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澈之榭》 第1页 [仙侠魔幻] 《光澈之榭》作者:谢俊【完结+番外】 故事简介: 作者:谢俊 悬疑而又伤感唯美的书。 文中的故事总是随着很小很小的一点跌宕而起伏不定。像看到了一片树叶,看到了一只蜜蜂。就像蝴蝶效应一样致使整个故事的发展全然不同。黑颠倒为白,白颠倒为黑。我身边的人就不是我们身边熟悉的人了。 故事分为很多独立的而又紧密联繫的章节。比如正章。篇外篇。特别篇。 正章:光澈帝国的公主多年前被黯默国掳去,经过几年的谈判,光澈最优秀最年轻的法师汜固带着光澈最强的几个人殒空、墨陌、抚韵、维利和他的几名下属,还有刚刚升为二等星战士的言榭去迎接公主回国。言榭和汜固从小就一起长大,感情很要好,言榭一直把汜固当成自己的哥哥,并且一直都很崇拜汜固,汜固又一直以光澈建国以来传说中的超越三星级别的国家法师为目标。可是在接到公主回国的途中,这个队伍里的人相继死去。包括汜固。言榭久经曲折终于找出那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兇手,而那个兇手势力强大,那个时候只剩下言榭、墨陌、殒空和抚韵,他们是不可能战胜那个兇手。可是在关键时候兇手的势力瞬间瓦解,因为言榭的真实身份就是那个传说中超越三星级别的法师。这个就是故事开始的序章。主要以诡异曲折的剧情来向读者介绍各个人物。 后来的故事峰迴路转,言榭、墨陌、殒空、抚韵被整编成光澈最强的小队执行任务,而这些任务背后言榭逐渐发现一个光澈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背后还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周围的任何一个人似乎都变得不可信,每一个人都可能是铎的人。(铎是一个秘密组织)而铎组织背后还有一个幕后,而这个幕后竟然是言榭身边最亲近的人。激烈的战斗,天马行空的战术,云谲波诡的推理线索。最后伤感出乎意料的结局更为整个故事蒙上一层悲伤。 主要人物介绍 言榭:光澈之榭的主角, 名字因故事中的水天一榭而命名。拥有对风系术法超强的控制力。聪明睿智,拥有超强近乎完美的分析能力,是光澈之榭里非常强大的角色,却显得非常忧伤。他是最强的法师言杪的儿子,因为以前对父亲还有像哥哥一样照顾自己的汜固的依赖,一直是一个爱哭鬼,可是在父母莫名的失踪以后,变得坚强起来,想要保护自己的一切。在故事中,言榭的精神力并不十分强大,他的作战靠着他的聪明和睿智,可是在最后的时候,他接受了能够巨幅提高精神力的精淼玉石,和言杪传承给他的精神力,还有汜固传承给他的精神力,成了精神力方面无人可以超越的强大。最后的决战,言榭的下落,书中没有提及,却留下了很多遍布悬疑的提示。 墨陌:被誉为光澈的天才。他是一名不同的圣射手,他不用实际的箭羽,而是自己用精神力塑造 出箭镞,这样威力和速度都要大平常的圣射手很多。而他在故事中还有一个隐藏的技能,让墨陌的战斗力非常强大,在言榭接受汜固和言杪传承精神力之前,他的精神力在几个主角之间算是最强的。他的身份也非常神秘。墨陌和言榭一样拥有着强大的战斗力,高超的分析能力,只是他关于冷漠。棘末高台的剧毒让他在以后的故事里变得百毒不侵。 殒空:被誉为光澈后代里最强的战士,可是故事中的殒空战斗却十战九败,让我们很质疑殒空的战斗能力。他不像言榭和墨陌有着高超异禀的天赋,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变强。他心思细密,是言榭和墨陌最好的朋友,最后当上了光澈帝国的军部总部,总领光澈军马。可是在故事结尾时,却险些被杀,沦为了植物人,长眠不起。 汜固:故事中,与言榭的交手中显现出比言榭更加强大的战斗能力,更加精通的术法技能,更加睿智的战斗分析能力,让言榭手足无措地可怕对手。他一直把言榭当自己的弟弟看,他的出场时间并不长,可是整个故事中他的身影却无处不在,他的身影指引并引导着言榭的成长和坚强。汜固的身份比墨陌更加神秘。通常喜欢玩游戏的人一定会把汜固称之为隐藏人物。 抚韵:故事中将抚韵的倾国倾城描写到了极致,她拥有着惊为天人的华丽外表,她是光澈帝国最出色的神唤者,能够与自然万物沟通。故事中,她和言榭的爱情显得唯美却忧伤。言榭的错误决择让抚韵早早地死在了时光里。死前精緻的面容被烧毁,失去了人样,让人不得不嘆息故事的残忍。 沐木:芜漠帝国的人,受到盟辅的密令去茔虚镇支援言榭,她几乎是一个不带任何战斗能力的人。在抚韵死后,一直喜欢着言榭。希望言榭能够接受自己。可是在言榭准备接受自己时遭到了「铎」的绑架。后来与言榭见面后又面对了与言榭的分离。 言杪:言榭的父亲。故事中除了言榭唯一能操控风系术法的人。他的存在一直神一样地存在,几乎完全的战无不胜。在特别篇中专程简述言杪的过去,让人不禁感嘆他的强大,甚至如果他和言榭同一时代的话,言榭也未必能够战胜言杪。他和传说中的光芒法师光煌被称之为整个歷史上最强的人。可是言杪的死却显得格外的戏剧化。 琴芩:二等星神唤者。一个和抚韵的打扮表口音爱好几乎相似的女子。曾经和抚韵同班,甚至比极具天赋的抚韵还要先成为一等星神唤者。她是抚韵从小的好朋友,可是后来却工于心计出卖了抚韵,让抚韵失去了成为一等星神唤者的资格。后来抚韵死后,接替抚韵成为言榭小队的成员。
第2页 珐珀:言榭的老师,和言杪是同一时期的法师,被誉为光澈十星辰之一。 封锡:连页国的最高级法师,是后来故事里唯一会钢铁术法的法师。在鎩羽事件中,曾经迷惑并且击败墨陌。传说中能够与言杪战成平手,却在后来被言榭两度轻松击败。 镜湖:连页国仅次于封锡的法师,战斗实力与墨陌相当。在言榭与之战斗过后成为言榭的好朋友,并且在后来一直暗中帮助言榭、墨陌和光澈帝国。 予杀:在光澈国隐姓埋名叫漫雾,在光澈国只是个不起眼的一星战士,实际却是整个歷史上绝无仅有最强的战士,在特别篇中,他显现出超凡的实力,几招便击溃一整个几十个三星级别人员组成的小队。战斗实力也与言杪相差无几。他本来是炼狱亡国的人,可是后来受言杪感化,最终为了救言杪而死。 光煌:传说中的法师,以光芒为利器。比言榭的风更快更凌厉更加无处不在。言榭的风系术法诺风之盾让言榭成为物理攻击无效的对象,而光煌的光盾则让他成为了物理和术法都无效的对象。他与言杪的战斗成为了一个谜,连最后与言榭的战斗也成了一个谜。可是,故事最后那句小学生的问话仿佛又给出了答案:光速会不会在一种介质中变得很慢呢? 第一章 铅尘的浮云像无数细密的线条,轻轻地勾划过整片湛蓝的苍穹。 言榭升为第二星级别的战士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将两年前被黯默帝国掳去而现在终于成为同盟后释放的公主接回光澈国。 一个浅光纯澈的帝国。光澈的王在发出这道命令的时候露出了年轮衰老的嘆息。他的小公主终于可以回家了。 还有不到五天就可以回到光澈了。汜固转过头面带笑容地对言榭说。黄昏的柔光铺散在汜固轮廓清晰的脸庞。风沙徘徊而过。言榭微微抬起头,也沖汜固露出模煳的笑容。 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在某个光线分明的午后,汜固忽然严肃地对言榭说,他长大以后要成为整个光澈帝国最好最强的魔法师。柔润的叶子一片一片飘过汜固稚气横生的脸,掉在岁月的湖泊上,晃荡的涟漪一圈一圈散开来。很多年以后,言榭看到了已经成为最高等级三星国家级的魔法师的汜固站在夕辉交叠的光澈城池下。他手里紧握着晶莹欲滴的琉璃法杖发出一抹一抹微耀的光晕。逐渐,逐渐暗下去的天色里,汜固气宇轩昂的身线。一遍一遍刻在回忆里那瞬比星华还要闪亮的定格。 而很久以后言榭才成为一名二等星的手持利刃的战士。虽然在其他人眼里。二等星已是难如登天遥不可及的水平。可是言榭却紧皱着眉头得站在汜固越来越模煳的背影里。记忆里那天飘过的叶。一片。一片。一片。 这次接送公主所派出的都是光澈帝国优秀得屈指可数的人。汜固,三星国家级法师。在任何帝国都一样,习修法术需要极高极高的天赋和毅力,所以魔法师在每个国家都为数不多且受人尊敬。而汜固则是光澈国家级法师里一等一的人。这点在每一个与汜固交过手的人都可以得到肯定。 殒空,三星国家级战士。年轻却是光澈最强大的战士。一年前与黯默国最大的战役——纵河大战中,光澈唯一一个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上存活下来的人。 墨陌,三星国家级圣射手。很多人都说,如果有一天光澈只剩下一个天才,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人便是墨陌。中石没羽的圣射手。据说他从来没射空过半箭。从来没有。普通的三星国家级圣射手的攻击时间最快也需要一秒,因为他们需要取出锋利的长箭并待之弦上,一秒已经是国家级圣射手的标准。而墨陌只需要0.3秒。他从来不用实弓实箭,他的弓箭是自己用精神力而凝聚起来的。无论是战士,法师,暗杀者还是神唤者等等职业,他们的战斗都是以体内的精神力为基础,精神力越高,攻击就越强。那么一个从没落空过半箭并且精神力卓越的圣射手该有多强呢? 抚韵,三星国家级神唤者,一个倾城倾国的女子。像星光一样流华散落的长髮常常被风高高地扬起在空中。锦缎一样的光润。神唤者的攻击通常是藉助那些被尘封于捲轴中的神兽。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治疗,感知,与自然沟通等工作。与自然的沟通使他们拥有了超越所有人的情报能力。 另外是军部派遣的三位督军。维歷,三星国家级战士。军部总督维格的第一副手。朔段,二星暗杀者。平构,二星战士。在光澈帝国里,被选拔的优秀人才,一部分进入军部,由军部总督维格直接调配。军部又分为战部和谍部。战部负责对帝国的入侵的抵御等战争性工作。而谍部则进行极其机密的工作,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他们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一个满头大汗的旅人,也可能就是你身边最熟悉的人。另外一部分被选拔的优秀人才由政事总督卓抵负责。他们通常以四五人一组进行重要的任务。像汜固像墨陌像言榭一样。而当刚成为二等星的言榭被选被执行接送公主任务的时候。光澈的王露出很难看的表情。满头如落雪般白髮的卓抵却笑着对王说,让他去吧,他会成为光澈不可或缺的人的。阳光突兀的射在卓抵的脸上,在他深壑的皱纹里留下一丝一丝的光缕。 维歷带领护送公主的军队在一个群山环抱缭绕的地方驻扎下来。言榭眯着眼看见灿烂的星夜下绵亘颠连的群山像手中光芒万丈的刀剑一般刺破高高在上的天宇。他回过头就看汜固淌着星光烁烁的脸。冷漠的风唿唿得翻山越岭。
第3页 汜固带者言榭站在最高的山上。空中星光流散,像水一样盈盈地扑满两个人空荡荡的头顶/而山下,是军营中星罗棋布的荧煌烛火。 天上和地下的区别,究竟在哪儿呢? 汜固对言榭说了很多的话。他说他有天会超过光澈国传说的那个超越了三星国家级别的最伟大的法师。他还告诉了言榭很多关于魔法的常识。如每个法师的术法都是专修一种,其他只是略通。言榭知道汜固专修的是威力系数很大的焰系魔法。温暖炽热而能撕裂一切的东西。而法师不能直接使用魔法,除了需要繁复古老的法咒以外还必须通过一种媒介来对自己要施放的术法进行炼成,那个媒介就是法师随身所持的法杖。汜固指着自己手中青绿如玉的琉璃杖告诉言榭。每个法杖上都有一个炼成阵,法师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咒语通过炼成阵来炼成自己所要施放的术法。而他的杖里是炽焰炼成阵。而汜固刚才说的那位超越国家级别的法师是唯一一个不用法杖便可以进行术法炼成并且是整个世界唯一能使用风系魔法的人。因为风系魔法比其他魔法还要可怕很多。因为术法的炼成不是凭空而来的,而在这个满是空气肆意流动的世界,风是可以进行最快炼成的,而且,如果他将风制作成一把无坚不摧的风之利刃向你攻击,不仅速度奇快,而且你根本就看不到由风组造而成的刀器,你要怎么和他战斗呢?这就是被誉为超越国家级的力量。光澈有三位超越三星国家级别的人。他们的身份是谍部里机密中的机密,即使是我们最高高在上的光澈之王都不知道。他们只在光澈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即便在这次与黯默长达五年的战争之中都没有看到过他们的身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面貌。甚至连他们所专修的是战士,暗杀者还是法师或者其他的职业都不知道。就连他们三个本人都不知道另外的两个人是谁。可是这个超越国家级的法师却例外。他像一段流光溢彩的传奇一样被整个光澈数以万计的人所传颂。可是,也知道他是个法师而已。举世无双的法师。汜固认真地望着言榭,眼睛里是烟霏雾集的星河。他说他有一天会想那个法师一样。一样的举世无双。山下摇曳的树,叶萦萦落下。一片。一片。一片。 言榭也笑着对汜固说,总有一天你也会带着公主站在最广阔的土地上一起看这阑珊璀璨的漫天星辰。公主和你一样的喜欢数星星啊。汜固眯着眼笑起来。嘴角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汜固开始喜欢公主是什么时候呢?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在公主被黯默国掳去之前。在他成为三等星法师之前。很久很久以前。 时光变得悠长而漫远起来。像冉冉淌过硝烟四起狼籍的战场的衮衮沉缓的战歌,慢慢,慢慢藏进看不清面容的浓雾里。 可是没有人想到,就在言榭和汜固不远的地方,维歷死在了那里。军部总督的第一副手。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倾泄进黑色的土地。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同样想上山看星星的公主。汜固和言榭听到公主像飞鸟一样急促划破夜色的惊唿就最快得赶到了那里。恬淡的月光洒进漆黑的夜里。洒在维歷苍白扭曲的面容上。咽喉处还有有温度的血液涌出来。汜固匆忙跑到已经因惊恐而昏倒的公主旁颤抖的伸出手探了探公主的鼻息。汜固焦急的面容缓和了下来对言榭点了点头,公主没事。之后赶到的是墨陌。和月光一样沉没的表情。他看到维歷还在流淌的血和就迅速地窜了出去。言榭知道他是想试试也许还能找到兇手,或者留下的线索。大家都陆续赶到。黑色安静的土地渐渐变成了惨烈的红色。 直到墨陌回来。他冷冷地问,刚才你们都在做什么?朔段用同样冰冷的语气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寂寞的风漫无边际地翻来覆去。殒空检查过维歷的尸体,直起身来说,从正面一击贯穿咽喉致命。应该是暗杀者使用的「兀刺突」的手法。我们都知道,暗杀者的攻击方式不同于其他人。他们在攻击时会将自己全部都精神力高度凝聚到自己的手脚上。所以他们的攻击速度和威力是远远的大于其他人。所以,暗杀者通常是在一击之内将对方击毙。可是。殒空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墨陌面无表情地接着说,可是,三星国家级的战士却是例外。没有任何暗杀者能够在一击将他们毙命。因为身为国家级的战士都会习修一种精神护盾。他们会利用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精神力在自己身上布下一种封印结界。就像一面无形的铁盾覆盖于施放者的全身。护盾会代替施放者承受一切攻击,但遭受攻击的护盾会非常得消耗施放者的精神力,攻击越强消耗的精神力越多,直到施放者的精神力完全消耗掉护盾就会破碎。所以暗杀者在与国家级战士战斗的时候,是双方精神力的战斗。换言之,暗杀者要打败三等星战士,就是要在对方的精神力完全消耗掉在自己精神力完全消耗掉以前。那么要攻击没有结界保护的战士,机率就大了很多。而周围没有战斗的痕迹,那么可以肯定维歷是被人一击贯穿咽喉而致命。而能做到的只有两种人。一种超越三星国家级别的暗杀者。一种是他没有防备的人,也就是在他布下精神护盾以前。而这个人很可能在我们之中。 天地一线的远方淡淡地透出浅浅的晨曦。天慢慢亮起来。 除去一起巡视军营的朔段和平构还有一直与其他士兵呆在一起的殒空可以证明行踪以外。其他人都找不到有力不在场的证明。已经睡下的抚韵。出现在维歷死亡不远的地方的言榭和汜固。还有最先赶到的因睡不着而四处走动的墨陌。大家都没有说话。眼神却变的无比的锋利起来。最后各自沉默的散去。
第4页 由于维歷的突然死亡造成了行军的延迟。没有人知道维歷被杀的因由。维歷的死成为许多战士在深夜睡不着而讨论不休的话题。敌袭。内部仇杀。等等。 言榭走在灯火烁烁的军营之间。脚步声滴答滴答走响彻在孤独的风里。就像血液掉在地上的声响。言榭轻轻地嘆气,白色的氤氲暧昧地缠绕着升上天去。他走进自己的营帐。在准备点燃油灯的时候。几点寒风突然向言榭致命部位流星般地打过来。言榭如果闪避慢了半步,那么他已经和维歷一样被埋进高草疯长的土地里了。攻击的人没有想到他的攻击会落空但还是迅速地窜出营帐,身线流利地摆动,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言榭跟着闪出来,看到了已经闪动身形的墨陌。他回过头了对言榭喊,我去追,你迅速地去每个人的营帐,不在自己营帐的人就是从你营帐逃出的人。言榭的营帐在中间。左边是抚韵。右边是墨陌。言榭的后面是公主的营帐。公主的左边是朔段,右边是平构。朔段的后面是殒空。而另一边是汜固。言榭确定了营帐中的抚韵。右手紧紧地捂住左手臂被刚刚划破还有星点作痛的伤口。指缝间还是有涌动不息的血液渗出。他却没有发现原本应该在营帐中的朔段。言榭的心勐的跳动,像辽远纯净的天空剎那间挂下的乌云般突兀。他朝平构的营帐飞快的掠去,却在平构的营帐听到了朔段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的声音。朔段说,他不会已经有所发觉吧。营帐之内平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站起身动作迅捷地拿起钢刀对营帐之外的言榭发出攻击。冰凉的刀锋擦着言榭的胸口飞过,差一点就触及言榭的皮肉。言榭还没透过气,平构就已经跃在言榭身旁手里握住的钢刀向言榭狠狠地噼了下来。钢面在丝丝泛凉的月光下闪出刺目的辉芒。可是钢刀却在几乎接近言榭的头的地方停了下来,平构的全身被长长的藤蔓缠了起来,钢刀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惊醒了正在沉沉梦境中的夜晚。言榭一扭头就看到了正在施放藤蔓缠绕术的汜固。他手里的琉璃杖发出比月光还要艷丽的光彩。汜固定定地望着平构。平构大声地说,我发现有人在帐外偷听我和朔段的谈话就发出了攻击。言榭紧紧握住血如泉涌的伤口说,刚才有人攻击我,我想确定谁不在自己的营帐里。 谁不在自己的营帐里?除了已经追了出的墨陌和在平构帐里的朔段,谁都在自己的帐篷里。而墨陌也在不久以后回来。他穿着一件天空一样蓝色的长袍在风里翻滚。他身影在漆黑的夜里依然像谡谡的松柏般挺立。他只是淡淡地说,没有追到。大家都没有说话。如果连墨陌都追不到,那么还有谁能追到。汜固轻轻吐出口气说,大家都回去睡吧。言榭刚转过身,汜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要对公主说,她已经够害怕了。言榭点了点头。 汜固在给言榭包扎伤口的时候,言榭突然说,如果那个人对我的袭击没有成功而他逃跑的时候却无法回到自己的营帐,那么什么方法才最能使人不怀疑呢?汜固依旧没有抬头,他喃喃地说,你说的方法是退到别人帐里?朔段?就凭他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是平构不是说了吗,朔段一直都呆在他的帐篷里。言榭打断汜固的话,如果他说谎呢?就像维歷死的时候他们彼此互相证明当时他们是在一起巡视军营。那么谁能证明他们的话呢?维歷最不会防备的不就是他们两个人吗?在丝毫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条件下就对一个站在帐外的人狠下杀招有必要么?就算是有人在偷听他们的对话,他们的对话究竟有什么秘密?还有,如果换作是你被偷听,你难道不想生擒住偷听的人,而是要将他杀了灭口么!汜固问,那么他们有什么理由杀死维歷?言榭轻蔑地笑笑说,或许你的一个上司对你很不好你会不会怨恨在心杀了他呢?又或者军部总督的第一副手这个位置实在是不错。汜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又问,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攻击你呢?言榭说,不止是我,他们的目标也可能是我们。因为维歷死的时候,我们站在不远的地方。或许他们以为我们发觉了什么。汜固无奈的笑笑说,可是你却找不出证据。也许我们还有忽略的地方,比如两次事情发生的时候总是第一个赶到的人,而两次追击兇手的也是他,两次都无功而返。事情有那么凑巧吗?言榭勐然太起头问,你说的是墨陌?汜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如果贯穿维歷咽喉的不是暗杀者「兀刺突」呢?如果维歷已经施放出了精神护盾可还是被人一击毙命呢?「兀刺突」跟一把用精神力凝聚的箭羽造出的伤口并没有很大的区别。而且威力的强大恐怕超过我们所有人的想像。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能贯穿维歷所施放的结界,那么一定就是墨陌。言榭紧紧咬着嘴唇说,一定还有被我们忽略掉的地方。汜固笑笑站起身来说,明天再说吧,早点休息了。汜固走出帐篷的时候,言榭看到汜固坚毅挺拔的背影似乎离他越来越远。被高亢的时光洪流汹涌地湮没掉。 第三天的夜里汜固的尸体被发现在了和维歷死的同一个地方。只是汜固和维歷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的死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像骀荡的春光般温暖安详的笑。言榭在看到汜固已经堕入永远无法自拔的梦境的时候眼泪轻易地涌了出来。模煳了汜固的笑容。模煳了一直在言榭记忆里汜固荡漾开的笑容。山下摇曳的树,叶萦萦落下。一片。一片。一片。
第5页 最先发现汜固尸体的墨陌依旧沉默不语地站在来而復往的风里。天空一样蓝色的长袍高高地仰在空中。想波涛一样地翻滚。 殒空望着墨陌表情有些愤恨,又是你第一发现的尸体?墨陌没有丝毫犹豫地说,是的。殒空说,那么你同样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咯?墨陌说,是的。殒空说,那么多的凑巧,你不觉得这场戏你演得并不太令人信服吗。你第一个发现尸体很可能是因为你发现已经来不及离开现场了所以被迫成为第一发现尸体的人。墨陌没有说话,脸上仍然保持着高傲孤单的表情。言榭眼睛盯着墨陌问,为什么你会上山而且发现汜固死在了这里。墨陌看到言榭如波光一样一闪一闪的难过的表情发出了轻微的喟嘆,墨陌的语气有些松软下来,他说,是今天下午汜固到我营帐找过我,当时我不在,后来一个士兵对我说了,我又去找到他,可他又不在,我又听另一个士兵说看到汜固好像上山来了,我也跟着过来,之后事情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殒空压低了声音可是依然掩盖不住他的愤怒,他问墨陌,那么你能不能找出那两个士兵?墨陌看都没看殒空很轻描淡写地说,军营中那么多士兵我怎么还记得他们的样子。站在一旁的抚韵突然身形快速地向后闪动从怀中掏出封印着神兽的捲轴做好了战备姿态。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墨陌手中因精神力凝聚而起的光晕浮华的弓箭。而站在另一边的殒空早已经拔出他修长而光芒万丈的葬王刀,而另一只手做出结印姿态,这时的他肯定已经布下了只有三星国家级战士的专有术精神护盾。朔段和平构也已经做好战斗姿态。墨陌着面对四个人,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像穿过滚滚无限漫长的岁月的磨砺失而去了所有表情失去了所有喜怒哀乐的脸。头顶的飞鸟展翅破鸣而过。 言榭却突然大声地喊,殒空停下!兇手不是墨陌。墨陌手中的精神力一瞬间澌灭在空气了。殒空也停下来说,对,不是墨陌。 大家都疑惑的望着言榭和殒空。殒空先说,我并不是真的想跟墨陌动手,我只是想确认墨陌的精神力是否真的强大到可以贯穿精神护盾,我从刚才他的精神力感到他的精神力确实超出我们想像中的强大。可是,我以性命担保,即使如此强大的精神力也不能一击贯穿精神护盾。如果你们不信,那么试试。朔段冷蔑地说,那并不能说明他就不是兇手,如果他是趁维歷毫无防备呢?言榭说,墨陌不是兇手,因为我发现袭击我的人用的是暗杀者用的暗杀针。朔段笑的更加冷蔑,他说,如果他怕暴露身份所以改用针呢?言榭也笑了笑,如果他怕泄露出自己的身份何必要改用针呢,直接用他的弓箭就更不会泄露身份了。大家都沉默下来。因为他们明白言榭的意思,如果墨陌是袭击言榭的人并且用的是他自己的弓箭的话,那么现在言榭已经死定了,死人是最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因为整个光澈都知道,墨陌从来没有射空过半箭。从来没有,也绝对不会有。如果他是袭击言榭的人那么他为什么要改用他自己并不熟练并且没有绝对把握能杀死言榭的暗杀针?用他自己的弓箭可以轻易地杀死言榭并且不留任何痕迹。言榭艰难地笑笑说,而且你们想一个兇手会大意到留下这多明显可疑的线索让我去抓他吗?墨陌走到言榭面前轻轻地笑起来。 有温度的笑容。很轻易地贴近心底某个深不见底的角落。于是,温暖起整个心房起来。像穿破浓浓漆黑的晨光。 言榭在说完那些话的时候还是看到了朔段有些异样的神情。 朔段看了看言榭却又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去。 公主的身体似乎因为越来越紧张的原因而日渐虚弱下去。朔段开始命令士兵每天给公主一些帮助公主恢復的药物。军营中开始瀰漫起一些微苦沉蕴的药物味道。言榭看到病倒的公主,面上露出焦虑的神色。他抬头看着大片大片绽满天空的浮云。他想,汜固站在天堂的云端看到日渐虚弱的公主一定会难过起来的。 汜固被埋葬在他死的地方。湿软散发着青草特有的味道的泥土一点一点将汜固的身躯掩埋掉。尘归尘,土归土。在夕辉交叠的光澈城池下再也看不到汜固拿着他最最心爱的琉璃发杖的**的身线。还有那慢慢融进夕阳里的坚毅的目光。 汜固在很久很久以前说过的话。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在光澈城池外那棵生长了一千多年的大树落下柔软的叶子就像落下瓢泼的大雨的时候。他说要成为光澈最好的法师。可是,现在。即使是最好的法师都不能復活自己的生命。生命仿佛叶一般落下,就再也长不回那曾经参天的树上了。 言榭每天都来汜固冰冷的坟茔。由于公主的衰弱导致了军队一直驻扎在那里。一个离光澈不过几天光阴的地方。 言榭看到高高凸拱的坟墓,突然想起这几年与黯默国的战争。那些荒芜长满杂草的战场是不是也耸立起很多这样大大小小冰冷的土包呢?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身前的荣耀。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言榭想到这真是军部的不幸。想到军部言榭忽然产生了一些想法。军部虽然都是由维格进行总的调配,可是军部的内部斗争却相当的激烈。战部和谍部的斗争。两部的负责人都想将对方驱逐下台。那么,如果维歷和朔段还有平构接受的任务是保护公主回国。而谍部的人身份向来相当神秘。那么如果身为维歷手下的朔段和平构实际上是谍部的人的话,而他们只要将公主杀掉对保护公主的计划进行破坏的话,那么战部的负责便会很轻易地下台。而要杀掉公主就必须除掉对这个计划有阻碍的人。那么忠命于战部拥有军人完全服从天质的维歷无疑会赌上性命来保护公主。所以他们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杀了维歷。
第6页 言榭忽地打了个冷战。如果这么说的话,公主的越来越虚弱,还有朔段每天给公主准备的药物。也许是毒。 言榭勐地跃了出去。 在公主的营帐门口。言榭看到了满面愁容的殒空和墨陌。殒空看到言榭脸色立刻变得很难堪,他说,朔段刺杀公主。公主受了重伤,抚韵正在里面对公主进行紧急治疗。希望没事。言榭狠狠地握了握拳头说,果然和想的一样。可还是来晚了一步。那,朔段人呢?殒空说,逃了。我们一听到公主的唿声就赶了过来,可是还是晚了。言榭又问,那么平构呢?殒空说,好像被朔段杀了,同样的手法,从咽喉处一击毙命。言榭微微点点头,那么和想像中差得不远,只是只有朔段一个人才对公主进行刺杀。 抚韵走出营帐轻轻唿了口气。圆润的汗珠一滴一滴滑过抚韵的脸。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像染湿的青翠琉璃般模煳不清。她说,还好只差一点击中心脏,而且抢救及时。你们可以进去了。言榭刚走进去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平构。他扭曲的脸旁边是碎掉的碗。碗里倾洒出的药物和平构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发出恶臭。言榭皱了皱眉。他发现平构嘴里还残留些许药物。墨陌走到言榭身边小声地说,我用查试过了,没有毒。言榭转头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公主痛不欲生的表情。 后来公主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们事情的经过。那天平构突然提出怕药里有毒所以要为公主先试药。而在试药完了之后,朔段突然出现一招杀了平构。然后公主就很害怕地唿救。之后朔段对公主出手并迅速地逃离了现场。幸好的是,那一击稍微偏离了心脏。抚韵听完也不觉长舒了口气觉得总算有惊无险。殒空说,那么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返回光澈,并且要日夜兼程。抚韵说,可是公主受了重伤,而且朔段一个人也并不敢对公主再一次进行攻击。况且他并不知道他那一击并没有将公主致命。殒空面色沉重地说,第一,我们在明而他在暗。第二,我们并不排除他会回来或者以其他方式来获得关一些于公主安危的情报。第三,我们并不能确定他只有一个人,因为既然要刺杀公主,那么这必定应该是一个秘密而庞大的组织。所以我们唯一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尽快赶回光澈。抚韵和墨陌都点点头。看得出大家都对殒空缜密谨慎的思维感到肯定。 军队开始缓缓地离开。在之后的一天里言榭都一直很沉默。墨陌拍拍他的肩膀说,还在想汜固?言榭看着墨陌轮廓分明的脸庞在透过树阴罅隙的阳光照射下显得忽明忽暗。言榭突然说,墨陌,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在已经行路的一天没有人会想到墨陌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对大家说他不想回光澈了。他说他还是害怕看到同队伙伴的死亡。他说他有些厌倦这种生活。这句话像一支突然射过来的冰凌让人猝不及防。远远的射进这个阳光明媚清晨。言榭有话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卡在喉咙的话。慢慢像水蒸气一样散发进弥散的空气里。却重重地落进心里。 墨陌对大家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告别后就转身离开了。他走的时候轻轻握了握言榭的手说,小心啊。 抚韵悄悄擦掉不小心落下的泪。 伟岸坚毅的身躯消失在荫翳的尽头。地上斑驳的树影,一晃,一晃的。 又一天的行程。离光澈只剩下最后一天的行程。 可是在那天刚要进ru光澈国度的时候,墨陌却去而復返。他拦截住了行进的军队。 墨陌用手托着一个很大的袋子驮着。他眼神锐利地望着言榭,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言榭看到墨陌点头,他的表情忽然复杂起来。他忽然赶上公主的车马,他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下躬说,请公主出来,我想请问一下您杀掉维歷他们的理由。所有人怔怔地望着言榭。公主露出疑惑的表情说,言榭,你说什么?墨陌将袋子甩到了公主面前,里面装的竟是朔段的尸体。很明显咽喉上留着那致命的一击。言榭说,墨陌并不是真的要离开,只是我请他帮了个小忙。就是要他回到那个群山环绕的我们扎寨的地方,看一看你驻扎的营帐的地下是不是埋藏着朔段的尸体。公主的神色冷峻下来,她换了种声色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言榭说,我们走的那天。公主没有说话,他等着言榭的继续说下去。 言榭说,我听到墨陌说你受伤那天,朔段给你准备的药里竟然没有毒。所以我奇怪。开始我以为是他给你下毒结果平构提出要为你试药发现了药物的异样朔段眼见下毒不成所以才杀了平构然后向你攻击。可是,药里没有毒就奇怪了。公主侧过头问,药里没有毒有什么奇怪?言榭说,奇怪就在后来我拿了一点药物回去测验,发现里面确实没有毒,但却有麻药。你天天喝他给的药,他要是在药里下毒来毒死你难道还不够容易吗,他又何苦在药里下迷药将你迷晕然后再在严密的重围中冒着危险刺杀你。这样不仅成功机率小而危险系数也很高。这只是其一。其二呢就是,在听到你的惊唿声过后离你不远的墨陌和殒空就以最快速度赶到。朔段的速度就是再快,快到墨陌和殒空都追不上,但是绝不可能快到朔段冲出你的营帐他们却连朔段的影子都看不到。第三,就是你的伤口。以你的说法,在你进行唿救以后他对你进行的攻击。碰巧稍微偏离了心脏,如果我们把他当作杀维歷杀汜固的兇手的话,那么像他这样的高手在对你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面前是决不会也决不可能偏差一丝一厘。受过许许多多专业训练的职业暗杀者是不会也不允许出现半丝半毫的错误。如果他们会出现一点点错误他们已经不能够成为暗杀者。暗杀者进行的攻击通常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你死,要么他死。你致命部位的偏移应该是在战斗的时候你躲闪开他的致命攻击而捡回的一条命。我可以想像既然没有将你致死,那结果只有一个,就是他死。按照我的猜想,你应该是在杀了他将他埋在地下以后才开始唿救。造成朔段攻击你们然后逃离的假象。这就可以解释第二条,为什么以最快速度赶到的墨陌和殒空没有看到朔段逃走的痕迹。你也不敢冒险将尸体搬运出去,因为在墨陌和殒空的严密监守下是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偷运出尸体。而过程应该是这样,你先请平构为你试药,平构显然对你没有太大的戒防。所以他喝了被你下的迷药,你要杀一个毫无抵抗力的人当然轻而易举。可能这时候正碰上朔段,然后你又杀了朔段。将他埋起来再唿救。
第7页 公主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表情却又故显忧愁地说,看来我的大事就坏在了最后这两个人身上。言榭也笑了笑说,其实再给我点时间我同样能发现你在杀维歷和汜固时的破绽。说到汜固的时候言榭的表情微微有些迟缓。难过像璀璨流星一样转瞬澌灭在天空某个没有长满记忆的角落。公主微笑着说,你继续。 言榭说,其实从维歷的性格我们都可以想到,他是军部典型的军人形象,在军部交给他让他保护公主的任务的时候,他一定是赌上性命来履行。所以我们看到在他还没有死的一路上他总是在离你不远的地方随身保护你。那么,我就应该想到他绝不会单独一个人出现在那荒芜的山上。他出现在那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死后被人强行搬过去。刚才我说了,没有人能在这么多优秀的人面前搬运尸体。哪怕是一只动物的尸体,都决不可能。第二种可能就是因为你在那里,他是跟着你去的。而且第一个发现他尸体的人是你。还有你那次袭击我以后我确认了所有人都在营帐却忘了确认你的行踪。所以我还是能够想到嫌疑最大仍然是你。 公主大笑着站起身来,她拍着手说,很精彩。可惜现在我不想听下去了。她转过头望了望已经将精神力凝聚起来的墨陌,殒空和抚韵,他们身后的衣角长袍很明显地因为精神力的高速流动而高高扬起。像一泊一泊迭起的波浪。她笑着说,不知道你们相信不相信即使是现在,我也有能力杀死你们。在庞杂的人群里忽然闪动出八条人影迅速地屹立在她的四周并做出最完美的战斗姿态。她笑着说,他们八个也都是黯默国筛选出最优秀的三星国家级的人。他们的能力并不亚于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你们却只有三个人。公主看到总是面无表情的墨陌脸上有一粒一粒的汗珠像无孔不入的风一样渗出来。她不禁又得意的笑出声来。言榭盯着公主一字一顿地问,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假扮公主刺杀光澈的王?那真正的公主呢?还有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掉维歷他们? 公主用故做惊讶的神情说,原来你也还有不知道的事啊。我要杀掉维歷他们是因为他们要杀我。至少在半路快要抵达光澈的时候突然改变主意准备杀我。所以我要先趁他们还没有出手的时候杀掉他们。至于真正的公主还有我的目的你就不用管了。言榭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半路突然改变主意要杀你?公主继续说,在半路的时候光澈军部突然下达指令要杀掉我。因为平构本来就是我派到光澈去做间谍的人。所以他才对我毫无防范。言榭问,那为什么你还要杀了他? 她继续说,因为我怕他泄漏我的秘密。能够守住秘密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死人。言榭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公主只是冷笑着说,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都将死在这里。我可怜的二等星战士,难道你没有想过,那晚我划破你伤口的暗杀针是带着巨毒的。所以你死得应该比任何人都快。 言榭低头看了看手臂上汜固为自己包扎的伤口,他笑容满面地望着公主说,你知不知道法师的精神力为什么比其他人要高很多?公主没有接话,她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言榭还想再说什么。言榭继续说,因为他们在被培养成魔法师的那段日子里,他们都被蒙着眼睛。无边无际的黑暗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恐慌是对人类精神最大也是最彻底的伤害。很多人都受不了被蒙着将近三年眼睛的日子,所以被迫退出。所以在黑暗的洗礼后法师的精神力变得异常强大,而他们在黑暗世界里的感知能力并不会输于你们暗杀者。公主还是没有说话,没有人说话。因为即使连墨陌都不知道言榭想说些什么。公主狠狠地瞪着言榭说,我还是不清楚你想说什么。言榭继续悠然自得地说,所以你有没有想过那晚你发的毒针根本就没有击中我,而我手臂上的伤口是我为了怕兇手起疑而故意自己弄的。公主望着言榭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她说,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你是一个法师,你在黑暗里看穿并躲过了我的攻击?言榭纠正说,当然不是,你的毒针的速度非常的快,而且又毒又狠。那种情况下能躲过的人恐怕世界上还没有。我只是将你的毒针击落了,仅此而已。公主还是忍不住想笑,她说,可我并没有看到你用法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召唤出任何术法来。言榭撇撇嘴说,我想你应该听过有一个法师能够在没有法杖的情况下进行术法炼成,而且风系魔法的使用时间短到超过你的想像。只要将风作成像刀锋一样的尖刃,然后将你的那些毒针击落应该不难。就像这样。没有人看到站在公主周围那八个已经完全进入战斗防御姿态的人是怎么倒下的。甚至连言榭手指是怎样蜷动的都没有看清。只看见那八个人的脸色像摧指堕服的风霜一样凝固起来。身躯失去生机笔直地倒了下去。激起的尘埃不知所措地轰然而起。公主面容像瞬间暗淡的天色般沉了下来,她颤抖着说,你就是光澈的那位超越国家级别的法师? 光华幌亮的阳光像无法预知疾风一样在言榭的身边炸裂开来。那里,是他最最耀眼的光芒。他不紧不慢地说,说出你的目的和真正公主的下落,或许我会放过你。而言榭还没有说完的话停在半空中。公主已经用刀贯穿自己的胸膛。飘飞的血液,像花一般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盛放开来。 言榭忧伤地望着公主,他说,我还有话没有说完。汜固在死时反而露出的笑容你不觉得奇怪吗?因为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终于带着自己喜欢的公主站在夜色波盪的土地上一起看那烨烨煌煌的星火。和他喜欢的公主一起。他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对我说过的愿望。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数星星。那么星星到底有多少颗呢?言榭还像听到汜固温和的声音,我希望是无数颗。那样我可以和公主一起。一起等着像耿耿星河一样天荒地老的爱情。
第8页 血液从公主的嘴里喷薄而出。像天角喷薄的华丽色泽。公主的眼神淡了下去。眼眶里兜兜转转着荧荧的水光。 很早很早以前。汜固在光澈城池里碰到了走失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的小公主。汜固轻轻地牵起小公主的手送她回宫殿。时光轻轻敲起引商刻羽的乐律。汜固把小公主送到宫殿外的时候,小公主依然哭哭啼啼。可是在一个法师走过来抱起小公主表演出各式各样新奇的小魔法的时候小公主终于笑了起来。汜固站在长风没有吹尽的尽头露出冁然的笑容。 在叶子萦纡在半空慢慢飘过汜固稚气横生的脸庞的时候,他忽然严肃起来对言榭说,他长大以后要做光澈帝国最好的魔法师。 言榭牢牢地记住了汜固说的话。言榭也暗自努力地想成为光澈最好的魔法师。 因为,无论做什么都想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无论。什么。一直到我们都白髮苍苍。 那时你的笑容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 可是。可是。 言榭,墨陌,殒空还有抚韵沉默地走进光澈浩大的城池。 摇曳的树,叶萦萦落下。一片。一片。一片。 第二章 在言榭将情况告诉光澈王的时候王没有说话,只是喟然而嘆。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水始终没有掉下来。王后却在一旁已经泣不成声。天使静悄悄地走过万千人仰仗的头顶。撒下大块大块阴影。 王说,知道了,我会要黯默国给我交代的。言榭右脚单跪然后将右手放在左胸向王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时军部总督维格匆忙的走进宫殿对王报告说,陛下,已经展开了天罗地网的查访,可是依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和失踪的机密文件。王无力地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言榭走出金碧的宫殿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国政总督卓抵。皱纹好像疯长的草,在卓抵的脸上一轮又一轮地增长。言榭沖他点点头然后说,听说有机密文件丢了,那是什么文件?卓抵停下脚步望着言榭,你已经知道了?言榭恩了一声。卓抵稍微靠近言榭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是关于「铎」组织的绝顶机密文件,或许还有关于「铎」的人员情报。谍部人员在光澈北部的一个小城获得情报立马就由二等星神唤者敷苘十万火急送回交给王处理,可是却死在了离宫殿不远的地方。致命伤是心脏,四周没有打斗痕迹。言榭沉下脸想了很久,什么也没说。卓抵说,等我参见过你联繫上墨陌,殒空还有抚韵到我那里来,交给你们任务。 「铎」一个神秘庞大而又分工精细的组织。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什么时候开始崛起的。没有知道这个组织有多少人有哪些人。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究竟在哪里。只知道这个组织是一个暗杀集团,如果你出相等的价就没有你杀不了的人。曾经有人出价想要黯默国的上一任军部总督的头颅,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了总督家里发现了他已经失去头颅的尸体。所有人开始呕吐。黯默国出动了史上最多的人力物力试图去消灭这个组织,可是经过很久的行动以后却仍然对「铎」一无所知。只知道是一个极其秘密而巨大的组织。在总的负责人之下还有九个各自分工的负责人。每人都有一块精淼雪玉。上面雕刻着「铎」的标志,而这块玉能够大幅度增强持有者的精神力。最后,黯默国放弃了对「铎」的行动。一个危险而神秘的组织像重重的浓雾里那挥不散也摸不到的憧影般屹立在各大国波谲云诡的斗争之间。 卓抵交给言榭他们的任务当然是找到那份机密文件。言榭转头望着墨陌,墨陌轻轻地沖他点了点头。 言榭常常在傍晚的时候看到光澈王站在光澈高大坚固的城墙上,目光一直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像要将远处那条像梦境般蔓延无边的天地线望穿般哀伤的目光。落辉像双翅沾着光芒的蝴蝶挥手掉下的花粉,跟着滚烫的泪水一起消融进深不见底的土地里。腐蚀的笑影。 言榭还看过光澈城外那棵成长千年很高很高的树。树上有两道被刀刻过的痕迹。那是言榭和汜固在很小的时候比身高刻上去的。温柔的岁月像比神唤者还要高强很多的治癒术,已经将那么深的痕迹抹得很淡很淡。言榭仰起头想,这棵树好像长高了吧? 像很久很久以前。汜固仰起被烟霞浸满绚丽色彩的脸问言榭,这棵树会自己长高的吧? 墨陌和殒空走在光澈纷华繁荣的街道里。他们四处打探,可是那晚没有亲眼看到敷苘被狙杀的人。负责街道巡逻的士兵也告诉他们这几天在光澈城内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外来人员。墨陌和殒空在走过一个水果摊的时候看到了小跑过来的抚韵。她说,文件的事先放下,今夜全城戒防,王后收到了曙曜的「死亡信函」。殒空深深地吸了口气。 曙曜,「铎」的负责人之一。他是「铎」的一个唯一被人知晓的成员。因为他杀人的时候很特别,他在杀某个人之前会先恭恭敬敬地写好一封通知信告诉对方,甚至连他会在什么时候到达都会清清楚楚地告诉对方。可是他从来没有失过手,从来没有。每一个收到过他信函的人现在都躺在冰冷阴暗的坟墓里。所以他寄的信函被人们誉为「死亡信函」,而他被称为「曙光中的死神」。要谁死,谁就不能活的死神。 夕阳最后的余光褪去色泽的时候,阴影像一只巨大的手掌盖住了建筑炳麟的宫殿。王后的宫殿聚集了许许多多披坚执锐的士兵,还有光澈国最顶尖的人。言榭,墨陌,殒空,抚韵,还有很多其他灵力卓越的人。王后旁紧紧握住长剑的近侍晤旭有些微微紧张,身体有些颤抖。谁都知道晤旭是王后最忠诚也最信任的人。如果王后要晤旭为她而死,那么她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来,晤旭胸膛的血很可能已经浸湿的脚下的泥土。离曙曜说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沉重的氛围像钢铁般凝固起来。
第9页 光澈王说今天他刚送走王后,然后就在他最引以为荣的王座上发现了曙曜的信函,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穿越如此繁杂而严密的防守却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实在想不到曙曜的精神力强大了什么程度。殒空喃喃地说,受过「铎」这样可怕组织专业训练的杀手一定对于任何暗杀可能出现的情况都非常有经验,在对方知道他将在什么时候到来充分做好了防御准备的下他也从来没失过手,那么他的速度和攻击一定非常非常的快而且强劲有力。很长很长一段的沉默。 言榭忽然发现身边有精神力流动,萤光闪动的火烛忽然灭了。宫殿像干瘪的植物一下失去光辉。黑暗的瞬间大家都看到墨陌用精神力铸造的箭镞像光华无比的流星迅捷地刺了出去。宫殿外的一棵大树瞬间爆裂开。从没射空过半箭的墨陌却射空了。射在了一棵枝叶纷披的大树。墨陌大喊,在那边。身体已经清风般掠了出去。大家都跟着墨陌的方向追出去。只剩下紧握长剑手心已经沁出黏黏汗水的晤旭和两个宫女守在王后旁边。即使是这个国度最高贵的王都风掣搬闪了出去,大家都能从他一直低沉的表情看出他的担忧。宫殿外顿时人声嘈杂。 言榭飞掠了几步,心里突然勐地一震,然后飞快的转过身朝王后的宫殿赶了回去。刚走进殿内看到已经满头大汗的晤旭由于紧张正不住的喘着气,然后又感到身边一股异常强烈的精神力凝聚。一支用精神力造铸的箭镞破墙而入。无可比拟的速度。无可比拟的威力。言榭蜷起手指在王后四周布下鍩风之墙。 鍩风之墙,就是当攻击进入风墙内的时候,勐烈的风造成异常强大的阻力来阻止继续的攻击,即使阻止不了攻击,也可以延缓很多攻击的速度。可是在言榭使用术法之前,那支箭已经狠狠地穿破了王后的胸膛。由于过于强大的射击力王后的身体向后飞了起来。粘稠的血液像决堤的洪水汹涌的喷洒而出。溅到了晤旭脸上,溅到了言榭脸上,溅撒了一地。言榭右手勐然抬起,身体也随之跃了出去。晤旭知道言榭的风刃已经出手,可是言榭在跃出宫殿的时候吃了一惊。他看到了被风刃划破手臂血液飞洒却面无表情的墨陌站在那里,还有迎面而来的箭镞,言榭使用术法的手指一时不知所措的定在了那里。可是箭镞却底气十足地穿过了言榭单薄的胸膛。言榭倒在冰冷坚硬的石阶上,他看到自己鲜红的血炸裂开。像很多年前和汜固一起看过的焰火,炸裂开又转瞬藏进了安静不语的天宇。言榭的视线恍恍惚惚有些模煳,他看到了墨陌的脸,像汜固一样的脸庞。坚毅。忧伤。还有尖锐分明的轮廓。叶子地萦迴掉在涟漪旋盪的记忆中。 晤旭手中雪亮的长剑朝墨陌迅疾地刺过去,墨陌两只手指很轻易地夹住了长剑,另一只手开始凝结精神力。可有一只手却拿住了他,墨陌转头看到殒空面色沉重的神情。晤旭大喊,捉住他,他就是「曙光中的死神」,曙曜。 王后带着高傲的表情,母仪天下的表情,站在最高的台阶之上俯视台阶之下。刚才被射杀穿着王后华丽圣服的是宫女,而旁边的宫女才是真的王后。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找不到一丝丝的光亮。 墨陌被扣押。押向棘末高台处决。为了刑罚的公正棘末高台只有光澈王和极少数的负责刑罚的官员才知道地点。就像言榭被送去了最好的治疗中心,只有光澈王和极少数的负责医疗的高级人员才知道的地点。因为那里都是如同风中残烛般危急需要抢救的人,一点点平常人看来无所谓的事故都可能造成他们生命的消逝,所以需要极其保密。 墨陌在被押走过血泊里的言榭的旁边的时候,眼睛红了起来。有些尖锐的疼痛。 宫殿内聚集着嚷嚷议论纷纷的人。惊甫未定的王后和表情安然的王坐在高高的光辉彪炳的王座上。晤旭带着部分士兵疾步走进宫殿内跪拜报告,已经确定墨陌确实是曙曜,在他家搜查到精淼雪玉。刻着「铎」独一无二标志的精淼雪玉。 棘末高台。被处罚的人被有着剧毒的藤蔓紧紧捆绑在高台之上。那些剧毒的藤蔓刺随着时光的都流逝而越来越长大越来越坚硬,长成身体的一部分。每天承受天崩地裂般的疼痛。一直到剧毒扩散到全身,疼痛像千钧般的难以承受。生命终于像卑微的尘埃般落地。没有人能挨过一个星期。每天的时光忽然变得无限无限漫长,像天和地间永远找不到边缘和终结的交际线。痛苦可以让一切都变的漫长起来。墨陌被捆绑在高台上面无表情,血液被毒汁染成了绿色。一滴,一滴地坠下来。 漫漫黑夜里无限涌动的风毫无声息地吹过被万家灯火点缀的光澈城。殒空一脸惆怅的表情走过一条又一条繁华熙攘的街道。抚韵低着头走在一旁。星光般流丽的长髮轻轻地从她肩部落洒而下。殒空说,你相信墨陌是曙曜?抚韵说,我不信,可是这却只是我们主观的猜测。殒空说,这不是我们主观猜测。抚韵悚然转头望着殒空。殒空继续说,精淼雪玉不仅是「铎」组织成员的标志,更能大幅度提高所持者的精神力,所以这个组织的成员即使是死也不会轻易将精淼雪玉与自己分开,而如果墨陌真的是曙曜的话,他为什么没有随身带着精淼雪玉,而是将精淼雪玉放在自己家里?况且如此重要的东西会让负责搜查的人员如此轻易的找到,你不觉得可疑吗?而且从这么久的相处我并不相信墨陌就是真的曙曜。抚韵顿了顿脚步,她问,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他被陷害了?可是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墨陌用自己特属的锐箭射杀了穿着圣服的宫女,甚至射穿了言榭的心脏。殒空说,这也许是个阴谋。抚韵说,可是现在墨陌已经被送往了棘末高台处决,他可能过不了七天,那么你的意思是。殒空打断了抚韵的话,声音有些高亢起来,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唯一能救墨陌的机会就是在七天内找出真正的曙曜。抚韵看到殒空的眼里突然绽放出可以光芒并感动全世界的光彩,像天使头顶最最温暖的光辉。抚韵点点头,恩。转过头有湿漉漉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肩摩毂击的街市的灯火微微有些亮了起来。
第10页 很多年以后都无法忘记那时你眼里灿烂的光辉。你那时认真的感动得我想哭出声来的表情。很多很多年以后都不能忘记。 到死都不能忘记。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次曙曜袭击王后的目的在于那份关于「铎」组织机密的文件。他或许是想警告或许是别的原因,但是我觉得总和那份文件脱不了关系。殒空对抚韵说。抚韵如晶莹宝石般的眼珠向上翻了翻,她认真地沉思了一会然后说,不错,那么杀掉送机密文件的敷苘的人一定跟「铎」有关系,也许就是曙曜本人。那么为什么敷苘在送回途中没有遇袭,却在光澈被杀,所以杀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光澈城里的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能离开光澈,所以选择了在光澈动手。殒空接着说,我们从另一个方向来看,能准确知道敷苘行踪的人应该只有三个人,光澈陛下本人,军部总督维格,还有授命敷苘送回文件的谍部负责人。从这里看也就解释了兇手因为身份而不能离开光澈的原因。抚韵接过话说,当天陛下正和卓抵及许多其他大臣商讨政议,而且陛下是光澈最伟大的王,他完全没有必要加入「铎」这个以杀人换钱为生的组织,所以不可能是陛下。那么,只剩下两个人了。即使是谍部成员的身份都极其神秘,我们要知道谍部总领恐怕需要些时间。所以我们先从维格入手,或许还能从他口中问出谍部总领的身份。两人相对点点头。事情的进展似乎比想像得快。 敷苘死的那晚你在哪里?殒空面色严峻地问维格。维格同样冷漠的面容说,跟你们没关系,不要忘了你们的身份,你们这些低级官员。抚韵补充说,你的妻子告诉我们当晚你并没有呆在家里。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杀死敷苘并窃取高度机密文件的罪魁祸首。维格哈哈大笑起来,那么,请你们拿出证据,不然就滚!谁都可以看出维格已经因愤怒而不住颤抖的身躯,还有已经开始凝聚的强大的精神力。殒空笑了笑,和抚韵转身走开了。 在第四天夜里的时候守在维格门前的殒空和抚韵发现了飞快走出家门的维格。殒空和抚韵相视而笑。他们并没有接到任何紧急情报的通知,所以这么晚出门维格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抚韵的脸上已经因兴奋而升起了一缕一缕的红晕。两人谨慎地跟在维格后面,却不敢跟得过近,对于维格这样的老手,他们不得不万分小心。最后是到了一片月光映映的森林。 可是他们却跟丢了。四处灌木丛生的森林。四处笼罩的静谧的黑暗。完全找不到有人行走过的痕迹。殒空紧握的手已经由于过分的用力,关节发出嘎嘎的声响。因为他知道,这次机会的失去,那么他们也许永远都找不到机会了。已经快是第五天了,他们所说的能在棘末高台存活七天是指那种意志刚强得不可思议的人。在无数被送往棘末高台的罪人,歷史上能够存活到七天只有两个人。在第七天的时候他们甚至开始诅咒自己快点死。没人理解皮肉已经和长着钢刺的剧毒藤蔓纠缠成一体的疼痛。血液被毒汁染成刺眼的绿色,在本来就已经如千刀万刮的疼痛上,那些毒汁就像十恶不赦的盐一样浸泡在化胧的伤口里。殒空闭着眼不敢继续往下想。抚韵拍拍殒空的肩膀露出她如桃花般灼艷的笑容说,不要忘了,我是神唤者。然后从捲轴中幻化出神唤专用法杖开始使用「天籁聆听」,与自然沟通的神唤术。几分钟她露出自信的微笑说,跟我来。像一支离弦的箭敏捷地飞掠过去。殒空也跟了过去,他抬起头看见被枝繁叶茂的大树遮掩住的天空,他暗暗地想,墨陌,要好好活着啊。 可是在他们看见维格的时候却愣在了那里,他们看到维格和一个穿着月光般恬静的淡衣女子紧紧地拥在一起。毫无疑问,他们已经猜到了敷苘被杀的那晚维格去了哪里。抚韵失望地嘆了口气。可是这已经足够让维格这样的出色的三星国家级战士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了。恍眼之间维格的破风刀已经聚满灵力近在身前了,或许感到了异常的屈辱。这样的事被人揭穿,换作任何人都不怒不可遏。他露出愤然决绝的表情大吼,既然被你们看到了,那你们将死在这里。殒空清晰的感觉到身旁被维格精神力笼罩的大地在勐烈的颤动。 很多和维格交过手的人都说维格的实力虽然还没有到超越国家级战士的水平,可是他却比超越国家级的水平差不了多少。甚至没有人见过他施展过自己真实的水平。所以他在很多的战士心里,他也是一个神话。所以他成为了统领万千士兵的军部总督。 维格施放的怒战之吼竟然能破裂十多米的地面直指自己脚下。如果殒空向上飞跃慢了一秒,那么他将永远也不能靠双脚站立了。殒空从背后抽出自己修长而光芒万丈的葬王刀的时候维格已经又贴身涌了过来。殒空从没想过一个战士的身法可以快到这种地步。殒空在已经失去理智的维格面前根本无力还手。一拨又一拨风一样毫不破绽而又快又狠的攻击。如果不是殒空已经布好的精神护盾,那么他身上至少已经有八处之多的伤口。殒空听到的只是攻击时带来的像要刺破耳膜一般的风鸣。他看到维格另一只手已经开始结印,那个是天地一击的手势。还没有来得及防备的殒空被那一击狠狠地打了出去。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身躯所布下的精神护盾已经像玻璃一般破裂开了。那么证明他的精神力已经完全耗费掉了,他将更无法攻击,甚至连防御都不能了。他想起曾经一年前与黯默国最大的战役——纵河大战,只有他唯一一个人从满是尸体的战场站起来的时候,他感到无比的骄傲,尽管他身上已经是数不清的血痕。他甚至感到落在自己面颊上灼热的阳光有些温暖。而现在的他竟没有发动起一次攻击就要被杀掉。因为他已经看到维格手中破风刀向自己的头颅勐然噼下。他安然地闭上眼,只是难过地想自己到死还是没有救到墨陌。
第11页 破风刀却在刚要接近殒空头部的地方停了下来。殒空两侧的头髮被钢刀的余力震得高高仰起。维格眼里的光芒暗了下去,凝聚的精神力也随之消散。他看到抚韵手中的匕首就放在那个淡衣女子处。他低下头说,你们杀了我吧,不要对一个毫无抵抗之力的人动手。抚韵笑了笑收回手中的匕首说,没有人要杀你末叶没有人要杀她,是你要杀我们。维格说,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既然你们看到了就应该知道那晚我个她在一起。抚韵说,那么你告诉我们谁是谍部的负责人。维格说,绝不可能。谍部的所有一切都是绝对机密,包括它的负责人。这个答案只有两个人知道。王和我。所有想要探知和泄漏谍部有关讯息的人将被作为背离光澈而对待。我是绝不会说的。抚韵刚想再说什么,殒空却打断了她的话,他说走吧不要难为维格了或许王能告诉我们。 抚韵沖殒空点点头,她说我只是想告诉维格,我们从开始跟踪他走出家门开始,我看到了他的妻子站在凛冽如刀的风中一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长街黑黑的末端里才转身走进去。可她并没有熄灭门口的灯火,她希望那点微弱光晕渐散的灯火能照亮他回家的路,能温暖他回家的路。像阳光一样明亮的灯火。我想他的妻子现在还一定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担心维格执行的军务会不会有危险。维格想起他总是在清晨回去时看到自己的妻子熬着通红的双眼对他微笑的样子。 手中的钢刀哐铛地落在地上。响彻了整片寂静的森林。不明所以的飞鸟窜枝而起。 千辛万苦找到了真正的曙曜,可是墨陌却死在了恶毒而又布满死亡气息的棘末高台。班驳的壁台是墨陌干涸的绿色血迹。 殒空和抚韵一想到这些,就不仅加快了脚步,最后开始飞奔起来。朝向光澈王的宫殿。 荧然的灯火印在王慈祥的脸上。他听完殒空和抚韵的叙述后显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他缓和了面容说,孩子们,我能了解眼睁睁看到自己同伴死去可又无可奈何的心情。可是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们关于谍部的一点点信息。可是我以王的身份向你们保证,谍部总领不在光澈城内,在千里之外,而且这已经持续半年了。 细碎的线索像绷得过紧的弦毫不留一点情面地断掉。 像无比锋利的钢刀一样的话朝殒空和抚韵痛击而来。表情僵硬在那里。过了很久,殒空才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那我们先出去了,您早点休息。抚韵本来想安慰殒空说墨陌知道我们尽力了不会怪我们的。可是她却哽咽着说不出话,她在殒空已经暗淡的眼里发现自己原来早已经满面泪容。 依然悄无声息的长夜像绝望一样,深不见底。 两个一流的神唤者还在对言榭进行抢救。一般抢救的人最晚会在第三天醒过来。一直四天都没有甦醒的言榭,能够救活的机率是百分之百的零。可是他们还想再试一试,因为言榭是光澈唯有的三个超越国家级的人之一,他们还要再试一试。他们也听过他的传闻,像光芒四射的华光般斑斓的传闻。可是那两个神唤却晕了过去,噗嗵地倒在地上。一个蒙着面穿着夜行衣的人走了进来。虽然蒙着面可还是可以看出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中的匕首突然朝昏睡的言榭刺了下去。 可是却没有刺到。为什么面对一个毫无反抗的人却刺不中呢? 因为言榭已经躲到了一边,笑盈盈地望着眼里满是惊异的黑衣人。黑衣人说,为什么你会醒?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言榭却像是和一个久别不见的朋友一样打招唿说,你怎么来这么晚。我醒了好几天了,就一直装睡等你。光澈最近事还真是不少啊。言榭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说是吗?曙曜,或者我应该叫你王后。 黑衣人勐勐地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本来一个快死的人是怎么突然活灵活现地站在她面前笑盈盈地望着她并且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取下了面罩。露出皇后雍容华贵的面容。 她问,墨陌的那箭明明已经穿过了你的心脏为什么你还活着?言榭说,是谁告诉你那箭贯穿了我心脏,只是凭你站在远远地看?在那箭射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操作风系魔法将墨陌那支箭吹离了原来的轨道,射进了靠近我心脏的地方。王后脸色沉下来,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言榭很干脆地回答,因为我看到攻击的人是墨陌,但是我知道曙曜不可能是墨陌,而他却向你攻击明显是中了圈套。而那时我们一无所知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如果我躲过去很可能我们就永远都找不到设局想害我们的那个人了,况且我也躲不开墨陌的箭,那我不如装死让设计的人不对我提防,我再好安安静静的理一下思路。王后说,你凭什么断定不是他。言榭还是保持着笑容说,我想不仅是我,还有殒空和抚韵也坚信着墨陌。王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并不想听你们无聊的友情,这么说你已经看透了我所有的手法。 可以这么说。 那么你说我听。 首先我们对曙曜的理解进入了一个误区,我们以为他作为一个被人知道准确到来时间的杀手应该是一个出手极快极狠的暗杀者。直到宫殿袭击那天灯烛熄灭的时候我感到了身边有精神力的流动,那时我只觉得有点奇怪,可是直到墨陌发出的箭只射中了一棵树,我才知道,原来曙曜是一个能熟悉操作精神力流动并能制造幻象的幻术师。因为墨陌绝不会射空半箭,所以我想他应该还是射中了你所制造的幻影。你应该是在之前就对墨陌实施了幻术,当时墨陌对你并没有丝毫的防备所以不经意得被你施法,并且你用的幻术是特定幻术。就是说在特定的环境下才会触发的幻术,如特定的鸟叫声特定的天气或者是烛火的熄灭。然后你运用精神力将烛火熄灭,这样不仅制造了混乱,也触发了墨陌所中的幻术。他看到自己没有射中的幻象还在继续移动,所以追了出去。而以墨陌的智慧他当然能够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通常都会有人使用调虎离山,所以他又立即返回。而我也迅速地返回,当时我一进入宫殿就又感到了你故意将精神力高度集中了起来,而那股精神力你将它流动到了那个假王后身上。而此时站在宫殿外的墨陌并不知道殿内的情况,他知道在大家都追出去以后就不可能存在如此精神力强大的凝聚,再加上他已经怀疑敌人用了调虎离山,所以他确定那是敌人。而他站在宫殿外并不清楚敌人在里面的情况,他贸然进去只会令自己陷入被动的危险,所以很谨慎地向那团高度集中的精神力所在发出了试探性的一箭。这样,就掉进了你的陷阱。而我当时并没有想清楚这些细节,所以很自然又将自己的精神力调度起来,殿外墨陌感到精神力向他靠近,他自然会发出第二箭,可是他没有想到是我,直到他的手臂被风刃割破,可是他的箭已经出手。可怜的我就这样被陷害倒在了血泊中。
第12页 王后冷笑了一声,可是晤旭却在墨陌家了发现了精淼雪玉。言榭说,那块精淼雪玉是你的。谁都知道晤旭是你的心腹,他对你无比的忠诚,甚至我怀疑他也是「铎」的人。那么你将精淼雪玉交给他,他再去墨陌那里搜查出精淼雪玉不是很正常了吗? 王后沉默下来,她冷冷地问,你还知道什么?言榭继续说,如果猜得不错那封关于「铎」的机密文件也是你偷的。本来敷苘的行踪应该只有王,维格还有谍部总领知道,可是你是王最亲近的人,也是他最疼惜最没有戒备的人,你要旁敲侧击出这些秘密应该不难,就像你探知到我被急救的地方,可是我却没想到你这么没有效率,让我苦苦等了你好几天。 王后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设计陷害你们为什么这么恨你们吗?言榭无奈地笑笑,本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最怕得罪别人了,可是我想到这么恨我的人还是有一个,就是那个假的公主。所以我想到有假的公主当然有假的王后,那么,你们是什么关系。王后定定地说,她就是我的女儿。言榭点点头,似乎已经找不到继续讨论下去的话题。王后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言榭说,从我被墨陌射杀不久。 王后不解,那么你为什么不当时揭穿我?言榭说,因为我还要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 因为我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你就是曙曜,不仅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引起你对我的提防。 王后仰起头大笑了起来,那么,你现在就有证据了?就算有,以现在受了重伤的你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我杀了你,你又有什么证据呢? 言榭问,我们谈话持续多久了?王后不解地望着言榭,似乎每次在关键的时候言榭总要说一些莫名其妙让人听不懂的话。言榭自己回答,应该有一刻钟了吧,那么,王和维格应该快到了。王后心里勐地一震问,你什么意思。 迢递之风。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个风系魔法。我已经用风将刚才我们的对话送到了千里以内的地方,刚才整个光澈城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以我言榭超越三星级法师的身份保证,绝对每个发音都清清楚楚。 王后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大笑起来说,我开始喜欢你这个自作聪明的小鬼了,可是我现在要走了,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言榭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笑容,他说,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话音未落晤旭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就像一直紧随着王后一般。钢刀离言榭近在咫尺。言榭迅速的回身,王后已经逃得不见了身影。晤旭紧逼过来。法师本就应该是远程攻击的职业,对于敌人的近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炼成术法,加上言榭离胸口不远处没有癒合的伤口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言榭的速度比平时要慢了很多,根本无法摆脱晤旭,只能勉强躲避晤旭的攻击。晤旭笑了笑,说,言榭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的。言榭也笑了笑,你真好,可是我并不想死。晤旭没有想到刚才的松懈却给言榭制造的术法的炼成时间,高手相争,生死本就在一瞬之间,一点点微小的错误往往是致命的。晤旭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停顿了。 风牢之术,前面的风将敌人往后吹,后面的风将敌人往前吹,上面的风将敌人往下吹而下面的风将敌人往上吹。这就造成了敌人的身体停在原来的位置,像一个牢笼般困守住敌人。而言榭用风将自己往后一送,很轻巧的空出了最佳的距离。如果这个时候他要运用风之刃将晤旭杀死那将易如反掌,可是他没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懊悔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让王后逃走了。言榭还想知道假王后的目的,她在王的身边潜伏了这么久,如果是为了刺杀王,那么她早就应该下手了,如果不是为了刺杀王,那么她的目的呢?为了刺探情报?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这时,光澈王和维格也赶到了,言榭望着他们笑了笑。 被捆在棘末高台遍体鳞伤的墨陌已经进入眩晕的状态,他知道自己的血液快是要流干了。在他听到言榭用迢递之风送来的与王后的对话的时候嘴角淡淡地弯成了一个弧度笑了起来。 因为我知道,即使所有人都认为我罪该万死对我嗤之以鼻,即使我被捆在这死亡瀰漫诅咒恶毒的地方。 你们都没有放弃我。你们在外面赌上性命地想救我。 在言榭被墨陌射中时候,言榭望着墨陌的目光。只有墨陌自己知道,言榭在说,小心啊。就像上次言榭拜託墨陌回去查探假公主扎营的地下是不是有尸体,墨陌在假装对大家告别的时候,他走时轻轻握了握言榭的手的,他说出了一样的话,小心啊。 不见起点不见终点的风带着殷忧吹过。墨陌的头终于垂了下去。 脸颊上没有风干的泪。 第三章 墨陌被送往紧急抢救,脸色已经苍白得像天空中常常轻浮而过的铅尘般的流云。身体没有一块肌肤是完好无损的,溃烂的伤口流出已经有些恶臭的胧水与绿色浑浊的血液混在一起,里面还嵌着已经在伤口连为一体的藤蔓。可是墨陌毫无生气的脸上却残留着些微的笑影。抚韵微微地抽泣起来,殒空在一旁露出焦急而沉重的神色,言榭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身体狠狠地颤抖起来。 光澈王发出轻微的嘆息,一夜间似乎岁月的苍老又将他狠狠地吞噬。不明下落的女儿,还有自己曾经相濡以沫的人。一切一切都抵不过命运嘲弄般的翻云覆雨。即使最伟大的人也不得不在如神一般高高在上的命运高傲的摆弄下卑微地低下头。一座恢弘广阔的宫殿,再怎么金碧辉煌,再怎么紫陌红尘又有什么用呢?只是一个孤寡失去了曾经所有光辉的老人空空荡荡地住在那里。曾经的音容笑貌,钻进了时光的罅隙里。
第13页 言榭单跪在光澈王的面前声音决绝地说,陛下,请允许我继续对假王后的追踪,言榭以生命保证一定找到真正的王后和公主。所有人都转过头望着言榭和那个瞬间已经苍老的如同风中残烛的王。殒空和抚韵也跪了下来,我们也一起去。光澈王露出勉强的笑,算了吧,你们应该休息休息了。没有人说话。王慢慢地走出所有人几乎模煳的视线里。有些蹒跚缓慢的身影。 刚刚萌芽的种子窸窸窣窣的破土声掉进光澈悄悄蔓延的春色里。拂煦的风带着说不出口的欣忭越过已经枝叶翠绿的高树。墨陌有些笑意又故意略带责怪地对言榭说,你们要再迟一会儿我现在也许就被埋在你现在站的那块土地里了。言榭也故意换作认真的表情说,你那箭要是再快点也许现在我就埋在你旁边。然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抚韵在一旁不住地挥手喊来吃东西了来吃东西了。四个人吵吵闹闹地围在一起,言榭无可奈何地眨眨眼说我们三个这么大的人为什么一定要陪没有还长大的抚韵跑到荒郊野外来聚餐呢。抚韵拿起一块奶油蛋糕朝言榭脸上砸过去,可是却砸到了墨陌充满无辜表情的脸上。抚韵显出惊讶地表情一直摆着手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突然将言榭扑倒在地,声音恨恨地说言榭你不要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蜷起手指用风把蛋糕送到了墨陌那里。无限明媚的春光像天堂感动世界的圣音一声一声降临在整个春暖花开的光澈。春水般柔盪的阳光像薄如蝉翼的丝衣不声不响地附在抚韵娇艷闭月的脸庞,如同纷飞的柳絮般嘆无可嘆。殒空眯着眼露出笑容。 言榭走进浮光湖旁的玄法大殿,他看到了已经有些苍苍白髮和深浅不一皱纹的砝珀。言榭恭谨的躬身喊,砝珀老师。曾经那个教他修习术法的人。时光像门外的浮光湖水一般潺潺地趟过去,水痕涟涟。砝珀睁开眼看到言榭显出微微的喜悦,他说,言榭,你长高了。 他们走在浮光湖的时候,砝珀指着杂乱的树枝上一群鸟问言榭,如果你是猎人,那你要射哪一只鸟呢?言榭有些犹豫还是毕恭毕敬地说,射那只站在最高跳得最欢快的鸟。砝珀脸色沉了下来问,那么,你为什么要急着跳出来呢?言榭赶紧低下头,没有答话。砝珀责备地说,是汜固的死让你失去了理智,还是到了你一定要暴露自己身份的地步呢?或者你自己有别的目的?言榭摇了摇头却笑着说,砝珀老师一定又有许多新的很优秀的学生了吧。枝上的鸟扑起翅膀一闹而散。 沉睡的言榭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看到整装焕容的殒空,他说,卓抵让我迅速到王的宫殿集合。 光澈王英姿勃勃地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下面站着面容严肃的卓抵和已经集合的言榭,墨陌,殒空和抚韵。卓抵打破沉默说,那么我来说明你们这次的任务。刚才芜漠国有使者请求急救,芜漠国的王已经崩逝,他有两个儿子,而他死前将自己的王位指给了他不满十二岁的儿子。他们的国政总督害怕两个王子的叔父布祈加害他们,所以暗中保护王子离开已经陷入混乱的芜漠国,秘密地藏在了芜漠北部的陨龙大峡谷。可是还是遭到了布祈遣去的人围杀,如果两个王子死亡那么王位便只能由芜漠王族唯一的成员布祈继承,还有,你们要注意,在芜漠王死后的十二天以后会举行继承大典,如果那个时候小王子还没有赶到的话那么会被认定为其他原因由其他人继承,也就是布祈,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所以你们要尽快救出被围困在陨龙大峡谷的两位王子并赶在继承大典之前赶往芜漠,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言榭行礼说,我能不能见一见来求救的使者,我想了解具体情况。卓抵说,不能,因为他到达光澈已经重伤,现在已经死了,你们带着他的这块芜漠纹章王子他们就会相信你的。抚韵突然说,这是关于王位的争夺,为什么不命令军部去执行,我想单凭我们几个要对这次任务进行完美地完成似乎有点困难。卓抵说,如果军部执行就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其他各国会认为我们对芜漠国进行强制的内政干预,那么会引起国与国之间不必要的矛盾和争端,你们是光澈最优秀的人,所以这次的任务交给你们了,另外我会加派两名二等星战士给你们,他们叫湛图和湛末,会在光澈城外等你们,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马上出发。 在言榭刚刚转身的时候光澈王却叫住了他,王说,我们已经派出了其他小队对假王后和「铎」展开了追踪调查。据谍部目前给出的消息,「铎」组织也对光澈开始展开了行动,除去「铎」以外的一些暗杀组织也开始了行动,他们针对的首要目标是已经暴露身份的超越三星级别的法师,也就是你,相信还有其他大国也会对你有所动作,现在的你已经是众矢之的,你自己要万分小心啊。言榭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宫殿。 在紧急一天的赶路后,言榭他们在还没有到达陨龙大峡谷的地方碰到了正在被围攻的两个王子和芜漠的国政总督--盟辅。言榭和墨陌对视了一眼,冲进了敌群之中,很轻易地击溃了敌兵。言榭拿出芜漠纹章说,我们是光澈的援军。盟辅长长地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 前往芜漠国的路线虽然不算复杂,可是却是在风沙四起的沙漠中行进,四处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区别的地方,有些土地里还有没有被风沙完全埋葬的骸骨。言榭想如果没有十分熟悉的人带路的话一定会迷失方向的。盟辅一边艰难地行进一边感嘆,现在芜漠已经陷入彻底的混乱,不仅是王子的叔父布祈大人妄图争夺王位,其他还有很多暗中动用杀手运用权术的大臣,如果新的储君不及时即位的话芜漠可能还有更多的危害,其他大国也都虎视眈眈。可是,就算新君即位,他也是不到十二岁的.....哎。盟辅望着受惊过度的小王子露出说不出的忧愁。殒空抬起头看了看渐渐阴霾的天空说,现在担心的应该是我们先找个地方歇脚吧。盟辅说,哦,没关系,这条路上芜漠设了很多驿站,里面还准备了食物和水。
第14页 盟辅从驿站的的一个角落里取出食物和水递给大家。墨陌站起身来说,等一等,这些食物和水都不能入口。盟辅不解地望者墨陌。墨陌说,既然布祈已经追杀你们到了陨龙大峡谷,那么,我实在想不到他还会在沿路给我们留下水和食物的理由。盟辅说,可是这些水和食物我都检查过了,都没有毒啊。墨陌说,那么你将水浇在食物上面呢?当水滴到食物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食物传来「兹兹」的腐蚀声。墨陌说,是啊,水和食物其实都没有毒,可是结合在一起就产生剧毒了。除了盟辅和两个王子没有人觉得惊讶,因为言榭他们早就和墨陌想到了一起。盟辅吞了吞口水问墨陌那怎么办,抚韵拿出食物和水递给盟辅和两个王子说,拿去吧,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小王子依偎在抚韵的身上刚准备吃下抚韵递给他的食物的时候,已经在吃过抚韵准备食物的二等星战士湛图却倒了下去,向前凸着眼珠,口里喃喃,毒,毒。抚韵迅速地打掉小王子手中的食物。言榭站起身来问,还有谁吃了东西?大家都赶紧扔掉手中的食物。除了湛图,没有人吃过食物了。墨陌对湛图的尸体进行检验后说,身体上找不出任何伤口,确实是中毒身亡。殒空检验完食物后说,食物里有毒,可是他们是什么时候把毒下到了我们预先准备好的食物里。小王子因惊吓紧紧地抱住了抚韵。言榭愣了很久然后挥挥手说,将湛图埋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大家分好职责,言榭守在驿站外职守上半夜,墨陌职守下半夜。殒空和湛末在屋里照顾在屋里休息的盟辅,两个王子和抚韵。 言榭一个人站在驿站外,空旷而阴冷的沙漠里,头顶参差错落的星迹显的格外明亮。哗啦哗啦地有一颗流星从天边划下深沉的轨迹。 抚韵抱着已经有丝丝睡意的小王子面露笑容地讲着各种奇怪的小故事。烛光印着抚韵娇好的面容,像水光一样煌煌潋滟。殒空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抚韵,抚韵昂起头对殒空说,你笑什么。殒空转了转眼珠说,笑你老是给孩子说一些奇怪的故事,你看他一定是无聊才睡着了。抚韵想反驳殒空可是又怕吵醒了怀里的小王子所以沖殒空做了个鬼脸。殒空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烛影摇红。 第二天由于飢饿和缺水,行进稍微缓慢下来。盟辅说,布祈大人一定想断我们水粮,这样下去我们不可能走得到芜漠。墨陌面无表情地说,也许还会趁我们筋疲力尽的时候袭击我们。盟辅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露出担忧的神情。言榭说,看来我们要吃仙人掌了,我们将它表面有刺的皮剥下来。这样不仅有食物而且还有水了。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专修的是水系或者冰系的魔法,那我马上就可以造出一口大水井来。但是或许现在的我还可以请你们喝喝西北风。墨陌朝言榭露出奇怪的表情说,这种时候不要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晚上由湛末在驿站外职守上半夜,殒空职守下半夜。过于劳累的行路使人能很快的入睡。可是湛末的惨叫惊醒了所有的人,言榭飞快地窜出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湛末,咽喉处涌流而出的血染满了混黄的沙土,身体还在痛苦地颤抖,湛末看到言榭颤抖着想说话,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抚抚」的音节,眼色永远地暗了下去。言榭抬起头就看到了从驿站后赶过来的抚韵。墨陌他们从屋里赶出来,感到了言榭四周已经狂风四起,抚韵也已经将精神力集中起来。墨陌说,言榭你做什么!言榭冷冷地笑着说,我做什么,你问问抚韵她做了什么,我们事先准备的食物是由她负责的,半夜她一个人在驿站外面,而湛末死的时候说出了「抚」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死掉了。殒空刚想阻止已经失去理智的言榭,可是言榭的风刃已经出手,接着殒空看到抚韵心脏出漫洒出的血液。抚韵重重地倒在了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血已经将她倾国倾城的面容染得模煳不清。 小王子被吓得哭起来。殒空咬着牙将声音尽量压得很低说,言榭,你找到证据了吗?言榭面无表情地说,难道那些证据还不够吗?我们这次的任务事关两国的关系,所以不得不格外小心。殒空握紧了拳头,他说,你真的是我们认识的言榭吗?如果她要杀掉小王子,那那天她又怎么会那么紧张地打掉小王子手中有毒的食物呢?言榭说,即使她不打掉,我们也会出手打掉。她并不想我们怀疑到她。殒空突然冷笑起来说,那么我也是同谋你为什么不过来杀了我。言榭说,你再说一次。勐烈的风猎猎地灌满言榭雪白的精法长袍。墨陌拉住言榭说,榭,够了。殒空的眼泪忽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谁也没想到,即使是被千刀万剐哼都不会哼一声的殒空却忽然落下泪来。言榭和墨陌讷讷地站在那里。殒空一直望了言榭很久很久然后转过身抱起抚韵的尸首从他们前面走过。不灭的星辰重重地暗了下去。像抚韵笑容一样璀璨的星辰。暗了下去。 只剩下言榭和墨陌保护着盟辅和王子继续前行。盟辅皱了皱眉头用自己的法杖在前方比划了很久然后转过身对言榭和墨陌说,我想我们迷路了。小王子紧紧拉着盟辅的衣角将身体藏在盟辅身后,露出怯生生的头张望。墨陌忽然对大王子说,你也不认得方向么?大王子无奈地耸耸肩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芜漠,所以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墨陌望了望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很沉默的言榭,言榭说,那么,我先找到驿站休息商量一下怎么办,现在的我们情况很危险,不仅水粮不充足,而且还迷失了方向,现在的人员也不够充足,如果敌人发动突然袭击的话,我想我们的胜率很小。
