏这样想,毕竟平日里自己又打不过对方,只能被动的接受闻恩诺的口头调戏。 岳将军闻言,露出了越发关怀的神情,“殿下,恕我直言,可是敏儿威胁你这样说的?” “爹!” 岳敏恼羞成怒,“我可是在很认真的做好一个贤妻良母该做的事情,爹你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第176章 番外 我的妻子 第176章 番外我的妻子 见岳敏真的生了气,岳将军便也不再提这件事了,不过他却是对闻恩诺起了兴趣。 于是他小声的对闻恩诺说道:“不知皇子是如何叫敏儿这般乖巧的?我可以哄着吓着十五年,都没有将她变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啊。” “宠着她。”闻恩诺说的云淡风轻,岳将军显然是不相信的。 “怎么可能呢,敏儿的性子……” 即便对面是自己的岳父,可听多了对方说岳敏的不好,闻恩诺心中却微微的冒起火来,“敏儿是个相当温柔的女孩,只是岳父大人似乎这么久了并不算的上是了解她,这倒是叫恩诺有些奇怪了。” 他的口吻并不好,岳将军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护着岳敏的,才要开口,不想岳敏就直接打断了。 “闻恩诺,他是我的父亲,你不能这样说他。” “你本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无礼,你为什么不反驳。”闻恩诺并不明白岳敏,就是因为有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所以才将岳敏变成了人人惧之的人。 岳敏闻言也上了火,“我是什么样的人与你无关,你最好少管闲事。” 见二人剑拔弩张,岳将军连忙出面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皇子说的是,是我看轻了我自己的女儿,今天回门,便高高兴兴的,这样可好?” 岳将军出门调停,两人自然也不会再开口,只是谁也不理会谁了。 用膳的时候,岳将军见这两人闹着脾气,忽然就将手中的碗碟放下,长长的叹了口气,“哎。” 几乎是同时的,岳敏和闻恩诺开口了。 “父亲,怎么了?” “岳父,怎么了?” 岳将军故作心痛状,“我老了,不中用了,这女儿女婿回门,因为我的话变成两相不合,这要我怎么有脸去见我们岳家的列祖列宗啊。” 说着,他就强行挤出了几滴眼泪。 “父亲,我们不过就是闹小矛盾,没事的。”岳敏连忙说道,想了想,将手伸到了闻恩诺面前,“你看,我们都握手言和了。” 闻恩诺也是个识趣的,连忙握住了岳敏的手,可还没有一瞬,岳敏就将自己的手抽出了去,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好好好,这样才好。”岳将军才算是喜笑颜开,转头笑眯眯的问道,“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让我抱孙子啊?” 岳敏的一口饭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岳敏的脸颊微红,“这种问题父亲你也好意思问出来。” “敏儿脸皮薄,岳父大人还是静待佳音就好。”闻恩诺的这句话彻底叫岳敏丧失了好好吃饭的心情。 吃过了饭,岳将军就去休息了,就留下岳敏与闻恩诺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岳敏从自己的衣橱中取出了一套被褥递给了闻恩诺,“你就先睡地上吧,晚些时候我会叫下人们重新收拾好的。” 可闻恩诺并不打算接,只是定定看着她微笑,“我不睡地铺。” “只有一张床,你不睡地铺,难不成还想让我睡?” 闻恩诺想了想没说话,直接将岳敏抱来的被褥丢回了衣橱中,翻身上床。 “都睡床上啊,这么大的床,你别这么小气就是了。” 闻恩诺的厚脸皮也不知道究竟是跟谁学的,岳敏气得坐在一边没有动弹,看见闻恩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滚去。 “你睡吧,我出去走一走。”岳敏起身,心中悲哀的想道,看来我只能去睡客房了。 可是还未等她想完,她的身体一轻,就直接被闻恩诺一把抱进怀中,躺在了床上,岳敏一愣,他接近自己怎么都没有声的? 闻恩诺并不知晓对方心中想的是什么只是温香软玉在怀,他心中的某一处就像是立即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 “别闹,好好休息吧。”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岳敏觉得自己的耳尖已经发起烫来。 “闻恩诺,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她想挣扎着从闻恩诺的怀中离开,可对方摆明了就没想让她逃脱,反而锁的更紧了。 “你说。”可能是因为躺在床上,他有些倦意,语调就带着几分懒散,就像是廊下睡着的猫。 岳敏咬唇,不再挣扎,“他是我的父亲,他说的可能并不尽如人意,可绝无恶意。” 闻恩诺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岳敏的颈窝,长长的应了一声,“我知道。只是就是因为你的默不作声,才会有那么恶评,你是个女孩子,这样有损你的清誉。” “我不在乎的。”岳敏忽然说了一句,叫闻恩诺完全不明白的话。 “怎么会有女孩子不在乎名誉的呢?” 岳敏垂下长睫,回忆起往事来,“我的母亲没有的早,父亲只有我一个独女,所以事事都以我为先,我不在乎究竟外界怎么说我,我宁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也要好好的为父亲养老。我要让父亲知道,我虽是女儿身,可不必男儿差。” 这是岳敏第一次跟闻恩诺说起她自己的事情来,闻恩诺心中是高兴的,毕竟这就代表着对方对自己多了一份信任。 听她说完,闻恩诺有些歉疚,“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岳敏摇摇头,微笑,“说来也是好笑,我蛮横了十几年,你可是第一个出现想着帮我出头的人呢。” “因为我是你的夫君啊。”闻恩诺这样说道。 短短的几个字,就像是平地一声惊雷,在岳敏的心中炸开了花。 在她的短暂的小半生岁月里头,似乎只有一个人给过她温暖,那个人就是闻恩诺。 从小就是,闻恩诺是唯一一个不怕她的,笑容就像是个小太阳一样,叫人无法忘怀,也就是因为这样,岳敏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去保护他。 只是这些,她并没有跟闻恩诺说过。 “你非要占占我的便宜才甘心。”岳敏笑道,忽然觉得在闻恩诺的怀抱里很是有安全感,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闻恩诺还想跟岳敏说说话,可谁知道才要开口,就听见了怀中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小懒猫。”闻恩诺这样说道,吻了吻她的长发,也睡去了。 之后的日子,岳敏就发觉了闻恩诺的不一样的地方。 似乎回过门之后,闻恩诺就越发的喜欢跟岳敏在一起了,无论去哪里,周围肯定会出现闻恩诺的身影。 可宫中就这么大,岳敏很快就逛腻了,不免唉声叹气了起来。 “霓裳,皇子去了哪里?” 在一旁做针线的霓裳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线头笑道:“皇子被淮南王叫去了,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呢。” 说着,霓裳打趣的看着岳敏笑说:“娘娘可是想念皇子了?” 闻言,岳敏的脸上就露出了不自然的红晕,“再瞎说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霓裳捂住了嘴,冲着岳敏笑起来。 “我只是觉得最近有些无趣,想出去走走,可没有他,我是哪里都去不了的。”岳敏叹了口气,“这不是要将我闷死么?” “这么快就觉得无趣了?正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把男声从外头响了起来,岳敏一抬头,就看见闻恩诺掀袍进来了。 霓裳起身行了礼,对着岳敏暧昧一笑,转头离开了。 “这霓裳是越来越不知礼数了,我定要寻个时间好好治治她。”岳敏强压下心中的羞怯,故意恶狠狠的说道。 “这宫中谁不知道你最宠的就是霓裳丫头,要说她不知礼数,还不是因为是你惯得么?”闻恩诺弯唇一笑,伸手将岳敏鬓边的一枚金簪扶正。 岳敏并未躲开,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闻恩诺,眼中有些期待,“你方才说要带我出去,可是真话么?” “自然。”闻恩诺点头,“而且这个地方,你要是去了,说不准就舍不得回来了。” “有这样的地方?那我一定要去看看了。”岳敏彻底被闻恩诺勾起了好奇心,就想着前去一探究竟。 见她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闻恩诺就知道自己这次的决定是没有错的。 “你且收拾收拾,我们一会儿先去选马。” 一说要骑马,岳敏的眼睛彻底放光,“太好了。”这时候的闻恩诺,在岳敏的眼中就像是拯救人与水火中的菩萨一般。 岳敏用了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后,便前往了马厩。 马倌见闻恩诺过来,连忙行礼,“皇子殿下,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好了。”说着,他就牵出了一白一黑两匹马来。 黑马皮毛光洁,目光炯炯有神,白马身姿矫健,仿若流云,一看到这两匹马,岳敏惊叹出声,这样的马一看便是极品,更何况还是一次两匹,这皇宫果然是各种宝贝皆有啊。 “黑马名为疾风,白马名为流云。”马倌在一旁介绍道。 岳敏看向了闻恩诺,闻恩诺扬手说道:“你先选吧?” 其实两匹马都相当的好,岳敏想了很久还是走向了白马,这样贸贸然接近会使马受惊的,马倌微微一愣,“皇子妃小心些……” 可话未说出口,岳敏已经伸手抚上了马。 第177章 番外 突变 第177章番外突变 可那流云并没有如马倌预料中的暴躁起来,仍旧是十分平和的样子。 岳敏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转头对闻恩诺说道:“它喜欢我。”闻恩诺闻言颔首,也随着她笑了起来。 “那你就选这匹吧。” 说完,闻恩诺就跨上了另一匹马,对着岳敏说道:“走吧。” 抬头看了一眼在马上意气风发的闻恩诺,岳敏扬唇笑起来,转身上了马,“嗯。” 马倌就目送着二人离开了,心中默默赞道,“好一对郎才女貌啊。” 坐在马上的岳敏,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般,脸上也尽是笑意,如同璀璨的星子,闻恩诺在一旁看着。 早知道就早些带她出来了。 二人最后来到了京城的郊外,那里是一片草场,偶尔还有人三五成群的来这里踏青和游玩。 岳敏与闻恩诺两人骑着马来到这里,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分外的显眼。 深深呼吸,清新的味道便充盈于鼻尖,岳敏对于这种感觉分外的熟悉,就像是获得了新的自由一般。 “喜欢么?”闻恩诺停在她身边,柔声问道。 岳敏颔首,“喜欢。”忽然,她的眸光一亮,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山坡,“那边是什么,我想去看看。” 既然她有这个兴致,闻恩诺自然不会拒绝了,于是他们二人一同策马扬鞭,向着岳敏所说的方向而去了。 不过,闻恩诺却是微微一顿,眼前似乎一闪而过了些什么,不过因为速度太快,他并未看清,再加上岳敏还在前头叫他,他也便没有在意了。 那之后是越发辽阔的一片草场,岳敏下马,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闻恩诺,这里真是太好了。”她笑着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闻恩诺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欣慰的笑了,“很抱歉到了现在才带着你出来,一定闷坏了吧?” 他的口吻是罕见的温柔,岳敏微微一怔,不由笑道:“有那么一点点闷,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只一点你要答应我,就是常常带我来这里。” “这个是自然的。”闻恩诺看着她的目光全是柔软,就像是看在这世界上最珍惜的宝贝一样,岳敏被她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不愿意去看他。 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闻恩诺忽然伸手握住岳敏的手,岳敏顿了顿,却没有甩开对方,这叫闻恩诺心中一喜,这样看来岳敏也开始愿意接受自己了啊。 二人气氛正浓的时候,忽然就听见破空一声响,几乎是下意识的,闻恩诺就直接将岳敏的护在了怀中,向一边跳去。 随之就有几个黑影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拿着刀就往二人身上砍去。 “恩诺!”岳敏惊叫一声,不想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一幕。 闻恩诺抽出袖中的一把匕首,笔直的挡住了对方的一击,只听见金石相撞的一声,对方竟然因为这一招直接踉跄了几步向后退去。 原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闻恩诺真的会武! 眼见着黑衣人愈发的多了起来,岳敏在他怀中挣扎起来,“闻恩诺你放开我,让我帮你。”可闻恩诺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反而是将岳敏抓得更紧了,还未等岳敏反应过来,闻恩诺直接就将她丢上了马,同时喊道:“快走!”说完,他就扬鞭催促马跑开了。 “闻恩诺!”岳敏想要拉住缰绳,可马跑起来飞快,一会就看不见闻恩诺了的踪影。 岳敏的性子怎么可能把闻恩诺一个丢在那里,可这马现在完全不听指挥,她咬了咬牙,直接就从马上跳了下来,在草地上滚了许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碎裂了,岳敏咬着牙站起身来,狠狠说道:“闻恩诺你给我记着!” 其实闻恩诺知道哦岳敏会武,可是他也知道,岳敏终究只是个弱女子,何况这些人他也完全应付的来,所以才让岳敏先行离开的。 可没过多久,岳敏居然徒步杀了回来,气势汹汹的帮他将好几个人打得抱头鼠窜,就连闻恩诺就愣住了。 那些人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两人,就连忙撤退了,逃跑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岳敏怎么追都是追不上的。 “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就跑了。”岳敏很是不满这件事。 “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闻恩诺悠悠的说道,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岳敏就直接瞪向了他。 “闻恩诺,我看起来就那么瘦弱不堪么?你就这么着急将我送走?”她叉着腰,觉得闻恩诺完全就是看轻了自己。 闻恩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这是哪里的话,我的皇子妃自然是最厉害的,只是那些人杀人不眨眼,若是伤了你我怕是会心疼。” 岳敏才不敢闻恩诺的说辞,恨不得给闻恩诺一拳头,“你就是看轻了我,我小时候可以保护,现在也一样可以。” “好好好,我记住了。”闻恩诺点点头,实在是拗不过这个小丫头,“下次不会了。” 闻言,岳敏越发的愤愤起来,“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还想有下次?” 这下闻恩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了。 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了,岳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你知道这次的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么?”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的哥哥,当今太子闻煜朔了。”闻恩诺神色淡然,口吻平常的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太子?”岳敏将闻煜朔的名字在口中转了转,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这样说来,你是不是不止一次遇上了这种事情?” 闻恩诺点点头,“这是自然的了,为了避开太子的眼线,母妃才带着我去了清凉居,对外一直宣称我生病,其实是找了人教我武功,否则我想我和母妃也没有命能活到今天了。” 对于皇家纷争,皇权争夺,岳敏一向是有所耳闻的,只是真正的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还是叫人觉得有些触目惊心的。 “那你有没有受伤?”岳敏小声的问了一句,有些心虚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看闻恩诺。 “我没事,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受过几次伤,不过伤口都不深,也并未留下什么伤痕。”说着,他看向了岳敏,目光带着几分戏谑,“怎么,你关心我?” 话音未落,闻恩诺就重重的挨了岳敏一下,“没个正行,这件事你不打算告诉皇上么?说不准就可以罢了他的太子之位呢。” “你还没有发现么?我本就无意于太子之位,太子之所以要对我赶尽杀绝,完全是因为害怕,他是有本事的人,只是疑心很重。” 岳敏闻言撇了撇嘴,“你不知道那曹孟德就是因为疑心才害人害己的么?这样的人若是做了皇上,岂不是天下大乱?” 其实岳敏说的也是相当在理的,只是闻恩诺对于闻煜朔还保有一份希望。 “皇上如今还正值壮年,这些事不说也罢,我只希望我的一味忍让,能够让太子知晓,我无意皇位,让他好生的修身养性,做好太子的本分。” 岳敏并不相信这些所谓的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话来,在她的眼里,太子能对闻恩诺动一次手,就会动第二次手。 “只不过……”闻恩诺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话也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什么?” 看见岳敏好奇的目光,闻恩诺只是摇摇头,将所有的话全部都吞进了肚子里头,“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 岳敏不爽的切了一声,却也没有追究。 其实闻恩诺要说的是,自从娶了岳敏之后,闻煜朔对与闻恩诺的监视是越来越严了,其实娶了岳敏这件事,丽妃是不同意的,毕竟在岳敏的背后是岳将军,可一向听话的闻恩诺就只有这一次逆了丽妃的意思。 就算是丽妃再不愿意,可看着闻恩诺的样子就知道岳敏在闻恩诺心中占着多重要的位置了。 直到后来,闻恩诺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娶岳敏是闻恩诺这小半生做过最任性的决定,却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回到宫中后,岳敏消失了好一会儿,再出现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药包。 “这是?”闻恩诺愣了愣。 岳敏故意凶巴巴的看着闻恩诺,“你说这是什么,你身上有血腥味,快别瞒我了。” 习武之人,对于杀气和血腥味的敏感程度一向很高,闻恩诺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还是叫你发现了。” 话音刚落,就换来了岳敏的一记白眼。 “你就知道逞强。” 闻恩诺将自己的衣裳撩起,腰间有一个伤口有些裂开了,向外微微的渗着血丝,岳敏一看就皱起眉头来。 以为是被自己的伤口吓到了,闻恩诺下意识的想要遮住了自己的伤口,不想岳敏端来了热水,开始给他上药。 “你说你,看起来白白净净,弱不经风的样子,怎么就受得了这么多疼痛呢?”岳敏无比的心疼。 第178章 番外 对不起 第178章 番外对不起 听见岳敏这样说,闻恩诺微微一笑:“母妃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有什么理由不坚强。” 岳敏白了闻恩诺一眼,“以后不要再自己逞强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分担。” 他的伤口还冒着血丝,岳敏看了于心不忍。 “我不在的时候,你究竟受了多少苦,你为何就不让自己过的好一些,这样我心里头也就好受一些了。” 岳敏的声音有些低沉,甚至还带了几分悲伤。闻恩诺听完愣了愣。 只听见岳敏接着说道,“我先前对你的保护不就白费了吗?你为何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我真的没有关系的。”闻恩诺这样回答。 可岳敏对于闻恩诺的话并不相信,“我帮不了你什么,所以,不要让我看到你痛苦的样子我会心疼。” 看着岳敏正在帮自己疗伤的模样,闻恩诺心中微微一叹。 就是因为怕你会变成这样,我才不愿意将我自己的事情告诉你啊。 只是这些话,闻恩诺没有说出口。 “这次是个意外,以后我不会了,我听你的好不好?”闻恩诺柔声安慰道。 岳敏拍了一下闻恩诺,因为他的话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现在是你在安慰我的时候吗?明明是你受伤了啊。” “可是……”闻恩诺看着岳敏深情款款,眼里似乎只有她的倒影,“可是看到你生气看到你难过,我比谁都紧张。” 他在自己面前总是情话不断的,可是唯独只有这一句让岳敏的心中泛起了涟漪。 “傻瓜,我又凶,名声还不好听,你又何苦与我捆绑在一起呢?” 岳敏真的不知道闻恩诺究竟图些什么,也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对于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闻恩诺伸手摸了摸岳敏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 “不,你是我的全部,你是我的妻子,是值得我用一生去守候的人。” 岳敏的手微微一颤,险些将金疮药落在地上。 他太过温柔,对自己太好,这样的好让岳敏觉得不真实,她心生惶恐。 就好像大梦一场,终究会有醒来的时候,岳敏不愿意承担醒来之后的痛苦也就不愿意做这场梦。 岳敏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的帮闻恩诺处理好了伤口。 顿了顿,岳敏抱住了闻恩诺,似乎是要将自己的温暖全部给予她。 岳敏听到了闻恩诺的心跳声,坚定有力,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仿佛能为她撑起整片蓝天。 “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我想你定是会后悔的。”岳敏缓缓说道。 因为她在他的怀里,所以闻恩诺并没有看见岳敏的神情,他轻轻一叹。 “我从来不会认错人,我从小便知道你是个柔软的女子,即便你在努力的伪装自己,我也知道你终究是温柔的。” 没有女人能够抵挡的住男人对她这样好的评价,岳敏吸了吸鼻子,将所有的眼泪压制住。 “说这些话做什么呢,留下这些口舌去哄其他女孩子吧。”岳敏起身冲他笑了笑,“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先离开了,你好好养伤吧。” 现在的岳敏心烦意乱,根本就想不清楚自己对于闻恩诺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她毫无头绪,心乱如麻。 可是才没有走两步,闻恩诺忽然起身将岳敏抱在了怀里。 他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只听他问她,“你究竟要躲避我到何时?” 岳敏想要挣脱开,可是他的力气很大。 “你不要这样。”岳敏苍白的挣扎,但没有任何用处。 闻恩诺将岳敏转过身来,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他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岳敏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我不知道。” 她的回答并不尽如闻恩诺意,他有些介意究竟岳敏为何不愿意喜欢自己。 感觉到他钳制住自己的力量加重了,岳敏微微的皱眉。 “放开我,算我求你。”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喜欢我?你究竟在怕些什么。”闻恩诺这样问,他现在急于想要知道答案,明明能够感觉到岳敏对自己是喜欢的,可岳敏就是不承认,这叫他有些心烦。 既然闻恩诺已经开口问到这里了,岳敏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用尽了力气,将闻恩诺的手打开,定定的看着闻恩诺。 “每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会回想起当初你吃错了东西生病的样子,我很害怕,很害怕是我将所有的灾难全部带给了你,所以我不愿意理你太近,这样就可以保护你了不是么?” 说这话的时候,岳敏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 “也许只有让我离你更远一些,你才能够更平安一些。”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手掌之中,压抑住了所有想要哭泣的欲望。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吧?闻恩诺,和你在一起我会害怕。如果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跟我在一起,那么痛苦的就会是两个人。” 说完她就转头离开了,甚至没有多给闻恩诺一个眼神。 闻恩诺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岳敏离开的背影,目光沉沉,却没有办法追上前去。 原来这就是你害怕的事情啊,闻恩诺这样想到。 他忽然明白自己根本不了解岳敏,他一直说岳敏是柔软的女子,却一直没有意识到岳敏对于他的一言一行都放在心里。 不知道是谁跟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如果一个男人没有办法让女人觉得踏实,那么这个男人就不配在女人身边。” 这种事情终于还是落在了自己的头上,闻恩诺有些嘲讽的笑了笑,自己自诩能够把握自己的人生,却没有想到,完全没有顾及到岳敏的感受。 不过让他觉得高兴的事情是岳敏终于愿意向他吐露自己的心声,这也就代表他们的关系更近一层了。 接下来的道路还很漫长,不过他们有时间,可以慢慢走下去。 岳敏从房间出来后,便在长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往何处,可是她不愿意再回去看到闻恩诺。 因为看到闻恩诺她就会觉得情绪失控。 她忽然想起李素罗今天会进宫,于是转头去找了李素罗,她需要有一个人来听自己倾诉。 看到岳敏来,李素罗有些惊讶,见她脸色不好,李素罗连忙叫她坐下。 “你怎么过来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跟闻恩诺吵架了?”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灵敏,岳敏即便是想要骗他,都还没有来的及编出借口来。 于是她点点头眼圈泛红。 “这是怎么了?我可是很少见你哭呢,你们是为了什么吵架呢?” 李素罗的轻声轻语,让岳敏好受了很多,岳敏便将自己先前所说的话,重新转述给了李素罗一遍。 李素罗听完缓缓的笑了起来。 “你总说自己足够坚强,看来也是需要别人给你温暖的呀。” 岳敏红了眼睛吸了吸鼻子。 “我喜欢他,我当然喜欢他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放任自己在他身边给他带来灾难和不幸,这样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局,这也就是为何我当初要选择疏离他的原因。” 李素罗将岳敏耳边的一缕乱发拨开,闻言轻声的笑了起来。 “你啊,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堆在自己身上,其实你们两个人可以共同承担的,不是吗?” 看见岳敏没有说话。李素罗就接着说道,“闻恩诺现在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即便看起来弱不禁风,可终究是皇子。你要多相信他一点才是啊,他是你的丈夫,你是他的妻子,你们就应该有责任相携走下去啊。” “这些话我怎么会不明白,只是我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丽妃娘娘不都已经原谅你了吗?你又何苦自己苦苦在回忆之中放不开。” 岳敏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就连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抗拒他。 “你这样出来闻恩诺一定会很伤心吧。”李素罗这样说到,她的话忽然就像是拨动了岳敏心中的一根心弦一样,岳敏微微一愣。 “我们都看的出来,闻恩诺很喜欢你,所以,既然你们是两情相悦,为什么不选择长长久久,而是要为了这种小事喋喋不休呢。” 可是岳敏有些犹豫,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应该再重新回去找闻恩诺,或者说他们就应该分开。 “闻恩诺是不会放弃你的,你不要想别的,只管走下去就好了。”李素罗似乎知晓岳敏心中的想法,直接掐断了她不该有的念头。 见岳敏不说话,李素罗直接上了最后的杀手锏,“你喜欢他他喜欢你,相信我,他会给你力量和你一起走下去的。还是说你不相信,不相信他?” 岳敏摇了摇头,连忙说道,“我不会不相信他,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说着话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身影从外头冲进来直接就的将岳敏抱进了怀中。 岳敏认了好半天才发觉来人正是闻恩诺,闻恩诺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对不起。” 她抱住了闻恩诺,“是我对不起你。” 第179章 番外 愿意 第179章 番外愿意 见两人和好,李素罗便默默的退了出去,给两人足够的空间。 虽说已经向对方道了歉,可在岳敏的心中的结一时半会也是无法随意解开的,不过在这种时候岳敏觉得也没必要再说的明白一些了。 闻恩诺抚摸着岳敏的脸颊,口吻柔和。 “我知道以前的事情带给了你不少的梦魇,现在就让我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你将所有的梦魇全部消除好吗?” 岳敏点点头,眼中还含着眼泪,“以后就拜托你了。” 这样的话,对于闻恩诺来说无疑是一种鼓励。他们二人以前从未有过感情经历,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因为他们会是彼此的唯一。 他们小两口闹的这小小的一出的闹剧并未让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有所破裂,反而得以进展,可看到别人眼中却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没过两日,丽妃就叫了丫鬟来叫岳敏前去丽坤宫。岳敏并不明白丽妃为何要让自己过去,但还是默默地去了。 她与丽妃已经许久未见过面,丽妃对她似乎是满意的,也似乎不是。 “不知母妃叫儿臣前来有何要事?”岳敏向着丽妃行礼款款说道。 丽妃坐在贵妃榻上,手中拨开了一枚荔枝,懒洋洋的看向了她。 “你最近是否和闻恩诺有所隔阂?”她开口问道,一双眼睛像鹰一样盯着岳敏,“我听手下的丫鬟婢子们说,你们似乎闹得很不开心,还去找了李素罗?” 岳敏闻言连忙说道,“无非只是一些小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可当她的话还未说完的时候,丽妃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解决了?家丑不可外扬,你居然还去告诉淮南王妃?