第15页 找到了的驿站。可是言榭的手却在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停在了半空。嘴角微微的笑意,然后手中的两到风刃迅疾的出手,破旧的门后两个人应声而倒,其次两个人从屋里飞掠出来,墨陌的箭早已经守侯在那里。屋里还剩余的三个人吓得从后面破屋而逃。盟辅瞠目结舌地望着言榭问,你怎么知道屋里有人?言榭说,我们前面住过的驿站都由于很久没有人入住,所以门上面大多都有蜘蛛网或者灰尘,所以我们每次推门而入的时候,厚厚的灰尘都会簌簌地落下。而我在推这扇门的时候发现门上有断掉的蛛网和掉落了些许在地上的灰尘,如果是旅人的话应该会有一些不经意的谈话或者其他声响,但是门里却安静得要命,就像门里的人都在屏息等待,而偷袭人最好的时候就是在外面的人推门而入防备松懈的瞬间,所以我猜到门口有人,如果没有人顶多今晚睡一个没有门的驿站,小心点总是没错的。盟辅不得不佩服言榭,可是却故作为难地说,现在不仅是没有门的驿站,还是一个连后墙都没有的驿站。墨陌摇摇头说,不行,得重新找一个驿站,这个驿站破的地方太多,会过多地暴露我们里面的情况,而且还有许多未知的危险。 仓皇的时间像风一样带着匆忙的神情一晃而过。墨陌把头靠在墙上喘了口气说,我们已经在这个驿站消耗两天了,从使者求救开始算,他到达光澈用了两天,我们正式行动找到王子用了一天,行路两天,消耗了两天,从陨龙大峡谷到芜漠其实只用两天的路程我们居然用了七天,就是说五天之内要是再赶不到芜漠的话布祈就会继承王位。言榭说,那也没办法,我们一路上全是靠仙人掌来充飢解渴,这个驿站附近的仙人掌差不多都被我们吃光了,我们又迷失方向,最糟糕的就是还不断遭到敌人的袭击,这样下去不要说五天到达芜漠,五天以后我们是死是活都很难保证了。盟辅用手轻轻拍打着小王子的肩膀,显得无可奈何。言榭突然说,我倒有个好办法。要不我们一起返回光澈吧,到时候就算是布祈继承了王位以光澈军部的能力也能将他打下来。盟辅听了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言榭。言榭却先笑起来拍了拍盟辅的手臂说,开玩笑的,走了,趁敌人还没有来追击,我们先赶路。盟辅长长地舒了口气带着小王子站起身来。墨陌朝言榭露出奇怪的表情说,这种时候不要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在走出驿站不远的路程以后,言榭接到了光之冥雁送来的传书。言榭微笑着对盟辅说,那么,三位我们就送到这里了。盟辅疑惑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言榭说,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墨陌就不陪你们三位在这里继续瞎晃了,我们现在要立即赶往芜漠。盟辅说,你们先走那我和王子怎么办?言榭说,够了,你们没有必要继续假扮盟辅和王子了。我从开始对你们就有所怀疑,盟辅和王子既然被围困,又怎么会突围到陨龙大峡谷的前面,就算是你们突围,可是怎么又回刚突围到陨龙大峡谷前面不是很远的地方被一群并不强的敌人又围了起来,这分明是知道我们要去陨龙大峡谷接王子所以才在那里等我们。而且我们就算不认得去芜漠的路可是你故意带着我们四处绕圈傻子也能看出来,而且像盟辅这样的人我想他就是闭着眼也能找得到芜漠,又怎么会迷路。连我们都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敌人又怎么如此了解我们的位置,还会事先安排好埋伏等我们,这很明显是有人故意透露我们的行踪。 假装盟辅的人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们就是假扮的?言榭说,开始我只是对你们有所怀疑,到你一见我们对我们形容目前的处境的时候,一直称唿布祈为布祈大人,我就有想到你可能是布祈手下的人,我想你们的任务就是不让我们接到真正的王并且子尽量地拖制我们,如果有可能的话就除掉我们。假盟辅说,既然当时你就知道你为什么不立即拆穿我?以你们当时的势力还可能击败我们,可是现在,不仅我们达到了让你们没有接到真正王子的目的,还害得你们只剩下两个人了,哈哈哈。言榭说,当时我并不敢肯定,所以我对湛图和湛末的死感到很抱歉。湛图吃了我们事先准备好的食物而中毒,那毒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假冒小王子的人下的,他一直缠着抚韵故意跟抚韵走得很近,所以他要下毒并不难。而湛末的死,就是你造成的。虽然你极力装作你在屋里和我们一起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可是我们都知道,法师要杀一个人距离并不需要太近,而从驿站内到驿站外,应该是最好的距离。根据我对湛末尸首的检测和他死是发出的音节,我判断他想说的不是「抚韵」而是一种土系法师专用技能「覆地刺」,以土地为媒介,作成尖刃状直接从地上迅速崛起刺穿人的咽喉。 假盟辅不解地问,既然你早就看穿了为什么不杀掉我们,反而杀掉你的伙伴。言榭笑了起来说,你不要开玩笑了,我会杀了抚韵?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杀她。那只是我事先让她在衣服固定的位置藏了血袋,然后故意让她装作很可疑的样子,我用风刃只是将她的血袋割破了而已,为了不让你们有机会检验她是否真的死了,我又事先安排殒空故意装作和我有矛盾接着抱走了抚韵。目的就是最快地返回陨龙大峡谷找到真正的盟辅和两个王子。而我们一路走都有留下记号,相信不到一天他们就已经到了陨龙大峡谷。而我和墨陌的目的就是拖延你们故意让布祈以为我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把兵力主要集中在了我们身上,而殒空和抚韵则可以带着王子畅通无阻地到达了芜漠,而现在我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我收到了殒空的传书,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在跟你们继续兜圈子了,因为你们的布祈大人已经在殒空他们刚刚抵达芜漠的时候被人暗杀了。所以现在我们要沿着殒空他们给我们留下的记号赶往芜漠与他们会合。
第16页 假盟辅恨恨地瞪着言榭说,就算布祈大人已经死了,我们还是会完成我们的任务,你就只能怪你没有早点杀掉我们。话说完言榭和墨陌已经向后勐地一个翻滚,因为他们知道假盟辅的「覆地刺」已经施展出来,这时,假装小王子的人也已经施放精神力。假扮小王子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说,言榭,你看看四周满是冤魂的骸骨吧。言榭转过头,就看许多灵体才那些早已发臭的骸骨里钻出来向他们攻击。这里本是尸骨遍野的沙漠。而假盟辅的「覆地刺」已经变成了几十几十根的丛地上突然冒出来向他们攻击。这时,言榭才知道刚才假盟辅说要杀他们并不是虚张声势。 假盟辅是地系法师,拥有和风系一样宽广的自然资源,因为只要是人,都只能站在土地上和唿吸这片空气。所以地系和风系是术法里炼成时间最短资源最广所需要的精神力最少让人最没有防备的术法。而还有一个亡灵术士在这个满是尸骸的土地上操作已经由死亡而幻化出的灵体战斗。当你攻击到灵体的时候,由于灵体是已死亡物体,所以它仍然会继续攻击,不会产生任何感觉,直到施放者的精神力完结。光是这样的话还好说,只要墨陌趁空隙将自己的箭出手那么必定有一个毙命,那时他们就可以变完全防御为攻击。可是,假扮大王子的人竟然是圣辅者。如果说三星战士的精神护盾是单体防守,那么圣辅者的防御结界便是群体防守,只要在他布置的结界防御内的所有包括里面的蚊子都会被保护起来,直到施放者的精神力结束。 这在言榭看来简直就是天衣无缝的阵型。如果说言榭的鍩风之墙勉强可以让进入风墙之内的灵体变得动作极为缓慢,甚至比停留在空中快不了多少。可是面对突然而起的地刺他却完全没办法,所以他和墨陌只能完全被动地躲闪,虽然在一瞬间的间隙墨陌可以施放一箭,可是他知道即使是放十箭也射不破圣辅者的结界。言榭和墨陌的躲闪越来越吃力。墨陌没有转头只能大声地问言榭,你想到什么战术了吗?言榭沖墨陌喊到,想到两种。一种是要有殒空在,他自己布下精神护盾,然后近身对他们布下的结界进行攻击,那么,他们其中一人就会转换攻击对象来攻击殒空,这时我们三个人就可以集中攻击他们的结界,我打赌不出十秒一定能击破,可是,殒空不在。那么,只能说第二种。墨陌斜眼去瞪言榭,本来想骂他一句这种时候不要说那种没有的废话,可是对方的攻击极其严密墨陌不敢轻易地走神去和言榭一样说废话。言榭接着说,第二种就是我们等到对方圣辅者的精神力消耗完掉就有机会了,不过,我想等到他的精神力消耗掉我们已经可以和那些灵体成为朋友了。墨陌听了言榭的话差点昏过去他想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朝言榭露出奇怪的表情说这种时候不要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勐烈的攻击一轮接着一轮,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一般无懈可击。言榭说,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逃,我打赌我们再不逃的话,在他们第八次攻击就能击中我们,我的精神力也不多了,鍩风之墙马上就会消失,那些灵体会一窝蜂地涌过来。而且我打赌他们不敢追过来。墨陌想了想说,那我们走吧。 假扮大王子的人说,他们似乎想逃走。假盟辅冷笑了一声说,只要他们在我眼皮底下,我不会给他们机会。可是话刚说完,他的视野变得模煳起来,因为言榭用风将沙子吹了起来,密密匝匝的沙像落雪一般遮天蔽日。足以囊括一切的沙尘暴。风暴过后一切都归附平静,四处只剩下苍黄细软的沙子,已经看不到言榭和墨陌的人影。假盟辅用力咬紧了牙齿,开始恶毒地咒骂起来。可是圣辅者并不敢太快解除结界,他怕言榭和墨陌突然又返回,只要墨陌的箭一出手,那么局面便彻底地颠覆过来。三个人一直在原地站了将近十分钟,确定言榭他们不会回来才解除了警备状态。假盟辅说,把防御结界解除了吧,不要白白浪费精神力,在空旷可以一览无余的沙漠他们不可能藏起来。 可是在假扮大王子的圣辅者刚解除防御结界的时候,两支以精神力凝聚的箭镞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射了过来,一支贯穿他的咽喉的时候他甚至感不到疼痛,直到自己倒在细密而温暖的沙子上血液像长河一样滚滚而出的时候他才感到钻心刺骨的痛。身体开始痛苦地颤抖起来。闭上眼的时候他看到了同样躺在地上的假扮盟辅的人还有假扮小王子那人一脸惊恐的表情。他忽然感到难过起来,他最后还是保护不了他的弟弟。他从父母过世的时候就带着弟弟相依为命,他想起那年弟弟因为想要一串糖葫芦而他身上却没有一分钱,最后弟弟只是用期盼的目光望了他很久然后守在那里看着其他小朋友牵着父母的手高高兴兴地离开,手里是刚买的散发着诱人而又甜美气息的糖葫芦,他只是难过地流下了眼泪,因为他的无能。连一串糖葫芦都不能给自己最最亲爱的弟弟。他带着弟弟投靠到布祈的手下。和弟弟一起学着各自不同的技能,然后完成各种任务,拿着很多的钱。他想起他总是爱牵着弟弟的手走过一条又一条人群喧嚷的街道。弟弟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明亮,在暗淡无光的夜色闪啊闪的。他最遗憾的就是,保护不了弟弟了,还有,那贯穿他咽喉的那一箭到底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假扮小王子的人看到被射杀的两个人,他刚准备召唤出灵体,可是抬起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墨陌用以精神力锻造的箭镞对准他,墨陌说,别动。小孩露出惊恐之色拼命地摇头说,不可能,我们的的确确环视检查过四周,不可能有你们躲藏的地方,这附近五十米以内都不会有。难道你们返回了那个驿站又再回来了,可是你们又怎么清楚我们这里的状况,又怎么能突然出现并攻击。言榭一边拍掉自己身上的沙子一边笑着说,我们并没有回去,我只是用风将沙子把我们盖了起来,只是把沙子的密度微微变大我们就能看到你们的情况,再用风将空气从沙子的缝隙里运进来。假扮小王子的人紧紧地闭上眼说,你们杀了我吧,我们太低估你们了。墨陌却只是拍了拍他的头说,你走吧,你只是个孩子,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懂了。小孩子睁开眼正巧看到墨陌和言榭的笑容。夕光漫洒。
第17页 言榭突然大声喊,墨陌我走不动了,你背我走。 为什么? 因为我的精神力刚刚用光了。 滚! 两天的行程,言榭和墨陌终于赶到了芜漠殒空所说的地方会合。言榭看到殒空和抚韵的时候,兴奋地跑过去抱了殒空,又转过身想抱抚韵,可是突然才发觉这样有点不好,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抚韵却微微笑了起来,自己主动抱了抱言榭,害得言榭的脸红了很久,大家都笑了起来。 殒空向言榭和墨陌介绍了真正的盟辅和王子。言榭问他们现在住哪儿。盟辅说因为还有三天才是小王子的登基大典,如果这么早出现的话恐怕还会有人对王子不利,所以暂时还是隐藏身份和殒空他们住在同一个客栈。言榭沉下脸对盟辅说,我吃了将近七天的仙人掌了,你今晚一定要请我吃顿好的。盟辅愣了愣,连忙笑着说一定一定。 后来言榭问殒空布祈究竟是怎么死的?殒空说,本来布祈的府邸防备相当严密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可是他被刺杀的那晚,据说有一个人拿着王子的纹章说找布祈有急事,所以侍卫就放那个人进去了,可是那个人却刺杀了布祈然后自杀。最后这件事的真正主谋变成了一个谜查无可查。 在小王子就要登基的最后一个晚上,盟辅说,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回宫殿了,请代我向光澈王道谢,也谢谢这里的各位,今后光澈国的事就是我们芜漠国的事,如果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等楼上的大王子帮小王子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发了。可是大家却听到的是小王子在楼上发出的惨叫。言榭突然变了脸色飞快地冲上楼。可是小王子和大王子已经死了。小王子的致命伤是心脏。大王子的是咽喉。可不能解释的是大王子手里却握着沾满鲜血的刀。在墨陌检查过客栈前前后后得出的唯一行得通的解释就是,大王子杀了小王子。 可是目的呢? 盟辅的部下突然跑进来报告,听宫里传来消息,大王子形貌不堪地返回到宫中并且哭诉着自己被人追杀,小王子已经被杀了,自己运气好逃回了宫。这个消息像一道晴天霹雳一样震惊了所有在场的人。言榭低下头看了半天似乎有所发现,终于动手揭开了死在地上的大王子的人皮面具。言榭喃喃地说,原来这个大王子也是假的,原来所有一切的主谋和策划人都是真正的大王子。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望着言榭。 言榭说,大王子让人假装成他的样子和盟辅还有小王子逃到陨龙大峡谷。而他知道他的叔父布祈会派人追杀他,而他却暗自躲在城里策划一切阴谋,布祈想到盟辅带着大王子和小王子逃亡在外自然放松了戒备,所以被藏在城里的大王子派人杀了。而在登基大典的前一个晚上,也就是今天,早也已经接到命令趁我们戒备最松懈的时候假扮大王子的人杀了小王子,再自杀。这样死无对证,就算我们知道是他,就算如果还有残留的证据,我们也来不及了。那么,王位现在已经稳稳噹噹是他的了。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抚韵说,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言榭说,有,就是在今晚找到大王子的证据,不过,这似乎不可能。 盟辅突然说,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劳烦各位了,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早点休息吧。 抚韵刚想拦住盟辅,殒空却拦住了抚韵说,让他去吧,他现在一定很难过。盟辅匆匆的身影消失在没有灯光的长街尽头。 墨陌说,那么,各位我们开始行动吧,看是不是能搜集到大王子残留下的蛛丝马迹,不然我们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四个人朝各自的方向奔去。 没有人找到证据。大王子做事超乎想像的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 登基大典已经开始。累了一夜的四个人坐在离宫殿不远的石阶上。谁都掩饰不住哀伤的神情。没有人说话。大家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天空的浮云无声而过,洒下一片暗影,很快又飘了过去。 直到有看过热闹的人们路过开始谈论起来。 我们新的王还不到十二岁,他能管理好这个国家吗? 有盟辅在全力辅助他,应该不成问题吧? 最有趣的是今天看了一场好戏呢。眼看大王子都要登基了,可是盟辅却带着小王子突然出现,还上演了一场揭破阴谋的好戏。 言榭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转而,又露出了笑容,他喃喃地说,盟辅那只老狐狸把我们都骗了,我们完全都被耍了。然后拍了拍在还一旁不明所以的抚韵说,走了。 去哪儿? 回光澈。 在路上,抚韵满脸困惑地问言榭,你能不能从头到尾详细地给我讲述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现在还搞不清楚,怎么最后盟辅又让小王子活过来了?言榭笑着说,阴谋,一切都是阴谋,我们被骗了。其实从开始向光澈求援就是一个骗局。盟辅故意放出假消息说自己为了保护王子由于国内混乱所以逃往国外,也就是陨龙大峡谷。而他根本没有将真正的小王子带在身边。他向光澈求援故意搞得很隆重这样做的目的是想吸引妄图争夺王位的布祈和大王子。大王子也暗中假派替身随盟辅到陨龙大峡谷,他并不知道盟辅身边的小王子也是假的,所以盟辅身边的两个王子都是假的。而我们赶往的时候却碰到了布祈安排的另外两个假王子。我们为了拖住布祈的视线所以演了出戏让你和殒空再重回陨龙大峡谷接被布祈派人围困的盟辅和身边的两个假王子,可是我们却不知道那是假的。而同时布祈却以为随盟辅逃亡的那两个王子是真的,所以放松了警惕,这时,暗中躲在城内的大王子派人暗杀了布祈除去了一个大对头。在我们会合以后那个登基的前一晚上。盟辅身边的假的大王子接到真的大王子的命令杀了盟辅找人假扮的小王子再自杀。这时,真的大王子的阴谋正式完成,他便返回宫殿谎称自己被追杀,小王子也被杀死了,这样王位就非他莫属了。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盟辅身边的小王子竟然是假的。所以在他要登基的时候盟辅带着小王子出现并揭穿了他的阴谋。我们只是这齣戏里面的配角,只是他故意放的很明显的烟雾弹。可怜我们还这么卖力。最想不通的就是我,为什么我总是陷入一场又一场的阴谋里?我怀疑是我这个二等星战士的身份不吉利,自从我当上这个战士以后,就陷入了一系列假公主假王后现在又是假王子的事件中。
第18页 抚韵恍然大悟说,宫廷的争斗还真是复杂,不过这次我也没白来,还带了点东西回去给大家看。言榭眨眨眼好奇地问,你带了什么回去?抚韵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说,我带了仙人掌回去给大家看。言榭啊地一声差点点摔倒在地上。 飘洋过海的风轻轻地捲起残照下的沙土,唿唿地路过整片布满尸骸的土地。 第四章 在言榭恍恍惚惚无限冗长的记忆里,在他六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总是喜欢满脸微笑地牵着他稚嫩的小手走在浮光湖旁那条荫翳漫长的小径。言榭走累了会吵着要坐在父亲的肩膀上。他父亲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言榭微微地向廓落辽远的天空伸了伸手。他感觉在父亲的肩上一伸手,就可以摘到天边浮动的流云。 浮光湖旁是古老而光芒璀璨的玄法大殿。妈妈常常会带着言榭站在大殿外等待正玄法殿内在授课的父亲。言榭天真地仰起头摇晃着妈妈的手说饿了要回家。妈妈会笑着把头在言榭的脸上蹭蹭说等爸爸出来我们就回家吃饭了。言榭赌气地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后来一定要父亲扮各种鬼脸把言榭逗得笑起来,言榭学着父亲的样子,父亲高兴地抚着言榭的头说,以后言榭一定是个聪明的孩子。空中居住的神灵来回跺步,俯视着人世里化也化不开的喜怒哀乐。 每个孩子在七岁时候都要上学,学校会安排一些最最基本的比如法术,格斗等课程,好在他们幼年的时候来发掘他们身体里的潜质。在第一天上学的时候爸爸把言榭放在自己的肩上步履轻盈地穿过项背相望的人群。爸爸说,言榭上课要认真要听老师的话,知道吗?没有人想到这是一个当时光澈仅有的几位三星法师说的话。就像一个平凡的家长。言榭摇摇头说,我不要,我要和爸爸去浮光湖看小鱼。爸爸无奈地沖言榭笑了笑。 在爸爸把言榭交给老师的时候言榭哭着抱着父亲的腿倔强地不肯放手。在父亲笑着挥手对言榭示意要离开的时候,言榭难过地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惹爸爸不开心了,爸爸才不要言榭的。于是,言榭又哭了起来。 小朋友们把言榭团团地围起来指手画脚地讨论言榭会不是会是一个女孩子呀那么胆小。言榭看到周围围了好多人在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于是哭得更大声了。 放学以后父亲照例把声音已经有些嘶哑的言榭放在自己的肩上一边笑盈盈地哄言榭。言榭突然问,爸爸,你和妈妈会不会有一天不要言榭啊?父亲先是一愣接着又笑了说,如果言榭不自己变得勇敢起来的话,我就带着妈妈走,不理言榭了。言榭吓得委屈地紧紧抱住父亲的头。 因为言榭的父亲和汜固的父亲很要好,所以言榭在学校只敢汜固一起玩。汜固比言榭大一岁。常常就像哥哥一样告诉言榭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就告诉我。可是,言榭常常被人欺负,汜固总是和那些人扭打在地上,言榭躲在一旁悄悄地哭。事后汜固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教着言榭坐跷跷板的各种奇怪的小窍门。言榭斜斜眼看到汜固原本干净整洁的头髮上沾满了污秽的尘土,脸上还有一道一道的口子。言榭伤心地低下头。只有跷跷板的支撑架枯燥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直到很久以后言榭都还很羡慕汜固有一张漂亮而坚毅的脸。在任何时候都冷峻锋亮的脸。言榭常常想,汜固是不是因为有那张脸才变得勇敢起来的呢? 言榭常常都会因为问题回答不上来被老师罚站。全部很多的小朋友都会转过头来沖言榭做鬼脸。老师总是无可奈何地对言榭说,你跟汜固走得那么近怎么人家的优点你一点都学不到呢?言榭怯生生地瞟了老师一眼又赶紧低下头。他扭头看了看坐在离自己不远的汜固。汜固沖他笑着然后做了个不要理他的口型。言榭也忍不住笑起来。 父亲常常用手环着言榭然后给他说各种让言榭饶有兴趣的小故事。有时候父亲会充满笑意地问,言榭长大以后要做什么啊?要不要像爸爸一样做个帅气的魔法师啊?言榭嘟着嘴摇摇头说,不要,我要做个勇敢的战士,那么,你和妈妈就不会不要言榭了。而且我好笨的,所以我只能作战士。爸爸愣了愣问?谁告诉你战士很笨的啊?言榭说,我看到好多的战士叔叔都一副很笨笨的样子。父亲把言榭举过头顶大笑着说,言榭一点都不笨,言榭是最聪明的孩子了。母亲在一旁心疼地拍着父亲的手说,别把孩子弄疼了。言榭皱着眉头看到父亲满是笑意的脸上有些微微皱起的纹路了。 在言榭八岁的时候,苍黄翻覆的命运终于露出狰狞丑恶的面目。言榭的父母突然间消失了。桌子上依然安静得放着母亲昨天做过的饭菜。言榭的床头依然安静地躺着昨天言榭不开心父亲为了哄他而亲手做的泥人。可是言榭在家等了很久可是都没有看到父母回来。就像光澈刚下过的那场纷纷的大雪,融化在了看不见面容的空气里。 两天以后汜固发现了因飢饿和疲劳过度而晕倒在家里的言榭。手里紧紧攥着已经失去色泽的小泥人。就像失去了所有光泽的记忆。 言榭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汜固的床上。还有一旁的汜固心如刀绞难过的表情。言榭怯怯地用被子盖住脸,眼泪把被褥染湿了一大片。汜固轻轻地把门合上,把头深深地垂了下去。汜固的母亲看着两个孩子,心酸地嘆了嘆气。
第19页 没人知道言榭的父母为什么会失踪,甚至连生死都不知道。光澈已经开始对这件事展开机密的调查。言榭总是一个人郁郁寡欢地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地在浮光湖的旁边坐很久,他像平时赌气一样死死地坐在那里,直到父亲会扮各种鬼脸来哄他,他也跟着父亲学起来。苍茫的夕阳沉沉地落了下去,像是隐进金光浮泛的浮光湖里。言榭抬起头来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还没有变得勇敢,所以爸爸才带着妈妈不理言榭啊。 言榭站起身来一回过头就看到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汜固一脸忧伤的表情。还有他身后明明灭灭的星华。 原来在我身后被星光覆盖不到的地方,还是有人站在阴翳下心心念念地想着这么晚了我还没有回家。 可是很久很久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你眼中一闪一闪的星光。你藏在了天空上的哪一朵云后面呢? 我常常在想。 言榭忽然又哭了起来。他想以后他再也不要哭了,他要变得勇敢起来。 言榭被接去了汜固家,汜固故意板着脸说,言榭以后你要给我端茶倒水捏腰锤背把我伺候好点,然后我就毒打你。言榭望着汜固想笑又忍住没有笑的表情,言榭顿了顿忽然扑了过去喊,汜固现在我是这个房间的统治者了你给我滚出去。 汜固的母亲在门外露出淡淡的笑容。 汜固八岁的时候在光澈城池里碰到了走失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的小公主。汜固轻轻地牵起小公主的手送她回宫殿。时光轻轻敲起引商刻羽的乐律。汜固把小公主送到宫殿外的时候,小公主依然哭哭啼啼。可是在一个法师走过来抱起小公主表演出各式各样新奇的小魔法的时候小公主终于笑了起来。汜固站在长风没有吹尽的尽头露出冁然的笑容。 在某个光线分明的午后,汜固忽然严肃地对言榭说,他长大以后要成为整个光澈帝国最好最强的魔法师。柔润的叶子一片一片飘过汜固稚气横生的脸,掉在岁月的湖泊上,晃荡的涟漪一圈一圈散开来。 言榭看到汜固认真决绝的表情。他又想起从前父亲把自己扛在肩上的时候老是问自己以后要不要做一个和爸爸一样帅气的法师。 在汜固十岁的时候要前往玄法大殿真正的习修术法,然后再参加进行的一等星法师的考试。根据规定在一年以内,汜固都不能回家的。言榭一直把汜固送到浮光湖,言榭问,汜固你能过吧?汜固装作骄傲的表情说,那当然咯,你们这些小孩子是不会明白的。言榭斜着眼一副鄙夷的眼神望着汜固。 言榭送走汜固以后,转过身看到了一位年轻的父亲把他的孩子高高地扛在肩上,小孩一边笑一边说,那里有好多小鱼。 记忆微微有些晃荡。在父亲肩上一伸手就能够到空中叆叇的浮云。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在言榭十岁的时候,汜固成为了光澈城里最年轻的一等星法师。像雰雰的飘雪一般雪白的魔法长袍。汜固笑嘻嘻地问言榭,小朋友,今年你也该参加专修了吧?要不要成为像我一样帅气的法师啊。言榭把头昂得很高很骄傲地说,我才不要,我要当战士。可是言榭却偷偷地报了法师的修习,他一想到以后能给汜固一个惊喜心里就暗暗地兴奋起来。 在言榭和其他人一起被带到玄法大殿的时候,言榭好奇地四处张望,他想这里就是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啊。 可是他们在玄法大殿住了好几天都没有老师来授课,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清洁工人按时来上班彼此一边谈笑一边打扫着玄法殿。很多学生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私下里开始吵着要回家。几天以后,学生们的情况越来越混乱,很多人开始咒骂起来。有一个学生不小心撞到了另一个学生,两个人开始扭打起来。言榭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看得正津津有味的关于术法的书籍,跑到一个正在扫地的工人面前很有礼貌地问,老师,你究竟什么时候才授课啊?你已经扫了好几天地了。学生们都安静下来惊诧地望着言榭,那个工人的眼里更是露出不解的表情眨了眨眼问,你在说什么?言榭笑笑说,你不用在掩饰了,这几天我发现其他工人在打扫的时候都各自在做自己的事,只有你时不时地转过头来观察我们,从你的表现看来,你对这里很熟悉并不是新来的。那么,如果不是新来的就不会对我们这些司空见惯的学生如此好奇,除非是你在故意观察我们。还有,我发现其他工人彼此都会开一些无聊的小玩笑,可是他们从来都不敢和你开玩笑,在你面前也总是有些卑微的样子,就好象身份有差别似的。可能是由于习惯的原因,你在无聊的时候不经意间常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术法的手势,看来你将这根扫帚当法杖了啊。言榭微微笑起来,珐珀也不仅失笑,他躬下身问,你叫什么名字?言榭说,我叫言榭。珐珀皱了皱眉头说,言杪是你什么人?言榭说,是我父亲。珐珀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珐珀站在台上讲着各式各样术法的手势和使用时候的小技巧。言榭无聊地趴在桌上换了个比较舒服的造型又趴下。冗繁的记忆像刚刚升轮的太阳,有些清亮的光烁。父亲似乎在每个记忆模煳的晨昏就对言榭说过这些。言榭在学习很多的新的术法的时候超乎想像的快。原来很早很早以前父亲就把一个颗涓埃的术法种子种植在了言榭的身体里。他对术法拥有天生的掌控能力。他想起记忆的父亲穿着雪般纯白的魔法长袍长在古老恢弘的玄法大殿前,春深似海的光色掉在他挺拔谡谡的身姿。恍惚的时光了父亲会充满笑意地问,言榭长大以后要做什么啊?要不要像爸爸一样做个帅气的魔法师啊?言榭皱着眉头耐心数着父亲满是笑意的脸上有些微微皱起的纹路。
第20页 在考一等星法师的时候四周的氛围显得有些紧张。因为在他们这个年龄要考上一等星法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其他还有很多已经考了很多次因时光的流逝而变得衰老的人。而汜固却是例外,他是光澈史上最年轻的成为一等星法师的人。言榭长长地舒口气倚着窗棂看着星辰散落的夜色,明天也是汜固考二等星法师的日子。他想着明天回家汜固穿着二等星法师术袍吃惊地看着言榭穿着一等星术袍的样子一定很会傻。言榭还一定会补充一句看见到我这样一个帅气的法师你也不用吃惊成这样啊。 一等星的考试的选拔是为了培养二等星而举行的。一等星是考员随机跟一位二等星的考官战斗,其他监考官在一旁观察考员的精神力的程度,对术法的灵活运用,还有在战斗时的反应。一般考员只要坚持到一定的时间内就会合格。因为一般的考员在法术的运用上和战斗经验上都不可能和考官比,所以考官施放什么类型的术法考员就跟着施放同样类型的术法,所以关键就是在于精神力的消耗,只要能熬到指定的时间那么考员就合格了。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可是每年近百的考员只有几人才能够通过考试。珐珀在说这些小技巧的时候,言榭正啊啊地打哈欠。 考试在玄法大殿的地下会场进行。言榭沖他的考官很恭谨地鞠了鞠身,考官很轻蔑地笑了笑说,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水噢。言榭很惊奇地说,啊?那麻烦你放下水好不好?考官笑了笑说,好啊。手中的法杖已经高高举起。考官使用的是水系术法。从通常的角度来说,水系的攻击力并不强,可是言榭却看到从考官那里攻击出的水柱射穿了后墙,言榭迅速地躲开吓了一身冷汗,心里暗暗地想,下次珐珀要再说水系的攻击不强我就让这个考官来射他。 珐珀看着只是一直闪避完全没有还击的言榭,手心里微微沁出了汗。其他的监考官都暗暗的笑起来,如果言榭妄想这样的躲闪就能消耗掉正在攻击的考官的精神力是完全不可能的。珐珀喃喃地说,言榭你这个笨蛋在做什么。 考官有些不耐烦,然后使用出「大瀑洪破」。水流突然变得湍急,一场巨大的潮水涌向言榭。言榭变换手势开始炼成术法。珐珀很明显地看出,言榭使用的是土系术法。珐珀失望地嘆了嘆气,他没有想到言榭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居然会出现这么多低级的判断失误。从理论上说,用土系术来应对水系没有错,水来土掩。可是言榭的精神力和对方差得太远,如果筑起一道堤坝的话确实可以暂时的抵挡住汹涌的浪潮,可是不出十秒那道土墙崩倒会造成水加倍的力量,相信当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即使是自己都未必能逃掉,何况还是一个不到一等星的孩子。 可是言榭在造出一道土墙以后又迅速地造出一个巨大的土包将自己全部围了起来。很明显是要拼一拼潮水是不是能将那个大土包压破。考官露出轻蔑的笑。土墙破裂后土包也被轻而易举地压破。潮水几乎将会场淹没掉。水流中言榭的法杖无依无靠地漂浮起来。 很明显,言榭已经不能通过了。成为光澈歷史上一等星考试时间最短的人。甚至有位监考官拍了拍珐珀的肩说,珐珀啊,这就是你最看好的学生啊。珐珀显露出失望的神情。 然后转头就看到了言榭突然从对手的后面腾空而起。对手有所察觉地想继续进行术法炼成,可是他的手已经被言榭用冰系术法冻了起来。所有人都惊唿起来。因为那时言榭手中并没有法杖。 空手的炼成。 言榭炼成土包将自己包围起来只是想掩人耳目。他故意丢掉法杖让其他人为他已经陷入绝地。其实他在炼成土包以后就迅速地使用土系术法在地下造出一个通道通向对手的身后。而他刚才在躲避对手攻击的时候就早已经将线路和距离位置计算好了,所以一直没有分散精力去攻击。 言榭成为光澈歷史上唯一在考试时击败考官的人。连汜固都不行。 珐珀露出微微的笑容。他想起前几天他在告诉那些考生如何能在考官的攻击下坚持得更久的时候,言榭坐在一边啊啊地打哈欠。 可是站在会场上观看考试的卓抵突然严肃地说,这件事和这个考生的所有资料统统销毁,你们之中所有人不准透露这次考试的一点消息,否则以泄露紧密罪名扣押。珐珀面色沉重地问,您的意思是?卓抵说,也许我找到了第三个能超越三星的人了。 珐珀在告诉言榭这些的时候言榭差点跳起来,他说,那我回去怎么跟汜固交代?我说我太笨了被别人打得满地找牙?珐珀说,卓抵大人给你一个一等星战士的身份来隐瞒你真实的身份,而过几天会暗中单独培训你,但是这个事你不能泄漏出去,绝对不能。言榭说,那如果我泄漏了呢?珐珀一字一顿地说,那么军部会把你秘密处决。言榭咬咬牙恨恨地骂了几句。珐珀惊讶地说,谁教你骂脏话的?言榭说,除了老师你教我还有谁会教我。然后珐珀一棍子敲了过去。 纯澈莹莹的雪片像腾空而起的鸟不经意间掉下晶光闪闪的羽毛般缓缓轻轻地从天而降。汜固毫无疑问地成为光澈最年轻的二等星法师,所有人像仰望遥远的星辰般对这个还不到十二岁的孩子的天赋嘆为观止。言榭一路低着头不满地嘀嘀咕咕了很久,汜固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言榭的身后,汜固喊了一声言榭,言榭转过头就被一个冰冷的大雪球砸倒在地,很明显汜固在雪球里附加了自己的术法。汜固站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言榭捧起一大堆雪扑了过去。可是汜固一闪,雪球就砸到了汜固身后的一个包裹严实的路人,他肩上扛着很大的一个袋子,差点被言榭砸倒。言榭吓了一跳连忙指着汜固说,是他砸的是他砸的。汜固听了刚想给言榭掐过去,可是那个路人似乎并不关心,只是整了整肩上的袋子匆匆地走了。
第21页 汜固在当天晚上接到了自己成为二等星的第一个任务,一名三等星的神唤者死在了家里,并且全家被杀,连他九岁的小女儿也不例外。汜固的任务就是协助他光澈警部的叔叔汜弁找到兇手。言榭也跟着汜固一起去。死的人言榭认识,是从前经常来自己家和父亲非常熟捻的叔叔。致命伤在头部。他的小女儿和妻子死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看得出他的妻子死前还竭力保护自己的女儿想让女儿逃出去。在内屋的床上言榭发现了下午被他错手用雪球砸到的那个穿裹严实的人,他依旧穿着下午那件衣服。他的血似乎比其他人流得还要多,整个屋子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首先发现尸首的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的很好的朋友,他刚刚路过这里的时候风雪忽然变得兇勐起来,他想进来避避风雪,可是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然后他感到了很强的血腥味,结果破门就发现了这些尸首。 根据周边的人说,那个穿裹严实的人似乎是从远方来的亲戚,下午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大堆的东西。不过傍晚的时候听到一些响动。汜弁在屋头勘察了很久喃喃地说,死亡时间应该一致,当时应该是有人先杀了这间房子的主人,再进屋杀了正在熟睡的那个所谓远方来的亲戚。他或许睡得很熟,所以没有听到外面的响动,就在睡梦中被杀了。 汜固说,那么兇手杀了他们的理由呢?或许是跟这个人下午带来的一大堆东西有关,我刚才找遍了所有地方,没有发现任何关于那个袋子的东西,那个袋子很大看起来很沉的样子,所以应该不容易被藏起来,也许兇犯带走了。言榭从门外走进来说,由于刚刚那场很大的风雪,所以几乎遮盖了大部分的脚印,根本无法判断。 汜固的母亲正从厨房端着热气腾腾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三个人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言榭高兴地说,我最喜欢阿姨做的汤了,我在外面很远的地方就闻到香味了。汜固和汜弁同时鄙夷地望着言榭说,不要说这种冷笑话。吃饭的时候汜弁还因为听到言榭说汤好喝所以喝得太急一口喷了出来。言榭在一边望着汜弁笑一边问怎么样怎么样。汜固显得没有太大的食慾,他放下碗说,或许我应该再去附近转转,也许兇手还会再回那里确定些东西。汜弁嘴里包着饭说,等我吃完再陪你去吧。汜固说了声不用了已经有一半身子探出了门。言榭也马上放下碗筷跟着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汜固的父亲轻轻嘆了口气,汜弁笑着拍了拍汜固父亲的背说没关系没关系。 汜固和言榭并没有新的发现。只是在回到家里发现了已经昏倒的父母和汜弁。汜固转过身朝已经发呆的言榭喊,快叫人啊。言榭哦哦了两声跑了出去。 三个人被送去急救。汜固和言榭焦虑地站在外面。汜固说,也许兇犯知道我们在调查就一路跟我们回了家。言榭盯着汜固没有说话。汜固接着说,很明显他们是中毒,所以我只要搞清楚我们走了以后有谁来过。言榭突然说,或许下毒的人在你妈妈做饭之前就将毒下在了食物里呢?汜固突然问,从傍晚你的表情看来似乎你认识那个死去的神唤。言榭说,那是我父亲还在的时候,他跟我父亲很要好常常来我们家。汜固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救护人员已经朝他走过来。 汜弁的中毒量不是太大,而且抢救及时,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将毒素彻底排清就可以了。只是,你的父母。 汜固将父亲和母亲葬在了一起。后面的氤氲不清的山岚里响了厚重而深沉的葬歌。汜固站在落辉渐次隐没的阴影里。骄傲的悲伤从头顶一跃而过。 言榭一直站在汜固不远的地方。风影深深地融进已经看不清的眼里。 这场雪要下多久才能听呢? 汜固和言榭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了已经等在家门前的调查人员。其中一人说,已经查实,毒是下在汤里的,而且那晚一直没有人来过,所以我们想,毒应该是在做饭或者之前下的。汜固点点头。调查人员接着说,其实我们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其实我们也盯了你父母很久,他们似乎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成员,我们为了彻底掌握整个组织的资料,所以一直只是暗中调查。汜固吃了一惊说,你们的意思是也许这次的事件和这个组织有关?调查人员点点头说,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我们只是告诉你我们所掌握的资料。 言榭一直在床上辗转,可是又怕动作太大,弄醒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汜固。他脑子里像长满杂草的土地一片混乱,他想静下来好好理理思路。可是,他突然听到汜固几乎用听不见的声调说,屋顶有人。 汜固悄悄地做了个手势。言榭突然腾空而起,汜固则从窗户外飞出从两路包夹。可是赶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已经快要消失在寒风中的背影。言榭和汜固都愣在那里,他们知道现在即使追也追不上了。汜固突然喊,不好,他很有可能会去攻击汜弁叔叔。然后两个人又飞奔了过去。 看到已经有些憔悴的汜弁安静地躺在治疗室的床上。汜固轻轻地合上门就在外面坐了下来。言榭问汜固,你怎么知道屋顶有人的?汜固说,你太大意了,我在整个屋子周围都使用了水系魔法,因为我知道今晚肯定有人会来偷袭我们,无论再高明的杀手,在水里行动总是会发出一点声音的。言榭望着汜固说,你知道肯定有人来还让人给跑掉,你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汜固说,我没想到他会是光澈的人,因为他对周围的环境好像相当熟悉。言榭说我看我们现在最好地就是守在这里,等汜弁叔叔醒了或许他会知道什么。
第22页 而汜弁醒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汜固告诉他事情经过以后,他把头深深埋在了双膝之间。他说,你们先出去。 汜固站在门外对言榭说,也许我应该到光澈城外看看。言榭问,为什么啊?汜固敲了下言榭的头说,你真笨,如果你是兇手,你连杀了两家人,又偷袭不成你会怎么样。言榭说,那我继续偷袭啊。汜固瞪了言榭一眼说,那是你,一般人我想大多都会离开光澈,也许我会在城外找到惊喜。言榭说,那么我继续呆在你家,也许兇手还会回你家来找我们。 汜固一直站在光澈的城外。他抬头发现冬天下雪以后果然看不见天上的星光。那么,是什么把夜色照亮的呢。寒风朔朔而过。汜固的头髮高高扬了起来。 他悠闲地靠在一棵参天的大树下。粗大的树干上还残留着他和言榭很久以前比身高刻下的两道印记。堆压了过多积雪的树枝上有雪簌簌地落下。 昏暗的夜色里有人慢慢地朝汜固走过来。汜固忽然露出了微笑说,你终于来了。穿着夜行人的人在汜固面前停了下来,他说,没办法,组织下达的命令要我杀了你们全家,一个不剩,你不能怪我。 汜固微微嘆息说,我在如果是我杀了言榭我会是什么心情?黑衣人并不知道汜固在说什么,只是茫然地望着汜固。汜固将手中的萤光奕奕的琉璃法杖变换了一个造型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杀了跟我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一起各自攀扶的人会是什么心情。汜弁叔叔。黑衣人愣了愣问,你叫我什么? 汜弁叔叔。黑衣人身后传来言榭的声音。黑衣人转过头就看到了言榭微笑着走过来。汜固皱了皱眉头说,你好慢啊,如果你再来慢点我都要以为我们猜错了。黑衣人问言榭,你一直在跟着我?言榭点点头说,对,从你从治疗室出来的时候。汜弁问,那么你们怎么不在治疗室就揭穿我?汜固不慌不忙地说,因为在城里如果你被其他人捉住的话,我就不能亲手杀死你了。汜弁笑了笑,你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汜固说,从我把思路重头理了一遍的时候似乎你最可疑。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天下午被言榭用雪球砸到的人是你,你怕被人认出所以故意裹得很严实。你知道当你杀了神唤的时候,你知道肯定有人看到你进他家,你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是你故意包裹的很严实杀人,所以你制造了一个假象,让我们以为那个包裹严实的人也是受害者,而不是行兇者,没有人会去想到一个死人是兇手。想法不错,可惜你做的就不太高明了。你那天下午背着的口袋里应该装的就是那个死人吧?汜弁问,你怎么确定那个死人不是你们下午碰到的人呢? 言榭接着说,因为我在屋里发现那具尸体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睡觉也要穿着衣服,就好像很怕他死后没有知道他就是白天被人看到进到这个屋子里的人,其次,是如果兇手是先杀客厅里的人,那连隔壁邻居都听到的声响,没有理由他会听不到。如果先杀的是他的话,那么客厅的神唤者连这点都察觉不到他就不是神唤者了。最后,是他的死亡时间,我进屋发现的奇怪的是他流的血似乎比其他人要多很多,而且血液没有那么粘稠。然后当你宣布他们死亡时间的时候突然提醒了我,因为你怕别人验尸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死亡时间不吻合,那么你制造那个人是受害者的计划就失败了。所以你在将尸体放入袋子里的时候加了很多冰,以冷冻的效果来减慢尸体的变化,我想身为光澈警部的你应该对冰的数量还有时间相当内行吧。况且现在是冬天,正合了你心意。只要你将他们杀死以后把剩余的冰放在袋子里带出去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销毁了。而你却忽略了在你冰冻那具尸首的时候还是会有少量的冰血会融化,就和血液混在了一起,所以看起来他的血液看起来会比较多,而且不是那么粘稠。当然,这都是我们后来才想通的。 汜弁说,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才怀疑我的呢?言榭说,是因为你醒来什么都没对我们解释的时候。汜弁露出让言榭继续说下去的表情。言榭接着说,我们都知道,在那天晚饭前或者晚饭后都没有人来过,而做汤的材料都是前一天才剩的,所以应该都没有毒,那么我就确定是在你吃饭的时候下的。汜弁突然打断言榭的话说,等等,你怎么确定就是我吃饭的时候下的呢?而且我当着你们怎么有机会下毒呢?言榭说,我确定是在你吃饭的时候下的毒是因为,在吃饭以前我趁你们不注意偷偷地喝了汤,可是我却没事,那么就可以肯定是在吃饭的时候了,我想应该是在你假装被烫到的时候吧,你把毒药藏在了嘴里,然后假装被烫到结果吐了出来,吐的时候有些就溅到了汤里,我就因为看着噁心后来才没有继续喝汤了。你的目的应该是我们全部,可是你却没想到汜固会没有胃口并提出了要出去的想法。后来你怕被人怀疑,所以喝了点毒药以后适量地吃了解药。在你被救了以后,你就马上吃了解药完全地解了身上的毒,然后来暗杀我们,因为没有人会怀疑到一个体内还残留着很多毒素行动都成问题的人。 汜固接过话说,而且那晚你对我们进行暗杀,我明明和言榭已经从两面包夹你你却还是逃掉了,从你逃的那条路我就判断出那一定是经常在我们这段区域出入的人。而且我在屋子四周施放水系魔法并不是只为了让我们觉察到有人要偷袭我们,因为当时我们对你已经有所怀疑,通常一个要进行暗杀的人的鞋子都应该是很轻的不会发出太的声音的,一般是布质的,所以很容易进水。从进水到你逃脱回到治疗室,时间并不算短,脚湿湿的一定很冷吧。所以我在第二天看到你红肿的脚的时候我就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我和言榭的治疗室外的对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因为我们知道在我们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特别是我们分开的时候你自然会来找我的,就算被我知道真相你也有把握杀了我。汜弁笑了起来说,没想到我遇到了两只小狐狸,那么,现在我真有写捨不得杀你们了。
第23页 言榭还没有拔出长刀汜弁已经贴了过来,言榭用惯了法杖显然没有适应过来,汜弁的匕首刺了出来,言榭刚想用刀去挡的时候,汜弁袖口里的飞刀已经刺入了言榭的左肩。言榭当时觉得他敢打赌飞刀上面一定有毒。他刚想到这里脑子就晕忽忽的,身体瘫倒在地上。如果那时汜固的冰凌没有出手,那么言榭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汜固专修的是火系,显然对冰系没有过多的了解,汜弁很清楚,在这种冰天雪地下是不可能有人能使用火系术法进行攻击的。所以他放心地使用出「兀突刺」那样一击致命却丝毫没有防御姿态的技能。在他失去防御状态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了汜固好像已经胜利般的笑容,还有汜固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请不要小看我对火系把握能力。然后,汜弁整个人燃起了熊熊大火。翻江倒海的疼痛在皮肤上一点一点地蔓延。他完全不敢相信,有人能在那样冰冷的天气里炼造出那样强大的火力。他至死都不信。 可是汜固在看到他面罩烧毁的时候清楚地看到那并不是汜弁的脸。汜固扶起已经昏迷不清的言榭飞快地赶往治疗室。他在汜弁的床前发现了汜弁留下的字条,我们会再见面的。 或许汜弁早就已经知道他们对他的怀疑,他知道言榭守在治疗室外面,所以他事先安排好人穿着夜行衣从治疗室里出去,自己再等言榭追踪他安排好的人的时候离开。汜固紧紧地握紧了拳头,他能想像出汜弁那嘲讽令人噁心的表情。 窗外洋洋缢缢的落雪又开始纷扬在阒静阑珊的夜里。 第五章 ——「铎」的行动 从芜漠国回来的言榭在刚刚进入光澈国界的时候高兴地趴在了地上然后望着墨陌他们说,我从来都没想过原来光澈这么漂亮,连地质都跟那该死沙漠不一样。殒空和抚韵面面相觑。墨陌面色沮丧地说,我们走,不要装作跟他认识的样子。剩下一旁还在欢唿雀跃的言榭。 言榭向光澈王报告过情况在走出宫殿辉煌华丽的长廊的时候碰到了卓抵。卓抵笑呵呵地问,怎么样任务还顺利吧?言榭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愠怒,他瞪着卓抵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盟辅那只老狐狸带出去的不是真正的王子?那你为什么那时不告诉我们?卓抵依旧笑呵呵显得有些为难说,我怎么会知道盟辅带出去的是假王子?言榭忽然露出狡黠的笑说,你不要装了,我早就知道你知道了,因为你跟盟辅一样也是一只老狐狸。卓抵望着言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一直望着言榭笑。言榭一边摇着头走出长廊一边嘆息说,唉,我真是不喜欢你们这些老狐狸。细碎的阳光从盎然的绿树枝叶键穿刺而下。底气十足的蝉鸣响彻在整个暑气熏蒸的夏日。 在抚韵敲响言榭家的门的时候,听到门内言榭慵懒的声音喊着来了来了。言榭打开门的时候抚韵看到言榭手里一边捏着一块跟砖头一样大小的冰块敷在脸上一边抱怨好热好热当初怎么没有认真习修冰系法不然可以把整个屋子都冻起来。然后手指一扣炼出另外一块冰问抚韵你要不要。抚韵一甩手说不要然后笑着对言榭说,走陪我出去一下。 夏日的耀眼的阳光像亡灵术士古老典籍上恶毒的诅咒一般毫无掩饰地炽烤着有些微微暴裂的土地。言榭苦恼地跟在抚韵身后几乎走遍了整个光澈最繁华的街市。言榭突然问,抚韵,你的伤没事吧?抚韵愣了愣问,什么伤?言榭说,就是上次在芜漠我让你装死所以我对你发出风刃划的伤啊?抚韵斜眼盯着言榭的脸说,你还好意思说,我现在还痛。 言榭跟在抚韵后面不知不觉走到了光澈城外。言榭疑惑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抚韵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你跟我来啊,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凉快的。阳光笔直地照射在言榭有些发热的脸上,他感到自己心跳有些加快。他看到抚韵在说完话的时候轻轻地牵起了他的手。阳光流华般地照耀着两只紧紧牵起的手。手心里有些汗水沁在如同命运般交错阑干的掌纹里。 抚韵带着言榭在一棵高大纷披的纷披树下停了下来。松开的手言榭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摆放。手心里还有温热的汗滴。言榭有些吞吐地说,这里好像也不是很凉快啊。抚韵站在言榭前面望了言榭很久,国色般的面庞有些红晕,她轻轻地说,言榭,我喜欢你。声音像高山流水般的乐律掉进不远处潺湲溪流声中。 抚韵轻轻地抱住了不知所措的言榭。 言榭甚至感觉到抚韵在耳边轻缓的唿吸。像梦境一样绝美的剪影。 言榭忽然放开抚韵,面带笑容地说,我在想你到底学了多久?抚韵眨了眨眼问,什么学了多久?言榭说,我是说你把抚韵的语气神情学得这么像到底学了多久?抚韵嘴角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说,也不是很久,也就暗中观察了几天,我对于模仿一向很有天赋。她慢慢地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面容问,我们果然低估你了。言榭无奈地说,也许跟那几只老狐狸呆多了我也变成狐狸了。也许你直接把我带到这里来不抱我的话我可能还不会发觉。她不解地问,为什么?言榭说,因为我从跟你逛街的时候就发现了你走路的步法或者不经意间做出的动作都显得过于谨慎,这通常都是习惯于经歷危险熟悉暗杀的人会有的本能,而抚韵在平时是不会如此紧张谨慎的,那时我只是有点奇怪。后来我故意问你伤好没有,其实那次我只是划破了抚韵暗藏的血袋,根本就没有伤到她,然后我又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你很多关于以前的事,你却故意岔开话题。你本来是想在抱我的时候趁机下手,因为大多数男人在那种情况下早就被迷晕了,所以谁会在那时防备。但是你不知道我却和抚韵拥抱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独有的气息,特别是和抚韵那样漂亮的人抱的感觉,你杀了我也记得。从你抱我的时候我就更肯定你不是抚韵了。她眼神变得锋利起来问,那你为什么不早揭穿我。言榭说,你敢那样和我逛了几乎整个光澈都不怕碰到真正的抚韵,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你们肯定抓了抚韵。你现在叫你的兄弟们放了抚韵,或许我会既往不咎。
第24页 假扮的人笑了起来,这时从四周站出了六个人了,其中一人手中的匕首放在了抚韵的咽喉处。言榭无奈地摇摇头说,抚韵,我真想不通你身为一个三星国家级的人,在自己防守如此严密的城市里,还被一群蹩脚的杀手抓去不觉得有些丢脸么?抚韵瞪了瞪言榭说,你闭嘴。 假扮的人忽然说,言榭,请你把双手举起来,确保我们能随时看到你的手,我们不得不提防你那可怕的风系术法。如果我们发现你的手指有什么动静,我保证抚韵的血会先于我们染红脚下的这块土地。言榭嘆了嘆气不得不把手高高举起。然后她将一颗毒药扔在了离言榭不远的草地上说,吃下去,我们的目标是你并不想伤害其他人。等你吃掉这颗毒药我们就会放了她。言榭没有动依然举着手说,我在想一个专以杀人为职的组织的人说的话到底有多大的可信度。假扮的人脸色沉了下来说,但是你没有第二条路选。言榭无奈地俯身去捡毒药。可是在言榭的手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抚韵站的那块地忽然往上勐冲,比其他的地方高出了十多米。很明显的土系术法。这短短的瞬间已经够了,言榭的几道风刃也已出手,六个人齐刷刷地倒了下去。言榭自己也不禁怔了怔。抚韵从那突出的地块跳下来问言榭,你怎么不留活口?言榭说,不是我杀的,虽然我的风刃出手可并不是飞向致命的部位。通常的秘密组织的人嘴里都含有毒药,只要他们任务失败便咬破嘴里的毒药以免自己受不了敌人的严刑拷问而透露组织秘密。抚韵说,想不到「铎」已经开始对你行动了。言榭否认说,他们并不是「铎」的人,他们的暗杀技巧和技能似乎还达不到「铎」的水平。 言榭单跪在光澈王的面前。卓抵站在一旁。王说,你的意思是你要展开对「铎」的斗争?言榭说,是。卓抵说,可是你不觉得面对一个如此神秘而庞大的组织,你们的力量显得相当微小,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吗?言榭说,所以我才要来请示王,我只是负责找出「铎」的真正秘密,并尽可能地消灭敌人,但是这个组织需要动用军部。王没有说话。卓抵也没有说话。言榭埋着头单跪在地。窗外的蝉鸣声音忽然高亢了起来。充盈在午后夺目的阳光里。 王突然开口说,在你们前往芜漠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派出十人的小分队展开对「铎」的侦察,可是却获得极少极少的情报,而且现在这支小分队已经由原本的十人只剩下四人了。那么,言榭,我以王的身份命令你,墨陌,殒空和抚韵,前往与这支小分队的小队长祈涉会合,并找出「铎」的首领,地点等相关情报。卓抵走到言榭身边低声说,这次的行动和以往不同,在数十年来很多国家都以相当大的代价对「铎」进行调查可是都一无所获。如果到了绝境要一定要保住性命,没人要求你一定要取得什么成就。你应该明白王的意思的。言榭还是像以前一样笑了笑。像巨大空旷的宫殿外明媚的阳光。 言榭最后去拜别的人是珐珀。他站在充斥着术法独有气息的玄法大殿前抬起头看着像一朵蘑菇般圆拱的殿顶。很多年以前父亲轻轻抱起他向上默默地仰视。被云翳遮盖而过的殿顶。 珐珀站在大殿镀金的门槛前望着殿外发呆的言榭,他说,你来告别么?言榭鞠鞠身说,珐珀老师。 珐珀依然和言榭彳亍在浮光湖侧旁。珐珀忽然又问言榭,我似乎觉得你这次是要去找人拼命。你应该知道以其他大国动用浩大的人力物力都无法获得更多的「铎」的相关情报,你们如此单薄的势力是不可能有所斩获的。言榭忽然对珐珀说,珐珀老师,如果你是猎人的话,要捉一只鸟,是叫一大堆人吵吵闹闹地捉,还是一个人静悄悄地靠近暗待时机。珐珀愣了愣大笑了起来,言榭也跟着笑起来。几只飞鸟从这片繁茂的森林颉颃而过。 珐珀忽然严肃下来说,但是,榭,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几片柔软轻盈的羽毛顺着低吟的风洋洋而下。 言榭,墨陌,殒空,抚韵在光澈城外集合。言榭看着紫陌红尘的光澈心里微微震盪。他忽然说,这次和以往不一样,目标是「铎」,我们都很可能会死,你们谁不去可以说,我不会怪你们的。墨陌,殒空和抚韵没有搭理言榭,只是朝他翻了翻白眼,鄙夷地朝前走。言榭愣了愣,笑着跟上。 目标,陨龙大峡谷偏东北方向。茔虚镇。 茔虚镇。一个偏僻人烟稀少的小镇。镇上的居民不过五十余户。在浓烈炙热的夏季,茔虚的街道竟然显得阴冷而潮湿。街道旁为数不多的小贩没有像其他小镇那样大声地吆喝。只是有气无力地仔细打量着这几个刚刚进入茔虚的人,言榭抱怨说,这里的人的表情看上去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也许亡灵术士会喜欢这里。墨陌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没人关心你说的冷笑话。言榭低下头显得相当沮丧。 祈涉带着他的小组成员站在约定的客栈门前等。当他看到言榭的时候祈涉打量了很久。言榭说你盯着我做什么。祈涉哈哈哈笑着说,我们全光澈的法师看到你都会和我一样想看看超越三星的法师有哪些地方和常人不一样的。抚韵接过话说,也没什么大的不一样,也就他长得稍微更像一只狐狸。言榭斜眼去瞪抚韵故意大声说,我宁愿那天抱我的人不是假扮的。然后抚韵斜眼去瞪言榭。祈涉打断他们说,先去吃点东西吧。
第25页 八个人围成一桌。店主笑呵呵地把菜给他们送上来。言榭说,茔虚似乎就老闆一个活人。墨陌说,你对他说你会在这里吃住一辈子我保证他笑得比花还好看。殒空转过头问祈涉,能具体向我们说明一下情况么?祈涉说,两个月以前我们收到谍部消息,假王后曙曜在这里出现,并且似乎也有部分「铎」的其他成员到达这里。我们十人组成的小队从这里进行调查,可是有六人相继被杀,而且手法干净利落我们完全找不出一丝的破绽。坐在言榭旁边的叫钍徂,三星亡灵术士。再往旁边是铭铄,三星战士。坐在我旁边的是缇叱,三星暗杀者。我们四个人原本已经商量回光澈,可是前天却接到卓抵的传书说你们将作为援军过来,所以。言榭皱了眉头将菜夹到祈涉面前大声地说,这肉好难吃。却突然低声问祈涉坐在旁边吃饭的四个人是谁。祈涉瞅可瞅也将声音压了下去说,他们四个人是大约七天以前到达这里的,也住在这间客栈,现在坐着吃饭的富商打扮的人应该是主子,其他旁边的两个男人似乎是他的保镖,那个女的也许是他的侍女。可是我却总觉得他们有些奇怪,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富商到茔虚这个偏僻的小镇来做什么?而且他们似乎很忙碌的样子。 言榭朝那边望了望,那个侍女打扮的看到言榭望过来便沖言榭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言榭吓了一跳也沖侍女礼貌地笑笑。她虽然不像抚韵一般倾城的面容,可是脸庞却一样相当精緻。言榭对祈涉说,或许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富商,他们也不是什么保镖跟侍女。那个富商对他们的态度没有显得像一般主僕那样高傲,反而和他们显得有些亲密。富商从一般角度来讲都会非常的挑剔,他在吃这些连我都觉得很难吃的饭菜的时候脸上并没有露出厌恶之色。所以我猜想他只是想掩饰自己的身份。或许他的精神力并不比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要差,我看到他的食指第一截的地方有很厚的茧,眼神里没有一般富商的骄淫之色,反而显得相当锋利和明亮,跟墨陌的眼睛很像,所以我想他很可能是一位圣射手。他的衣服故意穿得很长大,也许他的武器是比一般弓要小很多的袖里箭,方便将武器藏在身边。旁边的拿刀很明显是战士,而另外一个手里并没有武器,很可能是负责辅助的圣辅者之类的人。那个侍女我暂时没看出来。祈涉说,想不到我们千万百计想要查证的被言榭一眼就看穿了。言榭在一旁得意的笑起来。 言榭的房靠着墨陌。再往里是殒空然后抚韵。对面是祈涉他们。夜凉如水。 言榭第三次在床上翻身的时候,他听到了屋顶上的响动。他迅速地飞掠出去。可是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闪动。那种速度通常如果在同一时间向前也未必能赶上。何况现在已经很远的地方。言榭知道这很可能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所以也用尽全力向前飞掠。言榭的速度本来并不顶尖,可是他却在自己身边布下风系术法,自己在向前掠的时候风同时将自己的身体勐地往前送。在距离缩短的时侯,他又在黑衣人身边布下风系术法,将黑衣人往反方向吹,产生巨大的阻力。黑衣人的身形慢了下来。他转眼言榭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黑衣人却先质问言榭,你追我做什么?言榭说,是你先鬼鬼祟祟地在我屋顶被我发现的。黑衣人又说,你追我这么久当然能看出我所专修的职业。言榭想都没想说,潜行者。潜行者,几乎没有攻击力的职业,他们在行动的时候将所有的精神力集中到身形上,所以速度要比暗杀者还要快很多,只是这是种辅助形职业,他们的攻击只能靠藏在自己身上的暗器,在万不得已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採取攻击。他们主要负责运送情报,营救伤员的工作。黑衣人更理直气壮地说,那么,如果要杀你何必派一个没有攻击力的潜行者。况且如果我愿意的话你根本就不可能听到响动,我在你屋顶的时候并没有使用什么特殊的方式去掩饰我行动所产生的声响。我只是有机密任务要执行路过你屋顶,你却在后面穷追不捨,还将我拦下来。言榭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然后笑着给人家赔礼道歉。 可是在言榭返回客栈的时候,他看到了已经死亡的缇叱。 最先发现缇叱尸体的是祈涉。他说在缇叱和他迎面走来的时候,脸色忽然变成死灰色然后笔直地倒在了地上。他迅速地调整为防御状态,可是四顾都没有人,但刚转头就看到了一个黑影飞上了屋顶,他追过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人了。言榭问,这么晚了你和缇叱怎么还站在庭院里?祈涉说,我睡不着,想找缇叱出来聊聊,可是。钍徂站起身来说,缇叱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伤口,只是在他的脖颈处发现了一根毒针,上面有剧毒,应该可以瞬间致命。言榭说,这么看刚才的确有个黑衣人从我屋顶飞掠过,被我抓住。祈涉问,那么人呢?言榭说,已经被我放了,当时我并不知道缇叱被杀了。他只是一个没有攻击力的潜行者。祈涉说,潜行者最擅长的不就是毒针之类的暗器吗?言榭苦笑说,可是我已经放他走了。抚韵突然说,我们先把缇叱埋了吧。 言榭把墨陌,抚韵和殒空叫到了自己房间。言榭说,你们怎么看?墨陌说,我正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把一个半夜鬼鬼祟祟熘上屋顶的人给放了。言榭说,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兇手,如果他是兇手的话,以他潜行者的能力并不需要在我的屋顶上弄出半点声响。能够在那种情况下杀掉身为三星暗杀者的缇叱,我想他的隐藏能力不会大意到这种程度。殒空说,那么那个黑衣的目的呢?言榭说,也许只是路过,或者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倒觉得祈涉的说辞有些问题,他半夜睡不着叫缇叱出来又怎么会和缇叱「迎面而来」呢?而且刚才我已经仔细观察过那个庭院,并没有发现可以藏身的地方,他进入警备状态却没有发现有人藏匿的痕迹,却在确认了四周以后转身发现了有人掠上屋顶,你们不觉得有些过于牵强了么?墨陌说,或许兇手的房间离得很近,他杀了人以后可以马上回自己房间,或许在房间里就可以杀人,把袖里箭换成毒针,难度系数并不会太大。言榭望着墨陌说,你的意思是那个富商?墨陌说,他的房间离我们并不远。我所说的也只是揣测。抚韵突然说,我今天又仔细观察了那个侍女,我发现她的身法比较灵敏,她所专修的很可能是暗杀者。殒空说,也许我们应该分为两队,一队去确认其他人在缇叱遇害时在哪里在做什么。另一队有必要重新验缇叱的尸首。言榭点点头说,那么我和墨陌再去检验缇叱的尸首,你和抚韵去确认他们当时的状况。
第26页 缇叱被葬在这间客栈后面一块废弃的空地上。在言榭和墨陌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了站在缇叱坟前的富商。富商看到言榭和墨陌脸色显得有些异样。他尴尬地说,这么晚你们还没睡。言榭笑笑说,那么,这么晚你也没睡,还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富商脸上有些挂不住说,是啊,我听说你们的朋友遇害了所以来看看,既然都这么晚了,我想我也应该回去了。墨陌冷冷地说,那么告诉我缇叱遇害的时候你在哪里?富商惊讶地说,你们该不是怀疑我吧。言榭和墨陌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富商无可奈何地说,当时我在屋子里试图睡觉。墨陌说,那么没有人能证明?富商摇摇头。言榭又笑了笑说,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 在重新检验了缇叱的尸体以后言榭喃喃,见鬼了,真的见鬼了。墨陌问,你有什么发现?言榭说,从毒素的扩散来看并没有到全身,而且只是在局部扩散,虽然说在脑部的扩散足以致命,但是也很像是在死后不久才被人用毒针刺的。不知道是这种毒已经是不是毒到让毒素在还没有在全身扩散就已经让人死亡,还是死后被人用毒所以没有扩散。但是我检查过缇叱的全身上下并没有其他伤口,如果不是这根毒针致命那么他是怎么死的呢?墨陌说,但是也有可能是在我们到达之前就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而那种慢性毒药恰巧被现在的毒药混合在一起,所以你察觉不到他身体里有其他毒药。言榭说,但是当时验尸的钍徂应该发现了这种状况啊,可是他却并没有说出来。墨陌说,也许他跟你一样,并不信任我们,所以发现的可疑的地方并没有说出来,可能现在他们三个人和我们一样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也许,他是有目的地故意隐瞒。或者。墨陌的话没有说完。可是言榭知道墨陌想说什么。 可能钍徂验尸的时候并没有问题。而是刚才富商对尸体做了点手脚。 言榭在他所住的房间里再一次将情况向他们说明了一下。抚韵突然说,你们觉得他们三个会不会和上次在陨龙大峡谷来接我们的盟辅一样是假扮的?殒空摇摇头说,不会的,以前在光澈的时候我和祈涉一起执行过任务,所以我认得他,况且他的脸上很明显可以看出没有面具等掩饰的物品。墨陌忽然问,那么,殒空你们那边进行得怎么样?殒空说,富商的那两个保镖据他们自己说他们当时并没有在客栈里,似乎是到街上去了。而那个侍女说她那时已经睡了。铭铄也说自己很早就入睡了。可是都没有人能证明。言榭说,那么意思就是在客栈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兇手。抚韵对言榭说,也许你屋顶的黑衣人是故意要引开你。 窗外浓重的夜色像「铎」那张隐乎不现的脸,静静地湮没在拂晓的晨曦里。 在一个阴暗的密室里。暗淡无光的台阶上却放着一把光芒万丈的座椅。如同辉芒一样照亮了整个冰冷的密室。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高傲尊贵地坐在椅子上。台阶下面两边各站着一排黑衣人。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大口唿气,他们知道他们高高在上的首领最讨厌人喧譁,每一个人都记得曾经有位能力极强的人不小心打了个喷嚏,首领就让他的血浇灌了这个如同坟茔般令人窒息的密室。直到现在粗糙遍布尘埃的石砖上还有若隐若现的血迹。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散在这个本就不大的空间。就像那个死人一直站在这里沖他们露出狰狞噁心的面容。 有人小跑进密室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他跪在石阶下说,首领,根据传来的情报,光澈国超越三星国家级法师言榭已经进入茔虚镇,与他同行的有从小就被誉为光澈独一无二天才之称从不放空半箭的圣射手墨陌,纵河大战中唯一的倖存战士,殒空。还有光澈最优秀的神唤者,抚韵。他们已经和祈涉小队会合,目标似乎是冲着「铎」而来。首领依然保持着姿态孤傲地靠在座椅上,只是嘴角挂出一丝冷笑说,就这几个人就想和「铎」对上吗?看来言榭似乎没有变聪明啊?然后他望着台阶下的一个人说,言榭,你应该知道吧?台阶下的人抬头望了望首领冷蔑的目光恭谨地问,不知道是哪一个言榭?首领的目光变得更加冷蔑说,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台阶下的人躬身说,如果是跟汜固有关系的那个言榭属下确实知道,以他最近的行为看来,似乎对「铎」很感兴趣。首领的意思是?首领说,我的意思是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做出对我们越轨的事。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件事你去负责。台阶下的人又鞠了鞠身拜退。 密室的门哗啦地打开,像烟云间那些沉重的岁月重重地压在单薄的肩膀,怎么忘,都忘不掉。 台阶受命的人在走出密室的时候脸上露出扭曲诡异的笑容。 言榭在客栈的庭院里看到祈涉站在一棵长满锦簇婀娜花朵的树下。莹白纯澈的花瓣像点点的雨滴一样飘飘摇摇地落下来。掉得言榭满头都是。言榭走过去对祈涉打招唿,祈涉也沖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唿了。言榭忽然问祈涉,这是什么树啊?祈涉想了想说,似乎是梨树吧。言榭点点头说,哦,很漂亮啊。祈涉望着言榭说,只可惜再漂亮死去都人都不会看见。言榭知道祈涉是在想念一起任务时死去的战友。可是他听到祈涉说死去的人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难过忽然像巨大的洪流一样浩渺地淹没过来。言榭用力睁大已经有些湿湿的眼睛看着头顶辽阔无边的碧落。
第27页 是不是死去的人真的什么都看不到? 可是,汜固我一直以为你躲在某朵流云背后悄悄地看着我。 我才努力表现出认真幸福的样子啊。 流云般纯白的花回迴荡盪地落在言榭的双肩。头顶。一样白得刺眼的精法长袍。洒了一地。 光澈宫殿内,卓抵站在王前鞠身说,王,情报说缇叱也已经殉职,我看不如撤回言榭他们吧?言榭可是光澈城超越三星的法师,我们并没有必要在「铎」这样毫无价值的组织上浪费精力。王望着卓抵笑笑说,也许缇叱的死并不是坏事呢?很可能在缇叱的死亡中言榭会发现一些其他人发现不到的线索,我实在想不出除了言榭还有谁能真正揭穿「铎」的面目。卓抵刚想说话,就看见维格步履沉缓地走进了宫殿内。王看着维格说,军队怎么样,也许最近会有一场恶战啊。维格行行礼说,正在侯命,随时可以出发。光澈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抚韵用手肘碰了碰言榭悄悄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就一直这样被动地等对方再一次出手?墨陌和殒空都望着言榭。言榭没有说话,沖他们做了做鬼脸。 珐珀走出玄法大殿,阳光照在大殿前绿茵茵的草地熠熠生辉。他望着浮光湖对岸的森林。他想起那天和言榭的对话,如果你是猎人的话,要捉一只鸟,是叫一大堆人吵吵闹闹地捉,还是一个人静悄悄地靠近暗待时机。珐珀后来还问了言榭一个问题,如果那只鸟一直警惕提防你呢?言榭说,等。 等到猎物露出破绽的时候。 珐珀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摇摇头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言榭把所有人都叫到自己的屋子里,也包括祈涉,铭铄还有钍徂。言榭认真地望着祈涉,我想知道你们手中掌握的所有关于「铎」的资料,包括你们十人小队中所有殉职的人的资料和死时的地点或者什么发现。祈涉说,到目前为止我们手中掌握的「铎」的资料比你们多不了多少。我们大多数时候处于被动的状态。言榭说,你们没有和敌人正面交锋过?祈涉说,一次也没有,「铎」的大多都很擅长于暗杀。那晚你们也看到了。言榭点了点头。祈涉开始详细地讲述他们的经歷以及所有和殉职的人的死亡相关资料,有时还会很投入地伸手在自己身前比划。烛火暗弱的光芒像烟缕一样温柔地铺撒在地面。 可是屋子里却忽然暗了下去所有人立刻警备起来,言榭似乎从来没有觉得眼前这么黑暗过,他的手指立即蜷起,炼成风系术法。脸颊上渗出细细密密粘稠的汗水。因为在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言榭面容变得异常冷峻,他害怕在灯火点亮的时候看到一具苍白的尸体。灯火被点燃,祈涉站在一旁,很明显是他点燃的。言榭环视四周发现了表情痛苦的三星战士铭铄。墨陌从窗户窜出看到了一脸惊讶的富商站在门外,墨陌说,你做什么?富商说,我想找言榭。他走进屋看到很多人都满面严肃地站在一起,富商吞吞吐吐地说,原来大家都在,本来我想找言榭的,不过看来你们有事,那么我不打扰你们了。说完讪讪地走了出去。 言榭站起身来说,铭铄断气了,致命伤是胸口的毒针,针上剧毒。墨陌和殒空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祈涉说,那么你的想法呢?言榭说,还是先把铭铄和缇叱埋在一起吧,我的头现在很乱,想先理一理思路,也许我们忽略了一些细节。 被遗弃的空地上多了一座坟冢。荒芜以久的土墙露出惨怛的神色。夜色沉沉。 言榭又将墨陌他们聚到房间里。言榭一直表现出有些烦躁的神色。在从前的很多阴谋面前,他总是很轻易地看出并击破,可是他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言榭说,我在铭铄身上发现的毒针和缇叱身上的毒针大小上有些区别,而且虽然都是剧毒可是却不一样,铭铄的毒迅速地蔓延全身,应该就是我们当时在屋里的时候遭受的毒针攻击。那个人当着我们的面杀了铭铄我们却无能为力,甚至还不知道是谁。抚韵说,可是当时兇手将烛火熄灭了,我们根本无法确认。言榭说,所以现在有两个可能,兇手在我们中,因为如果是有人趁烛火熄灭的时候进来刺杀铭铄的话,有两个问题,第一他怎么确认那个人就是铭铄,如果说他是随意攻击的话,那么他怎么能确保击中对手,第二,在烛火熄灭的时候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整间屋子布下了风牢之术,所以不可能有人能从屋子里逃出去。还有就是第二个可能就是,那个人在外面攻击,他知道我会布下风牢之术,没有能从屋子里出去追他,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也许我放走了兇手。墨陌说,我总觉得那个富商有问题,他不仅掩饰他自己的身份,而且上次我们碰到他在缇叱的坟前,似乎动过手脚,这次铭铄死的时候又恰巧在门外。殒空说,可是兇手却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他完全没有必要在门外等着。墨陌说,或许他就是知道我们会这么想,所以才故意出现在门外,让我们认为兇手不可能是他而洗清了嫌疑。抚韵说,或许「铎」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而且不止一个人,很可能就混在这间客栈里。抚韵刚说完,就听见有人敲门,钍徂站在外面说,言榭,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言榭刚和钍徂谈完走进屋还没坐下,门又响了起来。门外传来那个侍女的声音,她说,言榭,你能出来一下吗?我们主人找你。抚韵在一旁望了望言榭说,看来你的事还真不少啊。言榭苦笑着开门走了出去。
第28页 不分昼夜纷落的梨花。雪白的**上映射出天空华美的星光。言榭和侍女走过昏暗的走廊的时候言榭忽然转过脸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侍女朝他笑了笑说,沐木。言榭停下脚步说,沐木啊,那晚你到我屋顶究竟有什么目的啊?沐木沖言榭眨眼笑笑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我只是想确认你到底是不是言榭?言榭不可思议地笑笑说,那你确认我是不是言榭做什么啊?沐木也停下脚步望着言榭,笑容变得温和起来,娇艷欲滴的脸庞像无暇光润的玉石般闪着晃晃的水光,她说,你觉得呢?难道我确认你是不是言榭然后要嫁给你。言榭听了沐木说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是尴尬地笑笑然后说,好像我是第二次找不到话来反驳你。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富商,富商向言榭点点头然后很谦恭地说,你好,我叫硕浦。盟辅大人让我把这个纹章交给你你就会相信我的。言榭听到盟辅愣了愣,然后看到硕浦取出上次他们去营救盟辅他们所持的芜漠纹章。言榭说,那么你找我的目的是。硕浦说,可能我的一些举动让你们引了怀疑,所以我想现在有必要进行说明。言榭没有打断他的话听着他继续说下去。我们都是芜漠国的人,相信上次的王位争夺过程你们也很清楚,这里我就不详细说明,只是在小王子继承王位以后,大王子试图发动再一次的叛乱,被盟辅助大人识破,所以叛逃。我们进行追击,根据途中我们所获得的情报来看发现大王子也许加入了某个秘密组织,一直到这里他就失去了踪迹,我想这个组织的所在应该就是在莹虚附近。可是前几天我们却得到盟辅大人的传书,他知道你们到了这里,所以让我们转变任务目标,暗中协助你的行动。所以我首先让沐木去确定你的身份。确认身份后我们为了不引起敌人的警惕所以只是暗中帮助你,没想到让你们的想法偏离正常轨道,所以来向你说明。言榭说,那么你有什么发现?硕浦说,那晚我本来是想去确认一下尸首的状况,可是被你们看到了。而第二铭铄遇害的时候我却就在门外,那时并没有任何人从屋子里进出,所以我想兇手应该就在你们之中。言榭点点头说,谢谢你,那么我先走了,我再不回去他们肯定以为我都出事了。言榭回过头看到沐木站在一边露出很甜美的笑说再见再见。言榭也沖她点点头。沐木突然说,怎么样我不是为了确认要不要嫁给你吧?言榭当时嗖地窜了出去。留下一旁不知所然的硕浦和一旁笑得直不起腰的沐木。 言榭在把这些话告诉墨陌他们的时候,墨陌说,你不会完全相信他们了吧?言榭无奈地望着墨陌说,我只知道那纹章不是假的。抚韵说,如果是他们偷的呢?言榭说,我只知道要从盟辅那只老狐狸那里偷取这样的东西完全不可能。殒空说,他也有可能是看我们开始对他有所怀疑,我实在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铎」偷不到的东西。言榭耸耸肩说,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说他们是假的呢?墨陌说,我们只是在阐述我们的想法,现在的状况我们不得不考虑周详。墨陌话还没有说完,烛火突然又熄灭了。 突兀的黑暗。每个人完美的防御姿态。墨陌的脸颊有一滴温热的汗慢慢地淌了下来。 吧嗒地掉在地上碎裂开来。 烛火又被点亮。大家都安然无恙。墨陌看到言榭有些兴奋的脸,殒空皱皱眉说,言榭,你怎么了?刚才怎么回事?言榭喃喃地说,也许我找到突破口了。 祈涉刚刚躺下,想起这几天发生的很多事,像一场遥远的梦境。他忽然起身拿起自己的法杖,像一只被惊吓的鸟一般敏捷地跃了出去。因为他听到外面有人。 外面的黑影看到祈涉跃了出来转身就跑,祈涉紧随其后。黑衣人忽然转过身对祈涉攻击,一根冰凌从黑衣人手中飞出,很明显黑衣人是法师,祈涉从看到他飞奔时手中握着法杖就已经知道了。祈涉很轻易地躲过冰凌的攻击,黑衣人的精神力似乎并不强大,他所施放的冰凌显得相当蹩脚。祈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开始施放自己专修的雷系术法「灌雷破」,以黑衣人所展现出的水平他必死无疑。突然炸裂的惊雷发出无比巨大的声响灌彻了整个茔虚。可是祈涉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衣人站在一旁不仅没事反而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祈涉刚想再炼成术法,黑衣人却突然摆手大喊,祈涉不要打了,是我。然后疑惑的祈涉看到了言榭的笑脸。祈涉沉下脸说,你在这里做什么?言榭摸摸头说,你不要误会我,我在模拟兇手的路线,这个事先我已经对大家都说过了。 言榭回到自己屋里对在那里等了自己很久的墨陌他们说,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兇手很可能是祈涉。刚才钍徂来找我就对我说过,祈涉经常和缇叱在夜里偷偷会面,而且钍徂对我说他发现以祈涉的精神力的程度在使用自己所主修雷系术法的威力却没有达到应有的程度,换句话说也就是他所修的雷系能力还不够,那么就是说雷系很可能不是他的主修只是用来掩饰他真正主修的术法。而且我刚才故意引起他的攻击,只是想亲眼证实一下他的雷系术法使用的时间速度威力等。所以我怀疑他不是雷系法师,而是暗黑法师。其实铭铄死的时候并不是烛火熄灭,而是他施用的暗黑术法。因为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故意将烛火弄熄,通常在烛火熄灭的时候烛芯都会产生一股有味道的气体,而且即使在烛火熄灭以后我们还是能模煳地看到一丝光亮,而那时我们完全看不到一点的光亮,所以很可能是暗黑法。墨陌说,那么他在那么黑的环境下怎么确认目标呢?言榭说,他制造灯烛的熄灭只是为了吸引开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以为是有人趁黑暗攻击,其实他的攻击应该在蜡烛熄灭前进行的。因为铭铄作为一个三星战士,在蜡烛熄灭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结印在自己身上布下精神护盾,所以攻击肯定在他布下精神护盾以前,也就是蜡烛熄灭之前。那时我们都在注意祈涉对我们说的话,而且看起来还很投入地用手比划。我猜想他的攻击就是在他手随意比划的时候,然后再施放暗黑术法。殒空说,那么我们现在为什么还不去揭穿他?言榭说,因为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我们还没有证据,而且既然我们知道他就是「铎」的人,或许我们可以放长线吊大鱼。茔虚附近出现这么多「铎」的人,或许「铎」组织就在这附近,也许明天我们可以四处看看。
第29页 可是第二天早晨他们在祈涉的房间里发现了祈涉的尸体。全身上下都没有伤口,只有一根毒针。和铭铄身上的一样。言榭深唿了口气说,也许我又错了。 被废弃的后地上又多了一座突兀孤独的坟茔。言榭在坟茔前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风在身后停了,又吹。 钍徂突然对墨陌说,和我一起来这里的十个人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我想我在这里并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打算先回光澈,如果你们有人想走的话可以一起,「铎」实在是过于强大了,而我们的能力却显得太渺小了。墨陌看着钍徂只是伸手和钍徂紧紧握了握说,你自己保重吧,我想我们还会在光澈再见的。钍徂望着墨陌说,你们完成不了这个任务王不会怪你们的。墨陌摇摇头说,这并不是任务的问题,是言榭的问题,如果他要留下,我想我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会离开他的。钍徂有些微微地感动,他也紧紧握了握墨陌的手,你,殒空,抚韵还有言榭都要活着回来啊,我在光澈等你们。茔虚冰冷的阳光轻轻抹掉钍徂渐远的背影。墨陌仰起头想起曾经自己被绑在棘末高台的时候,言榭他们却在外面赌上性命地想救自己。他转过身走进了客栈。茔虚冰冷的阳光。 也许,我也会赌上性命地保护你们。所以你们都要好好活着啊。 只有客栈的店主因为赚到了很多钱一天到晚还不明所以笑呵呵地跟殒空他们开点小玩笑,有时候他生意特别好的时候在店门关了之后会请大家吃点东西喝点酒什么的,显得相当愉快。在店主请大家吃饭的时候言榭突然问,硕浦,你什么时候回芜漠啊?硕浦愣了愣说,我不是说过吗?盟辅大人给我们的新命令就是辅助你们的行动,现在祈涉小队全军覆没我就更不能走了。言榭望着他没有说话,这几天他的表情总是有点稍显沉重。硕浦拍拍言榭靠近言榭耳边说,没关系我已经让我的那两个队友回芜漠请求援军了,芜漠离这里很近,相信很快就有人增援过来。言榭脸色显得更难看问硕浦,你为什么不直接和盟辅传书?硕浦说,这件的关系重大,我们不得不亲自跑一趟。殒空突然笑着打断他们的话说,大家高兴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来来来喝酒,哎店主你的夫人今天怎么没出来啊?店主呵呵地笑着说,她回我丈母娘家了,说是有事,来来来,大家吃。沐木总是望着言榭笑得很欢畅的样子然后不断地望言榭碗里夹菜,抚韵斜着眼对着言榭嘀咕,这么快就好上啦?言榭也斜眼瞪着抚韵。殒空对着抚韵嘀咕,怎么吃醋啦?然后抚韵斜过眼去瞪殒空。 如果没有「铎」没有阴谋,那么,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呢?像店主一样纯澈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言榭在回房间的时候看到了独自坐在屋顶上的抚韵。黯淡的夜晚冷冰冰的风轻带而过,抚韵将紧紧环抱在胸前的手微微动了动,丝滑如绸的长髮纷乱地仰在空中。言榭也跃了上去笑嘻嘻地问,怎么这么有雅兴跑到屋顶上来学小孩子数星星啊?抚韵也笑着说,那等会如果我弄出点声响你会不会跑来把我抓住再把我放了啊?言榭有些奇怪地看着抚韵说,怎么觉得你对人家沐木有意见啊?抚韵也奇怪地望着言榭说,怎么我就是随便说她一下你都不高兴啦?言榭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沉默了很久,抚韵突然说,听说你喜欢看星星这种幼稚又无聊的行为。言榭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忧伤,像苍茫氤氲的落照。他说,我喜欢看星星是因为汜固喜欢看星星,就像汜固喜欢法师所以我才做法师。可是汜固喜欢看星星和做法师都是因为他喜欢的公主喜欢。我常常在想也许我数的时候他也躲在苍穹的某片云朵后面数,那么,我想到我和他在做同一件事,心里会觉得很温暖。小时侯我总和他比谁数得快,我总觉得他什么都比我强,所以他总是经常在我面前装作很骄傲的样子,每次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就也很想在他面前装作很骄傲。自己好不容易在术法可以超过他,可是我的身份却不能公开,现在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浩荡的天间能看得到我。所以我抬头仰望天宇的时候总是装作很骄傲的样子。没想到连离开这个世界他都要跟我比看谁更早,他真是混蛋。言榭没有继续说下去,抚韵已经看到言榭眼睛里潋滟的泪光。 璀璨幽忧的星辰总是不分昼夜地吟唱。从天而降的忧伤掉在每个抬起头看天的人眼里。 抚韵厥了厥嘴把已经被风吹得冰冷的手轻轻地放在言榭的手里。言榭望了望脸上如同浸满晚霞的抚韵然后紧紧地将抚韵的手握了起来。抚韵的嘴角像天角一晃而过的流星划出的弧度。抚韵说,言榭,我在队伍里是不是最没用啊?我觉得好多时候都是你们在照顾我,我好像一点忙都帮不上。言榭朝抚韵笑着说,不会啊不会啊我们光澈最优秀的神唤者,只是因为我们都太强了所以你都没有机会给我们疗伤啊。抚韵也温柔地笑笑,如同漪澜旋盪的春水。她把头轻轻靠在了言榭的肩膀上,言榭忽然说给你看更好看的然后蜷起手指,空中忽然洒下无数片细小的碎冰片,在闪亮灿烂的星光下辉映。落雪一般萦绕在他们头顶。就像天空不经意间落下的星星。 抚韵靠着言榭的肩膀睡着了。梦境里是一大片一大片烨烨煌煌融融曳曳的天光。言榭将自己身上雪白的精法长袍轻轻地披在了抚韵身上。星光哗啦哗啦像大雨一样倾覆而下。
第30页 第二天清晨有人在茔虚镇里出口很近的地方发现两具尸体。是硕浦派回的请求援军的两个人。 当言榭他们赶到的时候硕浦的脸色显得很难看,他说,看来我们已经在「铎」的掌控下了。可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是丝毫没有掌握到任何线索。「铎」人也许只是把我们当作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对象。 原本晴朗湛蓝的天空缓缓飘来大片的乌云。 硕浦说,也许我们应该传书回去请求支援。言榭说,不要浪费力气了,我们已经彻底和外界隔绝了,我每天都会向光澈传书向王报告这里的情况,可是从祈涉死后,我就再也没有接到过光澈的消息了,我想敌人已经把我们的连接线切断了,现在我不能传书,也不能踏出莹虚半步,就像你说的一样,他们正在和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硕浦说,可是我们连猫在哪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抚韵走了进来她低声说,我已经在街上观察几天了,我发现街道上的那些小贩或者居民从他们的表现看出来大多都有很强大的精神力,并且我认为至少都能达到三星水平。墨陌接过话说,从祈涉他们追踪祈涉到这里失去消息,到硕浦你们追击芜漠大王子来到这里失去消息,我们早就应该想到其实这里就是他们的根据地。以现在的情况下他们要杀死我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言榭说,可是外面的人却没有和我们正面动手,甚至连偷袭我们都没有。因为我在很多晚上都故意在客栈周围布下风牢,只要闯进来的人都会被困在风牢里。可是。抚韵说,那么如果在这间客栈里存在某见密室呢?有人会想到「铎」的总部会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客栈里?殒空说,那么,也许我们应该再将这间客栈里里外外地搜查一遍。墨陌说,那现在就开始。我们分工。言榭也站起身来,似乎显得相当疲劳。抚韵眯着眼故意对着言榭露出很可爱的笑容手暗暗地握了握言榭的手,言榭也笑了笑。 搜查一直延续到晚上。大家集合的时候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抚韵奇怪地望了望说硕浦和沐木呢?言榭和墨陌对视了一眼,然后大家分头找。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硕浦的尸体。言榭开始丧气地一边大喊一边对着房门狠狠地踢了起来。抚韵拉了拉言榭说,榭,你不要这样,大家都不想的。可是言榭狠狠地甩开了抚韵,殒空赶紧扶住被推得踉跄的抚韵,然后他们都听到「啪」的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声音。墨陌脸色愠怒地站在言榭前面,言榭已经停下来,他的左脸红肿起来,抚韵和殒空都知道,墨陌狠狠地给了言榭一个耳光。墨陌冷冷地说,你想去陪他们的话就继续这样下去吧。然后墨陌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抚韵的眼泪已经开始落下来。剩下表情哀伤的殒空,还有在一旁发愣的言榭。 墨陌抬起头,皎亮的月华像水一样流淌进墨陌的眼底。 言榭我们都可以失去理智,可是只有你不可以,因为,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带着抚韵和殒空出去。你们一定。 要好好活着。或许这次我的死能够给你们留下更多线索。 墨陌朝着茔虚镇的出口走去。他是引出「铎」的攻击。或许他的死能够有所价值。 不谙世事的夜风唿唿地掀起挨覆在地面厚厚的尘土。墨陌猎猎作响的长袍在空中扬起。他的手中已经凝聚起辉芒烁烁的弓箭。 他忽然感觉到身后强烈的精神力他飞速地转身,箭在弦上。 可是他却看到了言榭的脸。言榭紧紧地拉住墨陌的手臂定定地望着墨陌说,墨陌我知道你想故意去引起「铎」的攻击。或许我已经想到办法了,硕浦有话告诉了我。墨陌望着言榭问,硕浦?他还活着?言榭说,他死了,可是在死前他也尽力用他自己的方法告诉了我们被我们忽略的东西。朔风四起。 黑暗里无数已经凝聚起精神力的手放了下去。还隐约噁心的笑容。和断续的对话,算那小子好运,他再往前半步小命就没了。 殒空对已经回来的言榭和墨陌说,我和抚韵前前后后都找遍了都找不到沐木的影子,她会不会已经被。言榭说,不会,如果她被杀的话应该就在客栈,兇手完全没有必要把她的尸体藏起来,她应该是被绑走了,或者她就是兇手。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墨陌说,那你们发现硕浦的尸体有什么异样?殒空说,他死的时候手指着桌子。我想他一定是费尽全力想告诉我们。墨陌望着殒空说,桌子?桌子有什么奇怪的?殒空说,桌子上还有一样东西。门忽然响了起来,门外传来店主的声音,兄弟们,来吃饭吗今晚上我请客咯。言榭笑着说,知道了晚上见。 言榭看到店主一副不明世事的样子笑了笑对他说,我们吃完饭也许就走了,以后有空我们还来住你的店。店主还呵呵地笑笑点点头。殒空顿了顿说,那么大家吃饱点,不然等会没力气的。这顿饭大家都显得分外沉默,言榭望了望抚韵想说什么,话在嘴边绕了绕还是没说出来。抚韵突然抬起头望着言榭说,我知道了,虽然你还没有说出口。言榭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等回光澈我们再陪你一起去野餐。抚韵慢慢地张张嘴,可是没有声音。言榭却看清了她的口型,我们两个人。 店主忽然勐地站起来眼珠突出,他虚弱地喊,毒,有毒。言榭他们吃了一惊,想站起身来可是脚却发软却站不起来,四个人也跟着倒了下去。风从门外直熘熘地灌了进来。
第31页 过了很久以后店主站起身来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朝言榭慢慢走过去,忽然发现言榭也露出满意的笑容说,你笑什么啊?祈涉。店主吃了一惊,他转过头墨陌他们也站了起来。他撕下脸上的面具说,你怎么知道是我?言榭说,因为你死的时候就死得很可疑,当我那晚刚刚试探过你你就死了,就好像向我们宣告我们的怀疑是错的一样。你知道我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所以你就很恰当地死去,有谁会再去怀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呢?我在检验你的身体的时候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铭铄他们死的时候和你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他们所中的毒针都刺进了皮肉很深的地方,而你中的毒针程度并不深,虽然你在中毒后会马上吃下解药可是因为针上的毒太厉害了,所以你不敢把自己刺得太深,因为那种剧毒扩散相当快很可能在你还没有吃下解药之前就已经融入血液或者心脏。而其实解药也是一种毒药,所以你不敢先吃解药再吃毒药。你装死过后再杀了店主和他妻子,因为即使你假扮成店主,他最亲近的人对他的生活习性动作等等都相当了解,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是假的,所以你不得不杀了她,我们已经查过了,店主的妻子是本地人,她的父母已经双亡,而你说她回娘家很明显是说谎。其实我们真正注意到你是你杀了硕浦,他死的时候竭尽全力地举起手指着桌子上的蜡烛,因为我曾经将你的手法告诉过他,所以这种暗示我们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来。我们现在已经人心惶惶所以你应该就会在这几天下手,但是我们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而且你居然笨到毫不掩饰地在饭菜里下毒,这么简单的毒放在饭菜里你以为我们看不出?祈涉无奈地耸耸肩说,说老实话,我露出那么多的漏洞并不是我笨,只是因为我完全没有必要战战兢兢地去掩饰,我实在是不想再跟你们耗下去了,对我下达命令的人似乎对你的尸体很有兴趣,我现在就回去復命了。顺便提示你们一句,现在客栈周围我们埋伏的人至少有上五十人,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你们光澈的三星。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据地。我的话说完了,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我建议你们不要追我,你们一出去只会死得更快,趁这段时间相互道别吧。祈涉大笑着慢慢地走了出去。而言榭他们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祈涉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祈涉说得没错,五十个人不仅是在人数上占了优势。只要他们一踏出去,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必定成为众矢之的。言榭他们讷讷地站在原地。屋外是祈涉越来越远的笑声。 在一个阴暗的密室里。暗淡无光的台阶上却放着一把光芒万丈的座椅。如同辉芒一样照亮了整个冰冷的密室。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高傲尊贵地坐在椅子上。今天他的台阶下却没有人。整个密室只有他一个人孤傲地坐着。密室的门轰地一声打开了,祈涉走了进来。祈涉拜伏说,首领,我已经杀了言榭他们,相信很快尸体就会被送过来。首领大拍了一下椅把吼道,谁叫你杀他们的!祈涉被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是接到汜弁大人的命令,说,说是您下达命令将言榭小队一个不剩。首领冷冷地说了一声,去把汜弁给我找来。密室里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人影迅速地回答了一声是就不见了。剩下一直流着冷汗的祈涉跪在地上哆嗦。刚才的人影又回来了报告说,首领,汜弁在前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首领皱了皱眉头,他慢慢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难怪茔虚最近来了这么多「铎」的人。这时,密室门外传来了言榭的声音问,我们可以进来吗?首领脸色变了变然后笑了起来说,我说不可以你们就不进来了吗?言榭,墨陌,殒空和抚韵已经走了进来,他们的精神力都高度集中起来。言榭说,当然不不可以,我们一向很有礼貌,路过这里怎么可能不进来打个招唿呢?首领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言榭说,我们既然知道这里就是你们的根据地,所以作为首领的你当然也应该在根据地,而祈涉完成任务以后当然会回来找你交付任务。抚韵在祈涉身上悄悄下了一点只有她才能分辨的花粉,作为神唤的她要追踪这点线索并不难。还有,我顺便提醒你们一点,如果你指望你那些手下会回来的话,我建议你不用等了。虽然你们隔断了我们的通讯,可是光澈的部队早在前几天就偷偷在茔虚附近驻扎了,我们根本不需要相互交换消息,他们军部会自己在城里打探情报,也许现在你的手下也差不多了。首领的关节因为握得过紧而发出吱吱的声音。他却抬起头大笑说,看来言榭是很聪明。他顿了顿然后咬牙切齿地说,可惜你的聪明却用错了地方!我们组织并不是「铎」,我们是「鎩羽」,我也从来没有下达命令对你们攻击。这句话出来大家都吃了一惊。「鎩羽」,仅次于「铎」的暗杀组织,可是他们明明是顺着「铎」留下的线索来的。首领接着说,直到我的属下告诉我汜弁已经逃走的时候我就想通了一切。言榭听到首领说汜弁的时候他又吃了一惊,可是他却还是没有打断首领的话。首领继续说,这都是「铎」的阴谋,他们想借你们光澈的手来除掉我们「鎩羽」,他们故意派曙曜和芜漠的大王子到这里故意留下线索让你们误以为这里就是「铎」的根据地,而汜弁知道你们到达茔虚我会把这件事交给他负责,因为他本来就是光澈的人,对你也很了解。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却暗中投靠进了「铎」,所以他假传我的命令攻击你们,帮助「铎」除掉我们,让你们一步一步查到我们「鎩羽」上来。跪在地上的祈涉忽然小心翼翼地说,首领,属下有事报告,不知道可不可以说。首领点点头,祈涉说,缇叱并不是我杀的,他也是我们组织的人,我怎么可能杀他呢?我甚至怀疑是钍徂杀的他,因为他知道缇叱经常在半夜交换情报,所以他杀了缇叱。言榭突然想了起来,他说,照你这么说,的确很可能是钍徂杀了缇叱。我一直在想缇叱的死却怎么都想不通,因为他身上的唯一伤口就是那跟毒针所致,可是毒素却没有扩散在他血液里。我们一直都被误导了,因为钍徂是亡灵术师,所以他应该对缇叱下的是「死亡诅咒」,被施放者在固定的时间内脏瞬间破裂,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只有那一个伤口,所以钍徂在验尸的时候故意隐瞒了缇叱毒素没有扩散而只有一个伤口的奇怪状况。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只可能是。言榭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32页 首领却接过他的话说,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钍徂也是「铎」的人,他想嫁祸祈涉让你们追查到「鎩羽」这里来。祈涉忽然向首领磕头如捣,他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其实是想叫首领放过他。可是他的血已经飞溅开来。覆盖了原本已经快要消逝的血痕。 首领说,言榭,你马上让光澈的军队离开,这件事我可以不计较。言榭耸了耸肩说,不好意思,现在晚了,你的人应该都差不多了,而且你们「鎩羽」也是暗杀组织,虽然我这么做会让「铎」的计谋得逞,但是能除掉你们这个仅次于「铎」的组织。你最好束手就擒,不然你会没命的。首领大笑了起来说,我现在就要走,我看你们谁能拦住我。言榭他们立即将精神力凝聚起来。首领手轻轻地一挥,前面立即站出了三个人。他的随身侍从。三个人虽然没有达到超越三星,可是也能算极接近三星。首领带着面具的脸露出轻蔑的笑。 暗杀者齐图满脸冷蔑得挡在了墨陌前面。双手圣射手冕羽挡在了殒空面前。握着风漠法杖的法师覆左挡在了言榭的面前。首领一挥手密室的屋顶瞬间破落,然后纵身跃了出去。抚韵突然挡在了言榭前面,言榭吃惊地望着抚韵,抚韵着急起来说,你追呀,我会把他拖住的。言榭呆呆地说,可是,可是。抚韵喊了起来,你快去啊,墨陌他们也在这儿我不会有事不会拖累你们的。言榭点点头也跃了出去。覆左刚想出手拦出言榭,可是抚韵同时已经向他出手,他只好看着言榭跃走。 言榭回过头看着已经开始战斗的抚韵。倾城闭月的脸庞变得坚毅起来。眼中像那晚星星一样闪亮的光芒。 他想起那晚抚韵冰冷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的时候,抚韵问,我好像一点忙都帮不上。言榭眼里露出疼惜的神色。他喃喃,抚韵,不要死啊,回光澈还要去野餐。 就我们两个人。 墨陌一直在闪躲,他并没有採取攻击姿态,虽然一直以精神力凝聚的箭已经在弦上。可是墨陌却没有出手,他从来不会射空半箭,所以没有必中的把握他的箭是不会出手。而且弓箭手出箭后的那一瞬间有极大的破绽,所以如果在近身之内如果箭没有将对方致死,那么就只有自己死。可是墨陌却发现自己似乎永远都没有出手的机会了,他见过无数优秀的暗杀者,可是在齐图的速度面前相比,他们简直比乌龟还慢。而且,齐图竟然还使出了暗杀者的终极奥义「星落转移」,从光澈的歷史上来看,能够使用这一绝技的绝对不超过三个人。可是齐图使用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使用很平常的技能一样。 星落转移,使用者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由于速度过快,快人的肉眼识别程度不能清楚地分辨,所以看到使用者产生很多幻影出来,而且每个人的表情攻击动作都不一样。虽然只有一个是真身,可是其他的分身却也可以伪作攻击,对方很难判断出真身所在。 在墨陌面前的就有六个齐图的影子。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他绝不会相信一个人分出来的影子都可以快到这种程度。而且还能同时分出五个影子。墨陌的手臂和后背被划上至少有八处。而且齐图越逼越紧。墨陌知道,他被划伤的伤口肯定是被沾满剧毒的利器所伤。他明显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煳起来。可是目标一共有六个,究竟攻击谁呢?从理论上说,通常真身都是隐藏在众多幻影之后,让幻影在前面伪攻,自己守在后方观望时机。这点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所以真身也可能是最前面的一个,因为谁会想到,真身会是沖得最前面的一个呢?齐图望着墨陌手上那支一直不敢放出的箭露出讥笑,然后逼得更紧,他敢保证十个回合之内墨陌必定死在他的手下。 殒空已经和双手圣射手冕羽打了起来。殒空把手中钢亮的葬王刀舞得劲风扑朔。殒空作为战士很明显是近身战的职业,可是无论他怎么加快步伐,冕羽总是很轻松地和殒空保持一段距离。殒空的根本就碰不到冕羽。冕羽是双手圣射手,他所持的弓箭要比平常的小,所以速度很快,加上他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到弓箭里弥补了箭的威力。如果不是殒空早在身上布下精神护盾,那么他的身体现在已经是蜂窝了。可是殒空却知道,他的精神护盾也必定在十个回合之内被打破,而那时他将无法闪避,因为冕羽的箭并不比墨陌的慢多少,甚至可以说不慢。殒空紧握着葬王刀的手心沁出了黏黏的汗水。 相比之下,抚韵却意外地站了上风。她从捲轴中召唤出尘封已久的神兽碧凌。水雷系以速度见称的神兽。抚韵稳稳噹噹地骑在碧凌的身上。抚韵通过自己的精神力维持碧凌的任何活动,而召唤出碧凌的抚韵则可是使用碧凌所赋予在她身体里的水雷系术法而不需要任何术法咒语和媒介,加上碧凌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覆左几乎只能迴避。电雷在自己身边轰隆轰隆地炸裂开来。尽管抚韵攻击出的术法绝不比任何三星法师慢,可是覆左却能轻而易举地避开。如果当时言榭在场的话一定会惊唿起来。因为覆左竟然会法师最高级的技能,「瞬间移动」。这是自己拥有如此天赋的人也一直学不会的。虽然使用一次「瞬间移动」体内的精神力就会大乱以造成在精神力恢復正常以后不能再次使用。而覆左需要恢復的时间是三十秒左右。可这并不妨碍他对抚韵攻击的闪避。他使用一次瞬间就故意移得很远,在抚韵追来并发起第三次攻击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再次使用。抚韵紧紧地坐在碧凌之上,头髮已经被风吹得杂乱。她转过头望着言榭飞掠的方向喃喃,榭,不要死啊,回光澈还要去野餐。
第33页 就我们两个人。 言榭总是跟首领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尽管他已经用风将自己向前送,而将给首领造成阻力,可是他们依然保持着那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言榭的身下已经堆积成山的尸体。光澈虽然派出了大军,但是「鎩羽」的人多半是能以一抵百的人,所以光澈的损失并不小。 在离茔虚不远的地方首领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冷冷地问,你打算追到什么时候。言榭笑着说,追到你不耐烦停下来等我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首领恨恨地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言榭说,好像是的。首领取出自己的偃灭玉杖说,那么,来吧。 首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言榭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攻击。首领全身上下看起来似乎找不出一丝破绽。言榭手忽然一挥然后食指一扣,他的风刃已经迅疾地出手,又准又快,可是这是他表面上的进攻,实际上在他风刃出手的时候他扣起的食指是他在施放兀地刺,如果首领防御风刃的话那么兀地刺立即就会贯穿他的咽喉,而他去防御兀地刺的话风刃则会划破他的胸膛。而如果首领如果侥倖逃过的话那么首领只能朝空中闪避,因为地下和正面已经被言榭首先发出了攻击。而如果首领跃在天空的话,那么他就死定了,因为言榭的目标早已经对准了空中,对于一个已经跃在半空丧失移动能力的人,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命中。言榭的计算可以算是丝毫不差。可是首领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言榭说,怎么了,我站在这里你怎么不动啊?言榭吃了一惊,他知道首领唯一能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原因就是首领已经看穿了言榭的攻击路线,他能化解兀地刺很正常,可是要一动不动地化解他的风刃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首领也会风系术法,只有风才能化解风,他应该是在自己的身边筑起了一到风盾,言榭的风被轻易地化解。不仅在术法上,连首领的精神力都让言榭大吃了一惊。忽然有一只鸟飞到了首领的肩上。首领不慌不忙地取下鸟上的传书。首领看了看又微笑着对言榭说,我劝你还是快点动手,「铎」的目的不只是要借你们的手来除掉我们「鎩羽」,他们在之前就已经和光澈西面的蔷芷国联盟,在你们光澈派遣出主力部队来歼灭我们的时候,「铎」就会联合早已经蓄势待发的蔷芷国进攻光澈。你应该知道以光澈现在的势力能抵挡住他们三天的进攻我把我的头颅送给你。这个消息让言榭差点昏过去。 「铎」的真正目的。 墨陌的全身几乎都被划出一条条鲜血淋淋的疤痕。他的意识变得异常的模煳,似乎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视线里满是齐图已经不清晰的蔑笑。血肉模煳的伤口被剧毒像刀子一样不断抽绞。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被绑在棘末高台的时候。让他自己都噁心的绿色血液。齐图的六个幻影已经围绕在自己身边,齐图手中闪亮的匕首朝墨陌刷了下去。血液再次喷薄而出。墨陌站在那里,全身被血染红了。一滴一滴掉在风里。 可是齐图却倒了下去,他的匕首没能刷下去。墨陌的箭已经出手。墨陌的箭从来不会射空。整个光澈都知道。墨陌放在弦上的那支箭只是为了误导齐图的思路。经过这么多的战斗以后墨陌已经变得比从前更加强大起来。他现在已经可以七箭齐发。他只是为了把齐图彻底地引到自己身边来,因为在开始那段距离他并不能保证六箭都可以同时射中六个幻影。而距离越近范围就越小,命中的速度就越快,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是「瞬间移动」都躲不过。齐图倒下的时候不可思议地望着墨陌。他忽然想起从前不知道听谁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光澈只剩下一个天才,那么毫无疑问肯定是墨陌。 这个时候殒空和冕羽的战斗里殒空却完全处于下风。在殒空的葬王刀的挥动再一次落空的时候,冕羽的双箭利落地射穿了殒空的身体。血洒溅在冕羽的脸上。殒空笔直地倒在了地上,葬王刀哐得落在地上。冕羽皱了皱眉说,我还没有玩够呢。冕羽嘆着气走到殒空前面用箭对准了殒空的头,他喃喃,看来今天又多了个靶子。殒空忽然站起来拽起葬王刀,可是冕羽没有闪避,他不慌不忙地将箭射出,因为他已经对准了殒空的头,殒空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他快。高手过招,每一毫秒都会计算得相当精确。箭镞果然是先到达殒空的头额正中。殒空从上次与维格的交手中经过很久的练习,也已经掌握了甚至可以将人砍成肉泥的「天地一击」。而冕羽已经成了肉泥。连他脚下站的土地都勐然爆裂开来。 箭镞明明先到达殒空的头额,殒空却还能攻击。因为殒空在之前就知道,再这样耗下去他最后的精神护盾肯定会被打碎。那么他就故意在还没有被打碎的时候自己先消除,故意被冕羽射中。等着冕羽露出破绽再将精神护盾打开,杀了冕羽。 抚韵的攻击却越来越慢,她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在逐渐减弱。连她所坐的碧凌的速度都明显降低。而覆左却几乎没有怎么消耗精神力,如果这么耗下去她失败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她要胜利的唯一方法就是将自己的精神力全部集中到那必中的一击上。可是至今为止她还没有击中过覆左。 覆左在后退的时候突然被石头绊了一下。抚韵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她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成落雷向覆左射了过去。覆左嘴角也露出笑容。他忽然一个「瞬间移动」到了抚韵面前,他被绊是他故意制造给抚韵看的破绽。他笑着说,看来你的战斗经验并不丰富啊。「灌雷破」勐烈地打在了抚韵身上。
第34页 抚韵感到似乎自己的内脏已经被击破。浓烈腥臭的血液在体内汹涌地翻滚,从嘴角喷了出来。她甚至闻到了自己的手被烧焦的味道。那只曾经和言榭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她倒在了地上。尘埃四起。覆左环抱着双手哈哈地大笑起来。抚韵却慢慢一步一步地爬过去,用手紧紧抓住覆左的脚。她答应过言榭她会拖住覆左。她想她自己不要再做这个队伍里的累赘。她烧焦掉的手紧紧抓住覆左的脚。脸上的皮肤已经被烧得像烤红薯剥落的皮。很难有人会想到这张脸曾经是如同天光春絮般无法圣喻的绝美。抚韵的泪从眼眶溢了出来。她自己喃喃地想,还好,还好。言榭没有看到自己这么难看的样子。 覆左的另一只脚兇勐地朝抚韵黑乎乎的手踩了下去。地面的岩石被轻易地踩碎。抚韵也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骨头被踩得粉碎的声音。可是她的手却依然没有放开。殒空和墨陌已经朝覆左飞跃了过来,可是当他们还在半空中的时候,覆左就已经施放藤蔓缠绕术将殒空和墨陌缠绕了起来。他们被捆在半空中。墨陌由于身体里的剧毒视线开始异常模煳。殒空看到抚韵的样子,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大颗的眼泪落进了嘴里。咸咸的。 覆左将脚狠狠地踩在里抚韵的脸上大笑了起来。抚韵的脸骨已经被踩得变形,甚至有些失去人样。她的意识模煳了下去。她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了。 覆左忽然又迅速地转身施放出藤蔓缠绕术。因为他感觉到背后强大的精神力。维格也被困在那里。覆左冷笑起来说,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已经学会「瞬间移动」的法师你们一起上也打不过我的。维格也冷笑了起来。他说,如果我会被你这些藤蔓缠绕住的话,那么我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维格竟然硬生生地挣断了藤蔓,迅速地飞跃过去将覆左勐地抱住然后转过头大声喊,殒空,快挣断藤蔓将我和这混蛋一起杀掉,我用精神力束缚住了他的精神力他就不能使用「瞬间移动」了。殒空用尽了全力挣开藤蔓,这时的墨陌已经昏迷。殒空拿着光芒闪烁的葬王刀心神不定地望着维格。维格突然生气地喊到,你他妈犹豫什么啊!是男人就利索点!老子精神力快封不住他拉!殒空的葬王刀「唰」地传过两个人的心脏。又是血液喷洒的声音。维格倒下去的时候忽然笑着对殒空说,上次,谢谢你和抚韵,从那以后我都和我的妻子过得很幸福。维格「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吃力地说出了最后的话,只可惜我来晚了,没有救到抚韵。然后他的头轻轻地垂了下去。泪流满面的殒空跑过去扶起已经不成人形的抚韵。抚韵最后睁开眼用尽了所有力气拉住殒空的手说,不,不要再让榭那么辛苦地过下去。抚韵的头也深深埋了下去。她滚烫的泪汩汩流到殒空的手腕上。殒空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抚韵的头顶开始聚集起无数只飞鸟发出凄哀的悲鸣。一直一直在上空徘徊。 久久不肯离去。 回忆一幕一幕悲伤地闪了过去。抚韵把头轻轻靠在了言榭的肩上。那时他身上的气息就像天上的阑珊明灭的星光,在抚韵的记忆了,怎么挥,也挥不去。 抚韵多么地希望人在死了以后能够真的变成灵魂,那么无论她在天堂还是地狱都可以看到言榭的脸看到言榭的笑看到言榭的幸福。或许,还可以和言榭最想念的汜固一起在缥缈的天间一起看着他们最想念的人。 抚韵还想说不要让言榭再老是一个人那么寂寞地坐在流萤散影的星空下,那样会让她心疼。不要让言榭每次难过的时候还要装作一副高兴的样子,那样只会让自己更难过。不要再心心念念那些死去的人,就像汜固,就像她自己。因为如果他们知道言榭一直这么想到他们,他们在天堂里也不会安心的。她还很想对言榭说对不起因为她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她最终还是没有只和言榭两个人到郊外。还有,她再也不能陪言榭一起找到他的幸福。可是,言榭,你却一定一定要找到啊。 可是抚韵都没有说出口。她的话永远地埋葬在她再也挣不脱的梦境里。 头顶的飞鸟会不会蒙着脸悄悄地落下泪来。 首领面对着已经不住喘气的言榭笑着问,怎么年纪轻轻就这点力气啊,难怪你们光澈会被灭国。言榭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刚才几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可是对手的术法精通和精神力远远超过他的想像。言榭再次扣起食指,那么如果要胜利也许只有这一个方法了。他和首领站的那块地两百米以内的地面全部凹陷了下去。首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凹陷的地面已经被注了水,就像一个大的湖泊。很明显是言榭用的水系术法。首领刚扭过头就看到言榭的手指的指形。那是雷系的指法。如果现在使用雷系他们都将在水里被活活电死。因为他感到了言榭已经用了所有的精神力。言榭的雷系术法已经施放了出来。 强大的雷电将水流轰隆地激了起来。像一场浩瀚的天崩地裂。 在水流里竟然高高地耸起了一小块土块。就像曾经言榭救抚韵那样,将抚韵站的地方那小块地突起。言榭茫然地站在上面。他忽然跳进水中捞起首领。因为他那土系术法不是他自己施放的,那时的他已经来不及施放了。而那却是首领施放的。他救起了言榭。言榭捞起首领的时候,他摘下了首领的面具。 那竟然是他魂牵梦绕的父亲的脸。只是脸上皱纹多出了很多。
第35页 他其实早该想到。能够使用风系术法的并不是只有自己,还有父亲。对术法如此的精通精神力如此强大除了那个当初光澈的第一法师还会有谁。在那种情势下言榭对「鎩羽」做了那么多,而首领不仅没有马上对他们动手而是自己逃走,在言榭这么多攻击以后却连手都没有还,能这么做的,在这个世界上的除了父亲还有谁。而言榭却使用了那样的战斗方式。言榭早就猜到了父亲应该是加入了某个组织。因为当时被汜弁杀死的神唤,汜固的父母都和父亲在异常地友好,而父亲失踪后不久他们就被杀。可是他却没有想到。 父亲忽然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言榭的头说,榭,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傻?然后头就垂了下去。言榭的泪跟着落了下来。 小时侯的言榭欢喜地坐在父亲肩上,他以为,伸出手就能摘到天边的云。 第六章 篇外篇 绵亘颠连的记忆。抚韵从自己刚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就被抱在妈妈的温暖的怀里。笑靥如花的妈妈一边细腻地理着抚韵的头髮一边笑着对一旁正望着自己笑的爸爸说,这孩子以后一定是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孩子。爸爸轻轻地扭了扭抚韵的脸哈哈地笑起来。阳光就像抚韵水淋淋的大眼睛一样闪啊闪的。 妈妈总是和小抚韵呆在家里做很多有趣的小游戏,然后给抚韵说很多奇怪的小故事。小抚韵侧着脸一副很迷惘的样子,有时候她会插上一句话,妈妈就会显出很兴奋高兴的样子拍拍抚韵的头说乖女儿真聪明。在抚韵长大以后都一直在想,那个时候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呢?让母亲那么的高兴。抚韵的房间里堆满了好多好多的布娃娃,有一个长得像小熊一样的布娃娃竟然比小抚韵还要高一点。小抚韵在第一眼看到那个比她还高的布娃娃的时候厥着嘴很不服气地对爸爸说以后抚韵长得会比那个布娃娃还要高的。爸爸和妈妈相互交看了一眼摸着小抚韵的头哈哈大笑起来。抚韵自己常常躲在那些布娃娃的中间,让妈妈来找自己。开始几次妈妈还会显得很着急的样子,可是后来就习惯了,抚韵就常常在那些布娃娃中间等很久,最后连自己都睡着了。轻盈的梦境像光彩流丽的蝴蝶翩跹地在自己头顶洒下花粉。每次抚韵醒的时候都已经在厚厚的被被窝里。被子上是妈妈特地替自己挑的散发着彩虹一样斑斓的色彩。睡醒过后的小抚韵显得很精神蹦蹦跳跳地跑下床跑去抱住爸爸的腿缠着爸爸讲小故事。有时候爸爸很忙就会俯下身来满脸笑容地对小抚韵说找妈妈给你讲故事。小抚韵马上就苦下脸身子左右摇晃地说不要不要,妈妈讲的小故事都好奇怪。爸爸拗不过抚韵,他抱起小抚韵走到她的房间里哄她。一直到她再次睡着,他又走出去继续自己的工作,又是一个通宵。他竭尽所能地爱着他的小抚韵,他想,就是抚韵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摘下来给她的。 抚韵的窗子外面是小抚韵生日的爸爸特意给她筑的一个小花园。纷红骇绿的花充满笑容地覆盖了那个不大的小后院。小抚韵的床就靠在窗边,她每天揉着惺忪的睡眼伸着懒腰起床的时候都可以看到青翠的绿叶上莹莹的露珠无声无息地滑落进熹微的晨曦里。她会向外面招招手说大家早啊。 本来开始那个小后院里只种了一棵小向日葵。可是种了以后小抚韵就一直哭着闹着趴在窗边不肯睡觉,她说觉得小向日葵好可怜,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小抚韵说要陪她。爸爸没办法,第二天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很多很多的花花草草回来哄着眼睛红红的小抚韵说现在小向日葵有好多好朋友了,以后抚韵要按时睡觉啊。小抚韵咯咯地笑扑到了爸爸的怀里。爸爸也笑着抱起抚韵。走进来的妈妈却一脸焦急地跑过去拉着爸爸的胳膊说,快放下女儿,你看你满身是泥,别把我女儿身上也弄脏了。 小抚韵常常在后面的小院子里和那些连成一片的花花草草说话。爸爸一脸高兴的样子对妈妈说,看来以后女儿能和我一样成为一个出色的神唤者。妈妈皱着眉头说,我不要女儿去做那种事,又辛苦又危险。我宁愿她做个普普通通的孩子。爸爸瞪了一眼妈妈然后跑出去俯身抱着小抚韵问,乖女儿,想不想跟这些花花草草说话啊?爸爸教你。抚韵嘟着嘴点点头说嗯。 有一次爸爸还把小抚韵带到了浮光湖旁的森林里去,说是教抚韵最基本地跟自然沟通。小抚韵抬起头看到无数只黑压压的飞鸟像密密集集的雨滴一样聚在头顶。爸爸微笑地站在一旁教小抚韵各种神唤者的手势心法等等。小抚韵闭上眼可以清晰地听到漠不关心的风衮衮地涌满整个森林的声音。爸爸有时候会在浮光湖碰到熟人,他们站在一旁熟捻地攀谈。小抚韵从林子里望出去可以看到一个穿着如流云般滚动的术法长袍的人满面喜悦地站在父亲的一旁。他的身后畏畏缩缩地跟着一个害羞得像小姑娘一样的小男孩子。柔软的头髮轻轻地盖住他的前额。他明亮的眼睛像浮光湖的湖水一样显得波光粼粼。小抚韵转过头,天籁如诉。 爸爸温柔地牵着小抚韵离开那片大林子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橘黄色暗淡的光辉像细细粒粒的金沙一层一层地布满小抚韵的脚下。身后长长的影子被落照无限制地拉长,像要接触到那远在天边的天地线。爸爸有时会轻轻嘆息说,没想到言杪有这么个没用的儿子,连和陌生人说话都不敢,将来一定没有出息。说完眯着眼望着抚韵。抚韵也似懂非懂地望着父亲附染落光的脸点点头。小抚韵眨眨眼,眼里溢满了一大片落霞孤鹜,桑榆暮景。
第36页 妈妈提早做好的饭菜永远都是在门外好远的地方都可以闻得到。看到满身尘土一脸欢喜的小抚韵妈妈总是蹙眉挥挥手絮叨,怎么又玩得那么脏,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快先去洗澡再来吃饭。小抚韵厥着嘴极不情愿地嘀咕人家饿了想先吃饭。爸爸望着妈妈笑说不要老是皱脸唠叨很容易生皱纹的,以后你带乖女儿出去散步人家还以为是奶奶牵着孙女呢。妈妈瞪了瞪爸爸。然后听到小抚韵喊妈妈水好烫啊。 每天微笑日渐茁壮的向日葵。花园里牵牵绊绊的花草。光晕一圈一圈透过玻璃懒洋洋地游弋在抚韵沉睡的脸上。悠扬婉转的时光。像水晶一样透澈的念像。日復一日。 小抚韵五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小妹妹,抚律。她看到爸爸妈妈脸上像绽满阳光的时候生气地在门口坐了很久,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脸,眼睛红了很久。眼眶里转了又转的泪花,还是没有掉下来。后来还是爸爸来哄生气小抚韵,他抱起抚韵然后亲了亲抚韵光滑的小脸。鬍渣尖锐地刺痛了抚韵的脸。她忽然大哭起来说,爸爸妈妈以后是不是不那么喜欢抚韵了。爸爸把吵吵闹闹的抚韵抱进屋里。妈妈温柔地说,乖女儿,来吃饭了。昏黄的灯光映射在妈妈的脸上。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话。 抚韵七岁的时候要去上学了。那天早上妈妈帮抚韵梳了很久的头髮,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抚韵说如果老师很兇上课太辛苦有人欺负你或者不喜欢上学就回来妈妈带你出去玩。抚韵望着妈妈点头。爸爸牵过抚韵说行,走了。 在学校时候抚韵又看到了那个软软的头髮像帽子一样盖住前额腼腆的男孩子。他泪流满面地抱着他爸爸的腿死死不肯放手。爸爸牵着抚韵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和他爸爸打了招唿,他爸爸显得很为难的样子对爸爸点点头。抚韵眼珠转了转,没有说什么,跟着父亲身后走了过去。背后满是那个男孩子的哭声。 那个男孩子的教室在抚韵下面一楼,下课的时候抚韵站在窗户从上望下去,沸反盈天的操场,一群小朋友正围着那个男孩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们笑着说,言榭会不是会是一个女孩子呀那么胆小。周围的落叶点缀在风里四下而起。抚韵转过头看到身边一个女孩子一直望着自己露出很甜美的笑。抚韵沖她撇撇嘴示意她有什么事啊,那个女孩子看着抚韵很亲切又把头靠得近点说,姐姐,你好漂亮啊,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琴芩。老师走了进来。抚韵扭过头,操场上的小朋友已经作鸟兽散。 琴芩每天都会要缠着跟抚韵一起回家,虽然琴芩送完抚韵以后会稍微绕点路才能回家。她总是喜欢手挽手地拉着抚韵甜甜地喊小姐姐小姐姐。抚韵疑惑地望了琴芩很久说不对啊似乎你比我大吧。琴芩调皮地眨眨眼说你长得像我小姐姐啊。有时候会碰到那个叫言榭的男孩子。他的爸爸每天都会来学校接他,他总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要父亲把自己放在肩头,终年泪汪汪的眼睛像不散的氤氲。琴芩有时会指着言榭对抚韵说,听说那个男孩子很小姑娘的,总是要爸爸接送,还动不动就哭鼻子。抚韵拍拍琴芩的头说怎么这么小就学会像街巷里那些大婶一样啦。琴芩做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抚韵回家的时候会先去逗一逗自己的小妹妹,她抱起妹妹手轻轻地在抚律鼻间转悠说,抚律,叫姐姐,叫姐姐。妈妈走出厨房着急地对抚韵说不要摔着妹妹了啊。抚韵不高兴地把妹妹放下走进厨房帮妈妈。 抚韵在学校的成绩特别好,每次放学的时候琴芩总是蹦蹦跳跳地跑到抚韵面前说小姐姐今天的作业又交给你了哦。抚韵一副早就预料的样子头都没有抬说知道知道。很多小朋友都像众星捧月一般的围着抚韵转。琴芩常常担心地问抚韵,小姐姐跟我是最好了的吧?抚韵无聊地朝琴芩点点头说是啊是啊。然后琴芩又高兴地跑开。大家都把琴芩围起来,琴芩在他们中间趾高气扬地说,你们有什么事问我啊,小姐姐说跟我最好了。然后大家都瞪大眼睛哇哇地望着琴芩。抚韵从窗口望下去看到言榭和另一个五官标緻的男孩子表情哀伤地坐跷跷板。抚韵常常看到其他的人老是欺负言榭,然后那个男孩子又常常为了言榭跟别人打架,言榭在一旁急得干哭。抚韵拍拍自己的脸,心里默默地想为什么老是去注意那个喜欢哭哭啼啼的男孩子啊?跷跷板的支撑架枯燥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琴芩硬生生地拖着抚韵去浮光湖旁的森林说是在阳光那么灿烂的日子一定要去野餐。抚韵无奈地看着琴芩说你就不能成熟点吗?琴芩沉下脸问小姐姐你多大了。抚韵说跟你一样啊八岁了。琴芩啧啧半天说哇你好大哦。路过浮光湖的时候她们看到了言榭赌气地坐在湖畔。琴芩靠近抚韵耳边悄悄地说,听说他的父母无缘无故消失,王下了命令进行追踪可是都没有消息。抚韵眨眨眼说,消失了?两个人怎么会好端端地消失?琴芩说,我怎么知道?可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鬼好可怜。阳光闪闪明明地在言榭身后偷偷地抹掉眼泪。 一直到很晚。言榭站起身来一回过头就看到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汜固一脸忧伤的表情。还有他身后明明灭灭的星华。 抚韵一直站在汜固的背后。站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没有被烁烁星火覆盖的地方。 抚韵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抚韵在十岁的时候要选择所修的专业。琴芩在旁边疑惑地思考了很久。她手肘碰了碰抚韵问,小姐姐你选什么啊?抚韵说,我当然修神唤者了啊,以后我天天跟我院子那些花花草草聊天,我现在有时候还不是很懂它们在说什么啊。琴芩把食指放在嘴边说,我想了很久,我什么都不会,要不我跟小姐姐选一样的吧,到时候小姐姐可以帮我啊。抚韵说,啊啊啊?你要我帮你作弊?琴芩撒娇地晃着抚韵的手说,漂亮的小姐姐,你帮帮我嘛,不然我回家会被我爸打死的。抚韵嘆嘆气说,好啊好啊到是我尽量吧。
第37页 抚韵和琴芩一同参加了神唤者的培训。高傲孤独的神音宫。高高的屋顶似乎天穹一般缥缈。连脚步声在这里都显得空旷。抚韵的老师叫明烙,他说神音宫是故意设计得跟天穹很像,神唤者吗,这样觉得会更接近神一点。他常常喜欢目不转睛地望着盯着他的学生,他说优秀的神唤者要有充分的感知能力。他上课显得很枯燥基本上都是在说一些很理论的知识。比如神唤者的主要职责虽然是利用与自然的沟通来追踪任务所需要的情报但是一等星神唤者还需要最基本的治疗能力,还需要一些能够自我防御的战斗能力。说到这里,明烙停下来,他严肃地说,你们一定要记住,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神唤者是最危险最容易受到攻击也是最脆弱的职业,因为我们会进行治疗和强大的情报能力加上并不强大的战斗能力,所以通常在战斗中神唤者是首要被攻击对象。你们一定一定要记住,身为神唤者不管是多么优秀的神唤者,你们绝不能做出跟敌人一对一或者为了任务目的妄想自己拖住敌人的可耻且愚昧的做法,我们在战斗的时候要尽量迴避,必要时候可以逃走,神唤者逃走并不丢脸。琴芩坐在抚韵身边小声嘀嘀咕咕说,这老师真罗嗦啊。 抚韵的天赋也让明烙感到极为惊讶,抚韵自己倒没什么感觉,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了自己,虽然当时的理解很含煳,可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磨砺,抚韵觉得那些掌握起来并不十分困难。明烙喃喃,没有想到在近两年只内居然会产生那么多天赋极高的孩子,我听说在圣射手培训和法师培训也出现过两个异常天赋异禀的孩子,而且,上一任一等星法师考试出现了光澈歷史上最年轻的过关的一个叫汜固的人。你们这群孩子真令人期待啊,也许会产生几个三等星的人呢。抚韵厥厥嘴并不是十分明白明烙在说什么。抚韵并不知道,在当时,三等星意味着什么。在明烙教过的几千个人里面,没有一个三等星的人。而当时在光澈里,只有不超过十二位三等星的人。 言杪,珐珀,明烙,汜弁,汜固的父亲还有抚韵的父亲。还有其他六个人。 神唤者一等星的考试终于开始了,大家都显得很紧张。琴芩在一边不停地搓手一边露出焦急的表情。抚韵一边嗑瓜子一边问琴芩你要不要来点。琴芩一直紧张地问,小姐姐,你会帮我的哦?抚韵说我尽量吧,你早点睡。清亮的月光像湖泊一样在抚韵精緻到无懈可击的脸庞上流转。琴芩转过身露出猜不透的笑容。抚韵抵了抵琴芩说盖好被子不要感冒了啊。 神唤者的考试和其他不一样。它并不是攻击性职业,所以不能派考官和学生交交手就完了。而是监考官分批把考生带进指定的森林,然后按指令做,通常都是考官在自然里留下一些线索,让考生去发觉并识破。但是彼此不能说话,如果被考官发现作弊情况的话一年内就不能再参加任何培训或者考试,而且会永远留下记录。琴芩一直紧张地望着抚韵,抚韵一直若无其事地望着琴芩笑。抚韵从捲轴中幻化出神唤专用法杖开始使用「天籁聆听」,过了一会儿抚韵直起身子望着琴芩说,这里风景不错啊。抚韵的眼睛轻轻向脚下瞟了瞟。监考官并没有过于注意抚韵,因为他们都知道抚韵必过无疑。抚韵转过身走向考官说我考完了。 琴芩跑到刚才抚韵站的地方装作使用「天籁聆听」的姿势,她蹲下身就发现了抚韵将一个捲轴埋在了土里,她迅速地拿出捲轴,上面写着答案。琴芩望着抚韵的背影笑起来。 通告出来,这次一等星神唤者考试只有一个人通过,琴芩。 抚韵站在通告前,日线渐渐地淡了下去。 抚韵找到明烙。明烙定定地望着抚韵说,我等你很久了。抚韵冷冷地问,为什么不要我通过?明烙眼睛里显出痛惜之色说,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抚韵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明烙慢吞吞地说,抚韵,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作弊,你知道我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抚韵发出轻微的喟嘆说,对不起,明烙老师。 抚韵锁着门躲到自己的被子里哭了很久,被浸湿的被褥像软绵绵的棉花糖。妈妈站在门外摇着头嘆气。抚律摇晃着妈妈的手说,妈妈,是谁欺负姐姐了?妈妈勉强地沖小抚律笑笑。还有坐在桌子旁沉默了很久的爸爸。 琴芩高兴地挽着抚韵的手走在喧腾的闹市里。琴芩身后的长袍有一颗很明显的一等星标志,轻轻地在风里翻滚。琴芩拍着抚韵的后背说,小姐姐,不要不开心嘛,下次还有机会啊。抚韵忽然望着琴芩露出动人的笑容说,我们去野餐吧?琴芩疑惑地望了抚韵很久不知道说什么。 走到林子的时候,抚韵忽然停下脚步,她望了琴芩很久说,琴芩是我最好的朋友吧。琴芩很高兴地拉起抚韵的手说,是啊是啊,小姐姐是琴芩最好的朋友。抚韵也笑了笑说,那么可以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可以成为一等星而我却因为作弊落选吗?琴芩有些急了她把抚韵的手拉得更紧说,小姐姐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抚韵打断了她的话,其实琴芩很聪明的吧,并不是平常所表现的那样什么都不会的样子,也许你也有很高的天赋吧?琴芩只是泪眼汪汪地望着抚韵。抚韵说,行了,你也不要装了,我爸爸找过明烙老师,明烙老师告诉了我爸爸,那个有答案的捲轴是你交给明烙的。我想,其实你什么都会,只是平常装出笨笨的样子,那天要我把答案给你,而实际上你自己是知道答案的,所以你原封不动地将捲轴交给了明烙老师,捲轴上有封印,没打开过一看就知道,因为你本来就知道答案加上这次的良好表现,你成为一等星也很正常了吧。琴芩没有说话,只是委屈地哭出声来。她说,我真的很喜欢小姐姐,比任何人都喜欢小姐姐。可是,小姐姐不仅长得比我漂亮,也比我聪明,更比我有天赋,我什么都比不过你,可是我真的很想赢过小姐姐一次,琴芩真的没有恶意的。根深蒂固的大树日夜无息地站在原地,记忆像叶子一样剥落,腐烂在地里。抚韵嘆息说,其实我没有通过一等星没有什么,我因为而被判作弊也没有什么,可是,大家都可以这样对我只有琴芩不可以,因为我真的一直把你当妹妹,甚至如果一等星可以交换,我宁愿你是,我不是。抚韵悲伤地摇着头走出了森林。身后琴芩隐约的哭声。
第38页 抚韵在刚走到家门的时候,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她奇怪地想怎么会这样。 原来,在每个日薄西山的傍晚,琴芩总是绕路把抚韵送到门口然后笑盈盈地说,小姐姐再见,小姐姐我明早再来接你。 我一直都把你当自己的妹妹啊。琴芩。 第二年的神唤者一等星考试抚韵很轻易地通过了。考试的时候明烙一直一脸忧伤的样子望着抚韵,抚韵跑到明烙面前面带微笑地问,明烙老师,你有话要对我说?明烙尴尬地摇摇头说,你先认真考试吧。抚韵哦了一声奇怪地挠挠头跑开了。 考试很顺利,抚韵很轻易得成为一等星神唤者。明烙却面脸沮丧地站在抚韵面前,他摸摸抚韵的头说,抚韵,我有话对你说,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激动都要坚强点。抚韵迷惑地点点头。明烙说,你的爸爸妈妈还有你的妹妹抚律在你培训期间,就是考试前一个月全部被杀了,汜弁做的,他将汜固的劝全家也杀死了,但是后来被汜固和言榭识破了。钝刀般锋勐的话直直得噼在抚韵的心上。抚韵淡淡地哦了一声跑开了。 她每天都一直守在爸爸妈妈和抚律的坟前。厚积的雪刚刚开始化。偶尔还是会有一小阵落雪仓皇地踱步。抚韵伸出手看到小小的雪花在手心里一下子化掉,可是自己都没有觉得冷,她仔细想了想,我是在做梦吧,不然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冷呢?眼泪又唰唰地流了下来。沉沉地落进看不见轨迹的流风回雪里。 很多年以后,抚韵已经穿上了三等星国家级神唤者的长袍。从前父亲就是穿着这样的长袍牵着抚韵的小手走过肩摩毂击的街市。她想她在父亲坟前的时候,父亲一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吧。她再也不是那个喜欢躲在布娃娃之间等着妈妈着急地来找自己而等到睡过去的小孩子了。也不是那个一天到晚缠着爸爸吵着要星星要月亮的小孩子了。抚韵站在坟墓前想了很久,她忽然使出「天籁聆听」,她想已经化作尘土的父母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对自己说呢? 抚韵忽然接到通知被编入光澈最强的小队负责接送被黯默国劫持的公主。她走的那天在光澈的城池上站了好久,她抬起头望着头顶耿耿星河。汜固笑着走过来说,怎么你和我一样喜欢没事数数星星啊?抚韵也笑了笑说,似乎言榭好像也一样吧,汜固愣了愣说,你认识言榭?抚韵没有说话。星光在汜固雪白修长的精法长袍上熠熠。 就是因为言榭喜欢看星星我才喜欢啊。 就是因为看着言榭一天一天慢慢变得坚强起来,我才变得坚强起来的啊。 就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到言榭就会觉得很亲切,才会一直在暗中默默地注视他。 就是因为言榭是言榭,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言榭了啊。 在抚韵起程的时候,明烙老师来送了抚韵,他定定的望着抚韵语气坚决地说,一定一定要记住,身为神唤者不管是多么优秀的神唤者,都绝不能做出跟敌人一对一或者为了任务目的妄想自己拖住敌人的可耻且愚昧的做法,在战斗的时候要尽量迴避,必要时候可以逃走,神唤者逃走并不丢脸。 抚韵抬抬头,似乎发现头顶密密集集的飞鸟像云朵一样集结徘徊。 第七章 烟飞星散,光澈的新队伍 长风猎猎。头顶昏暗过去的记忆。梦境一般一般永无止境。盘旋的飞鸟久久哀鸣。 言榭看到血泊里的墨陌,血泊里的殒空,血泊里的维格。还有全身已经烧焦的抚韵。那个喜欢对他笑对他撒娇的抚韵。言榭怀里是父亲还有余温的尸首。表情无比忧伤。冰冷的茔虚。冰冷的坟茔。冰冷的星光。像夜幕一样毫不遮掩地拉开。 蔷芷国和「铎」偷偷地在进攻光澈。言榭将墨陌他们交给刚刚赶过来的士兵。飞身窜了出去。耳边充盈唿唿的风声。言榭的牙齿狠狠地咬在了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 「铎」,你们等着吧。 言榭在一个巍巍的山头停了下来。山岚四起的峰角。因为言榭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已经将精神力像萤火点点般召唤出围绕在法杖旁的盟辅。面色深沉的盟辅。苍穹的乌云泛泛而略。 言榭盯着盟辅说,你在这里做什么。盟辅也没有表情冷冷地说,我想试一试能不能让你倒在地上。言榭说,或许我也该早就想到你也是「铎」的人。盟辅没有说话,他已经举起了法杖,烈焰向言榭扑面而来。言榭迅速地向后飞退,他的速度显得迟缓无比,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消耗殆尽了,甚至自己想进行法术炼成都不行,只能勉强用疲惫至极的身躯向后闪躲。盟辅似乎也料到了言榭的逃躲路线,他的手势已经换成了土系术法的手势。言榭似乎也看穿了盟辅的这一步,他双手撑住身体,并没有掉进盟辅制造的那个陷阱里。盟辅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那个黑洞里忽然喷射出滚滚的水流将言榭吞併。盟辅迅速地变化手势,水流立即凝结成冰。言榭被生生地冻在了以冰制造的冰棺里。脸上没有消退的怒容。 灭顶之灾。盟辅缓步走到冰棺前面望着言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言榭清醒的时候模模煳煳看到覆在自己脸上的阳光。像抚韵温暖的笑。言榭迟迟不肯睁开眼,他想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做梦,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可以倒转。抚韵站在晕眩的阳光下斜着头等自己。背后的人群莫名地躁动。聚拢又散开。
第39页 言榭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卓抵苍老的脸。皱纹像绵联的爬山虎一样侵蚀掉整块青春的高墙。卓抵轻轻地嘆了口气说,你终于醒了。言榭坐起身来,发现阳光像无孔不入的风一样溢满了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屋子。 言榭说,这是怎么回事?卓抵站起身来说,盟辅在门外,或许他能给你很好地说明整件事的来龙。言榭歪歪斜斜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光澈的阳光在任何时候都显得无比明媚。 盟辅沖言榭露出奇怪的笑容说,你终于肯醒了。言榭和盟辅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说,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盟辅还是呵呵地笑着说,让你在冰棺里降了那么久的温还是没让你冷静点。言榭说,不要废话,说出你的目的。盟辅不介意言榭的态度笑着说,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就是救你。以你那时的状态,不要说赶回来跟「铎」决战,如果我不出手制止你,你现在已经死在半路了。而且我知道那时已经失去所有理智的你是听不进任何劝阻的,所以让你降降温,冷静一下。言榭问,那么,「铎」和蔷芷国来进攻的人呢?按常理来说以光澈那时的势力是根本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的啊。盟辅说,在硕浦死前传递最后消息给我的时候我就发觉事情的不对劲了。「铎」在茔虚给你们留下的线索太明显了,任何一个秘密的组织都不可能留下那么明显的线索让你们去发觉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们是故意留给你的。所以我开始怀疑「铎」的动机,但是谍部给出的资料又确实显示茔虚的确很可能存在某个秘密组织,后来我翻阅了近年来所有关于「铎」的资料,发现了近年「铎」组织和「鎩羽」组织产生了某种利益分歧,又传出消息说有「铎」的成员秘密到过蔷芷国。然后我又收到卓抵的传书说光澈已经派出主力部队前往茔虚帮你剿灭「铎」。在光澈部队出发以后的几天蔷芷国的部队又马上集结。我就已经猜到了整件事的大概方向,可是你们在莹虚的联络又被切断了,我联繫不到你们。于是我也悄悄调集芜漠的军队,一部分赶往光澈作为援军,一小部分故意大张旗鼓地朝蔷芷国行进,而主力部队是埋伏在蔷芷军队的必经之地,他们要完全攻打下已经有援军的光澈并不容易,然后又听到我们有军队向他们主城行进所以军队开始混乱,他们赶紧调出一部分军队赶回主城,却中了我早已经在中途的主力部队的伏击,被全部歼灭,然后主力部队再向光澈行进与我们驻城部队前后夹击,敌人首尾不能相顾,也被全线击溃。蔷芷的王已经投降,并赔偿这次军事行动的所有损失,签订了以后永不侵占光澈的条约。言榭望着盟辅说,看来在国事上有你这样的敌人,对方一定连觉都不会睡得太安稳。那么,有没有什么「铎」的消息呢?盟辅皱着脸说,我也在奇怪,按理说这次是「铎」策划的一个很成功的侵占光澈的计划,可是我们并没有在这次的行动里发现任何有关这个组织的影子。幕后的主谋显得相当神秘啊,或者,他们还有其他计划又或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我们所想的而是另有所图呢?言榭说,那么,墨陌他们呢?盟辅嘆息着说,墨陌全身上下全是血,可以说是遍体鳞伤,而且伤口里都还有毒,可是,抢救得很及时,而且他的身体细胞里似乎对毒产生了一种天然的免疫能力,我听救护人员说好像他曾经上过棘末高台,也许从那以后对毒素产生了免疫,所以他修养一两个月应该没有事。殒空只是身体上中了两箭,虽然箭的威力很大,可是既没有毒也没有射中要害,所以伤并不算严重,只是和你一样精神力有些消耗过度。呃,还有就是,军部总督维格殉职,他和抚韵还有你的父亲都埋在慰灵园。言榭没有做任何表情地握了握盟辅的手说,谢谢。盟辅摇摇头说,这是上次我们芜漠欠你的,欠光澈的。言榭点点头走开了。 他抬起头想,上次从芜漠回来的时候抚韵是不是带了仙人掌回来啊。那个笨蛋。 那个。笨蛋。 为什么老是喜欢那么逞强呢? 笨蛋。 墓碑成群的慰灵园。斑驳模煳的碑文是不是像颂歌一样日日夜夜在那些已经不问世事的亡灵心里吟唱呢?萧索孤独的慰灵园。天堂与人世的唯一媒介。言榭热泪潸然地站在密密麻麻的坟墓前。乌云盖顶。 抚韵为什么老是喜欢说谎呢?不是说好你等着我带你去野餐吗?就我们两个人啊? 抚韵不是最爱漂亮了吗?为什么最后你把自己搞成那副样子啊?你不知道我看到的时候就像被五雷轰顶还难受吗? 抚韵不是说陪我一起看过的星光数过的落日都特别特别美吗?你是不是已经不想和我一起看了啊? 抚韵不是说你是看着我一天一天变地坚强起来你才变得坚强起来的吗?可是现在你为什么软弱到连自己最宝贵的生命都留不下来啊? 抚韵不是说你自己的成绩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吗?可是是谁教你一个神唤者要单独面对那么强大的敌人的啊? 抚韵不是说你喜欢不叫我言榭而单独叫我榭的吗?可是现在你怎么一个人躲到里面不肯说话了呢? 抚韵不是说你自己最害怕冷最害怕寂寞最害怕没有陪了吗?可是现在你怎么躺到了一个又冷又寂寞又没有人陪的地方呢? 抚韵不是说你最不喜欢看到皱眉的样子说你要陪我一直很幸福很幸福地走下去的吗?可是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第40页 抚韵你不是曾经对我说因为言榭是言榭,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言榭了啊。可是你知不知道因为抚韵是抚韵,世界上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抚韵了啊。 是谁丢弃了谁。是谁忘记了谁。 还有日思夜想的父亲。曾经以为坐在他肩头的自己伸手就可以触到天的父亲。曾经喜欢逗自己哄自己的父亲。曾经带着妈妈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不明原因地就离开了自己的父亲。 一切,一切。是不是像梦一样会醒的啊? 慰灵园的天宇黑了下去。秋叶横起。 静谧的浮光湖。色泽被刷洗成暗黄的森林。地上堆积起厚厚的落叶。小孩子故意在上面来来回回走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像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 和秋天一样泛黄而恢弘的玄法大殿。言榭站在门外躬下身去轻轻地喊,珐珀老师。珐珀面色殷忧地望着言榭,他走到言榭身前把手放到言榭的双肩说,榭,你还好吧。 言榭看到珐珀那张已经有些苍老却显得异常熟悉慈祥的脸忽然有些哽咽。在这么久以来他都已经把珐珀当成了父亲。他见到珐珀的时候像一个孩子一样抱住珐珀哭了起来。珐珀的眼里溢满了忧伤。浮光湖的湖面浅浅淡淡地摇盪起一层一层的波纹。像回忆一样一圈一圈散开来,落在每场足以淹没整个世界的大雨里。 言榭说,珐珀老师我是来向您告别的。珐珀望着言榭问,你要走?去哪儿?言榭摇摇头说,不知道,可是我不想留在光澈。这里的每条街道每座建筑每一个角落我闭上眼睛都还是可以清晰地看见抚韵看见汜固看见我父亲他们的脸。珐珀勉强笑笑说,是啊是啊,出去一段时间总是好的,可是,你要记得回来看老师啊。言榭望了珐珀很久才点点头说,老师你自己要保重啊。分别的身影被湮没进落下的叶雨里。浮云悄无声息地踱步而过。 光澈隐忍高大的城墙。言榭眯起眼看了很久转身走开。然后他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的墨陌。言榭也停下脚步望着墨陌没有说话。 墨陌皱着眉头说,你要走?言榭说,是啊。然后墨陌就低着头不说话了。言榭尴尬地笑笑说,你伤好点没有。墨陌点点头说好多了。言榭走过去拍了拍墨陌的右肩说,那你替我给殒空说一声我走了,我没有告诉你们是害怕你们难过,没想到你还是知道。墨陌还是点点头。言榭慢慢地走过墨陌的身侧,墨陌忽然握住言榭的手,言榭转过头望着墨陌,墨陌喃喃地说,小心啊。言榭点点头说你也是。脚踩过柔软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墨陌转过身走上光澈城楼看到低着头沉默的殒空。墨陌说,你为什么不去送送他?殒空长嘆了一声说,唉,我还是不习惯跟人分别,我怕到时候稳不住,强行要把言榭留下来。墨陌说,那不正好吗,你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殒空的表情变得很惆怅。他说,抚韵死的时候紧紧握住我的手,对我说,不要再让榭那么辛苦地过下去。 已经走得很远言榭转过头看着光澈城。他露出淡淡地笑容说,再见了,殒空。 墨陌的伤口完全好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殒空已经被光澈王指派继承军部总督的位置,所以被编入军部。殒空在告诉墨陌这些的时候一直在嘆息说以后不能和你一起去做那些任务了哦。墨陌也显得很沮丧的样子。殒空笑着拍拍墨陌的肩说,你不要那么失望,我现在是军部总督了,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墨陌瞪了殒空一眼然后一拳头锤了过去。殒空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肚子说哎呀你打着我伤口了,你看流血了。墨陌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脸上一阵绿一阵青。 墨陌被王召入宫殿。墨陌躬身行礼过后。王坐在王座上笑着说,墨陌,我和卓抵商量以后决定,现在将你编入新的小队。墨陌抬起头,卓抵已经走到身前开始向墨陌介绍。最左边的一位叫泞池,中间的叫钢凌,最右边的叫琴芩。 泞池,三等星国家级法师。比言榭小一届毕业的法师,也是光澈歷史上惟有的两次能够击败监考官的其中一个。通常法师在战斗的时候通常最担忧的总是自己的精神力的量,失去精神力的法师没有丝毫的攻击力,所以法师的战斗通常是建立在精神力的量的基础上,而精神力的量不足一向是法师困绕的问题。但是泞池的精神力的量在光澈甚至众多帝国间都是没有人可以比拟的。在他成功击败监考官的那场就是施放跟考官同样的术法一直耗到考官的精神力完全丧失而取得的胜利。没有人可以形容出泞池的精神力究竟有多强大,因为从来就没有人看到过泞池精神力耗尽的时候。 钢凌,二等星战士。前任军部总督维格的侄子,也是维格亲自传授其绝技并使之大为惊嘆的人。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在二等星就使用三等星战士专用术精神护盾的人。本来是军部的人,曾经在对黯默的一场战争中仅用随身所带的几百人就歼灭了敌方几千人。后来退出军部。 琴芩,二等星神唤者。一个和抚韵的打扮表情口音爱好几乎相似的女子。曾经和抚韵同班,甚至比极具天赋的抚韵还要先成为一等星神唤者。 墨陌微微沖他们点点头。 王忽然说,那么,现在开始进行你们新小队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卓抵躬身站了出来说,我来进行任务说明。 在上次与蔷芷国的战斗中,由于蔷芷国的败北和光澈签订了友好条约,于是遣送了五千两黄金到光澈表示友好,由我们光澈亲自派遣了三十人前往押送。可是在押送到蔷芷国和光澈的边境迷雾森林的时候遇到敌袭,三十人只剩下三个人,只有总负责人伍鸣和他的两个贴身侍卫归还。其中一个侍卫断了一只手,另为一个已经全身瘫痪,伍鸣受了点轻伤,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详细情况你们可以去询问三个当时人,还有这次伍鸣会跟着你们一起去,他会比较熟悉。你们的任务是找到那些黄金。
第41页 卓抵定定望着墨陌他们,然后接着说,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可以出发了。墨陌转头望着新的队友,长长地舒了口气。 慰灵园。无数低默迷离的亡灵。沧桑的黄昏渐渐消退原本的色彩。孤冰的清风昂头挺胸地从墓碑上跨过去。抚韵的墓碑安静地矗立在许许多多的坟墓中间。上面已经被风沾染了一些埃尘,琴芩俯下身去用袖子轻轻拭去上面的灰土,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冰凉的碑石上飞洒开来,落进深不见底的落阳里。琴芩喃喃地说,小姐姐,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呢?琴芩好想你啊。背后一顿一顿的脚步声。琴芩转过身看到手里捧着花但是还是挂着与快要下山的夕辉一样冷的表情。墨陌把花花轻轻地放在抚韵的墓前,像是怕吵醒抚韵一样蹑手蹑脚。墨陌问琴芩,我早就发现你和抚韵很像了,你和抚韵什么关系?琴芩有点哽咽。她是我从小到大最最喜欢的小姐姐。可是。话硬生生地断在了风里。 墨陌他们离开光澈的时候,殒空站在光澈的城门前。墨陌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两个人都伸手握了握。充满热度的手心。殒空看着走在泞池他们中间的墨陌露出了微笑。 泞池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问伍鸣,那天袭击你们到底有多少人?伍鸣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大概人数我不能确定,大概有二十余人。泞池继续问,那么,你们运送的人的身份能告诉我吗?伍鸣说,负责运送的士兵基本都是二等星只有我一个人是三等星战士。钢凌突然插话说,对方没有损失?伍鸣说,对方的势力远远在我们之上,并没有任何的损失。钢凌冷笑着说,看来你们的势力并不怎么样啊?真搞不懂为什么会派你们这些人去。伍鸣听到钢凌的话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墨陌说,那迷雾森林附近有没有城池或者小镇之类的?伍鸣说,迷雾森林就在遗灭镇不远的地方。墨陌说,我觉得应该有人是一路跟踪着你们不然不会清楚你们的行踪,然后放出消息事先让人埋伏在森林。你们路上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伍鸣摇摇头说,我一路上都很警觉,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钢凌依然在旁边冷笑说,可是你们再警觉还是把黄金弄丢了,害得我们现在要重新去找回来。墨陌也望着钢凌冷冷地说,钢凌,你闭着嘴没有人把你当哑巴。钢凌哈哈地大笑起来说,你在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可是前任军部总督的侄子。你是什么身份?你个被捆绑在棘末高台摇尾乞怜的罪人身份?墨陌面无表情地说,你再废话一句我可以马上让你见到叔叔。钢凌愤恨地从背后抽出长刀说,那来啊!墨陌冷蔑地望了钢凌一眼没有说话。琴芩赶紧跑过去挽起钢凌的胳膊说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然后拖着钢凌往前小跑了几步。伍鸣尴尬地望着他们不知道说什么。泞池停下脚步叫住墨陌。墨陌回过头,泞池冷着脸对墨陌说,你也不要太嚣张了。墨陌没有说话迈着脚步往前走。 秋雨连绵。当他们到达迷雾森林的时候洪水已经没到了小腿的地方。墨陌皱着眉头说,这雨并不大啊,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洪水啊?没有人搭理他。伍鸣笑着脸对墨陌说,从这里往南五十米不到的地方有个湖泊,应该是雨下到湖里所以淹过来的吧。钢凌阴着脸对伍鸣说,我们不想听那些废话,先带我们到遗灭镇休息一下,避避雨。伍鸣点点头指着前面说,从这里走不远就到了。到达遗灭镇旅店的时候琴芩一边擦头髮上的雨水一边问泞池打算从哪里入手啊?泞池想了想说,等会琴芩和我去看看森林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毕竟琴芩是神唤者,你发现线索的可能性要比我大很多。钢凌去问问这个镇上的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往,毕竟那是二十几个人押着五千两黄金,隐蔽性好不到哪里去。伍鸣你也和钢凌一起,也许还会碰到那些袭击的人,你应该还认得出他们的样子吧。墨陌,你把我们的行李放到我们的房间里去,顺便把屋子收拾一下,旅店的房间都不干净,我住得不太习惯。墨陌一声不响地跟着店小二提着大堆行李朝房间走。店小二在一旁卑躬屈膝假笑着对墨陌说,大人不要担心,我们这里干净得很,不用您收拾,倒是您有事就叫我没事不要乱走,我们遗灭镇最近天灾人祸,听说是蔷芷国发动战争亵渎了神灵,所以我们这里受到了惩罚,最近天天有人无缘无故失踪,而且迷雾森林还淹大水,再这样下去,水非得淹到这里来。墨陌漫不经心地敷衍店小二,顺手把大堆行李扔在房间的床上。等到店小二出去以后墨陌自顾自地说,迷雾森林那里已经被洪水沖刷过了,所以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线索,而以那些袭击的人的身手来看应该不是一般人,所以他们不会笨到抢劫过以后还带着那么多的黄金招摇过市,我刚刚也问过几个人,并没有人发现有什么外来人员或者带着几车东西路过的人,他们究竟是怎么将五千两黄金运走的呢?难道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也许和在茔虚一样,他们就隐藏在那些普通的人群里。还有他们的目的呢?难道只是为了钱?窗外的雨哗啦哗啦地遮覆整片阴霾的天空。 钢凌回到房间里一边甩下满是泥泞的靴子一边大骂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然后探过头去问坐在椅子上的泞池和琴芩有没有什么线索。泞池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沖钢凌摇摇头。琴芩瞥着嘴无精打采地嘆气。钢凌瞪了一眼背身睡在床上的墨陌故意大声地说,有些人还真是轻松,就提提行李吃吃饭,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苦力拉。琴芩望着钢凌使了使眼色示意钢凌不要说下去了。钢凌还是忍不住对着墨陌冷笑。泞池站起身来说,我们还是早点去睡吧,明天再到街上问问,反正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墨陌紧紧地闭着眼怎么都睡不着,他还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他心里默默地想如果是言榭,那么,他会怎么办呢?窗外轰隆隆的巨雷嚣然而去。电闪雷鸣。电闪雷鸣。
第42页 墨陌几乎绕着遗灭镇绕了好几圈,他停下脚步。他并没有在这个小镇里发现任何存在精神力的人,也就是说不可能是这个小镇里的人做的。那么,那些人是怎么带着那么多黄金消失的呢?墨陌忽然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过脸看到琴芩一副调皮的样子问墨陌在这里做什么呢。墨陌说和你一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琴芩侧着头问墨陌那你找到了吗?墨陌摇摇头。琴芩厥起嘴说我也没有。然后琴芩拉起墨陌说一起再去找找看。墨陌问琴芩,他们那边怎么样?琴芩说,泞池和钢凌他们那里也没有线索,钢凌说也许这次的任务完不成了,正和泞池打算要回光澈。墨陌瞪大了眼睛重复了一遍,回光澈?琴芩点点头说是啊。墨陌说,可是我到这里还不到一天。琴芩无辜地说,钢凌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还是找不到线索,不如回光澈算了。墨陌把脸转了过去不知道该说什么。琴芩轻轻碰了碰墨陌的胳膊问,你呢?你没有打算回去?墨陌说,我没有这个打算。就算你们都走了我也要一个人留在这里。琴芩眨眨眼说,我也没说我要走啊,我也留下来陪你好不好?墨陌耸耸肩说,随便你。然后加快了脚步,他看到伍鸣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琴芩也跟着小跑上去。她想,如果是小姐姐,她也一定会倔强地不肯走吧。小雨淅淅沥沥像无数条细密的线条挂在空中。滴答滴答得仿佛全世界都可以听见。 天幕暗了下去。几个人失望地坐在房间里。琴芩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大束花说,想不到院子里花开得这么好。然后她拿到泞池的眼前晃了晃又拿到钢凌的眼前晃了晃。钢凌生气地站起身来找水喝,琴芩抢过杯子说我也要喝。钢凌说我找过了,这屋子里就一个杯子。然后大声地喊店小二拿点杯子过来。店小二拿着杯子露出阿谀的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店前几天被盗了,房间里的古董花瓶什么的连不值钱的杯子茶壶都失窃,而且一连偷了七八个房间。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等到店小二退出去以后,钢凌轻蔑地说这店小二跟女人一样什么希奇古怪的事都罗罗嗦嗦,上午还告诉我什么这里遭天谴。泞池在一边附和说,说不定店小二真是个女的,看上你了才找机会和你说话。墨陌忽然站起身大喊,屋顶有人!伍鸣和钢凌同时在自己身上布下精神护盾。两只箭风驰般射在了他们身上。两人同时被射倒在地,墨陌对那两只箭的速度都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认为自己射出的箭并不会比那两箭快。钢凌倒在地上额头浸出了一层层冷汗,他感到那箭的威力巨大无比,加上自己本来就不是三等星战士,所以一箭就已经将他勉强召出的精神护盾射裂。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另外一只箭已经射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连闭上眼睛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那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敢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人能躲过这一箭。绝对不可能。 可是他看到了那箭断裂在离自己不到一厘米的地方,他得救了,可是他的腿几乎已经瘫软。他定定神想想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答案很简单,因为墨陌的箭已经出手,正好射中了那支箭,如果墨陌再慢零点零一秒那么,钢凌此刻已经永远都不能站起来了。墨陌和泞池已经掠上屋顶。不远出的雨影里不动声色地矗立着一个手里握着弓的人,他似乎并没有打算逃跑。他看到已经站在屋顶的墨陌和泞池,他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望着墨陌说,墨陌?墨陌手中高度凝聚着精神力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知道那个人放箭的速度和威力,如果打起来,自己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大雨倾盆地打在墨陌的脸上,视线有些模煳,墨陌害怕对方趁机攻击所以准备先动手,可是对面的人却收起了弓笑着说,不要动手,自己人。 房间的昏黄的烛火飘摇。他们已经回到了屋子里。伍鸣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钢凌还没有缓过神来,不住地舒气然后把茶水往自己嘴里灌,不断地絮叨好险好险。墨陌的眼睛像尖锐的刀锋一样盯着对方问,你究竟是什么人?那个人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扔给了墨陌。墨陌接过手看到是蔷芷国的纹章。那个人接着说,我叫蔟歼,是蔷芷国派来调查黄金失窃的事,这毕竟是我们送给光澈国的赔礼,在边境失踪我们也有责任,所以王派我们小队来调查这件事,其他人似乎找到些线索朝南行进了,我们听说光澈也来了人,所以留下我在这里等你们。墨陌说,那么刚才你为什么要痛下杀手?蔟歼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们的身份,因为我想世界上除了墨陌应该没有人能挡住我的那箭了。墨陌沉下脸说,可是如果那箭我没有拦住呢?那钢凌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蔟歼笑了笑说,所以我才要确认身份啊,如果你没有拦住,那么你就不是墨陌。大家都没有继续说话。蔟歼站起身来笑着说,行了,有事明天再来说吧。大家早点睡了,我就住在你们对面。蔟歼走出去以后,钢凌望着墨陌说,我欠你一条命。墨陌挥挥手示意没什么。伍鸣突然说,你们怎么看。泞池说,如果蔟歼真的是想暗杀我们的话那在我们飞上屋顶的时候就可以逃掉了,雨又这么大他要逃走根本不会留下一点痕迹,加上他有蔷芷国的纹章,我相信他并不是敌人。琴芩突然说,我看到蔷芷国的人忽然有个想法,也许蔷芷并不想将黄金送给我们作为赔偿,五千两黄金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蔷芷表面上说要送给我们,而暗自在迷雾森林布下伏兵突袭伍鸣他们抢回黄金,黄金他们确实是送了,可是半路上被截是在光澈自己人手上弄丢的,他们并不需要负很大的责任。我想要以蔷芷国的势力来处理这件事做到不留一点痕迹并不算困难,这里是边境,蔷芷的人在这里往来很正常,所以我们根本就查不到什么可疑的人。可是蔷芷还是怕遗漏了什么线索,所以派出人来对我们的行动进行破坏。墨陌听完想了想说可是这些都还只是猜测。伍鸣说,还是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桌子上横放着琴芩刚刚采来的花,时光一点一点剥掉它们华丽的外衣,在某个夜晚暗淡下去。
第43页 雨渐渐小了下去。开始放晴的苍穹绽出明亮的天光。墨陌在旅店内内外外绕了很久,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他从前经歷的阴谋大都是有人不断地死去,而兇手在杀人的时候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但现在从表面上看来一切显得风平浪静,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况且从前总是有言榭在,他的智慧总是让人嘆服。墨陌一直一直在想如果是言榭在这里那么他会怎么做呢?也许自己又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线索。墨陌开始朝外面走出去。 中午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钢凌抱怨还是找不到线索不如回光澈了。琴芩显得没有食慾放下了碗筷唉声嘆气的。墨陌从外面走了进来,琴芩显得很兴奋追着墨陌问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墨陌无奈地摇摇头说,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我按照你说的蔷芷的那条线索查了下去,镇里的人确定没有蔷芷的人来过,就算他们乔装,可是镇里的人肯定没有看到任何人运送东西,五千两那么多的黄金不是说藏在衣服里就可以带走的。琴芩说,如果他们一点一点运呢?墨陌摇摇头说,不现实,那么多黄金,那要运到什么时候去了,而且我们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一天到晚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况且,那五千两黄金藏在哪儿了?那么多的东西他们一点一点运,就不怕被人发现黄金藏哪儿了?还有就是从上次的战争里蔷芷国力大减,他们并没有闲工夫来做这些事,所以应该不是你说的那样。蔟歼哈哈地笑着从后面走过来说,原来你们在怀疑我们监守自盗啊?还是墨陌聪明啊?泞池厌恶地看着蔟歼说,那你们掌握了多少线索?蔟歼无奈地说,我掌握的并不比你们多。钢凌说,还是回光澈吧,我们简直在浪费时间。泞池想了想说,我们似乎也只能这样了。琴芩看了看墨陌然后转过头对泞池说,那你和钢凌先回光澈吧,我想陪墨陌继续在这里调查。伍鸣望了望大家然后说,那我也和泞池他们一起回去吧,反正呆在这里也找不到线索,我想卓抵大人不会怪我们的吧。蔟歼拍了拍墨陌的肩说,他们走没关系,我留下来帮你,我们小队也应该快回来了。钢凌站起身来说,那我先回房收拾东西了,明天一早出发。 烛影摇红的夜里。一个黑衣人手里握着法杖从一个屋顶迅速地掠到另一个屋顶。最后闪进了一个民居里。屋子里酒气熏熏,一个农夫满脸醉意地靠在床上,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农夫发现了黑衣人勐地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求饶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会替你保密的。黑衣人露出丑恶的笑容说,我只相信一种人会保密,那就是死人。农夫忽然露出笑容说,可是,我却不希望你保密,我想听听整件事情的经过。农夫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竟然是墨陌那张不含表情的脸。黑衣人吓了一跳可是又恢復笑容说,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保密。黑衣人握紧法杖已经开始炼成术法。墨陌的眼前忽然出现了无数支迅疾锋锐的箭镞狠狠地刺在了墨陌的全身。血液像岩浆一般翻滚而出。墨陌全身插满了弓箭,光是心脏就被贯穿了三箭。血液顺着箭杆吧嗒吧嗒流淌下来。墨陌笔直地倒了下去。 漆黑的屋子里伍鸣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滚亮的长刀已经握在手里。黑暗里一个人影点燃了蜡烛,黑衣人揭开面纱说,是我。伍鸣吃惊地望着黑衣人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黑衣人说,我们的计划似乎暴露了,刚才我去杀街尾那个农夫的时候那个农夫却不见了。伍鸣疑惑地望着黑衣人问,什么叫不见了?黑衣人说,有个人乔装成农夫的样子在那等我,你猜是谁?伍鸣想了想还是迷惑地问,是谁?黑衣人说,墨陌。伍鸣大吃一惊说,他怎么会在那里?那他人呢?黑衣人说,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在那儿,可是却是你这里出了问题。不过他被我万箭穿心了,放心。伍鸣长长地舒了口气坐下慢慢地喝了口茶。钢凌,泞池还有琴芩忽然破门而入。伍鸣憷然站起望着他们,钢凌冷笑着说,看来我是小看你了,原来你还有这手啊。伍鸣问,刚才我们的谈话你们都听到了?琴芩说,是的,一个字不落,我还把你的话编辑成自然的语言放在了门口那些花花草草里作为你的罪证,其他的神唤者要读懂那些应该没有问题。伍鸣昂起头笑着说,可是你们全都死了呢?又有谁会来这里听我的罪证呢?我打赌即使你们三个人一起出手也打不过我和他的。泞池和钢凌相视望了望,背后已经汗流浃背。 黑衣人忽然笑了笑说,我打赌他们三个就是不动手我也一样可以让你血溅当场。伍鸣吃惊地望着黑衣人。黑衣人忽然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墨陌坚毅的脸。伍鸣颤抖着说,你为什么。墨陌打断伍鸣的话说,其实我也是这几天才想到的,而且手法也相当冒险。我是在想,你们说的劫金的那些人如果真的有那种身手的话那你们三个就不会有机会逃脱了。而且他们还会傻到让你们回来透露他们的讯息?你回来说的话就好像是要向我们透露黄金被劫而你们全军覆没,所以你并不需要负某种责任。而如果是你一个人逃回来的你说的话不免会引起人的怀疑,所以你带上了你的两个贴身侍卫,其中一个的手残废,一个瘫痪,这样说出的可信度就大大提高了。伍鸣听了冷笑着说,会有人傻到用自己的手脚来交换黄金?墨陌说,他们并不是你的同伙,这就要说到那个黑衣人,其实他是一个幻术师,他应该是让他们产生了幻觉,让他们误以为是遇袭,在我们来之前我找他们谈过话。伍鸣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墨陌说,黄金并没有被运走,而押送过程死的那二十七个人应该是在将黄金押送到迷雾森林以前遇害的,也就是说在这个旅店遇害的。我观察过这个镇,镇上面只有这一家旅店。开始我们进入了你布下的误区以为能够杀掉三十人左右的敌人数量也应该不会太少,可是也许杀掉他们的就是你们两人,他们都对你完全没有任何防备,而你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一些麻醉药他们肯定不易发觉,而你趁他们昏睡的时候杀掉他们易如反掌。而你故意留下他们两个作为你的证人。那些人的尸体要搬运出去并不容易,所以你们就把他们埋在了这所旅店里。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很空旷,连什么装饰杯子之类的都没有,后来听店小二说他们这里被偷了,全是偷的一些并不值钱的东西。我后来详细地询问过他,确定被盗时间就是在你们住在这里之后不久。所以我想应该是你在杀他们的时候那些血液喷洒到了某些东西比如杯子上。而要把溅到这些东西上面的血液处理掉并不容易,所以你们就干脆把这些东西一起偷走。虽然你们已经将地面的血迹处理过,但是杀人时喷洒的血四处飞溅在一些细微的地方很容易被忽略,加上你们的时间并不充裕,所以我仍然在很多角落里发现了淡淡的血痕。墨陌坐下身来倒了杯茶水喝起来,然后一边喃喃,我真搞不懂言榭每次说那么多话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口渴吗?