你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 岳敏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件事情告诉了李素罗,究竟会引起什么骚动。 在她眼里,李素罗是相当好的倾诉者,她们是朋友,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她,难道不对吗? 可是现在很明显的是,丽妃觉得这是不对的。 “他淮南王妃是什么人?你居然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她,难不成她比母妃还亲厚吗?” 丽妃的声音很严厉,是对岳敏这件事情相当不满,岳敏愣了,没有想到丽妃会是这番说辞。 “母妃,儿臣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可以让我们自己解决,所以并未想过母妃会这样动气,母妃觉得不舒服了,儿臣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岳敏的态度很好,反而叫丽妃找不出错了。 “你以为你这样说,这件事情便算完了吗?”丽妃缓缓的说道,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岳敏起身向着丽妃行了礼说道,“母妃,我不知您的意思,还请母妃明示。” “你与恩诺是否到现在还未圆房,你作为皇子妃,居然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还怎么样做好恩诺的左膀右臂?”末了,丽妃又添了一句,“若是你做不到我自然会找其他人来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听到这个话,岳敏有些愣住了,但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丽妃这是在埋怨自己没有尽妻子该尽的义务。 的确,她与闻恩诺成婚之后,闻恩诺并未强迫她做任何事情,她原以为这件事情可以慢慢的来,可是看起来在丽妃这里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这件事情急不来,母妃,我想你身为女人也该是明白的吧?”岳敏试图跟丽妃讲道理。 可丽妃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我不管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事,可是你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你让我怎么能够相信你能做好皇子妃的位置。” 临了了,丽妃又多加了一句,“你可知私底下的人都怎样说你?说你仗着恩诺的宠爱无法无天,你即便是不想着你自己,也该想想恩诺啊。流言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出去了,对皇子的名声是多大的影响。” 闻言,岳敏顿了顿,抿唇没有说话。 看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岳敏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丽妃也生了气。 “我不明白为什么闻恩诺会喜欢你,我拦不住他,可我不想他喜欢的人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在丽妃的眼中没有什么事情,是比闻恩诺更重要的了,所以看到岳敏如此,她不由得相当气恼。 话音刚落,丽妃就看到岳敏站了起来,她款款的向丽妃行了一礼说道,“母妃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臣便告退了。” 说完她甚至不等丽妃再多说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丽妃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险些将手上的护甲摔了出去。 “这些孩子一个两个都不听话,真是气死本宫了。” 快步的行走在路上,岳敏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入宫后定会遇上很多的艰难险阻,可是没想到就是这头一遭,她就已经过不去了。 分明是答应了和闻恩诺一起前进,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敢动弹了。对于未知的事情,岳敏总是充满了恐惧。 她走了很远,直到看不见身后的丽坤宫,才停了下来。 岳敏的眼睛微微一亮,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当天晚上,当闻恩诺只打算抱着岳敏熟睡的时候,岳敏忽然伸手解开了他的衣裳。 闻恩诺愣了愣,连忙扯住了自己的衣带,看向岳敏的时候有些惊讶的样子。 “敏儿,你这是……” 岳敏几乎羞红了脸,她将自己的头埋得很低,只听细碎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微微一笑,闻恩诺看见岳敏泛红的耳尖,缓缓说道,“你愿意吗?” 岳敏觉得自己的脸几乎涨得通红,听到闻恩诺这样问还是拼命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此时,闻恩诺忽然想起白天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岳敏被丽妃叫去了,随即他开口问道:“是母妃为难你了吗?” 岳敏摇摇头说:“没有的,母妃对我很好,只是我想我作为皇子妃终究还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 可闻恩诺才不管那些,他只是想要知道岳敏究竟自己愿不愿意,所以他捧起岳敏的脸,让岳敏看着自己。 “你认真的说,你究竟愿不愿意?”闻恩诺一字一句的问道,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明显是期待的。 身边是红烛燃烧,偶尔还有灯花迸出,外头是月光旖旎,现在的气氛暧昧到了极致。 岳敏极缓的点头,“我也是愿意的。” 天知道她说出这些话用了多少力气。 闻恩诺这才放下心来微微的笑了起来,他伸手将床帘放下。 用最轻柔的动作,解开了岳敏的衣带,吻上了她的唇角,和她卷入了红鸾锦被之中。 一晌贪欢。 第二天早晨,闻恩诺醒来的时候,岳敏还在贪睡。 看着她沉睡的侧颜,闻恩诺微微的笑了起来,终于你全部都属于我了。 可能是因为闻恩诺的目光太过灼热,岳敏悠悠转醒,转头便对上了闻恩诺的目光,只是一刹那,她就羞得转过头去。 “看着我作甚。”岳敏故意凶巴巴的说道,自己越发的往被窝里去了。 见她如此,闻恩诺坐在床边,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说道,“你越发的可爱了。” “油嘴滑舌。”岳敏说完便直接将自己埋进了被中,不愿意再去看他。 闻恩诺很少能看到岳敏露出这样女儿家的情态,不由得心情相当之好,哼着小曲儿便先离开了。 很快的,丽妃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子的床榻见红了。 丽妃闻言欣然的笑起来,岳敏这个丫头感觉不怎么听话,却还是识大体的。 对于丽妃来说,她对岳敏并不是很满意,可见自己的儿子认定了这个女孩,她也不好再插手,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就像是老人们常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而岳敏在那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揉了揉鼻子。 霓裳在一旁听到了,连忙问道,“皇子妃,你是否是染了风寒?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岳敏听了有些好笑的说道,“哪有那么严重,无妨的。” 霓裳这才没有再说什么,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对岳敏说道,“皇子妃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岳敏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霓裳看了岳敏一眼,有些责怪起她的记性来,“皇子妃你的记性可真是差呢,你忘了今天是闻煜朔的生辰。皇上说了,今晚要宴请宾客呢。” 经霓裳这样一说,岳敏才想起了今晚的宴会,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让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也就是说今晚就可以见到太子了?”岳敏这样问到,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霓裳闻言,掩唇笑了笑说,“这是自然了。” 这样一说,岳敏的眼中光芒愈盛,她对霓裳说道,“快帮我好好装扮一番,今晚我要好好的去会一会这个太子殿下。” 霓裳稍微有些奇怪,因为在她眼中的岳敏不像是要去刻意讨好闻煜朔,而像是去迎战。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按照皇子妃的性子,怕是今晚要出事,霓裳这样想着,还是先去告诉皇子一声的好。 而那边的岳敏还催促着,霓裳连忙回神为她梳起妆来。岳敏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上扬。 我倒是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动我的夫君。 第180章 番外 迎战 第180章 番外迎战 稍晚一些的时候,便到了宴会的时候,霓裳看见闻恩诺后便将岳敏的异常告诉了闻恩诺。闻恩诺闻言只是笑了起来。 “皇子,你可要去拦住皇子妃,不要让她做傻事啊。终究对方是闻煜朔,我们不能太张扬的。”霓裳有些担心。 “无妨无妨,你且让她去吧,她是知道分寸的人。” 对于闻恩诺的放纵,霓裳其实是理解的,其实在皇子妃还未入宫的时候,他们便听说了这样一个将军女儿。 都说她蛮横而不知礼数,可见到岳敏的时候似乎并不如传言那样的可怕,反倒叫人觉得心生亲近。 既然能成的了皇子妃,自然是受皇子青眼有加的,既然是这样的人,便一定差不到哪里去,霓裳想道。 “皇子妃呢,怎么这会儿还未过来?若是再迟些,可就进不去了。”闻恩诺忽然开口了。 说起这个,霓裳闻言掩唇笑了起来,“皇子便稍等等吧,今儿的皇子妃可是美丽异常的呢。” 霓裳的话倒是引起了闻恩诺的兴趣。 “她平日里都是不施粉黛的人,怎么今儿想起来收拾自己了?” “也不知是怎么了?可能是特别重视今晚的宴会吧,总之将自己打扮的十分好看,就算是奴婢一个女孩子都是转不过眼去瞧别人的呢。” 就是这样说着,闻恩诺就越发的有兴趣起来。 不过一会儿,人群中就传来了骚动,闻恩诺寻声望去,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岳敏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裙。她其实很瘦,合身的衣裙衬得她越发高挑纤细,穿着那身红裙,就像是花丛中最娇艳的牡丹。 她将自己满头青丝挽起绾成发髻,入了无数金钗首饰,就连鬓边都贴着金色的花钿,端的是美丽异常。 就真如霓裳所说的那样,叫人挪不开眼去。 闻恩诺快步上前挽住了岳敏的时候,岳敏冲他微微的笑了起来,眼中流淌着星河。 “你今天真美。”闻恩诺这样说道。 “谢谢。”岳敏冲着闻恩诺眨眨眼睛露出娇俏的笑容来,“自然是不能给你这个皇子丢脸的呀。” 要不是因为众人都看着,否则闻恩诺一定要当场摸一摸岳敏的头发。 毕竟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讨要奖励的小孩儿,叫人心生怜爱。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进去吧。”闻恩诺开口说道,心弦微颤。 岳敏点头,鬓边的金钗微微的晃。 进入殿中,二人便落了座。 看见岳敏这样的打扮,在丽妃的眼里也是相当的高兴的。 她终于有个皇子妃的样子了,丽妃心想,这也就侧面的说明了皇子并没有选错人。 不过一会儿皇帝就到了,众人起身向皇帝行礼。 岳敏偷偷的转头去看皇帝的模样,其实在她成年礼的时候见过皇帝,可是那时只是遥遥一望,不如现在这样接近。 皇帝正值壮年,气势不怒自威。 岳敏看了啧啧称赞,这大概就是皇家威严了吧。 也就是那么一个瞬间,皇帝忽然看见了岳敏,她甚至都来不及避开他的目光,皇帝就开口了。 “不想岳将军的女儿已经出落的如此美丽了,与朕的皇子站在一处真是郎才女貌。” 岳将军闻言连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皇帝行了一礼,说道;“臣女不懂事,在宫中行事还请皇上多多见谅。” 皇帝听完爽朗的笑了起来,“我瞧着你的女儿便是懂事的,在二皇子身边定是个贤内助。” 听他们在讨论自己,岳敏缓缓起身,向皇帝行礼。 “皇上谬赞了,臣女不过微如草荠。若说是真要成为得力的皇子妃,还需要一段时日的磨练呢。” 她说这话时得体大方,找不出一丝的错,皇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欣赏。 一段小插曲,过后便正式开始了,宴会在跟舞升平之中气氛渐浓,闻恩诺举起酒杯,看向了岳敏。 “敬你。” 岳敏拿起酒杯,对着闻恩诺笑起来。 二人正你侬我侬的时候,闻煜朔在一旁瞧不过眼,忽然站起身来向二人走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三人身上。 “我瞧着你们你侬我侬倒是有些看不过眼来了,可愿意同我聊聊?” “这是自然,太子殿下请讲。”岳敏看着闻煜朔,眼中有些戒备,可还是不显山漏水的笑着。 闻煜朔也笑,看起来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我一直很好奇,皇子妃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吸引了恩诺,叫恩诺这样魂牵梦绕。” “太子多虑了,我与皇子不过是旧相识,之后久别重逢罢了,并未有什么特殊所长才能够吸引到皇子这样优秀之人。” “没有所长?这话我倒是不相信了,可是皇子妃太过谦逊了。不若这样吧,今日是我生辰,若是太皇子妃不弃,可愿意为我舞上一曲作为寿礼?”他摇晃着酒杯,默默发难。 岳敏并没有想到闻煜朔会用这种方式来刁难自己,毕竟自己从未与闻煜朔有过任何交集,她甚至不明白为何闻煜朔要这样针对自己。 可转念一想似乎他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闻恩诺。若是自己这次表现不好了,便是将闻恩诺一起连累了,这是她怎么都不想的。 知道岳敏并未在这方面有所长,闻恩诺连忙出声解围道,“我准备了一份更好的礼物,想赠与皇兄,不知皇兄可有兴趣一观?” 可闻煜朔摆明了想要为难岳敏,只是看着岳敏微微的笑,“难不成皇子妃不敢?在场的都是我们自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即便是出了错,我们便当是个笑话看过去了就罢了。” 他说这话似乎是很体谅岳敏,可在岳敏听来就是他想将自己看作一个笑话,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那就劳烦太子殿下稍作等待,容我去换身衣裳。”她忽然起身这样说道。 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要不是知道岳敏根本不会跳舞,闻煜朔说不准会被她唬过去。 “那我便静候佳音了。”说完闻煜朔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是闻恩诺稍微有些担心,不知岳敏究究竟该如何应对。何况这跳舞也不是临时抱佛脚便能学会的。 在场的诸位都并未将这个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只有闻恩诺和丽妃的脸色变了。 丽妃顿了顿,转头对自己的丫鬟说了几句,丫鬟便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岳敏终于出现了,她换了一身简素的白裙,拖着水袖出场。 不知从何处响起了琵琶声,如银瓶乍破,岳敏便踩着这琵琶声尽情舞蹈了起来。 她柔美的身段,在水袖飘摇中尽显。 闻恩诺定定地看着觉得在场中跳舞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仙子。 就连闻煜朔都愣住了,分明他的情报中,岳敏是个不学无术的女人,甚至连女红都不会做,可又怎么会跳舞呢? 可他来不及多想,因为岳敏已经结束了舞蹈,缓缓地对着闻煜朔行了一礼,拿起身边的酒杯说道,“此曲献给闻煜朔殿下。” 闻煜朔的脸色有些难看,可还是站起身来与她遥遥相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岳敏将酒水喝净后便将酒杯撇向一边,兀自坐到了闻恩诺身边去了。 闻恩诺拍了拍岳敏的手说道,“你受惊了。” 听到他这样说,岳敏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不是我受惊了,而是太子殿下受惊了。” 其实闻恩诺也想笑,可闻煜朔正恶狠的盯向这边,叫他忍住了所有的笑意,悄声的开口询问岳敏。 “你是从何处学来的舞蹈,我怎不知?” “我本也是无心舞蹈的,不过霓裳说太子生辰所有的人都会带了厚礼去,我虽不用带,可总也要露面,不若学一支舞以备不时之需。先前还有丽妃娘娘身边的丫鬟过来稍作了指点。我忘记了的地方便用轻功带过了。” 闻恩诺闻言点点头,对岳敏的机智很是赞赏。 “除了我的话,你也就只听霓裳的话了,不过好在这次听了她的话,否则定是要将要被太子刁难了去。” “想来现在太子定是一肚子气吧,也算是报了当初的一箭之仇。”岳敏微微的笑起来,唇角上扬。 “原来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做啊。”闻恩诺一语道破。 此话一出,岳敏立即就红了脸,她瞪了闻恩诺一眼说道,“也不知害臊,除了我,别人都不能将你欺负了去。” 看着岳敏泛红的耳尖,闻恩诺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她一向是护短的,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而一场表面上平静的宴会,就这样结束了。 叫岳敏很是高兴的事,离开的时候,她看见丽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她也相当和善的样子。她最高兴的事情就莫过于能够得到丽妃的赞许了。 二人甜甜蜜蜜的离开的时候,闻煜朔就站在回廊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深沉的像是最深的黑暗。 “太子殿下,我们似乎遇上了劲敌。”闻煜朔身边出现一个身影。 闻煜朔冷哼一声,“他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可不是像现在这般儿戏了。” 在闻煜朔眼中,闻恩诺是相当有威胁性的,现在又多了个岳敏,这让他越发的惶恐不安,只要闻恩诺生了一丝丝想要推翻他的意思,自己便很有可能失去一切,这是他承受不起的。 “或许我们可以提前动手。”黑影这样说道。 “不行,父皇那边看得紧,他最近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提点自己不要去碰闻恩诺,想来是知道了些什么。” 说到这里,闻煜朔就有些不虞。 第181章 番外 沈家有女 第181章 番外沈家有女 之后的日子可以说是过的波澜不惊了。 岳敏也渐渐的熟悉了在宫中的生活吗,与闻恩诺的关系也越发的亲密了起来。 一日,岳敏在廊下跟着霓裳学习绣花样,忽然听见有人在床沿下面哭,二人循声看去,是宫中的一个小宫女,平时总是见着,只是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 “你在这里哭什么呢?不要扰了皇子妃清净。”霓裳起身,喝止道。 小宫女像是太伤心,并未看见二人,直到这会儿霓裳开口,她才意识到了两人的存在,连忙行了一礼。 “皇子妃恕罪,奴婢不知。” 霓裳正准备训斥对方,被岳敏拦住了,只见岳敏起身,走向了对方,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擦去,问道:“你在这儿哭,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这样说着,小宫女又红了眼眶。 “只是一些家里头的私事,母亲来了信告诉了奴婢,奴婢一时情难自禁就……” “什么事?可愿意说来听听?”岳敏拉着她在廊下坐下,将她散落的鬓发挽在耳后,声音无比的温柔。 小宫女红了眼圈,险些有一次哭了出来。 “是这样的,母亲来信告诉我,说是家中的父亲又纳了妾后,对母亲的态度越发不好,动不动便拳打脚踢,母亲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就跑回了娘家,托人捎了书信给我。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这千里迢迢,我即便是想回去,也是回不去的啊。” 按照宫中惯例,只有主子特赦,或者是到了出宫的时候,宫女才可以回家,否则就算是老死也只能在宫中化为尘埃。 “这样吧,我一会儿去问问皇子,看看他能不能允许你出宫省亲,也好解了你的思乡之苦。”岳敏无比心疼。 闻言,小宫女连忙跪下来给岳敏叩首,连连道谢,“多谢皇子妃,多谢皇子妃。” 岳敏将对方扶了起来,微微的笑。 “你且先行回去收拾东西吧,我去问问皇子。”说着,岳敏转头看向了霓裳,“霓裳,皇子这会儿在何处?” 霓裳想了想,说道:“这会儿应该是在书房里头看书呢,皇子妃现在就要过去么?” 岳敏点头,霓裳便扶着岳敏去了。 甫一敲门进去的时候,闻恩诺还盯着书本看,听见有人进来,他才缓缓的抬起头来,这一眼看去,便笑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快,奉茶。”说着,闻恩诺将岳敏迎进门来。 闻言,岳敏轻声的笑了起来,“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会儿来就是有事要求你的。”说着,岳敏就将先前小宫女的事情说了。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我一会儿便给她个出宫令牌就是了。”听完,闻恩诺满口的答应了下来,毕竟这是岳敏第一次让自己帮忙,自己哪有不答应的理由? 就知道闻恩诺会答应,岳敏的眼睛眯成了月牙,“那便替她谢谢你了。”不过说完,岳敏不由的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样叹气可是会长皱纹的。”闻恩诺好心提醒道。 岳敏白了对方一眼,“数你话多,我只是很担心,我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小宫女的母亲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纳妾,可是无能为力。” 闻言,闻恩诺摸了摸岳敏的长发,柔声说道:“怎么可能呢?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子,其他的女人与你相比都是微如草芥的。” 听他这样说,岳敏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模样来。 就在两个人都如胶似漆的时候,丽妃忽然将闻恩诺和岳敏一同叫去了丽坤宫,二人到达的时候,丽妃脸上的神情很是凝重。 二人将将坐下,互相看了一眼,由闻恩诺开口了。 “母妃,这样着急叫我们过来所为了何事?” 先前一直在走神,直到闻恩诺开口,丽妃才反应了过来,一副恍然的样子。 “你们过来了啊,我有一件事要找你们商量。”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岳敏的心中微微的不安起来,就好像这件事会对自己产生莫大的影响,她压住了自己内心中所有的情绪,看向了丽妃。 “母妃但说无妨,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也好帮着解决。” 丽妃攥着手中的白瓷茶盏,微微有些出神,“不知道诺儿是不是还记得沈太守有一位女儿,名为罗敷。” 闻恩诺微微一怔,不由的看向了岳敏,可看见岳敏一副游离之外的样子,便又转回了目光。 “儿臣记得的,沈太守深得父皇赏识,他的女儿沈罗敷身子不好,父皇便常常叫她去清凉居小住养病,只是有很长的一顿时间没有见过罗敷姑娘了。” 见他说的清楚,丽妃颔首,“也亏你还记得清,前几日皇上来过我这里,跟我说,罗敷姑娘的病又加重了,只是心疼她小小年纪,真是受尽了苦累啊。” 说道这里,可闻恩诺还是不明白为何丽妃要跟自己提及这个人,“不知道母妃究竟是为何提及罗敷小姐?可是有我们能帮着的地方?” “其实罗敷的病起先并未有那么严重,只是最近才越发的病重了,太守上书求了皇上一件事,皇上就叫我来问问你们二人的意思。” 闻言,二人同时转过头去看向丽妃,岳敏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扩大了,她开口问道:“不知道这罗敷小姐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会突然加重呢?” “原先只是因为她的身子骨不好,拿药吊着还能勉强过活,可是病情加重后,沈太守也请了大夫来瞧,人家大夫说了,这都是心病所起。”说着,丽妃看向了闻恩诺,“只是因为听见你娶妻,罗敷小姐相思成疾,才……” 话音刚落,岳敏手中的茶杯就滑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母妃的意思是,叫我娶了罗敷小姐,以解她心病?”闻恩诺这下算是明白了,这是摆明了药给自己纳妾啊。 “正是。”丽妃说着,看向了有些慌乱的岳敏,微微的笑,“自古男人,谁还没有给三妻四妾的,我想皇子妃不会连这个都不愿意吧?” 分明先前闻恩诺才承诺过自己,怪自己一语成谶,岳敏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缄默。 “嗯?”见岳敏不说话,丽妃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单音,似乎微微的有些不满对方的态度,“三妻四妾是常态,你即便是性子再高傲,可在这件事上,你不听也得按照我说的去做。” 丽妃算是下了最后通牒,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岳敏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母妃,儿臣并不想纳妾。”闻恩诺站起身来看向了丽妃,目光坚定,“且儿臣觉得有些岳敏在身边已经足够了,还请母妃去跟父皇好好儿说说,想来父皇也是会同意的。” “胡闹。”丽妃声音低沉,显然是很不满闻恩诺的态度,“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沈罗敷死去么?我何时教过你这样狠心了?” 闻恩诺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被丽妃粗暴的打断了。 “沈太守是皇上的亲信,皇上愿意将亲信的女儿笼络到你的身边,就意味着他有心拉拢,你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就太叫我失望了。”说着,丽妃扬了扬自己细细画过的眉毛,“这件事便这样定了,我不管你们究竟有什么山盟海誓,这就是现实。” “母妃,以前你叫我低调做人,怎么现在又开始拉拢起人心来了?沈姑娘身家清白,为何要委曲求全,做我的妾侍?” 丽妃怒视于闻恩诺,“怎么,你的意思是就应该给太子做太子妃么?叫他将人拉拢过去,这样就好对付你了?” 闻言,闻恩诺微微一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母妃,你都知道了?” 冷哼一声,丽妃撇过头去,“就你们那点本事还想着瞒住我,怎么可能呢?原先我的一再避让,并未叫他有所收敛,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人善被人欺,还不如直接跟他对抗,至少还没有这么窝囊。” “……” 岳敏几乎是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丽坤宫,而闻恩诺还在里头跟丽妃据理力争,并未察觉到对方的离去。 她心乱如麻,丽妃说的确实也没有错,闻恩诺身为二皇子,只要皇帝一日不倒,他就可能会是皇位的备选项,这么有风险的事情,要是自己身边没有左膀右臂,就很有可能被闻煜朔吊打。 可是,她过不去心中的那个坎儿。 分明闻恩诺都答应了自己,不会娶别人的,可现在他们二人就这样逼到了绝境之中,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就是丽妃娘娘口中所说的现实了。” 真是叫人好气又好笑啊。 按照以前,自己是怎么都会相信这种东西的,可现在的自己,却因为诸多的原因,不得不臣服于此。 以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岳敏,终究还是被打磨干净了棱角。 走了许久,岳敏才终于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向了被宫墙围着的,四四方方的天,眼中微微的亮。 她决定,先去见见这个沈罗敷。 第182章 番外 纳妾 第182章番外纳妾 沈罗敷知道岳敏到了太守府上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小的惊讶的。 不过她也并未多想,就叫了人将岳敏迎了进来。 甫一进门,岳敏就看见了缓缓起身向她行礼的沈罗敷,“见过皇子妃。” 见她身子无比的娇弱,就像是风锤就倒,岳敏连忙上前扶了对方一把,开口了,“快些起来吧,你身子不好,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闻言,沈罗敷对着岳敏微微一笑,她很苍白,就像是画中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底还带着几分青色,看样子就是身子骨不好的。 而且岳敏方才刚刚进来的时候,还能够闻见房中弥漫着的淡淡的药味,可想而知,沈罗敷究竟吃了多少贴药了。 见岳敏愣神,沈罗敷连忙说道:“可是罗敷房中的药味太重?罗敷这就叫人点了香来。”说着,还不等岳敏开口,沈罗敷就叫人在香炉中点上了香。 她转头,看见岳敏还站着,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皇子妃快快请坐,我这就叫人沏茶过来。” 岳敏颔首,鼻端充盈着香料的味道,她扬唇笑了起来,“姑娘身子弱,这沉香便也少用些,免得伤了身子。” 沈罗敷的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光芒,笑了笑,“无妨的,我偶尔点一些,否则我房中的味道实在是难闻了些,我即便是自己住着,也不舒服。” “这样便是最好的。”说话间,丫鬟便上了茶来,岳敏趁着喝茶的功夫,打量起这个罗敷小姐来。 就如别人口中所言,沈罗敷是真正的大家小姐,一举一动都是落落大方,就连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再反观自己,似乎多有不妥了。 这样想着,岳敏微微的笑起来。 “皇子妃在笑什么?可愿意说给罗敷听听?”沈罗敷见状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着姑娘你这般温柔大方,再瞧瞧我,武将世家出身,这身上便是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都没有的,我即便是到了现在就连个荷包都不会缝制呢。” 说着,她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沈罗敷拿了帕子掩唇,笑说:“只是些寻常人家的玩意儿,也不是定要学会的,只是偶尔学来玩玩,陶冶下情操就是了。” 就是这恰到好处的解围,都叫岳敏心中有些羡慕起来。 难怪丽妃便是怎么都要闻恩诺纳她为妾的,这般落落大方的女子,谁人会不喜欢呢,再加上她对于闻恩诺的一份痴情,实在是叫人心生怜爱。 见她垂下长睫,不知道在什么,沈罗敷便先开口了,“不知道皇子妃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闻言,岳敏才想起自己的正经事来。 “早些时候,听过姑娘你的事情,也听恩诺说过一些,觉得你是个可人儿,便想着提前来看看你,你可不要嫌弃我唐突了。”岳敏笑说,沈罗敷闻言摇了摇头。 “我想着也是这样呢,可是罗敷的喜欢给皇子妃带来了困扰?”说着,沈罗敷娇怯怯的哭了起来,“我本也是不想的,可是父亲见我病重,也是实在无法才去求了皇上,若是这样惹得皇子妃不快了,那便是罗敷的罪过了。” 说着,沈罗敷盈盈跪倒在了岳敏的脚边,无比娇弱的样子。 岳敏见状,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好声说道:“没有的事,有人喜欢恩诺,就说明他很优秀,这是一件好事。只是……”岳敏顿了顿,笑容有些尴尬,“只是我不知晓,为何你会这样喜欢恩诺?” 说到这里,岳敏忽然看见沈罗敷露出了一个娇怯的笑容,脸颊上微微的泛起了红晕。 只见她折身去了自己的妆台上,从一个小屉子中取出了一幅画来,在岳敏的面前打开,上头画着一个小女孩,在牡丹花丛中娇笑,裙角随风飞扬。 从女孩眼角的那颗泪痣上就能知道,这画,画的就是沈罗敷。 “这是皇子小时帮我画的画,虽说笔法稚嫩无比,可我却一直拿它做宝贝,对于我来说,这是我对于皇子殿下的寄托。”说着,沈罗敷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皇子将画画完后,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岳敏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很显然的,沈罗敷将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的,“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也是后来才知道是出自《洛神赋》,他将我比作洛神,与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夸耀。” 闻言,岳敏的目光微微一黯。 她记得,闻恩诺似乎从来没有夸奖过自己,不说用诗词歌赋来作比,即便是一句普通的夸奖都不曾听过。 原来是因为他的溢美之词都给了其他的人么? 可是那边的沈罗敷似乎并未看出岳敏的不对劲来,接着说道:“我常去清凉居,渐渐便与他相识了,他满腹才情,文武双全。我还记得有一次,我被清凉居的一些宫女们欺侮,是他站在了我面前,将我护在身后。只是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要非他不嫁了。” 说着,沈罗敷的眼中亮起光芒来,就像是盛满了星河的模样。 可看在岳敏的眼里,就是另一番的苦涩了。 她将手中已经凉透了的茶盏放下,微微的笑,“你身子不好,便要多休息,我想起我还有些事要先做处理,择日我会再上门拜访。” “这样么?”沈罗敷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情,“我觉得与皇子妃呆在一处,格外的轻松,话也就多了些,皇子妃可是嫌我烦了?” 岳敏连忙摆手,“没有的事。” 话音未落,许是因为窗户并未合上,沈罗敷吹了些风,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丫鬟见状连忙就扶着沈罗敷坐了下来。 即便是自己都自顾不暇的时候,沈罗敷还不忘了嘱咐人将那副画收好。 “那我便先告辞了,再见。”说完,岳敏就飞奔着离开了,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一般。 沈罗敷接过了丫鬟送来的药丸,就着水咽了,方才好了一些。 因为剧烈的咳嗽,她的脸颊涌起了一些不自然的红晕。 丫鬟边替她抚着背,边慢慢的说道:“小姐,这皇子妃摆明了就是立下马威的,小姐你还没有嫁过去呢,便这样多事,若是嫁过去了,还了得?” “说的是什么话。”沈罗敷顺了顺气,出口喝止了,“看她的样子,只是想来看看我究竟是个什么人,探探我的深浅罢了。立下马威?一个连沉香和沉水香都不分的人,你觉得我会怕她么?” 丫鬟听了不由的低声笑了起来。 “可不是,也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究竟有多丢人的,真是没见识,也不知道皇子究竟看上她哪里了,我瞧着啊,要不是她的身份,她迟早都是要被皇子轰出去的。” 闻言,沈罗敷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也就再叫她猖狂一阵子吧,毕竟好日子也终究是会到头的。”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先前在岳敏面前的拘谨温婉的模样,俨然是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几乎是从太守府上落荒而逃的岳敏,一出了太守府便蹲下身来,将所有压抑着的尖叫统统释放了出来。 行人们吓了一跳,古古怪怪的看了她一眼,退避三舍。 沈罗敷是极尽完美的,岳敏对于这件事是很清楚的明白了。而反观自己,一无所成,脾气不好,这样的自己难怪会被丽妃嫌弃。 即便是换做了自己,也会选择沈罗敷的吧。 只是……岳敏咬唇,闻恩诺也是这样想的么? 那副画还在她的眼中挥之不去,是不是自己已经错过了太多的东西呢?现在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呢? 左思右想,只是将自己陷入了无限的死循环当中,岳敏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逼自己清醒一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先回去吧。”她这样想到。 可才往回走了没多远,就有一架马车停在了自己身边,而闻恩诺就从上头跳了下来,一把握住了岳敏的手,力气大得就像是担心她会跑掉一般。 原本就还没有理清楚自己思路的岳敏,在见到闻恩诺的时候,心思越发的混乱了起来。 “敏儿,你去了哪里?害我好生担心?”闻恩诺说道,眼中充满了焦灼,“对不起,这件事我一定会解决好的,沈罗敷我是不会娶的,你放心就是了。” 他这样说道,可岳敏忽然间有些心烦了起来。 她口不择言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娶她?” 此话一出,闻恩诺就愣住了,有些怀疑起自己耳朵来,“敏儿,你刚刚说什么?” 将自己的手从闻恩诺的手中抽出来,岳敏看着闻恩诺,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只听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娶沈罗敷?” “敏儿?”闻恩诺顿时就慌了神,以为她是在置气,“我会解决好这件事的,你不要生气。” “不是的。”岳敏开口打断了闻恩诺,缓缓的说道:“我觉得,纳沈罗敷为妾是一件好事。” 第183章 番外 成全 第183章番外成全 听见岳敏一字一句的说出这样的话,闻恩诺当场便愣住了。 过了半晌,他才挤出笑容问她,“敏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快别闹了。”说着,闻恩诺就想过来去拉岳敏的手,不想岳敏直接避开了。 看见自己空了的手,闻恩诺的笑容尽数收敛了个干净。 “你就是这么想的么?我纳妾,你会开心么?”他缓缓的问道,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神情。 看见闻恩诺如此,岳敏就知晓他是生了气的,可又能怎么样呢,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还不如叫她来做这个坏人。 “我会的,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岳敏顿了顿,接着说道。“何况我也去见过了沈姑娘,确实是个可人的,有她做你的妾侍,我很是放心。” 闻恩诺终于将悬着的手放下,惨淡一笑,“好,好,我就纳她为妾。” 知道他会同意,可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岳敏的心中还是一痛,她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明明知道这是会是这样的结局,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样痛啊。 二人就这样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随着闻恩诺一同出来寻找岳敏的霓裳说话了,“主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个人,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到他们两个不快。 岳敏也没有再说话,兀自上了马车,闻恩诺看了看已经进了马车的岳敏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晚些我自己回来。” 说完,他就直接走开了,霓裳怎么叫都没有回头。 “霓裳,回来吧,随他去吧。”马车里头的岳敏开口了,她觉得有些头疼,也不愿意多说话了。 霓裳左右为难,可转头已经看见闻恩诺已经走远了,她只好先行跟进了马车,叫车夫离开了。 在马车颠簸中,霓裳有些犹犹豫豫的一直想要开口的样子。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岳敏将头靠在马车上,神情恹恹的。 “主子……那沈太守的女儿在怎么过来也终究是一个妾侍,你也不必为了这个人跟皇子殿下起了争执啊?” 岳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啊,这事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丽妃娘娘对沈罗敷喜欢的紧,这一点都是有目共睹的了,我若是咬牙不放松,丽妃娘娘定是要与我过不去,与恩诺过不去的,何不直接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算了。” 说着,岳敏将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拼命的想要将自己的脑海中闻恩诺方才的神情拂去,可很快的,她就发现这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事情了。 只是霓裳却定定的看着岳敏,目光幽深的叫岳敏有些心惊胆战。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霓裳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奴婢只是觉得主子比之于先前刚入宫的时候,沉稳了许多,终于有了主子的样子呢。” 话说完,霓裳明显就看见岳敏有些愣怔,只听她说道:“是么?我竟然自己都不觉得。” 霓裳微微有些奇怪了起来,这样的不是好事么?怎么在岳敏的身上看不到高兴的样子呢? 这才是真正叫岳敏心生惶恐的事情,就是因为这样,岳敏觉得自己先前所有的自由自在都被这红墙高瓦困住了,她终于还是变成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自己。 马车微微的晃,岳敏已经能够明显的听见御林军经过马车的时候整齐划一的步伐,她知道自己是逃不过的。 “快到了么?”岳敏忽然开口。 霓裳掀开了车帘往外看了看,说道:“是的,快到了,主子可是还有要去的地方么?” “去一趟丽坤宫吧。”岳敏睁开了眼睛,端坐起来,将自己微微散乱的发髻扶正。 “是。”霓裳应了一声,掀开帘子对着外头的车夫嘱咐了一声,车就直往着丽坤宫去了。 听见岳敏来了,丽妃扬眉有些奇怪,“她怎么过来了?不是那会子才跟我闹脾气么?”不过她就算是这样说着,还是叫人将岳敏请了进来。 岳敏才进来,丽妃就察觉出对方的不对劲来,岳敏的神情也有些郁郁的,可看见丽妃的时候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母妃。” “你现在过来做什么。”丽妃转头拿着炉针去拨动刚想香炉中的香灰,不过一会儿,幽雅的香味便充盈于房间之中。 岳敏款款的坐下,也不管丽妃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了,自顾自的说道:“先前我去见过沈姑娘了,端的是仪态大方,我私心想着,要是她来做皇子殿下的妾侍,同我一起服侍着皇子殿下,定是极好的。” 她说完,就看见丽妃明显的愣了愣。 “你这样说的意思可是同意了?” 岳敏对着丽妃笑说:“什么我同意不同意的,这是觉得沈姑娘可心,又对皇子殿下倾心,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丽妃拿眼睨着岳敏,对她半真半假的话并不是很相信,不过既然岳敏松口了,那就没有问题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做正房的,就记着好生的张罗着将纳妾的事情做好便是好的了,不要再多生了其他事端,知道了么?” 她最后一句话是威胁性质的,岳敏听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在对一个侧室说话的口吻一样,叫人心中多有不虞,可岳敏还是起身向着丽妃行了礼,退出了丽坤宫。 霓裳见岳敏出来,连忙几步上前将对方扶住,因为岳敏的神色实在是苍白的厉害,叫人忍不住觉得她随时都有可能昏倒在地上。 “我没事。”岳敏摆了摆手,从霓裳的手中挣脱出来,“我还没有柔软到那个份上,我们现在回去吧。” “是。”霓裳口中虽是这样应着,可是眼里却是忍不住的担心,“主子,奴婢瞧着你的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要不要找个太医过来瞧瞧?” 岳敏摇摇头,鬓边的银簪微微的泛着光芒,“无妨,我只是有些累着了,回去歇息一会儿便好了。” 霓裳也只好将请太医的想法作罢。 丽妃对于纳妾这件事似乎很是上心,才没过两天就找上门来,说是自己选了几个好日子,叫来了闻恩诺和岳敏,让他们好好挑一挑。 “母妃,不过就是纳妾而已,不必这样隆重吧?”闻恩诺心中还是抗拒的。 丽妃嗔怪的看着闻恩诺,显然是十分不满他的反应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沈罗敷虽说只是个太守的女儿,可终究也是他们家的独女,好好儿讲究排场也是为了不丢了皇家的颜面,这些子事情还要我教你么?” 见状,闻恩诺只能选择了闭嘴。 “就选十天后吧。”岳敏忽然在一旁插了一句,见两人同时看向了自己,岳敏不由的笑了笑,“其他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妥当了,择日不如撞日,宜早不宜迟的。” 闻言,丽妃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了几分欣赏的笑意来。 “你总算是有些做主子的样子了。”丽妃这样说道,岳敏只是笑笑,没有回应,只是闻恩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奇差无比。 “你们选就是了。”他将手中的纸张往前一推,起身说道,“我想起我还有事情要做,便先离开了。” 说完,他就不顾丽妃的出口阻拦,直接离开了。 “母妃,殿下可能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慢慢来就是了。”岳敏缓缓的说道,丽妃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只是岳敏看向了闻恩诺离开的方向,眸光深邃,就像是藏着星辰大海一般。 对不起,恩诺。 正这样想着,丽妃那边又开始说话了。 “你作为正室,有些事情就该早早儿就处理妥当,而不是等着自己的夫君来适应,这要是罗敷嫁过来了,恩诺还没有适应好,难不成你要叫她独守空闺么?” 罗敷,罗敷,罗敷,丽妃满口都是沈罗敷,岳敏忍了忍自己的气,好声回答道:“是,殿下也是知晓分寸的人,确实也不必我太过提醒。” 丽妃只是在那边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岳敏有一肚子的火没有地方发,越是忍着就是越是难受,可她能怎么办呢?说到底还不是自己给自己罪受? “我瞧着这两日诺儿总是往外跑,你们两个可是有了嫌隙?” 丽妃一语中的,岳敏连忙补救,“母妃切莫听信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只是这两日殿下格外忙,我们见面的时间也少,并未有任何嫌隙。” “这便是最好的了。”丽妃长长的应了一声。 虽说不知道丽妃是从哪里来的消息,可这消息一点都没有错,她与闻恩诺确实好几日都不曾好好说过话了。 基本上闻恩诺都是一直避着自己的,晚上就寝也是直接睡在书房,甚至与自己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岳敏知道闻恩诺定是在生气了的,可是她没有办法,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他们早就该知道的,这件事是没有退路的。 还是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说说吧,岳敏这样想。 第184章 番外 妾室 第184章 番外妾室 按照挑选好的日子,沈罗敷就这样入了门。 沈罗敷是住在皇子府的偏殿,离岳敏的寝宫并不远,晚上的时候,岳敏甚至能从自己的寝宫看见沈罗敷寝宫的灯火辉煌。 她知道,闻恩诺今天晚上会在沈罗敷那里留宿,而自己,却只能像是个独守空闺的怨妇一样痴痴地看着那头的衣香鬓影。 “主子,时间不早了,便早早休息了吧。”霓裳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只好开口劝道。 岳敏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这样久坐着,身上都是酸痛的。” 闻言,霓裳连忙说:“这会儿热水也已经备好了,主子可以去泡一泡缓解一下。”说着,霓裳就将岳敏扶了起来。 现在的她只想让岳敏做些什么,好缓解现在她脸上的忧郁。 “好。”岳敏将目光从远处的灯火通明中收回,去往了寝殿后头的浴场,解开了繁重的衣裳后,岳敏走下了浴场。 在水汽氤氲中,岳敏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黑发掬了满怀。 她一想到闻恩诺会在沈罗敷的怀中沉睡,她就觉得浑身不爽,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沈罗敷的寝宫中,将闻恩诺揪回来心中才好受些。 可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她甚至知道这样做了之后,自己或者说自己的家族会经历什么,这样的事情,她即便是再任性也赌不起。 越是想着,就越是烦躁。 她索性就将自己直接沉到了水底,直到感觉到水没过了自己的头顶,岳敏才感觉好了一些。 许是自己泡的太久了,霓裳忍不住担心的在外头叫了一声,“主子?你是否是睡着了?” 闻言,岳敏起身,随意扯了一件寝衣就往外走,看见岳敏出来,霓裳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见状岳敏不由的露出了一个笑意。 “年级轻轻的,你怎么就这样爱操心,小心明天早上醒来就变成了老婆婆了。” 霓裳闻言,不由的嗔怪道;“主子就爱寻奴婢的开心,奴婢这不是担心主子你么?” 看见这样的霓裳,岳敏也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毕竟不能叫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不是? 泡的时候还不觉得,可岳敏出来后就看见沈罗敷那边的寝宫已经熄了灯,她眸中微微一黯,却也只是拢紧了自己的衣裳,准备就寝了。 可才爬到床上,岳敏就触及到一个硕大的物体。 她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将她拽进了怀中,岳敏一声尖叫,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对方的怀中了。 闻见了熟悉的味道,岳敏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了,“恩诺?” 对方低声的笑了起来,口吻中还带着几分恼意,“不是还会是谁?你怎的就这样大的胆子,惹得我不快了,索性就不理会我了,这会子你就要睡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可话音未落,岳敏已经伸手反抱住了对方,感觉到对方的提问,岳敏一颗纷乱的才心才算是镇定了下来。 “擅自做了决定是我的不对,可是你也知道这事是避无可避的不是么?” 闻恩诺刮了一下岳敏的鼻子,算是出了口气。 “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放弃我。” 闻言,岳敏将闻恩诺抱得更紧了,只听她在闻恩诺的怀中闷声说道:“我没有想过要放弃你,天知道我今天晚上有多后悔,还好你回来了。” 这个小丫头最好的一点就是,有事从来都藏不住,有话也是直说的,闻恩诺不用猜,自然就是通透明了的。 “我知道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一个小姑娘在角落里偷偷的哭,所以我回来安抚我的小姑娘了啊。”闻恩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岳敏险些因此落下眼泪来。 可是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那罗敷姑娘那边怎么办?” 闻恩诺微微的笑,“我告诉她,她身子弱,叫她先行休息了,放心吧,她不会说出去的。” 这样说着,岳敏才算是放下心来。 她在闻恩诺的怀中动了动,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缓缓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了呢。” “本来是不打算原谅的。”闻恩诺说着,就看见岳敏忽然抬头瞪向了自己,眼睛亮亮的,他心中有些痒,忽而笑道,“可是一想到你肯定比我更难过,我就觉得我不该一直生气下去了。” 听到闻恩诺这样说,岳敏欣慰的笑了。 “我其实很想跟你说话,可是嘴笨,不知道怎么开口,再加上你这几日又刻意避开我,我也很委屈的。” 闻恩诺伸手摸了摸岳敏的长发。 许是因为她才沐浴的原因,身上带着清水的味道,好闻极了,叫闻恩诺一阵心安。 “乖,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你总是将我踢开自己面对,这叫我很挫败的。”闻恩诺柔声细语。 岳敏点点头,无比乖巧的样子,“我知道了。” 看见岳敏的难得乖顺,闻恩诺心满意足的笑了,“好了,睡吧。”说着,他落了一吻在岳敏的额头上,跟着岳敏一同睡去了。 可在沈罗敷那边却是另一回事了。 沈罗敷将自己手边所有能够摔碎的东西尽数砸了,丫鬟青荇进来,见状连忙一把抱住了沈罗敷的手,拦住了她。 “主子息怒啊,若是被皇子殿下听见了,肯是会多生事端的,主子一切以大局为重啊。” 青荇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会子沈罗敷发泄够了,也就清醒了过来,将手中的一只冰裂瓷瓶甩在了一边,坐了下来。 见沈罗敷脸上的怒意未消,青荇说话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主子,你身子骨确实不好,皇子殿下心疼你也是正常的,若是被别人听见了主子你在这里发怒,说不准明天就会传出什风言风语来呢,实在是对主子不利啊。” “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我比岳敏处处都好,皇子殿下心中却只有她一个?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了?” 青荇连忙沏了杯茶给沈罗敷,缓缓的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这只是暂时的,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相比那个武将世家的岳敏,分明是出身书香门第的主子你更上的了台面啊。” 末了,青荇又多添了几句,“何况,奴婢偷眼瞧着,丽妃娘娘的心思都在主子你的身上,丝毫就没有将皇子妃放在眼里,你只要趁着这个时候跟丽妃娘娘交好,这皇子妃究竟是谁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么?” 说着,青荇就看见沈罗敷的眼中微微的发光,她的唇角扬起笑意,“奴婢愚见,不知道奴婢这样说,主子可清楚了?” “清楚。”沈罗敷缓缓的说着,她的指缓缓的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大事。 “反正在宫中的时日还长,我们慢慢来就是了。”她这样说着,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 翌日一早,闻恩诺就过来了。 才进门的时候,闻恩诺就看见沈罗敷手中拿着一支匕首,他几乎是还未等沈罗敷反应过来,就将将她手中的匕首抢了过来。 见状,沈罗敷微微的一愣。 看见是闻恩诺,她才重新露出笑容,“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啊?快将匕首还给妾身吧。” 闻恩诺摇头,将匕首收起,“你万不能做傻事,知晓么?” 闻言,沈罗敷顿了顿,笑了出来,“殿下你在说些什么呢,一会儿收拾床铺的嬷嬷就要过来了,这床上干净得很,怕是会被丽妃娘娘看出来。” 说着,沈罗敷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对着闻恩诺说这样的话题还是有些奇怪的。 “原来是这样。”闻恩诺恍然,不过他也并未想着将匕首还给对方,只是径直说道,“这种事要做也是我来做,你是女孩子,若是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说着,闻恩诺就割伤了自己的手,将鲜血蹭在了床上。 他回身,看见沈罗敷正定定的看着他,眼带笑意,他顿了顿问道:“怎么了么?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不是。”沈罗敷摇摇头,脸颊飞红一片,“只是觉得殿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温柔,叫人心动不已。” 她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闻恩诺是下意识想要回避的。 于是,他干巴巴的笑了笑,“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提那些做什么。” “我到现在都很庆幸,我认识了殿下你。”沈罗敷笑着对闻恩诺说这话,眼中笑意愈深,如同夜空的星子一般灿烂。 “你总是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可是我都有些记不太清了。”说着,闻恩诺就下意识的往门口走去,因为沈罗敷的目光太过灼热,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待下去的话,可能就会大事不妙了。 还未等沈罗敷阻拦,闻恩诺就一溜烟没了影子。 见状,沈罗敷狠狠的跺了跺脚,有些不甘心。 其实对于闻恩诺来说,早就已经将先前的事情忘记了,尤其还是在小的时候的事情。 可是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与沈罗敷并未有过任何交集。 第185章 番外 如意 第185章 番外如意 闻恩诺确实与沈罗敷并未有过深交。 先前沈罗敷告诉岳敏的那些都是她自己杜撰出来的,并未有过任何根据。只是这些事情岳敏是不知道的,自然也不会为了这事情去问闻恩诺,沈罗敷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告诉岳敏那些事情的。 当丽妃看见嬷嬷拿着染了落红的帕子上来的时候,丽妃的脸上明显就有了笑意。 “诺儿发倒是出乎意料的听话,这样便是最好的。” 丫鬟翠玉在一旁闻言不禁说道:“丽妃娘娘,这样就是最好的了,想来皇子妃在皇子那里说了不少好话。” 丽妃冷哼了一声说道:“她若是连这些事都做不好,就不要做这个皇子妃了。” 见状,翠玉便换了话题,“一会儿罗敷姑娘便会过来给娘娘你请安了,娘娘可要拿些数赏赐于她?” 想了想,丽妃抬手将自己的发髻扶正,把玩起自己的护甲来,“我记得先前内务府那边送来了两柄如意?你便将一人给一柄给皇子妃和罗敷分了吧。” 翠玉眼睛微微一转,答应了。 不过一会儿,岳敏三人便一同过来了。 按礼向丽妃行礼后,三人就坐下来了,丽妃只是微微的扫过岳敏便直接看向了沈罗敷。 “难为你起的这样早,你身子不好,以后每日的请安就免了吧。”说着,丽妃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模样,俨然是对沈罗敷很是满意的样子。 沈罗敷起身,向着丽妃盈盈一拜,“多谢丽妃娘娘。” “好了好了,就别这样生分了。”见到沈罗敷的丽妃,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只见她摆摆手说道:“内务府新送来了两尊如意,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你们便一人一尊拿去吧。” 说着,翠玉就将两柄如意拿了上来。 一柄是紫玉雕琢而成的,一柄是白玉的,那紫玉的玉色更为纯粹,俨然是比白玉价值更高的。 不过翠玉却拿着紫玉将紫玉递给了沈罗敷。 在场的三人都是一愣,沈罗敷最快反应过来,朝着丽妃起身行礼谢过,而翠玉则将白玉如意递给了岳敏。 闻恩诺见状就有些坐不住了,可是岳敏却拉住了他,起身将白玉接下了。 “多谢丽妃娘娘。” 如意便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岳敏也并不在意,可是她知道,这就是丽妃不喜欢自己的表现,就算是丽妃的丫鬟,也敢当着众人的面拜高踩低。 从丽坤宫出来后,沈罗敷便迎了上来,面上带着几分和善的笑意。 “娘娘慢些,罗敷快跟不上你的步子了。” 沈罗敷在后头叫着,岳敏和闻恩诺同时停下了步子。 说来也巧,今天的岳敏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裙,而闻恩诺则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袍,两人站在一处和美如画。 沈罗敷见状,眼中微微的一黯,脚步微微一顿,可很快的,她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对着二人笑了起来。 “罗敷见过皇子,皇子妃。”她行至二人面前,缓缓的行礼,裙裾散开,如同荼蘼的花。 “有什么事情么?”岳敏看着沈罗敷,面色淡淡。 沈罗敷见状,转头对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青荇见状,连忙就将自己手中的锦盒递上前来,“想来是那宫女不识货,竟然错将紫玉给了妾身,当着丽妃娘娘的面我却也不敢多言,现在才来将紫玉还给皇子妃娘娘,娘娘不会责怪妾身吧?” 听见沈罗敷这样说,岳敏的笑容微微扬起,“怎么会呢?想来是丽妃娘娘宠你,才将紫玉如意给了你,你便好生收下就是了。” “这怎么能行呢?”沈罗敷摇摇头,“妾身是侧室,即便是丽妃娘娘送了我们二人东西,也该是妾身次之,即便是我们现在不说,可这宫里头的人嘴碎着呢,指不定会说出什么呢,还是请娘娘收下吧。” “可是……”岳敏还在犹豫,毕竟丽妃不是给自己的,自己拿去了也多有不好。 见状,沈罗敷接着说道:“娘娘便收着吧,丽妃娘娘送与妾身了,便是归由妾身处置,就权当是妾身借花献佛了就是。” 说着,她也不管岳敏是不是还在犹豫了,直接就将如意递给了霓裳,然后行了礼先行离开了,走的快得叫人觉得生怕晚些岳敏又要叫住她了。 看着霓裳手中的锦盒,岳敏微微眯眼。 “主子,这可怎么办呢?”霓裳抱着那锦盒也是相当为难的样子。 “拿回去吧,不过就是个如意而已。”闻恩诺说道,“你这会子要是再将如意送回去便显得你矫情了,霓裳,你去将白玉如意送到罗敷那里去,就说皇子妃谢过了她的美意。” 霓裳颔首,离去了。 “我这心里头总是不踏实。”看着霓裳走远的身影,岳敏抚上心口。 “你啊,总是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不过就是一柄如意罢了。”说着,闻恩诺摸了摸岳敏的头发做安慰。 岳敏喃喃了一句,“但愿一切只是我多想了吧。” 见到这样的岳敏,闻恩诺微微皱眉,想到,“是不是在宫中太过压抑了,她似乎变得小心又多疑了起来。” 到了这种时候,闻恩诺开始想着,是不是自己不该任性娶她。 光是这样想一想,闻恩诺就连忙摇摇头,这不是就先想着放弃她了么? 看见闻恩诺长吁短叹了起来,岳敏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也是相当清楚的,他肯定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多虑。 “恩诺。”她忽然开口叫了闻恩诺一声,冲他笑笑,“我新学了一道点心,一会儿做给你尝尝好不好?” “你还会做点心了?”闻恩诺微微有些惊喜,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岳敏对于舞枪弄棒的心思可比做女工的心思强多了。 “你居然这样瞧不起我。”岳敏撇了撇嘴,显然是很不满意对方的反应。 闻恩诺闻言笑了起来,“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你是从哪里学的?” “小厨房新来的一个厨子,点心做的极好,我跟你说……” 二人说这话便离开了。 闻恩诺看着滔滔不绝的岳敏,唇边的笑意愈深。 “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啊。” 可很快的,闻恩诺就笑不出来了。 