第44页 墨陌继续说,你们不方便把他们的尸体搬运出旅店,所以将他们埋在旅店,应该就埋在前面的庭院里,因为我发现了庭院里的花中间那部分开得特别好,好得不可思议。通常用尸体作肥料的花才会好到的程度,所以我断定他们就被埋在那下面。而你杀了那二十八个人以后早已经找了这个镇上的平民带着他们的人皮面具假扮运送的人,这是为了演戏给那两个你故意不杀的侍卫看,然后在迷雾森林的时候那个黑衣人施放幻术造出你们遇袭的假象。你们故意只将他们致残,好留活口到光澈为你作证。后来你们怕那些平民泄漏你们的秘密,所以就一个一个杀了他们。这就是店小二口中说的有人不断失踪。而我上次在街上看到有几个平民在看到你的时候脸色有些异样。所以我每晚都假扮成你的样子到那些民居里,有一个农夫在看到假扮你样子的我的时候突然吓得跪在地上让我不要杀他。后来我想,你的同伙肯定还是会来杀他,所以我让他躲起来,我每晚假扮成他的样子等你的同伙。而今晚终于等到了,我从他拿的法杖就可以看出他是幻术师,他对我施放万箭穿心的幻术早就被我看穿了,我装作中幻术的样子倒下去。在他露出破绽的时候心脏已经被我一箭贯穿。然后我再假扮成他的样子来找你了。让泞池他们在外偷听,看事情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伍鸣问,那么,你已经知道黄金在哪儿了?墨陌说,大概知道吧。我问过店小二,以往这个季节都会降雨,而且甚至有时候的降雨量比这次的还大,可是都没有发生过迷雾森林被淹的事。而那次你们把黄金押送到迷雾森林对那两个侍卫施放过幻象以后押着黄金走并不方便,你们按照计划把五千两黄金存放在了离森林不到五十米的湖里。所以造成了湖水线的上升。墨陌停了下来问伍鸣,你还有话说吗?伍鸣摇摇头,墨陌说,那么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你是要自己跟我们回去还是我们把你捆回去?伍鸣笑笑说,不如把我像那些黄金一样搬回去。墨陌的脸了变了变。伍鸣已经倒了下去,黑色的血液从嘴角流淌而出。钢凌连忙跑过去检验伍鸣的尸首。墨陌喃喃地说,他已经服毒了。不用检查了。钢凌望着泞池问,那现在怎么办?泞池说,先去确认黄金是不是真的在湖底。 迷雾森林。终年不肯散开的浓雾像那些依依不捨的记忆。钢凌满身湿嗒嗒地从湖水里起身,他一边喘气一边说,黄金确实在水里。泞池露出满意的笑容。墨陌忽然感到身后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他勐然转过头看到离自己不远出已经站了十余个黑衣人。蔟歼高傲地站在最前面。泞池朝蔟歼大声说,你这算什么意思。蔟歼说,我们本来也在寻找这批黄金可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后来我们收到消息说光澈已经派出小队来寻找这批黄金,开始我们都以为光澈会派出言榭来寻找,所以我在大费周章地在镇上等你们,没想到来的是你们几个废物,不过墨陌却还是找到了黄金,这倒让我对墨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啊。钢凌趁蔟歼不备的时候握起长刀,可是他的手还没有举起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没人看到那箭是怎么样贯穿钢凌的身体的。蔟歼笑笑说,不要有小动作,我保证我出箭的速度绝不比墨陌慢。我宣布这些黄金我带走了。墨陌冷冷地说,可是我保证即使是我们都死在这里,你们中也会有几个人陪我们一起倒在这里,其中必定也有你的尸体。蔟歼依然高傲地笑着说,是啊,我并没有把握击败你,可是即使我们之中都有死倒下,可是还是我们人多,黄金还是我们的。墨陌望着蔟歼说,可是我们并没有其他路选。蔟歼说,那么,我给你们一条路,对大家都有好处,这批黄金归我们。你带着你的人走,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坏处。我刚才并没有下杀手,快带着钢凌去医治,他应该还有救,晚了我可不敢保证。墨陌想都没有想弯下腰背起血流不止的钢凌就走。琴芩连忙跑过来替钢凌止血医疗。泞池紧紧跟在墨陌身后。蔟歼忽然闪到墨陌的前面微笑着说,我们还会见面的,下次的见面可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了。墨陌冷漠地笑笑。身影消失在浓浓的雾里。 蔟歼身旁的人沉声问,为什么你要放走他们。蔟歼转过头笑笑说,这个似乎与你没关系吧。 墨陌的后背的长袍已经被汗水湿了一大片,像天空忽然洒下的阴翳。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说,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们呢?泞池说,没想到蔷芷国的人会这么强,他们这样做恐怕又要引发国与国之间的大战了。墨陌说,他们并不是蔷芷国的人?琴芩疑惑地望着墨陌问,你怎么知道?墨陌说,他们的势力强得有些过头了,蔷芷国的人并不会强到这种程度,我感觉他们施放出的精神力并不完全来自他们的自身。我怀疑他们身上有对他们精神力增副的东西,也许就是精淼雪玉。琴芩打了个冷颤说,「铎」的人!?墨陌点点头说,应该是,而且既然我们都知道蔟歼是蔷芷国的人,那他为什么不蒙面,相反其他人却蒙着面,为的就是不再多透露一点关于「铎」的讯息给我们。泞池自言自语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算是得救了。琴芩点点头说,钢凌经过我的治疗也没有大碍了。迷雾森林。阳光终究不能刺透的地方。像「铎」存在一样的谜。 嵽峢的山头。明亮普照的星光。言榭坐在汜固的坟墓前。墓木成拱。风泠泠涣散地吹过去。言榭抬起头喃喃地说,这边的星星我已经数完了,汜固你这次输给我了吧。星夜下看不清的愁容。星华陨落。
第45页 第八章 言榭的归来 第一破烁煌明媚的阳光隐隐约约地像从天而落的波纹大圈大圈地漫过整个巨大光澈的城池。秋末浓浓的风四地而起,像蝴蝶般翩跹的落叶起起落落,如同一轮又一轮在劫难逃的定数。光澈高巍的城墙上,两个负责守卫的士兵虚着眼睛望着被金黄色轻点的远方,其中一个守卫露出警觉的神色,他对自己旁边的士兵喊,好像有人朝这边过来了。另一个士兵也警觉起来,使劲望着他指的方向,嘴里喃喃,是他,好像是他吧。 像刚从清澈温润的水里捞起的琉璃。青翠得像要掉下水来。琉璃旁还依附着一点一点泛着青绿柔润的光芒。风中扬起翻滚的长袍像流雪一样飞洒在空中。独一无二的琉璃法杖。独一无二的精法长袍。天芒渐渐透出刺眼的光彩。 是他,好像是他吧。 晨光里阒静的慰灵园。墨陌站在成千上万的墓碑中间其中一座的前面。时光已经将这座墓碑的崭新狠狠抹去,颜色开始变得和其他墓碑一样暗淡。墨陌抬起头想抚韵走了快一年了吧。旁边琴芩蹲下身认真地清理墓前的垃圾和灰尘。琴芩忽然斜过身问墨陌,你和言榭到底谁更厉害啊?墨陌顿了顿像被卡了一下说,说不清楚,差不多吧,你问这个做什么?琴芩又问,那么上次我们追回黄金遇到「铎」那批人的时候如果你是言榭,那结果会怎么样啊?墨陌面无表情地说,我只知道他们会打起来。琴芩说,这我就不懂了,为什么他对「铎」这个组织这么感兴趣呢?我们躲还来不及。墨陌说,他和我们不一样。他从小失去父母的时候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父母失踪跟某个秘密组织有关,怀疑到「铎」很正常。接着和他最要好一直把言榭当自己弟弟的天才法师汜固的父母被「铎」组织杀害,在我和言榭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汜固又被「铎」组织派来的假公主杀害。「铎」的曙曜假冒王后设计陷害我,如果不是言榭我已经死在棘末高台,半年前「铎」又设下圈套让言榭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抚韵的死也是由于「铎」一手造成的,如果我是言榭我也恨不得灭了「铎」的。琴芩摆摆手无奈地说,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斗过「铎」,现在被搞得一蹶不振,还被迫离开了光澈。墨陌冷笑了一声说,他并没有一蹶不振,他离开光澈虽然确实是想冷静一段时间,可是大部分原因并不是他逃避,他只是不愿意让身边更多的人捲入跟「铎」的斗争中,他想一个人孤军奋战。琴芩刚想说话,殒空大步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墨陌,快去宫殿。 墨陌看到殒空眼里闪烁的光芒心里微微震颤。 秋风盘旋而过的光澈宫殿。王高高地坐在雍容的王座上,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卓抵站在台阶下,声音沉缓地说,你终于回来了。言榭俯下身去恭敬地说,是的。卓抵眯起眼轻轻地点点头说,你好像又长高了。言榭的眼睛转了转嘿嘿地笑。 宫殿华丽的长廊末端。言榭一走到那儿就看到了靠早墙边的墨陌和殒空。言榭走到他们面前嬉皮笑脸地说,你们两什么时候成宫殿守卫了?殒空突然阴着脸说,不准这么没规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和军部的总督说话。言榭笑了笑抱了抱殒空,又转身抱了抱墨陌,墨陌没有说话,可是言榭看到他眼里闪出的不同寻常的光辉。琴芩突然跳到言榭面前指着言榭问,你就是那个言榭?言榭露出奇怪的表情说,你突然就跳出来,看你的装扮和神情,我差点以为你就是抚韵。四个人的表情都僵了一下,像是突然电了一下。墨陌忽然说,她叫琴芩,我们新小队的成员,和抚韵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阳光在四个人中间渐渐消散开。 言榭跟在墨陌的身后自言自语地说,光澈似乎没怎么变啊。殒空转过头观察了言榭很久说,你也没怎么变啊,还是穿着汜固那件精法长袍,手里握着汜固的法杖,哎,你现在怎么想通用法杖了,以前你还为了炫耀自己故意不用法杖。言榭说,用法杖造出的术法比空手炼成的术法要强很多啊,而且,卓抵夸我长高了。琴芩忽然说,你变化确实不怎么大啊,就是长高了点,还有没有以前那么爱哭了。言榭皱皱眉头说,谁告诉你我小时侯爱哭的?琴芩瞟了瞟言榭说,你不要装了,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言榭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他说,哦?我到家了。 当晚,淳驰就死在了离言榭家不远的地方。 墨陌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言榭站在一边露出焦虑的神色。珐珀也若有所思地站在一边。墨陌走过去问言榭怎么回事。言榭说,死的是淳驰。言榭望了望站在自己身边的珐珀继续说,淳驰是被珐珀老师,我父亲他们并称为「光澈十二星辰」的人,一共十二人,那时光澈惟有的十二个三星的人。所以他的精神力应该相当强大啊。我检视过四周,的确有打斗的痕迹,可是我保证他们交手不会超过五招,淳驰就死了。那么,兇手的精神力应该强大到什么程度了呢?珐珀说,你们看淳驰,我已经检查过了,他身上没有任何其他伤痕,致命伤就是。法珀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大家都已经低头看到了淳驰的尸首。那或许已经不叫尸首,他几乎已经被烧成灰烬,全身漆黑,风唿啸而过的时候甚至将他的身体的粉末吹了起来。被烧成灰烬的尸首。法珀说,这应该是一个使用焰系术法的法师做的,我刚才已经问过来巡逻的两个士兵,他们就在那里巡逻,听到响动就马上赶了过来,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人的痕迹,看来兇手不仅术法和精神力强大,步法也并不慢啊。墨陌说,可是如果就在那边巡逻一听到响动就赶过来的话不可能连人影都没有发现啊?珐珀说,要在五招以内击败如此强大的淳驰并且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逃离,根本就不可能,况且,能够制造出如此强大的焰系术法,据我所知在光澈只有一个人能做到。珐珀没有说下去,显然是陷入了沉思。墨陌说,到底是谁?言榭缓缓地说,能够造出如此强大的焰系术法的在光澈的确只有一个人,汜固。
第46页 光澈宫殿。殒空单脚跪在王座前,光澈王沉缓地说,殒空,从几天起立即加强光澈主城的戒备。调集的士兵越多越好。殒空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光澈王。王继续说,言榭的这次回来主要是带来情报,他在调查中发现「铎」会在这个月以内对光澈展开完全的行动,现在已经派出了一大批人员渗入了光澈内部。所以。王没有说下去。殒空已经明白了王的意思。 暗黑无光的殿下。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铎」的首领默默地站在大殿内,他即使不用带任何面具都不会有人看到他的面目。这间屋子几乎没有任何光缕。就像被暗黑法师施放的暗夜术一样的黑暗。忽然有急促的脚步跑进来必恭必敬地跪在首领面前说,首领,据消息说,言榭已经返回光澈了。首领面上显露不出任何喜怒之色。首领冷冷地笑了一声说,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属下回答说,今天早上。首领又冷冷地说,我们是在什么时候具体失去言榭行踪的?他的属下说,三天以前。首领喃喃地说,很好,很好。首领忽然唤了一声,汜弁,你怎么看。汜弁小心地回答说,如果这样的话,光澈又要多出很多事了。首领哈哈的冷笑声盘旋在空空荡荡的大殿里。回音一层一层地缭绕。 多事之秋。 一路上言榭都没有说话,墨陌转过头问言榭,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言榭想了很久说,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墨陌知道言榭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想引出下面的话,所以他没有插话。言榭沉默了很久还是接着说,珐珀老师平常都不会走出玄法大殿,这么晚了他出来做什么呢?墨陌眼前一亮望着言榭问,你的意思是?言榭嘀咕着说,除了汜固以外确实没有能施放那么强大的焰系术法,可是却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珐珀老师。而且淳驰被誉为光澈十二星辰的淳驰怎么会在五招以内就被人杀死,整个光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珐珀老师。墨陌说,可是动机呢?他们应该是老朋友吧?言榭的脸色严肃起来说,其实我认为光澈十二星辰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复杂。其中,我的父亲和母亲出走的理由至今还不清楚,只知道我父亲是鎩羽的首领,而汜弁是作为我父亲的部下,而汜弁杀死汜固的父亲和抚韵的父亲的原因也至今不明,虽然在和汜弁交手的时候他说是上面下达的指令,可是我却实在找不到我父亲要杀他们的理由。尔后汜弁又加入「铎」帮助他们除掉了我父亲。换句话说,很可能汜弁杀掉的其他人并不是接收到我父亲的命令,而是之前就一直在帮「铎」做事。现在淳驰的死又很可能与珐珀老师有关系,而且我收到的消息说「铎」已经渗入到光澈的内部,事情开始有点复杂,我的思路都开始有点乱了。墨陌说,那么最简单的我从光澈十二星辰的调查入手,你去珐珀,我去找卓抵问点相关的讯息。言榭点了点头。墨陌对他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就闪进了黑影里。空旷的风翻来覆去地来回。 暗黑的大殿里。你的意思是下一个对象应该是珐珀?首领的问话。汜弁胸有成竹地回答说,我认为下一个对象应该是珐珀,他可是言榭最亲近的光澈十二星辰中的人。首领问,那么淳驰呢?汜弁露出阴险的笑容说,淳驰只是一个偶然。首领背负着手昂起头望着漆黑的头顶仿佛能望到天空中皎洁的月华一般,他喃喃地说,我却认为珐珀那老傢伙不好对付,他的势力并不比言杪弱多少啊。汜弁趁机讨好地说,可是,您不是还没出手,只是小小地策划了一下他的小命就没了么?再强的人都有弱点啊。首领听了以后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大殿内如果还有其他的人,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对话里的意思。聪明人说话总是有聪明人的办法。四下寂静无声。 第二天墨陌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发现昨天还熙熙攘攘的今天却没有在街道上发现半个人影。有的全是披坚执锐的士兵。墨陌刚刚一抬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殒空。墨陌皱了皱眉说,怎么回事?殒空说,王让我们加强戒备,调集越多的军队越好,似乎「铎」已经冲着光澈来了,而且昨天连淳驰都遇害了,还有谁敢上街,这样也好方面了巡逻的戒备,现在望过去一目了然。墨陌说,总不能一直这样吧?我们一直处于被动,而且现在的「铎」来进攻的消息还没有证实,近几年来光澈的国力大减,已经从当初的一流强国堕落到现在连二流都算不上的国家,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殒空说,可是「铎」的消息是言榭带回来的,这不可能假吧。只怪光澈最近的事太多了,多得让人不能接受了。殒空嘆了口气对墨陌挥挥手算是告别。墨陌也无奈地朝殒空挥手示了一下意。 夜幕一步一步地靠近,渐渐地压了下来。殒空发现今晚的夜空似乎要比其他晚上要亮好多,他一扭头就发现了,光澈城北部的地方滚滚混浊的浓烟缭绕而上,那边漆黑的夜边已经被染成了橘红色。赤焰飞啸。殒空吃了一惊迅速地展开身形朝那边飞奔过去。那个位置应该是,玄法大殿。 殒空赶到的时候墨陌也到了那里,两人眼神相视便飞快地沖了进去。整座工程浩大恢弘的玄法大殿都燃烧了起来。黑烟像浓云一样向外翻滚。烈焰像一张血盆大口一般将所有的一切吞噬。他们在里面发现了已经昏倒的言榭,他的精神力似乎已经过度消耗的样子,雪白的精法长袍已经被染得漆黑。还有推波助澜的大风勐烈地煽风点火。火势像绚烂的烟霞一般蔓延。
第47页 暗黑的大殿里依然是「铎『的首领和汜弁孜孜不倦的谈话。首领说,那么你觉得下一步呢?汜弁说,如果我连续两次通过摧毁「将」的左膀右臂可还是达不到我的目的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对象很明显。对象就是「将」一盘棋里的「将」一死岂非全盘皆输。汜弁依然是一脸阴险的笑容。 言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窗外已经布满寒意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言榭吃力支起身体问守在旁边的墨陌和殒空,玄法大殿的情况怎么样了?殒空说,后来我们虽然及时得制止了火势的蔓延,可是当火彻底熄灭的时候,玄法大殿已经被烧得丝毫不剩,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勐烈的火势。墨陌问言榭,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昏倒在那里?珐珀呢?我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他。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言榭有些费劲地说,昨天晚上我去找到珐珀老师,我将前一晚对你说的那些怀疑都告诉了他,问到底是不是他杀了淳驰。后来他承认了是他做的,接着他想自杀,我就出手阻止他,可是珐珀老师的势力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最后我因为精神力的消耗而虚脱昏了过去。可是我昏倒前亲眼看到珐珀老师使用焰系术法将自己烧成了灰烬,甚至看到风都能将他被烧后的躯体吹散。墨陌和殒空不由地想到那晚风将淳驰被烧成粉末的躯体吹散的情景忍不住想呕吐的感觉。殒空喃喃地说,珐珀的精神力果然好强大,这么大的玄法大殿居然能够被烧为平地。言榭转过头望着窗外出神没有说话。泛黄的树叶顺着风盈盈地从窗户飘了进来。树上的叶子是不是也像人一样,一片一片地离开。永久地沉睡在深不见地的土地里。 言榭对自己的恢復能力都感到吃惊,休息一天不到已经可以下床了。殒空皱着眉头说,想让你静下来歇一歇都不行。言榭一边拉着墨陌一边笑着对殒空说,走走走,我和墨陌帮你一起巡逻,不收工钱的。殒空长长地舒了口气说,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走在冷清遍布落叶的街上的时候,墨陌看到了迎面朝自己走过来的一脸挑衅的泞池。泞池在他们面前忽然停下了脚步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地说,想不到你挺恋旧的啊,跟在人家后面找靠山吧。墨陌没有说话只是加快脚步朝前走,不明所以的言榭也跟着墨陌加快脚步。殒空在一旁本来想吭声,可是看到墨陌的样子又忍住了。泞池忽然挡在他们前面轻蔑地说,我想试一试超越三星国家级法师的势力到底超越在哪儿?墨陌显得有些生气手中本来想凝聚精神力言榭却忽然笑着拉住殒空说,好啊,那让你看看。殒空迟疑了一下说,泞池的精神力的量在光澈是独一无二的,你才恢復如果。殒空的话没有说完他已经感到了泞池手中的精神力凝聚,他施放的术法显然是想和言榭比谁的精神力的量更多。即使是平时言榭的精神力量都未必比得过泞池,何况现在身体虚弱的他。所以言榭要打倒泞池的唯一方法就是越快越好。在泞池手中召唤出的雷电朝言榭击打过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他低头发现自己已经被言榭召唤的藤蔓缠绕住了。泞池依旧露出不屑的笑说,你以为这么简单的术可以困住我?泞池轻而易举地解开了藤蔓术,言榭忽然摆摆手说,不用再打了,你已经输了。泞池还不知道言榭在说什么忽然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煳起来,然后倒了下去。言榭微笑着说,那并不是一般的藤蔓,我使用的是催眠藤蔓,被藤蔓的刺扎过以后都会出现意识模煳。不过过一会就好了。然后言榭拉着墨陌和殒空朝另一边走开了。 夜凉如水。光澈城外忽然传来巨大的响动。接着城池上的士兵看到言榭从城外飞速地向城里奔过来。光澈城里响起了一级警报信号。所有人都在光澈宫殿内集中。每个人都屏气凝息。卓抵说,言榭,人已经到齐了,你有话就说吧。言榭说,「铎」的人已经到了城外,刚才和我已经交过手了,立即调集所有兵力和人员开始迎敌,「铎」的大部队应该马上就到。卓抵望了望殒空,殒空马上会意大步地走了出去调整军队。其他的所有人也都开始准备,统统蜂拥到光澈的四个城门把守。 「铎」终于要来了啊。天边的流星直直地从空中划了下去。 富丽堂皇的光澈宫殿人所有的守备都几乎被调走。王一个人疲惫地坐在华贵的王座上。殿外明亮的灯火在孤独的风里飘摇。宫殿内响起不重不缓的脚步声。王睁开眼睛看到言榭走了回来。王变了变神色说,言榭,你又回来做什么?言榭彬彬有礼地说,所有人都被调走了,我怕有人趁宫殿的空虚。王满意地笑了笑。宫殿内忽然传出又一个脚步声。言榭勐然转头做好戒备姿态。人影越来越近。出现的是墨陌面无表情的脸。言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墨陌皱了皱眉望着言榭说,你怎么那么紧张?言榭说,我想会有人趁这里守备空虚,刚才又听到你的脚步声,所以。墨陌望了望言榭很久露出很疑惑的表情。言榭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问,你在看什么?墨陌说,我刚才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言榭很紧张地问,什么事?墨陌说,言榭是不像你一样笨的。如果有人来袭击,会像我一样在很远的地方就让你听见脚步声吗?况且人都是你调走的,想趁虚而入的我现在只看到你一个人站在我面前。言榭哈哈地笑着说,我早就说过了,不出三天我就会被人认出来的,这小子真是光澈最难扮的人,还枉费我为了学他的动作声音学了几乎半年。墨陌冷冷地说,半年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说老实话,直到刚才我都还不敢确定你是假的,只是在你把所有都调出去的时候有点怀疑。可是后来我认真地想了想,你确实是假的,因为你可以假扮言榭的动作可以假扮言榭的声音甚至可以根据你们获得的资料来假扮出他的记忆,可是你们却假扮不出他的睿智,说实话,你的智力跟他一比简直就像一个小孩子。从淳驰死的时候,你的那番推理,思路混乱,最后还把自己弄乱了,言榭可不会那样。假的言榭说,那么,很多事你都想通了?墨陌说,也许是的,淳驰其实是你杀的。能够造出如此强大的焰系术法在光澈确实只有汜固和珐珀,可是你却不是光澈的人,你们「鎩羽」的人的能力的强大我是知道的。假言榭愣了愣说,你知道我是鎩羽的人?墨陌说,我只是猜的,不过现在你自己证实了,可是你们组织不是被灭了吗?难道还有很多像你一样漏网的?假言榭只是哼了一声说,你不要妄想从我身上问出什么来。因为现在你和你们王也都得死。墨陌轻蔑地说,你不要真把自己当言榭了,你真的以为你能在五招以内杀死淳驰?我想现场之所以留下打斗的痕迹是你故意制造的,你是怕别人怀疑到你是趁淳驰在毫无防备下出手杀死他的,这样我们都会想到杀他的人应该是淳驰不会怀疑的人,而这样你也难免受怀疑。所以你应该是在他对你没有防备的时候将他打昏然后在周围制造打斗的痕迹,接着用你的焰系术法将已经昏迷的他烧死。而当时最快赶到的巡逻士兵没有发现你的踪影是因为你的家就在那里,你杀了他以后就迅速地回到家了,让我们误以为兇手的身形也相当快。而且玄法大殿也应该是你烧的,珐珀也是被你杀的,言榭作为他最喜欢的学生当然不会怀疑到你,你杀了他以后故意昏倒在里面,然后再诬陷已经被你杀死的珐珀承认自己的罪行,这样既杀了珐珀又让他替你背上了杀淳驰的罪名。你那晚上故意对我说珐珀也能造出如此强大的焰系术法也是为了让我怀疑珐珀,好为你的计划做铺垫。珐珀即使是要自杀的话也绝不会烧掉玄法大殿的,那可是他最喜欢的地方。现在你又故意引开宫殿内的防备,我想现在你的目标是王了吧。可是我还是猜不到你的目的。
第48页 假的言榭哈哈地笑起来说,你们没有必要知道我的目的,因为你们马上都会死在这里。墨陌的手中迅速凝聚起精神力。假言榭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数,一,二,三。墨陌忽然倒了下去,他发现自己凝聚精神力的双手已经变得黑肿起来,很明显是中毒了,而且全身几乎使不出一点力气。他惊讶地望着假言榭。假言榭笑着说,从我第一次跟你们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对你们下了这种慢性毒药,那时你们自然不会怀疑到我。这中慢性毒药只在你凝聚精神力的时候突然发作,今天我之所以和泞池动手是因为我看到你已经想凝聚精神力怕你自己发现你中毒了所以拉住了你。现在你可以安心地去了,有你们尊敬的王陪你,你应该感到幸运。墨陌已经有些听不清他说的话,疼痛在手心一阵一阵地蔓延。眼前模煳地显露出假言榭丑恶的面容。 暗黑的大殿里。「铎」的首领和汜弁的谈话。首领问,那么,照你这么说,光澈的王已经死定了?汜弁无奈地说,那个「言榭」其实也并不弱,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光澈王。首领哈哈地笑着说,我却不那么认为,我虽然一直在提醒你,可是你从始至终还是忽略了一个人。汜弁想了想说,难道言榭会出现在那里?首领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你是怎么知道现在那个言榭是假的?汜弁说,因为我们三天前才失去真的言榭的消息,可见,他是千方百计地想摆脱我们的追踪,一定是因为他已经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又怎么可能会在三天以后回光澈呢?首领很满意地点点头说,那么真的言榭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光澈呢?其他地方我不敢保证,可是光澈只要有一只苍蝇飞进去都瞒不过我。汜弁不解地问,那么首领您说的那个人是谁呢? 假言榭在向墨陌动手的时候,宫殿里忽然又响起了一阵一阵的脚步声。假言榭愣了愣。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被他亲手杀死的珐珀。假言榭吃惊地望着珐珀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有能被我那么强勐的火焰烧了以后还不成灰烬的。珐珀露出慈祥的笑说,你们这些孩子总是喜欢小看大人,你以为光澈最强的法师就是言榭?假言榭说,可是就算你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承受那么强大的烈火。珐珀不慌不忙地说,这就是术法的精通了,我看你施放的造型就知道你要使用什么术法了,所以我提前在自己全身的皮肤上布满了一层冰,你的那些火只是烧到了我布下的冰上面。我之所以没有再出现,是因为想看看你究竟在耍什么把戏。假言榭说,可是你怎么会对我有防备?珐珀笑着说,我连我最喜欢的学生都不能分辨的话我岂不是白活了这么久。你可以照照镜子,言榭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而且透出一种机智,就像狐狸的眼睛一样。而你的眼睛里透出的是杀气还有一种很愚蠢的感觉,一个瞎子也能分辨出笨蛋和聪明人的区别。假的言榭虽然听到珐珀对自己侮辱感到很愤怒可是还是沉住了气,他说,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吧。珐珀轻蔑地望了望假言榭说,不用,你动手就是我,我绝不还手。如果你打累了就束手就擒。 假言榭忽然炼成一团巨大的火球朝珐珀飞了过去,珐珀不慌不忙地在自己身前筑起一道水墙。假言榭早就已经算好了珐珀必然会筑起水墙,所以他在发出火球以后马上又施放可雷电术,珐珀既然施放水墙,那么他的身上也一定会溅满水,用雷电攻击当然最好不过,珐珀似乎也看出了假言榭的想法在雷电还没有到他身前的时候,珐珀已经造出一个大土包将自己环绕在里面。假言榭露出满意的笑,其实这才是他最后真正的目的,他迅速地使用土系术法。可是却没有任何动静。假言榭已经哈哈地笑了起来。原来他使用的土系术法是将珐珀的土包变成实心的,即使珐珀没有在那一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压成肉酱也会被活埋。 假言榭的笑忽然顿在了那里,因为他看到珐珀已经将土包恢復并且走了出来。珐珀依然笑着说,在你第二次攻击我就已经看出你的想法了,所以在你使用土系之前我就使用了,我将地下的土加深了几尺,所以你想将土包里面的土突出来灌满那个土包让它变成实心是不可能的。假言榭一时手足无措。因为他已经感到了珐珀的强大,他们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面。珐珀依然微笑地望着假言榭。 暗黑宫殿。汜弁不解地问首领,您的意思是珐珀还没有死?首领点点头说,是的,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能杀死珐珀的人。汜弁说,可是。首领打断他的话说,等一等就会有消息来了,假的言榭输了,你也输了,你的思虑虽然缜密可是还是,哈哈哈。 柔淡的月光被满天耀眼华美的星光轻轻地揉散。像飘散纷飞的香味。 第九章 鎩羽的反扑 假言榭最后丑恶狰狞的笑容像无论怎么撕都撕不裂的黑夜一遍一遍在墨陌的脑子里勾勒。破裂的记忆碎片,闪着光芒展翅而过。 墨陌醒的时候已经在治疗室里。日光渐丝渐缕的明亮起来。琴芩看到墨陌醒过来焦虑的脸上开始浮现出笑容。墨陌勐地坐起身来惊诧地望着琴芩问,王呢?言榭呢?琴芩一边着急地干跺脚让墨陌躺下一边说,王没事,那个假言榭已经自杀了。墨陌呆呆地望着琴芩。琴芩说,你先躺下我慢慢给你说。然后顺手拿起一个红的发亮像要马上滴出水来的苹果开始削,琴芩说,我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王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在自己的王椅上,珐珀老师站在一旁,然后他告诉了我们整个事情的经过,而那个假言榭在无法击败珐珀老师的时候自己服毒自尽了。那是一种很毒很毒的药,珐珀老师说假言榭服毒以后马上就化成一滩血水了。墨陌抿了抿嘴说,他怕我们拷问他而不经意他们组织的秘密。琴芩说,珐珀老师说似乎不止这些。因为他并没有从那个假言榭的脸上发现经过伪装的痕迹,也就是说他的伪装几乎达到了一种天衣无缝的境界,并不像我们平常经常见到的带着人皮面具的人,他也许还不想泄漏他们易容的秘密,甚至他们的身体也可能会留下某种线索,所以他干脆化作一滩血水。墨陌侧头望了望琴芩说,没想到现在你对这些分析倒很在行了嘛。琴芩把已经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朝墨陌眯起眼笑着说,这些都是珐珀老师说的。墨陌展开双手伸了伸懒腰,门忽然被打开了,墨陌转过头就看到殒空一脸惆怅的脸,殒空看到手里正拿着苹果啃的墨陌露出欣慰的表情说,你终于醒了。墨陌嘴里嚼着苹果含含煳煳地答应了一声,殒空说,我们刚收到消息,也许你会有兴趣。
第49页 墨陌继续吃他的苹果只是喃喃地说,你说。殒空说,鎩羽公开发布消息,邀请各大国派代表到柏琵平原的神赋城。墨陌眨了眨眼睛说,这算什么意思?自从上次茔虚一役之后,鎩羽的主力基本被我们消灭,即使是现在还剩下余党也都在遭受各大国不断的追击,现在却公开会面,这不是摆明了要各国去剿灭他们吗?殒空说,我也想不通,鎩羽虽然不像「铎」,可是却也是各国的眼中钉,他们现在竟然要求这样的公开会面。现在有人猜测说鎩羽想把一些各国间极神秘又不可告人的消息资料等公开,想让各大国因此放弃对他们的追击为他们留下一条活路。也有的说这是鎩羽故意布下的圈套。可是不管怎么样,现在至少已经有八个国家以上已经派出小队前往指定地点了。就算是有什么阴谋,有这么多国家的精英也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墨陌说,那么有没有查证过这个消息的可靠性?殒空说,根据各国谍部的回报,消息绝对可靠。而且神赋城是在连页国的境内,所以这次行动主要是由连页国负责。墨陌问,那么光澈派出的小队是哪些人?殒空摇摇头说,光澈目前还没有派遣出小分队。墨陌又问,鎩羽约定的是什么时间在神赋集合。殒空算了算说,应该是在十二天以后。墨陌没有说话,迅速地跳下了床朝门外跑去。琴芩跟在后面着急地喊,你还没有完全復原!不要跑那么快! 墨陌找到卓抵的时候卓抵正笑盈盈地望着他,墨陌刚想说话,卓抵却突然打断墨陌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墨陌盯着卓抵问,那么,您同意吗?卓抵还是笑盈盈地望着墨陌说,其他国家都陆续派出了小分队前往神赋城,为什么我们光澈却至今没有任何动作?墨陌看着卓抵露出会意的笑说,那么我们小队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卓抵说,随时都可以。墨陌说,上次我已经和鎩羽有过一次交手,这次不得不特别谨慎,所以我还有一个请求。卓抵面带微笑地看着墨陌。清透的阳光在他们之间一圈一圈地洒下来。 走出光澈的时候琴芩显得很兴奋一边蹦蹦跳跳地伸懒腰一边笑着说,好久没出来了,外面的阳光不错啊。钢凌在一旁嘲蔑地望着琴芩说,你还真是乐观,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在郊游?你知道从这里到神赋城光走路都要走多久?泞池冷冷地说,还不是有些人,这种琐碎无聊的事喜欢抢着做,天生的贱命。墨陌面无表情地说,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是这次行动的小队长,任何行动你们都必须听我的。泞池「哼」了一声转过了头。琴芩尴尬地笑笑说,大家都是一个队的,不要把关系搞得那么紧张嘛。 光澈宫殿。王忽然对卓抵说,这是墨陌他们出发的第三天,应该已经进入连页国境内了吧。卓抵躬躬身说,如果没有以外的话,是的。王又说,你认为墨陌的能力如何?卓抵说,近年来光澈虽然不断涌现出一批批前所未有的人才,可是要说最为拔尖的应该要数墨陌他们几个了。王说,那么你认为墨陌现在的能力到了什么程度了?卓抵说,我想以墨陌的能力加上这几次任务以来的成长。他应该也到了超越三星的级别,可是陛下为了保护他不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并没有正式授予他封号。王又问卓抵,那么,言榭呢?卓抵听到言榭的名字的时候思考了很久说,我很难真的看清他的能力,假如,我说的是假如,有一天光澈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挽救光澈,那这个人就一定是言榭。王嘆嘆气说,是啊,言榭在战斗方面的能力如精神力的强大方面很可能还没有达到超越三星的级别,甚至很可能比不上墨陌。可是他对术法的灵活运用还有他的头脑却是无以伦比的。卓抵不懂王为什么要忽然说这些。光澈王继续说,光澈近年来在很多行动上总是处于被动状态,国力也在一天一天下降。我们想在墨陌完成这次任务以后,我们光澈要开始主动地反击了。卓抵望着王有些苍老却坚毅的脸庞露出了笑容。他想起从前站在万军之中那个披坚执锐不避斧钺的王。他的眼神像无数次以森然白骨堆积而成的战争般气贯长虹。 只是,墨陌是不是可以活着回来呢? 在进入连页国境的时候是一片绵绵无边的森林。葱葱的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琴芩抬头新奇地看着已经被繁密的枝叶像浓云般遮挡的头顶,只有星星点点的薄光从罅隙中隐射出来。钢凌自言自语地说,这里的树好茂盛,我们抬头已经看不到天空了。墨陌下意识抬起头望了望。琴芩兴奋地看着一朵娇美妖娆的花准备伸手去采的时候,身旁忽然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说,不要动!琴芩吓了一跳勐地转过头看到一个老人表情痛苦地坐在树下正目光凶凌地望着自己。墨陌看到那个老人的时候眉头皱了皱慢慢地走到他跟前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老人冷笑了一声说,好像应该我问你们是谁!你们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也不像是我们连页的人,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钢凌恶狠狠地望着老人说,老东西,现在是我们在问你的话,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老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你以为你能吓唬住我!钢凌看到老人的表情反而愣在那里说不出话。老人嘆了口气说,在这个森林里面到处都危机重重,我刚才只不过看到那个小姑娘想去摘一朵毒花阻止了她,谁知道反而遇到几个凶神恶煞的。琴芩脸色变了变说,那朵花有毒?老人表情冷漠地说,我敢保证只要你的手指一碰到那花,皮肤就会立刻溃烂。琴芩转头望了望那朵花手心里不禁渗出了冷汗。琴芩马上换了笑脸说,对不起老人家,我们只是看到在荒郊野外的您一个人在这里。老人打断她的话说,难道还怕我老人家会对你们做什么不成!哼!琴芩一时也找不到话说,这个老人的脾气实在有点古怪,她低头忽然看到老人的脚踝出有血液渗出,她赶紧蹲下身取出胶布准备给老人包扎,老人却一把推开她说,不用你给我包扎!琴芩又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老人忽然又说,只要你们把我送回村子就够了。墨陌问,你说的村子远不远?老人说,并不近。墨陌又问,你的脚怎么受伤的?老人说,不小心踩到了猎人的陷阱。墨陌说,那么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并能确定你说的是否是实话所以不能送你回村子。琴芩张开嘴想说话墨陌却没有让她说出来,墨陌继续说,我们有事要赶往神赋,我想你们的村子一定不会建在偏僻离大道很远的地方,也许我们会路过你的村子,到时候我们会叫人来接你的。老人冷笑哼了一声说,没有我带路你们根本走不出这里,只能在这个地方打转。墨陌露出微笑说,那我们可以试一试。
第50页 琴芩很不乐意地跟着墨陌后面走。墨陌转过头望着琴芩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琴芩望着墨陌露出担忧的神色说,我们把一个老人家留在那里并不太好吧,如果这个时候来一个野兽什么的他就危险了。况且他并不像有恶意的样子,如果他真的想害我们的话刚才就不会救我了。墨陌说,在这种时候我们不得不特别谨慎一点,况且只要我们动作快一点赶到他村子就行了。泞池在一旁望者墨陌露出嘲讽的表情说,人家一个受伤的老人只不过是想让我们带他回村子,连这么点小忙都不帮,不知道有些人的心是不是和他的表情一样是铁做的。墨陌说,我说过这次行动我是小队长,一切行动都得听我的。钢凌说,可是,我们对这里的路一点都不熟悉,那个老头也说过,没有他带路我们只能在这附近打转。墨陌说,不会的,只要沿着这条大道向着一个方向走是不会在原地打转的。 可是走了几个小时以后墨陌忽然感到这个地方有些熟悉,琴芩突然指着前面说,看,我们果然走回来了。前面的树下那个老人已经拿着旱菸抽起来,眼神挑衅地看着墨陌。墨陌皱起眉头想了想转过头说,我们继续走我们的。 在几个小时以后墨陌他们再一次地看到了那个老人。老人已经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造型躺在树下眯着眼哼着山歌,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墨陌紧紧地捏了捏拳头说,我们继续走。泞池不屑地说,你想让我们就一直在这里消耗下去么?墨陌没有说话,径直地朝前走。天色开始暗了下来。黄昏像彻夜难眠的烛光发出昏暗的光芒。 几个小时以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茂密树叶把头顶的上空完全地遮蔽,所以森林几乎看不到一点光,墨陌他们只能小心地摸索着前进。虽然四周异常地黑暗,可是他们还是确定自己又走回来了。老头已经在树下升起了一堆火,他看到墨陌他们又走了回来,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之色,只是望着自己身前的火堆说,如果改变主意的话就过来坐坐,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们走出这里。泞池和钢凌早已经坐了下来,琴芩也坐了下去。墨陌迟疑了一下坐在了琴芩的旁边。墨陌忽然问,明天你想带我去哪儿?老人瞄了墨陌一眼说,当然是带你去正确的神赋的路。前提是你们把我背回村子的话。泞池一边锤着自己酸痛的腿一边说,我还以为某个人多有能耐,结果还不是和我们的决定一样,早知道这样干脆不如就坐在这里等,看一只无头苍蝇是怎么乱飞乱撞,最后又回到这里的。墨陌也轻蔑地笑笑说,如果你在这里等,就一辈子都不要想等到我们了。 泞池望着墨陌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墨陌却望着老人说,我们走的路不就是正确的路吗?你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老人望着墨陌没有说话。墨陌说,本来我也以为自己是不断地在这里绕圈,可是在第二次回到这里以后我看到了一只蜜蜂。琴芩忍不住说,蜜蜂?蜜蜂有什么好奇怪的?这片森林里要多少蜜蜂就有多少蜜蜂。墨陌说,可是我看到了那只蜜蜂在你想摘的那朵花上面爬来爬去的。琴芩迟疑了一下问,你的意思是?墨陌说,我的意思是,如果蜜蜂都可以在那花上面爬来爬去的话,那么人的皮肤又怎么会一接触到**就瞬间溃烂呢?他只不过是故意这样说,让我们认为他没有恶意。琴芩问,那你刚才说我们走的路是对的,为什么我们却总是在一个地方绕来绕去?墨陌说,我们并没有绕来绕去,只是因为这个人已经不是我们下午看到的那个人了,只是打扮得一样而已。这个森林本来大多数地方不仔细看的话并不会看出什么区别来,只要将几个相似的地方稍加处理的话,那看起来简直就一样。他这样做只不过是想让我们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而已。老人仍然望着墨陌没有说话眼睛里却露出了赞许之意。墨陌说,在我看到蜜蜂以后才想通的,如果他的村子离的并不近的话,那村里的人又怎么会让一个老人在如此兇险的森林里跑这么远呢?如果这片森林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兇险的话,那那些猎人在什么地方会布下陷阱村子里的人会不知道吗?那他又怎么会在这非常兇险的森林如此地不小心呢?要知道照他说的那么兇险的森林,一点的疏忽很可能都是致命的。至于他故意装作对我们态度冷淡,你们想,如果他百般讨好要我们跟他走,我们就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可是他却故意装作很冷淡的样子,这样能让人放松对他的警戒心。 墨陌的话刚说完的时候他的身形已经向那个老人闪动。他并不想一箭把老人射死,因为墨陌还没有问出老人的目的,到底想带他们去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带他们去?可是那个老人似乎早已经算好了墨陌的出手时机。墨陌明明眼看到自己的手马上就会扣住老人的脉门,老人的身形却更快,向后一闪,这时升起的那堆火又忽然熄灭。老人的身影早已经融入了黑暗了。墨陌扑了一个空。琴芩把火再次升起的时候只剩下他们几个。钢凌问,还追不追?墨陌说,不用追了,刚才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我们再去追的话,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反而会被动,况且,我们已经知道对方不止一个人,再追的话只会对我们不利。琴芩却在一旁夸奖墨陌说,你好厉害,居然被你看破了,要是我们的话,说不定明天无缘无故就会跟着他走了。墨陌淡淡地笑说,那只是运气,如果没看到蜜蜂的话,我也是想不到的。墨陌低下了头。他想,如果是言榭的话,他应该一眼就看出来了吧。
第51页 无止境的森林像扯不断的昼芒般拉长。森林里湿润的气息如同雾气一般蔓延。琴芩有些迟疑地对墨陌说,我有些事不是很懂。墨陌看着琴芩说,你说。琴芩问,言榭的琉璃法杖是不是独一无二,在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墨陌毫不思索地回答说,是。琴芩又问,那么他身上的精法长袍是不是独一无二,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件?墨陌依然连眼睛都没有眨说,是。琴芩说,那这两样东西是不是都是汜固留给言榭的仅有的东西。墨陌依然说,是。琴芩继续说,那么这两样东西为什么会跑到假言榭的手里?墨陌顿了顿说,这个我也想了很久,可是我还是没能想出答案。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言榭已经死了。可是那傢伙却不会这么简单就死掉的。琴芩说,可是鎩羽那个组织也并不简单,他们要杀言榭也许并不容易可是也并不难。墨陌没有说话。钢凌却突然指着前面说,我想我们到神赋城了。墨陌顺着钢凌指的方向望过去。一座华丽堂皇的城市耸立在崇山峻岭中。表面奢侈的金色城墙闪发出熠熠的光辉。神一样高贵的城市。 墨陌走在这座城市之中的时候都不免感嘆这座城市的繁华,琴芩说,在几年以前光澈还是同连页在一个档次上的国家,如果不是因为近年来光澈国力的不断下降,也应该会有今天这么繁华了吧。琴芩的话刚说完,一个穿着朴素甚至打着补丁的年轻人抱着一大堆蔬菜撞在了钢凌的身上,那个年轻人被扑通一声撞倒在地,蔬菜洒了一地。钢凌大骂了一声揪起地上的年轻人狠狠地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连琴芩都吓了一跳,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耳光刷地这么响亮的。年轻人的右边脸红肿起来,他吓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不住地对钢凌鞠躬道歉。钢凌看到年轻人懦弱的样子忍不住又一个耳光向年轻人甩过去。可是这次手却被墨陌挡住了。年轻人感激地望着墨陌,身体下意识地躲在墨陌身后。钢凌恨恨地望着墨陌没有说话,墨陌转过头问年轻人,看你的打扮你一定是某家客栈的店小二吧。那个年轻人神色依然显得有些慌张,低声地应了一下。墨陌眼珠转了转,那么,你们那里每天人来人往,你的消息应该很灵通咯?店小二不知道墨陌想做什么,一个劲儿弯腰答应。墨陌问,神赋最近是不是多了很多外来人员。店小二听到这个话脸上显出莫名的自豪的神色说,是啊是啊,他们好多都住我们客栈,现在我们客栈的生意很火,现在房间已经满了,听说是他们听到有个什么羽组织的人在我们客栈出现过。墨陌盯着店小二说,是不是鎩羽?店小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说是的是的。琴芩朝店小二露出微笑说,那么请你带路,我们也正想去你的客栈。店小二满腹狐疑地打量着他们可是还是笑笑说,好啊,老闆知道我带了客人过去一定会给我赏钱的。琴芩看着眼前这个平凡的人心里升出一点淡淡的温暖。这些平凡的人们每天为着自己平凡的小目标奋斗,因为一点点的好处而高兴,因为一点点的不称心而悲伤,然后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生活在波澜不惊的世界里。琴芩笑着问店小二,你叫什么名字。店小二现在显然没有这么怕了,他那张平凡甚至有些难看的脸闪着笑意说,他们都叫我傻包,因为我本来就不聪明。琴芩沖他点点头,很有趣的名字。 墨陌他们在客栈的大厅里点了些菜吃起来。傻包对他们显得格外热心不停地给他们端茶倒水。墨陌对他说,你能帮我们开四个房间吗?傻包显得有些为难地说,这个,这个事情不太好办啊,我们的房间早已经满了。如果你们一定要住这里的话我会替你们留意,一有房间就通知你们,你们可以现在别的客栈住着,街尾转角就有一家。墨陌嘆息着摇摇头说,算了,你忙你的吧。琴芩忽然说,离鎩羽约定的时间还差多久?墨陌说,应该是还有六天。琴芩又问,想不想留在这家客栈掌握一些鎩羽残留的情报?墨陌说,可是这里人满了。琴芩说,我只问想还是不想。墨陌说,想。琴芩笑笑说,那就行了。 琴芩站起身来说,我吃饱了起来走走。琴芩站起身来刚走了几步却忽然像被什么绊了一交,身子直直地朝前倒下去,如果不是琴芩反应快手迅速地撑倒了另一张桌子上,那她现在一定已经被摔得龇牙咧嘴了。另一桌坐着四个正抱着酒罈喝得满脸通红的壮汉,琴芩的手忽然按到桌子上他们也吃了一惊,琴芩的身子前倾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搭在其中的一个大汉肩上,而那些大汉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琴芩垂下来很多的领口里面。天姿国色的脸庞。领口隐隐透出碧玉一般光滑雪嫩稍稍起伏的皮肤。琴芩的脸上绽满了彩霞般的红晕,低声说了一声对不起准备走开。四个大汉脸上露出丑恶而充满欲望的神色。其中一个大汉一把搂过琴芩软软的腰把琴芩放在自己的腿上噁心地笑着说,没关系,就在这里陪我们喝几杯。琴芩用力想挣扎开那个大汉的纠缠,大汉的手却搂得更紧,脸几乎贴到了琴芩的脸上,琴芩甚至闻到了他身上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钢凌已经抽出长刀向紧紧搂住琴芩的大汉勐冲了过去,其中的一名大汉也抽出长刀翻身一砍,没有人能看清这把刀的出手,只看到刀光一闪。钢凌的长刀已经脱手飞了出去。钢凌吃惊地愣在那里。他自己作为二等星战士在光澈用刀却已经算一流的水平,可是对方却一击将他的刀砍飞,这不免让他感到极度震惊。另一个大汉已经看出泞池已经握紧法杖准备炼成术法,又是刀光一闪,泞池的法杖也脱手而出,泞池一扭头,一柄雪亮的大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钢凌吞吞吐吐地说,你们就是黯默国的畅铭那四兄弟?其中一个还没有动手此刻仍坐着喝酒的大汉说,你知道我们四兄弟?钢凌说,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在一击之内让我的刀脱手而出,除了你们畅铭四兄弟以外。
第52页 畅铭四兄弟虽然全是黯默国的二等星战士,可是就连很多三等星战士都不得不承认这四兄弟的刀法已经超过了任何三星战士的级别。黯默曾经有一名在三等星里数一数二的战士在跟这四兄弟交手以后发誓再也不用刀了,因为就是他再练十年也不能超过那四兄弟的刀法。 抱着琴芩的大汉已经银笑着准备把酒灌进琴芩的嘴里,琴芩拼命地摇着头,大汉用他粗糙的大手捏住琴芩的脸一边嘿嘿地笑一边举起碗。他的身后忽然暴发出无比强烈的精神力,他还没转头,他的那三个兄弟已经抽刀而起向墨陌砍了一去,这本是必中之击,可是刀砍下的时候,刀身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刀柄握在自己手中,三个的酒被吓醒了一半。这么短的距离内他们本来已经有些醉意,所以肉眼当然没有看清墨陌出手的箭是怎样射断他们手中的大刀的。畅铭放开琴芩也握紧长刀向墨陌噼了过来,其他的三个人也向墨陌扑了过来。可是他们四个人的眼前却各出现了一支光芒四射的箭。像流星一样一闪而现。墨陌的四箭齐发。 箭却忽然停留在了他们眼前,然后竟然消失了。四个人被吓得缓不过神来,他们当然是知道墨陌算好了时间力度,所以箭才会在力量用尽的时候停留在他们眼前。他们当然也知道了如果是墨陌想要他们的命他们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就已经没有意识了。畅铭惭愧地低下头说,我们输了。这是琴芩露出狡猾的笑容说,那么你们为什么还不给我道歉?畅铭把头低得更低声音也低了下去说,对,对,对不起。琴芩从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们从前也许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受过别人的气。以他们的刀法当然可以横行霸道。琴芩脸上依旧挂着狡猾的笑容说,那么你们应不应该补偿我?畅铭疑惑地望着琴芩问,你们,你想怎么补偿?琴芩说,其实很简单,我们想在这间客栈住下可是房间满了,我刚才已经看到你们手里的房间牌了,所以。琴芩没有说下去,她知道他们明白她的意思。那四个人对望了一眼迟疑了很久还是很不情愿地交出了房间牌。琴芩望着墨陌露出满意的笑。墨陌却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压低了声音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傻包笑嘻嘻地带着他们去房间,他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你们运气真好。琴芩在一旁吃吃地笑说,这不是运气好,这是我聪明。傻包不懂地望了琴芩很久还是不懂琴芩的意思,只有自己无奈地摇摇头。琴芩忽然转头对墨陌说,在大厅我已经看到了蔷芷,水雾,眠尘等等国家的人了,看来各国的小分队果然已经都到达了这里。墨陌问傻包,上次那个鎩羽的人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傻包想了想说,好像是那个鎩羽的人跟另一个客人有了冲突,然后那个鎩羽的就将那个客人修理了一顿,然后说他自己是鎩羽的人,想报仇可以随时去找他。墨陌说,那这就奇怪了。琴芩,有什么奇怪的?墨陌说,鎩羽的人最近的时间不断地被各国围追堵截,就算他们现在没有被各国盯上,他们作为一个秘密组织的人也不应该这样直接称唿自己是鎩羽的人,就像是故意说给别人听,要别人传播出去一样。琴芩望了望墨陌没有说话。墨陌说,如果他真的是鎩羽的人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性,他想要我们这些人住在这间客栈里。 是因为他们在约定的时间会在这里出现,还是已经在这里留下了秘密等着我们去发掘? 夜色浓重。灯火摇曳。墨陌刚躺下的时候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墨陌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面色淡定从容像稳稳从天流过的烟云。穿着华丽的衣着,手中握着清荧的慑冥法杖,眼睛动也不动地望着墨陌很有礼貌地问,光澈的墨陌?墨陌点点头也礼貌性地问,连页的封锡?中年男人同样很有礼貌地点点头说,我可以进去说话吗?墨陌身子侧了过去说,请进。 墨陌望着封锡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封锡说,你一来就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我想不止是我,连其他很多国家的人都知道是你了。而且你也应该知道,鎩羽这件事发生在我们连页境内,这件事是我们总负责,所以我们不得不加强防范,其实在你们跨入连页境内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否则你们又怎么会没有任何拦阻地就进入了神赋城呢?墨陌点了点头。封锡又反过来问,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墨陌说,我早就听说过连页国的超越三星国家级法师封锡了。他是世界仅有的三个能使用钢铁术法的人其中之一,而且在连页地位之尊贵甚至能比得上连页皇族内的人。我看到你的唿吸步法沉稳如钢铁般大气,而且衣着华丽虽然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有礼貌,可是眼神里却还是免不了略带骄傲之色,而且你手中的慑冥法杖除了封锡以外,还有谁配用?封锡还是淡淡地笑笑。墨陌说,那么我们言归正传,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封锡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相信对于鎩羽这个组织很多国家都早就想除掉了,我想光澈也不例外,但是鎩羽这个组织的势力我想没有比你更清楚。所以我想我们众多国家组成一个联盟共同抵抗鎩羽,目前所有到达神赋的国家代表已经结成联盟由我们连页总负责,我想。墨陌说,当然光澈也不会例外。封锡点点头笑笑说,很好,很好。那么有什么情况随时保持着联繫。我就住在长廊转角那间屋子。墨陌笑笑点头。
第53页 清晨的微光混淆着湿润的泥土特有清香还有馥郁的花香淡淡地洒在冰冷的空气里。墨陌推开窗子,清晨熹微的阳光直熘熘地射了进来。墨陌从窗户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琴芩,她也满面喜悦地望着墨陌。琴芩跑到墨陌的窗户边笑着对墨陌说,你起得真早啊。墨陌说,你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墨陌又朝窗户外望了望看到地上种满了千娇百艷的花又补充一句说,你这么早就在这里看花?琴芩露出奇怪的表情使劲摇头说,不要在这种客栈里对我说花,你看我手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墨陌也露出奇怪的表情说,为什么啊?琴芩大声地说,你不记得上次我们在客栈吗?我还跑去摘了好多花,结果后来你说那下面全是死人。墨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琴芩忽然说,你一定还没吃早饭吧,走走走,我们去尝尝这里的特色小吃。 神赋城喧腾嚷闹的街头,密密麻麻的吆喝讨价还价走路等等的声音混淆在一起,像融汇进水蒸气一样高高地升上天空。两个面色安详的人走在街市宽阔熙攘的街道上。其中一个人脸上带着高贵的表情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地平视着前方,他问,都准备好了吗?从他的神情就已经可以猜测出他身份的尊贵。另外一个人说,都准备好了,只是,还是那个问题?那个高贵的人脸色阴沉下来问,难道真的查不到么?另一个人有些紧张地回答,是,是啊。我们的情报能力您也知道,就是连这里有几只苍蝇,每只苍蝇有几只脚,脚上几根毛,您要我们查我们也能查到,可是这件事我们却查不到。那个高贵的人面露难色,那么,这件事唯一的漏洞就是墨陌了。有谁会想到他们会在最繁华人群最多的地方商量一件极神秘极重大的阴谋了。就算有人听到了也不会有人信的。这样岂非就是最好的隐藏的方法? 墨陌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离和鎩羽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了,可是现在并没有任何关于鎩羽出现过的消息,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封锡曾经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是一只境外的苍蝇飞进来,他也会知道的,可是现在封锡却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鎩羽的消息。以封锡现在的地位,他说的话当然连雷都打不动。可是鎩羽发出消息让各国派遣小队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调虎离山,可是各大国也都不笨。他们并没有派出最强的势力,况且就算派出了最强的小队,对于一个大国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一个国家还有许许多多强大的人存在,还有无比坚硬的军队最为后盾。那么,鎩羽的目的又是什么?想唬弄他们?鎩羽应该没有这个闲心。墨陌想得头疼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喝,那么是不是鎩羽的人早已经混进来了呢?在他们发布消息以前,那时的防守不是并不像现在这样严密吗?要不是早混进来了,他们又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神赋城呢?可惜的是墨陌现在已经不能分辨出他们了,因为现在的神赋到处都是各国派来的小队,所以不能简单地像以往那样判断某些人身上是否存在强大的精神力,或者从言行举止看出他应该是什么战士还是暗杀者等等。 天光已经慢慢消退掉。黑幕一件一件地拉了下来。繁星点点。窗外树叶摇晃发出空旷悲凉的声音。墨陌的身子忽然震了一下,他勐然地躲开,一根细小甚至肉眼看不清的针飞速地朝他刺了过来。他根本看不见针的实体,他是从刚才发针人射出针产生的细小响动判断出针的位置的。可是如果不是他刚才突然发现那件事他根本不会察觉到有人在放暗针。那就是,在这个时候本应该是吃过饭不久,客栈里熟识的人聚在一起讨论散步等等的时候,以往的这个时候外面还是吵吵闹闹的,可是今天外面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墨陌背上沁出了冷汗,难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其他的各国高手制伏?他快速地冲出门去。他已经顾不得门外等着他的是什么。 墨陌甚至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各种门外的可能,也许他出门的一瞬间,有数十甚至上百种暗器向他同时袭来。也可能是门外站了许多他都未曾见过的高手想要他的命,也可能是吃饭前还形形色色在自己面前走动的人倒在已经将要汇流成河的血里的尸体。可是,他看到却出乎意料。 门外什么都没有。树叶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灯笼挂在长廊上闪着明明灭灭的微光。一个人都没有。墨陌心里一沉,他赶往琴芩他们的房间,房间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墨陌呆呆地愣在那里,迟迟不肯相信,要说有人能在外面将全部人都杀光而让他不察觉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是不无可能,可是要将外面的人全部弄走,那简直完全不可能,就是想在墨陌如此的警觉下搬动如此多的尸体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墨陌跃上屋顶。客栈外面依然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可是客栈内却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在纷华的神赋城内显得相当的格格不入。墨陌一直摇着头说,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他想跳进街道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是他忽然察觉到后面有人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飞扑了过来。 如果是平时墨陌一定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可是现在的墨陌已经丧失了他本应该有的冷静和警觉,只是一昧地被这件事所震慑。所以直到那个人已经出手他才反应过来。墨陌转过身那个人已经近在身前,蒙着面,穿着一件很大夜行衣。那个人的拳头已经向墨陌挥出,墨陌手中已经迅速地凝结起精神力射出他那独一无二的箭镞。他甚至不用闪避,因为那拳的速度再快也不会比墨陌的箭更快。可是墨陌明明看到那支已经射到了那个人的心脏位置,可是那坚硬如铁的拳头仍然虎虎生风地朝着墨陌打了过来。墨陌的意识瞬间模煳起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煳,他嘴里喃喃的念着一些听不清的话,硬生生地掉在来不踪迹的风声里。
第54页 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 墨陌的眼睛虚弱的睁开,视线里模模煳煳地闪动着几个人影。明媚的昼辉骄傲地普照而下,墨陌的视线开始逐渐清晰起来。他首先看到的是琴芩那张担忧的脸,明烈的日光有些刺眼,墨陌的眼睛勉强地眨了眨然后艰难地起身坐起来,琴芩赶紧扶着墨陌说,哎呀,你不要动,你还在发烧,都昏迷了一整夜了,还好今早我发现了,大夫刚走,我们给你餵的药,要不然准烧坏你的脑子。墨陌疲惫的脸上露出疑惑说,你们昨晚上都到哪里去了?那个黑衣人呢?琴芩显得更加疑惑说,什么黑衣人?我们昨晚上一直和很多人都在大厅啊,封锡也在那里,你一个人说不舒服提早回房间了吗?你不是做什么梦了吧?墨陌头疼欲裂,怎么也理不清自己混杂扰乱的记忆。泞池坐在桌子侧旁露出嘲笑的面容说,哼,我看他的脑子烧坏了吧?琴芩向他使使眼色示意他少说两句,然后对墨陌说,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不要再想你的梦了。墨陌疲倦地躺下,头脑发热疼得厉害,脑子一直盘旋着那个奇怪的梦。 挥之不散的梦魇。 墨陌其间醒了几次,一直都是琴芩守在一旁端茶递水,露出焦忧的神色,傻包也跑来过几次说是给墨陌送来家乡传统的治疗发烧的偏方。晚饭的时候墨陌让琴芩扶他出去,他还想确认确认周围的情况,琴芩本来是不肯的,可是还是拗不过墨陌。情况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明天就是鎩羽约定的日子,大家都不免显得有些紧张起来。墨陌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个梦实在是太可怕了。墨陌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如果那不是梦的话,墨陌现在一定已经是个死人了。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琴芩扶墨陌回房的时候,墨陌显得很垂头丧气地说,以他现在的身体,就算明天鎩羽来了,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也许连自己的弓箭都不能凝聚起来。琴芩安慰墨陌说,没关系没关系,这里这么多强大的人在,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会保护你的。墨陌勉强地笑笑说,可是你是神唤者,你应该没有战斗力吧。琴芩不服气地说,神唤者怎么了?你看小姐姐最后多勇敢啊,难道我就不行吗?墨陌没有说话。琴芩忽然显出忧伤的神色说,我们出来这么久,小姐姐一个人在慰灵园一定会闷的。墨陌转过头已经看到琴芩眼里闪着泪光。树叶悄无声息地掉在满天闪闪亮亮的星辰里。 墨陌的脸却僵在那里,他从来都没有露出过这么惊讶的面容。甚至还掺杂了说不清的恐惧。 墨陌回到房里异常的焦虑不安,他的心理显得无比沉重。他心里自言自语地说,奇怪,她是什么时候混到我身边的,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墨陌已经知道,现在的琴芩根本就不是琴芩。没有人知道墨陌是怎么知道的。墨陌坐立不安,以他现在身体的状况,有人要杀他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到哪边去。可是这个琴芩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换掉的,他根本毫不知情。墨陌刚才还故意问了琴芩好多以前的问题,琴芩虽然有些奇怪可是都回答得干脆并且正确。她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的呢?难道墨陌猜错了? 墨陌想到这里,忽然又闪出了一个念头,连自己身边都人都不是本人了,那么外面那么多不熟悉的人又有多少还真的是自己本人呢?那么现在他们为什么又不急着杀他呢?现在是杀他的最好时机啊。墨陌不敢往下想。这时忽然有人敲门,是傻包的声音,后面还跟着另一个店小二,那个店小二手里捧着一堆被褥。墨陌问,你这是做什么。傻包说,我给您熬了碗药,这可是我们家乡的偏方,也许您吃了就好了。墨陌淡淡地笑笑说,哦,谢谢你,那这被褥是。傻包憨厚地笑笑说,我们来帮您把被褥换掉,说不定这床旧被褥感染了那些病菌,要是你好了的话又染上这些细菌还是不行的。另一个店小二已经开始替墨陌换被褥,傻包端着药笑嘻嘻地递给墨陌。墨陌不动声色地接过药,忽然将自己全身的精神力毫不保留地爆发了出来,像声势浩大而至的山洪瞬间的嘶吼。感觉到这股精神力,那个正在换被褥的店小二被吓得跳了起来,神色慌张地望着墨陌。可是傻包依然满面傻笑地望着墨陌,根本被有被墨陌那股强大的精神力震慑。墨陌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昂起头喝掉了那碗药水。 等那个店小二走出去以后,墨陌把傻包留在了自己房间。傻包一副迷惑的表情望着墨陌。墨陌忽然问傻包,这几天你们店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是发生?傻包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墨陌又问,那么,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呢?傻包还是摇了摇头。墨陌长嘆了一口气说,傻包,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几天也在尽量照顾我们,可是,我要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不要问理由。你只要马上离开这里。傻包还是憨厚地笑笑说,您说笑了,我家人还等着我赚的银子呢,您早点休息,我看您一定是太累了。傻包轻轻地关上门。墨陌显得很遗憾,刚才他故意一瞬间爆发出强烈的精神力,是想确认他们的身份,通常只要是感知到墨陌刚才强大的精神力的人,就算不被吓到,也会显露出惊讶之色,所以刚才那个店小二被吓到很正常,可是傻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墨陌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了,那个店小二已经被换掉了,而傻包还是那个傻包,还是那个普通的平凡人。因为能够感知到精神力的人都不会是一般人,都是被国家培养过的用来战斗的人。一般的普通人根本感觉不到精神力的存在与爆发。傻包根本就感觉不到墨陌刚才故意发出的强烈的讯号。所以墨陌才会很信任他地喝下傻包送来的药。
第55页 墨陌的头开始发昏,他的脚下有些站不稳。因为他的身体现在非常地虚弱,刚才又勉强地释放自己的精神力。他浑身上下已经使不出一点力。而且现在他的处境非常地危险,他根本不能确认究竟哪些人已经被伪装,哪些人并没有被伪装。他不能用刚才那招去测试其他人,因为其他人本来就是能感知到精神力存在的人。墨陌忽然转念想了想,也许还有一个可以用另外一种方法测验,如果那个人是本人的话,墨陌就有救了。 烛影散荧。夜已经很深了,空洞洞的苍穹像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冷漠地俯视苍生。封锡睡得很熟。他总是保持足够的镇定和体力,所以他睡得很早。他很少会遇到棘手的问题,几乎没有遇到过,因为他的强大。和封锡交过手的所有人到现在没有一个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都是不亚于殒空甚至墨陌他们的高手。枯朽的门忽然响起来,封锡站起身打开门看到墨陌脸色憔悴暗黄地地站在门外。封锡不可置信地盯着墨陌问,才多久没见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了。墨陌没有说其他话,从身后拿出一支树枝说,请你帮我把它炼化成一柄剑。封锡虽然有些疑惑可是还是忍住没有问,握起法杖就进行钢铁术法的炼成。墨陌低下头,手中的树枝已经变成成色极好的铁剑了。封锡说,现在我可以问为什么了吗?墨陌说,我想确认你的身份。封锡脸色变了变。其他都可以模仿,但是世界仅有的三位钢铁法师的钢铁术却不能模仿。 墨陌这下才放心地走进封锡的屋子,将整件事的经过告诉了封锡。封锡说,那个店小二不是本人我可以理解,可是你说琴芩也不是本人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回答正确了你的所有问题吗?墨陌说,你第一次上学是在多少年前?封锡想了一会说,应该是三十年以前吧。墨陌说,这就对了,任何回忆一些往事的时候都会思考一下,因为有些儿时的事本来就不会记得很清楚,可是那个琴芩对任何问题都脱口而出,很明显是死记的一些资料。封锡说,如果这样就推断不是本人的话未免有些武断。墨陌说,当然不止这些,是在她对我说出抚韵在慰灵园会寂寞,眼睛里还露出悲伤怀念之色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是假的。封锡更加疑惑地望着墨陌说,这我就更不懂了,她们既然是从小到大的姐妹,感情当然很好,怀念也很正常啊。墨陌却突然岔开话题说,我以前跟鎩羽交过手,他们的势力强大到我们无法想像。所以这次我不得不特别地小心。封锡点点头表示贊同。墨陌接着说,我离开光澈的时候曾经向卓抵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我们并不是四个人离开的光澈,而是七个人。为了避免全军覆没而保存势力,在进入连页国以后,另外三个人就乔装成泞池,钢凌和琴芩的样子。而真正的他们则远远地跟在我们背后,以传书互通消息。封锡开始明白墨陌的意思了,他说,也就是说,跟你一起来的并不是真正的琴芩他们,而是光澈的另外三个人,而现在假扮琴芩的人却不知道,所以应该在你身边的那个琴芩是不应该会怀念抚韵的。墨陌点点头。封锡说,那么真正的琴芩他们在哪里?也许他们现在也危险了,我马上派人过去找他们。墨陌说,就在街角的那间客栈里。封锡马上派了人过去,他整了整思绪对墨陌说,那么现在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墨陌说,我只是将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你,因为现在我们四周已经危机四伏。封锡说,可是他们要杀你和我并不是没有机会,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们呢?墨陌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应该有很多机会杀我,可是却没有动手。封锡说,也许现在我们应该想想办法确认一下其他人的身份。墨陌说,你有办法?封锡无奈地说,没有。墨陌说,那么现在我们最好等。等到明天是鎩羽约定的时间,看看他们会做什么。封锡说,但是现在你最好跟我呆在一起,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墨陌笑了笑说,这样不是证明我怕了他们了吗?他们要杀我,早就杀了。 墨陌转身走出封锡的房间。微弱荧烨的星光照不亮的阴暗角落,那里是不是有一群虎视眈眈又扭曲丑恶的眼光守在那里呢?墨陌的长袍轻轻地翻卷在风里。星光倾然地流淌在上面。 鎩羽约定的日子。并没有和以往不寻常的一天。阳光并没有比其他日子明亮。风也并没有比其他日子柔和。墨陌起得很早,虽然身体还是一样的虚弱,可是感觉却比昨天好了很多。他走出房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假的琴芩站在大厅对他微笑,他还是礼貌性地沖她点点头,他并不想打草惊蛇。他瞟了瞟坐在琴芩旁的泞池和钢凌,墨陌知道他们也应该不是本人了,不然他们两个也能察觉出假琴芩的。封锡面色沉重地走过来在墨陌耳边低声附语说,昨天我已经派人去了你说的地址,可是并没有找到琴芩他们。墨陌心头一震,难道敌人早已经看出了他们是七个人?墨陌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假的琴芩怎么会露出马脚呢?墨陌和封锡立刻赶到了那间客栈确认,店主告诉墨陌,琴芩他们住到这个客栈后一向深居简出很少露面,所以具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他也不知道。墨陌微微地嘆出口气,想不到还是全军覆没啊。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他们的安危。墨陌望着外面奢侈耀眼的阳光轻微地咳嗽起来,谁又能保证他能活着回去呢? 今天并没有十分特别的事发生。大家都抱怨着被鎩羽骗了开始咒骂起来。墨陌直到现在还摸不清现在究竟是怎样的状况。不过很多事在今天必须做出一个了断,因为今天一过,很可能明天就会有很多小分队相继离开这里,他至今不能分辨出哪些人是敌哪些人是友。墨陌对封锡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唯一的线索了。封锡没有说话,他知道墨陌会继续说下去,墨陌继续说,我们应该主动进攻,只要击败我们目前知道的几个假扮的人,兴许会找到一些线索。封锡说,我们目前知道,琴芩,泞池,钢凌还有那个店小二是假扮的,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活捉他们?墨陌点点头说,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封锡说,那么动手吧。墨陌说,但是我们并不能确定他们的人数,所以你不能去,你应该马上去搬救兵,也许他们全都是假扮的人,那时就算我们知道也拿他们没办法了。封锡说,可是你的身体。墨陌说,没关系,我不会太引人注意的,只要悄悄地捉住他们其中一个我们就有线索了。封锡握了握墨陌的手说,那我速去速回,你要小心啊。墨陌笑笑拍拍封锡的肩膀。墨陌走了几步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仰起头看着天边像雨一样哗啦啦挂着的星辰想,人死了以后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一颗星星呢?
第56页 墨陌前前后后找遍了客栈的所有角落都没有看到假琴芩和那个店小二的影子。墨陌正奇怪的时候他的心勐然一震,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心底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因为在他找他们的时候他没有发觉人在慢慢减少,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这个客栈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黑色的风带着诡异的面容吹过摇摇晃晃的树叶。 难道梦里那一幕真的会成真吗? 墨陌刚准备闪动身形冲出这间客栈的时候四周的灯火忽然间全部熄灭掉。整个空旷的客栈变得像坟墓一样安静而黑暗。墨陌几乎要窒息在这种氛围里,他的身体也同样感到虚弱无力,他召聚精神力像幻化出他那吧独一无二的弓和箭,可惜怎么也召唤不出来,他的病体过于虚弱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 墨陌背靠着一棵树,他几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树叶轻轻飘落在他眼前。就像生命在他眼前一片一片的消逝。他沉默地站在树下,月华阑珊。客栈的黑暗里缓缓地出现了人影,假琴芩狞慢慢地走出来望着墨陌狞笑。墨陌没有理她,但是突然间他感到又有无数人影闪进四周无边的黑暗里。假琴芩笑着说,本来我们并不想杀你的,可是被你发觉了我们都是假扮的这个秘密,所以现在不得不杀了你。墨陌说,为什么本来不想杀我?假琴芩说,本来我们也找了人乔装你的样子,可是有一样东西我们却调查不到。墨陌目光闪动说,你说的难道是我的。假琴芩打断他的话说,不错,就是你的生世。我们只能调查到你六岁以后的资料,可是六岁以前无论怎样耗劲心血也查不到。就像光澈的某一天突然多出了一个六岁的孩子一样。墨陌淡淡地笑笑,这个秘密当然只有他知道。原来那天在喧譁的街市中间,两个交换情报,一个人说连苍蝇脚上的毛都可以查到,那件事却查不到原来是墨陌六岁以前的记忆。没有完整的资料,要假扮成那个人当然很容易被看穿。假琴芩说,现在你周围全都是我们鎩羽的人,而且我保证,每一个的能力并不亚于你,何况现在你的身体那么虚弱,连自己的箭都拿不出来。墨陌说,那么,我死前能知道真的琴芩他们的下落吗?假琴芩笑笑说,可以。 真的琴芩,泞池还有钢凌已经被带到了墨陌面前,他们都被绳子牢牢绑住。假琴芩说,我们是为了怕你逃脱,所以才留下他们作人质的,不然我早杀了他们。琴芩却在一旁哭着对墨陌说,对不起,我们一点忙都没有帮上,还老是连累你。墨陌苦笑着摇摇头。假琴芩问,你还有什么话说?墨陌绝望地摇摇头说,没有了,你可以杀我了。假琴芩忽然向墨陌的致命位置出手,墨陌的眼睛已经闭了起来,眼里还残留着微微闪烁的星光。 血液像泼墨般飞溅了出来。琴芩滚烫的泪不断地涌出来,她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沾染得模煳起来。琴芩伤心地泣不成声,她眼睁睁看到别人在自己的面前杀死了墨陌,自己却无能为力。记忆里的墨陌开始模煳起来。那个总喜欢板着脸心地却像草一般柔软细腻的墨陌。 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浩瀚的世界上。血液汩汩。 可是琴芩被模煳的视线并没有看清,墨陌仍然紧闭着双眼,而假琴芩的脸色僵硬在那里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这连墨陌都吃了一惊,他茫然四顾,四周一片漆黑,并没有看见是谁出手。墨陌的嘴角却忽然露出了笑容。灯火忽然亮了起来。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缓缓地走到墨陌跟前,始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墨陌。显然这个黑衣人是他们的首领。墨陌这才看清四周,原来所有人都已经回到了这里,并且所有的人都已经不是本人了。首领得意地说,现在你已经看到了,我们这里至少二十个人,并且我们鎩羽的人的能力之强大不是你能够想像的。所以,不管刚才是谁想出手救你都是徒劳。墨陌望着首领没有说话。其中一个人已经向墨陌出手,墨陌从他的装扮判断这个人一定是假扮的水雾国的人。可是这个水雾国在攻击墨陌的时候和那个假琴芩一样忽然倒了下去。 首领嘴角露出微笑说,出来吧,现在灯火已经被点燃,我已经看到你出手了。人群中走出来的人竟然是那个傻包。他不是感知不到精神力的存在吗?琴芩,泞池还有钢凌都吃了一惊,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个人为什么要救墨陌,特别是钢凌,在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还他还狠狠地赏赏了傻包几个耳光。但是从刚才的出手速度等看来,这个傻包无疑是个能够到达三等星水平的人。 傻包哈哈地笑着说,好眼光,居然一眼就看出是我出手了。首领倒反吃了一惊问,你不是我的人?傻包很有礼貌地笑着说,我在这里已经干了两年了当然不是你的人。首领说,可是前天晚上我已经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换过了,包括店小二。傻包无奈地笑笑说,可是我刚好能打得过那个想要杀我并且假扮我的人。首领也笑起来说,你倒是很沉着,我实在想不到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敢来救墨陌他们。墨陌忽然说,确实没有敢,但是我想了很久倒是想出了一个人。首领变了变脸色问,谁?墨陌指着假琴芩说,你看看他们两个人的尸体。首领说,那又怎么样?墨陌说,只有伤痕而没有兇器。我刚才感觉到了法师的炼成术的精神力流动,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法师。首领哼了一声说,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他的法杖。话刚说完首领脸色大变愣在了那里。
第57页 傻包已经撕开了脸上的面具说,我想应该也知道有一个法师进行法术炼成是不需要炼成的。所有人都沉下了脸色。他们当然知道。 只有伤口没有兇器很明显是被风刺伤的。不用法杖炼成当然就更加明显了。他们的心里同时浮现出一个名字。 言榭。无双的言榭。 天空中的星光似乎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琴芩呆呆地望着言榭月光下坚毅而轮廓分明的脸庞。 这真的是那个小时侯只会哭鼻子的小鬼吗? 星迹阑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言榭的身上。言榭还是露出不慌不忙的微笑对首领说,现在你可以把你的面罩拿下来了,封锡。首领露出从容地笑,轻轻地取下了面罩。墨陌吃惊地问,我不懂,以你的身份为什么会鎩羽?言榭代替墨陌说,我仔细想过了,像鎩羽这样一个严密而庞大的组织,里面的成员更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个组织并不像「铎」一样,以杀人换取极高的报酬,所以没有一个国家在暗中支持是说不过去的。封锡也许不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而是建立这个组织的人之一,鎩羽根本就是连页国建立的一个组织。封锡傲慢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直直地看着言榭。言榭继续说,从上次茔虚以后鎩羽每况愈下,受到各大国的追击和围堵,连页怕被其他国家查到它们之间的关系,也为了不让鎩羽全军覆灭,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故意发出一个公共的消息让各国的小队同时聚到一个地方,而鎩羽的人就将那些人杀掉,假扮成那些人,而他们全都是经过精密的训练,又拥有独特而全面的情报能力,只要将他们的身份等等资料牢牢记住,并用很长一段时间来学习和模仿要假扮的人问题并不大。加上连页国独特的易容术,他们并不是只带一张很容易的人皮面具,而是彻底将那个人脸上的肌肉骨骼改变成那个人的样子,所以他们的伪装极不容易露出破绽。 墨陌贊同地点点头说,难怪他们死了以后身体都会化成血水,原来是因为怕我们发现他们易容术的秘密,如果没有在他们脸上发现人皮面具,那么能做到改变样貌的就只有连页国,我们会很自然而然地怀疑到连页。言榭接着说,他们假扮成各国小队成员以后不仅可以躲避过目前各国对他们紧密的追踪,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获得一些机密情报,退一万步说,就算伪装人员身份暴露他们顶多自杀化成一滩血水,总比现在被各国围剿等死来得强。可是,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就是墨陌。这时大家的目光都不经意地集中到墨陌身上,墨陌还是有气无力地靠在树上,星火映在他明亮清澈的眼底。言榭说,因为他们无论用尽什么方法都无法获得墨陌六岁以前的情报,所以他们不敢贸然找人伪装,又不敢贸然杀了墨陌,因为光澈一旦知道墨陌被杀,必然会竭尽所能将这件事追查到底,那么他们的阴谋也有被暴光的可能性,像他们这种人是不允许有一点点的意外。所以。墨陌接过话,所以在森林里的那个老人是你们派出来等我们的,想故意让我们跟他走,把我们带到其他的地方去浪费我们的时间,等我们赶到神赋你们的「替代计划」已经完成了。等我们过了鎩羽约定的时间才赶到,各小队已经伪装好返回自己的国家了,我们当然察觉不到任何的漏洞。这简直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封锡笑笑说,可是就算你们没有赶到,我们还是算漏了,那时候言榭也一定会出来捣乱的。我们本来在半年前还掌握了你的消息的,可是却丢了。言榭打断他的话说,你们都错了,我不是说过我已经在这里两年了吗?从我们离开光澈的时候你们就跟错了人,我将汜固留给我的唯一的精法长袍和琉璃法杖送给了一个旅人,他就穿着我的长袍和法杖四处走动,然后在半年前故意扔了长袍和法杖。你们当然想不到我会把汜固留给我的东西送给别人,这是唯一能摆脱鎩羽还有「铎」,甚至各大国对我的监视的唯一方法,你们还自鸣得意地以为一直掌握了我的消息。墨陌恍然大悟,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那个假的言榭会有独一无二的精法长袍和琉璃法杖。 封锡说,那么,你这两年来神赋的目的是什么,躲在这里打杂?言榭理直气壮地说,你们可以监视我难道不能反过来监视你们?当然那个时候我也不算监视,只是想详细地掌握你们鎩羽的资料。封锡脸色变得有些难堪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连页国就是幕后支持鎩羽的国家。言榭说,在我和我父亲交手的过程中,他曾经中途收到了一封传书,告之他「铎」的目的是引诱我们消灭鎩羽,而「铎」和蔷芷暗中联合进攻光澈。墨陌愣了一愣,他不知道言榭说的这件事跟连页有什么联繫,可是他还是安安静静地听了下去。言榭说,后来我看到了那封传书,可是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所以我认为这也是连页国独特的神语咒印。只有知道这种咒印解开方法的人才能够看到纸上面的字。我开始只是在怀疑连页,然后就混了进来,有谁会想到一个人躲藏追踪会藏到连页国最繁华而人最多的中心城市,又有什么地方的情报能力比得上人来人往的客栈呢?封锡发出很满意到笑,他眼睛一直盯着言榭说,很好,很好。言榭说,我们继续言归正传,在你们派人阻挠墨陌的计划失败以后,只有使出最坏的打算,就是把墨陌身边的人换掉而不换掉墨陌,而那晚你们还将所有的人都陆续换掉了,而你们怕沉着细心的墨陌发现他身边人的疑点,所以你们那晚还故意演了一场戏,就是至今墨陌还分不清楚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的戏。后来逐渐产生恐惧的墨陌丧失他平常惯有的冷静和睿智,思路开始混乱,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言榭转过头望着墨陌说,其实在你发出你的箭射中那个黑衣人的心脏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那不是梦,而且你也应该知道那个黑衣人的身份,连你的箭都射不穿的胸膛应该是什么做的。墨陌说,不错,很明显是他已经将自己的身体炼成了钢铁,所以连我的那一箭都射不穿他的胸口。而且那个黑衣人穿着很大夜行衣,从理论上来说,通常穿夜行衣的人都应该穿紧身的,越小越好,因为衣服一大,在行动的时候就发出更大的噪音,而那晚他故意穿很大的衣服是为了掩饰他肥大的袖子里藏着的慑冥法杖,他并不是言榭,所以他不能空手进行炼成。可是,后来我竟然愚蠢到去找他帮忙。
第58页 言榭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墨陌的肩膀。言榭又对封锡说,你们的计划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因为那晚你们将墨陌打昏以后,还在他身体里下了慢性毒药,所以他醒后发着高烧,这也增强了让他相信他与黑衣人的交手是自己在做梦,本来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他射不中的人。如果我们没猜错,这种慢性毒药在他们抵达光澈的几天之内会发作,到时候墨陌一死你们的计划也就完美了,而墨陌是死在光澈的,光澈的人当然不会去追究什么。但是。言榭明亮炯炯的眼神望着封锡说,你们还是有两点没有算到,那就是,墨陌他们是七个人从光澈出发的,而墨陌身边的琴芩并不是真的琴芩,所以你们露馅儿了,后来墨陌告诉了你们真正的琴芩他们的住处,于是你便派人去把他们抓了起来,却告诉墨陌你派的人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们了。可是墨陌已经知道了一些你们的秘密,虽然杀了墨陌你们的计划有败露的可能性,可是你不杀墨陌的话,事情马上就会泄漏,所以不得不杀了墨陌。你还算错的一点是,墨陌从上次棘末高台以后体内对毒已经产生了抗体,就目前来说他是百毒不侵的,就算他回到光澈也不会死的,他现在的身体虚弱只是暂时的。封锡礼貌地笑笑说,你说完了?言榭抬起头想了想说,应该完了。然后又转头问墨陌和还被绑着的琴芩他们说,你们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看墨陌他们没有反应刚想说话,已经有四个人闪电般地向墨陌出手,这时墨陌的身体非常虚弱,而且墨陌现在无疑是言榭最好的帮手,如果除掉墨陌,那么言榭面对这么多的高手将是,必死无疑。 可是四个人几乎同时倒下。碧光闪闪的箭镞,飞虹一般划破沉静的夜色。心脏喷薄而出的血,洒在还没有来得及枯藁的落叶。封锡又吃了一惊,言榭露出惋惜之色嘆着气说,我刚想说我还有补充,可是那四个人就这么冲动地跳了出来,难道他们不知道墨陌从来不会射空半箭,并且还可以七箭齐发吗?封锡问,墨陌现在的身体不是虚弱到连弓箭都不能凝聚了吗?言榭说,其实那晚我给墨陌送去的「家乡的偏方」就是真正的解药,对于一个已经混到你们内部当卧底的我,要搞到解药,难度并不是很大,特别是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虽然墨陌的毒不解他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我还是想帮他把毒解了,毕竟他连弓箭都不能凝聚的话,我一个人跟你们打,胜算要小很多。顺便趁机表明一下我的立场。墨陌接过话说,从他拿药给我的那时,他的眼睛里就透露出一种眼神,言榭专有的眼神,无论模仿力再怎么强的人都学不会的。所以我知道了他就是言榭,而看到他以后我忽然就冷静和轻松起来,因为我知道,只要有他在的话,他一定已经看出了所有的事情并且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可是我还是装作一副很着急慌张并且虚弱的样子,让你们自以为任何情况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我敢保证,即使现在我的身体还有恢復,可是我出箭的速度并不会比平常慢多少。 封锡也嘆了口气说,老实说我很欣赏你们,并不想杀你们,可是我一直确信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所以你们不要怪我。不要说你们周围现在站着十六个我们的鎩羽的人,每一个并不亚于你们光澈的三星国家级别,就算是我一个,我也可以把你们全部杀掉。墨陌知道,封锡并不是在说大话,也不是在吓他们,他的精神力的确强大得可怕,而且他是钢铁法师,刀枪水火不入,歷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能打败钢铁术法的人。 言榭沉下脸说,那么,我们投降可以不杀我们吗?这个时候连封锡都不免吃了一惊。可是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在那种情况下即使是言榭和墨陌胜算也非常小,所以只有在对方不警觉的情况下发动攻击占尽先机,就在言榭说出那句让人吃惊话的时候,他已经操作风刀将绑住钢凌他们的绳子割断,而且墨陌已经领悟到言榭的意思,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七箭齐发。又快又恨,直刺致命的部位。七个一等一的高手应声而倒。而言榭已经用藤蔓缠绕住了离自己距离比较远的几个人,而钢凌他们已经出手掩护,可谓先机已经尽被言榭他们抢尽。高手过招,两军对垒本来就是毫釐之失而决定胜负。 敌人也已经只剩下九个。 可是言榭明白,自己这边的势力仍然比对方差得很远,如果让对方缓过神来,那么就没有任何胜算,所以这场战斗的胜败关键就掌握在一瞬间。可是,他看到墨陌已经快要倒下了,连支撑自己的身体都很困难,墨陌虽然不像解毒前那么虚弱,可是经过刚才的精神力连续凝聚和连续发出的八箭,这个时候,就算是墨陌也支撑不住了。他甚至看到墨陌已经满头大汗,口里喘着大气。而钢凌他们很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胜利的天平又渐渐向封锡那边倾斜。 而封锡只是背负着手满意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战斗,他似乎确信言榭他们已经是刀板上的肉。 被捆住的人已经挣脱藤蔓向言榭跃了过去,八个人同时向言榭出手,几十件暗器朝言榭各部位打了过去,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暗器就像一堵密封的墙一样根本没有任何间隙,天底下绝对没有能逃过这次攻击的人。就连墨陌也想不出言榭怎样才能躲避过攻击。 可是,言榭却偏偏躲过了。 瞬间移动。
第59页 封锡又吃了一惊。这天让他吃惊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瞬间移动,他只见过曾经鎩羽的左护法,覆左使用过,也就是那个杀死抚韵的人。要知道,世界上能够使用瞬间移动的人也绝不会超过三个。而言榭竟然也会。 那八个人也吃了一惊,必中之击却被躲开了,战斗的时候,你没有一击得手,那么必然会露出破绽,而只要一丝的破绽往往是致命的。等八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了,他们耳里灌满了兇勐的风,他们感到自己的身体承受自己来自四面八方方向紊乱的风造成的压力。他们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言榭的得意技能,风牢之术。 可是墨陌却明显感觉出了这股精神力的强大已经远远超过了跟自己分别以前的言榭,甚至已经能够达到言杪的水平。 昏天暗地的风席捲而过。摧城掠地。 封锡的脸色一沉已经开始出手准备救出被风牢困住的那八个人。透明般存在的枷锁。死死的禁锢。 墨陌感到身体轻飘飘的,低头发现自己的已经身在半空,他摇摇头想自己是不是开始意识混乱了,可是他一转头看到了琴芩他们也跟着飞了起来。墨陌恍然,是言榭用风将他们送离了那里,他知道封锡已经出手,他们留在那里反而会成为言榭负担。 客栈忽然勐烈地爆炸开来。巨大轰鸣的炸裂,飞啸赤焰横贯长空,昏沉的夜色被闪耀的火光照得异常明亮。闪着火星的瓦砾断木气势汹汹地飞溅而出。足以吞噬一切的大爆炸。 连墨陌都不禁为之动容。他从未见过这样勐烈的大爆炸,况且他根本不知道这爆炸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陌被风送到地上的时候他刚想沖回去,可是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言榭笑盈盈的脸。 墨陌舒了口气说,他们呢?言榭转了转眼珠子说,多半被炸得粉碎了。墨陌盯着言榭说,那个爆炸是你做的?言榭点点头说,是啊,风灭之坼。其实我就是将指定地域的空气抽干形成一个「容器」,然后将这个区域内的空气用精神力高度燃烧,被燃烧后的空气开始急速膨胀向外不断扩张,而又被紧紧锁定在「容器」这个区域里,这样就会互相产生里巨烈的摩擦,我再顺便使用一些焰系术法,那么,这个区域就像一个炮竹一样爆炸了。墨陌定定地望着言榭说,我以为只有你的精神力和术法增强了,没想到你的物理知识也增强了。言榭望着墨陌嘿嘿嘿地傻笑。琴芩也在一旁跟着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 琴芩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很明显是封锡的声音。 言榭转过头,看到封锡的衣服零零碎碎地已经被烧焦,脸色漆黑得像是从煤炭堆里滚出来的,就算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人就是连页国身份极其尊贵甚至超过皇族人员的封锡。言榭的脸色依然很镇静,好像早就已经知道封锡不会死在刚才那场大爆炸里。 封锡瞪着言榭说,刚才的爆炸威力真的很大。言榭耸耸肩说,可惜你还活着。封锡冷笑着说,是的,我还活着,可是你们却说不定了。 每个人都知道,歷史上从来没有人能够杀死钢铁法师,甚至连打败钢铁法师的记录都没有。因为他们可以将自己的身体炼化成金刚不坏的钢铁。刀砍不动箭刺不穿雷打不动水淹不死。 强大的战斗能力。 泞池从言榭后面忽然窜出握紧法杖施放出巨大的火焰朝封锡飞射过去,封锡嘴角露出冷笑不闪不避地朝那团火焰迎了上去。高度燃烧的火焰。能够将任何东西瞬间烧成灰烬的烈焰。可是封锡仍然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钢凌长刀勐然抽出直指封锡,可是锋利的钢刀砍到封锡肩膀的时候喀嚓断成了两段,钢凌转身左手握拳朝封锡狠狠打过去,可是钢凌忽然残叫一声,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眼里露出无尽的恐惧。钢凌的手上已经被烫起大颗大颗脓水直冒的水泡。因为封锡的身体已经化作钢铁被泞池刚才的火焰勐烧过,余温未退,钢凌却一拳打了过去。泞池还想继续炼成术法的时候,封锡已经飞速地跃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将泞池的法杖捏得粉碎。钢铁法师不仅拥有高超的术法炼成能力,也拥有战士一般的强大体术,因为他们钢铁般的身躯更适合于近身的肉搏战。 言榭知道泞池和钢凌并不是卤莽出手,他们是为了让言榭看清楚封锡出招的漏洞和弱点,并且让言榭熟悉封锡的战术。因为他们知道这里唯一还有可能救他们的就是言榭了。墨陌当然也知道他们的意思。他压低了声音问言榭,怎么样,找到他的弱点没有?言榭奇怪地望着墨陌说,你找到他的弱点没有呢?墨陌说,我觉得他似乎根本没有弱点。言榭还是笑笑说,同感。墨陌差点昏过去,他看到言榭笑的时候以为言榭一定有什么好办法了,没想到他会冒出这样一句话出来。 泞池也已经被封锡一击击倒在地。 封锡骄傲地望着言榭说,下面是你来,还是你们三个一起上? 琴芩望望墨陌,墨陌望望言榭,言榭没有人能望,只有望着封锡说,好像只有我上了,一个伤员和一个女孩子当然不能上的。封锡望着言榭说,你跟珐珀比,怎么样?言榭笑笑说,我当然不如老师了。封锡长嘆了一声说,就算是珐珀来了也拿我没办法,不要说你了。只有一个人曾经和我打成平手过,那就是你的父亲。言榭迷惑地望着封锡说,也许我能生擒你也说不定。封锡望着他眼里充满笑意说,那你可以试一试。不过我看你的天赋,如果你投降答应永远不回光澈的话我可以考虑收你做徒弟,你要知道钢铁术法在任何时代都是无可匹敌的。言榭说,那为什么你不作我的徒弟,我可以看你的天赋教你风系术法。封锡仰头大笑说,你的风系术法对我来说根本一点用也没有。言榭说,那倒不一定,对于你这种人来说,风系术法至少对你有一点用处。封锡疑惑地望着言榭说,什么用?言榭说,你要是能操纵风系术法的话你一定天天守在城里将那些女孩子的裙子吹起来看看。
第60页 这句话说出来连墨陌都差点笑出来,琴芩的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脸上返起微微的红晕。封锡怒不可遏地施放出焰雨流,无数星点的火焰朝言榭飞过去。言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风轻轻地将那些涌动的火焰轻而易举地吹灭,可是无数的火团里却藏着暗器,火虽然被吹灭可是暗器从四面八方仍然朝言榭,速度奇快,而且都打致命部位。招里有招。火焰只是一个虚掩。 言榭仍然没有动,暗器在言榭的身体附近速度忽然变慢,然后陆续落在言榭的身前,因为言榭已经在自己身前制造了一大巨大的阻力风墙。鍩风之墙。 言榭突然吓了一跳身体勐地向后飞退。原来招里还有招。那些暗器也是铺垫,由于暗器都是钢铁做的,所以都传电,而封锡已经施放雷系术法隐藏在言榭身前陆续落下的暗器射了过去,而风并不能吹走电,况且隐藏在陆续掉在地上的暗器上,那些暗器就像铺好的一条路让雷电无声无息地攻击过去。如果言榭反应再慢半拍,那么他已经被烧煳了。 两个超越三星级别的战斗。 言榭勐然后退以后站定身体,封锡的连续攻击让言榭叫苦不迭。封锡已经攻击三十余次,言榭却没有一次攻击。墨陌知道,言榭即使攻击也起不了作用,因为对手根本就是个刀枪不入的人,现在言榭的唯一办法就是节约自己的精神力,当封锡耗尽精神力以后,自然不能再进行钢铁炼成,那么他就不是钢铁之身了。 封锡当然也看穿了言榭的想法,他笑着喊,你不用跟我耗了,就算这样三天三夜下去我的精神力也不会耗尽的。这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绝望。言榭却一边闪避一边笑嘻嘻地说,我不还手不是因为想跟你耗持久战,而是我一出手你就得倒下了。封锡听到言榭的话感觉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昂头哈哈大笑起来。言榭趁封锡的空隙迅速地出手,一把无比尖锐的风刃朝封锡迅疾地飞了过去。 封锡感觉到风刃重重地噼在自己身上,可是他的笑声并没有停止,那把风刃虽然尖锐,可是打封锡身上,却仍然是不痛不痒。封锡笑得更加愉快起来。 言榭愣愣地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漫天辉煌璀璨的星辰。他想起小时侯和汜固比数星星,一切,一切,歷歷在目。言榭喃喃地数着,一,二。琴芩奇怪地看着言榭,她不知道言榭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开始数星星。连墨陌也不知道。 天空中明明灭灭的星迹是不是真的是天国洒下的祷念呢? 言榭数到三的时候,封锡的笑容像风雪般冷冻在那里,他重重地倒了下去,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煳,最后看到的是言榭望着明亮闪烁的星辰那张忧伤的脸。 墨陌惊讶地望着言榭,连一向冰冷的脸庞都掩饰不住无法叙述的兴奋。言榭也望着墨陌说,那把风刃并不是为了攻击,我在风里放了一点点催眠粉,我只是让风把催眠粉送过去。他吸入催眠粉顶多三秒就会倒下去。墨陌摇着头无奈地说,我真搞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是怎么想到的。 拂晓渐次临近。 暗黑的夜空反覆吟颂。言榭和墨陌面对面地站着。墨陌望着言榭说,你真的不回光澈?言榭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墨陌问,为什么。你知道现在的光澈很需要你的。言榭说,我听说过一种转生之术,我想去找到这种术。墨陌皱着眉头说,转生之术?一种可以让死去的人的灵魂復活转到另外一个肉体的术法。可是转生之术只能使用一次。言榭点头说,恩,你知道,我真的很想再一次看到。墨陌打断言榭的话说,既然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我陪你去找。言榭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劝阻墨陌。墨陌却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说,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言榭说,你问。墨陌说,既然转生之术就算找到了也只能使用一次,那么你是想復活谁呢?你的父亲?或者汜固?还是抚韵?言榭愣了一下,看着墨陌不怀好意的表情忽然明白了过来,他笑了笑拍拍墨陌说,好,我们一起回光澈。 只要我知道你们会在浩荡天间的云端守望着我,我就已经很温暖了。 你们守在一起,才不会寂寞吧? 琴芩忽然对言榭说,有一点我还是不懂。言榭望着她笑笑说,你问啊。琴芩说,鎩羽,铎还有各国的情报能力都极强。即使是你将精法长袍和琉璃法杖交给旅人,那些间谍又怎么会迟迟两年都没有发现呢?言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笑,然后朝前大步大步地走。墨陌却突然问琴芩,言榭的能力怎么样?琴钦露出微笑说,当然很强咯。墨陌又问,那么,如果你要跟踪言榭会怎么跟踪。琴芩疑惑地望着墨陌,显然不知道墨陌的意思,墨陌重新解释一遍说,你是离他很近地监视还是远远地监视?琴芩脱口而出说,当然是远远的监视,他就跟一只狐狸一样精。墨陌说,那么你远远地监视又凭什么判断你监视的是言榭。琴芩把手指放在嘴角想了一下犹豫地看着墨陌说,是不是凭他独一无二的精法长袍和琉璃法杖。因为众所周知,那是汜固留给言榭的,言榭一定死都会带着他们。言榭突然插话说,其实那个旅人也是我的朋友,他还故意扮成了我的样子。几个人听了言榭的话哈哈地笑起来。 破晓的曙光点点丝丝地刺破山岚,闪闪烁烁地映了出来。 如同光芒普照的韵律。