看见岳敏端上来的那碟黑漆漆的点心,闻恩诺觉得自己的唇角不受控制的抖了抖,这碟点心下肚,怕是今天自己没那个命走出岳敏的寝宫了吧。 一旁的霓裳在偷偷的笑,闻恩诺就知道她定是被坑过了,现在过来看自己的笑话了。 “怎么?”岳敏发出疑问,并不觉得自己的点心有什么问题。 “这点心叫什么名字?”闻恩诺想了想,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岳敏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佛手金卷么?” 此话一出,闻恩诺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吃过无数的佛手金卷,可从来没有吃过黑色的。 他看着岳敏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能吃么?” 岳敏立即就露出了不虞的神情来,“你在说什么呢?这肯定是能吃的啊?你快些尝尝,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其实闻恩诺很想说,热着也不好吃,但是话到了嘴边,他还是选择默默的咽了下去。 在霓裳和岳敏的目光下,闻恩诺终于鼓起勇气拿起了桌上的点心,缓缓的送入了口中,微微的抿了一口,痛苦的咽了下去。 “怎么样?”岳敏还是相当在乎自己的作品评价的。 其实吃到口中也并不是那么难吃,闻恩诺总算是将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缓缓说道:“味道有些淡,不算那么难吃。” “要不你再尝尝?”岳敏对于自己的手艺可是相当自信的,可到了闻恩诺口中就成了“不算那么难吃”,她自然不会放过他了。 闻恩诺欲哭无泪,虽说没有那么难吃,可终究卖相一般,自己是怎么都不愿意吃第二个的。 于是,他的眼睛微微一转,拿起一个递到了岳敏的唇边,宠溺异常,“来,我喂你,你尝尝?” 不想岳敏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她将点心推开,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不吃。” “为什么?”闻恩诺见自己的一计未成,准备再生一计,“你自己做的点心,哪有自己不吃的道理。” 岳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吃,太难吃了,剩下了一些谁都不愿意吃,索性就给你吃了,既然你不觉得难吃,你就全吃掉吧,可不要浪费。” 说着,岳敏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可闻恩诺的神情缓缓消失,“这不是要为夫的命么?” 岳敏眯起眼睛笑了,“夫君大人,辛苦你了,以后我学好了,便是你享福的时候了。”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自己跳了么?”闻恩诺无语望天,看着那碟黑黝黝的点心,欲哭无泪,这一碟下去,自己怕是真的会没命了。 不得不说,岳敏在坑夫君这条路上是越走越远了,自己是连拉带扯都带不回她来了。 霓裳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弯了腰,眼泪都笑了出来。 第186章 番外 心计 第186章 番外心计 当然了,岳敏也没有真的那么坏心眼叫闻恩诺将那些点心全部吃掉。 闻恩诺看见岳敏当着他的面将点心全部都丢掉后,才算是安心了下来。 二人的小日子就在嬉笑打闹中过去了。 可在沈罗敷那里却没有这么简单了。 “主子,奴婢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这柄如意,是要将它一并放去仓库中么?”说着,青荇就拿出了那柄如意问道。 看见如意闪着润泽的光芒,沈罗敷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懒洋洋的说道:“就放在这里吧,找个显眼的地方放着就好。” “是。”青荇说完,就放在了一旁的书架上。 想了想,沈罗敷接着说道:“我记得我进宫之前,得了一些贵重的香料,你去请了丽妃娘娘过来,让娘娘来瞧瞧。” 青荇不知道沈罗敷究竟要干什么,但还是去了。 丽妃不过多时便坐着软轿过来了,沈罗敷在门口将她迎了进来,丽妃的脸上还带着些喜气,“听闻你得了一些名贵的香料,我便一下就坐不住了,就是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闻言,沈罗敷掩唇一笑,“我本是想着送去娘娘那里,可是又怕娘娘不喜欢,便斗胆请了娘娘到宫中来,若是娘娘喜欢,再取走也不迟。” “数你有心,现在的香料都俗气的很,入不得眼,你若是就那么直接送过来,说不准本宫便认作是俗香随意就丢了。” 丽妃喜欢香料的事情是宫中出了名的,投其所好的这点事情,沈罗敷还是会的。 二人将将坐下,霓裳就端来了一只香炉,而沈罗敷就从自己手边的小屉子里拿出了一小盒香料,甫一打开,丽妃就闻见了清甜的芬芳。 “这香味是极好了的。”丽妃不觉赞道,眼中微微泛光,看着沈罗敷将香料放进香炉中点燃。 不过一会儿,便有馥雅的香味从香炉中弥散开来,丽妃细细的闻着,笑容愈深。只在沉默的片刻,就有一只蝴蝶闻香而来,静静的落在窗边,不肯离去。 见状,丽妃笑了,“这香果然不错,叫什么名字?” 闻言,沈罗敷缓缓起身,行了礼说道:“回娘娘的话,这香名为‘觅蝶’。” “名字倒是奇特。”显然,因为这样的奇景,丽妃的心情很好,俨然多了很多笑容,“不过说起来,应该是蝶觅而不是觅蝶,更为恰当呢。” 话音刚落,沈罗敷就站起身来向着丽妃行礼说道:“多谢娘娘赐名。” 丽妃伸手将沈罗敷虚扶了起来,可余光却看见了一抹亮眼的白色,不由的,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笑容收敛。 “这是?”丽妃看着那柄如意,面色沉沉,“这不是我赐给皇子妃的如意么?怎么到了你这里?” “这的确是丽妃娘娘送给皇子妃的。”沈罗敷一下子便有些慌乱了起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一旁的青荇见了,连忙跪倒在了丽妃的面前说到:“丽妃娘娘,是这样的,这如意是皇子妃的丫鬟霓裳送过来的额。” 丽妃闻言挑眉,面露不虞,“那本宫送罗敷的如意呢?” 青荇接着说道:“在皇子妃那里。” 说罢,沈罗敷就厉声喝止了青荇,“你在丽妃娘娘面前说什么呢?还不退下?”青荇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你凶她做什么,她也没有说错话。”丽妃看向立的端端正正的那柄如意,眼中显然已经带了一丝怒意。 见状,沈罗敷强行压下了自己的笑意,连忙跪倒在了丽妃的脚边说道:“娘娘息怒,这件事确实是妾身的错,是妾身将如意送给皇子妃的,与皇子妃无关啊。” 她越是表现的这样楚楚可怜,将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丽妃就越是不会放过岳敏,沈罗敷就是因为清楚的知晓这一点才敢这样说。 “你快些起来吧。”丽妃说道,原本好好的心情都被这件事给破坏了去,“皇子妃的性子我是知晓的,你总是这样柔软定是会被人欺负了去。” 说着,丽妃叹了口气,“原本皇子娶她回来我就是不同意的,可皇子喜欢的不得了,我也就没有办法了,现在的岳敏就是恃宠而骄,我看她是越发的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越说越来气,丽妃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去,沈罗敷叫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头。 沈罗敷自然也不会真的追过去的,她唇角上扬,站起身来将自己裙角的尘土拂去。 接下来就是看好戏的时候了。 丽妃从沈罗敷的寝殿出来后,便径直的往岳敏那里去了。 彼时的霓裳正坐在长廊上绣花,见到突然而来的丽妃甚至都还未来得及行礼,就看见丽妃直接无视了她就走进了岳敏的寝宫。 见这种情形,霓裳就觉得大事不妙,想了想,她就往闻恩诺那里去了。 岳敏正在研究新的菜谱的时候,就看见有人从外头进来了,她以为是霓裳,开口说道:“霓裳,你来看看,这里头有几样东西我没有见过……” 话音未落,岳敏便生生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响亮,岳敏被打得偏过头去,她竟然因为这一巴掌半天回不过神来。 “跪下!”丽妃厉声说道。 岳敏转头看向了丽妃,在丽妃无比锐利的目光下缓缓下跪,她知道丽妃这是又要向自己发难了。 “母妃息怒。”岳敏觉得自己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她甚至能感觉到丽妃尖锐的护甲划破了自己的脸颊,血丝冒了出来。 “息怒?你恃宠而骄,我该如何息怒。”丽妃恨恨说道,恨不得再给岳敏一个巴掌。 岳敏并不知晓自己究竟是何处得罪了丽妃,惹得她这样生气,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说,等着丽妃将气撒完。 见岳敏不说话,只是跪在那里,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丽妃就越发的来气了。 “你现在给我装可怜是不是?在罗敷那里怎么不是这个模样?我以前一直道你是个没心眼的,现在看来数你心眼最多。” 沈罗敷?岳敏眼底闪过一缕光,这件事跟沈罗敷有关系么? 很快的,她就想起了那柄如意的事情来,先前闻恩诺总说没有事情,可现在,自己的话倒是一语成谶了。 “母妃气恼的,可是先前玉如意的事情?”岳敏开口问道,心中忐忑万分。 闻言,丽妃冷哼一声,“你原是个知道的,知道了怎的还有这样的错处?若是让旁人看去了,又不知会怎样嚼舌根了。” 岳敏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现在跟丽妃说起来,总是先说到皇家颜面,自己反不反驳都是不好的。 “如意本不是我要拿的,是罗敷送来的……”她开口想要解释,可是丽妃完全不信她的。 “我就知晓你会将罪责推到罗敷的身上。”丽妃居高临下的看着岳敏,对于这个皇子妃越发的不满意了起来,“本宫将东西赏给谁,是本宫的心情,你自嫁给恩诺后我便没有喜欢过你,就算是这样你还不知安分做人,真真是不识抬举。” 岳敏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的叹息都压在心底深处。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想起了小时候被丽妃打的那次,仍旧是一样的场景,自己跪着,丽妃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就像是要主宰自己的生命一般。 似乎这样的事情是怎么都逃不过的呢。 这样想着,岳敏不觉暗叹了一口气。 闻恩诺和霓裳一起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岳敏跪在丽妃的面前,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丽妃口中说着嘲讽的话语。 “母妃!” 闻恩诺连忙上前想要将岳敏扶起,可丽妃的目光就这样瞪了过来,“诺儿,你敢违逆母妃?” “母妃,敏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罚她?”他看见岳敏红肿的脸颊无比的心疼。 丽妃看着闻恩诺无比维护的样子,一时也来了气,“她自己做了些什么,她心里头比谁都清楚,你要是一直维护着这个女人,就不要再叫我母妃!” 她也是生了气的。 分明自己看岳敏是怎么都不顺眼的,可一向听自己的话的闻恩诺只为了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作对,这叫丽妃是无论如何都容忍不了的。 “母妃。”闻恩诺闻言看向了丽妃,目光灼灼,“她是的我妻子,也是家中的独女,她嫁给我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受委屈的。” 那边冷笑一声,“闻恩诺,你这话的意思便是你的母妃叫你的妻子为难了?”丽妃抱肩,看向了闻恩诺,目光如炬。 闻恩诺将岳敏护在身后,不惧丽妃的目光,“打您也打过了,骂也骂了,母妃,你是不是要看着我与敏儿分离,才会高兴?” 自己养育了闻恩诺二十载,从来没有听过闻恩诺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丽妃挑眉,看向闻恩诺的目光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你的母妃,我自然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可是在我的眼中,只有沈罗敷才是你的贤内助,而她岳敏,不配。” 第187章 番外 求你 第187章 番外 求你 听到这样的话,岳敏闭了闭眼睛,该来的还是来了。 见岳敏战栗起来,闻恩诺无比的心疼。 “母妃你这样说便是将我陷于不仁不义之地了,我的妻子自是我喜欢的,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是。” 闻恩诺的声音严厉起来。 丽妃听见闻恩诺这样跟自己说话,是越发的不满了起来。 “恩诺,你若是非要这样也行。”丽妃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了闻恩诺的身上,“那你就不要认我这个母妃。” 说完,丽妃就拂袖转过身去,不再看对方。 闻恩诺就这样被夹在中间,显得尤为尴尬。 见状,跪在地上许久的岳敏忽然拉了拉闻恩诺的衣角,对着他摇了摇头。 闻恩诺还没来的及说话,岳敏就对着丽妃的背影说道:“母妃,此事是我做的太不妥当,还请母妃见谅。” 说完,她就重重的向着丽妃叩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叫丽妃知道自己的真心。 “敏儿。”闻恩诺无比的心疼,低低叫着她的名字,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 可岳敏不肯,固执的甩开了对方的手。 “请母妃息怒,不要苛责皇子殿下。” 岳敏的脸是苍白的,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有这样做,才不会毁了丽妃和闻恩诺的关系。 丽妃还是不愿意说话。对于岳敏的话置若罔闻。 “丽妃娘娘。” 此时,忽然从外头进来了一个身影。 看见对方,岳敏的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 这不就正是沈罗敷么? 沈罗敷一进来就看见岳敏跪在地上,闻恩诺纠结着眉头,而丽妃背对着他们。 见状,沈罗敷的心头微微一喜,但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进来了。 而丫鬟青荇也随之进来了。 她连忙将沈罗敷扶住,说道:“主子你慢些,你身子不好,仔细着了风寒。” 说着,青荇煞有介事的拿出一个披风给了沈罗敷。 听见沈罗敷来了,丽妃立即就转过身迎了上来“你怎么来了,快快坐下,这样远的路,莫着了风寒。” 沈罗敷悄悄的看了一眼岳敏,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娘娘,这件事怪不得皇子妃,是妾身的错,是妾身不该自作多情。” 说着,沈罗敷就嘤嘤哭泣了起来。 闻恩诺本就心烦,听见沈罗敷的声音就越发烦躁了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闻恩诺说道,口中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闻言,沈罗敷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见状丽妃连忙扶住了沈罗敷,冲着闻恩诺不满的说道,“你这样做什么,吓着了罗敷怎么办?” 岳敏跪在地上看着沈罗敷,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她就知道,在丽妃眼里只有沈罗敷才是最重要的。 “丽妃娘娘,你快别气了,这件事我也有错。” 就是这样的沈罗敷叫丽妃越发的心软,最后也不与岳敏计较了。 她直接说到:“你起来吧,这次看在罗敷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下不为例。” 闻言,岳敏只是弯下了身子,越发恭敬的模样。 见到沈罗敷和丽妃走远,岳敏才像是长出一口气一般。 看见闻恩诺关怀的目光投了过来,她撇过头不看他。 “恩诺,我累了,想休息了。” 见状,闻恩诺只能先行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岳敏才真正落下了眼泪。 而在另一边,青荇给沈罗敷奉了一杯茶说道:“主子,这次很是成功。奴婢瞧着岳敏怕是走到尽头了,我们要不要再来一击?” 沈罗敷只是笑,“不急,来日方长。” 可这样的机会很快就让沈罗敷等到了。 那天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在湖边漫步的沈罗敷忽然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使了个眼色给青荇,青荇立即就派人将那人带到面前来了。 看到那人,沈罗敷的面上露出了笑意。 那人不是别人,真是霓裳。 “你在此处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霓裳抿唇不语。 沈罗敷凌厉的目光扫过霓裳,青荇见状便直接扬手向着霓裳脸上就是一掌。 霓裳被打的偏过头去,面色越发苍白了。 “主子问话还敢不答?” 青荇随着沈罗敷久了,性子便也变得有些狠厉了起来,对着霓裳更是丝毫不客气。 霓裳忌惮着沈罗敷,只好将照实说了。 原来霓裳有个同乡,在宫里做太监,偶尔她会将自己做好的东西送去给对方,让对方变卖了换着钱。 说罢便跪在沈罗敷面前叩首告饶,额头撞在地上空空的响。 天气本就炎热,沈罗敷也不想同她多费口舌,霓裳还在叩首说着不敢再犯的话。 沈罗敷忽而绽开笑容,含着刺骨的冷意,叫人心生畏惧。 “为何不敢,此事本宫权当不知,自求多福。”话说得意味深长,霓裳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多谢贵妃开恩。 沈罗敷甚至笑出声来,扬一扬手让霓裳离开了。 青荇也看出来了,含笑站在沈罗敷身边,目光还不住的看向霓裳离开的地方,“皇子妃的位置该还回来了。” 沈罗敷特意画过的眉微微上扬,笑意再也掩藏不住似的。 “丽妃娘娘还等着我用午膳呢,走吧。” 在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岳敏都没有见过霓裳,叫人去找,就说是着了风寒卧床休息。 可奇怪的是,岳敏想要去看看霓裳,霓裳都是闭门不见的。 岳敏心中升起无限不安来。 再见到霓裳的时候,霓裳正跪在丽妃宫前冷硬的地板之上,面色惨白,眼中全是绝望。 她身旁同样跪着的不是别人,她的同乡太监。 彼时的霓裳身子战栗着不停,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砸在膝下的青石砖之上,声音已然哭得沙哑。 岳敏闻讯赶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光景。 霓裳那样纤瘦,几乎要化开在宫灯的阴影之下,看见岳敏来,她几乎要哭哑了声音。 岳敏才要上前被同样赶来的闻恩诺拉住,闻恩诺面色发青,眼里多有惋惜之意,“别去,私相授受可是宫中大忌,霓裳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她的话散在风里,明明是夏日的风,可岳敏生生起了一层冷汗,几乎要将衣衫濡湿。 二人便立在回廊的阴影处,放缓了呼吸,看着沈罗敷从御书房中走了出来,拿着一盏热茶淋在了霓裳的头上。 “贱妇。”沈罗敷狠厉说道,不掩饰自己快意的神色。 霓裳脸颊边的胭脂晕染开,活像是生生挨了人一掌,沁出血印来,岳敏看得触目惊心,就像是那掌是落在自己脸上似的。 她顿时沉不住气了,膝行上前便扯住了沈罗敷的裙角,嘶声力竭的喊道:“娘娘,您不是说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么,怎得出尔反尔?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她嚷得鬓发散乱还不自知,一张病态苍白的脸上更是带了几分可怖。 沈罗敷发出不耐烦的单音,青荇见了便上前将霓裳的手扯开,兀自掴了霓裳一掌,口中还不饶,“你也不看看你纠缠的是谁,我家主子何时说过会帮你保密的浑话,管好你的舌头,别在丽妃娘娘面前胡说。” 青荇下手不轻,霓裳口边垂下血丝,一时竟真的不敢说话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这出闹剧终于在丽妃从房中出来后收了场。 “你还有什么好说?”丽妃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霓裳扯了扯唇角,不再挣扎,“娘娘,这件事只是我一人所为,与小李子无关。”顿了顿,她又添了一句,“也与皇子妃无关。” 远处的岳敏脚下一顿,忽而明白了什么,转头也不理会身后呼唤的闻恩诺,兀自回去了,身后的尘事便也一步一步离她远了。 虽是揣测,可岳敏隐隐觉得,霓裳似乎一开始便想到了结局,她似乎只是为了护着身边的同乡。 霓裳不想岳敏去救她,她早就在岳敏有所知觉的时候就用紧闭的门告诉了她,可恨她现在才明白过来。 岳敏紧紧攥住手,修剪齐整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之中,唯有这样的痛苦才会提醒岳敏不要转身,不要去干涉霓裳要的结束。 直到自己手中濡湿,岳敏才发觉自己已经戳破了自己的掌心,可她已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霓裳,你为什么这么傻。” 她这样说着,忽然觉得自己脸颊微湿,抬手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闻恩诺从后头跟了上来,一把将岳敏抱在了怀里,“敏儿?” 此时的闻恩诺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终于崩溃,放声大哭了起来。 “恩诺,我真的好没用,我连我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她抱住闻恩诺,就像是最后的救赎。 “恩诺,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啊。”岳敏几乎撕心裂肺,先前所有的屈辱统统回来,压的岳敏喘不过气来。 闻恩诺知道岳敏的痛苦,他怎么会不痛苦呢? “对不起对不起,敏儿。” 他们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岳敏抱着闻恩诺,笔直的看着他,眼中是灰白的世界。 “求求你,休了我。” 第188章 番外 新爱 第188章 番外新爱 听见岳敏这样说,闻恩诺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岳敏的眼睛。 可那里头盛满了泪水,闻恩诺并不能看清楚岳敏的神情,只能感觉到对方正紧紧的握住自己的衣袖,像是祈求,像是挣扎。 岳敏到了自己这里,从未有过快乐的日子,她昔日尖锐的棱角被尽数磨平,被丽妃折辱,在自己身边受尽了委屈,这样的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给对方足够的力量。 “敏儿,求你,别走好么?”闻恩诺看着岳敏,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对不起,恩诺,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岳敏摇摇头,先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丽妃折辱,再是自己的好友,如果她现在还不抽身离开呢? 接下来的会是谁呢? 就算是熬过了这一阵子,以后若是他们有了孩子,还要让孩子也一起提心吊胆么? 光是这样想想,她都觉得痛不欲生。 “恩诺,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和你在一起真的好痛苦啊。”岳敏这样说着,眼泪濡湿了闻恩诺的衣角,可是闻恩诺已经顾不上这些事情了。 他拼命的摇头,将心中的恐慌全部都压在心里。 “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闻恩诺这样说着,此时的他脆弱的像是个孩子,只要稍稍一碰触就会支离破碎。 可岳敏又何尝不是呢? 她挣脱开了闻恩诺的手,就像是避开了吃人的妖怪一样。 “对不起,我的真坚持不下去了。”岳敏起身,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净,因为眼泪哭花了妆,所以岳敏此时显得异常的狼狈。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掌心中,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恩诺,求你了,就算是放我一条生路好么?” 说完,她就快步离开了,离开的速度就像是生怕自己慢了些,就会回头去看他。 她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回头去看对方,自己可能真的就会后悔重新扑进对方的怀抱。 看着岳敏走远,闻恩诺觉得自己的心口就像是被什么扯着,随之岳敏的渐行渐远,自己心中的口子便是越扯越大,血淋淋的疼。 岳敏说自己自私,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将岳敏放在身边,就像是将一个自由的金丝雀圈养在笼中。 小的时候就听宫中的嬷嬷们说过,金丝雀的性子倔,很少能有养熟的,若是将野生的金丝雀强行关在笼子里,它就会一刻不停的撞笼子,要么飞出牢笼,要么同归于尽。 岳敏就是他圈养起的金丝雀,只是这只金丝雀,不愿意伤害别人,只能自损,只能选择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悬在空中的手最终还是垂了下来,就像是预见了他们的结局后的无能为力。 霓裳那边的结果是再清楚不过了的。 霓裳赐死,同乡小李子被发配辛者库,永世为奴,不见天日。 其实宫中这样的事情很是常见,众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的,可是另一件事则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不过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在宫中开始流传起二皇子与皇子妃不合的传闻。 闻恩诺是没有办法休了岳敏的,因为他们的婚姻是被皇上钦赐的,要是闻恩诺休了岳敏就是拂了皇上的面子,这可不是他们能担待的起的。 “殿下,这宫中流传的话实在是难听,可毕竟人言可畏,你与皇子妃还是好好的正名才好啊,若是被皇上或者丽妃娘娘知晓了……”沈罗敷看着闻恩诺,其实心中几乎高兴的乐开了花,但还是要做好表面功夫的。 “我与皇子妃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插手了?” 彼时的闻恩诺正在看书,而沈罗敷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没完,又听见她提及丽妃,越发的心烦了起来。所以口吻就重了不少。 闻言,沈罗敷顿了顿,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 不过很快的,她还是挽起笑容,为闻恩诺沏了一杯茶,“殿下息怒,妾身自然不是要插手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只是这事情传出去多少有辱皇家颜面,所以……” 闻恩诺扬了扬手,示意沈罗敷不必再说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与皇子妃之间并未有不合,可这也是随意就可以证明的事情,难不成我还要为了那些奴才的闲言碎语去证明一番不成?” 这几日岳敏对自己避而不见,闻恩诺已然很是心烦了,若是说起来就越是烦躁,不觉皱了眉头。 见状,沈罗敷想要上前去抚平他的眉头,可不想闻恩诺却是下意识的躲开了。 沈罗敷的手顿在了原地,有些不尴不尬的意思。 不过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将手收了回来说道:“过几日是妾身的生辰,不知道殿下是否愿意跟皇子妃一同过来为妾身庆生,一方面是为了堵上悠悠众口,一方面也是可以让妾身多和皇子妃说说哈,增进感情,殿下你说这样可好?” 听她说完,闻恩诺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这两日岳敏对自己实在是冷淡,自己即便是想要和她好好聊聊都没有可能,实在是有些叫人心烦。 此时沈罗敷的生辰,正好可以做个契机,说不准也会是他们和好的机会。 就是这样想着,闻恩诺就答应了下来。 “你的生辰你想要些什么东西呢?”闻恩诺想了想,自己实在是不知道女孩子究竟喜好什么。 知道他有心,沈罗敷掩唇笑笑,嗔怪道:“殿下尽会说笑,若是你这样问了,我便说了,那岂不是没有惊喜感了,殿下平日里定没有少送皇子妃东西吧?稍微花些心思给我,便是足够了的。” 可这话一出,闻恩诺的脸上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沈罗敷似乎说中了一件事,自己从未给岳敏买过任何东西,也从未上心过对方的喜欢。 光是这样想着,闻恩诺的眸光就黯淡了下来。 “果然,自己对于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么?”闻恩诺喃喃,那自己究竟是何来的勇气说要保护她一世呢? 沈罗敷并没有听清闻恩诺在说什么,不由的问了一句,“殿下,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闻恩诺知道自己失言,连忙转了话题,“若是没有什么事的,你便先去吧。”说完,他就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面前的兵书上面。 “殿下。”沈罗敷不满的蹙眉,觉得闻恩诺实在是对自己冷淡的有些过分了,“妾身新学了好几道小吃,晚上的时候,殿下可愿意去妾身那里尝尝妾身的手艺?” 她的口吻软软糯糯的,像是要将对方的魂儿勾过去才好。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闻恩诺顿了顿说道:“这会儿已经快到正午了吧?你既然来了我便现在过去吧,晚上的时候便不过去了。” “这……”其实沈罗敷心中是有别的盘算的,可终究是不好将那些子事情戳破,所以只好点头答应了,“是,妾身这就叫人去准备。” 虽是这样说着,可是闻恩诺很明显的能够看出对方的不虞来,索性也没有其他的要事,他将自己手中的兵书合上,闻恩诺站起身来,“我们便一同过去吧。” 沈罗敷这时候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只要闻恩诺愿意去自己那里,自己总会找到办法让他留在自己那里的。 稍作收拾了一下自己,闻恩诺便与沈罗敷一同去往了沈罗敷的寝宫了。 闻恩诺并不是话很多的人,一路人都是沈罗敷在挑起话题,闻恩诺就随口应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见状,沈罗敷微微的有些恼了。 也就是一抬眼的功夫,她忽然看见角门的那头有一个身影出现,正往他们这边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沈罗敷忽然脚下一滑,便往前摔去。 闻恩诺见状,忙不迭伸手将她揽住,一把抱进了怀里,才没有叫对方出丑,而沈罗敷就势就抱紧了闻恩诺。 感觉到闻恩诺的身子一僵,沈罗敷连忙说道:“殿下,妾身的脚好像扭了,你先别动。”这样一说,闻恩诺就真的不动了。 “好疼啊,好像是真的扭到了。”沈罗敷说道,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走平路你也能摔跤,来,先坐下来休息一下。”闻恩诺说着,就将对方扶到了回廊上,叫对方坐了下来。 沈罗敷一直攥着闻恩诺的衣角不松手,双目含泪,“殿下这是在嫌弃妾身愚笨么?” 闻恩诺还未开口,忽然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了。 他猛然转头,就看见岳敏站在不远处,目光清冷冷的看着自己,就像是看待一个路人一样。 “敏儿……”闻恩诺连忙叫她的名字,可岳敏却是越发的后退了一步。 随之便恭恭敬敬的向着闻恩诺行了礼,“殿下万安,我只是路过这里,不想叨扰了二位的雅兴,我这便离开。” 说着,她就快步的准备从闻恩诺身边走过。 可闻恩诺的速度更快,直接就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敏儿,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是与不是,都与我无关。”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给闻恩诺一个眼神。 第189章 番外 出走 第189章 番外出走 岳敏对于自己的冷漠就像是刻意疏远。 闻恩诺将伸到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扯起唇角惨淡一笑。 那头的沈罗敷在叫他,他转过头去冲对方说道:“走吧,别误了午膳的点。”沈罗敷看了看身后渐行渐远的岳敏,点点头。 “殿下,许是这两日皇子妃的心情不好,所以态度才多有冒犯的。”她如是说道。 岳敏走的不算远,于是他们的对话清清楚楚的落在了她的耳朵里,只听闻恩诺缓缓说道:“是我对不起她。” 光是这样一句话,直接就将岳敏所有的情绪尽数摧毁,她不敢回头,只是快步的转过了弯,蹲在地上啜泣了起来。 “我该怎么办呢恩诺。”她抚上自己的心口,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一样,痛到无法呼吸。 他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这中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这样的问题在岳敏的脑海中盘旋,可久久都不得其解。 她抬眸看向了被深红宫墙围起来的四四方方的天空,那里湛蓝如洗,宁静如斯。 沈罗敷精心制作的菜肴,到了闻恩诺的口中却味同嚼蜡,他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岳敏方才的模样,她决绝的样子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闻恩诺的心上。 是他自己索取了太多,而岳敏终于给不起他了。 “殿下,你尝尝这道白灼秋葵?”沈罗敷见状,夹了一筷子菜到了闻恩诺的碗里,企图用这种方式将对方的思绪打断。 “好。”闻恩诺缓缓吃下,不知口中究竟是何味道。 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沈罗敷眼中微微一转,低声哭泣了起来,果然她的小声哭泣引起了闻恩诺的注意。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哭了起来?” 对于女人的眼泪,闻恩诺一直都是没有办法的。 见他手足无措,沈罗敷在心中笑了起来,可是脸上还挂着泪水,“妾身知道殿下与皇子妃情比金坚,可现在殿下是在妾身房中用膳,总是想着别人,这对于妾身来说便是耻辱了。” 她说的确实也是这么回事,闻恩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于是他便开口好声的哄着:“是我的不对,你也不要再伤心了,下不为例可好?” 这样说着,沈罗敷才算是饶过了对方。 只是她缠着闻恩诺要了不少的承诺,闻恩诺碍着她的泣音,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他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过沈罗敷更知道的是,不要过分,适可而止,只有这样,才不会落的跟岳敏一样的下场。 “殿下,一会儿可要跟妾身商议一下之后的生辰的用度?”沈罗敷借机这样说道,她清楚的知道要随时把握机会和闻恩诺独处,才会有好事发生。 可闻恩诺的反应却不如人愿,闻恩诺想了想说道:“父皇让人请了我过去,回来可能就有些晚了,明日如何?” “是。”沈罗敷微微福身,向着闻恩诺行了礼。 闻恩诺也不再说话,将这一顿饭吃完,就准备离开。 可才迈出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重新转过头来,“你若是想要商议生辰的细节,可以去找皇子妃问问,你也说了这是个好机会,便好好同她相处吧,权当是解解闷了。” 看见沈罗敷乖顺的应了,闻恩诺就满意离开了。 若是此时闻恩诺转头,就能够看见沈罗敷恶狠狠的眼神,可他并没有。 在一旁听见了所有的对话的青荇此时上前来问道:“主子,我们可真的要去找皇子妃么?说实在的,奴婢是真的不想见到她的。” “你以为我想么?”将目光从离远的闻恩诺的背影上移开,沈罗敷的口吻也有些不耐烦,“可是我话都说在前头了,若是不去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那奴婢可需要准备些什么么?”青荇这样问到,既然躲不过,还不如做的全面一点的好。 说话间,沈罗敷的心思已经转了几转,“没什么要准备的,我们稍作收拾一下去就是了。” 稍微晚些的时候,沈罗敷就去了岳敏的寝宫。 彼时的岳敏正在窗边看书,听见下人来禀报说是沈罗敷来了,不由的眉头一扬,“她来做什么?不见。” “是。”丫鬟应了便下去禀报了。 听见丫鬟这样说的沈罗敷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青荇更是当场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气重重的给了丫鬟一巴掌,“该死的下人,我们主子可是奉了皇子殿下的命来的,这么点事都说不清楚么?还是说你狗仗人势,不知道自己究竟几斤几两了?” 话音未落,有一把清亮的女声的声音响起,“我看着倒是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看着无辜挨打的丫鬟,岳敏心中微微的泛起了恼意,看向沈罗敷的目光也就不善了起来。 “不知道妹妹有何要事?”末了,岳敏多添了一句,“我瞧着你的丫鬟倒是格外的伶牙俐齿,真是随了你这个主子了,可是就是不知,如果我拔了她的舌头,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在我的宫门口这样猖狂么?” 闻言,青荇顿了顿,脸色都有些泛白了。 沈罗敷连忙挡在了青荇身前,冲着岳敏微微一笑,“姐姐息怒,是我平日里将她惯坏了,待我回去后定会严加管教的。” “是么?”岳敏的声音仍旧冷得像是一块冰,“若是妹妹管教不好,那就只能叫做姐姐的我来管教了。” “是,妹妹记住了。”沈罗敷微微垂首,一副恭敬的模样,“过几日是我的生辰,殿下说让我来找姐姐商量一下当日的细则,毕竟这宫中的开销都在姐姐这里算着。” 岳敏点点头,“无妨,你说了便算,晚些时候就细则叫人拿过来便是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便散了吧。” 沈罗敷愣了愣,忙不迭说道:“姐姐这是不欢迎我么?” “我为什么要欢迎你?”岳敏反问了她一句,“你若是去丽妃娘娘那里,说不准会受到夹道欢迎,可是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个过路人。” 她的声音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温度,反倒是叫沈罗敷一时接不上话来了。 “我不过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想来跟姐姐说说话儿,姐姐实在不必这样夹枪带棒的说我的不是。”说着,她就露出了一幅委屈的样子。 岳敏懒洋洋的看她,神情未变,“我可没有说你的不是,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岳敏的目光落在了沈罗敷的身上,叫沈罗敷有些不舒服,“还有,霓裳的事究竟是不是与你有关,你我心中都是知晓的。” 听她再提及霓裳,沈罗敷也就算是明白为何岳敏对自己会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样子了。 “姐姐似乎误会了,霓裳的事确实是与我无关的,我是见了她与小李子见面,可也从未有过害她的心思,至于丽妃娘娘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妾身是真的不知道。” “你倒是将事情撇的干干净净的,我还没有说什么呢。”岳敏的眼尾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省省你的演技吧,在我这里,我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若是你觉得由不足够,不若去丽妃娘娘那里请命给你搭个戏台子你慢慢唱,恕我不奉陪了。” 说完,岳敏就转身离开了。 当然了,她将沈罗敷气的发红的脸色看在眼中,心中涌起了一丝快意。 现在的岳敏算是明白了,先前就是因为自己太忍着,才格外受他们的“青睐”。 沈罗敷便岳敏说的哑口无言,她这是第一次知道岳敏是这样的伶牙俐齿,不禁恼怒异常,跺了跺脚,转头就走了。 无辜受了一巴掌的丫鬟也就跟着岳敏离开了,走了没几步,岳敏就忽然抓过头看向对方。 小丫鬟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 “把脸转过去我看看?”岳敏这样说道,小丫鬟也不敢拒绝,微微侧过脸去,果然,半张脸已经红肿了起来,生生的映出了一个巴掌印来。 岳敏见状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帮你将这一巴掌还回去的。” 小丫鬟连忙摇头,“奴婢只不过是下人而已,不值得主子你与他人起争执。” “下人就不是人了?”岳敏十分的不满对方的言论,“你且放心,我定会会护你周全的。”小丫鬟闻言抬头看向了岳敏,眼中涌起了一分感激。 “先前就总是听霓裳姐姐说娘娘的心好,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她这样说道,唇角含了几分笑意。 一听她提及霓裳,岳敏就来了兴趣,“你认识霓裳?” “嗯,霓裳姐姐与奴婢是睡一个房间的,奴婢能来到娘娘身边做差实在是三生有幸。” “尽瞎说。”岳敏忽然被小丫鬟的话逗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如实说道:“奴婢名为流苏。” “好,你以后就在我身边侍候吧。”霓裳是岳敏心中的一个结,现在出现了一个叫流苏的女孩,自己一定要加倍的对她好,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流苏闻言,露出温软的笑意来,“多谢娘娘。” 第190章 番外 逢场作戏 第190章 番外逢场作戏 没过多久,沈罗敷就叫人将物品清单送了过来。 看着上头的用度,岳敏的脸上扬起了淡淡的讥诮的笑意,“果然是受宠之人,便是连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都敢随意叫来。” 流苏在一旁听了,有些惴惴的说道:“不知道主子知道不知道这样一件事……”说着,她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岳敏。 “你说便是了。”岳敏并不在意,只是很好奇流苏想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奴婢听别的人说起过,话是不怎么好听的,说是沈罗敷比之于主子你更适合做皇子妃。” 听见这样的话,岳敏的心中百转千回。 要是换做了以前,可能她还会很不舒服,可现在自己已经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他们说的没错。”岳敏悠悠开口,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尾指上的护甲,“是的,我确实不如罗敷姑娘得宠,可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我才是正妃,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的声音不小,足够让房中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主子说的是。”流苏在一旁说道,看着下头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的脸色,心情也瞬间愉悦了起来。 宋萋将手边的清单推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按照侧妃的话去做吧,切记务必要一切都装点妥当。” 流苏自然是知道宋萋在担心什么的,她乖顺的应了下去往沈罗敷的寝宫去了。 看见流苏来,沈罗敷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她知道的,自己不管打算开销多少,只要将清单给了岳敏,岳敏只有同意的份。 “侧妃娘娘,主子叫奴婢过来说一声,说是一切按照娘娘你的意思来做就好了。”流苏恭恭敬敬的说道。 而沈罗敷则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对方,唇角绽出一丝笑意来。 一旁的青荇见了,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于是青荇伸手将行礼的流苏扶起,为她沏一盏茶说道:“流苏姑娘,辛苦你跑这么一趟过来了,这是娘娘赐给你的茶,尝尝吧?” “这……”流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拿着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好久,她还是慢慢的抿了一口,“茶是好茶,只是奴婢粗鄙,只能品出一点甘甜味来。” “流苏姑娘你这是哪里的话啊。”青荇笑着握住了流苏的手说道,“你是皇子妃娘娘身边的人,就是红人,哪里用的上粗鄙的词来形容呢?” 很显然的,流苏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听见她这样说,只是越发的用力的摆了摆手。 “不敢不敢,奴婢只是一心想着要侍奉好主子,至于红人什么的,奴婢并未想过。” 青荇看向流苏的目光微微变了变,不过唇角的笑意并未减去,只听见她说道:“只是啊,流苏姑娘,我还是要奉劝你一件事的。” 她的口吻带着一点试探,流苏微微转头看向了对方,“青荇姑娘有话直说便是了。” 闻言,青荇叹了口气说道:“哎,是这样的,其实在宫中流传的那些事情你也肯定是知道了,私底下更是有人说皇子妃命中带煞,凡事与她有关的人都会不得善终,你看看霓裳姑娘就知道了……” 说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流苏的身上,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只听她接着说道:“所以啊,一定要擦亮眼睛才是啊。” “我想青荇姑娘你似乎误会了。”流苏的脸色变得很是不好,所有的笑容尽数收敛干净,“皇子妃娘娘是个相当好的人,待人亲厚,诋毁皇子妃娘娘的话不可多说,免得叫人听了去一传十十传百,仔细青荇姑娘被人拔了舌头。” 越是说道后来,流苏的口吻就越是重,青荇的脸色也就这样沉了下来。 见状,沈罗敷假意呵斥道:“青荇,你还不知错?平日里我惯着你,可也从未教你在人面前搬弄是非。” 青荇闻言,连忙跪了下来,打了自己一耳光,“奴婢知错了,主子恕罪。” 流苏冷哼了一声,冲着沈罗敷行了一礼说:“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奴婢便先告退了,皇子妃先前可就已经警告过青荇姑娘了,还希望青荇姑娘长点记性才好。” 讽刺完对方,流苏就直接离开了。 “这小丫头倒是挺厉害的。”看着流苏远去,沈罗敷的唇角上扬。闻言,青荇就盈盈啜泣了起来。 “主子娘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白了对方一眼,沈罗敷并不想花心思在青荇的身上,只是冷声开口了,“叫你好好儿的长长记性,要是还有下次可就不会是今天这么简单的就过了。” 青荇其实也是想着借机献媚于沈罗敷,可谁知道居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她自己的心里头也就跟憋着气似的。 虽说是表明上恭恭敬敬的应下了沈罗敷的话,可是她的眼神却变得狠厉了起来,这个流苏,我记下你了。 沈罗敷将对方刻毒的眼神看在眼里没有多说话。 必要的时候,说不准青荇还会是一颗有用的棋子呢。 沈罗敷生辰的那天,还特意叫人来请了岳敏过去。 其实岳敏是不想去的,她现在已经是完全不在乎沈罗敷与她之间的关系,只是来的人说丽妃也会去,即便是岳敏不想给沈罗敷这个面子,可也不能顾忌丽妃。 无法,岳敏就选了一件简素的穿着,稍作收拾就过去了。 反正今天她也不是主角,就窝在角落里安安分分的将这个晚上度过就好了,彼时的岳敏是这样想的,可是事情往往就是事与愿违的。 才到了现场,岳敏立即就看见了闻恩诺。 他今天穿着的是一件靛蓝的长袍,墨发高束,就那么站在人群中,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同样的,闻恩诺也看见了岳敏,还未等到岳敏反应过来准备逃跑的时候,他已经几步上前将岳敏的手握住了。 “放开。”岳敏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可闻恩诺的力气很大,根本就不可能挣开。 “很多双眼睛都盯着你呢,我想你也应该知道那些个皇子与皇子妃不合的话吧?不想授人以柄就伪装自己吧。”闻恩诺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话。 果不其然的,岳敏没有再挣扎了,只是仍旧没有给闻恩诺好脸色。 看见两个人正交头接耳的说着话,在外人眼里,就像是耳鬓厮磨一般,众人心中微微起了疑问,难不成先前的传闻有假? 自然了,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可不仅仅是旁观者,还有跟着丽妃一同到场的沈罗敷。 看见两个人站在一处同别人说这话,她的眸光微微一黯,还未等自己开口,身边的丽妃就先说话了。 “我还道他们二人真的闹不和了,原是我多心了,这样就是最好的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点欣慰,不过转头又拍了拍沈罗敷的手背说道,“他们两个能够成婚完全就是皇上的意思,若是不合,皇上的脸上也不好看,你切莫多想。” “是么?”沈罗敷的笑容淡淡,目光却一直没有从他们二人的身上离开,只听见她喃喃的问了一句,“他们成婚,真的只是皇上的意思么?” “可不是,诺儿才不会去喜欢这么粗鄙的女人,不过我瞧着诺儿还是很喜欢你的。”说着,丽妃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两日似乎诺儿常常去你那里,是么?”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丽妃的监控之下,说实在的,这种感觉并不好。 “是的,殿下这两日常常来我的这里用膳。”话音微微拖长,沈罗敷露出了悲伤的神情来,“不过,也只是用膳而已。” 见状,丽妃就多有不虞了。 “诺儿是怎么回事,怎可这样伤了你的心?在这种事情上,最忌讳的就是厚此薄彼,诺儿他怎么会不知道。” 在某种意义上,对于沈罗敷来说,丽妃是个相当好利用的棋子,随便透漏一点消息,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丽妃娘娘莫气,妾身还听闻这两日皇子也没有去过皇子妃那里,想来是事务缠身罢了。”她的善解人意对于丽妃来说是十分受用的。 于是,丽妃看了沈罗敷一眼,无比的心疼的说道:“你啊,就是太会为别人着想了,有的时候想想自己也不会有坏处的。” 沈罗敷含笑摇头,“我是殿下的侍妾,是殿下的侧妃,自然一切都是以殿下为准了。” “好了,好了,便不要再说这些了,一会儿戏班子就该上台了,我们便先落座吧。”顿了顿,丽妃说道,“一会儿你就坐我身边吧。” “是。”她将自己所有得意全部收敛,露出了最乖巧的一面。 其实丽妃和沈罗敷进来的时候,岳敏也是看见了他们的,她将他们两个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目光平淡。 不用说,肯定又是在埋怨自己的不是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看见周围的人少了不少,她兀自的将手从闻恩诺的手中抽开,“好了,戏演到这里就行了。” 第191章 番外 蛇蝎美人 第191章番外蛇蝎美人 岳敏的有意避开,让闻恩诺很是挫败。 所以在宴会中,闻恩诺都是有些走神的样子,即便是戏台上的戏子们演的再好,他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殿下?”有一把清亮的女声从耳边响起,闻恩诺猛然回神,看见了面前的沈罗敷。 “怎么了?”他这样问道。 沈罗敷今天特意打扮了自己,比之于先前越发的亮丽了起来,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是沈罗敷想要悦的人似乎心不在焉的,丝毫没有看见自己的今天的特别之处。 这叫沈罗敷微微的有些气恼,可也并未多言。 她端起小几上的酒杯对着闻恩诺说道:“殿下,妾身的这杯酒敬你,愿殿下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今天是你的生辰,该是祝福你才是。”闻恩诺勉强撑起笑容这样说道。 “因为有了殿下,我今天才会这么高兴。”沈罗敷笑说,眸中盈盈如水。 闻恩诺抿了唇不再说话,向着沈罗敷扬了扬酒杯,一饮而尽。看见对方如此,沈罗敷不由的看向了岳敏,可岳敏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事情,只是专心致志的看向了戏台。 沈罗敷不觉微微咬牙,凭什么,她这样不在乎,闻恩诺还是要围着她转?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岳敏忽然就转过头来撞上了沈罗敷的目光,她的目光平静如水,看向沈罗敷的时候也是清凌凌的感觉。 明明才是刚刚好的气候,可沈罗敷生生被她盯着如芒在背,冷汗涔涔。 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的,沈罗敷狠狠的将指甲陷入了皮肉之中,才能让自己平静的冲着岳敏笑了笑,随即转过了目光。 一场生日宴在看不见的硝烟中结束了。 闻恩诺喝的有些多,丽妃原本是打算叫人将闻恩诺带回去的,可是一抬眸看见了远去的岳敏和委屈巴巴的沈罗敷,随即便改了口。 “来人啊,带殿下去流云阁歇息。” 流云阁自然是就是沈罗敷的住处了。 闻言,沈罗敷看向了丽妃的神情多了几分欣喜,她向着丽妃行礼,叫人一同带着闻恩诺离开了。 看见他们远去的身影,丽妃不觉含笑。 这样天赐的机会,她怎么能随意放弃呢? 将闻恩诺带回房中的时候,闻恩诺的脸颊微红,目光迷离,俨然就是醉酒的模样,即便是被沈罗敷搬到了床上也是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酒气熏天,沈罗敷想了想,打开了窗户,点燃了熏香,随即便拿来了沾湿了的热毛巾想要服侍闻恩诺去去酒气。 可才接近了闻恩诺,闻恩诺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一把就推开了对方。 喝醉了酒的人力气很大,沈罗敷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只听见闻恩诺开口含含糊糊的说道:“走开。” 这对于一向自视甚高的沈罗敷来说就像是耻辱一样不能叫人接受。 她起身将自己的衣裳重新整理过之后,走到闻恩诺的身边软声细语的说道:“殿下,你喝醉了,妾身来服侍你更衣吧?” 说着,她就接近了闻恩诺的衣襟,缓缓的解开了衣襟上的盘扣。 “走开!我是有妻子的人!”闻恩诺忽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要不是沈罗敷躲开的及时,可能就会被闻恩诺打到了。 “殿下,我是罗敷啊,不是别人。” 这样说着,沈罗敷妄图再一次的接近对方,可是闻恩诺分明是酒醉的,可对于人还是分的清清楚楚的,他抗拒着沈罗敷的手,紧蹙眉头。 “我只要岳敏,走开。”他喝醉了之后会露出小孩子的神情,口吻也变得有些幼稚了起来,可是确实很坚定的只要岳敏。 沈罗敷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闻恩诺,眼中风起云涌,只听见她缓缓的开口,“为什么岳敏可以,我就不可以?” 当然了,对方并没有回应自己。 无法,要是闻恩诺不愿意,自己即便是绑了他的手脚也是无济于事的,更何况自己现在完全近不了他的身,沈罗敷最后挫败的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放弃了。 翌日晨光熹微,落入房中的时候,闻恩诺就醒了过来,头疼欲裂,对于昨天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殿下你醒了?”沈罗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闻恩诺转头就看见沈罗敷站在窗边,冲着他缓缓的笑。 闻恩诺先是愣了一瞬,随即问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回殿下的话,妾身叫了人将殿下你带回来的。”看见闻恩诺还迷糊的眼神,她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看见闻恩诺露出了一个释然的表情,沈罗敷的笑容险些撑不住了,他的神情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扎在自己的心里头,越是想要拔出来,越是陷的深。 闻恩诺并没有看见沈罗敷的神情,只是揉着发疼的眉心,蹙起眉。 见状,沈罗敷说道:“殿下,妾身来帮你揉一揉吧?以前父亲宿醉醒来便是我帮他的,父亲说能缓解很多呢。” “好。”闻恩诺点点头,只要能将自己的头疼消除了,怎么样都好。 沈罗敷乖顺的应了,脱了鞋上床跪在了闻恩诺的身后,替他缓缓的揉了起来,不过一会儿,闻恩诺便真的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果真如你的父亲所说。”闻恩诺闭着眼睛缓缓的说道。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轻笑,看样子沈罗敷是很愉悦的样子,闻恩诺不觉疑问,“怎么了么?为何忽然这样开心。” “没什么,妾身只是觉得这是第一次跟殿下你这么亲近。”沈罗敷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笑意,似乎是真的很开心的样子。 可这次的闻恩诺又沉默了下来。 沈罗敷愣了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话,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 “罗敷。”闻恩诺的叹了口气,因为在他的身后,所以沈罗敷并不能看清楚对方的神情,只是觉得他叫自己的时候口吻很是沉重。 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沈罗敷缓缓的收回了手,闻恩诺转过头来看向对方,然后一字一句的开口。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心里只有岳敏一个人,如果你觉得委屈了,你可以离开,你还是清白的,再嫁并不难。” 这样说着,闻恩诺就看见沈罗敷的眼神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最后,沈罗敷缓缓的垂下了头,将所有的神情都掩藏了起来,闻恩诺就那样看着她,心生不忍,可又不得不这么做。 他希望沈罗敷可以退出,自己来承担所有的罪责,毕竟留在自己身边,只会叫她增添了无限的痛苦,就在自己这样想的时候,沈罗敷重新开口了。 “妾身不委屈。”她这样说道,缓缓的抱住留了自己的肩膀,“妾身能陪在殿下的身边便已经是福分了,妾身不敢奢求别的,只要陪着你,便是连这个,殿下也要一并夺走么?” 她的声音听起来太过悲伤,闻恩诺想要安抚她,可是话到了嘴边便咽了回去,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处的。 最终,他还是起身对着沈罗敷说了一声抱歉,然后离开了。身后忽然响起了哭泣的声音,闻恩诺的步伐微微一顿,还是选择了走开。 不给她希望,就不会叫她失望。 看见闻恩诺真的就那么义无反顾的离开了,沈罗敷将自己的脸颊边的眼泪擦干净,没有多余的神情,虽说眼圈泛红,可完全没有先前的悲恸。 “要是这样下去,我肯定完不成任务了。”她喃喃自语,想了想,还是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打开窗户对着天空吹响了口哨。 很快的,就有一只灰色的信鸽落在了自己的窗前,用尖锐的鸟喙梳理起自己的羽毛来,她快速的写了一封信塞进了信鸽爪上的信筒里,将鸽子放了出去。 “希望有用吧。”她看着远去的灰点,缓缓的攥紧了拳头。 沈罗敷从小到大都是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格外的受照顾,可是现在的自己,只能委屈自己做妾,一边受着岳敏的气,一边又被闻恩诺这样的嫌弃。 这样的事情以前是从来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 可偏生她就是个拗脾气,越是这样,就越是激起了她的占有欲,她要将岳敏所有的东西都夺过来,要将闻恩诺所有的东西都占为己有,让他们都痛苦,只有这样,她才会真正的快乐。 “等着吧,岳敏,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笑到最后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她的口吻恶狠狠的,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要是目光能杀死人的话,说不定岳敏已经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细细算着,现在丽妃是自己的人,自己要是想要什么,稍微透漏给丽妃,丽妃便会高高兴兴的拿到自己的面前,没有丝毫怨言。 这个女人就像是怕极了深宫心计,看见自己这么天然无心机,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的。 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只有这样是不够的,她想要的还有很多。 第192章 番外 物以类聚 第192章 番外物以类聚 夜色已深,流苏服侍了岳敏睡下后,便从房中退了出来。 才行至回廊往自己的房中走去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眼前闪过,流苏顿了顿,再定睛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 “应该是这几天累着了吧。”流苏这样说着,“还是好好儿回去睡一觉的好。”这样想着,她就长长的打了个呵欠,回去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有一双在黑暗中静静盯着她的眼睛。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罗敷。 信鸽放飞没有多久,她就收到了回信,上头说今天晚上在御花园假山后见面,她特意乔庄出行,但不想还是遇上了流苏。 “希望你没有看见我的脸,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沈罗敷这样说道,也并没有多放心思在这件事上,毕竟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要到了,沈罗敷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等了。 她飞身向下,半跪在那人面前说道:“主人。” “来了?起来吧。”对方声音沉沉,隐匿于黑暗之中看不清模样,“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你还没有成功接近闻恩诺么?” 沈罗敷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不起主人,闻恩诺似乎对我没有一点兴趣,全身心都是在岳敏那个女人的身上。” 话音未落,沈罗敷的下巴就被人狠狠的捏住,逼着自己抬头看向了对方。 “可惜了你这一张脸。”对方这样说着,口吻中带着些惋惜和讥讽。 沈罗敷微微咬唇,他的话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自己的心上,痛不欲生。 “主人,我……” 对方松开了禁锢着她下巴的手,缓缓的直起身子,看向沈罗敷的目光平淡,就是这样的目光,叫沈罗敷如芒在背。 话还未说完,对方不在乎的截断了话题,“好了,不要在这样委屈的看着我了,你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便不需要你了。” 闻言,沈罗敷几乎是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角,哀求道:“太子殿下,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会慢慢接近皇子殿下的,皇子与皇子妃现在关系并不好,我可以借机趁虚而入。” 是的,让沈罗敷去接近闻恩诺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闻煜朔。 闻煜朔只是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对于她哀求的样子很是不耐烦。 “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没有退路,你最好清楚这一点。” 