第61页 第十章 灭顶之灾 拂晓沉宁,星华渐落。东方的苍穹慢慢泛发出淡淡的白色,清冷的柔光飘洒过五个人明亮的眼底,还在熟睡中的神赋耀尽繁华。 神赋城的正门,言榭忽然停下脚步,一声不响地站在高大辉煌的城门下。琴芩望了望言榭说,你怎么不走了。言榭无奈地笑笑说,走,往哪儿走?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要走错一步路,那么我们就会万劫不復,遭到灭顶之灾。琴芩吸了一口冷气说,你在胡说些什么?不要吓我啊。墨陌一脸严肃地接过话说,我刚才也想了很久,言榭并没有吓我们,下面的行动我们只要有一点闪失,那么我们就都会死在神赋。钢凌和泞池对望了一眼,露出不解的面容。墨陌说,我们现在要制订一套完整的计划逃出神赋。琴芩心急地打断墨陌的话说,逃出?我们为什么要逃出? 言榭接过话说,你想一想,首先,这个封锡怎么处理?现在他虽然还在昏迷中,但是我的催眠粉的作用很快就会过去,所以他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我身上的催眠粉已经不多了。他一醒过来就算是我们联手也打不过他,同样的伎俩他可不会上第二次当。因此,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把他带回光澈。其次,就算我们有能力将他带回光澈,可是光澈却并没有权利审判他,最后还是只能将他送回连页国,而且这个问题只要有一点处理不好,那会引起两国纷争。再其次,现在我们并不能确定对鎩羽的幕后支持究竟是连页国的国家行为,还是封锡的个人行为,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决不会允许让其他国家的人带走一个在他们心里倍受尊敬的人。情况如果再麻烦一点的话,如果支持鎩羽属于连页国家行为的话,他们一定会将我们灭口,不会让我们走出连页国境的。我们即使再强大也不可能逃得出连页派来的整个国家的追踪。墨陌插过话说,更糟糕的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传书了,所以我们不能和光澈取得联繫,就算有传书也许也会被连页监控了,现在的我们就像被困在笼子里一样。 琴芩听得冷汗直冒,她从来没有想过现在他们所处的情况会是这么兇险和复杂。她差点急得跳起来,不过她又迅速地冷静下来,还抱有希望地望着言榭说,你一定想到办法了对不对?你不是言榭吗?言榭苦笑说,是啊,我是言榭,但是言榭也是人,和你一样,只不过我是男的而已。墨陌的眼光突然闪动低声说,我们现在已经被监视了,就在我们不远的地方。不要往那儿看!琴芩吞了口口水说,那现在怎么办?硬闯? 这句话出来连言榭都吓了一跳,他露出一副很欠打的表情说,你去,我们在这里看你闯,不要说连页的全部追捕队了,就是来七八个三星的人都可以将我们就地击毙了。琴芩垂头丧气地说,那怎么办?等死?言榭又露出一副欠打的表情说,我这么年轻,还不怎么想死。琴芩差点一脚给言榭踹过去。言榭望望琴芩说,虽然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是我们还是有一些事情可以做的,也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连页绝美荣华的宫殿。衣着异常华丽的连页王表情冷漠而高傲地坐在王座上,眼睛仿佛天上的星辰般明亮而慑人。他的部下单跪在他王座下报告说,已经找到言榭他们的行踪,还没有离开神赋,封锡大人果然是被他们捉住了。连页王的脸上都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他无论怎么样都想不到他们到底是怎样捉住封锡的,那简直是完全不可能的。连页王轻轻地闭上眼睛缓了缓神说,那你们还不去把他们全部抓回来?他的部下犹豫了一下说,可是,言榭在,他可是能打败封锡大人的人,我们并不敢轻举妄动。连页王冷冷地说,今天以前我要看到他们所有的尸体和封锡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否则你提头来见我。另外,我给你这个纹章,我的军队随你调配。 窗外的薄薄的夜色像岚风一样悄悄地散开,几只颉颃的飞鸟扑翅而过。连页王的嘴角露出一丝隐约的笑。他喃喃地说,如果一只鸟的翅膀断了,那么哪怕它曾经是能够飞多么快多么高的鸟,也一样只有等着猎人的围捕。就像,言榭的双手。 言榭的脸略显严肃地说,现在听我说,有问题等我说完再问,我说的时候不要打断我。首先,我们的生死决定于光澈派来的援军的速度,而在我们没有传书的情况下,只有从我们之中选出一个人突围赶回光澈请求支援。现在我们之中能够突围而出的除了我以外当然只有墨陌了,所以,墨陌,这个最重要也最危险的任务就是你的了。其次我建议我们小队再进行分组,除了墨陌,我们四个人再分为两人一组,这样不仅可以保存势力,也避免敌人一口气将我们一举歼灭,而且四个人行动目标太大不容易甩掉跟踪的追兵。另外我负责将封锡送还给连页的王。谁和我一起?言榭闪闪亮亮的眼睛轻轻扫视了其他三个人,琴芩润润了嘴唇下定决心一般地站出来说,我和你一起。言榭沖沖她点点头,转身对泞池和钢凌说,那么,你们一定要小心啊,我建议你们一定要尽可能地在人多的地方活动,因为现在连页,封锡还有鎩羽的关系和阴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他们採取的行动一定是私密的行动,不敢过于声张,因此他们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你们动手,即使是捉住了你们,光澈追究起你们失踪的时候,这里有那么多的人看着你们被抓他们也逃不过干系,所以你们尽量在人多的地方活动。
第62页 天空的曙光一丝一丝破鸣而出。光芒映映得万丈的浮云脸色惨怛。言榭嘆了嘆气说,无论如何七天以后在这里集合,如果那个时候墨陌没有带来光澈来的援军至少我们可以死在一起。烁烨的日光安然明明地照耀着言榭轮廓锋利脸线分明的脸。光辉一点一点漫洒过去。 墨陌转身准备跃出的时候琴芩一脸担忧地站在墨陌身后叫住了他。墨陌转过头,脸上显现出说不出道不明的神色,他脸上的冰雪般的冷漠仿佛被灼灼的阳光晒化了一般。墨陌笑笑说,你放心,你跟着言榭一起非常安全的,他会以他的生命保护他的同伴。琴芩的眼底光芒闪烁,她低声说,那么,你自己也小心啊。再,再见。 墨陌勉强地笑笑说,一定会见的。身影飞鸟般飞蹿出去。湛蓝的天空阴影忽闪而过。 肩摩毂击的神赋街道。琴芩一直低着头默默地跟在言榭后面,人群流动和他们擦肩而过。车水马龙。 言榭拍了拍琴芩的手背说,我们快到了,放松点,不要那么默默嘛。琴芩以为言榭说的是墨陌茫然地抬起头望着言榭说,墨陌怎么了,墨陌怎么了?言榭不怀好意地望着琴芩说,才分开多久啊你就开始默默地想墨陌了。哎呀,你的脸怎么红了。琴芩瞪着言榭然后一拳朝言榭打过去,言榭往后一跳没有料到脚下有个坑,一脚踩个空,身体摇摇晃晃地倒在背后的煤堆里,搞得全身乌黑,他委屈地站起来望着琴芩。琴芩说,果然恶是有恶报的。言榭无辜地拍拍身上的灰说,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 在言榭的记忆里光澈的宫殿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所有建筑里最恢弘最漂亮最辉煌,几乎可以用尽所有赞美的形容词的建筑。可是当他走在连页冰光伯伯的水晶宫殿的时候,他感觉光澈的宫殿简直就像是一座玩具宫殿。晶晶亮的屋顶,地板,墙面柔和的芒辉像一圈一圈的漪澜漩盪开来。湛亮的琼楼。像一场唯美而又天衣无缝的黄昏。 言榭回过神来紧紧地跟在带路的宫女身后,言榭扭头看了看琴芩一脸肃穆,他朝琴芩使了使眼色,示意琴芩跟上。言榭敢拍着匈部担保,只要是没来过宫殿的人,只要稍不留神肯定迷路,就算留神也一样迷路。 连页的戈占带着三个部下不远不近地跟踪着墨陌。炎热的阳光兇狠地射在他已经布满汗珠的脸上。他呆呆地望着墨陌的身影出神,忽然脸色大变,喊了声不好迅速地朝墨陌蹿了过去。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很多可疑的地方。首先,墨陌的身形迅疾而敏捷,而现在他们所跟踪的人不但身法缓慢而且显得有些笨拙,似乎和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第二,从三个小时以前,本来在飞奔的墨陌身形忽然慢了下来,本来戈占是以为墨陌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復,由于赶路造成了他身体的负担,可是三个小时以来他还是那样不慌不忙地走,按照常理说,现在墨陌当然知道他们小队的危险的状况,而且还和言榭约定了七天以后汇合,所以墨陌不可能这样不慌不忙地赶路。 戈占有些惊慌失措的脸,汗水密密地溢出来。掉在身后的风里。 他暗暗地盘算墨陌究竟是什么时候脱身的,难道就是在三个小时以前? 戈占勐地跃到墨陌身前,其他三个部下也同时跃到戈占身后,杀气腾腾地望着墨陌。墨陌吓得两脚发软坐在了地上。戈占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面具,他勐地撕下「墨陌」面具恶狠狠地问,混蛋!这个人呢!假装墨陌的人被吓得脸色乌黑,颤抖着说,我叫王强,是神赋的人,可是三个小时以前,这个人忽然蹿出来,兇狠地反擒住我,逼我穿上他的衣服带上面具,朝这里走,不然他就杀了我。大,大人饶命啊。戈占恨恨地跺了跺脚迅速地飞掠而出,他知道现在必须争分夺秒。他的部下也随他飞掠了出去。剩下一脸惶恐的王强。 连页王趾高气扬地坐在王座上。身上华丽的锦袍像流水一样长长地拖在地上,辉芒熠熠。连页王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言榭,像冷霜一般令人发寒的目光。言榭被瞧得浑身不自在,他躬了躬身说,陛下,既然我们已经将封锡交还来,那么,我们也该走了。连页王的嘴角露出一丝阴阴的冷笑,他神色慵懒地问,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言榭「啊」了一声愣了一愣,他早已经盘算过连页王会以各种藉口留下并算计他们,但是没有想到连页王会用如此直白的方式。言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连页王还是那样高不可攀地望着他。言榭拉起琴芩的手,飞速地冲出了大殿。没有人动。连页王连眼睛都没有眨,他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 窗外一碧万顷的天宇流云波动而过,飞鸟盘旋着飞过去,一声破鸣,迴荡在浩浩的天间。 连页王露出诡异的面容。 鸟的翅膀就要断了。 言榭拉着琴芩飞快地往宫殿外沖,言榭望了望琴芩说,我果然证实了一件事。琴芩疑惑地看着言榭,言榭接续说,原来没有人带路我们果然找不到出口。琴芩听到言榭的话差点晕过去。言榭的脚步忽然顿了下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前面有人。 冰光玉芒的水晶树闪着清泠的微辉,那个人背对着他们,雪白苍华的长袍轻轻地在风中纠结,手里紧握的法杖闪着如同命轮般反覆无常的光晕,挺拔谡谡如松的身线,毅毅地站在水晶交相辉映的光芒里。 言榭愣在了那里,时光从他的身旁走马而过。那个人转过身的时候连琴芩都吓了一跳,那个人竟然是汜固。那个不让言榭受一点委屈竭力保护言榭把言榭当成自己弟弟的汜固。天空的浮云像是飘忽在遥远的记忆的时光里。一幕,一幕。落在某个不知名的梦境里。
第63页 言榭呆呆地看着汜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琴芩却已经反应过来,她刚想拍拍言榭让他注意,她实在想不通一向聪明绝顶细心谨慎的言榭怎么会中这么明显的陷阱。可是,已经晚了,汜固已经炼成巨大灼人的火焰朝言榭打过去,言榭勐地回过神来,灭火当然用水,言榭迅速地炼成水系术法,可是言榭没有想到这次就是他的最后一次炼成术法了。 「汜固」早已经算好了言榭会炼成水系术法,在他的火焰出手的同时他已经又炼成了雷电系的术法。剧烈兇狠的雷电顺着水轰鸣着打在言榭的双手上。无数只尖针勐刺的疼痛,皮肉被撕裂。言榭昏了过去。琴芩看到言榭的样子差点哭出来。她看到言榭的双手已经被烧焦了,黑黑的一片。 「汜固」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不得不承认连页王对人的心理的把握,言榭在看到汜固的脸的时候果然会显得无所适从露出如此大的破绽。虽然他知道那个时候言榭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可是他还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在一招击败言榭,并且废掉他的双手。尽管他是被誉为与封锡齐名的连页三大法师之一的镜湖。 镜湖轻蔑地望着躺在地上的言榭说,没想到言榭这么弱,和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琴芩被吓得满脸苍白惊惶地望着镜湖,镜湖把脚勐地踩在言榭的脸上冷冷地问琴芩,你是准备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跟我走? 唯美而华丽的水晶花园。孤独的风唿唿而过。 骯脏阴冷的监狱。言榭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像晃荡的波水。琴芩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迹。琴芩看到言榭眼睛细小的颤动,她赶紧凑了过去。言榭正在吃力地抬起自己的双手,眼睛里露出绝望之色。琴芩埋着头说,你的手,你的手,也许以后都不能用了。言榭艰难地挪了挪身子,靠在污秽的墙边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低下头愧疚地对琴芩说,对不起。琴芩把手放在言榭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手上轻轻地说,是我对不起你才是,我什么忙都帮不上。琴芩看到言榭狼狈而虚弱的样子,眼泪无知无觉地掉了下来,啪啪地掉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 监狱的门忽然打开了,狱卒带着劳作的罪犯回到监狱。那些披头散髮的犯人回来看到言榭和琴芩都吃了一惊,显然对这两个新来的人充满了兴趣。许多面目丑恶龌龊的犯人眼睛一直上下打量琴芩,脸上充满淫秽的欲望。 监狱陈旧的门缓缓地关上,钢铁坚牢的大锁和钥匙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狱卒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世界像是一下子关掉了音调,变得安静下来。 言榭忽然发现他们已经被犯人们围在了中间,他闻到那些犯人身上刺鼻的恶臭忍不住想呕吐。在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被两个犯人紧紧扣住,琴芩被一个邋遢浑身臭泥的中年人按倒在地,琴芩惊唿着想挣脱他的牵制,可是她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双噁心而有力的手牢牢捏住,言榭同样拼命地想挣开紧扣他的两只手,一个犯人忽然拳脚相加地朝他狠狠打去雨点般落在言榭的身上,另外两个人也跑过来帮忙按住了言榭,犯人们开始发出猥亵的闹笑,按住琴芩的中年人已经开始秦寿般地撕破琴芩的衣服,衣料哗哗的声音像箭镞一样刺在言榭的身上,那些犯人看到琴芩光滑玉润的皮肤都涨红了脸,喉咙发出让人噁心的声音,其他几个忍不住的犯人也朝琴芩蜂拥而上,言榭发疯地挣扎,他虚弱的身体加上剧烈的疼痛让他逐渐失去意识,他昏过去的时候,琴芩的衣服已经被撕得所剩无几,许多饥渴的犯人已经扑在了琴芩的身上,他看到琴芩痛苦挣扎的表情心如刀割。世界的色彩黑了下去。 言榭的泪汩汩地淌了出来。他想以后怎么抬头面对苍穹之上正在观望着他的父亲,汜固还有抚韵那些殷忧责备的脸。铁窗之外终年不能穿射而入的阳光。 连神都不会产生怜悯的角落。骯脏而让人作呕的狱牢。 镜湖安然地站在连页王的前面鞠躬说,言榭已经被我抓住,并且按照您的指示,他的双手已经被我废掉了。连页王没有表情地说,没有想到言榭反而是第一个被抓住的,看来我们都高估他了。镜湖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说,我们的确是高估他了,我只用了一招就废掉了他。连页王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他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没有假扮成汜固的样子呢?镜湖「呃」了一声低下了头,连页王换了话题说,刚刚接到线报,我已经派出冰季小队追击泞池和钢凌,只是戈占小队似乎把墨陌跟丢了。镜湖说,那要不要再多派出点小队。连页王打断他的话说,我已经派出六支小队协助戈占了,一共三十五人,就算是只蚂蚁也逃不掉的,而冰季要对付泞池他们绝对绰绰有余,就是四个钢凌和泞池也抵不住,你就陪我在这里等着好消息吧。 泞池和钢凌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繁华喧闹的街市当中。钢凌说,按照言榭的说法我们挤在这些人群中,应该不会那么危险了吧。泞池没有说话,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四周,他知道现在就有许多的人隐藏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准备像猎人捕杀猎物一般杀气腾腾地等着捕杀他们。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到钢凌面前,把花伸到钢凌面前问,大爷买朵花吧?很香的。钢凌不耐烦地摇摇头示意不要,小姑娘委屈地看看钢凌但还是蹦蹦跳跳地跑开了。泞池刚想和钢凌说什么,扭头忽然发现钢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泞池赶紧扶住钢凌问他怎么了,钢凌唿吸都显得吃力起来,他艰难地说,一,一定是,一定是我刚才闻到的花香有毒。泞池发现钢凌喘息得越来越厉害,他说,我们还是先找间客栈住下来吧,你需要休息。
第64页 钢凌平静地躺在客栈的床上,泞池就坐在离床不远的位置,他现在几乎已经听不到钢凌的唿吸声,他没想到来追杀他们的人的暗杀术竟然如此狠毒,连毒药都是见血封喉。从中毒到现在不到五分钟,钢凌似乎已经断气了。泞池满脸忧郁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门吱悠一声开了,冰季脚步沉缓地走进来,眼光锐利地盯着泞池说,你是要我来还是你自己来。泞池握紧法杖霍然站起,冰季身影一闪,匕首已经放在了泞池的咽喉边。冰季小队的另外三名成员也陆续显身。冰季冰冷地说,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泞池轻蔑地望着他冷笑。冰季反手一划,血液喷薄而出。被染红的苍穹,静默无声。 言榭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仍然是看不透的阴暗,他的意识渐渐恢復过来,言榭猝然从琴芩的怀里坐起身了紧张地看着琴芩,琴芩知道言榭想说什么,她连忙解释说,我没事,我都以为我会被,被他们,可是后来是狱卒救了我。言榭愕然地看着琴芩,琴芩已经穿上了另一件衣服。狱卒已经走到了他跟前低声说,言榭哥哥,你还记得我吗?言榭看到那张年轻苍毅的脸吃了一惊,他就是那个曾经在芜漠国的王位争夺战时候冒充小王子的亡灵术士,那时言榭和墨陌并没有杀掉他,那时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言榭说,你怎么到了这里当狱卒?「小王子」笑笑说,我本来就是连页的人啊,我叫妒灵,上次我们就是被派去芜漠国杀掉即将登位的小王子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先放你们走。妒灵拿出钥匙准备放言榭他们走,言榭却突然拉住他的手说,这些不要你管,你救了琴芩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如果你现在放了我的话,你怎么办?连页王同样会杀了你的。妒灵低下还有些稚气的脸说,上次我本来就欠你们的,现在还给你。言榭却沉下脸盘着腿坐下来说,如果你再提要放我们走的话,我可就喊了。妒灵一时不知所措,他说,可是这些犯人会对你们。言榭沖他眨眨眼说,没关系,有你在,他们一定不会怎么样的。妒灵拗不过言榭,嘆着气出去了。 言榭转过头问琴芩说,你不会怪我吧。琴芩温柔地笑笑说,怎么会呢?你也是怕连累他,他现在还是个孩子。言榭沉默的一会儿说,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刚才,呃。琴芩也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没办法的,我知道你。琴芩的话没有说下去,言榭感激地望着琴芩,他知道琴芩并没有怪他,言榭背靠着墙长嘆着说,现在我们是不是能活着走出去就要看墨陌的了。琴芩听到墨陌的时候心里微微地颤抖,她抬起头看着脏秽黑暗的头顶暗暗想,墨陌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连页国的边境。王强身法像飞鸟一般飞闪,那个冒充墨陌的人。可是,一般的人绝不会有如此快的身法。一把尖锐急速的箭镞朝他射过来,他轻轻地向后一退,很轻松地躲开了这箭。他站稳脚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起来,戈占小队的三十五个人,各个凝气聚神地看着王强。戈占走到王强身前说,我是应该叫你王强还是墨陌呢? 王强没有表情地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是墨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墨陌说,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戈占说,你在赶路的时候为了摆脱我们故意带上那张面具,然后又故意放慢身法引起我们的怀疑,让我们以为你已经脱逃,而让另外的人假扮你,这招金蝉脱壳的确很妙,只可惜还是有些破绽。墨陌眼睛头没有动一下冷冷地说,你说。戈占说,其实这也不算破绽,只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说你是在路上被墨陌劫持并且强迫你穿上他的衣服不停地走,可是在我们如此严密的监视下,你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些事。所以我只是怀疑你,你知道当我们知道你不是墨陌的时候一定会急着离开,所以没有工夫管你,那么你的金蝉脱壳就成了,可是哪怕我有一丝怀疑的东西我都会特别谨慎,因此我在你身上悄悄地放了一些有细微气味的粉,一般人闻不出,但是我们小队里有几名队员的嗅觉是平常人的几万倍,所以他们能嗅到你身上的粉的味道,所以在我反应过来中计的时候我们仍然能够准确地追上你。墨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戈占侧头望着墨陌说,现在我们有三十五个人,那么你准备,死,还是跟我们回去。墨陌想都没有想说,跟你们回去。这个回答倒让戈占吃了一惊,他饶有兴趣地望着墨陌说,我还以为你会选择跟我们打一架呢,我这里至少有十个人作好了被你杀死的准备。你们小队的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你这样做合适么?墨陌沉默了很久说,可是,我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既然我的计策被你识破了也只有跟你走了。戈占露出胜利的微笑。墨陌却把头埋得很深。阳光忽闪忽闪地落在他的面前。 连页王已经有些疲倦地靠在王座上。从开始追捕言榭小队开始他几乎已经没有睡过,现在已经是将近五天的光阴了。冰季气宇轩昂地走进来,脸上冷冰冰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墨陌一样。连页王没有开口,他在等着冰季的答案,他一向都对冰季充满了自信,因为冰季的残忍和无情总是让他自己做任何事都特别干脆利落,特别是杀人这种事。冰季说,钢凌中毒而死,泞池的脑袋是我亲自摘下来的,我为了不留下一点痕迹和漏洞已经将他们的尸体餵狗,狗吃了以后我们小队成员又将狗吃掉了。连页王果然露出赞赏的面容,他挥挥手说,你累了先下去休息吧。冰季躬了躬身退下去。
第65页 冰季刚刚走出大殿,连页王就收到了戈占的传书,墨陌已经束手就擒拿,正在押解回来。连页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他想自己应该好好洗个澡刮刮自己已经越来越浓密的鬍子,等着墨陌回来先调查一下他六岁前的身世资料,他对这件事相当有兴趣。其次是再一起杀掉墨陌和言榭,那也将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猫捉住老鼠的成就感。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妒灵打开监狱的牢锁走了进来。他满面愁容地看着言榭与琴芩说,今天全是坏消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言榭和琴芩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望着妒灵示意他说。妒灵显得很沮丧地说,墨陌被擒住了,估计马上会被押送回来,钢凌和泞池也都死了。言榭又重复了一遍妒灵话说,墨陌被擒住了?妒灵点点头。言榭又扭头问琴芩,这是我们相互约定的第几天?琴芩想都没有想说,第五天。这么重要的事她当然记得很清楚,她知道其实言榭心里也应该比谁都清楚。言榭摇摇头说,看来墨陌也到极限了,他也只能撑到今天了。妒灵瞪大了眼睛问,你早知道他一定会被抓住?言榭无奈地说,废话,整个连页都在追捕我们,我们就算长着翅膀也飞不出去。妒灵打断言榭的话,先不要管这么多了,我先放你们出去吧。言榭还是摇摇头说,不行,我们还是要在这里等,我们小队之间还有个约定。妒灵都显得有些着急起来大声地问,等?等什么?等死?言榭嘴角看着自己已经烧焦的双手慢慢地说,等第七天。 连页王坐在王座上,墨陌被押送了回来。连页王兴趣盎然地打量着墨陌嘆气说,我真捨不得杀你啊,但是如果你把你六岁以前究竟有什么秘密告诉我的话也许我会饶恕你一条小命。墨陌望着连页王没有说话,脸上似乎有些淡淡的焦虑。 两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其中一个喘着大气说,陛,陛下,不好了。言榭和琴芩消失在了监狱里。另外还发现一个同监狱犯人死在了那里。连页王憷然站起大声地吼到,消失?你们这群饭桶!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那个士兵吓得说不出话来。另一个说,报告陛下,他们不仅从监狱里消失,而且我们已经搜查过所有大殿,没有任何他们的蛛丝马迹。连页王露出愤恨的表情,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监狱防守非一般的严密,要想飞进一只蚊子都不容易,言榭他们不仅在监狱消失,而且并没有在宫殿发现他们的行踪,这座宫殿之大是人人皆知的,不要说像言榭这种才来过一次的人,就算是自己一不小心也会迷路。可是士兵却并没有在宫殿内发现言榭他们的行踪,那只有一种可能,言榭已经逃出宫去。可是这种可能完全不可能。墨陌在听到言榭已经逃走的消息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可是他仍然紧皱着眉头,似乎还有别的事正在担忧。连页王一直盯着墨陌,他的表情忽然显得异常吃惊,他生平从来都没有这么吃惊过,他快步走到墨陌身前突然出手,原来墨陌的脸上还有一层面具,那面具揭开以后竟然是钢凌的脸。连页王的心勐地下垂,他气急败坏地朝着钢凌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被杀死的罪犯当然是那天带头猥亵琴芩的罪犯。可是,又是谁杀掉了他呢? 琴芩紧紧地跟在言榭的身后,他们已经逃出宫殿正在朝约定的地点飞速地赶过去。可是他们约定的不是明天吗?现在过去做什么呢? 言榭忽然停下脚步,琴芩也跟着站在言榭身后。戈占和镜湖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正准备晋见连页王,没有想到碰到了逃跑的言榭。戈占和镜湖看着已经烧焦双手的言榭娄出森然的目光。镜湖喃喃地说,上次我的烤乳猪好像还没有烤完,那么我今天继续吧。戈占的精神力也已经凝聚起来。琴芩站在言榭背后心情忐忑地看着言榭。她知道戈占和镜湖是连页仅次于封锡的一等一的三星高手。即使是曾经的言榭现在面对他们也未必打得过,何况是现在双手已经废掉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言榭。 落寞的风忽忽地吹掉漫天摇摇晃晃的星光。 戈占身形一闪,手里上百道暗器同时出手向言榭各部位打过去。他自信即使是还有比他更加优秀的暗杀者使出这招的力度速度准确度也不会超过他。而且世界上绝对不会有能够躲过这一招的速度。甚至连人做出本能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可以将人杀掉。戈占的脸上露出森冷的笑。 可是那些暗器却同时在言榭面前停了下来,然后纷纷坠地。就像言榭身前有一堵保护墙一样。鍩风之墙。戈占的瞳孔发大,他还没有来得及露出惊讶之色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天崩地裂的剧痛,血液像潮水一样涌出。他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的时候一直看到言榭的双手。那双漆黑而筋络分明的双手。 站在一旁的镜湖都不仅为之动容。他疑惑地望着言榭说,你的手,你的手不是被我用雷电烧焦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能动?言榭摊开自己的手扣起手指召唤出水系术法在自己的手上沖洗。漆黑的双手迅速露出了原有的肤色。言榭笑着说,我手上的黑色是煤炭弄脏的,琴芩把我推到煤炭堆里去的时候我顺手捡了几块,本来我是想坐牢的时候用的,因为我听说监狱里又冷又黑,所以捡几块煤炭来生火。可是没想到还有这种用处。镜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可是我的雷电明明通过你手上炼成的水电击你的双手的,人的双手根本不可能承受那么强的电击。言榭很从容地说,是啊,人的双手的确不可能承受那么强的电击,可是你确定你的雷电真的打到我的双手了吗?镜湖没有说话表示默认。言榭接着说,看来你的物理果然没有学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毕业的。那我来告诉你,通常水能够导电是因为里面含有许多杂质,而水的本身是不导电的。我对术法的精通并不压于你们连页的三大发师,所以在你还没有完全使用出雷电系术法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想要炼成雷电术法,因此我就炼成了无杂质的纯净水,假装被你废掉了双手,这样也同时解决了我的另外一个难题,那就是怎样从监狱逃脱,因为如果我就这样被你们关进监狱的话,连页王一定会想出很多严密残忍的方法困住我,那时我要逃脱就没有想像中容易了,可是我都已经被你废掉了双手,一个残废的人即使残废以前再怎么强可是残废以后也只是一个残疾人,对于一个残疾人没有人会对他严加防范。镜湖问,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故意被抓住被关进监狱的?言榭点头表示承认,他说,通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既然已经在你们的掌控中,而且毫无抵抗之力,你们当然不必急着杀我,或许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一些光澈的你们不知道的东西,所以还有什么地方比你们的监狱更加安全。你们在监狱布下的奸细我也知道,就是那个带头猥亵琴芩的人。镜湖虽然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言榭竟然知道的这么多,可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言榭笑笑说,在那种监狱里,那里的犯人天天劳作,生活环境又恶劣,连饭都吃不饱,所以那里的犯人各个面黄肌瘦体格孱弱,而那个人不仅脸上显得营养丰盈,而且体格强壮,虽然故意化妆成很骯脏的样子,可是他的手上却显得很光滑,没有任何粗糙的表象。所以他必定是你们才派来监视我的奸细。他故意猥亵琴芩无非也想是试探我的双手究竟是不是真的不能使用了,而那时我也几乎忍不住想出手了,可是。言榭没有说下去,他并不想把妒灵说出来。
第66页 镜湖说,我还有一个地方不懂,那就是连页的宫殿如此之大,即使是我也不敢乱走,你们才走过不止一次,为什么能如此顺利地逃脱。言榭说,这个我们小队再分组琴芩跟我在一起的理由,我们在进去的时候,琴芩就已经在那里的土地树木上作下了记号,当然她用的是神唤者才能读懂的记号。而我们被关在监狱里的时候,我利用身上不多的催眠粉将犯人们包括你们的细作迷晕,再使用土系术法出去探路再作下记号,这些并不困难,现在也许琴芩比你还要熟悉你们的宫殿。镜湖说,可是现在你们逃出来了,我们王仍旧会派出全国的兵力追踪你,你们一样跑不掉的,而且现在墨陌被抓住了,钢凌和泞池也被杀了。言榭却没有任何吃惊的意思只是笑笑说,我们的计划就不用你操心了。言榭顿了顿换了个话题说,上次你跟我交手以后说我很弱?镜湖也笑笑说,从上次你的表现来看你确实不强。言榭很礼貌地笑着就像在跟自己的朋友聊天一样的表情说,那么,你现在要不要再试试。镜湖说,很想。话说完,镜湖炼成强勐的雷电轰隆轰隆地朝言榭打过去,八道落雷从各个方向攻击,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隙而且速度奇快。雷电系术法不像其他术法可以相声相剋地化解,雷电系术法根本就没有其他术法能够化解,而且威力巨大,可以算是所有术法中攻击力最大的。而言榭在从前又从来没有见过能施放出像镜湖的雷电这么强大的人。现在言榭唯一的方法就是同样施放雷电跟镜湖硬拼,看谁的精神力强大,而言榭能够成为超越三星的法师本来就不是以精神力的强大着称的。他的精神力强大程度甚至比不上墨陌跟殒空,如果是两年前言榭现在已经死定了。可惜现在的确不是两年以前,言榭的成长没有人能够衡量。言榭施放的雷电和镜湖的雷电兇勐地撞在一起,地动山摇。 镜湖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如此年轻的言榭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尘埃四起。镜湖迅速地一个后空翻,他看到言榭的手势,那是风系术法,他从言榭的动作判断,现在至少有四把以上的风刃朝自己飞过来,镜湖又一跃躲过了言榭的攻击。可是言榭释放出更加强大的精神力,风刃一把接一把地朝镜湖飞速迎来,几乎没有任何间隙。镜湖只能从言榭的攻击动作来判断风刃的位置,因为风是看不见的。可是他却能清晰地判断出风刃的位置,他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他是与封锡齐名的连页三大发师。他知道在言榭的密不透风的攻击里,其实有很多漏洞,而且言榭的攻击有些是实招,有些是虚招,有些风刃并不是朝自己发射的,是为了迷惑镜湖,让他判断不出究竟哪些风刃是朝他射过去,哪些不是朝他射过去的。 镜湖却还是没有被击中,连言榭都不禁有些佩服镜湖。镜湖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施放出一道他能够施放的最强的雷电从正面朝言榭打过去,他将胜负赌在了这一击之上。可是他却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击中言榭。这就是风系术法的弱点。如果言榭用的是其他术法的话,镜湖从正面攻击的雷电或许会被阻挡,就像如果镜湖的雷电遭遇到言榭发出的火,土,之类的攻击,雷电就会与它们产生撞击。可是风对雷电却没有任何作用,即使是风刃和雷电撞在一起,也不会产生任何反应。况且现在言榭正沉溺于主动的攻击,根本没有想到镜湖还会从正面发起进攻。雷电迅勐地朝言榭打去,地上由于雷电的高速闪动,裂开一道一道的口子。 几乎是一瞬间,雷电刚接触到言榭的一瞬间,言榭消失了。雷电朝后方继续攻击,打到了一座钟楼,砰的一声,钟楼炸裂,石头几乎被打成了粉末。言榭的背上不禁渗出了冷汗,如果那一击打在自己的身上,估计这时自己的身体比粉末还粉。 而更吃惊的是镜湖。他没有想到言榭能够躲过毫无空隙的八道以自己全部精神力凝聚的雷电,更没有想到言榭竟然会几乎在世界上已经失传的瞬间移动。可是镜湖还有机会,因为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言榭躲过了他的攻击。镜湖从这个角度早已经算好,即使是没有击中言榭,言榭也是必死的了。言榭刚刚站稳,忽然眼里感到不适。原来镜湖已经算好如果那些攻击没有打到言榭,那么必然打到后面的钟楼,而那些雷电的威力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所以他已经算好了,那座钟楼必然被打成粉末,而从言榭站的位置来看,那些粉末一定会飘到言榭的眼睛里。镜湖竟然已经算好了那些粉末飘落的覆盖面积。镜湖知道战斗的每一个细节,风向,地理等因素都能够影响整个战局的扭转。言榭的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 镜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破绽,他使出身体里的最后一点精神力向言榭攻击,那么言榭即使不死也会重伤。可是镜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了。这时,传来言榭的笑声。 言榭已经弄掉了眼睛里的残渣。他微笑着走到镜湖面前说,你的战法不错,只可惜比我慢了一招。我在之前的风刃攻击相信你一定认为里面有些是实招,有些是虚招,那些虚招是为了迷惑你让你分不清真假。镜湖表示默认。言榭说,其实那些都是实招,那是我故意发出的,因为我的攻击对象不是你,而是你的衣服的各个角落,比如长袍的死角,衣角,裤脚。镜湖显得异常惊讶,言榭继续说,我攻击以后让那些风藏在你的衣服内,在刚才我的眼睛进灰的时候,我再操作它们,它们就立即开始向你的动作方向相反的地方运动,这样就牵制了你的动作,就像有许许多多的钉子将你钉起来了一样。而将你钉起来以后你在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同样可以挣脱,可是现在你不用挣扎了,因为在你刚才被钉的时候,动作已经延迟了很久,我又趁机施放了风牢之术,现在你才是完完全全地不能动了。镜湖黯然地低下头,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太低估言榭了,他知道现在言榭要用风刃穿过他的咽喉比他自己自杀还要容易很多。可是言榭却笑了笑转过身拉着琴芩走掉了。远方的星沉沉地掉落滑下一道深沉的轨迹。
第67页 后面的追兵已经临近。言榭奔跑起来似乎显得有些吃力,琴芩说,刚才你跟镜湖的战斗延误了太多的时间,而最后你又不杀他,还害得现在追兵临近,而且你自己的精神力耗尽,跑都跑不动,难道你要我来保护你?言榭抱歉地笑笑说,遇到强的法师我总忍不住要和他较量较量的。琴芩说,已经到约定的地点了,不知道墨陌。话还没有说完,封锡已经带着追兵到了言榭他们跟前。琴芩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想,这下才真的死定了。言榭朝封锡笑笑打招唿说,我就知道连页王会放了你的。封锡哼了一声说,那么现在你们准备受死吧。言榭的嘴角露出很从容地笑说,你们怎么那么慢?话刚说完墨陌已经到了言榭身旁,紧跟而来的还有殒空带着的光澈小队十人,水雾小队十人,眠尘小队十二人以及其他别国的小队。这倒让封锡不知所措,他当然不能当着各国的面杀掉言榭他们。可是他不知道言榭究竟是怎样联繫到外界的,他们不是已经截断了言榭小队与外界的联繫吗? 言榭笑着站出来说,既然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可以告诉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到了现在的问题,比如我们很可能被连页追击。其实那天我们小队在这里的谈话是故意说给当时正在监视我们的人听的。那个时候我们的计划早已经拟定并且开始实行了。那时我们已经互相换了身份,墨陌假扮成钢凌的,钢凌假扮成墨陌。因为墨陌是除我以外唯一能够突围请求援军的人。所以不得不保存势力。那天部署好计划以后的我们故意大声说话让你们的间谍听到我的作战计划,而你们派去追墨陌的三十五人的戈占小队追的其实是钢凌。钢凌先带着王强的面具让戈占以为墨陌已经逃掉了,拖延了一部分时间,可是我知道我们的金蝉脱壳迟早会被识破,戈占果然再不久以后有所发觉,并且再一次地找到了钢凌,可是他没有想到钢凌带的是两层面具,在他撕下王强的脸的那张面具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墨陌的面具,所以钢凌不敢跟戈占动手,因为墨陌的箭是谁都学不会的。而且钢凌的目的就是为了假扮墨陌吸引你们的注意力而让真的墨陌更有机会突围请求援军。我们订下的七天在这里集合也是为了转移你们的注意力,使你们松懈,其实我们真正订下的集合时间是第六天,也就是今天晚上。言榭停下话来笑嘻嘻地看着封锡。封锡的脸已经因为愤怒而青筋暴出。 墨陌接过话说,而我实际上是和泞池一组,假扮的钢凌的身份。你们的暗杀术虽然高明,对付泞池和钢凌绰绰有余,可是在我面前并不值得一提。你们派来的卖花的小姑娘想毒死我,可惜在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识破她的身份了。通常卖花的小姑娘都非常喜欢自己的花,恨不得跟花融在一起,可是那天卖花的小姑娘提着花篮的时候却显得格外小心,不敢与花靠得太近,因为那些花里全是剧毒,就算是先前服食过解药,可是如果吸食的毒药的量大于解药的量一样会有危险。所以她在卖花的时候不得不格外小心。在她拿花给我闻的时候我屏住了唿吸,所以并没有吸入毒气。而我装作中毒的是为了让冰季更加疏于防范,掉以轻心。你们满以为派出冰季对付泞池和钢凌绰绰有余,可是很不幸的是冰季偏偏遇上的是我,那天冰季把匕首放在泞池咽喉处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我。而且他的队员全部现身,对于一动不动的靶子,我一向很有信心射中。 封锡狠狠地望着墨陌说,你把他们全杀了?墨陌冷笑了一声不想做第二次回答。言榭接过话说,你是不是在奇怪后来冰季还回到宫殿向连页王报告?其实你用脚趾想也能想到,后来报告的是泞池,他假扮成了冰季的样子回到你们宫殿,不仅躲避过了你们的追踪,这几天一定还过得比我们谁都舒服。所谓的钢凌和泞池被杀都是编出来骗你们让你们自以为很聪明很老谋深算的连页王以为一切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其实那时的墨陌已经飞速赶往光澈请求援军。而光澈也将事实告诉了各个大国,现在各国的小队都站在你面前了,虽然钢凌被抓住了可是我担保你们的连页王一定马上就会将钢凌毫髮无伤地送过来,除非他想导致各国对你们连页的战争。因为钢凌肯定正在将事实告诉连页王,言榭的话刚说完。连页王已经带着护卫还有钢凌赶了过来。 言榭抬起头发现黑夜比以往的更加黑暗。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了起来。远方澈亮的闪电一晃而过,短暂地照亮这漫漫的黑夜。 连页王走到各国小队跟前礼貌性地寒嘘一阵。钢凌走到言榭的跟前向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安然无恙。言榭也朝他点点头。琴芩却兴高采烈地对钢凌表示遗憾,因为他们都没有看到刚才言榭和镜湖的那一场经典的战斗。 言榭正想看看连页王将怎样向大家解释,连页王却突然怒喝,来人!将封锡拿下。连页王的左右护卫立即将封锡团团围住。封锡看着连页王的表情开始有些不解可是他立即会意,他连忙说,不错,这场阴谋是我擅自搞的,怎么样?我就是想壮大自己的地位。言榭没有料到他们还有这手,连页王和封锡的这一唱一和,就将整个阴谋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封锡的身上,那么各国就算要追究的话也不会追究到连页国的身上。言榭无奈地感嘆怎么这些搞政治的都是些老狐狸。
第68页 各国的小队也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们开始本来准备理直气壮地向连页兴师问罪,可是现在封锡承担了全部责任,并且连页王也表示出应有的大公无私要逮捕封锡,他们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这时连页王的目光已经冷冷地落到了言榭身上。连页王虽然脸上带有笑意语气却显得很冰冷地问,我误抓了阁下,相信阁下不要怀恨才是啊。言榭笑笑说,既然封锡已经被泼了一身的「污水」,我在牢里沾染的污泥又算什么呢?连页王和言榭都同时笑了起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对话和笑都是别有含义的。 雨开始大起来。哗啦哗啦地像刚才还是满天的星星,一下一下地落在了每个人的眼里。 封锡却趁他们正在谈话的一瞬的空隙飞掠了出去。在场的各国小队本来可以同时出手制服封锡的,可是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即使这样他们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因为他们没有人是封锡的对手。自私总是能令人懦弱的。就像在至高的死亡面前,每个胆小的人都会抱着腿缩在最后。 言榭的脸色一沉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这几天在监狱里的生活导致他的体质等下降,刚才又和镜湖的战斗又几乎耗费完了他的精神力,他想也没想地跟着封锡的身形追了上去。几乎在同一瞬间,另外的两个身影也同时追了出去。他们都彼此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他们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另外两个身影是墨陌,还有殒空。 三个人的心里都浮泛出淡淡的温暖。时光似乎像潺潺的流水一般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言榭。墨陌。殒空。抚韵。 彼此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同伴。 琴芩站在浩浩的雨里泪流满面。她抬起头轻轻地说,小姐姐,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会为了那次的任务宁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原来真的有些东西是要让自己付出生命来守护的。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言榭使用出虚弱的精神力施放出风系术法给正在向前飞掠的封锡造成强大的阻力。封锡的身形慢了下来。 接着锋亮的刀光在漆黑的夜色里一闪而过。殒空的葬王刀已经出手,勐烈地砍在封锡的左肩,可是封锡却纹丝不动。言榭大喊,小心点,他全身都是钢铁炼成的。 殒空和封锡已经打得钢风劲劲,雪亮的葬王刀像迴转的旋风般将封锡围得密不透风。其中殒空听到至少有十刀以上击中了封锡的身体并且锵锵作响。当然封锡也同样击中了殒空不下十招,可是殒空身上却已经布下了精神护盾。殒空反手一噼使出了能将人砍成肉泥的战士终极奥义,天地一击。正中封锡右肩。地上的土地已经被这一刀的威力震得飞溅起来,他们站的那一块地方沉了下去,连在七八米之外的言榭都感觉到了强烈的像是地震一样的感觉。可是封锡依然是纹风不动。殒空的眼里布满了惊恐。 言榭由于已经没有了精神力在一旁干着急,他看到殒空的攻击越来越慢,他已经猜到殒空的精神力也不多了,战士的精神力本来就不多,使用精神护盾更加耗费精神力,何况现在殒空还使出了战士最强的攻击天地一击。殒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现在已经完全处于下风。 墨陌着急地看着言榭,言榭知道墨陌刚才也对封锡发了好几箭,可是根本就伤不到封锡。墨陌说,我看你还是用上次的办法来对付封锡吧。言榭摇摇头说,没用的,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弱点,所以他平时的战斗一定很注意防范他的唿吸道,上次是由于我故意说他学习风系术法可以掀起女人的裙子激怒了他,导致他的大意,这次他中过一次计以后绝不会再中了。墨陌无奈地看着言榭说,那怎么办?言榭说,要打败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超过他承受的度。墨陌迷茫地望着言榭说,度?什么度?言榭解释说,其实任何事物都有一个他所能承受的度。比如一棵很大的树在被很微小的火烧的时候,它并不会烧起来,那是因为火小,没有到它的燃烧点,也就是它的度。再比如洪水沖不垮堤坝也是因为没有超过这个堤坝的承受度,可是当水越积越多的时候,堤坝就有可能被沖毁了。因此封锡炼成的钢铁也有一个度,只是我们的攻击还没有大到那个度。 墨陌直接打断言榭的话说,你捡重点的说,不要废话了,你罗嗦也要有个度。言榭苦恼地望着墨陌说,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如果我还有精神力的话,我们三个同时使出全身的力量攻击也许可以打破他的度,可是现在我没有精神力了,殒空的精神力也即将耗尽。 殒空的精神力已经耗尽,封锡的右手直接重重地打在殒空的右肩,殒空像石头一样远远地飞了出去。封锡还想继续痛下杀手的时候,一只光芒四射的箭射阻了他的手,这当然是墨陌的箭,墨陌连发五箭都纷纷击中封锡的胸口,可是却一点用都没有,封锡身法闪动,转眼已经到了墨陌的跟前,墨陌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封锡的身法竟然如此迅速,他抽身迅速地朝后闪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封锡的手化作钢刀向墨陌的脸狠狠地划了下去。 血液混合着雨水飞溅。墨陌倒了下去。墨陌的脸被血和雨搅得模煳不清。 言榭呆在了那里,他的心里一阵发毛,难道他们都将要死在这里? 封锡的手刀朝墨陌的心脏刺了下去。
第69页 言榭目光坚毅地挡在墨陌身前,他想,现在的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至少,至少可以用身体替墨陌挡下这一击。锋锐的手刀朝言榭的心脏迅疾地刺了过去。 时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才只有八岁言榭坐在吱悠摇晃的鞦韆上。苍茫的黄昏将他孤独的影子渐渐拉长。千秋落寞的声响一圈一圈迴荡在即将隐没的山岚里。 言榭的父母莫名地丢下了他。小小的言榭寂寞地埋着头。汜固站在言榭的跟前笑着把手放到言榭的肩膀。 言榭抬起泪光潋滟的眼睛望着汜固问,是不是真的是自己还没有变得坚强起来,所以爸爸才带着妈妈不理言榭啊。 汜固还是沖他淡淡地微笑。像温暖柔和的夕晖静静地洒在言榭的身上。 小言榭站起身来坚定地擦掉脸上的眼泪说,我要变得坚强起来。 坚强得不再落泪。坚强得可以保护我身边所有的最最重要的人。坚强得可以和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命运命运分庭抗抵。坚强得让明亮的阳光可以照亮这世界上所有的黑暗与不幸。 我是在试着一天天的坚强起来。可是我还是没有保护好我的汜固,没有保护好我的抚韵,没有保护好我的父亲。还有现在倒在地上的墨陌。 头顶上的天空真的住着高傲的神灵吗?他们真的看得到我们做过的努力吗? 封锡的手刀落下。 心脏停止了跳动。世界安静下来。 这就是死亡的声音么? 言榭睁开眼睛。封锡却倒了下去。他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还有封锡已经漆黑的身体。 原来在封锡的手刀刚要穿破言榭的身体的时候,一道落雷忽然打在了封锡的身上。钢铁在下雨的时候本来就很容易招雷。而且自然的雷电要比法师炼成的雷电威力强过几十倍。 言榭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 原来天间真的住着神灵啊。 哗啦哗啦的雨像断掉的琴弦。洋洋缢缢地落了下来。 第十一章 枭之一族 墨陌的意识像混沌的水浑浑浊浊地搅在一起格外模煳。疼痛像紧紧缠绕在身上的藤蔓寸步不离,他感到脸上不断有沸腾的热血一波一波地涌出来。像无比明亮的光芒覆盖过自己。 琴芩的脸上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额头上密密的汗珠细细地渗出来,她正在给墨陌急救。 殒空拖着受伤的身子沉痛地站一旁。 言榭沮丧地背对着他们,抬头望着黑乎乎的苍穹。 琴芩站起身来舒了一口气说,还好,墨陌躲避及时,伤口不是很深,抢救也及时,可是,可是他的脸上却永远有道很长的疤了。言榭也跟着舒了一口气笑笑说,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琴芩斜了言榭一眼说,那你刚才还担心什么。言榭转了转眼珠说,我担心他以后怎么嫁出去。殒空在一旁很悲痛地说,其实我也受伤了,不知道有没有有人来管管我。琴芩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一边跑过去一边喊,有有有。 所有人集合以后开始返回光澈。连页王礼貌性地来送了送他们,他意味深长地拍着言榭的肩膀说,以后有空一定要再来看看啊,那时我就一定不会要你走了。言榭笑着说,好啊好啊,可是这次陛下您不也是不想让我走吗?可是我还是走了。连页王放慢了声音说,这次太大意了,下次我一定会特别照顾你的。言榭说,那下次再说吧,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连页王随身的侍从悄悄地靠近连页王的耳边说,这个言榭对您这么无理为什么不杀了他?连页王哼了一声也转身走了。 他们找了一副担架把还没有康復的墨陌慢慢地抬着走。言榭望着墨陌说,感觉怎么样?墨陌瞪着言榭说,你来试试就知道了。言榭说,我宁愿躺在上面,至少不用走这么多路回光澈。墨陌说,你到底是怎么击倒封锡的?那会我刚刚昏过去。殒空接过话说,是啊,当时我正好在你们后面,又下雨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言榭说,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嘛,就是一道雷突然打了下来,打在了封锡身上。不是我击倒的。琴芩嘆了口气说,可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死鱼一样地倒在了你面前,决定战斗胜败运气也是其中的因素之一。言榭说,这次行动以后我倒注意到了起其他问题,第一,我的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离开光澈。第二,他为什么要成立一个鎩羽的组织并成了他们的首领。第三,他又为什么和连页或者说封锡扯上关系。第四,现在鎩羽已经被我们连根拔起,当年我的母亲是和我父亲一起出走的,可是现在并没有我母亲的丝毫消息,我父亲死的时候也没有提起我的母亲。第五,我们已经知道了鎩羽是有一个国家在背后暗中支持和操纵,那么铎呢?也许他的背后也有一个国家在暗中支持,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铎就很容易被查出来了。琴芩盯着言榭看了很久说,我觉得你很像我小时侯看的一本书。言榭迷茫地望着琴芩问,什么?我?很像你看过的一本书?琴芩说,是啊,很像我小时侯看的〈〈十万个为什么〉〉。 琴芩话刚说完就捂着嘴笑起来,言榭委屈地扭过头就看到了站在沉寂繁茂的树下的镜湖。言榭笑笑走到他面前说,你在这里干什么?摆酷?镜湖也笑笑说,来送你啊。言榭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镜湖却已经伸出手,言榭也赶紧伸手和镜湖握了握。镜湖说,不管以后连页国和光澈国怎么样,但是我已经当你是朋友了。言榭感到身后澈亮的阳光像静静的流水一样散开温暖着大地。言榭突然说,谢谢你。镜湖反而不知道言榭在说什么,谢我?谢我什么?谢我来送你?言榭狡猾地一笑说,谢你的出手啊。镜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他失笑说,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我真想知道你那双眼睛是什么做的。言榭说,那不是我看到的,是我用脑子猜到的,可是如果你今天不来送我对我说这些话的话,我一辈子都想不到。镜湖说,可是你已经知道了。言榭说,那么要再次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个秘密。镜湖直起身子来说,那我也不耽误你们赶路了,下次会再见面的。言榭笑笑说,好。
第70页 琴芩跑到言榭的身边悄悄地问,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秘密啊?言榭闭紧了嘴没有说话加快了脚步,琴芩拉着言榭说,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什么话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啊。言榭转过头无奈地说,有些话我还是不说的好,免得有些人说我像她小时侯看过的饿一本书。琴芩愣了一笑又马上露出娇人的笑容说,好了好了算我错了,你告诉我吧。言榭望着琴芩说,像封锡这样一个人会不会不了解自己的弱点,琴芩眨着她那双汪汪的大眼睛摇摇头说,不会。言榭说,既然如此封锡一定知道他炼成的钢铁一般的身躯在下雨的时候一定会吸引雷的攻击,他在雨中战斗一定不止这一次。可是他却能活到现在。琴芩点点头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他也不像是那种会失去理智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活到现在了,高手的战斗常常是意志力的战斗。言榭接着说,不错,那么他仍然在下雨的时候战斗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知道雷并不一定会打在他身上,就算打在他的身上他仍然不会有事,自然的雷的威力虽然比我们炼成的雷电威力大十几倍,可是这也很有可能这种威力依然没有达到能击倒封锡的「度」。琴芩说,可是雷电还是击中了他,并且他也还是倒了下去。言榭说,我在和封锡战斗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体四周布满了很细密的雷丝。虽然钢铁很容易吸引雷电的攻击,可是我刚才就说过了,那并不一定会完全吸引到雷电的攻击,可是在钢铁四周再布满一点点的雷,那就很容易被攻击了。并且在天雷落在他身上的瞬间再炼成雷电系术法和自然雷混在一起,那种威力才是真正击倒封锡的原因。 琴芩摇晃着头想理清丝路,她说,你的意思是有人先炼成雷电系术法,让封锡身体四周布满一丝一丝的雷来吸引自然的天雷,然后在天雷击中封锡的同时他再次炼成术法一起攻击封锡,这样才打败可封锡。而这个人就是镜湖。言榭笑笑说,在连页国,谁的雷电系术法能够比他还要精通还要强大,而且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精密的战斗思维,连炸成粉末的灰的覆盖范围都能算出来。还有,我跟他战斗过后风牢之术也应该在不久以后就解开了,可是我们并没有看到他再次赶来,那么他的人呢?琴芩说,可是他为什么要帮我们?我们不是刚刚才与他交过手吗?他真是比女人还善变。言榭说,也许是因为我没有杀他,也许是因为他并不是坏人,也许。琴芩接过话说,也许是他爱上你了。琴芩说着自己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她打量着言榭说,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么多人为了你改变。 这时一直沉默的泞池突然对言榭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也许我们小队全部葬身在神赋了。钢凌也在一旁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是啊,谢,谢谢。言榭望着他们眼睛里已经有了笑意,因为他听琴芩说过泞池和钢凌的性格一向很独立高傲,他们一直都看不起其他人并且常常和墨陌过不去。言榭拍拍他们的肩膀说,其实这次的行动靠的是我们整个小队,其中任何一个细节任何一个人出错我们的计划都有可能失败。所以,泞池和钢凌一直望着言榭仿佛已经明白了言榭的意思。 泞池低着头走到墨陌的担架旁边沉默了很久然后慢慢地说,对不起,是我们一直喜欢针对你。泞池忽然感到自己的手上一片温热,墨陌紧紧握了握他的手,泞池抬头看到了墨陌脸上微微的笑意。泞池也跟着笑起来。 琴芩斜眼打量着言榭无可奈何地说,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么多人为了你改变。 在连页与光澈国境的交汇处。言榭他们坐在一个小小的驿站里休息。言榭装作很陶醉的样子喝着杯子里的茶说,马上就要到光澈了,恩,连这里的茶都这么香。琴芩鄙夷地望着言榭说,你能不能不要装作一副很爱故乡的样子。言榭目不转睛地看着琴芩,琴芩也发现言榭一直在看自己,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她瞪了瞪言榭说,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言榭说,我有一个问题很早就想问你了,呃,那个,就是,呃,我发现你的动作神情还有打扮很像,呃,很像抚韵,你们,你们认识?琴芩的表情黯淡下来说,她是我的小姐姐,就像你和汜固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什么都喜欢和她比,可是什么都比不过她,也和一样,我什么都喜欢学她,所以,所以她的音容笑貌,我比谁都记得清楚,有时候我照镜子,我都好像还看到了小姐姐。言榭哦了一声就没有说话了,他看着自己被子里的茶,记忆是不是也像这些泡在时光记忆的茶叶一样在很久很久以后依然唇齿留香呢。 这个时候忽然有五个人走了进来,四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还有一个天姿国色的女的。晃烁的阳光像丝缎一般映在她清嫩的脸上。言榭一直盯着那个女的出神,琴芩故意咳嗽了几声看看言榭没反应又大声咳嗽了几声。那个女的听到琴芩的咳嗽声转过头发现言榭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朝言榭腼腆地笑笑赶紧把目光移向别处。琴芩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言榭,言榭迷茫地转过头问,干什么,干什么?琴芩继续喝自己的茶忿忿地说,我怕你的魂被别人勾走了。言榭望了望琴芩说,你的墨陌的魂也被勾走了还不去救他。琴芩转过头发现殒空和墨陌也吃吃地望着那个女的,她哼了一声赌气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第71页 那五个休息了一会儿又匆匆地站起身来走了。琴芩嘆口气大声地自言自语说,人家都已经走了,你们三个为什么不追过去?她的话还没说完,言榭忽然和殒空还有墨陌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也跟了出去,墨陌甚至自己站了起来,跟着言榭和殒空出去了。琴芩气得差点把茶杯活吞下去。泞池和钢凌坐在一边不知所措,钢凌说,他们做什么?泞池摇摇头,钢凌说,我们也一起去?泞池点点头。然后他们也一起走了出去。剩下咬牙切齿的琴芩,她跺了跺脚也跟了出去。 言榭,殒空还有墨陌远远地跟在那五个人身后不敢离得太近,泞池,钢凌,琴芩跟了上来。琴芩恨恨地说,你们看够没有?怎么不出去跟人家打个招唿。言榭着急地看着琴芩作了一个「嘘」的手势说,小声点,不要让他们发现了。然后又转过头问殒空和墨陌说,我没有看错吧。殒空说,当然不会错,虽然我跟她不熟,可是她这种女孩子能给人很深刻的印象。墨陌也点点头表示贊同。琴芩说,你们到底神神秘秘地在说什么?你们认识那个女的?言榭点点头说,恩,她叫沐木,上次我们在茔虚第一次和鎩羽交手的时候,她作为芜漠的援军来支援我们。琴芩说,那她现在怎么会在这里。言榭压低了声音说,她被人挟持了。琴芩愕然地望着言榭说,你怎么知道?她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啊?言榭说,难道她见人就说她被人挟持了,这样的话那四个人早就把她砍了。你仔细看他们走路的位置,沐木走在他们之中,而四个人分别走在她周围,这样就切断了她逃跑的路线,而且那四个人的脸上一直带着警觉之色看着沐木,生怕沐木会做出什么举动出来,还有,她明明是认识我们的,可是她见到我们以后却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这就说明了她不方便与我们相认,加上我前面的推理,所以我认为她是被人挟持了。琴芩推了推言榭说,那你们还不去救她?言榭说,就算她不方便跟我们相认,可是在她看我们的时候仍然可以透露出让我们救她的一点点不明显的表情,可是她在看到我的时候却对着我笑,表示很从容很安全的样子,这就说明,也许是她自己甘愿被挟持,也许她有什么任务或者其他目的,可是。琴芩接过话说,可是你们毕竟是朋友,所有你们都不放心,所以一直跟在她后面,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言榭点点头说,一点都不错。 殒空突然说,言榭,你看得出他们是什么人吗?言榭沉思了一会说,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应该是枭之一族的人。殒空笑笑点了点头说,跟我想的一样。琴芩问,枭之一族?那个远古时期就存在的民族?言榭也点点头说,不错,他们从远古时期就存在于这个世界,是一个非常古老而神秘的民族,他们靠杀戮为生,是一个极其残忍的民族,听说他们杀死了一个人以后不仅会用各种残酷的方法鞭尸,最后还会把那具尸体生吃掉。可是他们的战斗能力却极强,应该属于现在世界上战斗力最强的部族。可是却没有知道他们的部落在什么地方,甚至连铎都调查不出他们的所在地。琴芩说,可是你又怎么肯定他们就是枭之一族的人?殒空替言榭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们的身材不仅魁梧,就是比身为战士的我跟他们比起来也显得单薄很多,况且你看左边那个人手里握着的大刀,我敢打赌,除了枭之一族的人以外就算有人能够举起那把大刀也不能将它运用自如。你看我们战士用的钢刀,我们有的把它背在身后,有的把它扛在肩头,可是那个人走的时候却把那样一把很少人能够举起的大刀握在手里拿着走,除了枭之一族的人还有谁能这样做。 言榭接着说,还有就是现在大热天,我们的衣服都穿得很单薄,你看看他们的上身虽然很单薄,可是下身却穿着很厚的长裤。因为枭之一族是还没有进化完全的人,通常我们都称之为兽人,所以他们的下身跟野兽一样,有着锋利的爪牙和浓密的毛髮。他们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所以不得不穿上厚厚的长裤。琴芩抬头看着烘烘发亮的太阳嘆口气说,我要是他们我宁愿把脚剁了,这么热的天还穿着那么厚的裤子。 沐木他们在一个瀑布边停了下来。悬河注火的水流兇勐地一倾而下,打在坚硬的石头上飞溅开来。琴芩问言榭,他们怎么停下来了?言榭看了看琴芩说,你为什么不过去问问他们。琴芩差点一脚给言榭踹过去。 正午的时候太阳显得格外火辣。汗水黏乎乎地贴在湿背上让人格外厌恶。熏蒸晕眩的阳光几乎让他们耗尽精力昏昏欲睡。琴芩忽然说,咦?他们怎么不见了?这句话让每个人都惊醒过来。言榭迅速地跃了下去果然不见了他们的踪迹。 琴芩说,会不会是他们早已经发现了我们所以故意延迟,然后在这里甩掉我们。言榭沉思着说,应该不会,如果他们发现我们的话为了绝对的保密一定会杀了我们灭口,永远地消除后患,没有理由这样延迟然后甩掉我们,如果我们身法比他们快又追上了他们呢?而且我们的跟踪一直很小心而且很远,他们应该不会有所察觉。墨陌说,可是他们却忽然在这里消失了。言榭说,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枭之一族的入口就在这里。我们分开找找。 六个人找了很久以后依然没有任何的发现。事情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琴芩忽然说,他们的入口会不会在那个瀑布里?言榭鄙夷地望着她说,你真天真,你是不是看多了那些无聊庸俗的小说,每次到了找不到出路的时候,入口就在瀑布里。琴芩昂起头表示不屑言榭的话自顾自地跑进瀑布。她的确在瀑布里发现了一个洞。一个很浅很小的洞。里面有几只螃蟹。
第72页 琴芩回来的时候言榭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说,怎么样,找到几只螃蟹还是几只龙虾?琴芩转过头不看他。言榭皱着眉头说,也许我们遗漏了一些细微的地方,要不再找找?琴芩说,也许你猜错了呢?他们的入口根本就不在这里。言榭说,可是那么短的时间他们走不远,我们刚才找入口的时候我就四处看过,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言榭站在两棵树下停了下来,他发现两棵树之间隔着只有一米左右,可是有一个特徵却很相像。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树干上难免有些灰尘,可是从地上到树干往上将近两米的一小块地方却很干净,无论在往上或者往下的地方都布满了灰尘,而且这两棵相隔不到一米的树都一样。一样的地方很干净。高矮大小都一样。可是为什么只有那一块地方很干净呢。言榭踮起脚尖去摸那两块很干净的地方,却没有发现什么开关之类的异样的地方。言榭绷着脸想了很久,他确定枭之一族的入口跟这两棵树有关。就像已经找到了那扇门,却找不到开门的钥匙。他忽然看到树枝上不远的地方有一只很大的蜘蛛结的网。言榭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忽然说,我已经找到入口了。 大家匆匆地聚了过来,言榭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入口就是这两棵树之间,这多亏了那只蜘蛛告诉我。琴芩笑笑说,想不到你居然还懂蜘蛛语。言榭手指着那两块干净的地方说,你们看,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每棵树上都难免布满了灰尘结满里蜘蛛网。可是那两块地方为什么比其他地方干净呢?墨陌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他说,因为时常都会有人去动这里。墨陌踮起脚尖去触碰那两块地方,可是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扭过头疑惑地看着言榭。言榭笑笑说,你们不要急,我都说了是旁边那只蜘蛛告诉我的。你们仔细看蜘蛛网上面有什么?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蜘蛛网上星点发光的水珠。琴芩几乎忍不住喊出声来,水珠。言榭会意地笑笑说,不错,是水珠,可是蜘蛛网上怎么会有水珠呢?墨陌喃喃地说,而且那两块干净的地方有些湿润,难道。 言榭笑着点头说,不错,是因为他们含着后面溪流里的水喷在了这两棵树固定的位置。空间与空间本来就是重叠的,我相信用水喷到上面以后一定会出现另一扇空间里的大门。琴芩赞赏地看着言榭说,那两块地方很干净一定是因为他们常常喷水到那里,所以那里想不干净都很难。而那个蜘蛛网就在一旁,所以他们喷水的时候很容易喷到蜘蛛网上。你真是个天才。我这里就有水壶,不用去喝那里的脏水。琴芩说完已经含着水朝那两个地方喷了过去。大家都忡忡地等着看会有什么发生,毕竟枭之一族的所在和一切都是那么神秘和引人入胜。还有这到底与沐木有什么关系。 可是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又齐唰唰地转头望着言榭,言榭干咳了一声说,你应该用那溪流里的水来喷,那里面肯定有什么特殊的物质,对于某些触发条件,任何小事物都是关键。琴芩点点头跑去溪流里含了口水喷在了上面。大家又忡忡地等着看会有什么发生。可是很久以后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又齐唰唰地转头望着言榭。言榭露出疑惑无辜的表情说,这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琴芩失望地说,原来什么都没发现,还害得我们在那么热的太阳下面晒了好半天。言榭听到琴芩的抱怨以后忽然失声说,我明白了。言榭为了使自己保持平静深唿吸了一口气,他说,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来。他们在等。殒空说,等?等什么?言榭说,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墨陌说,正午。言榭说,这就对了,他们等的就是正午。那时的太阳的照射角度和现在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去找他们以后的太阳照射角度不一样。我和汜固小的时候常常对着太阳喷水,看水痕以后留下的小彩虹。开始的时候我怎么喷也不会出现彩虹,后来是汜固告诉我原来是我喷反了,应该对着太阳喷。所以我想现在的道理也一样,这应该是喷的角度和阳光照射的角度问题。琴芩恍然大悟地拍拍言榭的肩膀说,你还是很聪明的。言榭挑起眉毛沖琴芩得意地笑。琴芩沉下脸说,可是如果明天正午我们按你的方法做了以后还是没有反应的话我们会把你围起来痛打一顿。因为按你的意思来说,我们只有在这个鬼地方住上一晚了。泞池忽然对言榭说,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的物理知识不错。言榭说,我们法师的攻击本就是以各种元素为基础,所以这些当然只是基础了。殒空说,我去附近看看地形,钢凌去找点柴火,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毕竟要在这里过夜。大家答应了一声各自去了。 银河倾泻的寞夜,苍劲的瀑布一泻千里般的发出巨大而地动山摇的声响。潺潺的溪流茫然地细细而过。水里氤氲的倒影轻微地晃荡。风色明明灭灭地萦绕在言榭身后。清晰明朗的轮廓像素描中匆匆描绘的线条交错在看不清愁容的苍旻里。背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如果不是言榭的话,很少能够在瀑布如此嘈杂的声音里听到这么轻微的脚步声。言榭没有回头喃喃地说,你跟猫一样脚下面有肉垫么,走路都没有声音。清明的溪水里倒映出墨陌气宇轩昂的脸庞,只是在鼻樑中间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墨陌在言榭身边坐下反过来问言榭,你跟猫一样有这个业余爱好么,喜欢这么晚了还不睡。言榭望了望墨陌说,你不是也没睡吗,那个瀑布声音这么大,能睡着都见鬼了。言榭说完望了望墨陌然后很高兴地笑了笑说,我现在终于有一样东西比你强了。墨陌迷茫地望着言榭,言榭还是高兴地望着墨陌说,你看,你破相了,我现在比你英俊了。墨陌无奈地垂下头嘆口气说,你怎么总是改不了你喜好攀比的个性呢。言榭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也改不了你喜欢装酷的个性嘛。墨陌顿了顿说,看来你很希望我破相。言榭挥挥手说,也不是,我到觉得你脸上有了疤以后倒更有男人味。墨陌说,说正经的,你明天打算怎么样,就这样进去?言榭说,那怎么进去?找人用轿子抬我们进去?墨陌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觉得我们人进去多了反而不好,那里面的防守相当严密,我从前就听人说过枭之一族的所在地不仅机关很多而且暗卡也很多,我们这么多人进去很容易被敌人发现。所以。言榭接过话说,所以明天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和殒空进去就可以了,你的伤还没有好,还需要人照顾,所以泞池和钢凌要留下来,至于琴芩那个丫头,你走一步她就跟你一步,她当然跟着你了。墨陌迟疑着说,可是。言榭又接过他的话说,不要可是了,就像上次一样,我们分成两队互相接应,何况这次的行动人多了反而不好。墨陌想说什么可是还是忍住了,他点了点头。静谧的树林之间偶尔被风吹起传出沙沙的声音。
第73页 墨陌望着言榭说,你看起来好像很疲倦的样子,看来这两年你过得并不很好。言榭伸伸懒腰说,无论谁在一间酒店里打杂还要掩饰身份再一边调查情报还要自己不断地锻鍊提高精神力,是谁都不会很好的。我倒是常常听到很多人谈论你,什么光澈的第四个超越国家级的人啊什么从来没射空过半箭的人啊等等等等,听上去多威风啊。哪像我。言榭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把头沮丧地垂了下去。墨陌知道言榭还在因为上次被铎利用害死了他的父亲和抚韵如果不是芜漠的话光澈还差点被灭国的事自责。墨陌长长地舒了口气拍拍言榭的肩膀说,其实那次也不能怪你,那次行动里我们的同伴都一个一个在我们面前死去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论谁都难免会失去理智的,况且如果最后不是你,也许我和殒空还有沐木都死了。墨陌顿了顿,他忽然明白言榭这次为什么那么想救出沐木了,无论是谁曾经陪你一起经歷过那样的事,你都会把他当作很好很好的朋友的,这种感情也许很多人很难能够理解。人和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很微妙的。言榭忽然抬起头望着墨陌说,你还不想睡觉?墨陌说,还不想。言榭的眼睛里露出很狡黠的目光他笑呵呵地靠近墨陌说,既然如此我们找点聊的吧。比如。言榭没有说下去,只是一副很欠奏的表情望着墨陌。墨陌斜眼望着言榭说,比如什么?言榭挠挠头嘿嘿地笑着说,比如你六岁以前的事啊,为什么连鎩羽那样的组织都查不到啊,到底有什么秘密啊?我很好奇。墨陌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说,那还不如去睡觉呢,你继续在这里坐着,我去睡觉了。 正午,阳光炽烈。言榭把水喷到两树那两块地方的时候,两树的之间果然出现了一个结界一样的门。言榭得意地望着琴芩说,我早说过吧,这就叫空间重叠。在整个宇宙中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有很多个同时存在的空,我们生活的世界只是其中一个空间,比如那个瀑布,在我们的空间里是一个瀑布,可是在另外一个空间里说不定那里只是一块平地。有些空间是可以相互贯通的,比如说在特定的时间发生一些特定的客观条件。就像现在一样。琴芩担忧地望着言榭说,你们真的两个人去?言榭点点头说,恩,可是如果有需要我会想办法跟你们联繫。然后言榭和殒空相互点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空间交错重叠的大门。 知觉如同天空忽降的雨水,渐渐的由远而近。殒空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言榭满面愁容的样子。他抬起头表情立马也和言榭变得一样。他们四周围满了枭之一族的人,他们正在警觉地望着言榭和殒空。其中一个带着高冠身材与其他枭之一族的人比起来稍显瘦弱的人站了出来,他的身材虽然不像其他人一样魁梧,可是脸上却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他的身后也跟着站了两人出来,其中一个只有一只眼睛,但是显然他们两个也是相当有权利的人,言榭和殒空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里知道站在最前面的这个人一定就是枭之一族的王。枭之一族的王声色俱厉地问,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言榭躬了躬身说,我叫言榭,是光澈的人,我和我朋友不小心迷了路走了进来,所以。后面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人忽然厉声问道,你就是言榭?言榭愣了愣反问道,我们认识?枭之一族的王也回过头去问独眼,你认识他?独眼毕恭毕敬地回答,这是外面的事情发生的事,您不知道很正常,可是我是负责情报信息归统的,这个人的事我倒知道一些。这几年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的人只怕还没有。枭之一族的王没有任何表情地问,他很有名?独眼回答说,不仅有名,而且聪明。聪明?枭之一族的王沉吟着,显然聪明这个词很能打动他们。因为任何人都知道枭之一族的人虽然战力是最强的,可是也最愚昧的民族,从他们的长相身体结构就不难看出来,他们毕竟还是没有进化完全的人,所以他们比谁都希望能够真正地进化成人,甚至可以付出他们所有的一切。 独眼忽然说,我们要不要通过他们来?这件事也许他们可以处理。站在独眼旁边的人忽然说,不行!也许这件事他们就是帮凶怎么办?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独眼冷笑道,他们如果跟这件事有关系又怎么会回来让我们抓住呢?旁边那个人又反驳说,可是什么迷路走了进来,这种事连我还不到三岁的儿子都骗不了。独眼没有说话了。这些枭之一族的人总是把自己尽量装作很聪明的样子,因为在枭之一族里,聪明就代表了你地位的尊贵,就像在一群侏儒里,忽然有一个长得稍微高一点的人,别人看他的眼光总是不同的。枭之一族的王还在沉吟,显然要他动脑子思考是一件很吃力的事。后面围着的士兵已经有些开始烦躁不安,其中一个高声嚷起来,干脆把他们抓起来再说。然后握着长刀向言榭挥砍了过来,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刀的力量,言榭灵活地向后一撤,殒空看到这一刀的威力脸上不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因为这只是一个士兵随便的一挥一砍,可是其威力却巨大无比,甚至可以说这个威力绝对不在战士最强奥义天地一击之下,这一刀绝对可以把人砍得比肉泥还肉泥。可是,这仅仅是一个士兵随意使出来的招式。 那个士兵眼看一击不中,又紧接着用刀勐刺过去。言榭根本来不及闪躲,可是他也不用闪躲,他扣起手指,在自己的身前建造起一股强大的风流阻力,鍩风之墙。可是士兵的长刀在遇到阻力的时候并没有像以往的情况一样停在那里,而且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动作稍微有所缓慢,言榭吃了一惊,他已经明白过来,那个士兵所攻击的推动力竟然远远大于了言榭所制造出来的阻力,也就是说枭之一族的人的力气太大了,那一点小小的风所制造的阻力在他们眼里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第74页 长刀刺进了言榭的肩膀。血流了一地。言榭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士兵昏了过去。枭之一族的王终于开口说,还是先把他们押到监牢里,我要再想一想。 士兵们将已经昏到的言榭顺手一提就提了起来,跟普通人提一只小鸡一样。殒空也被扣住,被送往大牢。 那个刺伤言榭的士兵还站在那里发愣,他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言榭醒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殒空和沐木。沐木看到言榭醒了很欣慰地笑着说,你好啊,小言榭。言榭沖她笑了笑说,你好像很高兴看见我在这里。沐木说,当然了,在这种地方能够碰到老朋友简直是一件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何况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救我的。言榭无奈地笑笑说,你倒是很聪明。言榭又转身拍拍殒空的肩膀说,幸好你还明白我的意思,我倒下的时候都生怕你会和他们打起来。殒空笑笑说,我当然能明白了,沐木一定被关在牢房里,所以要想救沐木当然我们也要先到牢房里。况且你被刺的时候,我明明看到那个士兵的长刀对准的是你的心脏,可是最后却刺中你的肩膀,,而且伤口还不深,这明明就像是你自己刺的,所以最后那个士兵才在那里一副不可能的样子发愣。沐木眨着眼睛望着言榭说,现在你们进来了,有什么办法再救我们出去呢? 言榭说,这个我倒是还没有想好,可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一定会马上放了我们。殒空不解地望着言榭说,放了我们,为什么?可是他们刚刚才把我们抓进来。言榭说,那只是因为他们的反应比较迟钝,你想一想,我们一进来还没有动就中了埋伏,这不奇怪么?殒空说,好像是有点,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擅自闯进来,而且还带了那么多人埋伏在那里。言榭说,他并不知道我们要闯进来,而是他们现在四处都在戒防,他们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故,所以才到处警备,你看刚才他们的王,一直在沉吟到底要不要我们帮他们的忙,说明这件事关系重大,但是他们又没脑子,所以一直在考虑,如果是在平时的话,他早就下令把我们杀了,何必还一直考虑呢,他们本来就杀戮成性,像杀我们这样的一两个人简直就像杀小鸡一样。 沐木说,其实也不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只是他们枭之一族的王忽然失踪了。这句话说出来让言榭和殒空都吃了一惊。言榭奇怪地望着沐木说,他们的王失踪了?那我们看见的那个是谁?沐木说,你说的是那个带着一个很高的帽子然后喜欢装深沉的那个?言榭点点头,沐木说,那是他们的祭司,独眼的是他们的族长,还有一个是他们的护法。沐木说的护法显然就是刚才一直在和独眼争辩的那个人。言榭说,他们的职位倒很奇特,那么到底谁说了算?沐木说,其实枭之一族里,权利最大的就是那个祭司,他们被认为是神语者,也就是和上天沟通,代表神的旨意来传话的人,所以他的地位很受人尊敬,平常的重大抉择都是他发出的。族长和护法负责辅助他们,帮他打理一些日常的小事。言榭说,那他们的王呢?摆设?沐木说,跟你想的差不多,他们的王并没有太大的权利,可以说几乎是没有权利,只是受受人尊敬罢了,可是他却还是这个族的王。本来自古以来他们的王本就是权利最大的,可是近几年的发展,王却变成了一个几乎没有权利的职位。言榭说,这些你倒知道得很清楚,可是你怎么会落在他们的手里。沐木无奈地说,我还不是为了任务。言榭望着沐木问,任务?什么任务?沐木说,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任务的目的,只是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获得枭之一族的所在地的秘密,也就是入口的方法。言榭说,所以你就故意被他们抓住然后就知道了他们的所在地?沐木点点头。这个时候,监狱笨重的大门被缓缓地打开,沉重的脚步声像敲击在心脏中央的声音。 独眼族长走到牢门前不怀好意地望着言榭问,你们想不想出去。言榭干脆躺下来翘起二郎脚说,不想,这里很好。独眼族长阴下脸冷冷地说,现在你不想都不行了,跟我来。 王的宫殿。准确来说并不是宫殿,只是一所很小的陈旧而腐败的屋子,空间显得相当紧凑。屋子里淡淡地透露出腐木阴湿的味道。言榭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族的王竟然住在这种地方。独眼族长望着言榭说,如果你想带着你的朋友安全离开这里的话你最好听我们的。言榭笑了笑忽然沉下脸冷冷地望着他说,如果你们是想让我帮你们的忙你最好换一种态度,我一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独眼族长眼睛暴出兇狠的目光,他宽大的手掌稳稳地按住了随身带着的剑,言榭还是冷冷地望着他没有说话,独眼族长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地位在他的族人里一向很崇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甚至在他用那种兇狠的目光瞪着其他人的时候,没有人会感受不到从他眼睛里透露出的一股巨大的威慑,可是他眼前的年轻人似乎一点都不怕他,自己反而被言榭的目光威慑住了。 他放下剑,故意装做很轻松的样子,干咳了一声说,那么,我要你帮我们找到我们的王,他前天失踪了。言榭的表情也缓和下来,他说,你为什么会找一个外来的人帮你们。独眼族长说,因为我们之间有内奸,我们枭之一族被自己的人出卖了,我们的大量信息被透露出去,甚至还有人潜入了我们族,现在我们自己人之中都互相猜疑,我听说过你,也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我想我可以信任你。还有就是,咳咳,你知道,我们族的人并不聪明,对于我们王的失踪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言榭恍然地点点头,他沿着这间不大的屋子转了转,桌子上仍然摆放着王还没有处理完的文件,言榭盯着那篇文件看了很久又转到了别的地方去,处理文件的桌子对面摆放着很高的一堆文件和很多的书籍,显得很凌乱,言榭从凌乱的书籍下抽出了一把弩,可是却没有看到箭,独眼族长凑了过来解释说,我们的王是一位出色的弩箭手。言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知道弩的威力和速度都在弓之上,而且从这个弩制作上来看显然是需要很大的力气才拉得动的,可是奇怪的是弩的弦上还繫着一根断掉的绳子。言榭说,你们是怎么发现王失踪的?独眼族长认真地想了想说,呃,那天是正午刚过一点,王让祭司到这里来商量一点事情,然后他们就坐在那两张椅子上谈了很久,据祭司口述,他们在谈的时候他发现那天似乎非常地困,后来竟然睡着了,祭司醒过来的时候,王就失踪了。
第75页 言榭刚想说话独眼族长忽然又补充说,可是这里只有一扇门,门口的守卫却非常清醒,他们很肯定地说在那段时间没有人出过这扇门,而除了那扇门唯一能够出去的就是王处理文件的桌子后面的窗户,可是窗户却是封死的不能打开,而且门外也有守卫,我们进来的时候窗户也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言榭问,那些守卫一直守在门口一直没有离开过?独眼族长很坚决地说,绝对没有,我们的战士如果你让他在那里一直站到死那么他死之前就不会坐着,并且一步也不会离开那里。言榭问,那么,守在窗户外面的人没有发现这屋子里的情况。独眼族长说,那天窗帘是放下来的。言榭说,按照你的说法你们的王就在这里凭空消失了?独眼族长说,是。言榭说,那么你们的祭司在醒来以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独眼族长刚想说话,祭司却走了进来,他冷漠地说,没有任何异常,除了王消失。言榭朝他笑笑继续说可是祭司却没有让他再说下去,祭司说,够了,我们并不是要你来调查他是怎样失踪的,而是要你现在找到他。言榭嘆气说,你想吃鸡蛋难道不先去找只会生蛋的鸡来?你打算自己生来吃?祭司露出不屑的笑容说,我只知道你再这样给我说话我会向杀鸡那样杀了你。言榭笑笑说,那么你为什么不试试?祭司冷笑了一声说,我要杀你用不着我自己动手,我只要一挥手,枭之一族的所有人都会把你千刀万刮。言榭苦笑说,看来你要杀我的话我就死定了。祭司说,那么你就按我说的去做。言榭侧过头盯着祭司说,为什么你千方百计地不让我对王是怎样失踪的进行调查呢?这似乎只有两种可能, 祭司眼睛都没有眨,他说,你说。言榭说,那天屋子里只有你们两个人?祭司说,是。言榭说,后来所有的情况都是你一个人在说。祭司说,是。言榭说,那么我们凭什么就断定你说的一定是事实?祭司说,就凭那些话是我说的。这时候独眼族长站出来说,确实,我们的祭司从来都没有说过半句谎话,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言榭又四处转了转问,这里没有任何暗道?祭司说,绝对没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都查得很仔细。言榭嘆口气说,这到难倒我了,那么他是怎么出去的,难道他会隐身并且还可以穿墙。祭司说,我提醒你,他曾经失踪过一次。言榭问,那么后来他是怎么回来的。祭司说,是被我们抓回来的,那次是他自己逃跑。言榭愣了愣说,逃跑?他为什么要逃跑?难道你认为这次也是他逃跑?祭司没有表情地说,从我的角度来看确实是这样,他故意把我引诱进来然后把我弄晕,跟着自己逃跑了。至于他为什么要逃跑等你找到他再自己问他。言榭说,但是我想也许你想错了,或许他不是自己逃跑的,如果他存心要逃跑还要把你叫来做什么?既然他有如此高明的逃跑的方法他为什么不悄无声息地逃跑,反而把你叫过来看着他逃跑?就算他有法子把你弄晕,可是他把你叫来不是画蛇添足多次一举吗?如果他把你弄晕的方法被你识破了怎么办?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祭司说,那么你说他是怎么不见的?言榭说,这个我也是一直没有想通,他究竟是怎么从这里消失的,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祭司说,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你可以在这里随意行动,没有人会阻拦你。 言榭说,可是你也应该先放了我的朋友,也许他们能想出好的办法来。祭司头也没有回地走了出去,他说,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你了。独眼族长也跟在后面恭恭敬敬地走了出去。 言榭低下头发现地上有一根翎羽,似乎是箭上的。言榭喃喃地说,奇怪这里没有箭,怎么会有羽毛呢?言榭的目光停在了那把藏放在杂乱的书籍和文件中的弩上。 言榭走出那个房间的时候在外面看到了沐木和殒空。沐木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凑上去说,怎么样怎么样?言榭望着殒空苦笑说,这个似乎有点棘手。殒空说,那我们先回他们为我们安排的客房再慢慢谈。 沐木不解地站在客房里抱怨着说,难道他们只为我们安排了一个房间?那我怎么睡。言榭也不解地望着沐木说,难道你没有看到这个房间里有三张床。沐木说,可是我一个人睡不了三张床,因为你们两个都应该睡在门口。言榭说,其实我们两就是睡到大街上也没关系,只是如果半夜你睡着了有人熘进来那就不要怪我们了。沐木嘆气说,好了,你赢了,我们一起睡吧。言榭纠正说,不是一起睡,是你睡你的床,我们睡我们的床。沐木沖他做个鬼脸表示不想和他继续争辩,她坐下来拿起桌子旁的一个干净的杯子倒满水准备喝,可是她刚准备喝的时候杯子却像是自己长了脚一样,从她的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她抬头瞪着言榭说,是不是你用你的风把我的杯子弄掉的?难道我口渴想喝喝水也不行么? 言榭笑了笑说,如果你喝了刚才的水那么你永远都不会口渴了。沐木睁大了眼睛望着言榭迷惑地望着言榭表示自己没有听懂。殒空在一旁补充说,死人是不会口渴的。沐木看着言榭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说水里有毒?言榭没有回答沐木却笑着对殒空说,看来好像是有人不太欢迎我们。沐木扯了扯言榭的袖子说,你怎么知道水里有毒的?言榭说,这个屋子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东西几乎都很久,可是杯子看上去却是新的,这里既然很久没有人住那又怎么刚好有三个很新的杯子呢?而且不多不少刚好三个,还有既然没有人住,那茶壶里怎么还会有水呢?沐木笑着说,你真笨,这三个杯子和水当然是他们怕我们口渴为我们准备的呀,既然他们让我们住在这里我们就是他们的客人,主人为客人做这些事很正常啊。言榭说,你认为枭之一族的人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吗?他们不会这么体贴的,你仔细想一想,连没有脑子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应该为我们安排两间房,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偏偏让你一个女的跟两个男的一起住。他们连这些东西都想不到又怎么会想到我们会口渴为我们准备茶水呢?沐木争辩说,也许他们认为我们是朋友,一起住没有什么,或者他们没有房间了,或者。言榭打断她的话说,好,我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们没有房间里,所以我们只能住在一起,他们还害怕我们口渴给我们准备了茶水,可是你自己看一看四周,床上桌子上全是灰尘,桌椅杂乱,如果他们这么细心为我们准备的话,为什么不打扫一下床?为什么不整理一下房间,却单单为我们精心准备这一壶茶水,还细心到留了三个洗得很干净的杯子,就怕我们嫌杯子脏不喝或者要把杯子再拿去洗一遍一样。沐木不得不承认言榭说得很有道理,她侧过头一直盯着言榭说,看来你果然不是很笨。言榭说,我本来就不笨,而是下毒的人太笨了,他们的安排都显得那么粗糙可是却突然出现一个很细心的安排,这样看起来就太明显了,如果他们把这间屋子打扫整理一下,再放这么一壶茶在上面,也许我也不会发觉了。更笨的某个人刚才居然为了下毒的人还跟我争辩,哎。沐木的脸红了起来,她哼了一声转过脸不理言榭。
第76页 殒空忽然对言榭说,那么他们的王的事情,你认为怎么样?言榭说,从现在的情况看,我们似乎还漏点东西,据我所知,世界上是不可能有隐身术的。所以他们的王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我们应该先了解他用的是什么方法。还有我们也应该搞清楚他的意图,说不定对我们破解他的方法很有帮助。那么在搞清楚他的意图的时候我们又要搞清楚,到底是他自己主观上要逃离这里,还是有人将他迷晕绑架,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殒空想了想说,光是一个人要这样凭空消失已经很难了,如果还是有人绑架他的话,这简直几乎就不可能。言榭说,可是我们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殒空说,那么你是怎样认为的?言榭说,在没有具体的证据以前我不感妄加揣测,可是我却有两种想法,第一,也许是祭司说了谎,或许是他杀掉了王想篡位,他说自己被迷晕只是为了给自己处理尸体的时间加上一个合理的解释。第二就是,是王自己想逃出这里,所以将祭司迷晕然后逃出了这里。殒空说,可是他是怎么逃的呢?言榭说,我还没有说完,也许他就是在大家的眼皮底下逃出去的,不要忘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这种方法虽然危险却可以利用人们心理的误区。沐木说,你说的是什么方法?我越听越煳涂,难道他真的会隐身?所以在大家的眼皮底下逃走? 言榭说,我猜测,当然这个只是我猜测,刚才我说的被迷晕只是为了给自己处理尸体的时间加上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事情我们也可以反过来想,其实是王杀了祭司,是他处理祭司的尸体的时间。然后假扮成祭司的样子叫大家进来告诉他们王消失了,没有人会怀疑到其实祭司就是王。沐木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的假设未免也有点太大胆了。殒空沉酝了一会儿说,可是这倒也符合情理,很清楚地解释了王消失的办法。 这是不可能的。言榭他们转过头就看到了已经走进来的独眼族长。沐木望着他问,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独眼族长解释说,我们的祭司是世代相传的,也只有他们才有我们没有的特殊能力,并且他们的胸口上有一个独特的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模拟的标记。今天早上奴僕为他换衣服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亲眼看到了他胸口上的标记,那绝对是真的。所以他不是王假扮的。并且我再补充一点,他没有杀王的动机,虽然你们可以理解篡位,可是只要是我们族里的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我们枭之一族里,祭司的权利要比王大很多,而且掌管的事物也要多很多,王族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傀儡的政权,甚至比我这个族长的权利大不到哪里去。言榭拍拍自己的头感到事情也许要比他想像的复杂很多。他站到窗户边看到窗外的阳光像浮动的清流一般,慢慢地淌过这片辽寂的森林。 言榭倒在又窄又硬的床上,阴明的星光透过粗糙的窗棂腼腆地覆在他的疲惫的脸上。风冷冷地吹。窗外芒弱的灯火融进铺天盖地的星光。沐木走到言榭的床前望着言榭,言榭知道她有话要说所以没有望她,依然瞪直了眼睛看着顶上破烂不堪的天花板,蜘蛛网像言榭小时侯最爱吃的棉花糖一样交错在一起。沐木却依然没有说话,就一直站在床边看言榭。言榭被瞧了半天觉得身上不自在,他奇怪地问沐木,你有话就说啊,看着我做什么?沐木嫣然地说,看上你了啊。言榭也笑笑说,那你继续,我睡觉的时候更好看。言榭说完闭上了眼睛,沐木反而有些着急,她说,我是在看你想什么。言榭睁开眼睛满意地笑笑说,你有话就直接说不要在那里拐弯。沐木说,你刚才一直在想关于枭之一族的王消失的事?言榭反问说,难道我在想在这个破地方长住下来?沐木耸耸肩说,我看你是有这个打算。言榭嘆气说,就算他们把王的位置让给我我也不会长住在这里。沐木说,那么我们现在为什么不走?言榭望着沐木露出吃惊的表情说,走?你是说我们现在逃走。沐木理直气壮地说,废话,难道让他们抬几台轿子来送我们走?言榭说,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戒防,每一条路上至少有上百处的埋伏和暗卡,我只要走错一步或者被他们发现,我保证我们三个人都会成蜂窝。沐木说,如果我们没有走错路也没有被他们发现呢?言榭眨了眨眼睛望着沐木说,你认识路?你怎么不早说。沐木绷着脸说,你不要装傻了,你不是会土系术法吗?我们可以从地底下走,他们要能发现我马上嫁给你。言榭摇摇头说,我不要,我已经答应那个族长了,要是这么走了显得我多没信誉啊,再说了你嫁给我也不要。沐木刚想开口骂言榭,殒空突然插话说,你还是早点睡吧,他现在说的什么走不掉什么要有信誉都是藉口,实际上是他对这件事产生兴趣了,他总是对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这件事要是没解决掉的话他会一辈子睡不着觉的。言榭嘿嘿地笑着望望殒空说,还是殒空了解我。沐木咬牙切齿地望着言榭说,你的表情真欠揍。言榭直直地躺在床上闭起眼睛不理她。沐木回到自己的床上躺着,她忽然失声说,王的失踪会不会和枭玉之石有关系。言榭霍然地坐起来说,枭玉之石?枭玉之石!那是什么东西?沐木差点从床上跌下来,她喃喃地说,看你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很了解。言榭很轻松地说,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沐木说,那你是怎么知道枭之一族的?言榭说,这两件事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繫。沐木说,可是很多人知道枭之一族都是因为枭玉之石。言榭无所谓地说,可是我却不是很多人,而且完全不知道。
第77页 殒空解释说,其实我以前不知道,这是我当上军部总督才知道的,因为我们军部有必要了解这些东西。言榭一副充满求知慾地望着殒空,殒空解释说,枭玉之石是枭之一族的绝密,也是他们族人最宝贵的东西。据说这块石头是他们的第一任王经过无数征战创立了枭之一族死后留下的东西。枭玉之石关系到整个枭之一族的族人进化成人的秘密,听说这块石头也有无穷的力量,枭之一族的第一任王经过无数的征战都能够胜利就是因为这块石头,从前水雾国被几大国联合入侵,生死悬于一线,可是说当时的水雾国没有一丝的胜算,而水雾国的王来到这里解破了枭玉之石的秘密居然击败了战力在当时来说可以算是无敌的几个大国的联盟,由此枭之一族籍着枭玉之石名声大震。很多人怀疑枭之一族体格强壮,战力强大都是因为枭玉之石。言榭转头望着沐木说,所以你怀疑现任的枭之一族的王发现了关于枭玉之石的秘密所以他们的奸细对他进行了相关行动造成了王的失踪。沐木说,我们现在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殒空说,我听说枭玉之石被他们的第一任王留在了一个枭之一族每个人都可以看到的地方让他们时时刻刻都铭记。沐木点点头说,不错,原话是枭之一族的地域里只要阳光能照到地方就可以看到枭玉之石。言榭说了句怎么不早说就把头伸出了窗外四处看,沐木说,没用的,很多人都来找过,可是没有一个人找到过,也许这句话里另有含义。言榭没有应答还是伸着头四处看。过了很久他把头伸进屋子嘆气说,我什么也看不到,也许明天应该换很多地方看一看,只从一个地方看过去就能找到那才是怪事。 言榭疑惑地看着纸上的字,他们三个人分别从外面各个角度看,然后把看到的东西都记在纸上,只要他们记在纸上的东西有重复的那一定就应该跟枭玉之石有关。可是三张纸上记的东西完全一样,因为枭之一族的分布是按照一个圆形来分布的,以中间的最高点为中心点,各个房屋的建造就沿着中心点分布,形成一个圆形。言榭看到站在一边有些失望的沐木和殒空说,或许我们找到了。沐木不解地望着言榭说,可是纸上的东西都一样。言榭解释说,那就证明纸上的东西都很有可能,他们的部族是以某个点为中心围绕着建造的,也就是说他们的分布是一个圆形,所以我们从任何角度望过去都只能望到这些东西,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围绕这个点呢,通常被围绕在中心的都是被人尊敬并瞻仰的东西,那就证明这个中心圈内一定有某样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并且那里是最高点,也是他们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有谁能想到枭玉之石被安放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地方呢?而且这也正符合枭之一族第一任王说的那句话,要让每个人都随时能够看到,那里正是人最多的地方,并且从外面每个地方都可以看到那里。所以我们现在上去看一看或许能够找到相关的线索。 项背相望的人群。沐木无奈地望着言榭说,一块小石头藏这么大,人也这么多的地方我实在想不出我们应该怎么找。言榭朝沐木翻翻白眼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这个时候一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忽然跌倒在地上哇哇地哭起来,路旁的行人看到这个坐在地上正在哭的孩子似乎熟视无睹,只是冷冷地望了那个孩子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正在做的事。沐木感嘆说,这里的人真是冷漠。说完弯下腰去扶这个孩子,言榭却勐然将沐木拉了过来,沐木愕然地望言榭,言榭却冷冷地望着那个正在哭的孩子说,哭够了就站起来,我有话要问你。小孩子怯生生地看着言榭吓得说不出话来,言榭还是冷冷地说,我数三声,你如果不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就杀了你。一,二。言榭刚要数三的时候忽然人群涌动,很多人开始拥挤过来,旁边的一个人被挤得撞在了言榭身上,言榭的注意力本来一直高度集中在那个孩子身上,他怕自己一时松懈,那个孩子会突然向他出招,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向他撞过来的那个人,言榭被撞得一个踉跄,人群混杂,言榭站稳身子发现那个孩子已经不见了,沐木和殒空也被挤到了一边。原来是几个摊铺忽然着火了,大家正忙救火,这里本来的人就非常多,场面一下子显得异常混乱。言榭咬咬牙说,线索又断了。沐木和殒空已经努力向言榭这边靠了过来,沐木问,刚才那个孩子。言榭说,如果刚才你去扶那个孩子的话,你的身上现在已经多出了一个洞了。沐木说,看来果然是有人想偷袭我们,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个孩子就是来杀我们的?言榭说,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跑到人这么多的地方来你不觉得奇怪么?沐木说,那也许只是因为这里的孩子都比我们外面的还在更独立更坚强啊,也可能是他只是迷路了在找妈妈。言榭说,一个六七岁的还在在自己生活了六七年并且天天玩耍的地方难道还会迷路?况且这个地方并不大而且是按照一个圆形的结构而建造,想要迷路并不容易,而且这里的孩子显然比我们外面的更加独立和坚毅,那么这些更早熟的孩子如果还会迷路的话那他们的大人又怎么会让他们独自一个人出来呢?你看看周围,这里独自出来的孩子并不少,可是你看他们的神情显然已经和大人没有多大的区别了,一个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在跌倒的时候放声大哭并且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呢?而且他们的体格比现在的我们还要健壮,不要说就是这么简单地跌一交,就是你上去再踩他一脚他都不会觉得痛,又怎么会哭呢?所以那些路过的人才冷冷地望着那个孩子。沐木说,我在奇怪你的大脑皮层是不是和我们不一样,就在短短的一瞬间怎么会想到那么多的东西。言榭说,其实我在那一瞬间并没有想到,只是觉得他在这些人中间显得很别扭,然后再仔细地想了一下。沐木说,可是你的运气不好,还是让他跑了。言榭说,这并不是运气,显然他是有同伙的,他们发现我识破了他们的诡计所以制造混乱好让他能够全身而退。殒空说,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害我们,难道就是他们不想让我们对王的失踪继续进行调查?言榭说,他们显然是受人指使,但是据我的观察,这里的人对钱财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指使他们的人应该是在这里有一定权利的人,而这里现在有权利的人似乎只有三个,祭司,独眼族长还有他们的护法,我只知道我们第一次进来那天,独眼族长想藉助我们的力量去寻找王的时候他们的护法显然很反对让我们介入。殒空忽然说,你好像还说漏了一个人,除了这三个人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应该还有权利。言榭望着殒空眼睛里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他说,你的意思是说,失踪的王?难道是他怕我们找出他来所以派人来杀我们?殒空说,也许我们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人群开始安静下来。
第78页 阳光明媚。只要阳光能够照射到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枭玉之石。 拂煦的天光潮水般一波一波地漫过盎然的土地。言榭他们停在了一座石像的前面。殒空说,这里似乎就是中心了。言榭点点头表示同意说,可是我只看见一座已经快要崩毁的石像。言榭仔细打量了这座石像说,也许我们要找到枭玉之石比找到他们的王更加地困难。 独眼族长缓缓地走了过来,他向言榭他们点点头表示打了个招唿说,你们果然在这里。言榭笑笑说,你倒对我们的行踪很了解嘛。殒空和沐木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明白言榭的这句话其实还有另外一层的意思。要暗杀一个人当然要比谁都了解被暗杀的对象的位置,独眼族长当然也是枭之一族里很有权利的人之一。独眼族长并没有察觉到言榭的弦外之音,他说,我刚才去你们的房间找你们,看守说你们朝这个位置来了,这条街道是我们这里最繁华的街道,所以我想你们应该到这里来了,只是我想不到你们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逛街。言榭说,其实我也是希望我有这么悠闲的时间来逛街,只是很可惜不是,而且一不小心可能连命都会搭进去。独眼族长皱着眉奇怪地看着言榭。 背后被浩瀚如流的岁月尖刻沖刷下的石像在时光漫漫的长流里已经像干涸的树木一样斑驳。亿万斯年的事过境迁风雨飘摇。独眼族长听完言榭简单的叙述以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我早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言榭苦笑说,其实我发现你并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那么不聪明,简单地说你实在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独眼族长望着言榭说,你这是什么话?言榭说,你自己早就发觉这件事其实很复杂,所以在一刚见到我的时候就想方设法地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我。独眼族长笑了笑没有说话刚想转身走,言榭突然叫住他问,为什么你们的部族是以这座石像为中心而建造,它对于你们来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独眼族长回过头望着这尊石像出神,眼睛里竟然不禁露虔诚而尊敬的神色。他说,第一任王留给我们的只有三样东西,第一自然就是我们枭之一族延续的发展,第二就是你们所熟知的枭玉之石,第三就是这尊雕像了。言榭感嘆说,没想到这座石像的年龄比我大多了。这座石像雕刻着一个单跪在地上的少年双手平举过头,而他的身前站着一个女子,女子的脸上挂着动人的微笑。她的手上捧着一把长长的剑。言榭踮起脚尖喃喃地说,剑上面似乎有字。沐木转头望着独眼族长说,这个石像代表什么意思啊?独眼族长想了想说,呃,具体我也不是怎么清楚,我也是从我父辈那里听说的,那个少年就是我们的第一任王,当时几个部族联合入侵我们,而我们的王在出征前得到了一个女神赐予的神剑,所以所向披靡一举消灭了敌军。好像这座石像就代表了我们枭之一族的奥义,就是永无止境地征战。言榭忽然失声喊道,等一等,你说那个少年是你们的第一任王?独眼族长点点头。沐木不禁转过头看着那个石像,可是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实在想不通言榭为什么会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殒空看了半天,表情忽然也变得很奇怪。沐木又望着那个石像看了半天忽然失声说,你们的第一任王为什么是人的样子?独眼族长露出黯然的神色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王族的人全都是真正的人的样子,只有我们才像没有进化完成的半兽人的模样,所以我们总是对我们的王特别的尊敬和羡慕。沐木也露出难过的神色,她忽然为自己身为一个真正的人类产生了一股说不出的自豪和欣慰的心情。她当然也能了解独眼族长他们的心情。 言榭忽然说,不知道你们枭之一族的歷史有没有专门的人员记录下来?独眼族长的脸上又恢復了平时的神色,只是有些不解地望着言榭回答,当然有,这些歷史全都记录在案。言榭试探性地说,我们能不能看一看。因为他知道要看一个民族的专有记录的歷史无疑也会看到一些极其机密的情报。可是独眼族长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这倒让言榭有些吃惊。沐木说,你要枭之一族的歷史什么?言榭很随意地说,闲得无聊。沐木感觉跟言榭说话实在是一件很伤肝的事情,因为她记得小时侯老师就告诉过她,生气是一件很伤肝的事情。殒空知道言榭当然不是闲得无聊随便看看,他知道要找到枭玉之石当然要对这个民族的歷史有一些了解,本来枭玉之石就是枭之一族里很神秘的传奇,枭之一族的古典里当然有很多的文献会提到枭玉之石。而且也许还会从这些古老的文献里找到失踪的王两次「出走」的动机。 在言榭看到那些高高堆起的古典的时候,他差点晕过去,他觉得这些古典的数量实在是大大地超过了自己的想像。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还在担心枭之一族会不会有这些歷史的记录真的是一件极其愚蠢的行为。更要命的是这一大堆的古典他连一个字都不认识,全都是枭之一族自己的语言。言榭笑着对独眼族长说,你以前看过这些没有。独眼族长有些犹豫地说,看过,可是不太熟。显然对自己民族的歷史不了解是一件很不耻的事,尤其是像他这样身为族长的身份。言榭又笑笑说,没关系,今天以后我保证你会是你们族里最熟悉你们歷史的人,因为这些字我们一个都看不懂,看来只有你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我们翻译了。
第79页 言榭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已经累得几乎睁不开眼了。言榭喃喃地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好像又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沐木躺在床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用含煳不清的声音问,你又发现了什么。言榭说,在现在这任的王就任的期间一共发生了三次叛乱,最后一次是十五年前,也就是我们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分为了勤王派和反王派,勤王派就是以拥护现在的王为代表的,而反王派却是现在的祭司,最后是以双方的讲和结束,殒空,你现在是军部总督,你不觉得这个结果很奇怪么。殒空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疲惫的脸上露出沉思之色,他说,确实很奇怪,当时勤王派的兵力至少十倍于反王派,而且已经明显占据上风,可以说如果再打一次就可以完全将反王派连根拔起,可是最后却讲和了,一个统治者为什么会允许有那么多反对自己的人随时虎视眈眈地在潜伏在自己身边呢,这样的政权根基根本就不牢固。言榭说,更奇怪的是明显处于整个战局控制权的王在讲和以后却像个战败者一样不仅失去了原有的权利,还像一个战犯一样被囚禁起来,失去了任何自由。而祭司却像一个骄傲的胜利者一样独揽大权。这时候沐木也坐了起来,她插话说。而且从那以后的王只有一些名存实无的权利,象徵性地批阅一些文件,实际上的决定权却在祭司的手上,而且行动也受了限制,没有祭司的批准不能离开那间又小又破的屋子,就连吃饭也常常有一顿没一顿。殒空的眼睛一亮忽然说,王消失的那天只有祭司和王在屋子里,并没有人看见他们出去过,而祭司说他昏倒了,醒来以后王就不见了难道是他说谎?也许王本来就被他杀了。言榭说,可是这个可能性很小,如果祭司要杀他,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这么久以来他不断地折磨王其是就像是一只猫捉住了老鼠一样,总是要将老鼠折磨个够,以满足自己胜利的欲望。况且,他们的王久经沙场,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门口的守卫并没有听到里面打斗的声音,屋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如果按我们的推理的话,祭司就不可能是趁王没有防备的时候出手,因为他们之间特殊的敌对关系,王一定对祭司随时都严加防范。沐木说,那难道是王是因为受不了这种生活所以自己逃了,那么他的两次出逃就就可以解释了。言榭说,无论谁被像囚犯一样过这种生活总是受不了的。殒空说,这也就解释了王的消失的动机,现在枭之一族全族戒防,所以王也一定没有逃出去,一定还在这附近,他知道了我们迟早会找到他所以不断派人来杀我们,那他派来杀我们的人也就很可能是勤王派的人。言榭想了很久说,现在我们还不能妄下结论,我想在我们知道这么多事以后我们应该回到王居住的那间小屋子去,也许还会发现一些之前忽略的线索,或者能想通一些我们之前想不通的事情。 无孔不入的黑暗。残垣断壁般残缺的屋子。言榭他们回到了那间屋子里。冷冷的风肆无忌惮地溢了进来。沐木打了个冷战,她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想法,也许王就躲在这间屋子里,现在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她轻轻地靠近了言榭,她的手在接触到言榭的手臂的时候,她的心里忽然登了一下,言榭的体格绝不会如此强壮,手臂上也肌肉也决不会如此的坚硬,现在屋子里一片黑暗,她根本就只能勉强看清楚一个大概轮廓的人影。那么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谁?沐木向后踉跄了一步,这时候微弱荧荧的烛光亮了起来,温暖的灯火立刻铺满了整间屋子。沐木看到了言榭的脸,她松了口气,原来她刚才碰到的人是殒空,她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很可笑。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的人喜欢自己吓自己。 言榭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的注意力又停在了王桌子上面的那份还没有批阅完的文件。言榭一直看了很久长长地吐出口气说,也许我们又猜错了,王并不是自己逃走的。这句话说出来又让殒空和沐木都吃了一惊,沐木说,你怎么知道?言榭说,因为这份文件。沐木接过文件看了很久说,这些全是枭之一族的文字,你一下午就学会了?言榭苦笑说,我也看不懂,也没有学会。沐木瞪大了眼睛问,那你怎么知道?言榭说,你们仔细想一想,一个即将准备出逃的人怎么还会有闲心坐在那里批阅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而且你们仔细看,枭之一族的文字的笔画很复杂,你们来看最后一个字,那个字只写了一半。殒空接过话说,不错,没有人会在写一个字写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下来,除非是外界的客观因素促使他不得不停下来,比如有人突然闯入,也可能。殒空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言榭又已经陷入了沉思。照这种情况下来看,王似乎很可能是被人绑走的。那么他们又假设错了。 星光漫天。言榭一直皱着眉头,他忽然说,也许我们又该回到那个问题上来找出王所消失的动机和原因,为什么最后那次战斗会讲和?并且应该是胜利者一方的王会像一个战犯一样被囚禁。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地方,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叫炎烈的人?殒空说,当然记得,他曾经是枭之一族最强的人,也是对王最衷心的人,可是在他们即将讲和的前几天的一个夜里,他行刺王,王虽然只是受了轻伤,可是王的同胞兄弟泯笛和王的大儿子却死在了他的手下。并且他还掳走了小王子逃出了这里。可是最后还是被枭之一族的人追杀,最后抱着小王子在陨龙大峡谷跳崖自尽。可是你刚才说的可疑的地方是?言榭说,第一,炎烈对王一向是忠心耿耿,甚至在那次的反叛战中为了保护王自己的左手被人活活砍断,他几乎没有脚趾是因为在前一次的叛乱中被敌人捉住,而敌人只是要求他侮辱他的王,可是他不肯,敌人就把他的脚趾一只一只剁了下来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有说任何关于侮辱他的王的话。这样的人怎么又会背叛并刺杀王呢?第二,既然他杀掉了王同胞兄弟泯笛和王的大儿子,他又为什么不干脆杀掉小王子呢?而是将小王子掳走,以他的武艺要只身闯出这里并不难,可是要带一个人质走反而困难多了,那么他为什么要冒着这种危险掳走小王子呢?这里也许可以从第三点隐约看出来。当时追杀到陨龙大峡谷的枭之一族人并不是很多,以他的力量即使说不能很轻松地击败那些人可是就算是重伤他也能击败那些人,可是结果却是他毫无抵抗地抱着小王子跳下悬崖。这说明什么?也许他的目的不是掳走小王子,而是在保护小王子,所以他的攻击个防御都受了限制,最后带着小王子跳下悬崖。还有第四,虽然他的攻击防御受了限制,当时他能够逃出去的机会至少有三成,可是他连一点反抗的欲望都没有就报着小王子跳了下去,就像是做给那些人看一样。
第80页 殒空顿了顿,他望言榭说,你的意思是。言榭点点头说,我总觉得炎烈的这件事跟整个战役的讲和还有很多事都有关系。殒空说,所以我们只要调查出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可以了。言榭苦笑说,可是,我们要调查出这件事就跟查出王失踪的秘密和找出枭玉之石一样困难。 星光漫天,苍茫的夜色像他那张孤独而苍白的脸。落寞的风渐渐隐进浓厚飘荡在整片森林之上的山岚里。溪水淌出的波光浮隐浮现地映盪在他的眼底。他已经说不出这是多少次做这样的噩梦了。冗长黑暗的记忆。 为什么要杀我? 留着去问你的父亲吧。 一个独臂手握长刀的人沖了进来一刀杀掉了那个想要杀掉他的人然后抱着他沖了出去。 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 星光像渐灭的灯火一样黯淡了下来。 星辉万丈的苍穹。言榭沉默地坐在屋顶。飘渺的凛风高高地吹起他的发角。远方绵亘重叠重叠的山峦像泼墨般气势雄伟地洒在天宇的一角。乌黑的云朵低压压地飞过山颠。月华如同华美的飞花般陨落。 沐木悄悄地走到言榭的身后然后哇地一声想吓言榭一跳,可是言榭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早知道沐木来了一样。沐木垂头丧气地在言榭身边坐了下来说,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猫,总是喜欢晚上跑到屋顶上来坐着。还是因为你以为这样很酷。言榭说,我们好像这是第二次见面,你以前见过我坐过屋顶?沐木哼了一声装作很骄傲的样子说,我不止看到你坐在屋顶,我还看到有两个人坐在屋顶上手牵牵手,另一个人还把头靠在了某个什么榭的人的肩膀上。言榭沉下脸说,我最喜欢把长舌妇的舌头剪下来当皮带用了。沐木眼睛都没有望言榭很不屑地说,你用不着吓唬我,我又不是小姑娘,我只是碰巧晚上睡不着又碰巧四处逛的时候发现你和抚韵的。言榭说,那你现在也是碰巧出来的?沐木无可奈何地说,殒空打唿噜打得我睡不着,然后我就出来找你了。言榭嘆气说,你还真是麻烦,不过过了今晚明天就好了。沐木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兴奋地问,你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言榭说,没有,只不过我想通了应该把你先送走,不然就没机会了。沐木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放弃继续追查这些事情,准备逃跑的计划。言榭摇摇头说,当然不是,因为这件事关系重大,不管我能不能查出这些事,祭司都不会放我们走的。沐木也一个劲地摇头说,我不要走,我为什么要走?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言榭嘆息说,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跟我抬槓呢?沐木嫣然地笑着问,以前抚韵从来不跟你抬槓?言榭说,她也跟你一样喜欢跟我抬槓。沐木拍拍言榭的头说,这就对了,一个女孩子喜欢你才跟你抬槓,其他人求她抬她还不会抬呢。言榭淡淡地笑着说,你呢?沐木眨了眨她圆熘熘的大眼睛望着言榭说,你觉得呢?沐木明亮的眼睛里溢满了忽闪忽闪的星光。言榭赶紧转过头干咳了一声说,好像很晚了你还不去睡,你不怕眼圈变得跟熊猫一样?沐木刚想说什么,言榭却忽然勐地抱住她把她扑到在地。言榭的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她甚至感觉到了言榭温热的鼻息。沐木吃惊地看着言榭,言榭却又勐然起身飞掠了出去。 原来刚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朝着沐木射出一箭,如果不是言榭的动作快,现在沐木的身上已经多出了一把箭。沐木回到房间里殒空还在熟睡,她倚着窗棂朝外张望,她不知道言榭是不是已经追到了那个放暗箭的黑衣人。这个时候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沐木知道一定是言榭回来了,她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开门,沐木开门的那一瞬间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因为门外没有任何人,可是她刚才却明明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她伸出头四处看了看,她们住的客房是在二楼,是在这条长廊的中间,其他虽然还有很多客房,可是整座小楼里只有他们住在这间客房里,其他的房间全是空着很久都没有人住过的。她确定这条长廊没有人以后深吸了一口气关上门。沐木心神不宁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她想是不是自己这几天太累了或者刚才一直在想着言榭回来所以产生的幻觉。她用手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更清醒一点。这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沐木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直到她确定这不是幻觉,她轻轻地喊了声,殒空,殒空。殒空却依然没有反应。敲门声依然很很有节奏地响起。沐木使劲摇了摇殒空,可是有殒空还是打着唿噜熟睡。沐木拍拍自己的脸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她慢慢地一步一步朝门走过去,在她开门的那瞬间她感到自己从来都没有那么恐惧过。 沐木的冷汗冒了出来。门外还是没有人。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她吞了吞口水,走进门外巨大浓厚的黑暗中。 阴森的木板地响起吱悠吱悠的脚步声。这条长廊变得似乎比平时要长很多。沐木的手心沁出了冷汗。黑暗里有双诡异的眼睛盯着她。 沐木在走到长廊尽头的时候她再次确定没有人,她松了口气往房间走,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紧张起来,她清楚地记得她出来的时候没有吹灭油灯,可是现在屋子里却没有任何光亮。她抿了抿嘴唇,袖子里滑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她看到了屋子里有人影在闪动。她深唿吸了一口气,脱地而起,匕首勐然飞出,一个人在黑暗里是决不可能躲过如此之快的攻击的。沐木在发出攻击以后迅速地躲到了门侧,不管匕首是否攻击到了她要攻击的目标都会传来响动,可是她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人用手接住了她所发出的匕首。沐木的心沉了下去,这个人绝对要比她想像中厉害几十倍。
第81页 屋子里的火光亮了起来。门里传来言榭的声音在说,你打算一直在门外过夜?沐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郁闷。她走进屋子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有四个人倒在言榭的身前,其中有一个竟然是在他们刚进来那天将言榭砍伤的那个士兵。殒空却依然还在床上熟睡。沐木说,这是怎么回事?言榭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笑意,他说,也没怎么回事,只不过我已经知道了是谁三次派人来杀我们。沐木也笑了起来说,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已经知道了枭之一族的奸细,也已经知道了是谁掳走了王一直妨碍我们调查?言榭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问,我们睡了这么多晚你听到过殒空打过唿噜没有?言榭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这句话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沐木的脸已经像朝霞般浮泛起了红晕,她低着头说,没有。言榭说,这就对了,因为他今天睡得比以往都要沉。沐木皱了皱眉头说,那是为什么,难道?言榭点点头说,不错,有人在我们的饭菜里下了迷药?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今天晚上才没有吃饭,还让殒空把我的那份抢来吃了。言榭说,不错我早就知道了,而当时有人一定在暗中观察我们,所以我们就不得不逼真一点,殒空就真的把所有饭菜都吃了下去,因为我不能再表现出我已经看出了这次他们的暗杀计划,前两次都是因为我过早地表现出来才让暗杀我们的人跑了,这次我就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让他们以为我们都在他们的掌控中。沐木说,难怪我刚才怎么叫殒空他都没有醒,那刚才的情况是。言榭接过她的话说,我故意上房顶让你们这里露出空隙,没有想到他们比我想像中还要谨慎,还使出了调虎离山,可是那调虎离山做得太粗糙了,而且我在之前就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我并没有追远在中途又迅速地折回,一直躲在暗中观察。他们敲门只是为了引你出去,也是一种心理战术,让你感到恐惧,那么你的警惕性和观察力也要比平时弱很多,其实他们敲了门以后并没有消失,只是躲在隔壁的屋子里,因为他们料到那时的你绝不想到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最多在长廊间看看,那时的你实在是被吓坏了。他们在你出去以后迅速地蹿到我们房间里,毫无反抗的人当然是最好也是应该最先对付的人,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将烛火吹灭,等你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守侯在那里,你在明他们在暗,只要你一出现他们就会立刻发动进攻把你制服。你们两个人都落入了他们的手里,有了你们作为威胁,我当然也只有向他们投降了。沐木嘆口气说,我实在想不到枭之一族的人有时也会想到这么精密的计划,只是可惜他们在蹿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就遇到黄雀在后的你,然后他们就像死鱼一样倒在你的面前。言榭笑了笑在那天砍伤他的那个士兵耳边说了一句话,士兵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非常难堪,言榭微笑着坐到了床边说,现在你们可以走了。这句话不仅让那四个人大吃一惊,连沐木都搞不懂言榭究竟在想什么,他甚至都没有逼问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四个人狼狈地逃了出去,沐木忍不住问,你不问他们的幕后是什么人在主使?言榭淡淡地说,用不着问,我已经知道了。沐木说,那我们现在就去把那个人揪出来带给祭司,我实在不想再呆在这破地方了。言榭说,派人来杀我们的人就是祭司,你把人揪给他看?沐木愣住不说话了。言榭接着说,很可惜的是祭司却不是让王失踪的人。沐木很着急地说,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是他派人来杀我们的?她现在简直有一百个问题想要问言榭。言榭不慌不忙地说,第一次你喝的茶壶的水里有毒,我们怀疑的人显然是很有权利的人,很有权利的人在这里加上失踪的王显然只有四个人,谁都可以派人趁机换上一壶有毒的水,可是,这里的客房至少有四五十间,在这之前并没有人知道我们会住这一间房,我们住的这间房是祭司临时决定安排的,所以只有他才知道我们会住在这里。沐木打断他的话说,你早就想到了是祭司派人做的?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言榭说,我等到今天只是为了确定我的想法是不是真的。沐木说,可是你刚才并没有问啊。言榭说,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已经问过了。沐木眨了眨眼睛摇晃着头表示不懂。言榭说,其实我们第一见面的时候也见到了刚才和他一起的其他三个人,当时他们穿的衣服和别的人不同,而且站在祭司的身旁,所以他们绝对是祭司的贴身侍卫,祭司的贴身侍卫当然只有祭司才能命令。沐木说,可是你却说祭司跟我们要调查的事没有关系,但是他为什么要派人杀我们呢?既然要杀我们又为什么要我们调查这件事呢?言榭说,他要杀王根本就不用鬼鬼祟祟,他是当权者,他可以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王处死,他为什么要说什么跟王一起自己睡着了然后王就消失了一类的让人怀疑的藉口,这样不仅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杀了王,还会让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威望动摇,一个统治者做事绝不会这么唐突,而且这件事从表面上来看的确他的嫌疑最大,可是真正的兇手却不会做得这么明显让人怀疑的,况且祭司这么多年来监禁王,无论怎么样折磨却都没有杀他,证明祭司并没有杀王的心,所以他应该不是那个兇手。 沐木说,那他为什么要派人来杀我们?我听你的语气好像认为王已经被杀了。言榭说,我都说了,所有的统治者都一样,他们不能把自己残忍阴险的一面露出来,他们要早自己领导的人民心里树立很美好的形象。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刺探关于枭之一族的任何秘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人能活着从枭之一族的所在地走出来过,所以从来没有人知道枭之一族的所在地,我们不仅知道了这些还更加清楚地知道了他们其他的内部秘密,所以他要杀我们很正常。可是他却不能明着做,因为在王失踪的事件里他有很大的嫌疑,很多人都贊成我们帮助他们查出事情的真相,如果他妄加阻止的话,只能让扩大的嫌疑,甚至让人认定他就是杀王的兇手害怕我们查出真相,我说过他不愿意动摇在他的人民心里的威望。所以他只能表面上答应却暗中派人来杀我们。另外关于王是否被杀了我也是猜测,因为现在枭之一族全体戒防,所以没有能够逃出去,而且搜查也非常严密甚至每一家每一户的暗道都搜查过了,枭之一族的地域本来就不大,可是依然没有王的踪影,决没有人能躲过这样能的搜索,所以我想他应该是死了,死人要隐藏总比活人好隐藏得多,也许王根本就没有走出他的屋子,他的尸体也许就在那间屋子里,也许我们就站在他的尸体旁边只是我们却没有注意到。沐木不禁打了个冷战,她改变话题说,那你刚才在那个侍卫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言榭笑了笑倒在了床上说,我不告诉你,反正祭司不会再派人来杀我们了。我先睡了,麻烦你把灯灭了。说完言榭真的闭上了眼睛,剩下一旁气得跺脚的沐木。
第82页 霫霫清淅的小雨。剔透的水晶般晶莹的雨珠如同丝丝入扣的长帘点在光色黯淡的天宇之间。高茂的树木沉积的雨水,忽然间哗啦啦落在地上,高高溅起。凹凸不止的水洼晃荡开来。 破落的小屋静静地矗立在飘摇的风雨里。 言榭他们又回到了王的住处。枯朽的屋顶不断有雨渗进来,言榭拍了拍头上的雨水感嘆说,如果是我一天到晚被关在这里我也受不了的。桌子上王还没有批阅完的文件已经被水沾湿,皱巴巴地贴在桌子上。沐木说,这个屋子这么小而且又经过祭司他们如此严密的搜索,我实在想不到尸体会藏在什么地方。言榭在屋子四处转了转,除了一张床,一个办公桌,两张椅子,还有一个堆放文件和书籍的柜子以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言榭咬着嘴唇侧着头想了很久又在墙上用手敲了敲,也许某堵墙的中间是空的,尸体正好藏在里面,也许有什么暗格,尸体也可能藏在里面,又或许有什么密道。殒空显然明白了言榭的意思,也开始用手四处敲打墙。言榭又弯下腰把头贴在地板上一边用手敲一边仔细听,很久以后殒空嘆口气说,我已经很仔细地检查过了,我这里绝对没有密道暗格之类的东西。言榭也直起腰来沮丧地说,我这里也没有。一滴冰凉的小水珠落在言榭的鼻尖,言榭的身体忽然勐地颤动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沐木刚想问言榭是怎么回事,言榭却反问沐木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我的脸上是干的?沐木疑惑地望着言榭迷茫「啊」了一声表示不知道言榭是什么意思,言榭重复了一遍说,我的脸上没有水?沐木点点头。殒空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显然他也明白了言榭的意思,沐木忍不住大声地问,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殒空补充说,屋子里四处正在漏雨。沐木说,不错。殒空说,可是刚才言榭在找暗格的时候却把脸贴在了地上,但是他的脸上没有水。沐木不禁望下看,屋子里的雨下得绝不会比外面小很多,可是地上连一滴水都没有,她仔细看了看,雨水一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就融进了地板。言榭说,这间屋子是用一种很特殊的木质建造的,而这些木板的吸水能力极强。沐木还是不懂地望着言榭问,可是就算这些木板很吸水的能力很强那又能证明什么呢?言榭没有回答,他已经走到了窗边,他发现窗户的斜上方有一根断掉的绳子,他用手摸了摸那根绳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他又把头伸出窗户望了望,过了很久他把头缩回来,然后他的目光又停留在了那个放着杂乱文件和书籍的柜子上,他又扭头看到了那两张椅子,他走到椅子旁边,有一张椅子的靠背上还有很多被箭射过的痕迹,他轻抚着那些箭痕,过了一会儿,他又弯下腰去仔细地像是寻找一根针一样的仔细,找了很久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显然他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沐木也很心急地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言榭笑着刚想解释,独眼族长却走了进来。他走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得说不出的落寞,他喃喃地说,没想到这间屋子漏雨露得这么厉害。言榭说,你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独眼族长说,我来的次数绝不比你多。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慢,就像在回忆自己曾经到这里的次数。言榭忽然问,十五年以前你是勤王派还是反王派的人。独眼族长看着言榭不知道他想知道什么可是他还是回答了言榭的话,勤王派。言榭也终于能理解独眼族长刚刚进来的时候脸上为什么会露出落寞之色,也能了解为什么他这么久一直不肯来这里。无论谁看见一个曾经金戈铁马曾经很受人尊敬的人被囚禁在这里受苦心里都不会好受,所以独眼族长一直都没有来看他的王。言榭咳嗽了几声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他继续说,那么你一定还记得一个叫炎烈的人。独眼族长的表情些震惊,他说,当然,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都是王的贴身护卫,王非常地信任我们,可是没想到炎烈居然。言榭说,那个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明明可以将祭司带领的叛军一举击溃,可是你们却反而讲和,而且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囚犯一样被禁锢了起来。独眼族长勉强地笑笑说,当时都是王的意思,我们哪里有资格过问。言榭顿了顿说,既然你是王的贴身侍卫,炎烈行刺王的那天晚上的事你一定还记得。独眼族长嘆息说,当时我并没有在王的房间内,那个时候王说有事要和他的弟弟兄弟泯笛还有大王子商量,于是我就守在门口,后来炎烈来了说有重要的事要见王,可是他刚进去的时候我们发现门里的灯忽然熄灭了,然后我们就听到王的求救声,我们立刻撞开门,那时我们就看到炎烈的长剑刚好刺穿泯笛大人的咽喉,大王子也已经倒在地上了。言榭说,你不是说屋子里的灯熄了吗,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独眼族长说,因为当时门外有灯,我们把门撞开了所以里面就有一些光亮,而且当时炎烈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言榭问,炎烈的剑有多宽多大?独眼族长说,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剑,就跟你见到的所有士兵所佩的剑一样。言榭笑笑说,难怪你印象深刻,也许你身体上一辈子被溅上的血都没有那时溅的血多。独眼族长奇怪地望着言榭说,当时我身上并没有见到血,一点都没有。言榭拍拍独眼族长的肩说,那就只能说明你运气很好了。言榭不等独眼族长说话,又说,我们还有点事我们先走了。言榭走出门口的时候独眼族长忽然说,我只是想提醒你,祭司给你的三天时间已经到了。言榭停下脚步回过头说,回去告诉你们祭司我已经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明早我就去告诉他。独眼族长的脸色变得很惊讶然后又笑了起来喃喃地说,很好,很好。
第83页 细如青丝的飘雨。沐木厥着嘴走在言榭身后她说,你真的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言榭说,呃,也许大概清楚了。沐木说,可是刚才你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言榭说,那你要我刚才怎么说,再多给我点时间?沐木低下头不说话了。殒空说,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言榭说,去他们的资料室,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确认。 漆黑如蔽的深夜。有三个人站在一座高拱的坟茔前。他们正在挖坟,潮湿粘润的土壤被刨开,坟茔里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具雪白的骷髅,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依附在骷髅上。其中有一个人忍不住呕吐出来。带头的人站在骷髅的面前看了很久,终于露出了笑容。 如暴雨般无法自拔的噩梦。他再次惊醒过来,又是一样的噩梦,许许多多年来总是一样的噩梦。一个面露狞笑的人拿着峥亮的大刀,又是一个独臂的人冲进来救了他。 雨没有停下来。 清晨,烟雨溟濛。言榭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满脸微笑的沐木坐在他的床边,言榭揉揉惺忪的睡眼说,你坐在我床上做什么。沐木说,等你啊。殒空也很早就起来了,他叫我不要吵醒你,说你这几天很累了。独眼族长已经走了进来,他望着精神萎靡的言榭说,走吧。言榭转了转眼珠问,去哪儿?独眼族长说,当然是去祭司那儿,你说今早会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的。言榭长长嘆口气说,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独眼族长疑惑地望着言榭,言榭接着说,我只是想让你把你们族里稍微有地位的人都叫上,这件事很复杂,牵涉到你们枭之一族很多的秘密,而且关系重大。独眼族长沉吟了一会儿说,可是祭司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言榭拍拍独眼族长的肩膀说,可是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独眼族长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么我去通知他们,人一到齐我就来叫你,你最好不要四处乱走,但愿你不要再耍些花样才好。言榭眯起眼沖独眼族长笑,独眼族长摇晃着头无奈地走了出去。 言榭忽然转过头看着沐木,沐木看了看言榭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长出朵花来了?言榭说,我是为了救你才进到这里来的。沐木露出灿烂的笑容拍拍了言榭的头说,我知道,那要不要我谢谢你啊?言榭脸上又露出奇怪的表情说,我们在之前只见过几面,说的话不超过三十句。沐木还是点点头,她不知道言榭想说什么,言榭又嘆口气说,可是我却一直把你当作朋友。沐木还是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她刚想笑笑又去拍言榭的头,言榭却忽然沉下脸狠狠地打开了沐木的手,沐木揉着被言榭打得火辣辣的手背惊讶地望着言榭。言榭冷冷地说,我不希望别人把我当成傻子,我也不喜欢被人利用。沐木大声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言榭哼了一声说,其实和枭之一族的奸细暗中联繫的人就是你,而那个奸细就是枭之一族的王。沐木居然没有否认,她的表情也忽然变得冷冰冰的,她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言榭说,昨天,在我们返回王的住处的时候,我在窗台上看到了一样东西。言榭顿了顿接着说,仙人掌,你们芜漠国特有的东西。沐木苦笑。言榭说,然后我顺着自己的思路想,当时你告诉我说你得到的任务是一定要找到枭之一族的所在地,而你说你为了这个原因故意被他们抓住,然后就知道了枭之一族的所在地。可是,枭之一族的人是绝不会在外面行动的,他们平时根本不可能出去,我想,那四个人一定是王派出去接你的,所以他们在路上才会显得那么小心翼翼,他们当然不能让你有危险。可是在你刚到这里王却失踪了,而你又是突然而至的外来人员,他们当然也不知道你和王的关系所以将你关了起来。其实,那天你们五个人在外面与我们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你收到了消息我们正在返回光澈故意在那里等我,你知道我看到那种情形一定会来救你。沐木望着言榭没有说话。言榭说,因为王之前从这里逃走过一次,而那次我相信是逃到了芜漠国,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受到了你们盟辅的很好的待遇,所以后来才会答应你们做你们的内应,将一些枭之一族的私密情报泄露给你们,所以有些关于枭之一族的东西你甚至比我们还清楚。而你的任务应该是联合枭之一族的王找到并破解出枭玉之石的秘密。因此,在我找寻失踪的王的时候你误导我说跟枭玉之石有关系。沐木讽刺地望着言榭说,你怎么知道跟枭玉之石没有关系。言榭说,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枭玉之石的秘密,也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沐木望着言榭长长地嘆口气说,可是你知道我并没有恶意。言榭打断沐木的话,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只想让你做一件事。滚。越远越好。沐木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还是忍住了,她转身悻悻地走出去,她回过头望了望正望着窗外发呆的言榭。雨还是哗啦哗啦地下。倾盆而下。 门又开了。殒空满脸殷忧地走了进来。言榭还是没有动,只是望着窗外发呆。殒空说,窗外的雨很大。言榭没有说话。殒空继续接着说,她出去的时候好像没有带伞。言榭还是没有说话。殒空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着她,喔?言榭?言榭回过头望着殒空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殒空笑了笑拍拍言榭说,你就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言榭绷着脸说,看来我的肚子里真的有蛔虫。殒空说,那你为什么不用同一种方法来试试把我也气走。言榭说,我没有把你捆起来,门在那里你随时都可以走啊。殒空哈哈哈地笑起来。
第84页 已经是黄昏。看不到落日的黄昏。雨已经停了下来,青岚四溢。独眼族长推开门走了进来说,人已经到齐了,可以走了。言榭懒洋洋地站起来伸个懒腰说,你们还真是没有效率,你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吗?独眼族长沉下脸说,你以为我们除了关心王的下落以外就没有自己的事做?言榭笑笑说,那走吧。 来的人并不很多,可是也不算少。他们就在言榭的楼下,祭司还是冷冷地站在那里,高不可攀地神情。大家都站在那里不敢随意发出一点无谓的声音。他们知道他们的祭司不喜欢噪音。祭司说,现在你可以说了王究竟在哪里。言榭说,还在那间屋子里。祭司的神情不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言榭说,只是他已经死了。其实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局,只是我开始的时候忽略了那间屋子的材质。首先在王消失以前,我们在地上发现了一根翎羽,那应该是在王的弩箭发动的时候从箭上掉下的翎羽。而我在王房间的两张椅子其中一把的靠背发现了很多箭痕,而另一把椅子的靠背上只有极少极少的箭痕。我仔细观察过那些箭痕,应该都是新近造成的。还有,在王堆放文件和书籍的柜子上放着的那把弩的弦上繫着一根很细的断掉的线,而我后来又在窗棂的上方发现了同样的断掉的线,而弦上繫着的线的尾端有个小黑点,应该是被火燎过的痕迹,窗棂的上的线的尾端同样有被火燎过的痕迹,我断定那应该是一根线。那么我们想像一下,把那根线连接起来,而根据弩的摆放位置,这把弩所对的方向是哪里?独眼族长失声说,是那两把椅子。言榭却笑了笑问祭司,那天你坐的椅子是房间里靠左边的椅子还是靠右边的椅子?祭司沉思了一会儿说,靠右边。言榭说,右边的椅子就是靠背上有很多箭痕的那把。王让你坐那把椅子说明什么?说明他想杀了你。我想是因为王受不了你对他的那种禁锢和折磨,所以想摆脱你的控制,因此设下这个局想趁你不留意的时候杀掉你。根据连接箭弩和窗棂上繫着的那根绳子和窗帘微微打开的角度看来,王是事先算好了时间,他把你请来,然后让你坐在那把椅子上,由于那根线的材质是很容易起火的,而那根线的位置又正好在阳光勐烈地照射下,只要线一断,箭在弦上当然不得不发,那时,箭应该会插在你的咽喉上一击毙命。而椅子靠背上的箭痕就是王多次练习调整角度的结果。祭司冷笑着说,可是我还活着。难道你认为是他的计谋被我发现然后我杀了他?言榭说,开始我也这么想过,不过后来我想了想,如果是你杀了王的话根本不必隐瞒。因为是王暗算你再先,你杀掉他本就属于自卫,你说出来根本不会影响到你的威望,所以你没有必要说谎。祭司说,那难道是他自己计算失误射到了自己。言榭说,这也绝不可能,他的这个计划一定十分精密,因为他的这个计划只有两种结果,成功,那么就是你死,失败,那么就是他死。所以他一定十分小心,他的演习过程必定上千遍。因此他的计算是不会失误的。祭司说,那难道是有鬼。言榭笑笑说,是有鬼,是有人暗地里做鬼。他知道了王要杀你的计划,而他又正好想杀掉王,所以在王不注意的时候换掉了王摆放弩箭的角度,所以死的是王。言榭停了下来,他把目光转到护法的身上问,听说护法也是一名箭术的高手,我想对箭的摆放的角度的计算应该不是很难吧?这时大家都目光都集中到了护法的身上。护法的脸已经因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言榭接着说,这很好解释,我听说王的房间只有三个人才可以进去。第一个当然是祭司,可是我之前说过了,祭司不可能是杀掉王的兇手。而独眼族长至少有很多年没有去过王的房间了,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人。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到了护法的身上。护法目透凶光地望着言榭说,我为什么要杀王?我为什么要杀了他?言榭笑笑说,这就要说到十五年以前了,这也关系到枭之一族一个极为重大的秘密。 夜光涔涔。每个人都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言榭一个人身上。独眼族长望着言榭说,你说的究竟是十五年前的什么事?为什么会跟护法还有王有关系。言榭说,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护法是王和他的同胞泯笛兄弟从小到大的朋友。独眼族长点点头说,不错。言榭笑笑说,大家当然也不会忘记那个叫炎烈的人。大家都满脸迷惑地望着言榭,言榭接着说,相信还有一件事大家很奇怪,十五年前的那场勤王派与反王派的斗争在场的很多人也一定亲身经歷过,大家也一定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当时的战况相信大家比我了解得多,当时可以说王已经稳操胜券,为什么会突然宣布讲和,并且从此又祭司大权独揽,大家也一定很多兴趣。言榭微笑着看着祭司,祭司的脸已经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他终于明白言榭为什么要要求必须有很多的枭之一族的人在场他才会吐露真相,他也没有想到言榭竟然已经知道了十五年前那个秘密。但是他现在却不能命令部下杀了言榭,因为他一旦这么做不仅不能服众,同时也正证明了他心里有鬼,并且现在大家都先知道真相,没有人会愿意逮捕言榭。 言榭接着说,首先我要说明的是炎烈,根据当时在场的独眼族长证明,炎烈进入王的房间以后,灯忽然熄灭,接着就听见了王的唿声,独眼族长他们闯进去发现炎烈的长刀刚好刺入泯笛的咽喉,而大王子这个时候已经被杀了。我想说的是炎烈并不是要刺杀王,而是中了一个陷阱,我们想一想,如果炎烈真的要刺杀王的话,他为什么要将烛火弄灭,我们都知道,作为一个战士,出手的速度准确力度都是必须的,他本来可以一瞬间了结掉王,可是他为什么要将烛火弄灭,让自己突然失去目标,而且我们知道,眼睛在本来有充足光线的地方突然进入到一个完全没有光线的地方,眼睛会有一段时间去适应黑暗,而在这段时间里眼睛什么都不会看到。很显然,如果是炎烈要刺杀王的话,他没有必要弄灭烛火。独眼族长说,那么也可能是王发现了炎烈想要刺杀他所以弄灭烛火呢?言榭说,在当时我们都知道炎烈对王的绝对忠心,直到现在还有人不敢相信炎烈会刺杀王。当时炎烈既然要刺杀王,一定会先不动声色等待绝对的时机出手,绝不会让王有其他动作的机会。况且炎烈一进去不久烛火就灭了,大家不觉得可疑么?还有就是,以当时你形容的你离炎烈所站的距离来看和炎烈的身手还有他所使用的武器来看,如果当时真的是他一剑贯穿泯笛的咽喉的话,不仅你的全身都会染满血,连门外都会溅满血,可是你的身上却没有溅到血,这就说明当时泯笛已经是一个死人,死人的血的流动并不像活着的人一样迅速。独眼族长愕然地说,你的意思是。言榭说,我的意思是当时炎烈只是被人陷害了。他刚一进到房间烛火就熄灭了,接着他又听到王的求救声,他以为是王有危险,接着他感到有个人影朝他扑过来,出于本能他手中的长剑刺了过去,然后独眼族长正好赶进去,那时他才发现他刺中的是泯笛的尸体,其次他发现了地上大王子的尸体,接着是王下令逮捕他的命令,炎烈已经明白过来有人想陷害他,甚至陷害王以及他的亲人。所以炎烈并没有马上逃跑而是杀到了小王子的房间救出了小王子。如果炎烈真的想行刺王的话,以他的身手即使是你们几个进去了恐怕还是保不住王,可是炎烈却并没有继续刺杀王了而是转杀到小王子的房间。这里我们也可以想到,如果他真的是行刺不成功的话他大可以全身而退,以他的身手你们根本就拦不住他,他根本没有必要用小王子作为要挟,他带着小王子反而会碍手碍脚。他之所以带走小王子是因为他知道既然大王子和泯笛被杀了,兇手就不会放过小王子。以至于后来炎烈抱着小王子跳下山崖也是为了小王子,因为他已经把小王子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为了防止那个兇手继续派人追查他们,炎烈就故意让人找到,当时他抱的孩子已经是另外一个孩子了,他只是在演戏给你们看,让你们误以为他已经抱着小王子跳下了山崖,其实小王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第85页 这些话说出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独眼族长追问说,那么,那个兇手是谁?他为什么要陷害炎烈呢?言榭说,这就跟你们的那场战争有关。那时反王派已经无路可退了,他们唯一胜利的希望就是王突然的暴毙,可是要行刺王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甚至有些不可能。可是护法却是王从小到大的朋友。而且我们都知道王对于他的弟弟泯笛常常都很严厉,因为他知道,他死了之后泯笛将会是他的继承人。泯笛却不能领会他兄长的苦心,以为王对他的严厉是一种责难,所以一直怀恨在心,也许也会有一种想取而代之的心理。护法是他们两兄弟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而且泯笛也常常对护法言听计从,这时候如果护法劝泯笛杀掉他的兄长然后取而代之的可能性也很大。我们也知道他们是同胞兄弟,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是孪生兄弟,如果王被杀了让泯笛来顶替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出来,除了王最亲近的人,比如说大小王子,或者说炎烈。这就是他们一定要死的原因。当然,王对于他自己最亲爱的弟弟自然也会有所防范。所以泯笛要暗杀王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独眼族长瞪大了眼睛惊愕地望了望祭司又望了望言榭说,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王已经被杀了,而被炎烈的剑贯穿咽喉的人实际上是王,而不是泯笛。所以后来请求讲和的是泯笛。言榭点点头说,不错。这时候周围已经譁然,大家不相信这种荒唐的事,可是言榭的分析丝丝入扣又不由不得他们不信。祭司的拳头已经握得很紧。护法的表情也变得很难堪。言榭说,之后的事相信大家也能够猜到了。祭司夺过了泯笛手上的权利,将他软禁起来,而泯笛又受不了这种丧失自由的折磨,所以想法设法出逃。独眼族长说,那这次的王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王的尸体呢?言榭说,既然王几次想出逃都失败了,那他现在的唯一方法当然是杀掉祭司,就像我前面说过的一样,他设好了陷阱等着杀掉王。可是护法却知道了这件事,也许是泯笛还把护法当作自己的好朋友。可是护法知道,当时是他教唆泯笛杀掉他的兄长的,泯笛杀掉祭司以后,权利自然有回到了泯笛手里,那时如果泯笛要杀了他,他也无可奈何。他之所以没有告诉祭司这件事也许是因为泯笛身上还有祭司想得到的秘密,比如枭玉之石的秘密。而且现在祭司对护法的态度越来越骄横,护法知道即使祭司知道王要杀他,他也不会杀掉王,那个时候泯笛知道了护法泄露了他的秘密,护法自己便里外都不是人。所以他暗中动了动王的弩箭的角度然后在屋子里放点迷魂香,让祭司和泯笛都昏过去。而王的箭上一定沾有剧毒,这种毒我曾经见过几次,通常都是某种秘密组织里的人任务失败以后自杀所用的毒,服用下去后身体会立马化成血水。而箭上的毒也一样,泯笛被射中以后身体化成了血水,而我们说过了,那间屋子的材质又正好是很容易吸水的,所以不仔细根本看不出痕迹。可是后来我还是在泯笛坐的那张椅子的椅脚发现了一些血迹,还有地板上也有一丝淡淡的血的迹象。祭司忽然冷笑说,既然你证明了护法是杀王的兇手,你又怎么证明是我们先杀掉王然后再让泯笛顶替呢?言榭看着祭司笑笑说,因为昨天晚上我们把你们所说的泯笛,也就是我认为是王的人的坟墓挖开过了。那个人的身上并不止咽喉的一处伤害,他的心脏处也有一处重伤。咽喉和心脏都是致命伤,没有人会对两个地方攻击两次。咽喉那处一定是炎烈后来造成的,之前的心脏肯定就是你们造成的。 祭司眼睛里透露出一股威慑的光芒说,就凭这点?言榭还是很从容地笑笑说,听说你的胸口处有一道特殊的只有祭司才有的标记?祭司冷冷地说,不错。言榭转过头望着独眼族长说,我听说王族的人的胸口也有一道特殊的无法仿造的标记?独眼族长点点头。言榭说,你们知道陨龙大峡谷也就是炎烈自杀的位置吗?独眼族长咳嗽了几声说,应该在芜漠国的北部也就是光澈的西北部。言榭说,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地方的人。独眼族长说,当然知道。光澈的人。言榭说,从炎烈出走到自杀不到三天,他可不可能把小王子送到离他自杀地点很远的地方?独眼族长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失声道,难道小王子在你们光澈?言榭笑了笑说,不错,而且碰巧他是一个我很好的朋友。又碰巧他还记得当时的情形,碰巧他又跟我一起来的。 这句话说出来祭司和护法的脸上已经变了颜色,他们眼看着大势已去,所以他们已经展动身形,想从着包围圈中飞出去。 一共三个人飞掠出去。一个是护法。一个是祭司。还有一个是祭司最忠心的侍卫。 言榭也跟着飞掠出去。殒空也同时展动身形。 可是祭司的侍卫却把殒空拦了下来。言榭也跟着护法追了几步追到了森林的旁边。言榭的速度在光澈至少应该在前五名之内。加上他可以运用风的顺力,护法自然逃不掉。只是他们纠缠的时候,祭司却已经跑远了。眼看就要消失在黑夜的尽头,言榭的心里开始有些慌乱。这时候突然有人窜到了言榭的前面。 沐木倾城的脸闪耀在漆黑的夜色下。 沐木看到言榭在望着自己发呆,她着急地朝言榭喊,这个人交给我,你快追啊。 她在看言榭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言榭那溢满悲伤的脸。
第86页 很久很久以前。同样的夜色同样的风。同样急切的情况同样倾城而坚毅的脸。 流窜仓皇的时间是不是忘了波动岁月的琴弦。 时光回到很久以前。茔虚镇。鎩羽首领一挥手密室的屋顶瞬间破落,然后纵身跃了出去。抚韵突然挡在了言榭前面,言榭吃惊地望着抚韵,抚韵着急起来说,你追呀,我会把他拖住的。言榭飞掠了出去。他转过头看到抚韵最后坚毅绝美如星光的神情。直到言榭垂垂老去至死的时候他想起来都会忍不住想哭。 最后无数飞鸟盘旋着抚韵面目全非的尸体的时候。他再也想不起抚韵的笑。再也看不到抚韵的笑。 这次他听到沐木对他说的话,看到沐木的表情的时候。他的心情像暴雨突袭的湖面一样,漪澜四起。 飒飒的风吹不落的月色。 美得就像抚韵的笑。 抚韵。沐木。 祭司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月色背后。追,还是不追。 空中来回轻浮的流云。抚韵会不会站在云间呢? 第十二章 真正的幕后 苍凉雪莹的月华。蔼蔼丰密的森林。祭司的身形一闪而过。 言榭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沐木拉了拉言榭的手说,你再不追就真的来不及了。护法嘲讽地笑着说,你们现在追也来不及了,祭司逃进了那片森林,不要说不熟悉地形的你们,就算是我们也很难在黑夜里把他找出来,而且他的速度绝不会比一头豹子慢多少。沐木知道言榭是担心自己所以才没有追出去。沐木黯然地望着言榭。澄澈地星光照射在他苍白的脸上。眼睛如同星光般明亮。 言榭沉默了很久嘴角忽然浮现出笑容,他自言自语地说,你好像来晚了啊。沐木这时才发现后面有两条人影朝他们这里飞掠了过来。沐木似乎觉得其中的一个人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两条人影听到言榭的话,其中有一个人回答说,呃,我一收到你的讯号就赶来了,可是为了更了解情况我们还是在周围转了转。两条人影已经到了言榭的身后。言榭望着沐木说,你留在这里他会照顾你,我去追祭司。沐木说,可是祭司已经跑得那么远了。言榭打断沐木的话说,有了神唤者他就是跑再跑远一点也没有问题。言榭的身子蹿了出去,他回过头喊了声,琴芩,跟上啊。后面的其中一条人影迅速地跟着言榭蹿了出去。 护法刚想阻拦忽然发现全身冰冷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气像飞扬四起的风一样将他包围起来,他整个人被捲入那种如刀锋般尖锐冷刻的杀气中想动都动不了,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那么他马上将是一个死人。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言榭和琴芩从他身前蹿过。 护法握紧了他的弩,这时他才发现杀气原来是从刚在站在言榭身后的另一条人影的身上发出的。 高昂的身线,被月光洒满辉芒的轮廓。箭镞一般刺锐的目光。冰冷的脸上如同带着亿万斯年的风霜。长袍随风而起。 沐木已经退到了这个人的身后,她已经用不着去仔细观察这个人的样貌了,她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墨陌。因为除了墨陌以外,她从来就没有感受到过连一个人释放出的精神力都能有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墨陌看到护法已经有些颤抖的双手嘆息说,你也配用箭?护法面色沉峻地望着墨陌没有说话,他的全身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这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甚至连讲话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墨陌接过自己的话说,箭术的关键就在于稳准快,你的双手抖得连弩都握不稳还怎么射中目标。护法的眼睛里露出无尽的恐惧,他知道现在的局势对自己异常不利,这样下去自己连一点胜算都没有。在那巨大的压力下他连唿吸都变得很艰难,深唿吸了一口气,忽然使出全身的力量向后飞跃想跃入森林。 墨陌手中的凝聚的光芒万丈的箭已经出手。那支箭的光芒让月华星光都黯然失色,箭镞像排开波水的轻舟在苍茫的夜色下划出一道灿烂深沉的痕迹。 护法还是进入了森林。沐木惊讶地扭过头问,射中没有?墨陌的脸色也变得很难堪,他尽量将自己的声音保持得很沉稳说,中了。沐木说,可是他却没死。墨陌说,不仅没有死,连血都没有溅出。沐木说,我听言榭说,枭之一族的人的皮肤比我们平常所穿的铠甲还要厚重结实,我想你那箭的力度或许还不够射穿他的皮肉,虽然我听说你的每一箭都足以射穿一座有三四十人围成那般大小的小山丘。墨陌说,刚才的那箭我比平常还有用力。沐木看了看墨陌说,现在怎么办?墨陌没有回答,他的身子已经蹿入了森林。沐木也跟着蹿了进去。 琴芩手中的神唤者手杖像流萤般绽出淡淡的光芒。漆黑的森林中蛇行斗折的曲径。琴芩一边进行着对自然的感知一边迅速地移动。言榭紧紧得跟着琴芩,这种情况下稍微一不留神不仅就会追不上祭司,甚至自己也可能迷失方向。言榭抬起头,这里浓厚纷披的树叶几乎完全地遮盖住头顶,透不进光亮的森林如同深渊般漆黑。在一个靠近小湖的地方琴芩忽然停了下来,言榭停在琴芩身后。琴芩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忽然一挥手,一柄锋利的匕首从她的袖口飞出钉在了一棵大树上。琴芩做好了战备姿态,她说,出来吧。大树背后祭司走了出来,他满怀怨恨地瞪着琴芩。言榭笑笑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第87页 墨陌进入森林以后忽然发现眼前勐地黑了下来,视线范围不过两米。他刚想退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听到弩弦抖动的声音,箭镞破空而来,在视线范围不超过两米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有人用眼睛判断出箭飞过来的方向。可是墨陌从小练箭,这种声音听了即使是耳朵长了茧都不足以形容数量之多。他顺空用脚往树上一踏拉过沐木的手躲了过去,可是他的脚还没有着地又一支箭射了过来,已经站稳的沐木又将墨陌拉了回来,箭擦着墨陌的肩膀飞过去,几乎将墨陌的衣服划破。可是第三支箭仍然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这时两人都已经失去了平衡,要想闪避是绝不可能的。沐木感到咽喉处有一股疾风,她知道这次这支箭的目标是她的咽喉。她的心底甚至升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死了,言榭会不会像想念抚韵一样想念自己呢? 粘稠的血液溅在了沐木的脸上。夜一样的冰冷。 殒空被祭司的侍卫紧紧地缠住。两个人的大刀像长龙般飞舞钢风带劲。殒空一直处于劣势,那个侍卫的随意一击的力量几乎比得上殒空用上全部精神力来使用的天地一击。殒空几乎无法用手中的葬王刀来招架对手迎面而来的大刀。所以殒空几乎只能全靠身法来躲避对手的攻击,而且他知道自己不能使用精神护盾,因为精神护盾非常消耗精神力,而对手精力充沛,枭之一族的人攻击并不会使用精神力,而是靠自身强壮的体格和野蛮的力气。如果殒空使用精神护盾的话精神力绝对超不过十分钟,那时自己连闪避的力气都会没有。而且殒空发现,自己的葬王刀击中对手至少八次,可是对手连一点伤口都没有,一滴血都没有流过。殒空知道这是枭之一族的人坚硬的皮肤如同金盔铁甲一般。密不透风的攻击。周围结实的建筑被震得一座接一座地倒下。尘埃像清晨朦胧瀰漫的大雾。殒空汗如雨下。 言榭刚炼成术法的时候祭司的身形已经飞鸟般闪动到了他跟前,言榭吃了一惊,因为他刚才已经炼成了风牢之术,现在的祭司应该无法动弹了。雪亮的大刀像影子一样缠住言榭。言榭在自己身前布下鍩风之墙,无论什么东西到他身前都会受到风的巨大阻力,可是祭司手中的大刀却仿佛例外。言榭皱了皱眉,三把风刃闪电般飞出直刺祭司的心脏。祭司不闪不避依然持续着对言榭的攻击。言榭如果反应稍微慢一点他的头已经被削去一半了。而且祭司攻击的力量极勐,范围内七八米的土地树木都被祭司的攻击震得裂开。琴芩站在一边紧咬着嘴唇,手心里的汗水密密层层地往外冒。她已经看出来了祭司的力量很大,言榭制造的风的阻力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简单地说就是祭司的力大于风的阻力,所以在受到风的阻力的时候速度虽然要比平常慢一点可是却不会有太大影响。而且言榭的风刃根本无法刺穿祭司厚实的皮肤。言榭在祭司的严密的攻击下已经被累得不住喘气身法也渐渐慢下来,祭司却显得越来越有劲,如果不是言榭闪避及时的话,他胸前的两道伤口必定会成为致命的伤害。 言榭苦着脸嘀咕,最近怎么老是遇见一些小时侯像练过金钟罩一样的人啊。祭司身后的水波一漾一漾地闪着光芒。言榭的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了笑容。他躲开祭司的攻击像鱼一样窜入了祭司背后的湖里。祭司冷笑了一声也跟着跳了进去,他知道言榭是想利用水的浮力和阻力来减缓他的攻击速度和力度,可是祭司敢向任何保证,以他强壮的体格,在水里的行动绝不会比在陆上慢过一秒。可是在祭司刚刚跳进湖里的时候言榭却又突然从祭司身边跳了上去,祭司的身体刚刚进入湖水他也想跟着跳上去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动了。湖水已经结成了冰。晶莹的冰。 言榭笑嘻嘻地望着祭司说,你不用挣扎了,你的体格就算再强壮一百倍也挣不开的。你身体的里血液在极冷的冰里已经被迅速冷却,流动非常缓慢,血液流动都缓慢了你还哪里来的力气,况且在这么冷的冰里你的体内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来保持你体内的热量以免你被冻死,所以你就乖乖地呆在那里吧。 墨陌抱着沐木滚到了草丛里,刚才如果不是墨陌用后背替沐木挡下了那一箭,沐木的咽喉已经被贯穿了。墨陌的血溅得沐木满脸都是,沐木知道刚才那箭一定很用力,她刚想问墨陌伤势怎么样了墨陌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沐木不要说话。墨陌知道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护法一直在自己杀气的笼罩之中,如果那时候杀掉护法的话并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可是当护法逃入森林的时候他就已经摆脱掉墨陌对他释放出的压力,并且护法比他们提前进ru森林可以选择一个好的潜伏点,并且又比他们更加熟悉森林的地形,加上他们无法洞穿护法的皮肤,枭之一族的人本来就跟野兽一样没有进化完全,所以有野兽一样的本能和眼睛,在黑暗里一样可以辨别出自己的猎物,刚才墨陌进ru森林的时候又太草率了,简直成了护法的活靶子。自己在如此黑的地方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这是一个弓箭手最大的忌讳,现在又受了伤。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该怎样战胜对方,他觉得现在连保住性命都很困难。 沐木已经因恐惧而有些颤抖,她低声问墨陌,你有什么好办法?墨陌一边机警地注意四周一边说,我现在有两个方法,一就是但愿我们运气好不被他发现,然后我们熬到天亮,天一亮这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光,那时我就可以攻击了。二就是希望言榭或者殒空已经结束战斗然后赶来救援我们。沐木说,你说的两种方法都只有等,而且还要靠我们的运气不被他发觉并且我们一点主观性都没有。而且就算等到天亮你攻击,你同样不能射穿那个傻大个。墨陌没有说话沉思很久刚想说话可是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凭着自己弓箭手的直觉感到有一支箭又朝他们射了过来。他拉着沐木的手飞掠到了不远的一棵大树后。一支果然射到了刚才他们潜伏的那个草丛。显然护法已经发现了他们。虽然没有声音,可是墨陌知道护法一定蹑手蹑脚地慢慢朝他们这里靠近,一旦距离缩短,护法的箭一发动,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沐木还是恐惧而无奈地看着墨陌,墨陌的伤口已经由于刚才勐烈的闪躲而撕裂流血不止。墨陌不住地喘息,沐木拉着墨陌的手说,我如引开他,我一出现他一定会朝我射箭,你趁那时的空隙逃出森林,只要你一出森林他是不敢追出去的。沐木刚想冲出去墨陌却拉住了她,墨陌的脸色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刚加苍白。墨陌说,你在这里好好躲着,我有办法。如果我死了你就自己逃出去。你相信我,就算我死我也会拖住他,你一定会有空隙逃出去的。沐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墨陌已经沖了出去同时他手中的箭已经出手。
第88页 破空闪亮的箭镞。箭尖钉入了一棵大树。这箭射空了。墨陌的身形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在四处迅速地移动,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了护法的靶子,他一停下来就只有死,可是他的身体本来就刚刚復原,现在又受了伤,他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墨陌凝聚起精神力又一支箭出手,还是射空了。躲在暗处的护法嘴角露出丑陋的笑容,他想起自己每次打猎的时候那些猎物总是会做一些困兽之斗的,而他最喜欢那种主宰其他生命的心理了。他一直瞄准着快速移动的墨陌等待着墨陌露出最大的破绽,然后一箭贯穿墨陌的咽喉。他几乎忍不住得意地笑出声来。 墨陌的第十支箭已经出手,依然射空了,他根本就无法辨别护法所在的方向。沐木一直躲在树后看着墨陌,指甲因为过于用力几乎陷入了肉里。这时护法的心勐地跳动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墨陌露出最大的破绽,墨陌已经停止了移动,他显得相当疲劳。护法的箭刚出手的时候他忽然发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墨陌停在不远的地方,可是墨陌的眼睛却望在自己身上。这么黑的环境他不可能能看到自己的。忽然他又感觉到了一个致命的失误,刚才他一直沉溺在自己的乐趣中却忽略了周围的情况,这个树林里已经亮了起来。被墨陌用精神力凝聚起来的箭的光芒照亮了。原来墨陌射出的箭并不是为了射中目标,而是为了用箭的光芒来照亮森林。这时墨陌已经看到了护法,他后出手,箭却比护法的箭先射出,墨陌一瞬间连续射出七箭。只是这次的七箭齐发和以往的七箭齐发不一样。以往的是同时朝不同的方向发出,这次是一箭接着一箭发出,按照直线的轨迹,一箭排在一箭后面。墨陌的第一箭射落了护法射出的箭。第二箭射中了护法的心脏却无法贯穿,可是第三箭勐地射在了第二箭上面,加深了第二箭的力量,第四箭又射在了第三箭上,以此类推。以力传力,就像钉钉子一样,用锤子慢慢把钉子敲入要钉的地方。墨陌也是利用这个原理,第二箭就像一个钉子,其他箭就像锤子,慢慢地传力,把第二箭敲穿了护法的心脏。护法宁死吃惊地望着墨陌,他实在是不能不佩服这个年轻人的睿智,也许这种方法世界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想得到。他看到墨陌胸前被划破的衣服里隐隐约约地露出一个标记。他忽然瞪大了眼,表情变得说不出的丰富。然后笔直地倒了下去。他望着墨陌嘴里含煳地说了些话,原来你就是小。然后眼睛就像一闪大门轰隆地关上了。消逝的生命像飞起的尘土般湮灭在风里。 墨陌依然面无表情。沐木走到了他身后,沐木喃喃地说,原来墨陌就是言榭说的「他」。 言榭和琴芩拖着已经被冻僵失去意识的祭司回来的时候殒空已经站在他们住的客房楼下等他了。独眼族长和其他族人也都焦急地等在那里。殒空看到言榭回来做了一个胜利者的表情说,你真慢。言榭不满地嘀咕说,我和墨陌追的都是有档次的人,你追的只是一个小侍卫而已。殒空很憨厚地笑笑,言榭皱了皱眉说,墨陌还没有回来。殒空的脸上忽然露出担忧的神情说,都这么久了他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言榭笑笑拍拍殒空的肩膀说,放心吧,那傢伙是我们之中杀伤力最强大的人,况且对手也是一个箭手,说起射箭谁还敢和墨陌比。殒空点点头因为他看到沐木已经扶着墨陌回来了。言榭又皱了皱眉说,你怎么又受伤了,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墨陌面无表情地望着言榭说,不要废话。琴芩已经着急地跑过去替墨陌治疗。言榭偷偷地问殒空说,枭之一族的皮都厚得跟墙一样,你用刀是怎么击败他的。殒空得意地说,我的刀的确刺不穿他,可是我可以用刀击他的穴道,不管他皮再怎么坚硬穴道是不会坚硬的。我把他的几个大的穴道击中,停止了他的血液循环,他就像死鱼一样了。言榭点点头说,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血液的循环的确是他们被忽略的弱点。 独眼族长把言榭拉到了一边说,看来这次我要谢谢你了。现在的枭之一族的所有权利已经都归我了。言榭笑笑说,那就恭喜你了,我想现在我和我的朋友也应该走了。独眼族长说,你们现在不能走,你们走了谁来陪我玩狩猎的游戏。言榭愣了愣说,打猎的游戏?我们似乎没有兴趣。独眼族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说,可是这个狩猎游戏你一定会有兴趣。言榭迷茫地说,为什么?独眼族长说,因为你们就是我的猎物。言榭说,我们没有兴趣当你的猎物。独眼族长说,可是现在你们已经成了我的猎物,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从我离开你的身旁开始,枭之一族的所有人都开始追杀你们。当然只要你们能逃出这里到外面去就算你们赢。言榭沉默了很久说,我能知道为什么吗?独眼族长说,因为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言榭看着独眼族长阴森的脸忽然说,也许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一只鱼。独眼族长反而变得迷茫了,他说,鱼?什么鱼?言榭说,漏网之鱼。独眼族长笑笑说,我早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一定猜得到的。言榭说,我不是聪明人,如果我是聪明人我早就应该想到,祭司他们为了怕王身边最亲近的人炎烈,小王子和大王子认出王是由他弟弟泯笛假扮的所以杀了他们。可是当时炎烈和你都是王的贴身侍卫,你和王也同样亲近,可是他们却没有杀掉你。理由只有一个,你也是他们的同谋。所以你和护法都一样,从当时的一个小侍卫变成了今天的领导者。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从我们进来开始你就一直贊成让我们来帮助你们,然后你又处处提醒我,一直让我追查出当年的讲和事件跟今天王的失踪联繫起来,然后揭穿祭司他们的阴谋,最后获利的便是你,因为现在你就是枭之一族的最高领导者了。
第89页 独眼族长嘲讽地笑起来,他满意地拍拍言榭的肩膀说,所以我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跟你们玩这个游戏,不然我直接就把你们杀了。言榭望着独眼族长没有说话。天忽然下起雨来。沐木皱着眉头望着天说,刚才还有月亮现在怎么下起雨来了。 淅淅沥沥。 绵绵彻凉的细雨钟錶般滴答滴答直熘熘地掉在每个仰望天空的人的眼里。 言榭嘆口气说,至少你应该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朋友的伤势稍微好一点才行啊。独眼族长说,我只给你三分钟。三分钟我一离开你身边我的族人就开始追杀你们。言榭环过头发现他们身边站的的所有枭之一族的人都目不转睛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这边,就像真的已经把他们当作了猎物。言榭知道只要独眼族长一走开他们立刻就会不顾性命地扑上来,以枭之一族的人的力量和体格还有他们坚硬如钢的皮肤,现在数量又多,每个人吐一口口水也会把他们淹死。而沐木还在那里专心地看着头顶的天空,她忽然大叫起来,你们看你们看,现在下雨的时候居然还有月亮和星星,真奇怪。言榭露出无奈的神色看着沐木。独眼族长则露出满意的笑容冷眼看着自己策划的一切。 时间像落雨般缓缓而过。 独眼族长刚想对言榭说马上就要三分钟了,可是那句话却没有说出来。七道光芒像彩虹般闪亮地划出一道优美迅疾的弧线。第一道光芒射在了独眼族长的咽喉上,第二道光芒射在了第一道光芒上,第三到光芒射在了第二到光芒上,一共七道光芒,以力传力,就像钉钉子一样。独眼族长的眼睛里瀰漫出深深的恐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倒下的,他甚至还没有感觉到疼痛自己已经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那几道光芒实在太快了。言榭身子掠起的时候,墨陌也拉着琴芩,殒空拉着一脸茫然的沐木掠出了他们被包围在中心的地段。可是他们落下的时候前后左右又是一批如汹涌的潮水般的士兵沖了过来。密密麻麻的士兵在黑夜里漫山遍野像无数只匆忙的蚂蚁。战吼声像巨大的雷霆般响亮地动山摇。 言榭瞥见墨陌背后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攻击又撕裂了,密密匝匝的汗水溢满了他的额头,言榭看的出墨陌用尽全力地在抑制自己脸上痛苦的表情,他看到墨陌的全身已经因为疼痛而在微微地颤抖。而从殒空不住喘息的程度来看,他的精神力也所剩无几,另外剩下的琴芩和沐木则可以忽略不计。现在的敌人不仅人数众多而且战力极强,就算是光澈的整个军队来了也绝对没有胜算。他们现在要杀掉言榭他们根本就比杀掉蚂蚁还要简单很多。言榭的脸色变得异常严峻,他用非常沉重的声音说,现在我有一个办法,但是你们必须确保你们完完全全都听我的。殒空他们眼看到无数的敌人马上就要到跟前了不由得也显得很紧张,他们朝言榭点点头。言榭说,你们发誓,最毒的誓。四个人对望了一眼还是不了解言榭的意思,但是还是都发了誓。言榭点点头说,沐木是潜行者这里你的速度是最快的,接下来是琴芩,你们神唤者没有过多的习修战力,可是却大量习修了逃生术,所以你也应该没有问题,墨陌的速度绝对可以算上光澈的前三名,如果我不用风绝对是追不上你的,另外我知道战士有一种战吼技能,可是在三分钟内提高全身的速度,所以殒空也没有问题。墨陌仿佛已经有些猜到了言榭隐约的意思,他大声地问,你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言榭说,我要你们走!以刚才我说的那些能力你们完全可以冲杀出去。殒空打断言榭的话说,那你呢!言榭说,我当然要把他们拖延一阵你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墨陌说,不行,就算发了再毒的誓我们都不会走!殒空,琴芩还有沐木脸上也都露出坚定的神情。言榭朝他们吼了一句,不要废话,再不走来不及了!我用风送你们,你们的速度还会比平常快好几倍,千万不要回来,不然就浪费了我的努力!墨陌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一股勐烈的暴风将自己吹了出去,其他人也跟着吹了出去。沐木眼睁睁看到言榭离自己越来越远,身影也越来越小,耳边迴荡起哗啦哗啦的雨声。风小了下来,沐木看到很远的地方的言榭倒了下去。枭之一族的人像黑压压的潮水朝言榭围了过去。 沐木趁风小下来的时候刚想沖回去却被墨陌和殒空紧紧拉住了,沐木已经哭了出来,她几乎疯狂地想挣开,她一边哭一边挣扎着说,难道你们想丢下言榭吗!你们没看到他已经倒下去了吗!你们还是人吗!墨陌紧紧得捏着沐木的手臂,沐木感到自己的骨头几乎要被墨陌捏碎。她满脸泪容地看着墨陌。沐木停止了挣扎,她看到了墨陌也已经泪流满面,他脸上的痛苦竟比他伤口带来的痛苦还要重。墨陌用几乎绝望的声音说,不要浪费言榭的苦心。然后墨陌放开了沐木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前飞掠。殒空和琴芩也跟着墨陌向前飞掠。 沐木无力地哭起来,她朝着言榭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她那时多么希望看到言榭从人群中蹿出的身影。寂寞凛冽的风带着高高在上的神情唿啸而过。终究吹不散夜色眉宇间凝聚的忧伤。满天灿烂的星光。整片迷人而皎洁恬淡的月色。可惜却偏偏下着雨。 沐木的视线已经被泪光模煳。像岁月里氤氲不清的记忆。生命中无法遏制斑驳的记忆。无数人像浮云一般从自己的生命里来了又去。可是,去了,却不一定会再来。
第90页 沐木跟着墨陌他们往前去了。大雨倾盆而下。沖淡了言榭如同天光般灿烂的笑容。 榭。以后的每一次下雨我都会想起那晚雨里的星光,那晚雨里吟唱的风声。还有那晚雨里你像夜幕一样深沉而悲伤的脸。每次每次都会想起。 所以每一次下雨我都会想起你。而我在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天天都会下雨。 枭之一族的结界出口。墨陌他们冲出来的时候,钢凌和泞池正守侯在那里露出担忧的神色,泞池不断地对钢凌说自己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墨陌他们冲出来的时候身形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拼命地继续往前沖,墨陌伤口上已经血流不止,他的脸色显得无比苍白,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晕倒。钢凌和泞池看到他们几个没有停下的而是继续加快飞掠的身影显得很疑惑,他们对视了一眼也跟着飞掠了出去。钢凌大声地问,我们这么着急赶去哪儿。殒空用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说,回光澈!调集军队!老子就是死也要把言榭拉出来!谁都可以听出殒空抽泣的声音。钢凌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沉重的神色已经明白过来是言榭出事了。 在快要到达光澈的时候墨陌倒了下去。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传来无法比拟的巨痛,身体里的血液似乎要流干了。他昏过去的时候一直紧紧握着殒空的手嘴里不停地说,言榭,言榭。殒空也握了握墨陌的手,他知道墨陌是想告诉自己不要管他一定要把言榭救出来。殒空留下琴芩给墨陌治疗,钢凌和泞池负责守护他们的安全,自己和已经急得快发疯的沐木继续十万火急地赶回光澈。 殒空一回到光澈并没有直接去宫殿参见光澈王,也没有去请示光澈王的许可,而是自己调集一部分最精锐的军队前往枭之一族的所在地。因为自己是军部总督的关系,调集军队并不会有多大的困难。殒空带领着军队刚出光澈不久,就看到了五个人缓慢的身影从远处慢慢地走了过来。左边三个人,右边两个人,左边的两个人搀扶着一个人,右边的一个人又搀扶着一个。殒空示意军队停下来,自己却和沐木蹿了过去,他们已经看清楚了,左边的是泞池和琴芩搀扶着墨陌,右边的是钢凌扶着言榭。 沐木早已经朝言榭扑了过去,言榭显得相当疲惫似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他看到沐木朝自己扑过来刚想阻止,沐木却已经将言榭扑倒在地,抱着言榭哭起来。言榭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说,你压着我好痛你还好意思哭。沐木却哭得更大声一点要放手的意思都没有。殒空走到他们跟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又走到墨陌跟前问,你还好吗?墨陌显得比言榭更加疲惫,只是朝殒空点点头。殒空笑了笑,他抬起来看到东方已经有一丝光亮,曙光像锋利的剑般刺透云层。耀眼的光辉。殒空发觉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黎明是如此的漂亮。 杲杲的阳光透过晶亮的玻璃射到了言榭的屋子里。言榭推开窗子,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些晕眩。门吱悠一声开了,殒空和沐木走了进来。殒空一脸笑容灿烂得想让人一拳揍过去。殒空说,看来你今天好多了。言榭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板着脸说,你们进来的不会先敲敲门么,万一我没穿衣服呢?沐木看见言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了瞟自己。沐木哼了一声说,要是你没穿衣服大不了我不穿让你看回来就是了。言榭涨红了脸扭过头表示自己不与沐木争辩了。殒空笑了笑坐下说,喂,言榭,告诉我们那天你是怎么出来的?言榭露出很英雄的表情说,我当时抢过敌人的大刀威武地挥砍,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就这样英勇地杀出来了。言榭说完发现殒空和沐木正用很鄙夷的神情望着自己,然后又赶紧用很很正常的语气说,你们见过有月亮和星星的时候下雨的天气吗?殒空和沐木同时摇着头说没有。言榭又说,那你们注意到没有,那天下雨的时候,雨没有淋到我们几个身上?殒空和沐木又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注意又同时指责言榭神经病,哪有下雨不被淋,难道天长了眼睛怕我们几个感冒所以不淋我们。言榭又转换了话题说,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法师的一个技能叫催眠藤蔓。就是那种藤蔓上有催眠的毒粉,被缠绕的人会马上失去意识。殒空点点头说,我好像见过上次冒充你的人用过一次。言榭说,还有对于水系法师来说,水的攻击要不然很大可以淹没一切,要不然水的力度很强,可以像箭一样射出物体,要不然水的属性发生变化,就像催眠藤蔓一样,被水击中的人会产生昏迷效果。殒空的眼睛亮了起来接过言榭的话说,那天的雨根本就不是雨,你为了不让别人警觉所以制造出雨的样子来,好让那些人没有防备在不知不觉间淋到那些水,那些水就是你说的有催眠效果的水。言榭点点头,当然被雨淋很正常,谁都不会去防备下下来的雨,但是如果有人发现天上有大量的水落下来就不一样了。所以言榭把水制作成断断续续的雨的样子。殒空又恍然大悟地说,所以现在的你全身一点伤口也没有却显得很憔悴,我们离开的时候看到你倒下去我就有点奇怪,但是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多想,你在战斗的时候用的精神力应该不会太多,而以后你又没有用过精神力,我们走的时候你又怎么会虚弱得倒下呢,原来是你一直在「下雨」,那的确需要很多的精神力。 沐木说,可是当时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还害得我们拼命地回来请求援军。墨陌差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言榭说,那种水中的毒不会马上有效,而且当时我并没有把握能够让我们一起逃脱,你们留下来如果战斗起来的话都很危险,而如果留下我一个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很多涌过来的时候我施放了土系术法,钻到了土下面去,然后用风把空气吹到我那里,这样他们人多容易混乱所以就不容易找到我了。如果你们留下的话我们目标就过大,而且要将大家都隐藏在土下并不容易,有时人少反而比人多好,就像这次如果追杀我们的只是几个人,他们就会发现我施放土系术法的全过程,就会很容易地把我找出来。可是他们来的却是成千上万的人,那种混乱的场面要藏一个人就很容易了。殒空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沐木在一旁厥着最不服气地说,我最讨厌那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狐狸。
第91页 秋意萧瑟而宁静的慰灵园。微茫的落照长长柔软地像华丽的地毯般拖在地上。言榭满脸怃然的站在一块碑墓前。盘旋的长风捲起枯藁的落叶,带走已经萧索的生命。言榭躬下腰用手捡走落在碑前的落叶,然后又细心地用手一一擦拭掉墓碑上积得厚厚的灰尘。尘灰纷扬。言榭的眼睛里一直映着隐忍沧桑的落日。隐忍的落日。隐忍的目光。擦掉灰尘的言榭终于直起身长长地吐出口气说,抚韵,我回来了。被烟霞染红的流云拖着重重的身子走过慰灵园。言榭抬起头想起抚韵一个人一直躺在漆黑冰冷的石头里,低下头,难过地落下泪来。 哀伤的黄昏渐渐抹淡玲珑的记忆。 站在不远出的沐木忍不住向言榭冲过去,却被人拉住了,沐木回过头,看到眼睛里溢满了一片落霞孤鹜的墨陌。他朝沐木摇了摇头,沐木没有继续朝言榭走过去。她远远地看着言榭露出殷忧的神色。低下头,难过地落下泪来。 后来言榭去看珐珀的时候珐珀已经皱纹遍生开始苍老的脸重新燃起了年轻的光辉。他显得异常高兴一直把手放在言榭的肩膀。言榭看到珐珀头上已经星点的雪白心里像湖水般荡漾起来。言榭让珐珀坐下,自己恭敬地站在后面一根一根地帮珐珀拔掉那些白髮。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如果父亲言杪还活着,那么我现在也应该替他扯掉那些可恶的白髮了吧。 言榭起身告辞的时候珐珀叫住了他,他说有礼物要给言榭。言榭在看到那件礼物的时候几乎忍不住想哭出来。萤光缠绕的琉璃法杖。雪白如雪的精法长袍。珐珀笑呵呵地说是从那个假言榭的身上夺回来的,还像父亲般责怪言榭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弄丢呢?言榭深深地抱住了自己的老师。 枯黄的叶轻悠悠地落在安澜的湖面。涟漪迭迭。 华丽精贵的宫殿。传令员的声音高高地在冗沓的长廊迴响,言榭晋见。光澈王和卓抵对视一眼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兴奋的神色。光澈王几乎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言榭单跪在王的面前,雪白干净的精法长袍髮丝般长长地拖在地上。王点点头说,很好,你终于回来了。声音里依然掩饰不了喜悦。卓抵嘆气说,你小子一回来就惹祸啊。言榭望着卓抵表示自己不懂他的意思。卓抵说,也许现在光澈要和连页开战了。言榭这才吓了一跳他问,那么开战的理由呢?卓抵说,前见天我们为了探测你们的消息所以派了间谍到神赋侦察你们的下落,后来连页王就宣称我们的间谍擅自盗取了连页国机密文件之后就向光澈宣战。言榭说,这个理由实在不怎么样,随便找人听都知道是藉口。卓抵说,可是连页国力强大,他就算是找茬也没有人敢说什么。言榭说,这次的宣战一定是上次我们破坏了他们鎩羽的计划,后来我们又得罪了连页王,于是他迁怒于光澈。光澈王说,其实他也垂涎光澈这个国家很久了,从前我们的国力和连页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说在他们之上,可是近年来的国力衰退导致我们无法再与连页抗衡。言榭眨眨眼说,一说到政治和军事我就一窍不通了。卓抵说,这些我们会处理,军队已经由殒空负责练备,外交上我们也即将和芜漠还有眠尘签订联盟一起共同抗争连页。言榭说,想不到盟辅那只老狐狸还挺够意思的。卓抵说,只是集光澈和芜漠之力还不足以与连页抗衡,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在与眠尘国签订协议了。这份重要的协议必须一国之主亲自签授,所以眠尘王会亲自来光澈签订协议,言榭你们必须保证眠尘王在光澈城池范围内的安全。从明天开始光澈开始戒防不允许任何人员的进出。防止连页或者其他组织派人早早地隐藏在光澈来对眠尘王的不利。言榭点点头说,我这几天会在城内多走动巡查的。眠尘王什么时候到?卓抵说,五天以后。言榭点点头准备起身退出去。卓抵又叫住言榭,卓抵说,呃,还有一件事,现在搞得光澈人心惶惶,最近两个月内有三名女性失踪,在失踪不久后有人在街道上发现她们的尸体,有被**过的痕迹。言榭皱起眉头说,我会跟进的。卓抵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又露出担忧的神色,光澈现在已经处于内忧外患的境地了。 言榭回到家的时候在门外就闻到了饭香,他推开门发现墨陌,殒空,钢凌还有泞池正围坐在饭桌,菜已经摆满了桌子,连放饭碗的地方都没有,盛满白饭的碗只好拿在手里。沐木和琴芩繫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言榭故意板着脸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墨陌一边夹着菜一边看也不看言榭的说,你看不见我在吃饭?言榭说,你们哪儿来的钥匙?然后所有人都转头望着沐木,沐木朝言榭很愉快地笑说,昨天我拿你的钥匙去配了一把,以后我就住你这里了,你总不至于让我睡大街吧。言榭说,你住我这里做什么?你不回芜漠去吗?沐木眼睛向上翻着吞吞吐吐地说,呃,呃。然后又向其他几个人投去求救的眼神。其他几个人愣了愣又故意岔开话题吵吵闹闹地说,咳咳,呃,这菜不错,噢对,嗯,好吃,等沐木嫁给言榭以后天天来这里吃饭。对对对,哎,沐木你脸怎么红啦? 言榭拉长着脸走进厨房拿碗筷,嘴里嘀咕着,吃吧吃吧,别噎死你们。 言榭问了有关人员,那三个死的女人都相互认识,除此以外如果说还有一个共同点的话就是一个叫敏触的男人。听说那几个人都是敏触的相好,而三个女人失踪的时候敏触又正好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他的嫌疑非常大。言榭又检验了三个女人的尸体,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一击致命,据当时检验尸体的人说,当时有被**过的痕迹。言榭说,既然没有挣扎的痕迹,那么施暴就应该是这些女性死后的事。言榭在说这些事的时候几乎忍不住想吐。
第92页 言榭走出停放尸体的屋子的时候脸色显得很难看。沐木穿了一件新衣服站在阳光里满脸灿烂地望着言榭,沐木一看见言榭过来就跳上去挽着言榭的手说,怎么样好不好看,好不好看?言榭有气无力地说,好看好看,可是你穿成这样做什么。沐木一脸天真地回答说,跟你约会我当然要穿得漂亮一点咯。言榭狐疑地望着沐木说,谁说我要和你约会?大姐,我有正事要做的好不好。沐木撒娇地拉着言榭不放非要言榭陪她去逛,言榭看到沐木撒娇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后就任由沐木拖着走了。 车如流水,马如龙。言榭忽然说,我给你找新房子怎么样?言榭觉得沐木和自己住在一起并不是很方便,后来还是为沐木找了一间屋子。沐木嘴角弯了弯表示一般一般还比较满意。然后沐木又告诉言榭今天她出来的时候撞到了一个男人,还把自己的新衣服搞到了一点污渍,后来她发现那个人掉了一块成色非常好的玉石,但是她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了,于是她决定把玉石当作礼物送给自己。言榭鄙视地看着沐木,沐木急忙解释说,她已经把玉石放在了言榭家里的某个地方,如果言榭找到了就送给他。言榭哦了一声说你这个游戏真无聊就没有再说话了。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完一条一条人群喧杂的街道。 沐木忽然说,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啊?言榭耸耸肩说,没有啊。沐木又低下头不说话了,言榭有陪着沐木走了一段路,沐木又问,你还在想抚韵。言榭勉强地笑笑说,你说这些做什么?沐木说,可是抚韵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想想除了抚韵还有很多关心你喜欢你的人呢?言榭看了沐木很久说,对不起。然后转身大步大步地走开了。沐木站在言榭身后没有动,落日的余光将两人的影子越拉越远。沐木揉揉已经发红的眼睛一直等在那里。她想一直等在那里,也许有一天言榭想通了会回到这里找她。她像一个迷路的倔强的孩子一样站在那里。 等待着回来寻找她的人给她紫陌红尘般的幸福。柔光如衣。 言榭抬起头,青鸟扑翅而过。他停下脚步犹豫了很久想转身回去,心里像火一样燎得让人难受。他想了想还是继续朝前走,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些喜欢沐木了呢? 言榭回到家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墨陌正坐在屋子里。言榭说,你怎么来了?墨陌说,我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你不在家我就自己进来坐了。言榭也疲倦地坐了下来,墨陌说,你的脸色不不好,出什么事了,以你平常的警觉性不可能没发觉我在屋子里。言榭摇摇头说,殒空明天就开始去迎接眠尘王过来。墨陌点点头说,沐木怎么没和你一起?言榭一听到沐木的名字头都大,脸上露出不厌烦的神色。墨陌说,你自己喜欢人家又不敢说,人家先说了你又不敢接受。言榭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大声地说,我喜欢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哼。墨陌拍拍言榭的肩膀说,我随便说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言榭黑着脸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墨陌笑了笑起身准备走,他回过头说,也许你应该尝试慢慢接受沐木,我相信抚韵也希望你这么做,抚韵最后对我们说的话就是,不要让你再那么辛苦地过下去。 言榭睡在床上辗转反侧,星光像薄薄的棉被覆盖言榭。言榭点点头想,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尝试沐木。明天一早就去找沐木给她一个惊喜。想到这些的时候言榭睡着了。玻璃般亮晶晶的梦境里,沐木穿着自己那身漂亮的新衣服站在言榭离开她的地方一直忧伤地看着言榭,她轻轻地说,榭,我会在这里等你。背后斑斓绚烂的花开得格外浓烈。言榭朝沐木走过去却发现自己与沐木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后沐木的身线融进恬美的落光里。窗外的星光依旧。 墨陌出了言榭家以后不知不觉路过沐木住的屋子,他看到沐木屋子里的灯光还亮着,沐木站在窗边背对着自己。墨陌走过去打算跟沐木打个招唿顺便聊聊她和言榭的事。可是在墨陌走近的时候他勐然惊觉,那绝对不是沐木的身影。从轮廓和体格来看,那绝对是一个男人,墨陌迅速地蹿到一个小巷子的阴暗处,这里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屋内的情况,屋内的人却无法看到自己。墨陌再三确定那间屋子绝对是沐木住的地方,因为这间屋子是他陪言榭来一起找的。可是沐木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一个男人。墨陌的脸贴着墙想尽力看清屋内的情况,那个男人正在和一个女的交谈,从身形判断那个女的就是沐木。墨陌迅速地向那间屋子靠近,他不是想刺探自己朋友的隐私,只是墨陌凭直觉判断出周围似乎有什么危险。当他靠近屋子的时候他就更加确定了。墨陌蹲在阳台边,让他更加吃惊的就是那女的声音竟然不是沐木的,但是自己又觉得很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他把耳朵贴在墙上竭力想听清楚他们的谈话。忽然从黑暗处发出一把暗器迅速地朝墨陌飞过去,墨陌勐然跃起躲过暗器,屋子里的人显然已经已经发现了墨陌,屋子里的女人已经掠到了墨陌跟前。墨陌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他失声道,是你。墨陌的惊讶竟忘了自己正身在危险之中,背后的人很轻易地将墨陌击倒。墨陌带着无比惊讶的表情晕了过去。背后的人露出狞笑说,原来你们认识啊。 天色显得有些昏沉,无声无息的浮云像铅笔简单勾勒出的线条带着淡淡的灰色。怃然的风压着寥落的枝叶低沉沉的吹过去。抬起头可以发现人字形的大雁兀兀地挥动着翅膀想南方迁徙。是不是换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就能忘记自己从前的悲伤呢?