沈罗敷伏在闻煜朔的脚边,像是极尽卑微的样子,“我知道的,我都明白,我一定会尽力而行,绝对不负太子殿下的期望。” “你起来吧。”闻煜朔悠悠的说了一句,看见沈罗敷畏畏缩缩的样子,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对方,“这个你拿去,你总会有用的。” 接过了闻煜朔手中的瓶子,沈罗敷的神情稍微有了一些变化,紧紧的握住了小瓶子就像是握住了最后的救赎。 “谢谢主人,我一定不负主人的期望。” 那边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她现在的样子很是不满意,“最好,如果你做不到,就是废棋了。” 他说的太过直白,叫沈罗敷不寒而栗。 她连忙诺诺的点头答应了下来,“是。”随即,眼前一花,闻煜朔已经不见了踪影。 确定闻煜朔离开后,沈罗敷脚下一软,要不是撑住了身边的假山,说不定已经摔倒在了地上,她这会儿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背心,能看的出她方才多有紧张了。 “父亲,罗敷该怎么办呢?”她喃喃,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她不禁的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闻煜朔的时候。 彼时的她已经在缠绵病榻许久,俨然就是将死之人了,可是自己的父亲却在官场中屡屡不顺,沈罗敷见父亲近来的脸色很差不由追问。 沈父原本是不想告诉沈罗敷的,可是沈罗敷的目光很是坚定,一副问不出就不罢休的样子,他便还是说了。 “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太子,太子在朝廷上屡屡与我对峙,丝毫不顾我的颜面,将以前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拿出来说,现在皇上已经对我颇有微词了。” “太子?”沈罗敷不觉疑惑,“女儿记得太子与父亲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啊?怎么会无端端的得罪了他呢?” 沈父也并不清楚,只是紧紧的皱着眉头。 就是这会儿的事情,忽然有人从外头进来了,说是太子造访。 二人都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的就还是将太子迎了进来。 闻煜朔进门的时候就对上了沈罗敷不满的神情,他轻轻掀唇笑了起来:“沈大人,我常听说你的女儿身子不好,不过今天看来似乎没有这样的事情啊。” 闻言,沈父下意识的将沈罗敷护在了身后说道:“太子殿下说笑了,我的女儿身子是比较不好,今日能出来见客,也完全是因为殿下你来了。” 话音刚落,沈罗敷就在身后不觉得冷哼了一声,声音很响,几乎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听见了,沈父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看向了闻煜朔。 可是闻煜朔只是扬了扬眉,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开口说道:“其实我今天是有事来找沈姑娘你的,不知道沈大人能不能给我们一些相处的时间?” 他都这样说了,即便是沈罗敷在身后拉着自己的衣袖,沈父也只能置若罔闻,小心翼翼的看了闻煜朔一眼,犹豫的下去了。 房中就剩下了他们二人在大眼瞪小眼。 “太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实在是不必将我的父亲请下去。”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跟沈小姐你单独说一些的比较好,让沈大人听见了便是另一回事了。”闻煜朔故作神秘的说道。 沈罗敷坐了下来,手中端起清茶来,“太子有话直说便是了。” 这样的直白,自然是闻煜朔求之不得了,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了沈罗敷缓缓开口,“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沈小姐,那就是你想不想你的父亲活着?” 闻言,沈罗敷明显的一怔,“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沈大人已经将先前我与他不合的事情说了,沈小姐应该很清楚,依照我现在的地位,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叫沈大人革职,而为了叫这样的事情不要出现,只有沈小姐你可以救沈大人。” “我不明白。”沈罗敷端着茶盏的手微微的颤抖,只不过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太子殿下想要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看见她的眸光闪烁,闻煜朔就知道她还是怕了,于是笑意更甚,“我希望沈小姐可以去做二皇子的妾侍,帮我好好监视他。” 说完,他就看向了沈罗敷,想从她的目光中看出恐惧来。 “为什么,你们皇家飞纷争为什么要扯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沈罗敷显然是有些动了气,“我的父亲一生清正廉洁,难不成现在已近垂暮还要被你们利用么?” “沈小姐,你说这话似乎是有些刻薄了,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交易,也就是说我利用的是你而不是你的父亲。” 沈罗敷的拳头紧紧攥起,“太子殿下似乎这么快就忘记了,你在拿我的父亲来威胁我。” 闻煜朔只是耸了耸肩膀,并没有否认,“君为臣纲,为自己的主子鞠躬尽瘁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你!”沈罗敷立即起身,冲着闻煜朔便是一巴掌,可就是眨眼之间,她的手就被闻煜朔捉住了,怎么也挣不开。 闻煜朔的目光沉沉,俨然是动了气的,“沈小姐你现在应该清楚,我不是来找你商量这件事的,而是在要求你这样做,只要你的父亲入朝为官一天,就会变成你的软肋。” 说完,他就狠狠的一把甩开了对方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眼神轻慢。 “我如果偏不呢?”沈罗敷也不是随意就会被威胁的人,她就不相信闻煜朔真的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闻煜朔只是撇嘴,“那我们便走着瞧了。” 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 闻煜朔刚走,沈父就出现了,看见呆立在原地的沈罗敷连忙紧张的上前询问道:“女儿太子跟你说了什么了?” “没什么。”沈罗敷揉了揉眉心,显然有些力不从心,她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自己的父亲,不然只是会叫他更加担心。 看着沈罗敷的样子,沈父就知道这件事并不简单了。 其实沈罗敷不明白,入朝为官的人那样多,为何闻煜朔偏偏选中了自己。 过了些提心吊胆的日子,沈罗敷却一直没有再看见闻煜朔出手,就当她以为闻煜朔已经放弃了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在下朝的时候被人捅伤了。 沈罗敷看见沈父的时候,沈父才从昏迷中醒过来,脸色苍白如纸,沈罗敷几乎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沈父身边,上上下下的查看着沈父的伤势。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第193章 番外 没有退路 第193章 番外没有退路 沈父闻言只是冲着沈罗敷宽慰一笑,“我没事的,只是回来的路上摔倒了。” 他摆明了就是在诓骗自己,沈罗敷咬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是不是太子?是不是他做的?” “罗敷……你?”沈父明显的被沈罗敷的问题问住了,“太子当日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沈罗敷微微的一顿,想了想还是将先前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说完自己就垂下了眼睛,“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她说完,沈父也就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他缓缓的起身靠在了床边,因为伤口还隐隐作痛,所以不觉皱眉。 “不要答应太子,我没有关系的,我明天便去辞官,这样他就不会威胁到你了。” “父亲……”沈罗敷的眼泪落了下来,自己年幼便没有了母亲,父亲再未续弦,一个人将自己拉扯大,可现在因为自己而让他受到了伤害,这是她怎么都不能够容忍的。 她现在清楚的明白,即便是父亲辞官,太子仍旧会用各种方式来威胁自己,他就是一个残忍的猎手,只要有机会,便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自己的猎物绞杀。 正当自己陷入无边的沉思之中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沈罗敷抬头就看见了沈父温润的笑意。 “我没事的,皇家的事情我们不要去掺和,因为我们只会是用过便丢弃的棋子,何况我也不想叫你去做别人的妾室,我的罗敷这样好,该是要被人明媒正娶的才是。” 沈父身居官场这么多年,阅历自然是很足的,可是沈罗敷却微微的垂了头,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只听她缓缓说道:“父亲,我知道了,你好生休息吧,这几日便不要外出了。” 沈父听她这样懂事,自然是欣慰的,自己做父亲的自然是要顾及儿女的周全,自己这把老骨头能撑一时便是一时。 又跟沈父说了几句话,沈罗敷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不过她并没有按照自己方才所说的那样回到自己的房中去,而是一路便去了京城的一家酒楼,那个酒楼谈不上有多奢华,不过她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在这里能够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掌柜看见沈罗敷进来,连忙迎了上来,“姑娘这是要吃点什么么?” “我找人。”沈罗敷的面容淡淡,“太子是不是在这里。” 掌柜顿了顿,露出了一幅谄媚的笑容,“想必姑娘就是沈姑娘吧?太子在里间久等了,我这便带你过去。” 说完,他就领着沈罗敷一直去了上房,推开门的时候,闻煜朔正倚在窗边小酌。 “太子殿下,沈姑娘来了。”他说完,便合上门退下了。 沈罗敷将自己袖中的纸条丢在了桌上,站在了太子身后,“我答应,只求你放过我爹。”那张纸条是沈罗敷知道自己的父亲出事后准备赶过去的时候,手下的一个下人忽然塞给自己的,上头就写着这家酒楼的名字。 “你早这样答应不就好了。”闻煜朔的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是兀自盯着自己酒盏中清凌凌的酒水。 沈罗敷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起,“只是我身体不好,可能帮不了太多,我的话言尽于此。” “这你不必担心,我会已经找好了人教你一些简单的武功技巧,一则强身健体,二则方便行动,不过现在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做。” 他这样说着,转身坐在了桌边,神情懒洋洋的看向了桌上的酒壶,“给我倒酒。” 沈罗敷不明所以,拿起酒壶正要倒酒,不想闻煜朔直接移开了自己的酒杯,目光悠悠的落在了她的脸上,“跪下。” 这样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像是在沈罗敷的耳边乍起了一声惊雷,叫她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不过闻煜朔似乎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的看着对方,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现在的沈罗敷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她咬咬牙,缓缓的跪了下来,这次,闻煜朔才叫她将酒杯填满了。 跪在地上的沈罗敷无比的屈辱,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站起身拂袖而去。 忽然闻煜朔伸手将沈罗敷的下巴抬起,静静的打量起她的面容来,随即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这张脸,真是最好的宝贝了。” 这一下,沈罗敷算是明白了为何闻煜朔一定要选择自己的原因了。 她强挤出笑意,“谢谢。” “你便就这样,去夺了岳敏的位置,取而代之,成为皇子妃吧。”闻煜朔这样说道,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 现在的沈罗低垂着眉眼,像是最卑微的奴仆,闻煜朔心中不觉觉得舒爽起来,他喜欢的就是绝对臣服,现在的沈罗敷是,以后的闻恩诺,闻赤焰也会是。 沈罗敷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部都藏在眼底,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变成皇子妃,也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今天所受的屈辱尽数抹去。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的沈罗敷,想到以前的事情便觉得有些遥远了。 闻煜朔想要布下这个局已经很久了,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变成了跟闻煜朔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回到房中的沈罗敷,软软的瘫坐在了自己的妆台面前,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她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昔日被闻煜朔是宝贝的这张脸,如今愁云满布。 “我没有退路了。”她喃喃,尖锐的直接陷入了柔软的手心之中。 在这个无星无月的夜里,暗潮涌动不止。 气候逐渐热了起来,岳敏一向是怕热的,即便是叫人早中晚的在房中放着碎冰,仍旧觉得满身的黏腻。 这样的日子叫人厌烦。 “主子,奴婢新得了一个花样,要不要来试试?”见岳敏的神色郁郁,流苏主动说道,“心静了就凉快下来了。” 彼时的岳敏正不耐烦的拿着团扇为自己扇风,听见流苏这样说,她不觉转头看向了对方,“也是,你拿来我看看吧。” 流苏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中取来了花样。 这几日的岳敏几乎并不出门,就在房中绣花看书,在加上有流苏的指导,她的绣工也慢慢有了进步。 这次流苏带来的是蝶戏牡丹的花样,样子十分的精致,岳敏很是满意。 “那我们便来试试吧?”她这样说着,转头去看见了流苏有些犹豫的神情,于是她问道,“怎么了?” “这……”流苏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奴婢方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丽妃娘娘的丫鬟去了侧妃娘娘那边,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岳敏并不在乎,“发生便发生了,咱们安分守几,难不成他们还要上赶着来作践我们不成?随他们去就是了。” 正说着话,外头就有人来通传了,说是丽妃娘娘的丫鬟翠玉求见。 岳敏养了扬眉,对上了流苏的目光,口中应道:“快请进来吧。” 不过一会儿,翠玉便进来了。 岳敏对于这个翠玉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毕竟先前将如意送错,惹了之后的一堆事,她可是难辞其咎的。 可对方似乎没有这种愧疚感,看向岳敏的神情仍旧就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连行礼都没有认真对待,岳敏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并没有多言。 “不知道翠玉姑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么?” “奴婢奉了丽妃娘娘的命来,这几日天气炎热,皇上赐主子们去清凉居避暑,明日启程。” 闻言,岳敏便起身谢过了丽妃娘娘和皇帝。 “本宫有一事不明,还希望姑姑能够赐教。”岳敏这样说道,目光落在了翠玉的脸上,笔直的看着对方。 许是因为她的目光太过灼热,翠玉一时有些扛不住,不觉心虚的转过头去,“娘娘有问说便是了,奴婢知晓的,定是会回答的。” “不知道这件事罗敷妹妹知道了没有?” 翠玉一直就当岳敏是个没心眼的,所以在她的面前也并未多加防备,直接说了实话,“自然是知晓的,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岳敏装作恍然的样子,“那姑姑可知是正妃和侧妃,究竟哪个位分更高?” 说到这里,翠玉忽然就变了脸色,知道对方在给自己挖坑,而自己大意了,一时抿唇没有说话。 “姑姑似乎是不知道的,正妃为大,即便是侧妃再受宠,也终究是个侧室。”岳敏说着,一步一步的接近了翠玉,周身的气场生生的压制住了对方,逼得对方后退了好几步,“那敢问姑姑,是谁给你的胆子叫你先去告知了侧妃,才来我这里呢?” 翠玉的身子一抖,双腿一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目光且惊且惧。 “奴婢……” 她还未开口,岳敏就再一次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头,“想来姑姑的眼中是没有尊卑之分的吧?”说完,岳敏便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那一声响亮,打得对方偏过脸去,“那便由我来帮着丽妃娘娘教教姑姑吧?” 第194章 番外 清凉居 第194章 番外清凉居 岳敏的突然发火,着实是吓着了翠玉,就连一旁的流苏都有些愣住了。 翠玉是个人精,知道这会儿要是自己再多言,定是会被岳敏更是抓住把柄,只是会更让自己陷入绝境而已。 她眼睛一转,连忙跪在了岳敏的脚边,低声下气的说道:“奴婢知错了,还请娘娘见谅。” 冷哼一声,岳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时候怎么不见姑姑的气焰了?本宫还私心想着,是姑姑你真的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呢。” “不敢,奴婢知错了,请娘娘恕罪!” 翠玉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不断的叩首,头在青花地砖上叩得空空作响。 可岳敏只是静静的看着翠玉告饶的样子,眼底闪过了一丝冷漠的光芒,“现在姑姑知道谁是正妃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翠玉叠声说道,岳敏的目光就像是最锋利的刺,刺得她如芒在背,她从来没有想过,岳敏会这样得理不饶人。 许是他们之前都小瞧了她。 岳敏见翠玉也被吓得差不多了,也就没有再打算为难她,对着流苏使了个眼色,流苏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流苏一把将翠玉从地上扶了起来,口中柔和的说道:“姑姑快起来吧,这两日暑气重,我家主子也难免火气大,也不是这样诚心对姑姑不敬的,姑姑便也多多包涵些吧。”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翠玉还能说什么,即便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丽妃,丽妃也绝对不会为自己做主了。 先前丽妃一直纵容自己去捧沈罗敷,如今大意了,便直接被岳敏抓了把柄,沦落至此也实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了。 “不敢,是奴婢的错。”被流苏扶起的翠玉,甚至都不敢看岳敏一眼,只是低眉顺眼的说着,一副无比听话的样子。 早这样不就好了么?岳敏心中暗想,不过还是一手握住了翠玉的手,缓缓的开了口,“姑姑也不要恼我,这几日总是有人挑拨我与侧妃之间的关系,我心中也是恼火,便有些不知轻重了些,还请姑姑见谅。” 说着,岳敏就将自己手上的一个鎏金水波纹镯子褪下来串在了翠玉的手上。 “姑姑且收下这个,就算是饶了我的不敬吧,这样可好?”岳敏这样说道,准备一人给一个台阶下,将这件事了了。 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翠玉的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点,强行挤出了一点笑容对着岳敏说道:“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奴婢人微言轻,实在是入不得娘娘的眼,也不要说什么见谅的话了。” “姑姑这样说了,我便放心了,晚些时候我会叫流苏送些伤药过去,还请姑姑笑纳。”岳敏将一切的话都说了,翠玉也只能点头应了,随即便离开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翠玉可没有少瞧见有些丫鬟太监们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还暗自偷笑。 她将自己的半张脸捂住,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狼狈,不过眼中的不忿倒是一点都没有少的。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真真是叫人生气。 可偏生这件事又不好告诉丽妃,只能打掉牙往肚子咽,她觉得无比的憋屈。 看见翠玉走远,流苏才走到了岳敏的身边说道:“娘娘方才的举动实在是解气,奴婢看翠玉不顺眼许久了,她一直仗着自己是丽妃娘娘身边的人对我们颐指气使的,娘娘今天算是为我们出气了。” 岳敏微微的弯唇,笑意淡淡,“我就是见着他们这样拜高踩低的不快,若是再不治治他们的气焰,他们非要踩在我的头上不可了。” “可不是,主子今天这样做了,以后就不敢有人小瞧我们了。”流苏这样说着,脸上明显的浮起了笑意。 见状,岳敏开口说道:“一会儿出了门便不要这样喜形于色了,免得被人瞧去又落了话柄,那才是得不偿失的了。” 流苏这样应了下来,这会儿唇角还是微扬着的。 “明天要去清凉居那边,之后你便随我去选些东西带上吧。”岳敏这样说道,“素闻清凉居那边凉快无比,我终于算是能摆脱着燥热的天气了。” 闻言,流苏轻轻的笑了起来,“主子你怎么这样怕热,奴婢以前可是一点都没有瞧出来的,往年的夏天你是怎么过的?” “往年我都是呆在家中哪也不去的,父亲又派人给我备足了冰块,就生怕我热着,可现在进了宫,什么时候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了,反而没有以前那样惬意了。” 说着,岳敏长长的叹了口气,这种力不从心,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的日子实在是叫人心烦不已。 “去了清凉居便好了,奴婢听说那边很是凉快,而且每年都会找人搭了戏台唱戏,夜里也不会觉得无趣呢。”说着,流苏心生向往了起来,“奴婢以前只是听人说说,不想奴婢居然有机会跟着主子你一起去了。” “瞧你高兴的样子,你多收拾一些东西,到了那里便好好儿玩几天,别浪费了这机会。”对于自己亲厚的人,岳敏一向是无限制的纵容的。 闻言,流苏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是。” 岳敏对于清凉居也并不算是了解,可她知晓的是,清凉居在郊外,风景秀丽,一定会比宫中好上千八百倍,光是这样想想,她便觉得欣喜起来。 其实她还有另一个心思在的,就是她还是很在意沈罗敷口中与闻恩诺在清凉居相遇的故事,她就想去看看,被沈罗敷奉为圣地的地方,究竟有多少回忆。 小小的嫉妒的种子在心中发芽,然后无限疯长。 而在闻恩诺那边,则是另一回事了。 “清凉居?为什么要回去?我不去。”他直接开口拒绝道。 来传话的小太监很是为难的样子,“皇子殿下,这是皇上的意思,这样拒绝了多有不妥吧?” 闻恩诺看向对方,露出了一丝不虞的神情,“我本身便对清凉居没有什么好感,现在终于能够离开了,为何还要叫我回去呢?” 他自小便生活在清凉居,那里虽是适宜避暑,可冬日也格外的清冷,再加上当时皇帝来看他们的时间很少,清凉居中的下人们都眼高于顶,并不在意他们,甚至偶尔还会有恶语相向的时候。 那时候的丽妃只是一味的叫他忍,他受够了那些目光,光是现在想想都叫自己觉得浑身不适。 “你便去这样回了父皇和母妃吧,就说我还要用功读书,清凉居太过安宁,实在是不能有所长进。”话,闻恩诺都替对方想好了。 可来报信的是丽妃的人,丽妃来前便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皇子一定要去,要是自己做不到,丽妃那里定是不好交代的。 想了想,太监忽然说道:“听闻这次皇子妃娘娘和侧妃娘娘也会去的,若是没有了殿下同去,想来这一趟也是极其乏味了的吧。” “她们也去?”闻恩诺并没有直接问岳敏的去向,用了比较委婉的说辞。 “是的,奴才刚刚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翠玉姑姑过去通报了,这会儿怕是主子娘娘们都在收拾行李了吧。” 就是这样说着,小太监拿眼睛偷偷的看向了闻恩诺,看见闻恩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他立即补充说道:“皇子便去吧,说不准过去了还能跟主子娘娘们走一走,增进感情呢。” 他说的这句话,算是戳中了闻恩诺的下怀,他真的是太久没有见过岳敏了,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好好跟她说说话,说不定他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是这样想着,他便答应了下俩。 “好,我去,你现在便好生去回了母妃吧。” 这下,小太监才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头,高高兴兴的回去复命了。 顿了一会儿,闻恩诺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看书的念头了,他想了想,叫人去将流苏叫了过来,准备问她一些事情。 片刻之后,流苏就来了。 “殿下。”她缓缓的行礼,闻恩诺直接就叫她起身了。 “我叫你来是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你便如实告诉我,知道么?”闻恩诺的声音很是温柔,流苏不由的点点头。 “皇子妃可是已经打算前往清凉居了?” “是的。”流苏小心翼翼的看着闻恩诺,犹豫了一些问了一句,“恕奴婢直言,皇子是不是与主子之间有所误会?奴婢瞧着这几日主子的神色都不是很好,常常对着窗外发呆。” 闻言,闻恩诺不由的苦笑了一声,他只说自己过的不好,原来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是一些误会,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便着你是她身边的亲近之人,她的想法你定是清楚的吧。” 可是,流苏的反应却叫闻恩诺失望了。 “奴婢跟着主子没有多久,还不能算得上是了解主子,何况主子是个有事都放在心里头的人,奴婢实在是不知道。” 她越说到之后,声音就越是小了下来,因为她看见了闻恩诺越发颓废的神情。 “也不怪你,就连我也不算是很了解她。” 第195章 番外 傻瓜 第195章 番外傻瓜 听到闻恩诺这样说,其实在流苏的心里,闻恩诺和岳敏的关系是很好的,可是没有想到闻恩诺会说出这样的话。 “殿下。”流苏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主子每晚都睡不好,其实都是因为殿下,如果殿下没有办法给主子想要的生活,那就放过她吧,你可知道被剪了羽翼的鸟儿是怎样的痛苦。” 闻言,闻恩诺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果然是主仆一心,你居然跟她说了一样的话。” 流苏飞快的抬眸看向了闻恩诺,一时语塞。 “这……”她有些后悔起自己说的话来了,只是她实在是看不得岳敏那样痛苦,“殿下,奴婢只是想说……” 她话音未落,就直接被闻恩诺截断了话头,“流苏,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我挽回敏儿?” 流苏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奴婢遵命。” 听到流苏这样说,闻恩诺也才算是露出了一点笑意,“有了你的承诺,我就觉得放心了很多,今天我来找你的事情不要告诉敏儿知道么?” “是。”流苏这样说道。 闻恩诺便将对方叫上前来,开始细细的与流苏说起一些细节来。 两个人合计完后,流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奴婢私心觉得这次主子和殿下定是能和好如初。”越是这样想着,流苏都觉得已经看见岳敏和闻恩诺的美好时光了。 “那便先这样吧,我们先按照现在的计划开始行动。”闻恩诺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风景,偶尔有飞鸟掠过,留下一抹阴影。 翌日,众人便启程前往了清凉居避暑,岳敏与闻恩诺同坐一辆马车。 在流苏将岳敏扶上马车的时候,她就看见了闻恩诺已经坐在了里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见她上来甚至还冲她微笑示意。 岳敏险些没有忍住自己转头跳下马车的冲动。 “主子,一会儿就要启程了,快坐下吧。”流苏在外头说道,拼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让自己笑出来。 岳敏转头嗔怪的看了流苏一眼,“你定是知道的是不是?” “主子,你在说什么,奴婢不懂。”流苏装傻,只是笑眯眯的让岳敏坐稳,自己则合上了车帘。 这会儿再跳下去就不太好看了,岳敏闷声坐在,尽量远离闻恩诺,避之如蛇蝎。 车缓缓的晃了一下,岳敏知道启程了。 二人都没有说话,闻恩诺转身点燃了香炉中的熏香,不过片刻,宁静的味道便充盈于车厢之中,叫岳敏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我记得,你很喜欢这个味道。”忽然,闻恩诺开口了,听口吻就知道是在没话找话。 岳敏闭着眼睛假寐,听见他开口,长睫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过了半晌才算是回了他,“嗯。” 聊胜于无,闻恩诺自我安慰到。 “去了清凉居那边,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我说,要是手底下的婢子嬷嬷们对你不好了,也跟我说。”闻恩诺接着说道。 闻言,岳敏总算是睁开了眼睛,清凌凌的目光看向了对方,“我倒是真有一个要求想要请殿下帮忙。” 闻恩诺的眼睛亮了一下,说道:“你尽管说便是。” 只见她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还请殿下不要再同我说话,我累了,要好好儿休息。” 她还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闻恩诺顿了顿,抿唇保持缄默。可是他心中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若是一直不说破,便永远都没有转圜的可能。 “我知道你对我有所怨怼,我希望我可以补偿你,只要是你想的,我一定会为你做到。” 他很是情真意切,目光灼灼的落在了岳敏的脸上,几乎是将一颗真心捧到了岳敏面前,可是岳敏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说完了?”岳敏的声音很冷,不带一点温度。 闻恩诺看向对方,想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到一丝变化,可结果却是叫他失望不已的。 其实岳敏也并非还在生气,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只是叫她觉得心中有刺的一件事就是沈罗敷和闻恩诺的关系,这叫她难以释怀。 “你和沈罗敷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忽然开口,话一说出口,岳敏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了闻恩诺的目光变亮了起来,甚至带了几分笑意。 “我与她没有关系。”闻恩诺直接了当的说道,没有一丝隐瞒。 但是岳敏的眉头便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闻恩诺与沈罗敷说的是两回事,那么究竟是谁在撒谎呢? 她自然是不会相信是闻恩诺在撒谎了,只是沈罗敷为什么要编这么大的一个谎言来骗自己呢,仅仅只是为了挑拨离间么?未免也太煞费苦心了一些。 见岳敏不说话了,闻恩诺这下又开始迷糊了,这算是相信了自己还是不相信呢? 正当他准备再开口的时候,岳敏又重新合上了眼睛,貌似是真的有些困倦了。 她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是筛碎了光阴。 虽是没有与自己说哈,可不知道怎么的,闻恩诺对于这样的场景欢喜异常,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身侧,这难得的宁静,叫人心醉。 “傻瓜。” 车厢中忽然响起轻柔的声音,闻恩诺循声看去,岳敏仍旧合着眼,可她的唇角上扬,似乎是带了几分笑意的。 这样就好。 下车的时候,流苏明显的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所不同了。 岳敏虽是一直冷着脸,可闻恩诺看起来却是喜气洋洋的,就像是得了什么好消息似的。 当然了,发现这一点的也不只是流苏,“殿下怎得这样高兴,可是有喜事要跟我们分享?”沈罗敷几步上前,浅笑盈盈。 分明都是舟车劳顿,可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倦意。 眼尖的流苏看到,她似乎还换了衣裳,流苏不由的啧啧称赞,这个女人真是不一般,为了博得皇子殿下的眼球,真是煞费苦心。 可此时的闻恩诺满心满眼的都是岳敏,丝毫没有将沈罗敷的话听在耳中,惹得沈罗敷一阵尴尬的站在原地。 “诺儿。”丽妃见状在一旁叫了一声,“你陪罗敷在清凉居里走走,你们小时候便在这里住着,想必该有很多话可以说。” 目光在丽妃和沈罗敷两人之间逡巡了片刻,闻恩诺撇开了眼,“母妃,皇子妃是第一次来这里,我该是带她四处转转,至于侧妃,便等之后儿臣有时间再说吧。” 说完,他就转头又跟在了岳敏身边,丝毫不顾及丽妃难看的脸色。 沈罗敷几乎要咬碎来一口银牙,看见丽妃驻足原地,连忙上前安抚道:“丽妃娘娘莫气,皇子妃是第一次来这里,难免需要人陪着,妾身晚些时候再找殿下叙旧便是了。” “你就是太善良了。”丽妃不由的说道,她伸手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枚小小的药包,趁人不注意塞到了沈罗敷的手中,“这东西一定能帮你成事,你且小心使用。” 看见丽妃诡异的眼神,饶是沈罗敷再不懂事,也就明白了这包药粉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她的脸上微微带了一些红晕,有些心虚的将药包放好,对着丽妃盈盈一拜,“妾身谢过娘娘。” “起来吧,只要你能成事,这点东西不算什么的。”丽妃这样说道,沈罗敷将眼底所有的情绪全部都藏了起来,冲着丽妃笑开。 只是目光还是不住的看向了闻恩诺他们的方向,看见两人相携离开,沈罗敷嫉妒的种子就开始迅速的萌芽生长。 而在那一边,还不知道身后已经暗潮涌动的闻恩诺正在絮絮叨叨的跟岳敏说着话。 “敏儿,前面是千鲤池,里面有许多锦鲤,一会儿你定要去看看。还有那边,那座假山后面是一个竹林,里头十分幽静,适合闲暇的时候去散散步,烹茶对弈,还有……” 话还未说完,岳敏就开口截断了对方的话头,“可以从哪里离开这里?” 此话一出,闻恩诺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敏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岳敏顿了顿,有些没回过神来,“难不成我们是从皇宫到清凉居,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坐着么?” 她这样说着,闻恩诺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原是你要出去走走么?吓死我了。”说着,他抚上了自己的心口,显然是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 岳敏抿唇看向对方,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会离开啊。 一时间,岳敏心中五味杂陈,她是想离开的,可是不可能,因为她的身后还有岳家众人,要是自己离开了,岳家人就要替她承受所有的罪责,她不可能自私到那种地步。 “我不会走的。”她悠悠说道,口中微微泛起了一些苦涩的滋味。 闻恩诺似乎停了很久,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许久,才淡淡的回了一个“嗯”字。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岳敏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第196章 番外 胭脂膏 第196章 番外胭脂膏 晚膳的时候,几个人坐在一处静静的吃着,谁都没有说话。 看见下人们上了枸杞粳米粥,闻恩诺顿了顿,舀了一碗给了丽妃,另一碗则给了岳敏。 “清凉居中的厨子做的粳米粥十分软糯可口,母妃,敏儿,你们快尝尝。” 沈罗敷的面色微微一顿,还是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妾身是记得的,这粳米粥滋味是极好的,我小时候胃不好就常常会叫厨子做来吃。” 丽妃顿了顿,也为沈罗敷盛了一碗递到了她的面前,“你现在的胃也不好,便多吃一点,我们会在清凉居常住一阵子的。” “是,多谢丽妃娘娘。”沈罗敷柔柔婉婉的说道,目光还带着几分笑意。 岳敏的目光落在了沈罗敷的面上,神色淡淡的,“妹妹你胃若是不好便少吃蟹粉排骨,蟹粉属凉,终究对于胃不是很好的。” 才夹起排骨的沈罗敷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凝,便将排骨放在了手边,冲着岳敏笑道:“谢谢姐姐了。” 她看着自己手边被冷落了的排骨,心中升起了一些不忿。 被岳敏一直盯着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她真是讨厌死了岳敏那双眼睛,就像是能够看透了一切一样,就是那种清凌凌的,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的感觉。 不觉间,她捏紧了自己的筷子,咬唇,在艳红的唇上留下不甘心的齿印。 她眼睛微微一转,很快就有了新的主意,“姐姐,听说这边的厨子手艺堪称一绝,明天若是得空,便同妹妹一起前去学做点心吧?” 还未等岳敏开口,丽妃便在一边说了,“罗敷你说的是什么话,皇子妃哪里是这块料,若是你找她练武,说不准还是可以的,便是这样精巧的活儿便不要为难皇子妃了吧。” 说完,她便先掩唇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悄声的笑了起来,闻恩诺本想着要开口袒护岳敏,却被她拦住了。 岳敏本能的是想要拒绝的,可是看见丽妃摆明了有些看不上眼自己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一阵心头火起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自然是可以的,正巧我最近在看这方面的书,我也想要问问这边的厨子关于玫瑰豆腐的一些小问题呢。” “嗯?”沈罗敷不觉得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单音,“姐姐可是会做玫瑰豆腐?” 岳敏微微的弯唇,“只是会一点皮毛而已,只是对于玫瑰露的用量,我一直把握的并不是很精准,也想问问御厨,我用水豆腐做出来的玫瑰豆腐似乎只是缺了一些滋味,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的问题。” 说着,她的一双眼睛就看向了沈罗敷,“不知道妹妹你可知道?” 沈罗敷面上一顿,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了,只是随口应了一句,“这便还是要问问御厨的好了。” 说完,四周就沉默了下来,似乎岳敏的表现在大多数人眼中都相当的意外。 只有一旁的流苏浅浅的笑了起来。 这一顿晚宴就在沉默中结束了,岳敏和流苏在往回走的时候,流苏终于是忍不住笑了。 “主子,先前忍笑实在是太痛苦了,这会儿终于不必再强忍着了。” 岳敏不觉含笑,“有这样好笑么?若不是我看你已经快忍不住了,就起身离开了,我看你会直接当场笑出声来。” 流苏将自己眼角笑出的眼泪擦掉,说道:“他们是怎么都想不到主子你这次可是有备而来的,我看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差,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声音小一些,莫叫人听见了。”岳敏口中虽是这样说着,可唇边的笑意也不觉扩大了,“他们以为我每日深居简出只是为了避开他们那就是大错特错了,我若是不趁机好好儿学点东西,怎么能制得住他们。” 其实岳敏并没有做过什么玫瑰豆腐,都是从书上看来的,有不懂的边问问流苏,也算是口头上的厉害了。 “今晚虽是扳回了一成,可明天确实是要动手做的,我还是有些担心的。”岳敏这样说着,不觉蹙眉。 有一件事丽妃并没有说错,那就是自己的手真的只适合舞枪弄棒,就连女工都是最近才开始学的,更不要说是去做那些模样精致复杂的点心了。 但是沈罗敷就不同了,她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别人不会的,她会,别的会的,她精通,只要在她的身边动手,定是会被她看出破绽来的。 “主子,你也不必太担心,这样吧,奴婢一会儿便先去打听一些御厨最擅长的点心,我们便花些时间好好学习一下,总得不会太露怯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岳敏点点头,就让流苏先去了。 在房中等了片刻,流苏就回来了。 “奴婢已经打听过了,那御厨最擅长的就是牛乳菱粉香糕,这点心虽说做起来很是简单,可是火候却是极为难掌控的。” 岳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倒不是问题,我的手艺自然是比不过御厨的,即便是做不了那样好的也是无妨的。” 流苏忽然冲着岳敏神秘一笑,“这个主子你就不必担心了,因为奴婢有办法。” 闻言,岳敏纤长的眉头微微一挑,“哦?你有神秘办法?” “小时候奴婢的母亲也教奴婢做过这道点心,虽说用不上宫廷中那样好的材料,可终究内容都是一样的,火候奴婢也都还记得。” 听到后来,岳敏的脸上就越发带着笑意,“这样便是最好的了。” 夜还很长,足够他们慢慢的花时间去学习。 “这次我们便来学做胭脂膏吧?”沈罗敷冲着岳敏这样说道,仍旧是浅笑盈盈的样子。 岳敏的心中一动,却也没有拒绝,“妹妹喜欢,便做这个吧。” 沈罗敷淡淡的笑,“姐姐的神色似乎没有那么好,可是以为我们要做的是牛乳菱粉香糕?” 闻言,岳敏飞快的抬眸看了流苏一眼,流苏一副无辜的样子,冲着岳敏摇摇头。 “妹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岳敏将目光移向了别处,轻声说道,“那我们便赶紧开始吧。” “是。”沈罗敷笑着,脸上摆明了带着一副胜者的神情。 岳敏心中自然是明白了的,既然他们可以去探查御厨的底细,沈罗敷那样细致的性子怎么可能想不到。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就直接硬着头皮上了。 在前期一切正常,岳敏跟着御厨所教的将手中的糯米粉炒熟,做好馅料就好了,这些都不算是什么难事,只是她做起来会稍微慢一些。 一切的意外就发生在他们做胭脂汁的时候。 将桃花熬煮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罗敷的火候有些大了,在一个不留神之间,胭脂汁被熬干了,掀开锅盖的时候,一股难闻的烧焦了的味道扑面而来。 沈罗敷的脸色立即就变得很是难看了。 岳敏只是微微的扫了一眼,就将自己的胭脂汁取了出来。 “姐姐,你的汁子已经做好了么?”沈罗敷在那头这样问道,看得出来,她想笑,可又笑不出来。 “嗯,就差最后一点就可以做完了。”岳敏这样说着,可是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沈罗敷,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么?妹妹能过来看看么?我的火候似乎没有控制好。”说着,她便缓缓的向着岳敏的方向而来了。 还未等岳敏反应过来,沈罗敷忽然脚下一滑,就直接向着岳敏这边摔了过来。 好在她手疾眼快,一把就抓住了对方,才没有让对方摔倒在地。 可还没有长出一口气的时候,她就听见耳边清脆的一声响,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了自己的脸上。 岳敏闭了闭眼睛,她就知道。 “呀。”沈罗敷惊叫了一声,连忙站起身来,看向了岳敏身边摔碎了的胭脂汁子,一副惊讶的神情,“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就要过来搀扶岳敏,却直接毫不留情的被岳敏避开了手,岳敏扶着身边的流苏站了起来,神色相当的平静。 “没关系的,只是一点胭脂汁而已,重新再做就是了。” 看见岳敏显然不虞的神色,沈罗敷忍住了心中的偷笑,点点头,“是。” 在她做汁子的时候,沈罗敷看见岳敏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点心没有动,并未再去调制胭脂汁,她微微扬眉,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将自己手头的东西做好。 才将胭脂汁最好,沈罗敷还未来得及将汁子调进糯米团中的时候,岳敏忽然端着自己的点心走了过来。 “妹妹,你来尝尝我的点心。” 不出所料的,岳敏脚下一滑,手中的点心就直接摔进了胭脂汁的碗中。 鲜红的胭脂汁直接就溅在了沈罗敷精致的衣衫上。 “呀,真是不好意思。”岳敏的神色没有半点愧疚,反而带了一丝调侃的意思,“不过,咱们就算是扯平了,你说是不是,妹妹?” 沈罗敷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拳头。 第197章 番外 桃仙 第197章 番外桃仙 两个人将点心放在丽妃和闻恩诺的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且两个人都有些灰头土脸的,这叫丽妃微微侧目。 “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来。”丽妃缓缓问道,目光在岳敏和沈罗敷身上逡巡。 岳敏上前一步挡住了沈罗敷,她微微的扬唇,“我与妹妹在做点心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对么?妹妹?” 听见岳敏忽然说起自己,沈罗敷连忙上前微微的笑:“是的,妾身手拙,还是姐姐为妾身指点了一番才做成的呢。” 岳敏这样一说,便将沈罗敷想要装可怜的心思尽数扼杀了,沈罗敷面前犹自还带着一丝不甘心,只是众人都没有注意到。 “皇子妃,不想你还有这长处,倒是叫本宫小瞧了你了。”丽妃看向岳敏,目光看不出波澜来。 “丽妃娘娘谬赞了。”岳敏也笑着,可是笑意未达眼底。 闻恩诺见两人又有剑拔弩张的意思,连忙说道:“你们两个也不要这么干站着了,快坐下吧,让母妃来尝尝你们的手艺。” 有闻恩诺在中间调和,自然丽妃也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两碟点心上。 那两份点心在模样上看不出什么差别来,见丽妃纤眉紧锁,沈罗敷上前将一碟点心推到了她的面前说道:“娘娘,便先来尝尝妾身的点心吧,这胭脂膏妾身也是第一次做,还希望娘娘多多包涵才是。” 筷子夹起了一枚点心,丽妃缓缓的送入口中细细的嚼了,“不错,入口绵柔,唇齿间还有一些花香,罗敷,你的手艺还是这样的好。” “谢谢娘娘夸奖。”沈罗敷向着丽妃盈盈一拜,看向了岳敏,口吻中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姐姐,该你的了。” 岳敏面色淡淡,将点心放在了丽妃和闻恩诺的面前,“还请娘娘尝尝我这个。” 其实丽妃本无意去尝的,可是奈何闻恩诺已经率先夹了一块到了她的碟中,她也就准备勉强尝了尝。 可才入口,丽妃的脸色就稍稍一变,随即便将整块点心都吃了下去。 沈罗敷在一旁愣了一下,因为据她所知,丽妃吃东西向来是只是几口便会放下的,就连自己的胭脂膏她也就尝了两口便搁在了一边,怎么会将岳敏的全部都吃了呢? “你这点心中加了什么?”丽妃将点心吃下后,露出了疑问的神情来。 岳敏见到丽妃的模样,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就像是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样。 “回娘娘的话,我在糯米团中稍微添了一点薄荷酒。” 闻言,沈罗敷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会儿将她的胭脂汁打翻了之后,好久不见岳敏有动静,原来不是说她没有去做胭脂汁,而是在那个时候往点心里放了薄荷酒。 “姐姐,妹妹可否尝一个?”沈罗敷心生不甘,连忙问道,岳敏大方的侧过身子,让出了一条路。 果然,都是一样的胭脂膏,只是因为岳敏在点心中多加了一点点薄荷酒,将点心自身的甜腻消解了大半,吃下去之后唇齿清爽,因为是薄荷酒的缘故,还有一点微微的酒香。 将点心吃完后的沈罗敷,脸色已经相当之差了。 “敏儿,不想你现在居然这样手巧,这点心实在是好吃。”闻恩诺这样说道,“可有什么出处么?” “不曾,只是臣妾即兴发挥的。”岳敏摇摇头,“若是殿下不弃,便为这道点心赐名吧?” 闻恩诺顿了顿,思索了半晌说道:“不若就叫桃仙吧。这形状与颜色都如同桃花灼灼,但入口清爽如同再临仙境。” 闻言,岳敏冲着闻恩诺缓缓行礼,“多谢殿下赐名。” 而在一旁的沈罗敷,则是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直到尖锐的护甲深深的刺入了手心,她才感觉到了疼意。 将这一幕尽数看在眼中的丽妃,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虽说这件事是沈罗敷挑起来的,可是岳敏最后大获全胜,这是叫沈罗敷完全没有想到的。 没过几天,沈罗敷在房中看书的时候,下人端上来了一叠点心,她并未注意便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瞬间熟悉的味道便充盈于唇齿之间。 她一低头,发现就是岳敏先前所做的那碟子点心。 愤愤的将点心扫在地上,她开口质问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送来的?是送来羞辱我的么?” 闻言,侍候在一旁的丫鬟连忙跪了下来,“娘娘息怒,这点心是丽妃娘娘叫御厨跟着皇子妃娘娘学了,说是分发给各房尝尝的。” “给我拿下去,别叫我再看见了!”沈罗敷恶狠狠的伸脚踹了丫鬟一脚,“糊涂的奴婢,尽给我添晦气。” 丫鬟被沈罗敷吓着了,也不敢多说话,连忙就将点心撤了下去。 一旁的青荇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说道:“娘娘息怒,这丫鬟也是不知道这事的,还当只是普通赏赐了。” “我分明上次路过她的别院的时候,还看见她在舞枪弄棒,究竟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真真是叫人气恼的。” 沈罗敷越是这样说着,便是越是不甘心。 “这皇子妃也是有心计的,以前是我们低估了她,总是以为她就是个武将的女儿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不是,你可是没有看见她那个的样子,恨不得将演讲长到脑袋顶上来看我,真真是叫人生气的。”沈罗敷狠狠的揪着自己手中的帕子,越发的不爽了起来。 “主子你也不要恼了,这事情过去便也就过去了,只是……”她的尾音拉长,看向了沈罗敷,“叫奴婢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丽妃娘娘会将这点心叫人送到娘娘你这里来,她分明比谁都清楚你和皇子妃之间的关系。” 闻言,沈罗敷的目光一凌,“丽妃娘娘这是在警告我吧?若不是我大意了,我怎么可能会输给岳敏那个女人?” 青荇见她着实气得不轻,连忙上前帮她扶着背顺气,“主子你也不要再气了,虽说是这样,可在丽妃娘娘心中还是最疼爱你的,她皇子妃赢得了这一次,也不过就是运气罢了,实在是登不了什么台面。” “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她岳敏有的,我都没有?”沈罗敷攥紧了拳头,想起那天闻恩诺看向岳敏的温柔眼神就觉得如芒在背,“我究竟比她差在哪里?” 这下可问住了青荇,要是她知道岳敏和沈罗敷之间究竟差了什么,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见青荇不语,沈罗敷就愈发的烦躁了起来,“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青荇忙不迭应了,连忙离开了。 听见外头的门轻声一声关上了,沈罗敷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过压抑了,她不知道何时才会是个尽头,分明自己还是有任务在身的,也就是因为这样,沈罗敷几乎片刻都不得安定。 她起身,将藏在一个暗格中的药瓶子拿了出来,那是丽妃给她的药,丽妃对她是给予了厚望的,所以她一定不能叫丽妃失望。 “岳敏,你就怪不得我了。”她这样缓缓的说道,眸中风起云涌。 而在另一边的岳敏,则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彼时的她们两个,正坐在湖心亭中看风景,流苏坐在一旁绣花,而岳敏则在喂鱼。 流苏见状,连忙将手中的绣样放在了桌上上前询问道:“主子,可是觉得有些冷了?不若我们回去吧?” “我没事。”岳敏说完,便专心的将目光落在了湖中的锦鲤上。 果然跟闻恩诺说的一样,这里有很多的锦鲤。 风荷摇摆,空中飘散起悠悠的荷花香来,岳敏抬头看去,正好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大片荷花,粉色的光泽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流苏,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么?”岳敏说的,就是那片荷花。 流苏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奴婢记得似乎是有船可以去里头才莲蓬的,主子可要过去么?” “自然。”岳敏是个闲不住的,有地方可以去玩,自然是要去的。 流苏颔首,扶着岳敏过去了。 在湖边停着一只小船,船身微微的摇晃,周围波光粼粼。 岳敏心中一喜,立即就跳上了船去,原本流苏也想跟着一同上船,可岳敏见她似乎很是怕水便开口说道:“你且去阴凉处等我便是了,我自己过去看看,片刻就回来。” “这……”流苏微微有些犹豫。 “无妨的,去吧。”岳敏说完,便拿起了船桨,往荷花池里头去了。 知道岳敏是识水性的,流苏便折身到不远处等着了。 那些荷花并没有被人刻意养着,所以长得很高。越是接近荷花池,香味便越是馥郁了起来,岳敏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 见四周无人,她索性伸手从一旁折了一大片荷叶,盖在了自己的脸上,侧卧在船上准备好生休息一会儿。 可才没有安分多久,船便微微的一晃。 第198章 番外 落水 第198章 番外落水 感觉到船微微的晃起来,岳敏不耐烦的皱眉。 为何总是有人来扰自己的清净。 她将自己脸上的荷叶扯开,正准备开口,发现对方是闻恩诺后,顿了顿,重新盖住了脸。 见状,闻恩诺也不恼,只是坐在了船的另一边,缓缓的开口,“我听见流苏说你在这里,就过来了,没有妨碍到你吧?” “没有。”岳敏的声音闷闷的,因为盖着荷叶的缘故,同时心中有些小小的不虞,这个流苏,分明知道我现在跟闻恩诺的处境尴尬,为何要将我的行踪告诉他呢? 才是这样想着,对方就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一样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流苏要将你的行踪告诉我?”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脸上还盖着荷叶,说不定闻恩诺已经看见了她有些僵住的神情了。 “没有。”她嘴硬。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边响起了一阵轻笑声,“你的想法我是再清楚不过了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只是想来找你说说话。” 岳敏的指尖微微一顿,“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里休息。” “你实在是不必这样对我,因为我们以后有很多时间相对。”闻恩诺的声音有些飘渺,想是从另一个时空而来的。 终于,岳敏忍不住了,她将自己脸上的荷叶取掉,看向了闻恩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相对是在所难免,可是我可以选择不跟你相对。” 或许是因为她的口吻太过孩子气,闻恩诺不怒反笑,“你这样认真,倒是叫我觉得有些好笑了。” “笑什么笑。”岳敏的脸上一红,显然是被闻恩诺的调侃戳中了下怀。 她现在确实是在无理取闹了,她要的就是跟闻恩诺保持距离,即便是叫对方一眼看穿就无所谓。 “你实在是可爱。”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就这么在馥郁的荷花香中蔓延开来。 岳敏顿了顿,将手边的荷叶重新盖回了脸上,“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闻恩诺见她如此,就知道她是害羞了,也不戳穿,只是低低的笑了起来,末了,他忽然倾身拉住了岳敏的在手。 还未等岳敏回过神来,她就察觉到自己的手上被闻恩诺落下了一吻,几乎是下意识的,岳敏翻身坐起。 但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船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直挺挺的就翻了过去。 岳敏的一声尖叫还在嗓中没有喊出来,就被湖水吞没了。 “该死的闻恩诺。”岳敏奋力挣扎着,忽然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瞪大了眼睛,她不会水啊。 可越是这样毫无章法的挣扎,不但没有一丝上浮的痕迹,岳敏反而是越发的往下沉去了。 而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看见有一个人影向着自己游了过来,如同一只灵巧的鱼。 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贴上了自己的唇,搂紧了自己的腰身,带着她往上游去。 等到破水而出的那一霎那,岳敏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 “吓坏了吧?”身边的人的声音响起,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手中却紧紧的扣住了她的腰肢,“叫你乱动。” 岳敏此时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她只想着赶紧回到岸上去,便是越发用力的抓紧了闻恩诺。 “我们快上去啊。”因为害怕,她的嗓音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游到了岸边,闻恩诺首先便将岳敏扶上了岸,而后自己也随之上来了。 闻讯而来的流苏看见两个人衣衫湿透,大惊失色,连忙将岳敏扶了起来说道:“主子,你还好吧?” 岳敏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没事。”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闻恩诺接着说道,“你的衣服湿了,快回去换一身吧,免得着了风寒。” 闻言,还是流苏反应奇快,连忙开口,“奴婢记得,在主子的房中有殿下的衣裳,不若殿下便同我们一同回去换了衣裳,奴婢再去熬些姜汤来去去寒可好?” 还未等岳敏开口,闻恩诺就相当上道的应了一句,“好。” “那殿下这边请。” 岳敏最终还是抿唇保持了缄默,念在对方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就姑且纵容他一回吧,不过她还是转头看向了流苏,目光中充满了审视。 流苏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只是默默的转开了脑袋,看向了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看见流苏这样,岳敏就越发的确认了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是背着自己存了什么猫腻。 换好衣裳在喝姜汤的时候,岳敏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流苏片刻。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主子,你这样一直盯着奴婢做什么,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和皇子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岳敏直截了当的问道,就是在等流苏坐不住的这一刻。 闻言,流苏顿了一下,因为岳敏的措辞实在是不怎么恰当。 “主子,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与殿下之间从来没有过交集,我可是一直在你身边的啊。”流苏连忙表忠心,就差发誓了。 岳敏心中还是怀疑的,只是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证据,只能姑且信了,“你最好是没有瞒着我跟他有什么交集,否则我定是不会轻饶了你。”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些事情,流苏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只是…… “主子,皇子殿下人很好的,你实在是不必这样苛责他。”流苏开口,看见岳敏锐利的目光甩了过来,立刻就闭上了嘴巴。 “我知道他人好。”岳敏叹了口气,“可是,我们现在周围太过纷乱错杂的关系了,等我理清楚了,再说这些吧。” 其实流苏还想再说什么的,可是她也是深知了岳敏的倔脾气,自己毕竟也只是个下人,实在是不怎么好掺和,便也就作罢了。 正在两个人沉默的时候,闻恩诺掀了竹帘进来了,见了两个人的气氛有些不对,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你们今晚准备用些什么?”丝毫不顾及岳敏抗拒的眼神,闻恩诺就大咧咧的坐在了她的身边,“我听闻你这边的小厨房里头火腿鲜笋汤做的极好,不知道我今天可有幸能够尝上一尝?” 二人四目相对了好一阵子,岳敏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好,我知道了。”她心中无数遍的告诉自己,现在的自己留了闻恩诺下来用膳,实在就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一命。 闻言,闻恩诺的唇角上扬,他就知道,岳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肯定不会硬着心肠来拒绝自己的。 看见闻恩诺的笑容,岳敏的心中忽然猛然塌陷了一小块下去,不顾她还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忘记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先前你做的点心实在是好吃,不知你还有没有再做过了?”闻恩诺主动开口,他清楚的知道岳敏这个别扭性子肯定不会自己说的。 岳敏将手中的书放在了一边,看向了流苏,“我记得小厨房还有点心吧?”流苏颔首,折身去了半晌便端回了电信。 她将手边的点心推到了闻恩诺的面前,“殿下请。” “你喂我。”闻恩诺笑眯眯的看着对方,将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 岳敏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多少遍的提醒了自己要冷静,要看在闻恩诺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要冷静了。 