第93页 言榭走出停尸间长长地喟嘆,脸色显得很憔悴,眼里却带着往常的光芒。那个人不是沐木,那就是说现在言榭还有希望。他已经仔细得研究过沐木和墨陌门前所留下的线索,可是帮助并不大,只知道墨陌在离开自己家途径沐木家的时候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而让击倒墨陌的人是一个让墨陌没有防备的人。墨陌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能够让墨陌没有防备的朋友里简单地说也只有几个,自己,殒空,琴芩,钢凌,泞池,王,卓抵,还有已经死去的抚韵。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沐木的失踪也很可能是跟最近两个月的几名女性失踪并被杀的兇手也关系。很有可能的就是在自己判断的几个人里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兇手。可是让言榭奇怪的就是第一名女性死的时候是前两个月,那个时候自己和几个同伴都身在神赋,这几个人可以排除,剩下的就只有王和卓抵,可是王和卓抵却并没有杀掉那几个人和绑走沐木和墨陌的动机。也许自己还想漏了一些人。 在言榭再次回到沐木房间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更让人吃惊的事。他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发现了一根头髮,一根很长的头髮,但那却绝不是沐木的头髮,沐木虽然也是长发,却绝对没有这么长的头髮,也许沐木只能算中发,而且言榭找到的那根头髮的发质极好,他看过的所有女孩子里绝不会有如此好的发质,只有一个人除外,而且长短也刚好合适。 抚韵。言榭在想到这些的时候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他摇摇头停下来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巧合这一定是巧合。 崔巍嵽嵲的光澈城墙。曾经绿茵漫天的草地被秋冬点缀成一大片一大片让人喟然的枯黄,如同蔓延枯老的记忆一直一直伸向天际。殒空带着小部队准备出城的时候言榭叫住了他。 风里漫捲飞扬的精法长袍白得像天空不经意掉下的一片云。言榭站在风里朝他慢慢地走过来,风把言榭的头髮吹得很乱,言榭的脸色看起来很颓废,眼睛却如同明星般炯炯。殒空露出惯有的微笑说,这么有空来送我。言榭干咳了几声正在酝酿要不要把发生的事告诉他,可是还是忍不住了,他知道殒空这次负责迎接眠尘王的任务也一定非常兇险。殒空的小部队不超过三十人,如果人多的话反而太招摇引起人的注意。言榭淡淡地笑笑说,路上小心点,不要路上遇到美女把你的魂勾去了。殒空仰起头头哈哈地笑忽然沉下脸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太了解你了你瞒不住我的。言榭愣了愣说,原来被你看出来了,我感冒了,一晚上都没睡好。殒空开玩笑地说,说不定是被两块木头敲傻了。言榭茫然地望着殒空,两块木头?殒空说,「木木」啊。说完笑起来。言榭也跟着傻笑。 言榭一直目送着殒空的部队消失在地平线。他突然想到殒空是不是也会突然消失然后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殒空了。就像昨天一样,他和墨陌和沐木像往常一样分手,今天却再也找不到他们了。他静下来鄙视了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可是他又忽然觉得殒空的部队里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什么地方奇怪。特别是言榭看到殒空部队里一个士兵的身影的时候言榭觉得非常熟悉,却也同样说不出在哪里见过。他刚转过身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琴芩,她说,你看到墨陌了吗?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家的,可是我找了很多地方他都不在。言榭严肃起来,他干咳一声准备把整件事情告诉琴芩,他发现现在除了琴芩自己实在是找不到可以说话的对象了。 琴芩用指尖捏起言榭找到的那根头髮,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带着复杂的表情问言榭这是不是小姐姐的头髮。言榭嘆息了一声接着把事情告诉她。琴芩听完以后想了很久说,也许这真的跟最近那几起女性神秘的被害案有关,沐木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言榭苦笑说,这些我也知道,可是这个头髮又怎么解释?琴芩说,你平常那么聪明这时候怎么这么古板啊,这根头髮虽然像小姐姐的,可是又没有规定别人不许长这样的头髮,说不定是兇手掳走一个女的,那个女的头髮正好跟小姐姐很像,然后他又路过沐木那里,发现沐木长得很好看就又顺便把沐木掳走了,接着正好墨陌回家发现了兇手,接着兇手又打倒了墨陌然后就结束了。言榭无语地看着琴芩说,你的推理真烂。琴芩说,我只是在提醒你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我们要看长远一点,从大局来考虑,沐木一出事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失去方寸了。言榭没有继续和琴芩争辩,他拉起琴芩说,那么现在我就去找那个变态的兇手,首先去看看嫌疑最大的敏触。 敏触,一星暗杀者。言榭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几乎以为他是一个女人,他长得眉清目秀,皮肤非常好,看起来彬彬有礼,说话的时候总是怀着很诚恳的眼色望着对方,无论谁看见这么一个人对他的印象都不会坏。言榭对他的印象当然也不会坏,尤其他身上也穿着和言榭同样雪白的长袍。通常喜欢穿白色的人心理总是特别纯澈而且爱干净,用言榭的话说就是因为白色很容易脏又不容易洗,所以一定要特别注意卫生。言榭一直盯着对方的脸看,他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相好了,而且这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而且已经有孩子的人。敏触温文地笑着对言榭说,我认识你,找我有事吗?对方显得非常有礼貌反而让言榭有些不好意思,言榭整了整声音说,呃,我们想知道你昨天晚上在哪里。敏触看着言榭眼睛里露出理解的含义,他依然很礼貌地说,我知道今早又发现有人死了,而且那个人同样是我的相好。可是,这次我依然没有不在场证明。琴芩说,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几乎可以断定你就是兇手,敏触的微笑并没有受到琴芩影响,他说,相反我觉得这更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有哪一个兇手会笨到露出如此明显的嫌疑让人去抓?而且正好每一次出事都恰巧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你们不觉得这是一场很明显的有人想设计陷害我么?兇手显然非常了解我的行踪。言榭点点头表示敏触说得很有道理,琴芩说,那么,你最近和谁结过仇吗?敏触笑笑摇摇头说,我认识的人都是我很好的朋友。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琴芩一定会笑这个人自以为是,可是琴芩看看敏触,连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人不可能有什么仇人,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琴芩更想不出敏触会是那样一个变态的人。言榭朝敏触笑笑拉着琴芩走开了。
第94页 琴芩喃喃,我觉得敏触不像是兇手。言榭看了看琴芩说,他却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我似乎觉得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很文质彬彬,可是却似乎很有城府很有心计。琴芩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我怎么不觉得?言榭解释说,你看,开始是我们在审问他,可是他却先搞得我们不好意思过多地问他无理的问题,然后是我们在问他问题,他自己却吐出一大堆自己的想法,我们反而被他的思想带着跑了,怎么样,你还不觉得吗?琴芩耸耸肩斜着眼说,不觉得,哦,我知道了,你不要因为人家长得比你好看你就针对人家。言榭差点气晕过去。琴芩忽然说,我不如从别人那里得到点关于敏触的讯息吧。言榭的眼睛亮起来说,你是说从他的前妻那里?琴芩点点头说,我们真有默契,还有什么人比一个曾经朝夕生活在一起的人更加了解那个人呢?而且他们现在已经离婚了,他的前妻没有必要帮他隐瞒什么,所以他的前妻的话应该很公正。 一所极小而简陋的屋子。言榭和琴芩再向主人诉明来意以后主人请他们进去坐,不过谁都可以看出主人脸上显得并不十分高兴。言榭进门以后才真正开始观察敏触的前妻。她虽然穿着显得非常朴素甚至有些破旧,她的皮肤看上去十分有光泽,五官显得非常精緻。如果除去脸上的皱纹来看,还有手臂上的一条很长的伤疤,她年轻的时候看来一定是一位非常有姿色的女人。她的儿子有一头柔软的头髮和秀美的脸蛋,这像极了他的父亲。他开始一个人在地上打弹珠,看见有客人来了就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缠着言榭和琴芩陪他一起玩。他的母亲哄了小男孩一会儿,小男孩就很听话地安安静静地到屋外玩去了。琴芩笑笑说,这小男孩很可爱,他叫什么名字啊?作母亲的总是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好的,所以敏触的前妻也很高兴地告诉琴芩小男孩叫敏澈,光澈的澈。然后又告诉琴芩这个孩子如何听话如何聪明。言榭看话题被扯远了,咳嗽了几声打断话题,硬生生地塞了句问话,那他的父亲怎么样?敏触的前妻听到这句话以后不出所料地阴着脸不说话了。琴芩一直在对言榭使眼色。敏触的前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愠怒地回答言榭的话说,死了!言榭听到这句话很惊讶地跳了起来,他反问说,死了?不可能!我们刚刚才见过他。然后忽然醒悟这是敏触的前妻的的气话,言榭尴尬地摸摸头嘿嘿地傻笑,这样倒是把琴芩和敏触的前妻逗笑了。 后来敏触的前妻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一点的时候对言榭说了很多他们从前的事,本来敏触是个很好的丈夫,对孩子也好,本来什么都好的,可是后来他们还是离婚了。言榭想起敏触那些相好,当然明白他们离婚的原因,他没有说出口,他不愿意去戳别人的伤疤。琴芩说,那你有没有发现敏触行为异常的地方?敏触的前妻想了想说,异常?没有发现过。琴芩抱歉地笑笑说,打扰您这么久,我想我们也该告辞了。言榭起身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一脸泥土的小男孩回来,琴芩摸摸小男孩的头说,姐姐买糖给你吃好吗?小男孩用污黑的手擦擦脸高兴地让琴芩牵着手走了出去。 一路上言榭把手放在嘴唇边做思考的动作没有说话,琴芩试探性地问,怎么样,你有什么收穫?过了很久言榭不断地点头说,如果我判断的不错的话,敏触应该不是兇手。琴芩弯弯嘴角似乎很高兴地样子说,说下去。言榭说,首先正如敏触自己所说,他的嫌疑太明显了,明显得有些不像,从他的判断来看的确很像是有人想陷害他。然后我想的是,死的人都是敏触的相好,他要跟她们做那种事她们不会不愿意,敏触又怎么会实施强暴呢?而且以敏触的条件他根本用不着去做那种兇手。琴芩嗯了一声表示贊同。言榭继续说,你看到敏触前妻手上的那条伤疤了吗?琴芩说,当然看到了,那么一条伤疤在那么白皙柔嫩的皮肤上真是可惜了。言榭接着说,不要打断话题,我仔细看了那条伤疤,那虽然是很多年以前的伤痕,可是大体形状轮廓还是很清晰,一般的擦伤创伤是不会造成那样的伤疤的,应该是被利器所伤。一个女人怎么又会被利器所伤呢?那明显是战斗后的痕迹。琴芩厥起嘴头摇晃得跟波浪鼓一样说,我不懂你的意思。言榭说,她的手指修长而干净,一般主妇的手都难免会变得粗糙。琴芩反驳说,女人的手有时候比脸更重要,也许她很注意保养呢?言榭说,从她脸上的状况来看,她已经因为生活所迫或者各种压力而长时间没有进行过保养了,难道她专保养她的手?还有就是她的步法,她似乎显得很敏捷。琴芩说,很多人都很敏捷。言榭说,她的敏捷不在于其他地方,而是在她的脚上,她的脚摆动的频率跟平常人不一样,或者说一般人的脚的摆动频率达不到这么快。琴芩说,你的结论是。言榭毫不犹豫地说,她是一名比她丈夫更加优秀的暗杀者。琴芩说,那又怎么样,你不要忘了,死者有被强暴过的痕迹。言榭很轻松地说,是啊,有谁会想到一个女人是一个姦杀女人的兇手,这不正好掩饰吗?那些死者被强暴过的痕迹很容易被伪造。琴芩停下脚步,她说,那动机呢?言榭说,这更简单,如敏触所说,她陷害他。琴芩说,可是他们离婚了,从她的表现来看她现在并不十分在乎敏触了。言榭说,也许那是假象,也许她还非常爱敏触,我看到她一直还把他们一家人的合照摆在客厅的中间,一个随处都可以看到的角落,而且她的屋子里现在还保留了很多男性的用品,这证明她一直维持着敏触走前的摆设。琴芩说,如果我很爱一个人的话我就不会想方设法地陷害他,而是想方设法地希望他幸福。言榭说,那只是你,你不能代表所有人,你也不得不承认很多人都是因爱生恨。琴芩说,我说不过你。言榭说,我并没有认定,只是说出了我们应该知道的东西。
第95页 和琴芩分手以后言榭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回到沐木的屋子准备在那里睡一晚。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星点的希望,也许沐木不是被人掳走了,只是有事出去了两天,或者被人掳走以后沐木逃了出来。言榭住在这里就可以马上知道沐木回来没有。而且等沐木回来的时候发现言榭睡在自己的屋子里一定会很惊喜。言榭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对沐木好一点。半夜的时候言榭被冷得醒了过来,他裹紧被子还是觉得有点冷,于是他起身四处找看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反而在枕头边发现了一个很精緻的包装盒。刚才言榭想得太投入一直没有注意到。他打开盒子发现是一条白色毛茸茸的很精緻的男式围巾,最下面还有一张小纸条。围巾是送给自己的,纸条上画着一个小脸,下面是沐木清秀隽美的笔迹。 榭,不要再这么辛苦地过下去。因为有一天我们也许都会不在你身边。可是,我们还是想,看着你幸福。一直。一直。 言榭觉得喉咙堵得特别难受,他用被子把头盖住,小声地抽泣起来。 那晚他一直围着沐木给自己绣的围巾,他忽然觉得一直都很温暖。 梦境里回到自己最后见沐木的那天。阳光如同烟花般绽放得异常绚烂。流光溢彩的花娇艷欲滴。沐木笑得比花更加娇艷,她笑着说,榭,我会在这里等你。 年光如同苍黄般反覆。我站在无数的年光的背影里无数次希望亲耳听到你叫我,榭。而不是言榭。 第二天言榭一直在慰灵园抚韵的坟墓前呆了一天。他一直一个人说了很多话。想了很多事。他一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给抚韵带来的花从色彩光泽到慢慢失去水份。 时间是最强大的破坏魔法。无论曾经多强大的人都逃不过它的掌纹。时间也是最强大的治癒魔法,无论多么深刻的伤痛,它都会为你抚平。可是有没有一种让时间倒转的魔法呢? 琴芩也一直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言榭。天色从很快的明亮又很块地黑了下去。琴芩回过神的时候言榭已经走到了她身前。言榭说,走,开始行动。琴芩说,行动?行动什么?言榭说,有人要杀敏触的前妻。琴芩说,谁?言榭没有说话已经迈开了步子。 敏触的前妻刚刚睡下,她一直劳累了一天了,刚才敏澈又吵着要听故事,她实在是非常劳累了,可是她却仍然不忍心拒绝她的孩子。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忽然传来一股刺骨的杀气,她敏捷地翻身而起,对手竟然比她更快,因为她发现自己正在熟睡的孩子已经不见了。窗外一条黑色的人影闪过,还有敏澈的唿喊声。敏触的前妻不顾一切地跃了出去。 对方是一个黑衣人,蒙着脸,敏澈被黑衣人用手掐住脖子,任何人都知道,只要黑衣人手一用力,立刻就会捏碎敏澈的脖子。敏澈已经因恐惧而大哭起来。敏触的前妻失色喊道,你究竟是谁?孩子是无辜的。黑衣人冷冷地笑着说,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你却杀了我的女儿。声音显得非常苍老而有些颤抖。敏触的前妻大声地喊,你的女儿是谁?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说,你自己知道。敏触的前妻低下头沉默了很久说,不错,是我杀的,可是我的孩子真的与这件事无关,求求你放了他。黑衣人说,你承认?敏触的前妻慌忙地点点头。黑衣人放下敏澈,他忽然变了一种很年轻的声音对敏澈说,对不起,小敏澈,我不是有意弄疼你的。敏触的前妻吃了一惊,那竟然是言榭的声音。琴芩也跟着从黑暗出掠了出来。言榭冷冷地对敏触的前妻说,沐木和墨陌在哪里?敏触的前妻没有说话她已经沖了上去向言榭展开攻击,言榭的脸色变得冰冷,只是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还手,只是很轻松地躲着敏触的前妻几乎竭尽全力的攻击。言榭冷冷地说,沐木和墨陌在哪里。我数三声,如果你还没有回答,我要你马上死在我面前。一,二。连站在一旁的琴芩都紧张得手心出了汗。言榭在数到三的时候已经展开攻击的身形。这时候却忽然有一个人影飞了过来,挡在敏触的前妻的前面。赫然竟是敏触。 言榭冷笑说,你们两个一起上我也让你们一只手。敏触却仍然很有礼貌地沖言榭笑,他说,够了,人是我杀的。言榭说,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敏触转过身很温柔地帮他前妻理好头髮,他淡淡地笑,笑容里却隐藏着无法言诉的悲伤。他说,你真傻,居然想到来替我顶罪。言榭皱了皱眉。敏触说,人的确是我杀的。敏触的前妻却突然站在敏触前面大声地说,不对,人是我杀的!敏触微笑着牵着他前妻的手问,你知道第一名死者的致命伤在哪儿?敏触的前妻愣了愣,她试探性地说,心脏?她只是根据直觉判断,因为通常杀一个人最容易的致命点就是心脏。敏触笑笑摇摇头说,我把她的头切开了。言榭知道只有极少数人检验过尸体,虽然是一击毙命可是尸体身上却并不止一处伤口,能够准备知道致命伤的只有三个人,一个就是第一个为尸体验尸的人,第二个就是言榭,最后一个当然是兇手。言榭说,这我就不懂了,如果你是兇手,难道你故意制造出这么大的嫌疑。敏触笑笑说,不错,有谁能够想到一个兇手会大意到留下这么明显的嫌疑?我故意让自己背负这么明显的嫌疑,这样其他人反而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我不是连号称聪明绝顶的言榭也骗过了吗?而且又有谁会想到一个我会强暴一个随时都可以和我做那种事的女人呢?这样我的嫌疑反而是最小的了。言榭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手法的确是高。敏触把前妻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回过头朝前妻勉强地笑笑说,可惜你却故意替我顶罪,本来我可以相安无事,现在却不能不出来了。他的前妻说,我看到现在大家都怀疑你,我以为他们迟早会认定是你,所以。敏触还是很温柔地笑笑说,我知道你是好意,我并没有责怪你,相反我却觉得很幸福。言榭说,可是她替你顶罪了不是更好,你更加可以逍遥法外地活下去。敏触没不介意言榭话中的刺,他笑笑说,你以为我是什么,我绝对不会让她受这种苦的,更何况还要让她承受这种不白之冤。难道你会眼看着你喜欢的女孩子受苦?言榭愣了愣。敏触很和气地走到言榭身边,他拍了拍言榭的肩膀说,相信我,年轻人,如果你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千万不要离开她。即使是死。这句话像一块巨大而沉重的石头,重重地落在了言榭的心里。地动山摇的疼痛。琴芩说,可是你不是爱着你的前妻吗?你又为什么会离开她,还在外面找了那么多的女人。这次是敏触的前妻哭着告诉琴芩的,他们本来有一个很幸福很幸福的家庭,他们结婚很多年可是彼此依然非常的相爱。可是后来那四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却看上敏触,她们主动要求与敏触相好,被敏触强辞拒绝,不久以后她们有藉口把敏触灌醉接着跟敏触上了床,于是吵着要敏触负责,敏触知道这是她们联合起来耍的诡计,更加不为所动,于是她们开始不断地骚扰我和孩子,她们的势力也非常强大,我打不过她们,我手上的伤疤就是她们造成的,敏触当然也不是她们的对手。后来她们的骚扰变本加厉,我们一家实在受不了了,最后敏触只好去求她们让她们放过我们一家,她们提出的条件依然是要求和敏触相好,可是敏触依然不答应。最好她们居然一气之下,把,把,把敏触作为男人的,割,割掉了。敏触的前妻说到这里已经放声大哭起来,琴芩在听的时候也不知不觉热泪盈眶,即使是言榭也被感动了,他一直低着头露出悲伤的表情。敏触接着说,后来我不想再连累他们母子,而且我已经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我再也不能照顾她,所以我离开了她,开始进行我的復仇。言榭说,可是那几个女的死的时候都有被强暴过的痕迹。敏触惨然地笑道,你知道,要制造这种痕迹并不难。言榭点点头说,如果我早点遇到你的话,我们一定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也决不会让她们。言榭没有继续说下去,敏触露出感激的笑容,他说,言榭,如果你现在把我当朋友的话,我求你一件事。言榭知道敏触是想求他放他走,言榭虽然有些忧郁还是答应了。敏触笑笑说,你知道我要求你的事。言榭点点头,敏触紧紧地握着言榭的手,然后忽然敏触敏捷地出手,血液噗呲一声溅了出来。
第96页 落在了风里。 敏触至死的时候一只手紧紧握着自己前妻的手,一只手紧紧握着言榭的手。言榭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这几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让他轻易流泪的事。原来敏触求他的事不是放了他,而是一定要照顾好那两母子。他至死都忘不了他最爱的妻子,他挚爱的儿子。言榭刚起身的时候,敏触的前妻却倒在了血泊里,她也自杀了。她跟着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丈夫去了,她死的时候虽然显得很痛苦,脸上却带着微笑。因为她紧紧牵着的手是她最最心爱的人的手。那只会带着她走想幸福的手。那只无论是多么艰辛多么困苦都会牢牢牵着自己的手。星光如同飘雪般飞散。流萤散影。琴芩一直流着泪默默地祷告着,天上的神灵,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们在天堂相聚。一定。 安静仓皇的夜色里,响彻光澈的哭泣声。孩子的哭泣声。爸爸。妈妈。 你们不要我们了吗? 爸爸。妈妈。 曙光弥散的拂晓。琴芩把小敏澈带回了自己家,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言榭需要冷静,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怎样找到墨陌和沐木,只要稍微晚一刻,他们就多一份危险。言榭回到自己家里,他独自靠着窗台边横坐了下来,渐渐踱来的黎明却没有带来希望。言榭的脸显得非常疲惫,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的脸已经彻底消瘦下去,看上去就像生了一场大病。言榭重新拿出那根头髮仔细端详,这是现在他们唯一的线索,现在言榭除了知道这根头髮跟抚韵的很像以外根本就一无所知。清晨的风总是让人觉得特别地寒冷,言榭缩了缩身子,把沐木送给自己的围巾裹得更紧了些,这是沐木和墨陌失踪的第三天,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奇蹟的话,墨陌跟沐木应该是遇害了。言榭把头摇了摇不忍再想下去,他忽然又直起身子想是想起来什么接着在屋子里呯呯地乱翻。因为他忽然想起他和沐木最后见面的时候沐木告诉自己,那天她捡到一块成色非常的玉石藏在了自己家里,如果言榭找到了就送给他。最后言榭发现那块玉石的时候,言榭的心忽然提了起来,那简直是一块非常滑润的玉石,就算是用一座城池来交换也未必换得到。可是言榭注意的不是这些,因为他发现那不是一块普通的玉石,那是精淼雪玉。铎的人身上独有的玉石,能够大幅度提高佩带者的精神力。也就是说那天沐木撞到的是铎的人,可是现在光澈戒防,铎的人是怎么会进到城里的?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而且就算是铎的人也不可能在三招以内生擒墨陌。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这个铎的人一定是墨陌认识并且不会防备的人,而其中有一名成员是女性。那根头髮就是那名女性成员掉下的,想起铎的诡秘言榭不禁打了个冷战,铎里的成员很可能就是与你朝夕相处的人,也很可能是一个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其实只是为了掩饰他铎成员身份一种方法的人。难道真的是抚韵?又或者那根头髮只是一个误导,想将言榭误入歧途。现在言榭已经能够大致推断出事情的经过了,铎的目的无疑是想破坏光澈与眠尘的结盟,于是派了杀手潜进光澈伺机刺杀前来与光澈签订同盟的眠尘王。而沐木那天正好撞到了铎的杀手,那个杀手遗落下了精淼雪玉,后来杀手发现了,他回忆起白天曾经与沐木的相遇知道是在和沐木的碰撞中弄丢了,一般人都知道只有铎的成员才会佩带精淼雪玉,所以杀手认为沐木一定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光澈知道了有铎的成员混进来一定会採取相应措施,那时铎要刺杀眠尘王就很难了。因此他们开始寻找沐木,铎组织要寻找一个人并不困难,可是碰巧沐木并不认识精淼雪玉,反而把雪玉藏在了我这里,他们把沐木的屋子翻得很乱就是希望找到那块精淼雪玉,以免让人知道有铎的人混了进来。这时,正好墨陌从我家里出来路过沐木那儿,以墨陌的警觉性一定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于是他们开始交手,可是交手的过程墨陌却发现那个人原来是自己熟识的人,另外也可能是那个人真的非常强大,结果就是墨陌被抓住了。 言榭忽然变得很难过,因为照这种情况来看的话,沐木可能已经遇害了,铎组织坚信的唯一能够不泄露秘密的人只有死人。至于墨陌,铎一定不会轻易杀掉墨陌。那几个成员一定会把墨陌交由更上层的组织,就像铎抓住自己一样,也不会轻易杀掉的。言榭站起身来大步地走出门。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一定马上向王汇报。 可是言榭却被守护的侍卫拦在了宫殿外,侍卫抱歉地对言榭说,王吩咐这几天是非常时期,除了卓抵大人以外任何人都不见。言榭刚想告诉侍卫他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告诉,侍卫却又补充道,王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见,即使是言榭也不例外。言榭问,那么现在卓抵在哪儿?侍卫回答说,卓抵大人这几天也一直陪着王没有出来过。言榭说,那也就是说直到戒防结束我都见不到王。侍卫点点头顺便露出遗憾和抱歉的表情。言榭说,我现在只在想一个问题。侍卫问,什么问题。言榭说,你们说,现在如果我要硬闯你们谁能拦得住我呢?侍卫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尴尬地陪笑着说,您就不要再难为我们了,如果您硬闯进去的话会以行刺王的罪名被处死的。言榭没有回答,可是侍卫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因为言榭的身后狂风大作。 住手。说这句话的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带着强硬坚决的命令口气,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们知道是卓抵来了。卓抵的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他冷冷地说,言榭,你太无礼了。言榭抱歉地说,因为这件事很重要。卓抵依然冷冷地说,比天塌下来还严重吗?言榭愣了愣说,虽然没有,可是如果不解决的话天就会塌下来了。卓抵沉吟良久终于说,王决定见你了,进来吧。
第97页 言榭虽然来过很多次王的寝宫可是自己也不说不清楚,为什么这次显得会特别紧张。言榭就一直在那里等王出来,卓抵也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言榭。言榭奇怪地说,王呢?为什么还没有出来。卓抵说,王不在,你有事就对我说吧。言榭露出嘲讽的神情说,王不在?王从来都不会离开寝宫,何况眠尘王明天就到光澈签订同盟协议了,你对我说王不在?寝宫的戒防从来就没有如此严密过,到底出什么事了。卓抵淡淡地说,这似乎不用你来管。言榭说,如果这样的话我只能认为你挟持了王,想利用王来做傀儡,而实际上你想进行篡位,自己掌握光澈大权。卓抵说,看来我的罪名不小。言榭很淡淡地说,可是也不大,顶多把你抓起来,凌迟以后再送往棘末高台。卓抵说,谁抓我?言榭指着自己说,我。卓抵冷笑说,你以为你打得过我。言榭露出天真的表情说,不知道,不过可以试一试。言榭手指蜷缩,一把尖锐的风刃迅疾出手,卓抵很轻松地躲了过去,回过神言榭已经到了他跟前,言榭手中的风刃勐地向卓抵砍了下去。卓抵依然神色不变连眼睛都没有眨,因为言榭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言榭嘿嘿地笑着说,我果然打不过你。卓抵依然神色不变,在刚才言榭手中的风刃准备向卓抵砍下去的时候,卓抵的匕首已经抵到了言榭的心脏位置。卓抵露出拿言榭没办法的表情说,好了,我告诉你,如果我不说的话,除非你死,不然你一定会一直缠着我。言榭露出赞美的微笑说,你真明事理。 卓抵说,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眠尘王会来光澈签订同盟协议。言榭点点头,卓抵说,各国到光澈的杀手也不少,他们的目标不单是破坏光澈与眠尘的同盟,有些人只是单纯地为了杀掉他们看不顺眼的眠尘王,当然这些人里也不乏是其他国家故意派来想除掉眠尘王的,一个国家的王突然被刺杀,相信这个国家一定会大动乱,其他国家要攻占眠尘当然就容易多了。言榭说,光澈不是戒防禁止所有人出入吗?卓抵说,这样反而更加危险了,只有那些没有能力的杀手才会被拦到城门外,像铎组织等等一些优秀的杀手要混进来并不太困难,所以现在进到城池里的全是杀手的精英。言榭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人家眠尘国要和我们光澈联盟实在是不容易。言榭忽然又打住话,他说,那么殒空他们两天前就出发在边境处迎接王又是什么意思。卓抵沉下脸说,你怎么越来越笨了。言榭郁闷地瞪着卓抵,然后言榭又忽然跳了起来说,我明白了!难怪那天我去送殒空的时候觉得他的部队气氛很奇怪。卓抵笑笑,他知道言榭是真的明白了,卓抵说,我们故意派遣出殒空带着小部队去边境迎接眠尘王,可是谁又会想到在这一支不到三十人以迎接为目的的小部队里,我们光澈的王会混在里面,其实签订的过程并不是眠尘王到光澈,而是光澈王到眠尘,现在是我们需要人家的帮助,人家的王怎么会冒着这种危险来光澈呢?而我们故意发出这些假消息就是为了迷惑其他人。言榭嘆息说,这些事连我都想不到,你果然和盟辅一样都是老狐狸。卓抵说,现在该你了,你说有事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不解决天会塌下来。言榭摆摆手说,现在就是不解决天也不会塌下来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有铎的人混了进来,不过现在看起来这简直连芝麻大点事都算不上了。卓抵说,那么现在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赶紧用手捂着嘴回家,然后倒头好好睡一觉,你现在看起来实在很需要休息,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定要忘记今天我对你说的话。言榭抿抿嘴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需要你的帮忙。卓抵露出奇怪的表情望着言榭说,很严重?言榭说,对我来说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卓抵说,看来也很棘手,连你都要请求帮助了。言榭把墨陌和沐木的大概情况告诉了卓抵,卓抵的脸上一直显露着焦忧之色,他拍拍言榭的肩膀说,你放心,我会派人暗中调查的,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言榭朝卓抵笑笑,卓抵又露出踌躇的神色,显然他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言榭,言榭却已经发觉,他说,有什么话你不如直说。卓抵说,我会派人竭力帮你,可是你知道,现在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找到他们,那就一定是你了,连你都找不到,我相信我派出去的人也很难找到他们。言榭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卓抵又叫住了他,卓抵露出关心的面容说,你是聪明人,可是你的心理负担太大了,一些本来平常你能够知道的事现在你却不一定知道。还记得上次在茔虚镇吗?就是由于你的不冷静才会造成那样惨烈的局面。现在不管对你来说有多重要的人陷于危险之中,你需要的是休息和冷静,像平常一样思考。呃,还有,你还要有心理准备,因为墨陌和沐木很可能已经遇害了,虽然我也不想。言榭惨然地笑笑大步大步走了出去。 睡眠如同黑不见底的深渊般长阔。言榭一觉醒过来感到精神好了很多,就像被一场淋漓冰凉的大雨浇灌过一样。他找到琴芩的时候琴芩轻轻地朝他做了一个嘘的姿势,接着琴芩窃窃地说,小敏澈哭了一天了,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刚才哭累了,现在睡着了,不要吵醒他。言榭把铎的事情重新对琴芩说了一遍,琴芩说,这样我们的范围又小了很多,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分头挨家挨户地搜。言榭露出贊同的表情说,如果光澈的规模比现在再小十倍的话,你说的的确是一个好主意。琴芩说,那你还有其他线索?言榭说,现在我们能确定的是铎组织来的是两个人以上。落下那根头髮的显然是个女人,而沐木那天告诉我她撞到的是一个男人。琴芩点点头说,你继续。言榭说,那天那个男人撞到沐木的时候把沐木的新衣服弄脏了一块,而我看见那块脏的地方是油渍,由此我可以确定,绑走沐木和墨陌的铎组织的人应该在冰途街到怀湎街之间。琴芩连忙喊道,停下来!理由。言榭说,无论是杀手还是正常人,是人总是要吃饭的。根据沐木的等我的地方判断,她与杀手相遇应该是在怀湎街之后,而我们知道,那里有几家很出名的饭馆,那个杀手显然是买了食物准备回去给他的同伙中途遇见了沐木。而杀手身上总是有一股独特的气质,而且他们在光澈是生面孔,所以他们应该尽量少露面少让更多的人观察注意自己,因此他们购买食物不可能走很远的地方。而且那个杀手与沐木发生碰撞时,连自己身上的精淼雪玉掉了都没有发觉,这就证明他当时一定神色慌忙。而这次铎行动的目标是行刺眠尘王,而冰途街和怀湎街又是眠尘王进城通往宫殿的必经之路。而这两条街上的房屋鳞次栉比,高矮不一,又居住着最多的人,他们可以利用这些客观环境将自己隐藏起来,那里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埋伏地点,如果让我选的话我也会选择那里。琴芩的眼里已经有了笑意,她说,那么我们还等什么?言榭说,等我说完我的话。琴芩说,你说。言榭说,我们不能一起去,不要问为什么,现在开始按我说的做。
第98页 夜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卓抵派来的两个人按照言榭的吩咐化装成商贩暗暗在怀湎街和冰途街观察。天使般洁白的长袍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醒目。言榭走到两个商贩前面互相交换了暗号,因为言榭吩咐过他们不管是否看到的是他本人都需要进行暗号确认,因为最近混进光澈的高手实在是太多了,要乔装成他的样子当然不会很困难。暗号过后两个人告诉言榭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根据他们暗访,在冰途街街尾胡同口的那座房子里住着外地人,他们来的时候用高价向房东租到了那间屋子,房东是个商人,这种便宜的买卖当然要做。言榭说,房子里一共几个人?商人回答,开始去跟房东交谈的是两个男人,后来他们要求房东再在房子里多加一张床,房东后来才知道还有一个女人跟着他们住,而且那个女人有一头很漂亮的长髮,长得也非常好看。那几个人深居简出,只有偶尔购买食物的时候才有一个人出来,其余都是在午饭后或者人比较少的时候出来,出来的时候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东西的样子。言榭知道他们这是在勘察地形。言榭接着问,你们有没有正面看见过那个女的。商人摇摇头说,今天午饭后她与其中一个男人出来过,我们没有正面看见,不过我们觉得她的身形和姿态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是谁了。另一个商人突然说,那个女的显得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我听见那个男人叫她,抚,然后那个抚字还没有叫完,那个女的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那个男的又急忙改了称唿叫她水叶。言榭皱着眉头露出复杂的表情,沉思了一会儿又向两个商人露出感激的笑容说,谢谢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两个商人也朝他客气地回礼,接着两人说着一些言榭不感兴趣的话题走开了。 抚,抚什么呢?真的是抚韵吗? 言榭几个起落以后到达了他们所说的那间屋子的屋顶,他把头靠近想探听里面的动静,可是声音听得很模煳,他忽然跃起向后一翻落到了地上,刚才他趴的地方已经被飞出来的利刃击破,显然屋子里的人已经发现了他,言榭刚站稳身子就已经看到一个男人蹿出了屋外,另外一个男人胁持着墨陌也跟着走了出来。墨陌的脸色显得很疲惫而无力,显然是经过这两个人的拷打。言榭几乎忍不住想要杀了那两个人,可是他却没有动,因为他知道他一直等的人马上就会出来了。果然那个女人走了出来,可是言榭很快判断出那不是抚韵,虽然她有着和抚韵一样长而纯澈的头髮,有着曲美的身线,也有着漂亮的外表,从远处看的确很像抚韵,可是抚韵的五官看起来还要比她精緻很多。言榭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可是他却又忽然焦急起来,因为他没有看到沐木。胁持着墨陌的那个男人问,你就是言榭?言榭点点头。那个男人忽然向言榭扔过去一根很扎实的绳子说,自己把自己捆起来,否则我就把你朋友的头砍下来当椅子坐。言榭接过绳子竟然真的开始将自己慢慢捆起来,挟持墨陌的男人满意地笑笑,可是这个笑却永远的凝固起来了。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咽喉传来丝心裂肺般的疼痛,同时手中对着墨陌脖子上的刀飞了出去,他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很快地断气了。他的另外一个同伴和那个女人想要去帮忙,却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只听到耳边唿唿的风声。 屋顶上有人跳了下来,一身很朴素的衣服,脸显得非常憔悴,眼神却格外明亮锐利。那赫然是言榭的脸。言榭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这种老把戏总是有人上当呢?难道除了言榭其他人就不允许穿精法长袍吗?穿着精法长袍的人向墨陌跑了过来,那当然是琴芩,琴芩赶紧扶住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直的墨陌,墨陌望着言榭悲伤地说,对不起。言榭已经大概明白了墨陌的意思,可是直到墨陌亲口说出来他都不会相信,他大声地问墨陌,对不起!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墨陌低下了头,他说,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沐木已经被他们杀了。言榭握紧了拳头,他神情激动地说,那么,尸体呢?尸体?墨陌无力地摇摇头。被风牢之术困住的那个男人忽然大声笑起来说,我们铎处理的尸体你永远也找不到。然后他忽然觉得将自己困起来的风变得如同尖刀一样锋利疯狂地剥削着自己。琴芩转过头不忍心看这种残忍的场面,她知道现在的言榭已经非常愤怒。这时候被困住的那个女人忽然用很从容的语气问,琴芩?琴芩笑了笑说,你还记得我?那个女人说,当然,以前你常来我们家,还老是喜欢跟我抢姐姐。琴芩还是只有笑笑,她说,你在我们十一岁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还加入了铎。言榭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着那个女人然后又大声地问琴芩,她究竟是谁?琴芩说,你应该认识她的,当时她家的案子是由汜固和你一起破的,兇手是汜弁,他同时毒杀了两家人,汜固全家和抚韵全家。言榭瞪大了眼睛说,那么她就是。琴芩接过话说,不错,她就是抚韵的妹妹,抚律。言榭解开了抚律身上的风牢之术,抚律冷笑着说,你不要以为你放了我我就会感谢你。言榭说,那无所谓,但是你只要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抚律说,你说说看。 「第一,沐木呢?」 「死了。」 「真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 「那么,她的,她的遗体呢?」 「不知道。她的尸体是由他们两个人处理的。」
第99页 「你们为什么要杀了她!」 「灭口。」 言榭顿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他只感到一股巨大的悲哀像寒流一样渐渐穿过他的身体。凛冽的风里吹起那条孤独的白色围巾。 却吹不散它带来的温度。 抚律迈开脚步准备离开,她转过头望了墨陌很久以后说,再见了墨陌,我们还会再见的,还有你,琴芩,也许还有你,伟大的光澈法师,言榭。 抚律如同飞鸟般迅速地飞蹿了出去。 琴芩望着墨陌说,你为什么会认识抚律?墨陌冷冷地说,既然你可以认识她我为什么不可以认识她。琴芩厥着嘴说,我只是关心一下你。墨陌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言榭身上。言榭已经抱着头蹲了下去,他不想让墨陌看到他绝望的脸。 墨陌惋惜地拍了拍言榭的肩,言榭却勐地站了起来,他对墨陌说,走。墨陌说,走?去哪儿?言榭愤然地说,铎的总部。琴芩几乎忍不住叫起来,铎的总部?你知道在哪儿?言榭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是抚律知道。她现在应该会回铎的总部去。琴芩说,我还是不懂。言榭说,我用一根绳子把她套住了,现在我们只要顺着这根绳子就能找到她。琴芩说,可是我却没有看见那根绳子。言榭说,那根绳子是用风做的,你看不见。除非你能看见空气。琴芩露出喜悦的表情。言榭担忧地望着墨陌说,你呢?你看起来不太好,不如你留下。墨陌会心地笑笑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言榭也拍拍墨陌的肩膀笑笑,跟着三个飞掠了出去。 言榭在跃过一座屋顶的时候看到了一块空地,那片空地正是那天沐木站在阳光下等自己的地方。可惜现在却黑暗笼罩着。 那天的阳光变成了记忆里的阳光。那天站在阳光里等自己的人,也变成了记忆里的人。 我曾经很小的时候在树上看到一片很好看的叶子,那时侯我只看自己一个人站在树下默默地看,因为树很高我不敢爬上去,可是当后来有一天我终于鼓足勇气想要爬的时候,那片叶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走了。 就像我一直因为背负着很多很多的桎梏不敢接受你,当有一天我勇敢地抛开那些桎梏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时候被风吹走了。 我总是重蹈着自己的覆辙。不断。不断。 请你一定要站在云端和那些一直爱着我的人看着我的幸福。 因为那也是我在尘世延续着你们的幸福。 第十三章 尔虞我诈 凄冷明灭的夜空。无数房屋从言榭脚下如同黑白电影中的胶片,一格一格飞快地向后倒退。屋子里微弱荧荧的灯火淡淡地从氤氲的玻璃透在地上,在寂寞阴冷的夜色里显得十分温馨。也许屋子里满脸慈爱的妈妈带着幸福的表情给自己的孩子讲着故事哄他睡觉。言榭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墨陌显然发觉了言榭面部的变化,他说,怎么了?言榭说,线断了。墨陌不解地说,线断了?系在抚律身上的线?言榭点点头,琴芩说,可是你用的是风做成的线,难道有人可以砍断空气。言榭说,可惜那些风也是我用精神力控制的,如果把控制线的精神力打断,风自然就断了。墨陌说,可是根据我判断,抚律的精神力绝对没有你强大。言榭说,答案很简单,从线断的距离来看,应该还在光澈城池里,而且现在戒防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出去。但是根据我判断,铎派来刺杀眠尘王的不可能只有刚才那种三流角色,一定还有其他人被派到了这里,现在孤立无援的抚律只有去找她还残留在光澈里的同伴,可是她的同伴却发现她的身上有一种微弱而又不属于她的精神力,所以发现了我在她身上系的线。言榭说完的时候身子已经朝下落了下去,显然他们是到了线被切断的地方。 那同样是一间民居,一间不大的屋子,站在门口就可以将屋内每个角落观察清楚。言榭走进屋子,发现屋子里有两张床拥挤地放在空间狭小的屋子里。言榭说,这次行动的人显然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故意选择一间可以通观这里所有角落的屋子,这样别人就很难对这间屋子进行监视或者埋伏,而他自己却可以很轻易地了解屋外的情况。言榭看了看床边的一块空地皱了皱眉,他站的地方对着的那张床上铺着一张凉蓆。言榭仔细地在两张床上查看了很久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除了抚律以外,这间屋子里本来应该住着三个人。这时琴芩满头大汗地走进屋子,她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我已经用神唤者追踪技能试图查探出他们现在的方位,可是对方似乎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人,他故意留下很多线索,让我查出了至少八条线索以上而且各自的方向都不一样,可是我却分不清楚究竟哪一条才是真的。言榭点头表示知道了,琴芩接着问,刚才我听你说这间屋子本来应该住着三个人,可是我看见这里却只有两张床,难道有两个人挤在一起睡?言榭摇摇头说,当然不是,两个人挤在一起睡的话,如果半夜发生突发事件,挤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行动多多少少会在起身的瞬间彼此牵制碰撞,行动的敏捷就慢了半拍,对他们来说生死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他们自己当然清楚。琴芩说,那另外一个人难道不睡觉?墨陌忽然拉了拉琴芩的肩膀说,你仔细看两张床,你不觉得有些别扭吗?琴芩仔细看了很久恍然,本来屋子的空间并不大,而且两张床的摆放也相当拥挤,可是两张床的前方却还是努力空出了一片空地,而且那片空地显然成一个长方形,而那块长方形要比其他地方干净一点。言榭拿起床上的凉蓆放在地上,凉蓆正好将那块长方形的地面掩盖了起来。而且言榭将凉蓆反过来的时候,凉蓆的背面沾染了非常多的灰尘,这也就证明了他们的推断。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是用这块凉蓆铺在地上睡的。他们离开的时候显得很匆忙,但是仍然用最简单的方法想掩饰他们的人数,为他们暗自保留一点实力。
第100页 言榭指着里面的一张床说,睡这张床的人显然是他们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而且应该在铎有一定的身份,而且我敢断定,他也是光澈的人,就算不是光澈人也一定在光澈呆过很长一段时间。言榭说完发现琴芩用着一副充满求知慾的眼神望着自己。琴芩嘟着嘴说,麻烦你以后下了结论顺便把你的推理过程也一起说出来,你不要显摆你比我们聪明了,而且我也懒得每次都问你为什么为什么,显得我一副无知少女的样子。言榭无可奈何地望了望琴芩说,我想这张床比其他窗看起来要舒服很多大家都能看出来,而且根据这张床的摆放位置是那两扇窗户的死角,站在窗外的人除非打破玻璃,否则他根本就看不到这张床的情况。这当然是为了保障他绝对的安全以及他的身份。而另外一张床摆放的位置是靠近窗户的,显然他负责放风或者查看外面的动向。通常放风或者监察这不是一个小队领导者做的事。剩下的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还要睡地上,而且睡的还是凉蓆,他的身份我就不用说了吧。琴芩说,我从来不知道从一张床两扇窗户和一张凉蓆可以联想到这么多的东西,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委屈你了。那么,你又怎么知道这个小队的负责人一定是光澈的人或者在光澈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呢?墨陌说,你看看桌子上没有吃完的菜和扔在垃圾桶里的剩菜。琴芩看了很久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那些菜的味道大多在光澈是数一数二,自己也是经常吃这些菜的。琴芩朝墨陌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理解,墨陌说,这些菜的味道非常得好,甚至有些特色菜在光澈只此一家。只是很可惜。琴芩着急地说,你不要绕弯子了,憋得我难受死了。究竟什么可惜了。墨陌说,可惜的是这些菜的味道虽然好在光澈也小有名气,可是都是一些小馆子里的,而且对外都不出名,外来人员来到光澈短时间内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些菜的,也绝不会去这些小馆子吃饭的。琴芩接过话说,那些菜当然不会是抚律买的,因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一定分成了两个以上的小队,而抚律则是另外一个小队的,而且抚律当然也不会跑到这么远的距离来只为了给他们送饭,况且抚律在光澈消失的时候也就是我们认为她已经死亡的时间,她才只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所以他们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当然是光澈的人,或者说在光澈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加上这次他们的目标是刺杀眠尘王,当然首先要选择一个对地理环境非常熟悉的人。我还以为这些只有言榭你一个人知道,原来墨陌也知道,其实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言榭满意地点点头说,全对,现在你已经聪明多了。琴芩说,那么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是对方小队现在加上抚律一共四个人,小队负责人是一个在光澈长住并且行事非常谨慎而精神力有非常强大的人。另外两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其中有一个一定很耐寒,这么冷的天连凉蓆都敢睡,最后就是他们故意布下的八条以上的线索让我们去追踪他们的位置,不过恐怕很遗憾,从眠尘到光澈的距离来看,眠尘最迟会在后天到达光澈,我们不可能根据这么多的线索一一确认。言榭说,关于眠尘王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保证他们绝对伤害不了眠尘王的一根头髮。我们现在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到找出铎的这几个人,说不定我们会找到更多的铎的线索,呃,我补充一点,我还能确定那三个人里有一个以上的中年人。琴芩斜眼望了望言榭,言榭想起刚才琴芩对自己说的话,他赶紧紧着说,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另外一张床上掉的头髮不少?我想大概是一个到了更年期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秃顶,而且他们其中有一个是用毒的高手。刚才我门缝里和地上发现一点点有毒的草药屑,那种草药连我都不认识,我相信即使是专业的暗杀者也未必认识。墨陌沉吟了一会儿说,看来我们在这里能够了解到的情报也只有这些了。言榭,你有什么计划?言榭却转过头问琴芩,在那几条线索里,有没有一条到翔宇客栈的?琴芩立刻点头说,有。言榭说,那么我们现在就去那里。琴芩说,可是那里应该是人最多也最集中的地方,他们怎么会。言榭笑笑说,从光澈目前的情况来看,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那么本来就在光澈里的外来人员呢?翔宇客栈是全光澈最好也最大的客栈,那些人当然会到这间客栈住下,住在人多的地方总是会更安心的。现在铎的几个人也一定会往那边去,因为现在他们非常需要一个人多而又龙蛇混杂的地方来掩饰。他们当然不可能露宿街头,当然也不能去人少的地方,因为人越少的地方他们就越醒目,就越容易暴露身份,所以现在哪里人最多,哪里最不容易引起人怀疑的地方正是他们要找的地方。琴芩挽起墨陌的手微笑着说,那么我们现在还等什么。 翔宇客栈。光澈最豪华也是最大的客栈,言榭他们走进去的话,厅堂里的灯火异常的辉煌万丈。厅堂里瀰漫着传杯弄盏高谈阔论的声音。店小二看到言榭一行人进来很热情地迎了上去,言榭却只向他要了一间房,并表示要再加两个床位,店小二满脸不高兴地告诉言榭加不了,就是光澈的王来了也加不了。言榭笑了笑偷偷地递了很多钱过去,店小二立即容光焕发点头哈腰并向言榭表示可以给他们一间最大的房就是再加几张也能加进去,就是光澈的王来了也要加。言榭露出满意的面容,琴芩则露出鄙夷的面容,墨陌依然如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
第101页 琴芩高兴地坐在床上又弹起来又坐下,然后高兴地向言榭表示这是她住过的最豪华的客栈,也是睡过最柔软的床。言榭打断她的话说,麻烦你,我们住进来不是来旅游的。琴芩说,如果你断定他们一定会住在这里的话那就应该很好找了啊,他们四个人在一起很醒目的,况且我们还认识抚律,还知道有一个秃顶。言榭撇撇嘴说,连你都知道他们很醒目,难道他们自己不知道,难道他们一定要四个人一起行动让我们锁定范围,然后再把自己的特徵露出来让我们找,如果我们还找不到的话就在自己脸上贴一张「我是铎的人」再拿个喇叭一边走一边喊。琴芩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很可能分开各自行动,并且都已经乔装过了。言榭说,至少我知道他们不会那么轻易让我们认出来,至于用什么方法我就不知道了。墨陌补充说,而且他们很可能就在刚才的大厅里,所以他们也很可能知道我们进来了。琴芩说,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也乔装一下?言榭说,铎的人最善于乔装,我们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很容易被他们认出来,与其连走路说话都得小心翼翼而且被认出来的机率还很大的话,我们不如这样反而轻松一点。况且我们不乔装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言榭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我是故意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追来了,并且这也表明我们并不是他们想像中那么容易摆脱,而且很可能干扰他们明天或者后天刺杀眠尘王的计划,所以他们为了万全之计就必须除掉我们。那时,就不是我们从茫茫的人海中去找他们了,而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找我们。墨陌点点头说,可是我们也不能真的就这样坐着干等他们,最好的方法还是在他们向我们发起进攻以前找出他们,因为一旦他们来找我们向我们发动进攻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没有能力找到他们了,而且我们也会变得被动。琴芩说,看来墨陌已经变得越来越像第二个言榭了。言榭和墨陌都同时向琴芩白了一眼。琴芩站起身来说,我只是在奇怪,抚律从理论上来说应该在我们十一岁的时候也就是九年以前就应该死了啊。为什么现在又会突然出现并且加入了铎。言榭说,我可以确定当时抚韵一家人全都死了,当时是我和汜固检验的尸体,直到现在我还对抚律的的印象很深,致命伤是心脏,因为我觉得兇手十分残忍,为什么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并且出手如此歹毒。不过我倒有一个想法。琴芩很感兴趣地把头凑了过来说,你说,你说。言榭说,我们都知道,后来兇手被证实是汜弁,如果当时汜弁因为某种原因而并没有杀掉抚律,把小抚律带走了,后来汜弁投靠了我父亲的鎩羽,接着在我们茔虚那一场战斗中背叛了鎩羽投靠了铎,那么抚律就毫无疑问地跟着汜弁进了铎。琴芩说,抚律虽然没有小姐姐漂亮,可是我觉得她们俩长得倒很像,尤其是远看,她的头髮几乎就跟小姐姐一模一样,难怪我们会认为那根头髮是小姐姐的。当时和抚律分开的时候她还是只是个小孩子,没想到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看到她现在真有点怀念小姐姐。墨陌故意咳嗽了几声打断琴芩的话,琴芩会意地赶紧打住,她看到言榭嘆了口气失落地在床上坐了下来,琴芩干劲十足地拍拍言榭的后背说,没关系,虽然小姐姐和沐木都已经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还有墨陌,还有殒空啊。言榭在听到沐木的时候脸色显得更加昏暗,琴芩用手捂着嘴无辜地望着墨陌问,我又说错话了?墨陌嘆口气说,没有,你只是喜欢哪壶没有开就提哪壶。 翔宇客栈另一间房里。三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化装过后的抚律问,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在这种人多混杂的地方住下。另一个人用着沉稳的声音回答说,这不正好隐藏我们的身份吗?人越多场面越混乱就好,谁能想到我们在受人追击的时候偏不往偏僻的地方躲,而是藏在人最多的地方。显然回答的人就是他们这组的负责人。抚律争辩说,可是对方是言榭,他一定会想到这些的。负责人笑笑说,我当然知道,只是对方有一个很出色的神唤者,我虽然故意放出很多假的迹象,不过现在是在光澈,如果他们派来更多的人将每一条线索都查清楚的话,也一定会知道我们的下落。与其这样浪费体力倒不如以逸待劳,而且对方是言榭,那只狡猾的小狐狸,你要想在他把你咬住以后甩掉他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就故意让他猜到我们在这里,同时我也想在他没有发觉我们以前让他彻底地从世界上消失。抚律说,可是如果他发现了我们呢?负责人笑笑说,放心,我们尽量分开活动,这样暴露的机率就要小很多,而且我们已经乔装过了,并且住在翔宇客栈里的杀手并不止我们几个,而且你不要忘记了,还有谁在我们小队,说到下毒恐怕世上没有几个人的手段能够比他高。另外你们需要记住的就是就算自己暴露了也一定不要泄露其他同伴的线索,如果你们实在打不过他们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怎么做吧,那时立刻咬破你们嘴里的毒药。从现在开始,你们各自回房间,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认识我。等所有人起身准备回房的时候,负责人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他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那么,暗杀的工作就交给你了,羽翅。羽翅躬躬身露出很谦卑的神色。 琴芩被吵醒的时候显得很不高兴,太阳才还没有完全升起,言榭的唿声几乎把小院中所有房间的人都吵醒了。琴芩刚起身的时候言榭已经从窗口跳了下去,墨陌在言榭跳出后不久也跟着言榭跳了出去,最后是琴芩。她知道言榭一定是发现了一些线索她刚想问,言榭手里抓着一只受伤的鸟朝自己走了过来,他脸上还浮现着得意的表情,他高兴地说,你们看,你们看,我射中这只鸟了,如果我做弓箭手一定不会比墨陌差多少。琴芩不满地望着言榭说,你就为了这样的成果把我们都吵醒?言榭做了个让琴芩不要激动的手势说,这只鸟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它脚上的捲轴,有人想飞鸽传书。琴芩说,你能确定是铎的人放出的鸟。言榭说,我亲眼看到这只鸟从院子里飞起来的,虽然客栈里有很多暗杀组织的人,可是他们巴不得将自己的身份掩饰得好一点又怎么会冒个险放个传书出来呢?琴芩说,可是铎的人同样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言榭说,可是他们却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你怎么一定知道这只鸟脚上的捲轴会暴露出他们的身份呢?也许这只是一个陷阱,或者说这个捲轴打开以后是毒气呢?琴芩说,你知道有陷阱可是你还是把鸟射下来了。言榭说,我只是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有陷阱,或许铎的人昨天晚上脑子进了水,真的把一些机密情报写在了上面。琴芩说,那现在怎么办?言榭说,把捲轴放在地上,我们回屋去,接着我们在屋子里观察情况,我在屋子里用风把捲轴打开。当他们回到屋子的窗边言榭用风将捲轴打开的时候,捲轴果然突然爆发出裊裊的毒烟,琴芩急忙捂住嘴准备去关窗户,可是在毒烟漫出的一瞬间又有一只鸟闪电般飞起,速度非常快,由于毒烟的掩护,那只鸟已经飞出了小院的视线范围。言榭看到那只鸟的脚上同样绑着一个捲轴,可是言榭想炼成术法已经来不及了,他现在已经看不到鸟的行踪了。窗外瀰漫着毒烟言榭不敢轻易地追出去。言榭正想用风把毒烟吹走,虽然他知道那已经晚了,可是他仍然决心试一试。屋顶上的瓦片却突然碎裂了,一支箭忽闪地从眼前晃过肉眼几乎分辨不清楚,可是琴芩透过瓦片碎裂的那个洞看到那只鸟已经落了下来。言榭感慨万分望着墨陌,墨陌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第102页 传书只有几个字:午夜三点,东城城门集合。琴芩问,今晚我们提前到东城埋伏?言榭说,从这里到东城至少都要一个小时以上,如果他们传书上的午夜三点只是一个暗号了,它可以是四点五点任何点,如果我们赶过去发现我们错了再返回来已经来不及了。琴芩说,我们三个人并不一定全都要去。言榭说,可是如果传书上说的是真的,我们一分散就意味着我们分散了力量,对方的实力并不弱,单靠我们其中一个人要与他们或许还要赶来和他们汇合的人战斗恐怕有点困难。琴芩说,那怎么办?言榭说,其实很简单,今晚你们在屋里休息,我在屋顶,只需要确认今晚午夜是否有人出去就行了,到时候我通知你们。墨陌点点头说,嗯,我们只能这样办了。 铎的负责人睡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知道现在休息非常重要,高手过招,一丝丝微笑的客观条件都会使战局扭转,他嘴角露着满意的微笑,他知道言榭当然想不到,他费了那多力放出的传书其实什么都不是,他算准了言榭一定会射到那只鸟并发现它脚上的捲轴,也一定会万分小心地打开捲轴,当然如果他中毒了就更好,接着毒烟瀰漫的时候会有另一只鸟带着捲轴飞上去,只要墨陌在就一定会射下那只鸟。接着他们就会发现传书上自己故意留下的字,现在言榭他们一定对传书上的内容踌躇不定,以言榭谨慎的性格,今天晚上当然不想要有好觉睡了,如果明天他们真的打起来,言榭一个通宵以后的精力自然不如他们旺盛,那么,他们的胜算又增加了几分。他要一点点削弱言榭小队的战力,想到这里他不禁得意起来,他实在很期盼和言榭的战斗。而且在今天他还会再秘密地放出几份传书,让言榭更加迷惑,那么自己无疑在心理上又占了上风。退一步说,即使自己以后真的有紧急情报要传送,如果被言榭得到的话,言榭也不敢轻易断定传书的内容。而且今天羽翅也会对言榭进行各种方式地暗杀,他对羽翅十分有信心,即使是不能暗杀成功,也会让言榭那边鸡犬不宁。万一羽翅失败败露了身份那也是他的事,跟自己根本就扯不上关系,他只关心自己的生死。想着想着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言榭他们在客栈四处巡迴刚走出厅堂的时候墨陌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压低了声音对言榭说,现在正往门外走出的人我听说他是一个很大的採药商。言榭说,他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他的手看起来并不粗糙,不像是艰苦创业的样子,我只知道,无论谁要真的当了那样的採药商一定吃过很多苦。琴芩说,他的手不粗糙很正常,也许人家从前吃多了苦,现在有钱了人家要保养保养,并不亲自动手了,难道不许人家晚年享享乐?一个那么有钱的老闆难道还要像以前一样?言榭说,你说的并没有错,可是他保养难道只保养他的手?难道他跟你们女人一样认为有时候手比脸更重要?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福,而且走路稳健而有力,採药商採药的时候通常都会攀爬在悬崖峭壁上,他们到了晚年一般嵴椎或者其他骨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疾病,如果说他们发达以后就不再亲自採药的话,我保证他们过不了几个月一定会开始发福。墨陌补充说,而且我保证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僕人绝对不是男人。琴芩说,为什么?墨陌没有解释,倒是言榭一脸坏笑地望着琴芩说,这点你应该看出来,如果你走到人流非常拥挤的地方,一个男人不经意贴着向你走过来,你下意识会做什么?琴芩脸红了起来,她说,护住胸部?那么,那个人就很可能是抚律。言榭说,可是我不认为那群人是铎的人。更不认为她就是抚律。我认为铎的人如果伪装得这么拙劣的话他们就不是铎了。而且我不认为抚律会假扮成男人,她一定还是女人,只不过假扮成其他模样的女人。因为要伪装成一个人并不容易,而女扮男装是最容易被识破的了,况且抚律的女性特徵和一些自然习惯又非常明显,她变个模样要比假扮男人容易多了,而且也没那么容易暴露身份。琴芩瞪着言榭说,他们已经走出去了,我们不要老是这里讨论理论上的可能好不好,不如我们冲出去把他们痛打一顿不就知道了,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反正暗杀组织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墨陌说,好主意。然后一晃眼已经从台阶上到了门口,接着冲出了门。言榭嘆口气说,现在麻烦了,客栈里这么多伪装的杀手,一个一个打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而且说不定有些真的是旅人。 一条偏僻的胡同。几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言榭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说,我早说他们不是了,我们跟踪他们这么久他们都发觉不了,你们非要动手,要真的是铎的人哪有这么弱。琴芩一脸骄傲的说,至少现在我们又缩小了范围。言榭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躲在客栈厨房附近偷偷观察。我说过铎的人住进翔宇除了想隐藏他们的身份以外还想把我们引过来同时除掉我们。我不认为他们敢在光澈跟我们正面交锋,所以他们一定是对我们进行暗杀,我也不认为他们会对我们进行一些躲在屋顶发动攻击等一系列拙劣的暗杀手段,因此下毒当然是他们最好的暗杀方式,他们既不用暴露出自己身份也不会让人怀疑,而且我们知道他们的队伍里有一个擅长用毒的人。琴芩接着说,要下毒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我们的食物和水里比如下一些无色无味,同时又让银针测不出的毒,除了饭菜和水他们根本就找不到媒介下毒,你也不认为他们敢跑到我们房间里去向我们喝的水下毒,所以现在唯一的途径就是我们的饭菜,要在饭菜里下毒当然就必须到厨房,或者用一些特别的方法在饭菜从厨房送到我们的房间的途中。言榭贊同地说,全对,你变得聪明多了,只不过我们现在出来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并不敢保证他们没有在我们出来的这段时间里到我们房间下毒,所以我们回房间以后一定要小心,房间里的茶水也不能喝了,回去让店小二再换一壶。琴芩你负责观察厨房附近,墨陌负责呆在我们的房间里,我四处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第103页 言榭和墨陌回到房间四处检查了各个角落里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物体,他们把茶水倒掉吩咐店小二重新换一壶水来,店小二得了赏钱高高兴兴地提了一壶才烧开的茶水上来。墨陌仔细询问过是不是他亲手热的水是不是他亲手冒的茶中途有没有人打断过他。店小二一一回答过以后墨陌才放心地接过茶水倒在杯子里准备喝的时候,言榭却制止了他。墨陌说,我已经仔细盘问过了,店小二没有问题。言榭说,茶水这么烫,你晚一点儿喝也无所谓。墨陌放下杯子用银针测了测,虽然他知道有很多毒用银针测是测不出的,可是他还是习惯性地这么做了。言榭一直站在窗口仔细地观察外面的动静,墨陌在床边坐了很久刚想说言榭太过于谨慎了,话到嘴边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来人啊!死人了!言榭和墨陌对视了一眼沖了出去。 死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脸已经乌黑,表情显得很痛苦,显然这种毒扩散得极快,并且奇毒无比。中年男人的旁边一个跌碎的杯子横在那里,水洒了一地,地上的水还冒着热气,显然也是刚烧开不久。墨陌和言榭的表情显得很难看,后来又陆续发现了几名死者,都是因为喝了刚烧开的水,店小二吓得两腿发抖一直用一种凄凉的声音向大家解释,试图得到大家的信任。言榭让店主把现在所有的水全部倒掉重新从外面运水进来,自己和墨陌回到房间里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墨陌说,你怎么知道水里有毒?言榭说,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猜的,因为对方的负责人相当谨慎而奸诈,我想他一定会猜到我们出去以后回到绝不会再喝屋子里的水,一定会让店小二再换一壶来,所以他只要在总水源里下毒就可以了。对方似乎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根据我们的推测,他很可能是光澈的人,如果他不是一个光澈无名隐藏得非常好的高手的话,就一定是「光澈十二星辰」里其中一个人,只要他们才会有这种实力。墨陌说,身为「光澈十二星辰」的人会甘心加入铎?言榭说,如果是以前我也不会相信,可是汜弁不是也加入了吗?还有我的父亲,他不也是加入鎩羽并成为其首领吗?墨陌说,「光澈十二星辰」除了你的父亲,汜固的父亲,抚韵的父亲,被上次假扮你的人杀掉的淳驰,还剩下的就是汜弁,你的老师珐珀,抚韵的老师明烙,卓抵,我们的王,还有两名多年前就已经失踪了,你觉得是谁?言榭说,现在我并不能肯定,可是那个人从那个人对我的了解程度来看,一定是我认识的人,不过我希望这个人是汜弁,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言榭一提起汜弁就全身颤抖,紧紧地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然后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桌上。汜弁不仅背叛了光澈,还杀死了汜固的全家,杀死了抚韵的全家,并且上次在茔虚又害死了抚韵,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如果这次的人真的是汜弁的话也就意味着他和沐木的死也有关系。这个人和言榭的恩怨实在是很难理得清楚。 言榭一直沉默了很久又开口说,不过那个下毒的人也非常可怕,从他下毒的手段和用的毒药来看,下毒手段能够比他高明的现在还活着的绝对不超过三个人,蛤蚁就是其中一个。墨陌听到蛤蚁这个名字的时候比刚才听到「光澈十二星辰」还要吃惊。蛤蚁无疑是世上公认的用毒第一高手,据说他已经和毒融为一体,不仅自己百毒不侵,而且可以从自己身上任意毛孔提炼毒药,也可以将毒像暗器一样放出,而且手段十分高明,更可怕的就是他对你下毒或者攻击的时候你不能反击,只能逃跑,因为你一旦反击,用武器只要稍微擦破他一点皮,皮肤下立刻会迅速喷出大量毒气,曾经有一个人用大刀在他身上划下了一道伤口,结果连人带刀立马化成了血水。加上他本身的攻击防御敏捷都不弱,要想杀他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听说十年前他独自一个人灭掉了一个小国以后就失踪了。墨陌听到言榭说对他们下毒的人的手法几乎可以与蛤蚁相比脸色变得异常焦虑。暗杀之最的蛤蚁。 琴芩一直守在厨房附近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进出,她转念想下毒的人会不会假扮成店小二的样子混进厨房呢?可是她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可以看得出厨房里的伙计都在一边工作一边开心地开着彼此的玩笑,有些彼此才懂的玩笑让琴芩显得很迷茫,假扮的人当然也同样不会懂这些玩笑,所以这些人里绝对不会有人是假扮的。琴芩目不转睛地盯着厨房里每一个伙计的动向,她生怕那些伙计里有人被收买暗自下毒,可是直到饭菜依次送出来往各个房间去的时候依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下毒的人发现了自己,所以没有展开行动?一个伙计端着热腾腾的饭菜朝言榭他们的房间慢慢走了过去,琴芩知道这一定就是他们的饭菜,她悄悄地跟在伙计身后,下毒者将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呢? 铎的负责人推开窗户,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他知道言榭小队里一定会有一个人潜伏在厨房附近,他对羽翅的下毒工作并不表示担心。羽翅已经向他阐述了他的计划,他们下毒的时间是在言榭他们的饭菜送往言榭房间的途中。这并不需要任何人出面,他们算准了有人会暗中监视送饭的过程,在送饭菜的人走到院子里那棵小树的下的时候会看到一直靠在树下的羽翅,接着羽翅会换一个造型背靠树,就在羽翅的背再靠在树上的时候,他的背使出计算好的力度轻轻碰撞一下那棵小树,他已经把毒药裹成了像指尖般大小的球状物轻轻地贴在一片树叶上,肉眼几乎看不见,何况琴芩离伙计的距离一定不会太近,所以她绝对看不到经羽翅后背一碰就掉下来的毒药。而且那是羽翅特制的毒药,毒药一掉进有热量的饭菜里就会立刻融化,无色无味,他已经算好了毒发的时间,当伙计把饭菜送到言榭他们房间放下饭菜毒药就会马上散发。因为羽翅已经考虑到言榭他们并不一定会吃那些饭菜,所以当毒药一进到言榭他们屋子的时候就会非常迅速地散发,无色的毒气充满言榭他们的房间时间一定不会超过三秒,只要毒气一散发言榭他们哪怕只闻到一点点就会立刻死去,而且死时非常痛苦,比有人拿刀把他们一块一块切开都还要痛苦一百倍。每一步羽翅都经过了非常精确的计算,他简直想不到言榭他们还可以找到什么样的方法活下去。
第104页 现在羽翅已经将毒药放了进去,琴芩果然没有察觉,她在经过那棵树的时候居然还向羽翅点点头微笑。羽翅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依然靠着树没有走开,他想亲眼看到伙计把饭菜送到言榭门口,接着言榭马上就毒发的样子。 伙计断着饭菜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就在刚要上楼的地方伙计突然端着饭菜转了个弯朝厕所走了过去,羽翅皱了皱眉头可是他仍然努力使自己的面部表情让人看起来很自然。等伙计出来的时候他端着饭菜的盘子已经空了,他竟然把饭菜全都倒进了厕所里。这次不要说羽翅,就是琴芩也觉得莫名其妙,她立刻冲上去拉住伙计恶狠狠地问他到底在做什么,伙计是一个老实人,他态度恭敬地告诉琴芩这都是你们房间了那个全身雪白的少年吩咐他这么做的。话刚说完言榭已经站在窗口喊,琴芩,你还在那里跟伙计聊什么呢?我们等你吃饭,刚才我出去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如果当时言榭细心一点的话他一定会发现院子里的小树下满脸仇恨地瞪着他。 铎的负责人关上窗户一个人哈哈地笑起来,他喃喃自语地说着,言榭啊言榭啊。 言榭在吃过饭以后显得忧心忡忡,琴芩说,你又发现什么事了。言榭说,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墨陌本来一直站在窗户边他听到言榭的话以后立刻把窗户关上走了过来。言榭说,如果在明天之前我们还不能找出那几个铎的人出来,我们就很难再把他们找出来了。墨陌说,你是不是有些事情还瞒着我们?言榭犹豫着要不要把王到眠尘签订联盟的事告诉他们,想了想还是悄悄地把整件事告诉了他们。墨陌听了以后说,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刺杀眠尘王,明天是眠尘王到这里的最后期限,如果他们发现眠尘王还没有到的话就会立刻着手调查这件事,那么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受骗了,所以他们自然也没有理由再留在光澈了,而且明天以后光澈还会解除戒防,这里的人也同样会离开很多,那么到时我们几乎没有可能会找到他们了。言榭说,对,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可是我现在却实在想不出办法把他们找出来。 这时候又传来一阵唿声,言榭听出这又是有人死了,当言榭他们推开窗户的时候,刚才传来唿声的人也倒在了地上,全身发黑,表情极其扭曲,接着也死了。言榭动容说,他从厕所出来?那么也就是说厕所里也有毒,换句话说,很可能是我们的饭菜里有毒,我让伙计将饭菜倒在厕所里,难道这种毒药散发出的气味也有着剧毒?墨陌望着琴芩说,你确定在他们做饭菜的时候以及送饭途中没有发生特别的事?琴芩又仔细想了想说,我确定没有。墨陌说,下毒的人手法确实很高明,一旦饭菜只要一到我们房间,我想毒气一定也会马上散发,而且我们居然还不能看出究竟是谁在饭菜里下毒。言榭说,不过这倒也是好事,他们显然是很想置我们于死地,所以他一定还会有所行动,我们找不到他们只好等他们来找我们了。 铎的负责人舒适地坐在椅子上,他端起杯子深深地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茶香如同记忆中的流光片羽般穿梭过时光厚重的齿轮至今唇齿留香。他点点头盘算,羽翅的第二次行动应该开始了吧。 言榭和墨陌刚准备出门的时候,门却先响了起来。墨陌警觉地问,什么人?屋外的人回答说,我店小二,房间里的是不是有一位言榭大人?刚才有人让我把这个黑盒子交给他。言榭打开门让店小二进来,可是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店小二手中的那个黑色的盒子。言榭说,什么人让你送来的。店小二说,街上的一个乞丐,他说是另外一个人付了很高价钱让他送过来的,说盒子里有重要的东西,你一看就明白了。言榭和墨陌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黑色的盒子,难道是卓抵派人送来的东西?可是那也很可能是铎的人送来的,盒子里难道藏着什么暗器或者毒药?可是铎的人应该不会用那么老套的暗杀术啊。言榭转念一想,也许铎的人正是利用了他们这种心理,他们越想不到的事就越可能发生。言榭刚想让店小二把盒子放下,可是却突然发生了一件言榭意想不到的事。 铎的负责人又啜了一口茶,羽翅的第二个计划是利用了人们习惯性的心理盲区和思维的死角。就像他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一个老师问学生,一个哑巴的人到商店里要买钉子,先用左手作持钉状,捏着两个手指放在桌子上,然后右手作捶打状。售货员先递过一把锤子,聋哑人摇了摇头,指了指作持钉状的两个手指,这回售货员终于拿对了。接着又来了一个盲人,这个盲人想买一把剪刀,那么他怎样用最简单的方法告诉店员他想买一把剪子呢?学生抢着回答说,他也可以作一个剪东西的动作啊。老师说,错了。盲人不需要这么做,因为盲人会说话。 这就是人们常常容易陷入的误区,这次羽翅的计划也一样,他让一个乞丐把黑盒子转交给某个店小二,让店小二转交给言榭,言榭他们在听到店小二的叙述后所有注意力当然会集中到那个黑色的盒子上。于是他们就忽略了周围的环境,其实羽翅在看到乞丐把黑色盒子转交给店小二以后,羽翅就趁机在那个店小二身上下了毒。羽翅计算好了毒发时间,等到店小二把黑盒子送进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盒子上的时候,店小二的身体就会爆炸,威力虽然不大,可是爆炸出的毒气却足以毒死三十个人以上。毒性决不低于世上的任何一种毒药。而且即使是言榭马上察觉到这些,也绝对来不及,世上绝不会有人的速度能够快到躲避这种情况。即使是言榭。铎的负责人在想到这里的时候,言榭的房间已经传来爆炸的声音,他笑了笑,他并不急于马上推开窗户,这样很容易暴露自己,等到院子里很多人围着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才慢慢推开窗户朝言榭的房间望去。言榭的房间里已经毒烟瀰漫,紫色的毒烟还在一阵一阵地从屋子里外往飘,围观的人吓得倒退了几步。铎的负责人看到言榭,墨陌和琴芩一同站在屋顶上弯着腰脸色显得非常难看。他以为他们是中毒了,可是等了半天他才发觉他们是在弯着腰吐,看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炸得四分五裂,皮肉四溅,手脚内脏乱飞,即使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强的人都受不了。言榭一边吐一边感到心惊胆战,他没有想到他的对手是他所遇过的最强的人,而且对方极老谋深算,不止连时间动作,就连他们的心理和想法都算得非常准确,而且这个人也十分了解人性的弱点。这次言榭他们能够逃过这一劫完全是运气,当时言榭他们的注意力的确都集中到了那个黑色盒子上,言榭一直担心黑色盒子里会有暗器飞出,所以提前在他们身前布下了鍩风之墙,于是他们的身前形成了一道风的阻力,店小二爆炸的时候,身体的残骸以及毒气碰到了风墙,所以暂时停止在那里,没有马上朝言榭他们那里继续扩散,言榭他们趁着这样的机会才从屋顶逃了出来。只怪羽翅千算万算,竟然忽略了言榭会使用风这么明显的问题,有时候越容易发现的事反而越容易被人忽略,这也正是人们习惯性的心理盲区。
第105页 铎的负责人关上窗户,连他都不禁摇摇头表示遗憾,只差那么一点了。他嘆口气说,唉,连我都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事啊。不过他坚信羽翅的第三次行动百分之一百会成功。 言榭他们当然又换了一间屋子,那间爆炸的屋子没有人敢进去收拾,就算有人敢进去收拾相信也没有人会再去住。店主一直苦丧着脸,这种事对于一家客栈来说影响非常大,而且在场的人又那么多。琴芩全身发着抖惊甫未定,她说,现在我只希望那些人不要再来找我们了,铎的人实在是比我想像中还要厉害几百倍。言榭也已经不再显得那么从容,他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定要更加小心,我一直在等他们出手就是一直坚信,只要他们行动一定会露出一点破绽,可是直到现在我仍然抓不到他们一点的破绽。琴芩说,我实在是非常累想睡一觉,可是现在却怕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的确言榭他们现在经过这么多事都身心俱疲,现在的他们看起来非常狼狈,再这样下去,即使正面跟他们交锋,言榭这边也未必打得过。言榭十分焦虑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琴芩则一直缩在被子里有些瑟瑟发抖,墨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沉思。可是他们谁都不知道羽翅的第三次行动已经开始了。 言榭在屋子里来来回迴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刚一停下来就发现墨陌的脸肿了起来,脸色发黑,接着墨陌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咚地一声倒了下去,显然是中了剧毒的反应。琴芩掀开被子发现墨陌已经中毒倒地了想冲过去却被言榭拉住,言榭已经立刻在屋子四处布下了鍩风之墙,他仔细地观察了每一个角落,并发现可疑的痕迹,他们的屋子四周也绝对没有人,那么对方是怎么下的毒呢?难道对方真的会隐形?或者说墨陌中的难道是慢性毒药,可是墨陌刚才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而且根据毒发的状况来看,毒气是一瞬间扩散的,所以是慢性毒药的可能性很小,可是屋子里除了他和琴芩没有别人,难道琴芩?! 言榭立刻放开琴芩的手锐利地盯着琴芩,琴芩被言榭突然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她茫然地说,怎么了?言榭没有说话一直盯着琴芩,手中的风刃突然向琴芩出手,琴芩似乎没有察觉到言榭会突然向自己出手,或者是吓傻了忘记了躲避,就愣愣地站着等着言榭的风刃向自己刺过来,可是当风刃到自己咽喉处的时候却停了下来,接着言榭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很愚蠢的问题,你真的是琴芩?琴芩又不明所以地说,我真的是琴芩。言榭也实在看不出一点破绽,他说,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根本没有别人。琴芩立刻明白了言榭的意思,她说,你怀疑我是假扮的?言榭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表示默认,琴芩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证明,于是两个就这样彼此各自防着对方站着沉默了一会儿。在沉默这段期间,言榭却忽然听到的很细微的声音,他抬起头发现几只蚊虫正努力挥动着翅膀想避开言榭的风带来的阻力。言榭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天气是绝不可能有蚊虫的,那么这些蚊虫身上一定是对方放过来的并且蚊虫身上都有着剧毒,刚才言榭一直烦躁地走来走去,蚊虫是不会叮咬正在活动的物体的,而琴芩把整个人都缩在里被子里一直发抖,只有墨陌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言榭处理掉那些蚊虫以后用风将墨陌送到床上让墨陌躺下,他不敢直接碰触到墨陌的身体,因为他知道,很多毒性即使你没有食用,可是一样会通过彼此的接触从皮肤毛孔渗进身体内。墨陌的表情显得非常痛苦,言榭也很难过,琴芩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言榭安慰琴芩说,放心吧,墨陌应该没事的,他的细胞里有对毒素的免疫力,上次在神赋中毒也一样,他中毒的时候虽然很痛苦,可是他体内的细胞会慢慢把毒素分解掉,他的痛苦只是暂时的。琴芩难过地点点头,其实言榭自己心里也不敢确定到底墨陌会不会有事,因为这次中的毒更以往的不一样,其他的毒在这种毒面前简直都不好意思叫毒。而且现在言榭更担心的就是现在他们小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对方四个人如果正面和自己冲突的话,自己的胜算实在很小。他现在也不能出去请求卓抵的支援,因为只要他一出去留下琴芩和已经中毒几乎失去意识的墨陌对方很可能对他们不利,他又想到可以写一封信让店小二送到宫殿,他又转念一想,对方一定会把店小二杀掉不让他们有和外面联络的机会。他们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而更糟的是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有弄清楚。言榭担心当对方展开第四次行动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还能倖免呢。 铎的负责人走出屋子他在长廊的一侧停了下来,他仰起头绕有兴趣地盯着屋檐下的一个角落,角落里一张很大的蜘蛛网血盆大口般地张开,一只小虫毫无防备地撞到了蜘蛛网上,毛茸茸的蜘蛛立刻警觉,可是它并没有立刻吃掉猎物而是开始围绕着猎物一圈一圈地转起来。铎的负责人又重新迈开脚步,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复杂的微笑,强者捉住了猎物以后是不是总是要将自己的猎物折磨够了才肯杀掉呢? 言榭忽然发觉现在他们的处境似乎和当年在茔虚非常相似,一样地迷茫摸不着线索,一样地非常被动,一样地对手过于强大了。言榭忽然对琴芩说,你带墨陌离开这里,我送你们出去,把你们送到卓抵那里,那么你们就安全了。琴芩说,可是。言榭止住琴芩的话说,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就走,马上就走,你把墨陌扶起来,你们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琴芩点点头赶紧去扶墨陌,可是言榭在房间门口等了半天琴芩他们还没有出来,言榭再次走进房间不耐烦地望着琴芩说,我叫你扶墨陌起来,你站在那里做什么。琴芩摆出无奈的表情说,墨陌不肯让我扶起来,他不肯走。言榭望着墨陌刚想说话,墨陌却冷冷地先开口说,我劝你如果有多余的力气的话不如出去找出铎的人,不要在这里废话。言榭说,可是万一有人来偷袭你们。墨陌打断他的话说,我保证来的人心脏的地方会多出一把箭。言榭还是担忧地望着墨陌,墨陌说,其实你也不用离这间屋子太远,不远的话你一定可以清楚这间房子的动向对不不对。言榭立刻明白了墨陌的意思,敌人很有可能趁言榭离开房间的时候来偷袭墨陌,可是言榭并不是真的出去而是躲在某个隐秘的角落等着对方来呢?从目前来看言榭似乎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言榭点点头低声地对墨陌说,你一定要小心啊。墨陌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说,你是不是每次都只会这一句话啊?从我们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发现了公主是假的,让我回去在公主住过的帐篷下是不是埋藏着尸体的时候,我们分手你就对我这样说,到后来在茔虚,在神赋,每次有危险我们要分开的时候你都这样对我说。时光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些阳光般明亮的日子如同墨陌射出的箭一般,离弦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言榭望着墨陌笑了笑说,我实在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关心,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啊。
第106页 铎的负责人再一次打开了窗户,他的嘴角又露出嘲讽的笑容,他暗自地说,言榭怎么越来越不堪一击了,他还是太嫩了,还是那样老套的招数,悄悄地躲在一边监视自己的房间,他以为我们会派人去偷袭墨陌?难道我们是傻子,要故意露出破绽给他看?看来即使是言榭也黔驴技穷了。他为什么不想一想,现在的墨陌和琴芩根本就算留着也做不出什么事来,而现在唯一对我们有威胁的就是言榭自己,所以我们当然现在的主要任务是除掉他,他居然还在为别人担心。铎的负责人端起茶啜了一口,他摇摇头嘆息一声说,看来这场游戏我们已经赢了。铎的负责人还是站在窗户前一直观察着言榭,他知道羽翅的第四次进攻马上就开始了,而羽翅的这一次目标对准的言榭,也就是说言榭马上就会死在他的面前了。羽翅就站在离言榭不远的地方露出得意的笑,螳螂捕蝉。 这时院子的长廊里忽然有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她长得并不特别,甚至说有一点丑,身上穿得也很朴素,头髮并不长,上面星点地散着星点的头皮屑。这样平凡的女人在大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那个女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言榭的身上,她似乎已经被言榭吸引了,可是言榭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直到这个女人慢慢朝言榭走过去好像要故意跟言榭搭讪。可是铎的负责人显然也注意到这个女人,他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看了很久忽然变得很吃惊地说,难道说她就是?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出现在那里! 言榭警觉地看着那个女人向自己走过来,他想这会不会又是铎的阴谋,他已经暗自做好了战斗姿态,那个女人看到言榭对自己好像很有敌意,她惊讶地望了望言榭停下了脚步,然后又悻悻地从言榭身边擦过,白了言榭一眼说,只不过想交个朋友,装什么清高。言榭被那个女人骂得哭笑不得,不过他发现那个女人对自己似乎并没有敌意,于是长吁了一口气,那个女人又转了一圈走到了羽翅的跟前,羽翅的计划由于这个女人的出现而延缓了所以他显得很不高兴,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滚远点,老子不认识你。那个女人望着羽翅花枝招展地笑起来,她低声地说,我保证你死定了。羽翅吃了一惊他勐然察觉出了这个女人是谁,刚想出手杀了她,那个女人已经敏捷地退了很远的地方,羽翅追了过去,言榭却已经挡在了那个女人身前,目光凛冽地注视着羽翅。羽翅愣了愣尴尬地笑笑说,朋友,这个女人似乎跟你不认识吧,不该管的闲事最好不要管。言榭笑笑说,你的建议我会考虑,如果你愿意把你精淼玉石借给我看一看的话。羽翅瞪着言榭说,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言榭淡淡地说,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反正你是铎的人。你打算自己死还是我来帮你?羽翅笑笑说,那我可能就要麻烦你了。言榭说,不客气,不过你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从来不喜欢帮助陌生人。羽翅说,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我喜欢,只不过我的名字太多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不过我现在的名字叫羽翅。言榭说,你似乎有很多名字。羽翅说,不多不多,不过我只记得我的的两个名字了,一个就是羽翅,另一个名字我相信你一定听过。言榭笑笑说,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还认识你。羽翅笑笑说,我的另一个名字叫蛤蚁。这句话说出来才真正让言榭吃了一惊,言榭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他说,你就是曾经毒杀了一个小国的人,蛤蚁?羽翅淡淡地说,那已经是我年轻时候的事了,哦,就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言榭说,那么一直向我们下毒的就是你。羽翅说,不错。不过现在应该我问你了,你打算自己死还是我来帮你。言榭说,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请你帮帮我。羽翅又笑着说,那么你等一会儿就不要后悔哦,我记得曾经被我毒杀的人在临死前几分钟总是跪在我前面求我,让我杀了他,就算是用刀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切下来也行,我的毒相信大家都知道。言榭已经做好了战斗姿态,他笑笑说,开始吧,你的废话太多了。羽翅嘆息说,年轻人,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会变得罗嗦起来的,不过我最后提醒你一件事,如果我死了我的身体里的毒气会发疯一样地像外扩散,我保证,要把光澈这座城池里的人全部毒杀干净绝对绰绰有余。所以你最好不要对我攻击。 言榭的脸色变了变,不过羽翅已经开始展开了攻击。毒液箭般飞速刺出,言榭很轻易地躲了过去,与羽翅的作战言榭并不显得非常吃力,羽翅是暗杀者,暗杀者主要是近身攻击,而言榭已经把战线距离拉在了羽翅攻击范围以外,逼迫羽翅只有使用一些暗器之类的简单攻击,而羽翅又擅长用毒,可是下毒在距离被拉长以后效果会明显下降,而言榭却擅长远程攻击,而且又能操作风系术法,羽翅的毒液暗器在攻击到言榭身前的鍩风之墙就会立即掉下来,而言榭一直不敢处于防御状态,他不敢轻易攻击,因为羽翅一死就会爆发出毒烟,不但自己甚至光澈城里所有的人都会遭殃。羽翅感到自己战斗从来没有这么吃力过,他现在唯一获胜的希望就是言榭的精神力耗尽失去他的鍩风之墙,那么羽翅就好办了。可是如果这样耗下去的话,估计明天也不会结束。羽翅皱了皱眉头,他将自己十只手指尖里的毒液射出,又将自己毛孔里的毒烟放了出去,言榭并没有察觉到羽翅的想法,他敢保证即使是这样那些毒也穿不过他身前的风墙,可是毒烟将羽翅掩住了,言榭脚底的土地突然裂开,一股毒液勐然沖了出来,言榭吃了一惊急忙向身侧闪避,可是他没有注意到他的旁边是一张巨大的晶莹如水晶的蜘蛛网,言榭碰到蜘蛛网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炼成的风墙也马上消失了。羽翅从毒烟走了出来,看到被束缚的言榭他哈哈地笑起来,他故意装作要孤注一掷的样子,将自己全部的毒攻击出来,而在毒烟将他遮住的时候他将毒液迅速地注入到土地里朝言榭攻击过去,因为言榭只能在自己身边的空气里铸造风墙,脚下却有很大的一个空挡,羽翅坚信即使是土地里的毒液无法击中言榭,言榭在闪避毒液的时候也一定会有很大的动作,他同时在言榭的退路上筑起一道水晶蛛网,言榭一定会向那些虫子一样落进去的。水晶蛛网不仅可以限制人的行动也会吸收被困住的人的精神力,所以言榭一旦落入网里,根本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第107页 羽翅似乎并不急着杀掉言榭而是走到了刚才那个女人的身边笑着说,看来我要先把一些墙头草拔掉了。那个女人无力地撕下脸上的面具,面具后是抚律的脸。羽翅说,如果不是你的突然出现,那小子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抚律看了看被困住的言榭失望地说,只可惜现在就算没有死,也离死不远了。我真是找错人了。言榭只有望着抚律苦笑。刚才抚律故意用那天与言榭相遇时的香水,让言榭察觉出自己,然后抚律又故意走到羽翅身前跟羽翅说话,那么,言榭一定会猜出跟抚律说话的人当然就是铎的人。 羽翅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抚律淡淡地说,一个人杀了你的父母你不想报仇?羽翅说,所以你就一直等着机会报復,接着就选中了言榭帮你復仇?抚律淡淡地说,只可惜他好像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强。言榭听了又只能苦笑,他的确太大意了。羽翅说,那么你现在跟着我去见负责人。?羽翅忽然停下脚步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他变了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言榭说,我差点上你当了,你故意被我抓住就是想看我们小队的负责人。你知道我抓住你以后并不会马上杀了你。言榭从水晶蛛网上跳了下来惋惜地说,看来你并不是我想像中那么笨。言榭在要被水晶蛛网盏住以前根据自己会被沾的部分造出了冰块,蜘蛛网沾住的是言榭身上的冰块,而言榭一直用身子很巧妙地遮掩着不让冰块露出来。羽翅的手中重新凝聚起精神力,他说,看来你一定要我先杀了你。言榭的脸沉了下来,目光如同剑锋般凌厉,他说,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因为刚才我已经试过你的实力了,我可以在三招以内杀掉你。羽翅想笑可是看着言榭的表情却又笑不出,谁都可以看出言榭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吹牛。羽翅大喝一声朝言榭出手,他想用这种气势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言榭很敏捷地躲开,同时三把风刃出手,羽翅也躲了过去,他发现言榭的攻击不是想像中那么让人毫无防备,言榭笑了笑,手一抬,羽翅的咽喉已经被贯穿。只用了一招。 刚才言榭的风刃攻击的目标并不是羽翅,而是羽翅背后的屋檐尖尖的檐角,檐角被风刃切断以后言榭手一抬用风将檐角从羽翅背后刺进了他的咽喉。羽翅当然不会想到言榭会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当然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一个非常平常的檐角刺杀。连抚律都不禁动容,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战斗方式。她喃喃地说,原来这才是言榭最可怕的地方,他并不是单纯地靠精神力的强大而是他的战术灵活得可怕,周围环境都一草一木都可能成为他致命的武器,又有谁能将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时刻提防着呢?羽翅死后体内的毒气迅勐地向外扩散,言榭不以为意地将手指轻轻蜷缩,浓浓的毒烟立刻缩成一团没有继续扩散。很简单,毒烟的扩散必须通过一种媒介,而这种媒介就是空气,言榭将毒烟周围的空气掏空,接着用风将毒烟裹成一团。 言榭走到还在发呆抚律身边问,你们的负责人在哪个房间?抚律指着言榭房间左边的第三间说,就是那里。言榭已经朝那间屋子走过去,他一边走一边说,我早该想到是那里了,一个如此清楚我的动向的人当然不会住到离我很远的地方,而那间房是附近几间最好观察我们房间的房间。抚律跟在言榭身后说,那些毒烟怎么办?你就一直用风将它们困住。言榭说,你有更好的办法?抚律耸耸肩说,随便你。 言榭站在那间屋门口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明显的心跳加快,他已经在自己和抚律身前布下了鍩风之墙,全身也进ru了最佳的战斗姿态。门开了,言榭却愣在那里,屋子里没有人。言榭冲进屋子里四处察看,发现屋子的后墙破了一个洞,负责人一定是刚才看见羽翅被杀匆忙地在墙上打了一个洞逃走了。抚律来到洞前她指着前方一百米处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正在迅速移动的人说,他在那里。言榭没有多说跟着抚律掠了出去。毒烟形成了一个球状体被言榭用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在负责人几乎快要冲出城门的时候言榭终于截住了他。言榭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张完全年轻而陌生的脸。言榭发觉事情有点蹊跷,当抚律赶上来的时候证明了言榭的想法,那不是负责人。言榭抓起年轻人的领口恨恨地说,谁让你这样做的。年轻人有些惊慌地说,刚才那间房的主人请我到他房间给了我很多钱让我穿着他的衣服赶出城门,他不让我问为什么我也不敢问,于是就照做了。言榭放开年轻人的领口气得直跺脚,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明显负责人是想利用这个年轻人引开他们,自己等言榭追出去以后再从另一个方向逃走,现在再折回去肯定来不及了。这时抚律突然倒了下去,言榭刚想过去扶住她,可是抚律却厉声制止了他,言榭看着抚律乌黑髮肿的脸失声道,你中毒了!抚律无力而痛苦地点点头说,就在刚才羽翅发现你不是真的被他的望沾住的时候,是慢性毒,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分心。你不要碰我,这种毒会透过毛孔传染,现在,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快点问我,我支持不了多少时间了。抚律的气息越来越弱,痛苦如同千钧的大石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的皮肤每一处都破开了,如同露气的气球一样。言榭闭着眼不忍心看抚律比死还难受的表情,他用颤抖的声音问,你是怎么加入铎的?铎的首领究竟是谁?你们这次的行动负责人又是谁?抚律的声音已经很微弱,她的血脉骨头已经慢慢融化掉,可是她仍然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一些,她想让言榭听清楚她说的每一个字,她说,九年前我全家被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汜弁没有杀我,他杀了另外一个小女孩,用她的尸首代替我,大家对我的父母都很熟悉,可是却只有极少数人认识我而且对我却并不熟悉,大多数人并不能很清楚地记得我的样貌。他们看到我爸爸妈妈的尸体带着一个小女孩,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我。当我姐姐抚韵进行完她的考试以后回家都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那时没有人会再来辨认那些尸体。后来汜弁以为我当时年龄还小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把我培养成一名冷血无情的杀手。而我则一直等着给父母报仇,所以一直装做很无知的样子,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我只有等,我知道我一定会等到有机会杀掉他的,可是现在,咳,咳,关于铎的首领我清楚的并不比你多,我们下层人员根本就没有资格见到我们的首领,我听汜弁说,组织里真正见到过首领的不过七个人。首领一直在铎的总部,我们只是在分部,而且分部的地址每半个月换一次以免被人发觉,可是总部的地址却一直没有变过,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总部的真正地址在哪儿。关于铎的情报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还有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次,这次,我们的负责人就是汜弁,咳,咳,还有,还有,我们的人数你一定猜错了,连我,还有,羽翅,就只剩下汜弁了,一共三个人,他故意在床前留的空地摆的凉蓆只是为了虚张声势迷惑你。咳,咳,咳。言榭哥哥,请你一定要帮我杀掉汜弁,求求你,带着我身上那块精淼雪玉,它会帮助你大幅度提高你的精神力。
第108页 抚律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感到自己黑色的血液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包裹起来,她全身的皮肤像碎纸一样纷纷地落下来,露出体内乌黑的骨头,可是她的却忽然露出了微笑,她勉强地说,言榭哥哥,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关心过为我流泪了,我真的很想念我的爸爸,我的妈妈,还有最最疼我的姐姐,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就连一滴雨都捨不得让我淋,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姐姐来接我,那天的雨很大,我回到家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淋湿,可是我发现姐姐全身都湿透了,因为她打伞的时候全都朝我那里偏了,她却忘记了自己还站在雨里。咳,咳,言榭哥哥,我会和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姐姐一直站在天堂里为你祈祷,一直看着你在尘世的幸福,所以,所以,请你不要再露出这么忧伤的表情。我,我,我好冷,言榭哥哥,如果现在你能抱一抱我,该有多好。我。 抚律没有说完的话像断掉线的珠子一样掉在了来去无踪的风里。阳光格外明亮,却怎么也温暖不了这寒冷的天气。抚律的血液还在汩汩向外流淌。闪烁着黑色的光芒。 言榭抱着头蹲下去,泪流满面。 抚律的笑容僵在那里。 怎么吹,也吹不散。 琴芩赶过来的时候言榭还抱着头蹲在那里,她轻轻地拍了拍言榭的肩膀说,他们的负责人还在客栈里,刚才你追出去的时候,钢凌带着部队把客栈包围了起来,客栈里的人一个都没有机会离开,卓抵早在那间客栈里布下了他的眼线,当他知道你和羽翅交手的时候立即派钢凌带着小部队过来支援你,钢凌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追出来了,墨陌怀疑你追的人只是负责人故意引你上钩的,所以让钢凌的部队把客栈所有人都扣押起来,现在就等你回去了。言榭站起身来长长地吐出口气,整了整衣衫,拿起抚律身上那块精淼雪玉大步大步地赶了回去。 翔宇客栈。言榭回到客栈的时候所有人已经集中到了大厅里,墨陌背靠着墙虚弱无力地坐在最里面的凳子上,钢凌向言榭眨了眨眼示意所有人都到了这里,言榭顺着站成一排的人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背着很大包袱的旅人身上,言榭走到他跟前狠狠地一拳打了过去,钢凌皱了皱眉,他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旅人的鼻樑骨竟然被言榭一拳打断了,言榭紧接着一拳又重重地打在旅人的颧骨上,这次是颧骨碎裂。旅人还没有站稳言榭手中的风刃已经向旅人刺了下去,可是这次却刺空了,旅人敏捷地避了过去,他擦拭掉脸上的血撕掉脸上的面具笑笑说,好久不见了,言榭。言榭哼了一声说,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隐藏的杀手,可是他们乔装的手法却很拙劣,真正很完美的不超过五个人,可是像你这种身材的却只有你一个,我既然已经知道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自然能够很清楚地分辨出你的身材动作眼神。汜弁淡淡地说,也许我早就该把那小丫头杀了。言榭的精神力已经高度集中起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将自己身体里所有的精神力调动出来,汜弁笑笑说,我劝你不要把所有精神力都耗尽,不然你身后的那个毒球失去了风的控制马上就会扩散。言榭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身后已经狂风大作,地上的散沙碎石纸屑已经在风中扬起,汜弁变了变神色,他知道言榭现在已经不顾一切地想和自己拼命。遇着不要命的人是最要命的。 琴芩取出封印捲轴将言榭身后围裹的毒球封印在了捲轴上,这样即使言榭的精神力耗尽毒气也不会扩散了,这也减少了言榭的顾虑。墨陌咳嗽了几声,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原来言榭的精神力已经如此强大,会不会是因为言榭身上的那两块精淼雪玉呢? 汜弁还是笑了笑说,你们还是一起上吧,就算你的精神力已经强到如此程度还是不够。墨陌能够感觉得出汜弁不是在吹嘘自己,汜弁的精神力强大的程度至少在言榭两倍以上。接着所有的光澈队员都把精神力凝聚起来,言榭却冷冷地说,你们不要动,我要亲手,杀了他。 言榭身上的精神力再次大量地涌动出来,风大到让人几乎睁不开眼,耳边灌满唿啸张狂的风声,震耳欲聋。汜弁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现在整间翔宇客栈坚厚的墙板像石膏般轻易碎裂开飘荡在萦迴的风里,可以同时容纳五百人的翔宇客栈竟然一瞬间化成了粉末,言榭周围的土地也纷纷裂开,石粉围绕在风里乱飞,言榭每向前走一步,地板就如同沙石般哗啦唿啦轰然碎裂,汜弁抬起头,头顶竟然风云变色,刚刚还很明亮的阳光被浓厚的乌云紧紧遮住,言榭的精神力竟然像失控一样如同大海的潮水声势浩大地将所有人都卷了进去,言榭的表情已经变得如同魔鬼般狰狞,眼睛一直冰冷地盯着汜弁。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言榭的精神力和眼神震慑住,就像一条巨莽在活吞一整个人的时候,它将猎物紧紧用自己冰冷的身体缠住,在即将把活物活吞前就一直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猎物。无论谁被那种眼神盯住都恨不得能够马上死掉。琴芩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向温和平易的言榭的表情会变得如此可怕,言榭强大异常的精神力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言榭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慢慢地朝汜弁走过去,很慢很慢的速度,汜弁也已经快透不过气来,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只看了一眼言榭的眼神,就吓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已经不再听大脑的控制,他闭上了眼,无论再危险的处境他都从未想到过死,可是他现在却恨不得有人用刀把他杀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压力了,他感觉到自己已经不能唿吸,不过他已经察觉出了言榭体内的两种精神力,言榭本身的精神力绝对不可能如此强大,这种震慑力是另一种精神力所施加给他们的,另一种精神力似乎比汜弁自己还要强大十倍以上,而就是这种精神力让言榭失去了本能意识和自主能力而产生的精神力大量蜂拥而出。