她抿了抿唇,伸手拈了一块点心,缓缓的送到了闻恩诺的唇边。 看见岳敏明显有些不虞的神色,闻恩诺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芒,张嘴将那小巧的点心吞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唇滑过了岳敏的指尖。 就是那么一个瞬间,岳敏险些惊得站起身来。 “自己吃。”岳敏的口吻变得奇差无比,拿着书重新看了起来,可是闻恩诺却没有一点感觉,甚至还好心情的哼起了小曲儿。 可岳敏的书,却一直停留在了手边的一页,一直没有再翻动过了。 他的唇掠过自己指尖的一瞬间,叫岳敏想起了先前闻恩诺吻上自己的手的瞬间,她一下子便觉得自己手指上被吻过的地方灼热的出奇。 咬了咬唇,岳敏强迫自己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自己的书页上。 “闻恩诺真是讨厌死了。”她心中这样想道,可是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耳尖微微的有些泛红了起来。 当闻恩诺抬头看向岳敏的时候,自然也看见了岳敏泛起红晕的脸颊,只是他的笑容微微一凝,猛然伸手探上了额头。 她不是在害羞,是真的在发热。 “流苏,叫太医来。”他这样说着,起身将岳敏打横抱起就往房中走去。 岳敏烧得有些糊涂了,靠在闻恩诺的胸膛上,就听见了他剧烈的心跳声,她微微的皱眉,他的心跳怎么这样快? “敏儿,太医马上就到,你先躺一会儿。”他将岳敏放在床上,严严实实的盖住了被子,好看的眉头紧皱。 第199章 番外 药 岳敏觉得自己几乎是要被烈火吞噬了,自己就像是处在一个灼热的环境之中无法自拔,这种感觉并不好,她紧紧的蹙眉,想从这种不虞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敏儿,我在。”忽然,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样的声音就像是要将她全部的不安尽数消除,她也真的因为这样而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忽然,眼前一道光闪过,岳敏猛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对上了闻恩诺担忧的眼神。 “恩诺?”岳敏的口中传出了一声疑问,但是因为缺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闻恩诺闻言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她,岳敏大口的喝了,才稍微觉得好了一些。 “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岳敏唯一想要知道的问题,自己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实在是不想叫他看见。 闻恩诺将她的长发挽在耳后,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看见他的眼睛有些亮亮的,岳敏纤长的眉毛微微一跳,“什么消息?”话音刚落,岳敏就看见了闻恩诺身后的流苏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情。 她的心中猛然一跳,然后就听见闻恩诺在一旁说道:“你有喜了。” “嗯?”岳敏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我有了?”不过细细算来,确实也是这样,随即她笑了起来,笑颜如花。 她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唇边尽是甜蜜和惊喜。 忽然间,有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小心翼翼的,然后岳敏就听见闻恩诺轻声说道:“你终于笑了。” 唇边的笑意一凝,岳敏很快就感觉到闻恩诺的手一顿,就要往回撤开。 只是那么一瞬,岳敏就抓住了他的手,将自己的脸埋进了他柔软的掌心,“谢谢你,恩诺,先前对不起。” 她的主动叫闻恩诺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见她眼底有光,闻恩诺也微微的笑了。 “你终于回来了,真好。” 岳敏脸颊还带着一丝红晕,闻言,轻声的笑出来。 虽说自己只是有些发烧,可是在自己醒来的时候,看见身边比任何人就焦灼的闻恩诺,岳敏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这个男人一直都在保护着,爱着自己,比任何人都爱,甚至超过岳敏自己。 先前她的别扭和冷漠,现在想来都是刺伤对方尖锐无比的刺,他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说他会保护自己,可是忘掉誓言的,不是闻恩诺,而是她。 因为沈罗敷的话,因为丽妃的冷落,因为自己的不自信,她险些让自己失去了一个最爱自己的人。 光是这样想着,岳敏的目光就变得无比的温柔,柔得几乎要变成水。 “让你久等了。” 二人缱绻无比,流苏抿唇含笑,起身就往外面走去,不准备打扰两人的时间。 可才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有两个身影转过角门,往这边来了。 她连忙敛裙,垂首行礼,“见过丽妃娘娘,侧妃娘娘。”可是两个人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径直走过她,就往里头就去了。 流苏想要叫住对方,可最后还是作罢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才这样想着,流苏忽然看见了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她上前将那个小纸包拿在了手上,转头看向了丽妃和沈罗敷离开的方向。 可是他们谁落下了的么?没有多想,流苏就直接揣进了自己的袖中,打算一会儿还给对方。 听见了流苏的请安声,岳敏就知道丽妃他们来了。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门就直接被推开了,丽妃和沈罗敷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姐姐,听说你有孕了?妾身和丽妃娘娘立即就过来了。”沈罗敷是第一个冲向了岳敏的人,装作关切的样子握住了岳敏的手。 “嗯,太医确诊了。”岳敏淡淡的说道,将手从沈罗敷的手中抽了出来,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自己的鬓角。 看见自己手空下来的沈罗敷面色稍微一变,不过还是很快的就反应过来了。 “丽妃娘娘听见了这个消息可是十分高兴呢,这不,我们立刻就过来了。”说着,她就看向了丽妃,目光含笑。 丽妃只是不远不近的看着,面色并未有什么波澜,“太医可确定了?”话是问闻恩诺的。 可是岳敏的暴脾气就上来了,“丽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要拿这种事情来诓骗你们不成?” 没有想到岳敏会突然开口反驳自己,丽妃愣了一瞬,很快就起了不虞的心思,“怎么?有了身孕便这样横行霸道了么?若是你生下了小皇子,且不是要爬到我的头上去?” “不敢。”岳敏的声音也很冷。 “不敢?”丽妃冷哼,“我可没有觉得你有不敢的事情,我看你是敢得很呢。”  见两个人又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闻恩诺出声叫停,“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他的神色冷淡,看向丽妃,“母妃,若是你是来看敏儿的,儿臣便在这里替敏儿谢过了,若是你只是来吵架的,那便请先 离开吧。” 丽妃没有想到闻恩诺会直接给自己脸色看,顿时便觉得不虞了。 “怎么,皇子妃有了身孕,你便是连我这个母妃都不认了么?” 她的声音尖锐,叫闻恩诺不禁皱眉,“母妃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前给敏儿使得绊子已经够多了,她现在已经有了我的骨肉,你便是为了那未出生的孙子都请善待敏儿好么?” 说完,闻恩诺不觉叹了口气,“你们总是这样,究竟想要我如何?” 闻言,岳敏抬头与丽妃同时对望了一眼,又同时转过了目光不看对方。 “我知道了。”丽妃挤出几个字来,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她看向了岳敏,“只是岳敏,承认你是我的正统儿媳妇,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是,母妃,我会努力的。”岳敏听见丽妃这样说,就知道丽妃是软化了的。她自然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立即就给了彼此一个台阶将这件事解决了。 可是这看起来相当和谐的一幕,落到了沈罗敷的眼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闷不做声的立在一旁,咬唇没有说话,心有不甘。 丽妃毕竟也是在宫中混迹了很多年的,她心中的哪点小心思,她怎么会不清楚。 “有诺儿你在这里照顾着我也是放心的,我与罗敷便先走了。”说完,她便向着沈罗敷使了一个眼色,沈罗敷会意,随着对方出去了。 而岳敏的目光还落在沈罗敷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 直到出了门离开了岳敏的居所,丽妃的步子才算是缓了下来,她转头看着沈罗敷,面上十分不虞。 “你瞧你现在的样子,生怕叫人不知道你嫉妒岳敏有了身孕似的。” 沈罗敷微微垂首,看样子很是难过,“丽妃娘娘,妾身真的装不出来,妾身……”  还未等她说完,丽妃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了,我便在这里直白的告诉你,子嗣为大,谁有了孩子就等于在宫中站稳了脚跟,我即便是再喜欢你,你没有孩子,就仍旧只会 是个妾。” 她的话像是细细密密的针,将沈罗敷的心扎得千疮百孔的。 “我先前给你的东西呢?”丽妃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最后提点了一句,“这时候还不用还等待何时呢?” 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沈罗敷连忙在自己身上翻找起来,片刻之后,她抬头时,脸色都白了。 “不见了。” 丽妃顿了顿,看见周围没有别的人,才安心下来,“这样大声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么?” 沈罗敷连忙抿唇闭嘴,上下翻找了起来,果然是不见了自己的药,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怎么会不见呢?”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丽妃的口吻尽是不耐烦,“你便是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好,罢了罢了,晚些时候,我叫人再送过去一些给你,若是你这次还丢了,便不要怪我了。” 沈罗敷颔首,千恩万谢,同时还是思索起自己究竟丢在了哪里。 她唯一希望的是不要被人察觉了里面的东西,若是被察觉了,便是自露马脚了。 “行了,便先这样吧,你先下去了。”丽妃隐隐觉得头疼了起来,对沈罗敷说话的口吻也不好了起来。 这些沈罗敷自然是能够感觉的到的,可是她没有多说,默默下去了,可是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拳。 岳敏现在有了身孕,丽妃对自己的态度就是急转直下,真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的。 看见沈罗敷离开,丽妃将身边的丫鬟翠玉叫上前来吩咐道:“去叫小厨房每天备最好的膳食来给皇子妃,要是皇子妃有一点差错,唯他们是问。” 翠玉应了一声就下去了,她跟着丽妃这么长时间,最是清楚对方现在在想的是什么。  沈罗敷是个心性不定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对岳敏或者丽妃下手,还是早些防范为好。 第200章 番外 死心 为了能尽快的将自己的主动权拿回来,沈罗敷也算是煞费苦心。 这几天闻恩诺都是留在岳敏那里的,几乎是从未踏出过岳敏的寝殿一步,这可叫沈罗敷有些慌张了起来。 直到拿到了翠玉送来的药之后,沈罗敷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于是她叫来了青荇,“晚些时候你去找殿下过来,就说我这里准备了一些安胎的方子,想要跟殿下好生商议一下。” “是。”青荇应了下来。 “对了。”沈罗敷不放心的多添了一句,“一会儿你叫小厨房准备好了晚膳,去找殿下的时候一定要在皇子妃不在场的时候。” 这个即便是沈罗敷不说,青荇也是明白的。 不过她有些犹豫,不住的看着沈罗敷。 沈罗敷本就心烦,见状就更是不耐烦了起来,“你有事直说便是了,还怕我说你不成?”  “这……”青荇口中还是有些犹豫的,不过想了想,她还是说了,“主子,现在皇子妃也已经有了身孕,我们还是罢手吧,你也看见了皇子妃的性子,即便是丽妃娘娘在,也没有见她有一丝的害怕,若是 真的将她惹怒了,怕是……” 话未说完,青荇就直接挨了沈罗敷一巴掌,沈罗敷的神色十分的不耐烦,“混账东西,我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说嘴了?” 青荇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显然没有想到沈罗敷会直接上手打她,很显然的,岳敏又了孩子的事情真的刺激到了她。 于是她连忙跪在了沈罗敷的脚边,头磕在青石地砖上空空作响。 “奴婢知错了,主子娘娘恕罪。”边是这样说着,她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冷眼看着青荇在地上求饶的样子,沈罗敷觉得越发的烦躁了起来,她伸脚将青荇踹到了一边,口吻越发的冰冷了起来,“好了,下去吧,以后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青荇连连叩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只是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不甘,并没有被沈罗敷看见。 看着青荇离开,沈罗敷有些头疼的支住自己的头,紧紧的皱眉,“我一定要成功,不成功便成仁。”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在自己的身后,还有自己的父亲,如果自己不能成功,那自己就会成为一个废棋。 手边正摆着还未下完的棋局,沈罗敷随手就将棋局搅乱,心烦意乱。 “安胎药方?”正在看书的闻恩诺将目光从书移向了青荇,看见青荇红肿的半张脸颊,微微皱眉。 “是的。”青荇低垂着眉眼说道,“主子早些时候便开始查找各类医书,对于安胎的方子也做了详细的研究。” “是么?难得她这么上心。”闻恩诺悠悠说道,口吻半真半假。 青荇觉得自己被闻恩诺的目光盯着几乎无法动弹,如芒在背,只好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是的,主子平常就是心细之人,如今皇子妃娘娘有了身孕,主子也是替娘娘和殿下您高兴着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闻恩诺自然没有了不去的理由。 “好吧,晚些时候我会过去的,你且先去回了吧。” 青荇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她应了一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被闻恩诺叫住了。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闻言,青荇的动作一僵,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这只是奴婢一时大意,不小心撞到的,殿下不必介怀。” 闻恩诺自然不会轻信了她的话的,只是若是她诚心掩饰,自己自然也不会去戳穿的。 “好了,以后做事小心一点,这样毛手毛脚的,怎么伺候的好侧妃?” “是。”青荇连忙应了一声,折身离开了,直到出了门,青荇的唇边便露出了一抹弧度。 青荇是沈罗敷身边伺候的人,一般是没有人敢随意动她的,更何况是这样明显的痕迹,能够打她的也只有沈罗敷了。 沈罗敷往日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想打起人来却也是这样狠的。 这样想着,闻恩诺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让沈罗敷这样恼羞成怒呢?不由的,闻恩诺心中留下了一个疑影。 而在沈罗敷那边,很快就得到了闻恩诺会来的消息。 她亲自去选了一壶桃花酿,原本想着将药放进酒杯中,可顿了顿,她便直接倒进了酒壶中,看见白色的粉末融化在酒壶中,她才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主子,殿下来了。”青荇的声音从外头响起,随即她便掀起了竹帘,让了闻恩诺进来了。 “殿下。”看见闻恩诺进来,沈罗敷几步上前,向着对方请安。 她今天似乎打扮的格外的艳丽,一袭水红色的长裙,恰到好处的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的颈项,长发挽发髻,眼中尽是风情。 见她今天比之与先前有所不同,闻恩诺却置若罔闻。 “听闻你得了养胎的方子?”闻恩诺直入主题,并不想浪费时间。 闻言,沈罗敷微微蹙眉,显得有些不虞的样子,“殿下便是这样不愿意留在妾身这里么?妾身究竟是何处做的不好惹得殿下厌烦了。” 说着,她的一双眸子中就盈满了泪水。 闻恩诺生平就没有害怕的东西,唯一害怕过的就是女人的眼泪。 这一下,他也只能屈服了。 “你且别哭了,我也只是这样一问。”他并未帮她将眼泪擦去,而是拿了帕子递给沈罗敷,让她自己擦眼泪。 见状,沈罗敷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满的,要是换了岳敏的话,说不准这会儿闻恩诺已经心疼到揽入怀中安慰了吧。 “妾身叫小厨房做了晚膳,殿下便留下来用一些,我们细细说那安胎药的事情吧。” 正说着话,青荇已经领着人进来将晚膳摆好了,这下闻恩诺彻底没有了可以走的机会了。 看见时机差不多了,沈罗敷伸手为闻恩诺斟了一杯酒,递到了对方的手边,“殿下,这杯酒妾身敬你。” “此话怎讲?”闻恩诺抿唇,并不明白沈罗敷为何要这样说。  “先前殿下所说的话我想了许久。”沈罗敷低垂了长睫,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情,“殿下说的对,我确实不应该故步自封,将自己困死在死胡同中,等我回去,我便会向皇上和丽妃娘娘说明,这样就不会 困扰殿下你了。” 闻恩诺顿了顿,没有想到沈罗敷会这样说。 “你若是真的想要离开的话,这事情还是由我来的好,你是个女儿家,这种事还是由我去说的才好。” 他是真的想要自己离开的,沈罗敷微微咬唇,将所有的不甘心都藏起来。 她抬头看向对方,粲然一笑,举起了酒杯,“那这杯酒,就让妾身敬殿下吧。” “嗯。”闻恩诺举起酒杯,在沈罗敷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毕竟是习武之人,这酒水一下肚,闻恩诺立刻就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你下药?”他猛然起身,想要离开这里,可眼前一黑,脚下一软,要不是沈罗敷在一旁扶着,自己就险些摔倒在地。 “殿下,你醉了。”沈罗敷答非所问,眼中闪着灼灼的光。 闻恩诺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封住了自己身上的几处穴位,不要让药物游走。 他狠狠的甩开了沈罗敷的手,目光冰冷,“即便是你用这样下作的手段,也是没有用的,沈罗敷,你现在的样子真的难看至极。” 说罢,他就折身准备离开。 可沈罗敷似乎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高声叫住了对方,“殿下!” “住嘴!”闻恩诺低斥道,双眼因为药物而隐隐发红。 可就在此时,沈罗敷忽然将自己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冲着闻恩诺笑起来,“殿下,你可知道我酒杯中的是什么?” 闻恩诺勉强支撑着自己,怒目而视。 “是断肠散。”她缓缓笑开,像是荼蘼的花,“殿下,你现在离开,我就会死在这里,而你留下,我就会吃解药。”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用自己的生命来赌最后一局。 沈罗敷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残忍了起来,“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去么?这还会是那个叫岳敏心动不已的温柔皇子么?” “胡闹。”闻恩诺斥道,“解药在哪里?” 沈罗敷摇摇头,“殿下,留下来吧,算我求你。”她的口吻带着一丝绝望,不易叫人察觉,但是却是深沉而凝重的。 “你这样只会叫我越发的厌恶你。”闻恩诺说完,便伸手撑住了身旁的桌子,再一次挥手将附上来的沈罗敷挥开。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看见沈罗敷那样强硬的叫自己留下来,闻恩诺咬破自己的舌尖,逼自己清醒一些,转身飞速消失了沈罗敷的眼前。 沈罗敷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叫他一声。 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沈罗敷瘫软在地上,唇边溢开痴痴的笑容。眼中充满了刻骨的绝望,叫人看得心惊。 许久,房中飘散开一句话。  “我还是输了。” 第201章 番外 圆满 冲出房门的闻恩诺,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跳进了清凉居的湖中。 当冰冷的湖水没过头顶的时候,闻恩诺才觉得浑身的燥热瞬间消散。 还好先前已经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否则自己说不定都撑不到现在,闻恩诺的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殿下?”从湖上传来的一声惊叫,“殿下,你还好么?” 闻恩诺闻言,从湖中探出头去,他的衣衫濡湿,纤长的指将湿发向后顺去,抬眸看向了岸边的人。 “原来是你啊,我没事。”岸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流苏。 流苏有些紧张的看着闻恩诺,闻恩诺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退去,看起来着实有些恐怖。再加上这大晚上的,闻恩诺不好生在房中休息,怎么会在湖里头呢? “殿下,奴婢看着你似乎有些不妥,不若奴婢请了太医来给你瞧瞧吧?” 话音刚落,闻恩诺就开口制止了对方,“不用了,我只是睡不着而已,现在便回去了,你不必去找太医,免得叫敏儿白白担心。” 流苏只好应了下来。 觉得自己身上的药效似乎小了一些,闻恩诺就从湖中游回了岸上。 二人正沉默着,从沈罗敷的寝殿中就传来一阵喧闹声,闻恩诺微微皱眉,看向了流苏,“你且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这……”流苏还有些犹豫,摆明了的,闻恩诺一定有时间在瞒着她,可是自己也只是个奴婢,哪里敢管他们主子的事情。 于是,她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沈罗敷的住处,还是默默先行离开了。 闻恩诺用了最快的速度回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便回到了沈罗敷的房中,彼时的沈罗敷正躺在床上,即便是看见闻恩诺进来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 青荇见闻恩诺来,连忙就迎了上来,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殿下,你终于来了。” “怎么了?”闻恩诺的目光缓缓的移向了沈罗敷,正巧撞进了沈罗敷探过来的目光,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沈罗敷很快就撇过头去不看他。 “奴婢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主子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奴婢以为是主子梦魇了,可是现在看着却没有那么像了,倒像是经历了什么似的。” 闻言,闻恩诺只是扬一扬手,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给你的主子说。” 沈罗敷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黯淡,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侧妃的身份。 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青荇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飞快的看了一眼沈罗敷,就连忙下去了。 沉默便就这样悄然出现,横亘在二人之间。 沈罗敷躺在床上,两眼失神的看向帐顶,上头绣着双蝶穿花的图样,她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声,自己什么时候有过两个人的时候呢? 不一直都是一个人么? 便是这样想着,沈罗敷的目光就越发的黯淡了下来。 “殿下若是有话便直接说就好了。”她的唇畔缓缓的旋出笑意,就像是荼蘼的花,已近衰败。 闻恩诺收回了看着她的目光,但仍旧是笔直的站着,沈罗敷甚至能够看见他的身上洒满了温暖的烛光,他就那样站着,仿佛就像是能撑起整片天一样。 “我仍旧是给你选择,要么离开这里,要么孤独终老。”闻恩诺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一直在给你机会,我不想耽误你,更不想你总是对岳敏打歪主意。”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三句话离不开岳敏,沈罗敷真的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你怎么会知道我吃的不是毒药?”沈罗敷答非所问,并不着急回答对方的问题。 闻恩诺只是笔直的站着,目光灼灼,“断肠草这样的剧毒,服用后悔立即暴毙,你似乎找了一个不怎么样的谎言来欺骗我。” “原来是这样。”沈罗敷忽然笑起来,“是我太过情急,居然编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了。” 不知从哪里响起悠悠一声轻叹,只听见闻恩诺接着说道:“在清凉居后头有个柴房,里头有位沈嬷嬷,你去跟她说是我叫去的,她就会带你离开,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沈罗敷缓缓的将目光落在了闻恩诺的身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将我当过侧妃对么?一心想叫我离开的你究竟是什么想法。” “我只喜欢岳敏。”闻恩诺的声音沉沉,可是充满了力量,就仿佛是在说了一个誓言一样,“所以,岳敏喜欢的人是我,所以我不想叫她失望,我已经叫她失望了太多次,我已经不能再失去她了。” 这是一个爱与被爱的故事,而沈罗敷,自始至终,都只能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旁观者。 “我明白了。”沈罗敷沉默半晌,忽然这样说道,“我就听你的就是,但是……”她顿了顿,咬唇,“我希望你能保护我爹,我不想他再因为我这个不孝女受到牵连了。” 闻言,闻恩诺挑眉,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人威胁你?” 而此时此刻,沈罗敷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闻恩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心中的浊气尽数吐出。 “太子似乎是太欺人太甚了。”说这话的时候,闻恩诺的眼底的杀气一闪而过。 “那是你们的事情了,我不想再参与了,我只有这个要求,求你答应我。”沈罗敷的语气淡淡,就像是一缕烟,风一吹就会散去,“只当是对我的小小补偿。” 闻恩诺笔直的看着沈罗敷,看见她哀伤的侧脸,悠悠开口,“好。” 听到他这样说,沈罗敷就像是将周身的力气全部都用尽了,只是缓缓的笑了,“谢谢。” 那晚的事情,岳敏是不知道的。 等她高烧退去后,得知的消息就是沈罗敷的失踪。 可叫她心生疑惑的就是,丽妃和闻恩诺就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一样,谁都没有再提及过这件事,而对外只是宣称沈罗敷在清凉居中病逝。 岳敏自然是有所怀疑的,可每每当她问起这件事的时候,闻恩诺似乎都不愿提及,用各种方式插科打诨过去了。 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还记得沈罗敷这个人了。 只是偶尔,岳敏会听见有人说起在江南的某处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女子,画技高明,甚至就连她都收到过一幅画。 可叫人觉得奇怪的是,岳敏从未去过江南。 这女子的身份,便也只有知情人知晓了。 “母后,母后,云琅又抢我的点心吃。”耳边响起了闻燕尔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将岳敏从回忆中惊醒。 闻言,岳敏故意冷下脸看向了闻云琅,“琅儿,你怎得这样顽皮,快将尔尔的点心还给她。”可是闻云琅却扁了扁嘴,露出了不甘心的模样。 “母后,这不公平,为何每次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先给尔尔?”说着,闻云琅就越发的不忿了起来,眼圈也有些泛红了。 见状,岳敏还是心软了,毕竟闻云琅也只是个孩子,于是她将闻云琅叫到了身边,柔声说道:“你是哥哥,自是应该让着妹妹的,女孩子可是需要男孩子细心保护的。” “是么?”闻云琅看向了闻燕尔,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说道,“是啊,尔尔的胳膊这么细,我总是觉得会被折断,原来女孩子都是这样脆弱的么?” 见闻云琅是明白了,岳敏欣慰一笑,闻云琅随了他的父亲,天生有一颗温柔的心。 闻燕尔也这样侧耳听着,顿了顿,她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将手中的点心递给了闻云琅,“皇兄,给你,尔尔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不会让皇兄担心。” 岳敏不觉含笑,眼神越发温柔了起来。 闻恩诺下朝后便来了岳敏这里,才一进了房中就看见了岳敏和自己的一双儿女,原本外面的天寒地冻,瞬间就化为乌有。 “你来了。”岳敏看着闻恩诺站在门边,连忙起身将他迎了进来,帮他将大氅脱了,将落雪拂去,放在了一边。 而趁这个功夫,闻恩诺在岳敏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父皇不知羞。”闻云琅和闻燕尔同时说道,不约而同的捂住了眼睛。 岳敏低低笑起来,“这两个孩子越发的古灵精怪了起来,倒不知是像谁了。” “你小时也是这样。”闻恩诺悠悠说道,唇边带着温暖的笑容。 闻言,岳敏转头看向了对方,闻恩诺有些老了,她因为离得近,甚至能够看见对方眼角的细纹,可这些都不妨碍闻恩诺的英俊模样。 那边的闻燕尔和闻云琅在叫闻恩诺,闻恩诺便过去和他们玩闹了起来。 窗外还在落雪,白茫茫的一片,岳敏的目光越发的柔软了起来。 闻燕尔和闻云琅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争着叫闻恩诺评评理,闻恩诺笑得无比温柔,他的声音仍旧是醇厚低沉的,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变。 就像是她爱他的心一样,一直都没有变。  今天是个好天气,适合继续爱着自己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