第109页 言榭的嘴角露出野兽的笑容,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把你一块肉一块肉地撕开。死神悄然而至的脚步。 汜弁微微睁开眼仿佛看到言榭的身边隐隐站着一个人影,冷峻的面容,清亮的眼眸拥有比星辰更加明亮的光芒,身后深蓝色的长袍在风里轻扬。 言杪。言杪。 汜弁已经明白过来,原来另一股精神力是言杪的,他在临死前把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全部传给了他在世间唯一的挂念,他最疼爱的依依不捨的言榭。 他希望自己延续的力量仍然能够保护着言榭。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把言榭放在自己的肩头,用自己的力量将言榭举到比自己还要高的地方让更加闪耀的阳光能够更多地普照在言榭的身上。 言榭欢喜地坐在父亲肩上,他以为,伸出手就能摘到天边的云。 汜弁绝望地闭起双眼,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言榭来撕裂自己。 小言榭乖乖地躺在浮光湖旁绿茵茵的草地上,父亲满脸慈爱地抱起小言榭,在他的鼻樑上轻轻颳了刮,小言榭嘟着嘴得意的表情像一个集万千宠爱的小王子。父亲温暖的笑容如同浮光湖被充足的阳光晒得温温热的水。 失去父母的言榭垂头丧气地站在深深黑夜下绵绵的阴影里,他抬起头忽然发现星光格外明亮,汜固站在他的身后一直看着他,所有的黑夜都因为汜固而明亮起来。 抚韵轻轻抱着言榭的时候,言榭的眼睛里溢满了融融曳曳骀荡的春光,所有的忧伤都变得春暖花开。阳光如同春雨般漫洒。 还有沐木身后那些盛满记忆里永不凋谢的花朵,一遍一遍流光溢彩地刻在岁月的指纹上。 尖针般敏锐的记忆。言榭忽然醒了过来,他靠着床边坐起来用手抹了抹疲倦不堪的脸。琴芩说,你终于醒了。站在一旁的墨陌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他问,你感觉怎么样了。言榭说,发生什么事了,汜弁呢?琴芩看了一眼墨陌的脸色又转头望着言榭吞吞吐吐地说,汜弁跑了。言榭几乎从床上跳下来大声地说,跑了?当时我们十几个人在那里你说汜弁跑了。琴芩说,当时你的精神力大量爆发,在你已经走到琴芩面前差点就要把他杀掉的时候,也许是因为的你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强烈涌动,所以你昏到了,接着出现了黑衣人把他救走了。言榭摆摆头无论怎么努力都想不起当时的情景了,他说,可是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而且还有墨陌你在,怎么可能说被人救走就被人救走!琴芩说,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墨陌在内都被你的精神力震慑住,谁都动不了,在他们逃走十几分钟以后墨陌才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勉强能够行动的人。言榭茫然地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最好详细地告诉我。琴芩刚想说话的时候,墨陌却打断了她,墨陌说,言榭,比起这些你现在最好马上去见卓抵,我保证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找你。言榭在下床的时候感到腿部一阵发软,如果不是墨陌及时扶住他的话他已经跌倒了,墨陌给他解释说这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结果,言榭匆忙地穿上衣服就朝宫殿赶去了,他看得出墨陌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有很大的事情发生。 光澈宫殿。言榭走进宫殿的时候就碰到了已经焦头烂额的卓抵,卓抵看到言榭马上就迎了上去,他迫不及待地拿出王传回的书信,书信上写着联盟条约已签订。言榭说,很好啊,那你还急什么?卓抵说,可是我和王约定的内容却不一样,我们约定如果已经成功签订条约的话他就传书直接说归来的日期,现在王并没有按照我们约定的所说。言榭说,你的意思是这次的行动出现了意外?这封通知我们条约已经签订的信是想拖延我们。卓抵说,不错。我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眠尘王本来并不想和我们结盟,而是迫于我们和芜漠的压力之下才答应签订的协议,可是如果他突然反悔将我们的王软禁起来不就等于操控了我们光澈吗?政治本就是不择任何手段的,如果有其他敌对势力的王来到光澈,我想我们也一定会这么做。况且我听到眠尘传来的消息说现在眠尘也同样进入全面戒备状态禁止任何人出入眠尘整个国家。他们政府给出的解释是追捕两名通缉犯,可是我认为。言榭接着说,也许因为就在王进入眠尘不久发现了刚才你所想的问题有所察觉,而他们现在既然进入戒备状态也就是说还没有抓住王,想通过这个手段来找到王,他们所说的两名通缉犯很可能就是王和殒空。卓抵说,更糟糕的是连页国已经向光澈出兵了,并且已经攻下国境处的一座小城,以现在光澈的兵力来看我们做不到兵分两路,连页的战力本来就在我们之上,就是我们拼上全部兵力也未必能够战胜连页,可是我们更不能不顾王。卓抵停了下来,他把手放在了言榭的肩膀说,所以这次光澈的未来就全在你一个人身上了。言榭愣了愣指着自己说,我一个人?卓抵说,不错,这次潜入眠尘的人数显然是越少越好,而现在的光澈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就是你了。言榭犹豫着说,我不是不肯,也不是怕死,可是我的老师珐珀他们不是还健在么?他们的力量显然在我之上。卓抵说,这次营救行动靠的不是力量的强大,这里有谁的力量能够强大到跟一个国家战斗?而这次你面对的敌人就是眠尘整个国家,你不要用你的武力,用你的智力去解决这件事,从现在开始光澈的所有人员听你的调配,你可以任意选择跟你一起潜入眠尘的人员。言榭笑笑说,你不是说人越少越好吗?那我就一个人去。卓抵也笑起来,他说,那好,你马上出发前往眠尘,殒空不在,我只好带军队迎战连页,希望看到你们三个人平安回来。言榭笑着说,那你就一定不要死,以现在光澈的军备力量来看,你比我安全不到哪里去。卓抵说,我一定留着老命等你们回来。
第110页 阴沉昏暗的天色,浮云密布。汜弁的脸上汗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他弯着腰一直在喘气,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一个人面色冷峻地望着他,眼睛里暴露出慑人的精光。汜弁喃喃地说,我从来都没有像这次这么恐惧过。我曾经发过誓再也不和言杪交手,可是没想到居然还会碰到他。另一个人没有答声,只是喃喃地说,言榭。言杪。言榭。言杪。 言榭在城门处碰到了早已经等在那里的墨陌和琴芩。墨陌阴着脸说,你怎么连走都不说一声,怕我非要跟着你走。言榭笑笑说,有点怕,你知道,现在连页和光澈已经开战,连页的人你也见识过,我们的军队显然不如他们,他们的将领像镜湖之类的也非常出色,我想现在光澈里能够有机会击败镜湖他们的也只有你了,所以你必须留下,而且这次我的行动,人越多危险就越大。墨陌说,我知道,我只是在这里给你送行。言榭说,我这次走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所以我有事要告诉你,嗯,就是你的身世,其实你就是枭之一族的小王子,你老是梦见有人要杀你,那实际是你童年的阴影一直给你留的后遗。墨陌说,我知道了。言榭惊讶地望着墨陌,墨陌接着说,回光澈不久以后沐木就全部都告诉了我。言榭嘆口气说,她真是个大嘴。墨陌拍拍言榭的手臂说,那么我们就此分别吧,我也去准备一些东西赶往前线。言榭说,没等到我和殒空回来千万不要死啊。墨陌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如果你已经尽力可是仍然完成不了任务,那么,你一定要保住性命回来,不要太勉强了。言榭说,还有就是,如果你真的击败了镜湖的话,我希望你放过他,他毕竟已经是我们的朋友,我想如果我们被他击败的话,他也一定会这么做。墨陌点点头,言榭笑嘻嘻地跟琴芩道了别大步大步地走了。红彤彤的夕阳吃力地压着氤氲的山岚,终于沉了下去。 言榭很轻易地混进眠尘的国境,在夜以继日披星戴月的紧急赶路,两天后终于到达眠尘国的主城,眠尘。眠尘的城门口城楼上站满了哨兵,轮换交替,就是一只蚊子也很难出入。言榭进不了城,他就围绕着城墙转悠,他已经测量好了,城墙的厚度估摸有二十米左右,言榭嘆口气说,幸亏眠尘王没有把城墙再加厚五米,下次如果他再戒防的话我会建议他再把城墙加厚五米。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言榭已经站在了眠尘接袂成帷的街道上了,因为他的瞬间移动的范围就是二十五米,他刚才贴着外城墙,已经瞬间就移动到了城里。 那么到哪儿才能够找到王殒空呢?现在城里四处是士兵在挨家挨户地搜查,虽然他们已经搜查好几遍了,甚至已经到了掘地三尺的地步,可是仍然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人。言榭仔细数了数如果街上有十个人的话,那么至少有九个都是士兵。负责统领这些搜查兵的是两名跋扈高傲的军官,城里一片甚嚣尘上,乌烟瘴气。看来眠尘王为了找出光澈王和殒空已经不惜将眠尘翻个底朝天。 言榭也对殒空和王的藏处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根据这种严密的搜查就算是住在最隐秘的洞里的耗子也会被挖出来,可是这四五天以来那些搜查兵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言榭抿着嘴沉思,殒空也一定会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如果自己是殒空的话也一定会藏在一个人让绝对想不到的地方。言榭满意地围着眠尘宫殿转了几圈想熟悉熟悉环境,有谁能够猜得到外面弄得乌烟瘴气混乱不堪地找他们,他们却藏在眠尘王的眼皮底下呢?可是当言榭观察过眠尘宫殿以后开始对自己的这种想法产生了质疑,眠尘的宫殿非常小,也就是因为小,所以极好守卫极好观察,而且宫殿附近守卫军非常多,要在宫殿里行动,那简直不可能。 言榭在想这些的时候刚才的两位负责军官已经带着一队士兵朝言榭走过来,言榭润了润嘴唇知道自己肯定有麻烦了。其中比较魁梧的军官用手非常用力地按住言榭的肩膀厉声地问,你好像不是本国人。言榭对这种粗暴的态度非常反感,可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动作,现在不是惹麻烦的时候。言榭恭敬地陪笑说,小的是外地人,路过这里可是这里突然戒防,小的出去只好在城里四处看看了。军官目光如炬地瞪着言榭说,四处看看到宫殿来了!混帐东西!这里也是你这种人配来的?言榭还是很恭敬地陪笑说,小的不认识路,煳里煳涂走来的,误会,误会。小的马上就走。军官一把抓过言榭的领口接着用力一甩将言榭扔到了地上,紧接着一拳勐地朝言榭的胸口打过去,言榭向后踉跄几步,如果不是后面的宫殿外墙,言榭已经仰面倒了下去,言榭刚站稳,军官又勐地一拳打在了言榭左边脸的墙上,墙上的石头马上碎裂开,留下一个很深的拳头印记。军官暴怒道,老子没让你走你敢走!老子告诉你,你给老子一直在这里待着,没有老子的命令不准离开,否则你的头就跟那个印记一样,老子打爆你的头。言榭皱了皱眉头讨好地向军官笑了笑就站在那里不动了。军官点点头对言榭的表现很满意,他态度缓和下来说,嗯,不错,你就一直待在这里,一步动不准动,听到没有,说不定今晚八九点我有空会过来检查,所以我劝你乖乖地在这里待着,听话的话明天就放过你。说完昂起头哈哈大笑着走开了,他身后跟着的士兵也望着言榭露出讥笑。 言榭把头靠在墙上,他一扭头就看见了那个拳头打碎的洞,他喃喃地说,看来最近我比较走运。
第111页 言榭居然真的一直守在那里一步都没有动过。月上树梢,月亮渐渐露出绝色美人般柔润皎美的光泽。言榭站得累了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快要到九点的时候,他背靠着的墙传来一阵细微的敲打声,言榭也用手敲了敲外墙回应,他有些惺忪无力地说,你真慢啊。言榭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就算有人坐在他旁边也不会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墙内的人却听清了,因为言榭非常小声地把话说出来,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见,然后他用风将话送到墙内的人的耳朵里,接着再用风将墙内的人小声说出的话送到自己耳朵里。这样即使是被人看见也绝不会相信两个人隔着这么厚的墙交谈。 「连我都快佩服你了,谁能想得到负责追捕两名通缉犯的军官就是那两名通缉犯。」 「我早知道你一定会察觉出是我的。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和王早就被抓住了,我们在到达眠尘的时候王已经察觉到眠尘王的阴谋了,如果不是王的谨慎的话,我想现在我们已经被关进了监狱,而且光澈也会被眠尘要挟。后来我们干掉了负责追捕我们的军官假扮成他们的样子,才勉强支撑到现在。可是我们仍然找不到办法出去,这里的防守太严密了。你呢?有什么好办法?」 「完全没有。」 「完全没有?我和王的身份已经掩饰不了多久了,上面对我们已经产生了怀疑,你知道世界上决不可能有人能够完全扮成另外一个人,我们对这两个人的资料知道的并不多,就算别人想不到追捕的负责人是我们,可是他们仍然可以看得出我们行为中可疑的地方,所以。 「呃,如果我们刺杀眠尘王的,机率有多大? 「我保证我们连进入他寝宫的机会不到一成,他知道我们逃走以后天天疑神疑鬼,宫殿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似乎有意提防着我们擒贼先擒王。」 「那我除了能够想到我们直接杀出去以外实在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才几天没有见到你,你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你也是,才几天没有见到你,你越来越会讽刺人了。不如你们明天以你们军官的身份到城门。」 「如果这招有用的话我早就用了,现在就是连眠尘王的儿子都不能踏出眠尘半步。」 「我并没有让你们利用你们的身份混出城,可是,既然你们可以杀掉他们的军官假扮军官也同样可以杀掉他们的守城士兵假扮成守城士兵,我想守城的士兵要混出城也许难度要小很多。」 「嗯,我好像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我们明天利用我们的身份随便找一两个守城士兵杀掉以后假扮成他们的身份。」 「我要出城很容易,你们出去以后不要管我,我会尽量赶上你们。」 「祝我们好运。」 第二天殒空和王起得很早,他们吆喝着自己负责的士兵准备朝城门过去,可是刚出宫殿的时候他们就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看见前面有一支部队朝他们过来了,带队的人骑着一匹高大雪白的骏马,他的身材很魁梧,脸上流露出疲倦不厌烦的神色。看见那支部队过来殒空的部队立刻变得非常肃静工整,他们调好了站姿向骑马的人恭敬地敬礼。那个骑马的人就是眠尘国最有威望的白马将军。据说他参与指挥的战争从来都没有失败过,所以他的身份在各国都很高,平常他一直呆在自己的军营里从来不外出,有人记得即使是上一代眠尘王的去世,他都没有迈出过军营。如果有士兵能够亲眼目睹这位白马将军的英姿,那将是至高的荣誉。殒空部队里的士兵们都显得很兴奋,特别是在将军从白马上下来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差点忍不住欢唿起来。 将军走到殒空的跟前拍拍殒空的肩膀和蔼地说,我知道这几天你们的搜查工作很艰巨,真是辛苦你们了。殒空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说,我们那小小的辛苦又怎么敢跟将军比呢?将军呵呵地笑着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没听说过一个叫言榭的人。殒空心头一惊脸上却仍然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躬身说,属下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将军又笑了笑说,近几年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人恐怕还没有,那么,你知不知道这个人已经到了城里呢?殒空恭敬地回答说,恕属下失职,属下并不知道。将军转身悠然地摸了摸他那匹心爱的白马,他说,那你也一定不知道昨天在宫殿外与你发生冲突的人也是言榭咯?殒空惊恐地说,他就是言榭?可是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强的样子。将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让殒空跟着他走到了昨天和言榭秘密交谈的地方,殒空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他的手心沁出了黏黏的汗液,白马将军无疑是一个城府非常深的人,殒空从他的和蔼的表情里捕捉不到一点的痕迹。将军指着宫殿外墙被殒空打的洞说,这是你打的?殒空背躬地说,恕小的无礼。将军的目光变得炽烈起来,他说,我们至高无上的王居住的宫殿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军官竟然敢肆意破坏!你不知道这是死罪吗!殒空低下了头不知道说什么,白马将军的脸色稍微缓和下来自言自语地说,不过从这一拳的力量看起来,能够在宫墙上打一个这么深的洞,我就不懂了,这一拳打在我身上我的骨头都难免会被你打断,可是为什么你的第一拳会打不断言榭的肋骨。听到这句话以后殒空的脸已经变成了死灰色,白马将军满意地看着殒空的表情说,从言榭进ru我国国境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可是我并没有立即逮捕他,因为连我都想不到光澈王和他的部下军部总督殒空会躲在哪里,我想言榭要找他们一定比我们找他们要容易很多吧,昨天你第一拳打言榭胸口的时候你的拳头在离他还有三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是被你的拳风震退的,你打他的目的是在于向他表明你对他没有恶意,一个负责搜捕敌人的军官对一名外来侵入者没有恶意,相信这能够让他明白一些事情吧,接着你又一拳在墙上打个洞有两层意思,第一层向他表明你刚才没有打伤他,并不是你没有能力打伤他,而是再次向他证明你对他没有恶意。第二层意思,你要在那里做下记号,让他在那个位置别动,那一拳的力量不小,要从宫殿内寻找这一拳留下的痕迹也应该不是很难吧。你威胁他说让他一直别动,你有可能会在八九点过来检查他的举动,实际上你是在暗示他,你会在八点到九点之间来见他,至于你们要商量什么我猜测无疑也就是怎么样离开这座城池,我说得没有错吧,殒空,还有你身边的光澈王。就连殒空都不能不佩服白马将军的推测和他的老谋深算,殒空反而笑了笑说,你昨天并没有马上採取行动逮捕我们一定是因为你觉得你的准备还不够充分,看来昨晚你为了部署这次的行动睡得不是很好啊。白马将军笑笑说,要抓捕当年号称「光澈十二星辰」的光澈王,光澈军部总督殒空还有闻名天下的言榭,我不得不格外谨慎,你们的传闻我听得不少,我也从来不会低估我的敌人。殒空望着白马将军说,这么说,我和王似乎是肯定逃不出去了?白马将军淡淡地说,当然还有你们的言榭,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现在可以尝试一下。殒空拔出光亮锋锐的葬王刀说,好啊。光澈王也已经拿出了法杖。白马将军英武地跨上白马,他战斗的时候从来不和他的白马分开。光澈王负责周围那些苍蝇般紧紧缠住他们的士兵,殒空则负责白马将军。
第112页 殒空飞身双手握住葬王刀向白马将军侧砍过去,白马将军手中刀光一闪,殒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手中的葬王刀传遍自己全身,殒空整个人竟然被白马将军一刀震了出去,在殒空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白马将军坐下健马长嘶,迅速地掉转马身,白马的后蹄雷霆般勐踢殒空的腹部,殒空口吐鲜血跌倒在地,几乎无法再直起身子,想不到白马将军已经仿佛和他坐下的白马融为一体,每个与白马将军战斗的人都仿佛是在和两个人战斗,白马将军攻击的露出的破绽时,他坐下的白马迅速调整角度弥补破绽,白马将军攻击失效时,白马立即补攻,天衣无缝的战斗姿态。殒空并没有召唤出精神护盾,他想先试探试探白马将军的实力,他没有料到白马将军和他的白马的配合如此娴熟,也没有想到白马将军如此强大。让人不敢相信的强大。 殒空擦掉嘴角腥臭的血液勉强在自己身上布下精神护盾白马将军已经策马飞奔到他跟前,尘土高高飞扬,殒空眯了眯眼,他的眼睛已经进灰,他按照自己的感觉反手一刀划下,白马已经趁殒空眨眼的瞬间跳到了一边,白马将军的手中又是几阵刀光闪过,殒空的精神护盾又挨了五刀,殒空勐得提刀而起隔开白马将军的钢刀,又忽然变换手势向将军砍下,可是白马的前蹄却攻出,将殒空扫到在地,接着刀光一闪,殒空手中的葬王刀已经脱手飞出,在空中唿唿地转了几圈,嚓地插进了土地里。白马将军露出惋惜的神情又是一刀向殒空砍下,可是铛的一声,将军手中的刀被弹开了,将军皱皱眉,他并没有看到有武器打在他的钢刀上,可是他的钢刀却被铛的一声弹开了,他又举起钢刀向殒空落下,又是铛的一声,将军手中的刀偏离了原有的轨道。这次他看清楚了,是风弹在了自己的钢刀上,一把削铁如泥的风刃。 如流云般雪白流转风中的长袍。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千迴百转的光芒闪烁万丈地在他轮落分明的的脸庞熠熠生辉。马将军说,言榭?言榭没有回答,他已经飞身向将军展开了攻击,风刃闪电般飞出,白马迅速敏捷地避过,并不显得困难。又是三把风刃出手,白马又很轻松地躲过,并且不断地朝言榭奔来试图缩短与言榭的战斗距离,白马将军知道言榭并不擅长近身战斗。言榭并不着急,仍然是三把风刃出手,白马将军不以为意地笑笑刚想问言榭还有没有新鲜点的招,可是他突然发觉事情不对了,白马的思维并不像人,所以畜生永远都只是畜生,永远都不可能比人强,人的头脑永远高高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言榭反覆的攻击已经把它麻痹了,言榭在风刃出手的同时又炼成了土系术法,白马躲闪奔跑的过程中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土地突然蹿起一截,马蹄仓促地槓在了那截土地上,顿时人仰马翻,言榭的五把风刃又迅速飞出,马的四只脚还有马头把同时割断,鲜血喷泉般喷洒出来。没有白马的白马将军就像一个失去双脚的战士,殒空三招之内已经将他完全制伏。光澈王那边本来已经将第一批士兵消灭掉,可是第二批士兵又紧接着飞蛾般扑了上来。赶来的士兵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光澈王的身体并不像年轻时那样健硕,他登上王位以后长期的奢靡生活也使自己的实力和精神力大打折扣,现在他已经满头大汗,精神力几乎枯竭,幸好言榭及时将白马将军制住,那些士兵才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尊崇的将军被殒空把刀放在脖子上不敢动弹。 光澈王向言榭这边靠了过来,言榭说,现在我们好像可以出城了,既然有这位这么有名望的将军当了我们的人质。白马将军悔恨愤怒地看着言榭,言榭撇撇嘴说,你用不着这么恨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从进入眠尘的国界我就知道你已经掌握了我的行踪,那是我故意让你知道的,你没有立即逮捕我我就又知道了你是想利用我引出王和殒空,可是我并不喜欢被人利用,我也知道在你已经确切掌握了我们的行踪以后,像你这么一个骄傲的人一定会谨慎并且亲自来实施抓捕的计划,因为你相当的自信,你是他们从来没有败过的神,为了减少过多的伤亡,在眠尘也只有你有势力与我们对抗,并且你也和我一样,看见厉害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要跟他交交手,有了这么多理由以后我再想把你引出来就并不难了,因为我们现在要想活着走出眠尘,就必须要有一个人质,这个人质还必须是非常有地位而且受人尊敬的人,所以我们就用自己来当诱饵来钓你,看来现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白马将军却哈哈地大笑起来,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还计中有计,言榭啊言榭,我真的很想拨掉你的皮,看看你究竟是人,还是狐狸,我也终于明白了以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栽在你手里。只可惜你千算万算还是算露了一样东西。言榭说,哦?白马将军说,你知道我是一个叫高傲而身份高贵的人,可是你想过没有,一个这样的人会不会忍受被敌国的人生擒并且还沦为俘虏帮助敌国的人逃脱追捕这样的屈辱。言榭的脸色变了变,白马将军却已经自己顺着殒空的刀锋将脖子一抹,咽喉的血立即溅洒了出来,他恶毒地望着言榭露出狞笑,他吃力地向那些士兵喊道,抓住敌人。所有的士兵受到了深深的震撼,他们立刻爆发出雷鸣山倒的喊声,个个奋勇而不顾一切地向言榭他们冲杀过来。言榭把手放在额头郁闷地说,现在真的麻烦了。
第113页 遇着不要命的人是最要命的。而更要命的就是遇着一群数量如此庞大的不要命的人。 言榭他们只有跑,恨不得在鞋底抹上一层油,这样跑起来更快一点。现在街道巷尾都涌满了前来追捕言榭他们的士兵,所有士兵都失去理智般疯狂地围剿言榭他们。言榭他们跃入一间废弃的屋子,得到了暂时的喘息,三个人已经累得不停地喘着粗气。言榭说,这种情况看来就算有奇蹟出现,我们似乎都逃不出去了。光澈嘆息说,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刎,如果我死了,眠尘王就不能再拿我来要挟光澈了,也许这样会好一点。言榭说,可是您想一想,一个王的死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一定会举国震撼,而且现在连页已经出兵,光澈面临着灭顶之灾,现在如果您一死的话,光澈必定人心动摇。光澈王冷冷地打断言榭的话说,可是这也比拿我来要挟光澈好多了,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吗?言榭耸耸肩,忽然言榭感到后脑勺一股巨痛然后重重地倒了下去。光澈王吃惊地望着殒空说,你做什么!殒空说,我只是不想死而已,我在想把您交给眠尘王,他一定会放过我的。光澈王全身冰冷木立地站在那里。殒空找出两条绳子仍过去说,现在是您自己捆还是我来帮你们,您最好不要做无谓的努力,我知道您已经筋疲力尽了。呃,你还在想什么?光澈王冷冷地说,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真的殒空。 言榭醒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被牢牢捆住,一个士兵粗暴地用冷水把他浇醒,言榭晃晃头把身上的水甩开吃力地站起身来,光澈王看到言榭醒过来长长地嘆了口气沖言榭苦笑。言榭说,不要告诉我是殒空把我打晕然后再把我们捆起来接着送我们到了这里。光澈王说,你只说对了三分之一,殒空把你打晕以后并没有把你捆起来,是我把你捆起来,然后那些小杂兵把我们像扔货物一样扔到了这里。言榭笑笑说,看来殒空现在不仅连攻击速度比以前快了,而且出招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如果再暗算我第二次的话我保证我还是一样被他撂倒。光澈王苦笑说,现在不是你赞美他的时候。言榭张了张眼睛说,那现在是什么时候?光澈王有些厌烦地说,当然是逃走的时候。言榭撇了撇嘴说,逃走?现在外面的守卫连一只蚂蚁都爬不出去,就算勉强逃出这里,出去又被一大群甩都甩不开杀又杀不尽的跟屁虫围追堵截,我们还是一样被人像捆死猪一样被人捆回来扔在这里,而且必定打草惊蛇,说不定哪个兵一不高兴眼一闭心一狠直接把我们「咔」了。光澈王沉默了很久说,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言榭说,我以前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绝境,而且简直连一点希望都没有,可是我仍然活到现在。我现在想到的办法和以往一样。言榭顿了蹲,光澈王一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言榭。言榭说,那就是,等。光澈王说,等?等到什么时候?言榭说,等到我们有机会回光澈的时候。光澈王又沉默很久说,其实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殒空会背叛光澈,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言榭说,我只只知道不可能的事经常发生。言榭没有说话,他抬起头看看渐渐暗淡的天色轻轻地嘆了口气,然后忽然直起身子来说,我忽然发觉等也许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光澈王皱了皱眉说,你到底自言自语前后矛盾地在说什么。言榭说,现在天好像黑了。光澈王说,我能看见。言榭说,我们应该是上午被抓过来的。光澈王说,这个我也知道。言榭说,可是他们并没有送过饭来。光澈王听到言榭这么一说隐隐约约是觉得肚子有一点饿了,光澈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已经隐隐猜出言榭想要说什么了,光澈王也直起身子他一直看着言榭的眼睛试探性地说,他们当然不会是想饿死我们。言榭笑笑说,当然不会,他们费了这么多力气抓住我们,而且您的价值关系到整个光澈他们怎么捨得饿死你呢?就像一个强盗忽然遇到了一个非常富有身上却没有带着现金的人,他们当然不会杀了他但也肯定不会放过他,不过这都是在得到好处以后,而现在他们还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所以我们现在绝对安全。光澈王还是看着言榭的眼睛一动不动说,他们当然也不会忘记给我们送饭。言榭还是笑笑说,他们当然也不会忘,就像他们不会忘记随时牢牢看住我们一样。光澈王说,那你的意思是。他把这句话拉得很长,等着言榭说下去。言榭说,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并不想给我们吃饭同时也并不想饿死我们,只是想饿我们几天,饿到我们一点力气都没有快要虚脱,就像两只没有翅膀的鸟,那时就算没有人来守着我们,我们自己也没有力气走出去。光澈王苦恼地说,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和你一样聪明,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光澈王看了看言榭继续说,就是把你的嘴堵上。言榭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 头顶的星光依旧如故地一闪,一闪。 情况并没有言榭想像中那么糟,因为他和王第二天就被带到了眠尘宫殿里,显然眠尘王非常兴奋十分急于见到他们。眠尘王满心欢喜地看着眼前被擒住的言榭和光澈王心旷神怡。 他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了。殒空也被绳子紧紧捆着站在言榭他们旁边,他的头髮有些蓬乱,昨天的日子显然让他很不好受,眠尘王也很明显并不信任殒空,否则他就不会将殒空特捆绑起来,一个人若是为了某种理由将自己的朋友出卖给你,那么总有一天他也会为了某种理由出卖你。光澈王一直恶狠狠地瞪着殒空,眼神里充满了各种恶毒的诅咒,殒空神色荡然,他一直没有去看光澈王和言榭。眠尘王上下打量着言榭问,你就是那个言榭?言榭说,据我所知,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叫言榭。眠尘王哈哈大笑起来说,很好,很好。言榭嘆息说,很不好。眠尘王笑笑说,那是因为你们输了,胜利者的感觉总是会很好的。
第114页 眠尘王有意无意地瞟了光澈王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言榭自言自语地说,我实在不明白有什么事这么好笑。眠尘王趾高气扬地走到光澈王的跟前眼睛下瞟着光澈王,仿佛不愿意正视光澈王,就如同每一个胜利者看自己的俘虏一样。眠尘王说,我们已经十年没有见了吧。光澈王哼了一声。眠尘王笑笑说,上次我到光澈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就像现在我对你一样,原来风水真的是轮流转呀。光澈王转过头不去看眠尘王脸上的表情又冷冷地哼了一声。眠尘王说,你想不到?光澈王依然没有说话。眠尘王露出满意的面容,他大步回到自己的王座上高声地说,你们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言榭说,我只想说三个字。眠尘王愣了愣说,三个字?你说。言榭说,谢谢你。眠尘王刚想让言榭解释清楚一点,言榭已经飞身到了他的跟前,他甚至没有看清楚言榭的身形,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迅疾的身形,他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眨,就感觉喉咙处一紧,言榭的右手已经紧紧地捏住了他的咽喉。眠尘王的眼睛里流现出无限的恐惧,他根本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是眠尘的王,可是他从来都不会担心那些复杂而变幻莫测的事,因为他有他的白马将军,所有的事白马将军都会为他处理得非常妥当。而他要做的就是,吃,喝,玩,乐。 殒空和光澈王也已经解开绳子靠到了言榭身边,言榭微笑着对渐渐围拢的士兵说,如果你们想你们的王马上死在你面前的话,你们只管再靠近一步。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马上停了下来,望眼欲穿地看着言榭握紧眠尘王咽喉的手。言榭淡淡地说,现在你们最好马上去为我们准备一辆马车,越舒适越好,如果你们不想你们的王受苦的话,我保证我们到达光澈接着眠尘国派出军队帮助光澈度过困境以后,你们的王会毫髮无损地回来。眠尘王看到那些士兵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恼怒地吼了一声,快去啊!你们愣着干嘛!言榭望着殒空露出狡猾的笑容。 在刚才被士兵围剿的时候言榭已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殒空了,现在唯一出去的方法只能胁持眠尘王,投鼠忌器。眠尘王生性胆小又喜欢玩乐,他的宫殿防卫几乎铜墙铁壁般坚固。所以要硬闯行刺眠尘王是绝对不可能的。而根据眠尘王的性格判断,他的所有事务都是由白马将军一个人全部负责,眠尘王并没有一个王的深谋远虑和一个王应有的持重,所以在听到言榭他们被捕以后一定会欢欣鼓舞地亲自确定,而且通常这样的一个人都是贪生怕死,所以胁持眠尘王要比胁持白马将军好多了,这也是他们唯一逃出眠尘国的机会。 殒空假装背叛言榭和光澈王,将他们送给眠尘王,在眠尘王亲自来确定的时候,由于言榭的手是由殒空用普通的绳索绑住的,言榭很轻松地用风割断手上的绳索,又用风偷偷割断殒空和光澈王手上的绳索,在白马将军死去以后很少人能够抵住言榭的攻击,而且根本没有人会想到本来被擒住的言榭会在这时忽然发动攻击,所以言榭的得手并不十分困难。而他们并没有把这个计划告诉光澈王,因为这时的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以光澈王的身份他们当然不会让一个尊敬伟大的王来演一场戏,而且如果告诉你光澈王,他的表情动作也不会这么真实。但是光澈王后来却笑呵呵地告诉他们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言榭的用意。因为殒空不是一个会背叛朋友背叛国家的人,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自己的朋友和国家。这个计划实施的时候看起来虽然很简单很容易,实际上却冒着极大的危险,所以自然不会有人想得到言榭会採取这么冒失的方法。可是这个计划的关键还在白马将军身上,如果他不死的话以他的才能,他一定可以看破这个计划,所以在言榭的计划里他并不是真的想以白马将军来要挟那些士兵,而是要将白马将军致于死地。而言榭也计算好了,眠尘王并不是一个英明的王,因此他的所有事务都需要白马将军来为他承担,通常一个沉溺于吃喝玩乐的人都是一个怕死的人,所以眠尘王绝不可能像白马将军一样以死来扞卫自己和国家的尊严。 连页神赋最尊贵堂皇的宫殿。连页王兴致勃勃地坐在王座上看着台阶下一片歌舞昇平,婀娜绚烂的舞姿让他眼花缭乱,他想着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坐在光澈里欣赏这样的歌舞他又忍不住地大笑起来。他现在确实很得意,明天他将要做一见更加得意的事。一件黑色长袍飞舞在风间,一个人疾步走了进来,他看起来神色沉静,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即使是在如此喧闹欢娱的环境下,有些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连页王看到这个人走进来,立刻挥了挥手,示意在场的所有人立刻撤出去,显然是有件极重要而秘密的事要和这个人商量。 连页王已经恢復了往日的沉着和冷静,他知道要做大事的人必须要有做大事的气度,他淡淡地问,镜湖,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镜湖躬身说,是的,陛下,连页所有军队已经蓄锐待发,明天就可以进军,我已经召集连页最强的八万精锐部队,按照我们的估计,我们的伤亡预算和光澈的对比应该一比四或者一比三,也就是说我们的一个士兵相当于光澈的三个甚至四个左右的士兵。不管芜漠的动向如何,我们的胜率仍在八成以上。何况现在眠尘王已经牵制住光澈王和他的军部总督殒空,如果我估算得不错的话,光澈不敢向眠尘动用军队,光澈本身的所有兵力一定都会集中在保国战中,所以我想光澈拯救出光澈王的机率很小,不过他们肯定会试一试,而这件事必定要秘密进行,人当然越少越好,光澈能够担任这样的任务的人并不多,应该说只有一个,所以言榭也会被派出去。现在光澈群龙无首,国内动乱,兵力不足,民心动摇,而卓抵又没有领军布阵的才能,窥视着光澈这块肥肉的又不止我们连页,我想,这次光澈不灭亡都很难。连页王的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他一直点着头说,很好,很好,你的分析处事能力还在封锡之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镜湖谦恭地鞠了一躬退出了宫殿,他抬起头看着渐渐漫洒的黄昏暮光喃喃地说,言榭,你会怎么办呢?
第115页 战争并不像几个人之间的战斗那么简单。 脉脉的夕照轻盈温柔地覆盖过光澈苍伟高大的城墙。微风轻拂,细草芊芊。浮光湖光润的水面摇曳着点点金光闪烁的夕辉。琴芩担忧地抚着小敏澈的头说,明天姐姐就要和墨陌哥哥赶赴前线,小敏澈要自己照顾自己,不要再赌气自己饿自己,自己故意不照顾好自己了。敏澈还是没有说话,连眼睛都没有眨,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浮光湖涟漪层层的水面。琴芩和墨陌对视了一眼又摸了摸敏澈的头说,也许这次姐姐离开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也许你言榭哥哥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小敏澈一定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知道了吗?敏澈还是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堵得很厉害,他怕一出声就忍不住哭出来。 这个时候,一辆豪华富丽的马车已经快速地驶出眠尘主城。言榭,殒空,光澈王舒适地靠在背椅上,只有眠尘王显得局促不安。言榭把头伸出窗户,窗外的骀荡的景物飞一般地往后退,地平线处苍茫的落日如同一个蹒跚的老人缓缓地隐没进群岚之后。柔和的桑榆暮景水波般温暖着每一个看落日的人。 殒空拍了拍言榭的肩膀说,还有两天左右才到光澈,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我看得出你已经非常疲倦了。言榭的确已经疲倦了,这几天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让他感到厌倦,他一直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安安静静地过着如止水般平淡的生活呢?言榭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境里抚韵,沐木还有抚律,她们一直心疼地看着自己,让他不要再这么辛苦再一直挂着忧伤地生活下去。 落日西沉。 光澈之榭之特别篇璀璨星芒 孤风过境。蔼蔼风沙唿啸而起,如同一直苍老暴躁的勐兽一直生生不息的嘶鸣。干裂荒芜的土地像风烛残年的老人般露出一道道印记鲜明的皱纹。六个人吃力而沉默地穿梭在漫天的风沙里。带头的人一边咒骂着见鬼的天气,脸上却一边浮现出得意满足的笑容。他的一个部下看到带头的人的表情又赶紧附和说,我们真是跟对了人,其他五支小队已经全军覆没,只剩小我们这一支了,并且还成功完成了任务,潜入了光澈边境,这都是多亏您选择了正确的路线啊。带头的人听了以后更加得意,拍着匈部哈哈大笑说,我早就说过这么偏僻而且环境恶劣的地方绝对不会有防卫的,况且就连光澈的人都很少知道这条路。他的部下望了望他,显然是很想问既然连光澈都很少人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可是看着他的表情,他们又忍了忍没有问出口。现在他们已经身在光澈境内了,离光澈主城只有两天左右的路程,但是既然在光澈的境内,光澈的搜查盘问当然不会像刚进入光澈境内那么麻烦了。带头的人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们一共被派出的三十六人,每组六人一共六组,目的是潜入光澈。黯默国和光澈已经开战两个月了,他们实在是非常再需要一些光澈的军队情报。可是其他五组已经相继暴露,只剩下他们只一组,他们实在是感到天大的幸运,同时也忍不住开始佩服自己的队长。 风沙大浪般漫过整片干裂的土地。远处漫天漫地的风沙里隐隐透出茫茫的人影,六个人警觉地停了下来,队员们心照不宣地望了望队长,队长的脸色也显得很难看,直到他确定朝他们走过来的只有一个人,他舒了口气,向自己的队员们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他们六个人都是黯默国三等星里身经百战一等一的高手,他们的实力足以消灭光澈一支十二人的普通三等星队伍。在那个人影离他们还有十来米的时候所有人的手上都开始凝聚起精神力,他们当然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已经从这条路混进光澈,唯一能够守住秘密的只有一种人,当然是死人。人影已经渐渐清晰,深蓝色宽大而精緻的长袍流云般猎猎地飞扬在风沙里,他的头髮已经被风吹得非常蓬乱,脸庞也非常消瘦,轮廓刀锋般分明而尖锐。漆黑深邃的眼瞳,眼睛里透露出炯炯璀璨的光芒,队长如果不是这次看到的话他死也不相信,一个人的眼睛能够如此明亮,他的眼睛透露出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队长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冷汗浸湿了冰凉的背嵴,他和他的队员已经用彼此才知道的暗语交流过了,先由两个人正面突击,在对方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从对方的破绽里抽出攻势,那时对方的前后左右都将受到不同的攻击,这几乎是一种近乎完美的战术,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够闪避。 队长咽了咽口水,对方已经进入他们的攻击范围,队长的手指轻轻一甩,队伍中负责转移注意力的两人已经冲出,剩下的四个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只要对方的注意力一转移,哪怕是一秒,他们将立刻出击,他们对自己的出手的速度,出手的力量还有出手的精确度有着绝对的信心。可是对方好像并没有去看飞速前来攻击的两个人,他的眼睛一直望着远方露出深邃的光芒。两个人已经身在跟前,他们彼此对视,他们已经由转移注意力变成了攻击,他们实在想不到这次的得手如此容易。队长站在不远的地方也显得很惊讶,他当然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得手如此容易。攻击的两个人却忽然不动了,像是被钉在了那里,然后咚的一声,两个人齐声倒地,血液鲜花一般飘散在风里。 队长错愕地愣在了那里,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深蓝色长袍的人的攻击,或者说他敢保证深蓝色长袍的人根本就没有攻击,可是他的两名如此精锐身经百战的队员就死猪般倒在了他眼前,他们是被秒杀的,只用了一招。队长的脸忽然变得扭曲,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了一声,扭头就跑,他从很久以前就听说过,遇到了这个人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逃跑。队长疯狂地大叫着向后跑,一个名字渐渐地浮上心头,他如果知道走这条路会遇到这个人,就是用刀活活剐了他,他也不敢来。
第116页 言杪。很少人碰到光澈十二星辰能够不逃跑的。没有人能够碰到光澈十二星辰首席法师言杪不逃跑的。 言杪,这个名字仿佛本身就有一股特别的力量。 天下无双的法师。天下无双的言杪。 水天一榭。穿云绕日的崇山峻岭,繁茂葱郁的森林如同浮云一般大片大片漫过这里。这里是光澈地域的最西南角,地势险峻,很少人会为了看一个小亭榭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虽然前一任光澈王曾经说过看过如此隽永秀美的风景就算死了也值得,可是能够这么想的人并不多。水天一榭的下面有一个不算太小的村庄,来这里看水天一榭的人当然只能住在这个小村子里。小马是这个唯一有人烟的村庄里唯一的酒楼里唯一的店小二,他今天显得非常暴躁,无论谁在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睡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美梦的时候被老闆拉起来逼着做一些又苦又累的活,谁都会非常暴躁。小马一面哭丧着脸一边暗自嘀咕,平时就连来这个村子的人都非常少,可是最近不仅来这个村子的人变得非常多,就连这个平时连老鼠都不愿意来偷吃的酒楼生意都变得非常火热。小马打着阿欠打开门的时候天才刚亮,忽闪忽闪的曙光水雾般降临。他转身去了趟厨房,再回到大厅的时候,大厅的十几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小马甚至还看到三个后来的满脸兇相的大汉为了抢一张桌子差点跟人打起来。小马耸耸肩嘆了口气只觉得这个世界完全乱套了,大约十天以前和这个一样的清晨,在这座酒楼的隔街发现了一具尸体,死的是一名大约二十来岁的男人,后来光澈派人来确定,死者叫律忧,是光澈的二等星法师,听说律忧是个非常奇怪的人,他不爱说话,不爱和人交往,他跟任何人说话时的表情就像别人都欠他钱一样,所以他的朋友很少,确切地说他只有两个朋友,一个叫漫雾,只是光澈一个非常普通的一等星战士,无论站在哪里都不会让人有想多瞧一眼的欲望。不过律忧的另外一个朋友却非常有名,漫雾曾经拍着胸膛保证这个人的名字说出来,绝对能够把任何人吓一跳,如果说把十年作为一个时代来看,上一个时代属于光芒法师光煌,光煌无疑是史上最强大的法师,因为他独有的术法是光芒,任何人都知道,目前找不到任何一种速度能够超过光速,目前也找不到任何一种物体的摧毁力能够超过光芒的摧毁力,目前世界上也找不到任何一个角落连一点光都没有,所有很多人都传说光煌的攻击范围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世界上也绝对找不出任何一个人的精神力能够比光煌还要强大,他只要伸一伸手指足以消灭无数支军队。这些都属于传说,很少见过光煌,即使是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直到现在他还活着,神一般地存在于这个神秘而广阔的世界。在很多年以后出现了一个最神秘最强大的组织叫做「铎」,甚至有人怀疑过这个组织的首领就是光煌。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测,所有的一切都是传说。如果说最神秘的组织是「铎」。那么最神秘的人就是光煌。 上一个时代属于光煌,这一个时代无疑属于言杪,光澈十二星辰首席法师。很多人都知道光澈十二星辰是死也惹不得的,这十二个人是光澈歷史上最强大的人,如同星辰一般彪炳闪耀着璀璨的光辉。曾经有人很夸张地说他宁愿一个人和光澈十二星辰的其他十一个人战斗,也不愿意和言杪一个人战斗。而律忧的另外一个朋友就是言杪,很多人都不明白,律忧怎么能够和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等星战士漫雾交朋友,同时又跟一个天下无双的法师言杪交上朋友。这个问题律忧已经无法回答,他十天以前死在了这个偏荒的小村子里。 小马摇摇头,他还是非常不明白为什么最近这里会吸引来这么多的人,十天前还有一个年轻人在这里丧了命。想到这个丧命的年轻小马就会显得非常痛苦,他并不是为了这个已经丧命的年轻人痛苦,而是为了他自己而痛苦,因为他一想起这个丧命的年轻人就会想到另外一个人,织舞。所有见过织舞的人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偏僻如此不堪的一个小村子会有这么一个土生土长却一笑倾城的美人。无限骀荡风华的春水般的美。小马活了一辈子只见过两个美得能让人窒息的女子。一个当然是织舞,另外一个是小马在十几年以后在光澈城池里看到的女子,他听到一个全身浮云般雪白笑起来如同阳光一样明亮的男孩子叫他身旁那个女孩子,抚韵。轻抚耿耿星火之音韵的绝美。 当时的小马一直偷偷地喜欢着织舞,小马之所以一想起死去的律忧是因为织舞是第一个在晨露未干的长街发现律忧尸体的人。小马痛苦的是织舞在今天晚上就要嫁人了,而即将成为织舞丈夫的人竟然只是一个长相普通或者说有点难看,家境普通或者说有点贫穷的一个叫做老憨的农民,更让小马生气的是,小马自认为自己不仅长得比老憨好看多了,也比老憨出息多了,他完全不能够理解织舞的想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马都开始对自己的审美观产生里质疑,他常常喃喃自语地问自己,难道老憨长得真的比我好看?总之,全村的男人都认为一朵鲜花插在了什么什么上,女人们却是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愉快地等着看织舞嫁给这么样的一个男人。女人对长得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总是非常地嫉妒和恼火,总是希望看到别人的不幸。女人实在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动物。
第117页 小马重重地拍拍自己的脸,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乱套了。这座酒楼最左边的一张桌子上同样坐着一个满脸困惑的年轻人,他从走进酒楼开始一直很安静,他的手边是一把光华闪耀的长刀,他穿身深色的衣服,深色的长袍上有一颗醒目的星纹,星纹下是光澈的标志。很明显他是光澈的一等星战士,如果这时有人问他的姓名的话,他会笑着告诉对方他叫漫雾,最平凡的光澈一等星战士,也就是律忧的朋友。他和小马一样抓破头皮也想不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而且来的很多人都是一等星以上,甚至他还看见过两个三等星的人。他同样不明白律忧无缘无故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难道水天一榭旁边的树上忽然不结果子改成结钱了,那他一定拼命也抢一棵摇钱树回去。漫雾笑了笑,决定在这里住下来然后跟着小马去了客房。 小马回到大厅的时候一名全身粉红的女子已经坐在了刚才漫雾坐过的桌子,她的长髮流水般散下来,小马呆呆地看着粉红色的女子心猿意马,他干咳了一声发现原来世界上美的女孩子这么多。小马堆着笑脸走到粉红色女子身边说,客官要点什么?粉红色女子一直冷着脸,她瞟了小马一眼问,你是这里的伙计?小马仍然堆着笑点头哈腰说,是的。粉红色女子又冷冷地问,我问你,你见没见过一个穿深蓝色衣服的人,看起来很英俊的男人?小马笑笑说,不好意思,最近来村子的人太多了,十个人至少有八个人穿着深蓝色的衣服,而且各个长得都非常英俊。粉红色女子白了小马一眼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那我问你,为什么最近来这个村子的人一下子变得这么多?小马耸耸肩说,其实我和所有想问这个问题的人一样困惑。粉红色女子瞪了小马一眼一挥手说,算了,快滚。小马赔着笑灰熘熘地走了,粉红色女子转了转眼珠自言自语地说,他不知道,我随便抓一个知道的人来问不就知道了?她竟然真的站起身来用脚踢了踢坐在旁边的人的椅子大声地问,喂,长得像猴子的人!你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张桌子一共坐着三个人,一个满脸髯须身材魁梧的大汉面无表情地坐在中间,右边的一个人长得白,粉红色的女子几乎要以为他是擦过粉的。坐在左边的人身材跟其他两个人比起来显得更矮小一些,脸长得也非常像猴子。当时他们正在吃饭,粉红色的女子踢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的板凳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他恼怒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粉红色的女子,青筋一根一根地暴露起来,像是要炸裂开。无论是谁,如果人家拿你的缺陷开玩笑,你总是会特别地愤怒,比如笨的人最恨别人骂他笨,丑的人最恨别人骂他丑。粉红色的女子冷笑着说,说你呢,吃香蕉长大的,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长得像猴子的人脸已经被气得通红,他愤怒地挥起一巴掌朝粉红色的女子打了过去,可是他的手却挥空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粉红色的女子的已经贴在他的身后接着一脚把他踢倒在地,长得像猴子的人坐在地上吃惊地看着粉红色的女子,他已经不敢再和这个面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动手,从刚才他挥手一巴掌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他从粉红色女子闪避的身形就可以看出,他绝对不是她的对手。粉红色的女子还是不屑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问,回答我,我不想再问第二遍。长得像猴子的人沮丧地低下头,无论谁都可以看出他现在十分地难堪。这时坐在中间的满脸髯须身材魁梧的大汉也忽然冷冷地问,茗洁,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粉红色的女子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原来你已经认出我了。大汉拿起杯子昂头一口把酒喝了下去,他连眼睛都没有抬,只是淡淡地说,光澈最有潜力的暗杀者,茗洁,很少人在战斗的时候敢穿着粉红色如此醒目的颜色,尤其是暗杀者。听说这个女人虽然非常漂亮,做起事来却像个大男人,而且从你刚才的身法来看,我如果再认不出是你的话,我也活不到现在了。茗洁说,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大汉哼了一声说,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没有礼貌么?茗洁环着手盯着大汉说,我只知道光澈以外的国家的人没有拿到通行许可是禁止进入光澈国境,尤其是边境处,我有理由判定你们作为间谍的可能性,水雾国的朋友们。大汉瞟了茗洁一眼说,如果你判定我们是间谍又怎么样。茗洁笑了笑,她笑起来实在很动人,她撇撇嘴说,也不会怎么样,只不过用几条狗链子把你们都捆回光澈交给军部。大汉冷蔑地笑了一声说,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试一试。茗洁敛起笑容闪电般出手,袖子里一把冰亮的匕首滑到掌中,其他人几乎还没有看清茗洁的动作,等到其他人看清楚茗洁的动作的时候,茗洁的匕首已经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大汉的心脏。 天云飘散。 茗洁的脸沉了下去,她确定匕首已经刺中了剽悍的大汉,可是大汉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匕首也没有刺进大汉的身体。茗洁知道这个大汉已经在全身上下布下了精神护盾,而这无疑证明了这个大汉就是三等星战士,因为精神护盾是三等星战士专用。可是在这个动盪战乱的年代,三等星的人简直比八条腿的蛤蟆还要难找。在势力比较强大的光澈,三等星的人绝对不超过三十个,更何况是水雾这样并不十分强大的国家。而且拥有三等星能力的人已经大部分被派往尸骨成山的战场,能够生还的机率实在小之又小。从某个角度来看,一个国家拥有三等星的人的数量也从侧面反映出一个国家的战斗和军事力量,由于长年的争夺战争造成了各大国经济政治力量的大量消退,已经造成赤地千里,田地贫瘠的地步。各国很难再派出一支像样的军队再进行大规模的战争,各国都处于休养生息治理内政的阶段。所以要削弱一个国家的力量应该想方设法地除掉那个国家拥有三等星能力的人,即使是一个拥有三等星能力的人也在国家的战力资源里占有重要的比例。换句话来说,目前的三等星无疑是非常非常强大的人,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强大。
第118页 茗洁迅速凝聚起全身的精神力展开攻击,就连坐在大汉旁边那个白得像擦了粉的年轻人都不禁为之动容,他也实在没有料到茗洁的精神力竟然如此之强大,攻击的力度,速度,准确度还有攻击的意识远远在他想像之上。可是那个满脸须髯的大汉仍然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一点反击的意思都没有。其他人几乎已经看不清茗洁,只模模煳煳看到一阵粉红色般的旋风勐烈地吹拂,旋风里无数把刺亮的光芒星星眨眼般闪动,此起彼伏。 茗洁的攻击虽然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兇狠,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输了。所有有战斗经验的人都知道,暗杀者的攻击方式不同于其他人。他们在攻击时会将自己全部都精神力高度凝聚到自己的手脚上。所以他们的攻击速度和威力是远远的大于其他人。所以,暗杀者通常是在一击之内将对方击毙。可是,三星国家级的战士却是例外。没有任何暗杀者能够在一击将他们毙命。因为身为国家级的战士都会习修一种精神护盾。他们会利用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精神力在自己身上布下一种封印结界。就像一面无形的铁盾覆盖于施放者的全身。护盾会代替施放者承受一切攻击,但遭受攻击的护盾会非常得消耗施放者的精神力,攻击越强消耗的精神力越多,直到施放者的精神力完全消耗掉护盾就会破碎。所以暗杀者在与国家级战士战斗的时候,是双方精神力的战斗。换言之,暗杀者要打败三等星战士,就是要在对方的精神力完全消耗掉以后,而在自己精神力完全消耗掉以前。茗洁的攻击虽然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兇狠,可是她自己知道,她的精神力已经几乎完全消耗掉了,人在垂死前的挣扎总是特别地有力,正如很多人在死的时候总是迴光返照。一直到茗洁累得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大汉一直都没有还击,大汉嘲讽地说,休息一会你可以继续,我就这样坐着等你。茗洁瞪了大汉一眼故作平静地说,可是现在我忽然想出去走走了。大汉还是嘲讽地笑了笑说,你随时可以走。茗洁反而愣住了,她试探地问,我现在可以出去?大汉笑笑说,随时可以,不过你走了以后我不希望你再回来烦我。茗洁拿起大汉放在桌上的酒一口喝了下去扭头就走,她自言自语地说,你就是求我回来,我也不会回来。 在茗洁走出酒楼的时候,坐在地上长得像猴子的人忽然蹿到大汉身前低声说,老大,就这样放她走?这里是光澈的境内,难道不怕她去搬救兵?大汉阴着脸露出险恶的笑容说,随她去,我们身上又不是没有进入光澈国境的许可,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早就应该有人给她点教训了。大汉说完又勐地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其他两个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漫雾一直站在大厅的帐幔背后,看到茗洁走出酒楼的时候,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夜风徐徐,吹过人脸的时候仿佛带着彻骨的冰霜。冷清的月光凄凉地洒在一座没有墓碑没有香祀的孤坟前。丰茂密集的杂草沿着坟前湿润黑色的土地疯长,漫雾低着头站在坟墓前,他前额被风吹乱的头髮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想这些杂草如此强盛的生命是不是因为吸收了坟墓里躺着的那个人的生命呢?他曾经到过一个风雨飘摇的古战场,那里漫天漫地都是娇艷芬芳的花朵,纷红骇绿。他听人说,那是因为花朵的土地下埋葬着无数雪白的骸骨,惨烈的绽放背后是无数冰冷的死亡。 漫雾转过身走在惨澹的月光下,律忧究竟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人声鼎沸。传杯弄盏。现在全村最热闹的地方无疑是老憨家,老憨穿着新郎服满脸喜庆的脸上已经带着七八分的醉意,他走路几乎已经跌跌撞撞,他今天晚上实在是非常高兴,无论谁有织舞这样的新娘子都会像他一样高兴。他已经将全村所有的人都请来了,不管是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有这样一位妻子。而全村的所有人也都几乎到了这里,有的人是来混吃的,有的人则是闲着没事来凑凑热闹,而大多数人都报着想来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新娘子的想法来的。就连很多原本不是这个村子的人都来了,今天中午和茗洁动手的那三个人也在这里,长得像猴子的人已经喝得双颊通红,他一个劲地嚷着,叫新娘子出来啊!叫新娘子出来啊。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淫亵的欲望。满脸须髯的大汉和长得非常白的人则安静地坐在一边喝着酒,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漫雾也坐在人群中间,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感嘆这里的饭菜实在不错,他喜欢这种喜庆的氛围。小马也和漫雾坐在一张桌子,小马已经喝得醉醺醺地爬在桌子上,他拍着漫雾的肩膀说着一些醉话,大致内容就是他暗恋了织舞很多年,织舞却嫁给了一个不如自己的人。漫雾摇摇头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拍拍小马的肩膀抑扬顿挫地说,你醉了,今天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你会发现其实今天不晚上不过是一个梦,织舞根本就没有嫁给老憨,好好好,不要再喝了。漫雾的话刚说完,忽然听见一声悽厉的女人尖叫,声音尖利得几乎让很多人忍不住打了个颤慄。接着一个穿着大红色新娘服的女人披头散髮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她的嘴角不断地涌着惊心触目地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脚下的土地。她一直嚎叫着冲出酒席的人群,所有宾客不知所措惊慌地看着这一幕,竟然忘记了去拦住新娘,看到新娘的样子,头髮蓬乱地散下来,满脸扭曲的表情,嘴角还挂着汩汩淌出的血,嘴里一直发出尖利的嚎叫,仿佛女鬼般诡异,也没有人敢去拦。直到发疯似的新娘冲出人群,老憨惊醒般大唿着追了出去,他一直跟在后面大喊,织舞!你怎么了!织舞!这时所有宾客才回过神来跟着老憨后追了出去,却没有人想到去看看新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让新娘害怕成了那样。
第119页 暗夜汹涌。 新娘已经跑进茂密漆黑的森林里,很多人已经点起火把在森林里四处寻找,不时高唿着新娘的名字。老憨已经急得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这个晚上本该是他最幸福最难忘的一晚,现在的确让他非常难忘,可是却并不幸福。一些人已经拍着老憨的肩膀开始安慰他,森林这么大,天色又这么黑,即使是有火把也不好找,而且晚上很多毒蛇勐兽出没,新娘又像发疯了一样疯跑,要找到她实在比把一根针丢到海里再捞起来还有难度。何况从刚才新娘的状况来看,就算找到了,她就是没死,最好的情况也是一个疯子了。大家已经开始劝老憨回去,老憨跪下来号啕大哭着拉着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人的衣角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帮帮我,我一定要找到我妻子,求求你们。众人虽然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看到老憨眼泪纵横的脸,心也软了下来,虽然非常不愿意,可还是继续帮着老憨找回他的新娘。 漫雾低下头想了想又四处看了看忽然说,我知道了!在那里!大家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一直三点两点地伸向远方。刚才新娘的嘴角一直有血液流出,现在顺着这条血迹找过去肯定能找到新娘子。老憨几乎忍不住要给漫雾跪下磕头了,漫雾吓了一跳赶紧扶住老憨。大家争先恐后地沿着血迹奔过去,漫雾看看身边的小马,小马一直精神恍惚地摇着头说,不可能,不可能。漫雾用手肘碰了碰小马说,你酒还没醒?小马望了望漫雾嘴里还是一直喃喃说,不可能,不可能。漫雾停下脚步望着小马问,什么不可能?小马也停下脚步迟疑着显然是考虑要不要告诉漫雾,最后他还是把头靠近漫雾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漫雾听了以后笑笑说,你喝得太多了。小马不服气地说,我一直暗恋织舞十年了,难道你不相信我?漫雾忽然沉下脸,他蹲下身去,用指尖蘸了蘸地上鲜红的血液放在鼻子边嗅了嗅,的确是人的血液,可是。漫雾没有说出来,他站起身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小马疑惑地望着他说,怎么了?你还是不相信我?漫雾笑笑说,没什么,我相信你,只不过我忽然想上厕所了,你先去追上他们,我一会儿就跟上来。小马点点头拍了拍漫雾的肩膀然后转身跑了出去,他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真是奇怪。 一直到小马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林子里,漫雾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刚才原本喧譁热闹的酒席现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桌上的饭菜还自顾自地冒着热气。明亮的灯火忽闪忽闪地在悄无声息的风里摇曳。安静的酒席间忽然响起脚步声,地上映出一个长长的人影。漫雾的脸出现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下。他一步一步走进被装饰得喜气洋洋的新房。 天与地之间安静得让人窒息。 新房破旧的木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吱刺耳的声响,漫雾紧握着长刀谨慎地走进心房,他的心跳开始加快,手心里冷汗点点溢出。新房里的一片漆黑,灯烛跌落在地上,酒杯的碎片凌乱地洒了一地。漫雾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正在思索的时候,漫雾忽然觉得一阵冷风吹进后颈,他吓了一跳勐然一闪,他抬起头,发现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冷风飕飕地从大洞里吹进来。漫雾勐然警觉,他飞身蹿上屋顶,冰冷的夜色苍凉地浸泡在潺潺流淌的月光里。远处颠连嵯峨的青峰穿破云层,茂密的丛林一片接连着一片。漫雾的目光向四处扫了扫,然后飞快地展动身形箭一般地掠了出去,他看到大概距离自己几十米的地方,隐隐有一团红色的物体在移动,速度并不太慢。漫雾有八成把握可以肯定那一定是新娘服,他竭尽全力地追过去,刚才新娘跑出去的时候明明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那条山路到老憨家只有一条路,而漫雾一路赶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撞见新娘回来,这也就是说刚才跑出去的新娘子百分之百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漫雾已经基本确定刚才披头散髮跑出去的新娘并不是织舞,她故意将自己弄成那样就是不想让人认出,人们都恐怖的东西总是怀着几分畏惧,当时看到新娘子的时候谁都不敢再仔细地看。今天晚上只有老憨和织舞成亲,所以新娘一定是织舞,新娘应该一直呆在新房里,所以从新房里冲出来的新娘也一定是织舞。这道理比一加一等于二还要简单,幕后的人就是利用了人们的这种心理才这么容易得手。漫雾在刚才满地散落的酒杯碎片上发现了一个鲜红的唇印,新娘子在成亲的时候必定是浓妆艷抹,她的双唇也一定会涂着鲜红的口红。当时地上虽然有着很多的酒杯碎片可是目测都可以知道,那只是一个杯子的碎片,而在碎片里只发现一块破裂的碎片上有唇印,应该新娘子在喝水的时候留下的,漫雾也可以判定那杯水中一定有很强烈的迷药之类的东西。因为新娘子喝了一口就昏倒了,昏倒的时候手中的杯子自然滑落掉在地上。那么如何确定新娘子只喝了一口呢,新娘子在喝水的时候不可能会故意去注意用嘴去接触杯子的哪一边,所以如果她喝了很多口的话杯子上不可能只留下一个唇印。但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也就是杯子里的并不是迷药,而是毒药。换句话说,新娘子在喝下那杯水以后痛不欲生几乎到了丧失心志的地步,所以她喝下那杯水以后将杯子扔在了地上,然后披头散髮撕心裂肺地冲出了新房,这种可能也就证明大家看到的那个新娘子的确是织舞,可是现在漫雾看到的正在快速移动的穿着新娘服的人又是谁呢?
第120页 漫雾又重新理了理思路,现在他可以确定情况不外乎有三种可能。第一,有人想掳走新娘子,所以让一个装疯的假新娘简单地化妆过后去引开大家,而另外一个人早已经把新娘迷晕了,在大家被引开以后,就方便了将迷晕的新娘带走。这种情况很符合逻辑,也和漫雾发现的线索非常吻合,可是漫雾疑惑的是,既然大家都被引开了,要运走迷晕的新娘很容易,为什么屋顶上会有一个大洞,根据那个大洞的形状判断,那应该是被人从小而上撞开的,大家都已经被引开为什么他不走正门,要在屋顶撞一个洞逃走呢?而且从漫雾他们被引开到漫雾回去,中间间隔时间虽然不长,可也不短,要运走一个人时间绰绰有余,为什么现在漫雾还能发现正在前方移动的有可能是被人胁持的新娘呢?还有第二种可能,大家看到的冲出来的的确是新娘,她已经喝了杯子里的毒药,痛不欲生,那么现在在前方移动的就很可能是另外一个人,他的目的很明显是想把漫雾引过去。第三种可能,这些是新娘自己造出的假象,很可能是新娘子自己安排的一齣戏,先让人假扮自己引开大家,而自己则趁大家出去以后再离开这里,可是不巧被赶回的漫雾发现了。 漫雾拍拍自己的头,现在唯一能够了解真相的机会就是赶上前方正在移动的红色物体。 寒风唿啸。漫雾在一片漆黑的林子里停了下来,他追到这里就失去了刚才飞速移动的人的踪迹,显然前面的人已经发现后面有人追踪,所以故意隐藏了起来。黑压压的树林里一片骇人的死寂,张牙舞爪的枝叶几乎遮挡住了隐隐透进的微弱的光芒。漫雾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唿吸,以致经过刚才的剧烈跑动让自己大口喘息,因为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情况里,一点光芒和一点响动都会显得格外醒目,敌人很可能就躲在暗处伺机。漫雾换了个姿势将手里的长刀紧紧握着,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对方显然也很谨慎,没有十全的把握看来也不会出动。漫雾转了转眼珠。他故意用长刀噌地一声插入地上,果然他感觉到身后一股疾风,他迅速地转身闪避,冰凉的刀锋划破他腰间的衣服,贴着他的皮肉擦过去,他如果再慢一点,现在他就已经血溅当场了。可是他闪避的时候已经露出了很大的破绽,漫雾的动作显然在对方的预料之中,漫雾脚跟还没有站稳,手里的长刀已经被对方击落,长刀唿唿地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又噌地一声闷响扎进地里。接着刀光一闪,漫雾感觉到一阵疾风电掣般击向自己的咽喉处,漫雾的心沉了下去,因为他根本就无法闪避。 可是对方的攻击却停了下来,漫雾却知道一把锋利的匕首离自己的咽喉仅咫尺之遥。对方冷冷地问,你是谁。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漫雾几乎吃惊得跳起来,他失声道,茗洁?对方听到漫雾的声音也非常吃惊,茗洁刚想说话,漫雾却捂住了她的嘴。漫雾迅速地取出火具,微微的火光荧荧的充斥了四周的黑暗。茗洁看到漫雾似乎显得更加吃惊,她指着漫雾吞吞吐吐地说,你。漫雾又赶紧捂住茗洁的嘴像是生怕茗洁说出什么话来。茗洁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漫雾很久终于缓缓地说,漫雾。漫雾本来焦虑的脸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满意地点点头说,你总算聪明了一回。谁也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就仿佛是某种暗语一般。过了一会儿茗洁终于问,你把我引到这里来做什么?漫雾用手指着自己眨眨眼睛说,我把你引到这里的?我怎么感觉是你把我引到这里的。茗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沖漫雾挥挥手示意漫雾跟着她过去,漫雾跟着她转过一棵大树就看到了正在昏迷的织雾。 即使是织雾没有穿这身新娘服漫雾也能猜到这就是织雾,因为这实在是一张精緻无缺的脸,绝美无双的面容。澄莹的火光忽明忽暗。 漫雾看了看茗洁说,这究竟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茗洁指了指自己说,是我把她靠在这棵树下的,也是我把她背过来的。漫雾愣了愣说,你?你把她背过来的?你背她过来做什么?茗洁反而愣住了,她反问说,难道刚才攻击我的人不是你?漫雾润了润嘴唇说,我看我们还是从头说起,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 枯咽的乌鸦如同黑压压的乌云成群缓缓地飞过几乎让人喘不气的暗色天宇,月光无声,山峦无声。青色绵亘的傲山泼墨般洒在万星繁华的夜色下。漫雾已经和茗洁面对面地在一块大石头上。茗洁说,我听说有个叫老憨的人今天晚上成亲,又听说他的新娘子好像长得很漂亮,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漂亮的女人的兴趣绝对不会比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兴趣少。漫雾接过话说,所以你也去参加了这次的婚礼,可是当时我并没有看到你。茗洁说,我到的时候那边已经没有人了,可是桌子上的饭菜却都还是热的,我想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当我小心翼翼到新房的时候我看到这个新娘子昏倒在地上,房间里并不凌乱,地上酒杯碎片和杯里的水洒了一地,一般来说,应该是被人下了毒,或者被放了迷药。可是当我发现这些的时候,灯却忽然熄灭,然后黑暗里有人沖我攻击,对于一个暗杀者来说,要在黑暗里躲过这样蹩脚的攻击并不难。在我已经大概确认出对方的位置的时候我当然会追出去。漫雾又接过话说,所以你就直接蹿上屋顶,把人家的屋顶撞了个大洞,而既然有人在黑暗里对你进行攻击,又加上外面的变故,你当然不会扔下新娘子,所以你只好背着新娘子去追攻击你的人。茗洁点点头说,不错,对方隐进了这片林子,我也跟着躲了进来,可是敌在暗,我背着衣服颜色如此醒目的新娘子在敌人的埋伏圈里行动很容易变成一个活靶子,于是我也干脆潜伏在角落里伺机观察,后来不久我就发现一个人影,我的攻击得手之后当然要留下活口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却听见了你的声音。漫雾挠了挠脑袋说,难怪我已经跟着大家追出去又回来,这段时间并不算短,可是我回来以后仍然发现了你们的踪迹,而且在这段时间内对方完全可以将新娘子带走,他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持续对你进行攻击,目的应该是在拖延时间,难道他早已经知道我会回来,然后把你我引到一起让我们自相残杀?可是既然他能够算到这些,当然也能够算到你一定会留下活口,那时他的计划也就会漏出破绽,那么他的目的又何在呢?茗洁说,那是你想的的问题,我只想知道我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漫雾说,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我们大家正在吃饭喝酒的时候一个披头散髮满嘴鲜血的人穿着新娘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跟着「他」后面追。现在想起来,对方的目的应该在于把所有人都引开。可是他为什么要把大家引开,还有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一起,还有他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安排这一切,我也想不通。漫雾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忽然停了在了茗洁身上,裊裊婷婷的山岚沉沉地飘过空旷寂静的山谷。漫雾说,那么,你来水天一榭的目的是是什么呢?
第121页 飘零的枯叶纷飞过回声旋盪的空谷,月华散影的阴翳遮挡住茗洁看不见神情的眼睛。黑色的飞鸟扑扑划破冷漠的苍穹。漫雾目不转睛地盯着茗洁,想要从茗洁的神色里找到一些回答。茗洁撇了撇嘴瞪着漫雾说,难道你还怀疑我来这里有什么阴谋?漫雾说,我只是想看一看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茗洁瞪大了眼睛说,你已经知道了那些人来的目的?漫雾无奈地笑笑说,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茗洁说,今天上午我本来想从几个水雾来的人问清楚他们的来意,可是我却打不过他们其中一个人。漫雾笑笑说,你应该说你只打过了他们其中的一人。茗洁几乎气地跳起来,她大声说,你全看到了?漫雾点点头说,该看的都看到了吧。茗洁生气地瞪着漫雾说,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跟别人打架不帮我?漫雾指了指自己长袍上隐约闪闪的星纹说,我只是个谁都打不过的小一等星战士,我怕来帮你会越帮越忙。茗洁听了漫雾的话又急地跳了起来说,我真想现在就扁你一顿。漫雾摊摊手说,你随时都可以。茗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她警觉地四处扫视,漫雾却蹲下身去,织舞已经醒了过来。 织舞看到漫雾的脸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可是她迅速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沉着地望着漫雾说,你们想要做什么?漫雾反而被问得愣住,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漫雾理了理思路考虑究竟应该从哪里说起,林子深处忽然隐隐透现出淡淡的火光,还有断断续续的人声。漫雾和茗洁对视了一眼,迅速做出防备姿态,茗洁的心跳不禁快了起来,如果猜得不错的话,来的人即使不是刚才引他们来的人,也一定和幕后有关。可是当那些人走过来的时候,漫雾只恨不得在地上挖一个洞然后钻进去。 来的人是老憨和那些来寻找新娘子的人。大家看到漫雾和茗洁站在织舞前面的时候也显得很惊讶,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对着漫雾冷笑了一声说,你该不会告诉我们你们是碰巧在这边的吧?漫雾摇摇头说,好像不是。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又冷笑了一声说,那么,你该不会告诉我们新娘子不是你们带到这里的吧?漫雾回头看了看茗洁又望着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说,好像是我们带她过来的。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说,你承认?漫雾理直气壮地说,我为什么不承认?只是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说,我们老大早就发现你小子可疑了,你串通这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女人,让她扮成新娘子的样子引开大家,自己再趁机掳走新娘,接着你们再到这里汇合。漫雾苦笑说,可是我把新娘子掳走做什么?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说,这就要说到你的真实身份了。漫雾愣了愣说,我的真实身份?长得像猴子的人随手扔过来一个黄色的包袱,里面裹着一件土黄色的长袍和一块纹章。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冷笑说,你就是在水雾杀掉湖翔城太守全家三十六口,姦污了无数少女,横行水雾与蔷芷数年,也是最近几十年内最可怕的大盗,予杀。 枯叶扬飞。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着漫雾,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惊讶,大家都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漫雾的脸沉了下来,他冷冷地问,这个包袱你是从哪里找到的?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轻蔑地说,当然是你住的客房里。漫雾看着他没有说话,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转过头望着小马说,你是这家酒楼的伙计,刚才我们在他房间找到这个包袱的时候你也在场,我总该没有胡说吧。小马扭头看了看漫雾,他实在不愿意得罪漫雾,他的背嵴已经被吓得冷汗淋漓,他下意识地退到白天和茗洁交手的大汉身后,十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茗洁也一直看着漫雾没有说话,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大声地说,我们都知道,予杀不仅是一个滥杀的大盗,也是一个变态的秦寿,我相信,织舞,也就是这位新娘子,足以让天下所有的男人动心,难道这个大盗的目的还不显而易见吗?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明白,可是却没有人敢说话。予杀,一个杀人如草芥,十恶不赦横行无忌的大盗。没有人敢得罪他,得罪过或者说他看不顺眼的人现在都已经和无垠广袤的土地融成了一体,而且他杀人总是用最残忍的手段,曾经有人亲眼看到予杀把一个才被自己杀掉的人的头颅割下来,然后用鲜血淋淋的头颅盛满酒仰头一口就喝了下去,他面前摆着一口巨大的鼎,鼎里沸水腾腾,煮的就是那个被割去头颅的人的肉。所有关于予杀的传说都足已让人心惊胆战,而更多的人听过他的传说过后是弯下腰去不断地呕吐。 生杀予夺。很多人都认为予杀这个名字甚至比言杪还要恐怖。按照普通人的观点,一个是丧心病狂的大盗,一个是万人瞩目的英雄。前者当然要比后者可怕得多。也有很多人打过一个十分恰当的比喻,予杀就是邪恶势力里的言杪,而言杪就是邪恶势力里的予杀。 生杀予夺,生杀予夺。予杀。 织舞在听到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说的话以后都不禁打了个冷战,如果刚才不是大家碰巧及时找到他们的话,那么。后果她实在不敢再想下去。她怯生生地撇了撇漫雾,星辉月华光彩华丽地笼罩在他锋芒毕露的脸上,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就是那个变态的禽兽。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虚着眼打量着漫雾,那种眼神仿佛在看一只不幸落入猎人网中的猎物。他说,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漫雾笑了笑转头望了望织舞说,当然是带走新娘子。这句话说出来,所有的人都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尤其是织舞,在漫雾转头看她的时候她就感觉心里毛毛的,听到漫雾说的话的时候她几乎忍不住跳起来夺路而逃,可是她连站起来都很困难,并不是因为刚才的迷药,她感觉到自己的腿已经被吓软了,一直不停地哆嗦,一点力都使不上,连站都站不起来。长的像猴子一样的人又转头蔑视地望着茗洁说,你的立场怎么样?难道还想继续帮这个人人唾弃的强盗?茗洁嫣然一笑说,这个人人唾弃的强盗却比猴子长得要好看多了。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脸牙齿恨得打颤,脸涨得通红,他说,想不到光澈的人居然和予杀有勾结,怪不得予杀如此跋扈!茗洁哼了一声不愿意再看他,这时上午和她交手的大汉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一直走到距离漫雾只有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说,我叫霸天。漫雾说,那又怎么样?霸天说,遇上霸天的人通常都只会成为一种人。
第122页 霸天不慌不忙地说,死人。 静谧闪闪的夜。霸天冷着脸碧亮的色泽流淌过他刀锋般冷峻的神色。茗洁嘆口气说,原来你就是水雾三战刀之一的霸天,那跟在你旁边的那个白得像擦过粉的人一定就是霜脂,而另外一个人就是零侯,难怪他长得那么像猴子,我早就应该想到长得如此像猴子的人世界上并不太多。霸天望着漫雾淡淡地问,现在你还想带走新娘?漫雾撇了霸天一眼说,非带走不可。霸天仰起头哈哈哈地笑起来,他说,你现在就可以带新娘子走,如果你有这个能力的话,可怜的一等星战士,要我教你怎么样握刀吗?漫雾沉下脸忽然从背后抽出长刀,噌的一声,雪亮的刀面映射出耀眼的光芒,大家只看到眼前刀光一闪,几乎没有人看到漫雾的动作,彪举电至的迅勐。可是霸天都没有正眼瞧一眼,他从长刀切破寒风的声音已经可以判断出漫雾攻击的位置,速度,还有力量。每一丝每一毫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在他还没有成为三等星的时候他就可以判断出并且破解这种攻击了。霸天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也多出了一把大刀,他随手用刀一挡,漫雾的长刀铛的一声噼在了霸天的刀上,漫雾的身体就像一片被风吹起的纸一样被远远地震开,看到漫雾被震开的时候霸天得意的脸忽然阴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中计了,漫雾借着这一震之力顺势一个后空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织舞身前,他沖霸天笑了笑,拉起织舞的胳膊一个飞身跃了出去,织舞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已经如同鸟一样一飞而起。霸天刚调节好精神力准备追出去的时候漫雾和织舞的身影已经融进了黑暗的树林里。在漫雾刚飞身而出的时候,霜脂和零侯本来已经运动精神力准备跟着跃出,可是茗洁却突然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两个茗洁。同时迅速刚勐地出手攻击,霜脂和零侯大吃一惊,匆忙中仓促地躲避开茗洁的攻击。幻影分身本来是连三等星暗杀者都非常难,甚至可以说不超过十个人学会的技能,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还没有达到三等星国家级水平的茗洁竟然会制造出一个幻影分身。零侯却舒了一口气,他已经确定自己面前的茗洁是幻影,因为他并没能躲过茗洁的攻击,也就是说茗洁的攻击已经命中他,可是茗洁的手却从他的身上径直地穿了过去,就像穿过空气一样。霸天的眼睛亮了起来,现在要追漫雾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能先捉住茗洁,而霸天已经看出零侯那里的茗洁是幻影分身,霜脂也已经看了出来,三人的攻击一瞬间全部集中到茗洁本体上,霸天锋利巨大的锐刀首先刺破茗洁的身体。 冰凉若霜的冷夜,三把冰凉的武器毫不犹豫地穿过了茗洁的身体。站在一旁的老憨他们吓得用手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唿啸的风愤怒地狂吼起来。 凌厉刺骨的寒风如同一把锋利尖锐的冰刀兇狠地来回而过。老憨捂住眼睛的手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丝缝隙,缝隙中他撇到霸天,霜脂还有零侯因为愠怒而涨红的脸。月色苍白。 三个人的兵器并没有同时穿过茗洁的身体,而是三把兵器碰到了一起,零侯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袖刀穿过茗洁身体的时候就像穿过空气一样直接撞击到了霸天的大刀。当时零侯就已经明白过来,原来茗洁并不是只能制造一个幻影分身,在刚才混乱的情况下,茗洁制造出两个幻影分身分别去阻拦霜脂和零侯,而自己的本身早已经很好地隐藏进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外。而给霸天他们造成一种阻挡零侯的是幻影分身,阻挡霜脂的就是茗洁的本体。在他们三个人再把注意力转移到茗洁的另外一个分身上的时候,茗洁已经逃出很远了,并且成功地掩护漫雾的脱离。霸天嘴角露出丝毫若隐若现的狞笑说,不愧是光澈最有潜力的暗杀者,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零侯不解地望着霸天说,老大,现在我们怎么办?霸天说,我们虽然不能确定茗洁是从哪边逃走的,可是我们并不需要找到她,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予杀和救出那新娘子,他们是从北边逃走的,根据我们事先对这里的地形的了解,北边是死路,最末端是深渊,西边是回村子的路,南边是我们所处的位置,东边就是水天一榭,水天一榭后边也是死路,他们的运气真是不怎么样,如果他逃回村子或者逃往南边我们要找到他的机率实在是非常小,可是他逃向了北边的死路,也就是说他们逃的路根本就走不通,他就算不回来也只有困守,我们只要派人守住这边,然后向北逐渐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他一定逃不出我们的天罗地网。老憨战战兢兢地走到霸天身前说,求求你,一定要救出织舞。老憨看霸天没有反应,他又战战兢兢地问,按照你说的,我们不是需要很多人吗?可是你们三个。老憨没有说下去,他胆战地望着霸天,霸天冷笑着说,你以为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霸天转头对零侯说,迅速通知其他小组的兄弟,按照我的计划办。零侯鞠了一躬飞快地跑出了林子,霸天顿了顿,他的目光停留到老憨的那些宾客身上,霸天大声地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里面至少有两支蔷芷小队,一支连页小队,一支芜漠小队,还有两支眠尘小队,一共三十人以上,我想大家也早已经就希望除掉予杀这个祸患了吧,不如跟我们水雾合作一同除掉予杀。 没有人回答,可是霸天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因为他看到至少有三十五人以上向他躬了躬身,这就表示愿意听他的调遣。他一挥手,所有人都凑了过来,他们开始低声地碎语。他们不愿意别人听到了他们的计划。霸天总是非常地谨慎。
第123页 茗洁皱了皱眉,因为连她都听不到霸天他们此刻正在商讨什么,从她制造幻影分身开始就一直躲在这里,她当然明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不会想到她还没有逃走,况且如果她飞速移动的话肯定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线索,更重要的是她非常担心漫雾,她想起漫雾刚才一本正经地问她来这里的目的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树叶被风颳得哗哗作响。就像曾经我们一起淋过的那场雨。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来这个见鬼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你。 茗洁没有继续想下去,她仿佛看见一张天罗地网正在朝漫雾慢慢展开。她喃喃地说,这小子这次把祸闯大了。 深黑的森林,漫雾横抱着织舞嗖嗖地穿梭而过,几只休憩的鸟警觉地挥动翅膀飞出林子。漫雾的身形忽然停了下来,他自言自语地说,见鬼,我们好像不能继续这样跑了。因为漫雾已经发觉,前面的林子越来越深,栖息的鸟也会越来越多,如果还是按照这种速度前行的话只会惊起更多的鸟,一群一群的鸟沖天而上很容易让追踪的人发现目标。织舞一直红着脸唿吸有些紧促,她不安地看着漫雾没有说话,只是眼里露出恳求的眼神。漫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织舞身上上下打量,织舞红着脸小心地拉了拉衣服,她几乎有些懊恼没有在身上穿上几十件衣服。漫雾看到织舞的动作冷笑了一声说,你用不着拉衣服,如果我想拨掉你的衣服你拉也是白拉。织舞心里勐地一震,她抬起头哀求地说,求求你,你放过我吧,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会帮你求情让他们也放过你的,求你了。漫雾盯着织舞说,你好像很怕我。织舞没有回答,她扭过头不敢直视漫雾的眼睛。漫雾又笑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织舞的脸涨得更红,如同夕阳下飞舞的烟霞,她低声地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漫雾板着脸说,我没有功夫给你解释,我有些东西需要想一想,不过,现在按照我说的做,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喜欢别人提问,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如果我有一点不满意,我会马上撕破你的衣服,接着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会做什么了吧。织舞惊恐地望着漫雾轻轻地点了点头,漫雾还是板着脸说,很好,现在你朝前一直走,不要回过头来看我,我就一直跟在你后面,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我立马撕破你的衣服。织舞只好小心地走在前面不敢出声问,也不敢回头,漫雾走路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如果不是织舞瞥到地上漫雾的影子的话,她差点忍不住认为漫雾根本就没有跟上来。漫雾的确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安静地理一理,当他正在思考得很入神的时候织舞忽然胆怯地说,前面是悬崖了,没有路了。漫雾望了望织舞重复了一遍织舞的话说,前面没有路了?织舞点点头,漫雾嘆了口气说,那么说。这里是死路,对方只要稳稳守住我们来的地方并且朝我们的方向展开追踪就会很容易地找到我们。织舞没有说话还是一直胆怯地望着漫雾,漫雾说,你怎么不早说?织舞说,我以为你知道,况且是你让我不要出声的。漫雾反而愣了愣说,你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难道你已经不怕我了?织舞环着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漫雾说,我开始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予杀?漫雾听到这句话又愣了愣,他也学着织舞的样子环起手像是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 一只传讯鸟噗噗地飞了过来,霸天一伸手很容易地捉住了传讯鸟,他打开放在传讯鸟脚上的纸条。 予杀基本位置已经确定,位置如图。 霸天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狞笑。 织舞望着漫雾,眼神已经没有先前那么警戒,她轻轻甩了甩头髮说,你到底是谁,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漫雾故意板着脸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予杀。织舞很无所谓地说,像予杀这种秦寿如果把我掳到这里来当然只有一个目的。织舞咬咬嘴唇红着脸没有继续说下去,漫雾当然也明白织舞的意思,织舞撇撇嘴接着说,可是如果你要把我,把我,的话,刚才就已经有很多机会了,可是你并没有,没有把我,我当时以为你还有其他目的,可是在走到这条路的尽头的时候我才发现你并没有其他的特殊目的,你甚至连前面已经没有路了都不知道,而且像予杀这种变态的人在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手脚一定不会太干净,可是刚才你抱着我飞掠的时候你的手却很规矩,而且目不斜视,我甚至还看到你的脸微微发红。所以我猜想你应该不是予杀。漫雾干咳了一声,他忽然沉下脸盯着织舞说,你好像很聪明,可是一个在这样的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农妇不应该具有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和思维,那么你又是谁呢?织舞耸耸肩说,我是不是在这个村子里土生土长你随便找个这个村子里的人问一问就知道了,可是我却发现最近这个村子里来了很多莫名秒的人,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漫雾说,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予杀。织舞说,我知道。漫雾说,这就够了。织舞说,可是我却并不能确定你没有恶意。漫雾说,按照你的话说,如果我有任何恶意的话,我早已经做了,用不着跟你解释。织舞低下头说,可是我总应该知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今晚本应该是我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光。可是我。 漫雾看着织舞沉默很久说,我是律忧的朋友。织舞有些意外地说,就是那天清晨我发现的,的那个人?漫雾缓缓地点点头说,不错。织舞顿了顿说,那么你来这里是为了?漫雾说,不错,别的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不清楚,可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查清律忧的死的真相,他的朋友本就不多。织舞看着漫雾忧伤的脸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并不可怕了,尤其是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星辰般光辉。织舞说,他就死在我家的后门那条街,我有早起的习惯,那天我从后门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他躺在地上,瞳孔张得很大,血流了一地,露水把他的衣服都染湿了,我想他应该是半夜遇害的。后来光澈派了人来确定,听说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伤口,根本就找不到他的致命伤。漫雾说,可是你却说他的血流了一地,那血是从哪儿流出来的?织舞很肯定地说,从嘴里。漫雾皱了皱眉说,他是仰面躺着还是趴在地上。织舞说,仰面。漫雾喃喃地说,这么说不是别人从后面进行偷袭,如果是从正面的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交手中被人一击致命,要么是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被人致命。那也就是说,律忧应该是在交手的过程中被人一击致命。织舞不解地望着漫雾说,你怎么知道是在交手过程中而不是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漫雾淡淡地说,我就是知道。
第124页 密不透光的森林,月色黯淡,飞鸟孤鸣。暗沉的灰色黑暗如轻雾般徐徐而来。织舞当然已经明白漫雾的意思,如果律忧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被人暗杀的,兇手一定是从律忧视线范围的死角进行攻击,换句话说,兇手一定会从律忧的身后进行袭击,但是在织舞发现律忧尸体的时候,律忧是仰面躺着的,而不是背面趴着,很明显,根据受力方向的推论,如果一个人在背后对目标进行攻击,目标则会向前倾,那么目标也就应该是脸朝下,背朝上,呈背面趴着的姿态。律忧仰面躺着,换句话说,兇手也应该是在正面对律忧进行的攻击。漫雾意味深长地望着织舞,他从织舞脸上的表情察觉到织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漫雾嘆口气说,有一件事我实在忍不住想问你,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告诉我。织舞眨眨眼睛说,你是不是想说,一个在这样的村子里从小长大的农妇本不应该有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和思维力。漫雾苦笑说,你实在是非常聪明。织舞又眨眨眼望着漫雾说,这次你猜错了,我已经准备告诉你为什么了。漫雾说,哦?织舞说,这是因为我本来就很聪明,就像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亮,你的脸为什么显得很消瘦,这些都没有为什么,因为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漫雾不得不承认说,好像有点道理。织舞说,你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把我迷晕费了这么多劲然后又从他们手里把我抢过来,破坏了对于一个女人一生来说最重要的时刻就是为了问我刚才的那些问题?漫雾说,我声明两点,第一,不是我把你迷晕并且破坏你的婚礼再把你带到森林里来的。第二,我并没有打算把你抢走,你现在要回去随时都可以回去,我发誓我不会阻拦你。 织舞半信半疑地看着漫雾问,你真的肯让我回去?漫雾无所谓地说,我为什么不肯?我既不是予杀会贪图你的美色,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我没有权利强迫你一定要呆在这里。织舞试探地直起身子,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漫雾,直到她转身走了几步,漫雾却依然像没有看见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拼命拉着她冲出霸天他们包围圈的人不是他。织舞又走了几步,她犹豫地转了转头,最终还是转过身回到漫雾跟前问,你是不是有毛病?漫雾说,我一直都有毛病,老是喜欢多管闲事。织舞说,不是你把我迷晕带到森林里那会是谁?还有刚才不是你死拖着我,不让我回去的吗?漫雾说,我比你更想知道是谁把你迷晕,然后放在森林里,我在喝你的喜酒的时候,有一个人穿着你的衣服披头散髮地从新房里冲出来,当时的我们以为是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跟着追出去的时候不见了那个的行踪,接着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好像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我又迅速地返回新房,我蹿上屋顶的时候发现一个人正背着你迅速地移动,我追到发现你的地方的时候更惊奇地发现原来背着你的人原来是我的一个朋友。 漫雾把整件事的始末一字不落地告诉了织舞,虽然他从织舞的神情里发现她并不是十分相信漫雾的话。直到织舞沉思了很久说,可是当所有人都跟着那个披头散髮的人追出去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发现你们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漫雾说,你认识小马?织舞愣了愣说,小马?那个在我家旁边街上的酒楼里当伙计的小马?漫雾说,不错,我本来也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圈套,小马从那个人冲出新房的时候就一直在那里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我开始以为他在说醉话,后来在失去那个人的踪迹以后小马悄悄对我说,他可以确定那个人不是你。织舞反而愣住了说,他怎么知道?漫雾说,小马自己说他喜欢你已经有十几年了,一个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人,他当然不会看错,他说他虽然没有看到你的脸,可是从你跑步的姿势,还有尖叫的声音以及很多的小动作他都可以看出那个人并不是你。织舞的脸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她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小马看出来了,老憨却没有看出来。漫雾看了看织舞接着说,之后我们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因为在那个人冲出新房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她的嘴角挂着血迹,所以大家都很顺理成章地认为那就是你的血,所以又跟着追了过去,可是我经过小马的提醒以后当然更小心了一些,在我用手蘸着地上的血闻的时候我就彻底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地上的血虽然是人血,可是血却是冷的,从那个人冲出去以后我们就一直紧跟在后面,按照常理说我们不应该落后太远,更不应该失去你的行踪。而失去你的行踪以后的这段时间并不算太长,如果是你流出的血应该是热的,而我们发现的血却是冷的,甚至还有些许凝固的迹象,这就显然是一个圈套,是有人在幕后一手策划的一场非常逼真的戏。织舞说,可是却还是被你发觉了。漫雾已经发觉现在织舞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先前那么敌对了,漫雾说,可是这个人却给我一种错觉,好像是他有意让我发觉这些的。 织舞忽然说,等一等,按照你说的,你只是偶然发现了昏迷中的我,可是刚才你又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回去呢?漫雾说,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你想一想,既然我不是予杀,那么我根本就没有带走你的理由,我为什么要带走你呢?我又为什么会成为他们口中的予杀呢?织舞看着漫雾明亮的眼睛说,你的意思是,他们陷害你?漫雾说,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他们陷害我,第二,幕后还有其他的人制造出假象,让霸天他们以为我就是予杀。织舞说,如果你不是予杀的话,真正的予杀又在什么地方呢?他们又是从哪里找到予杀的衣服和他独有的纹章的呢?漫雾说,这也只有两种解释,第一,陷害我的人里,予杀就是其中之一,他要用自己的衣服和纹章陷害我比杀掉我还容易。第二,予杀已经死在了陷害我的人的手里,所以他们手中有予杀的东西也不足为奇。漫雾顿了顿说,我现在只觉得我落进了一张非常非常大的网里,遗憾的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落进来的,落进来以后会怎么样。
第125页 夜云蔽月。一片巨大的阴影如同一张千编百织的网洒在这片静谧的森林里。漫雾显得非常沮丧,织舞疑惑地望着漫雾说,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不让我回去跟这些事到底有什么关系。漫雾嘆口气说,怎么有时候你又变得特别笨呢?整件事情当中的直接受害者就是你和我,我暂时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在利用你来到达陷害我的目的,还是因为我破坏了他绑架你的计划才恼羞成怒地想报復我陷害我,我也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谁,而且很可能就在那些人里面,为了以防万一我只好暂时带走你。织舞也露出无奈的表情,她不得不承认漫雾说的也的确有道理。织舞说,那你现在有什么看法?漫雾润了润嘴唇说,不管怎么样,我觉得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小马。织舞瞪大眼睛望着漫雾说,小马?漫雾点点头说,不错,小马。因为如果不是他对我说的话,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发觉这是一个调虎离山,而且据他们所说的,他们后来在我的房间里发现了予杀的衣服和纹章,而我就住在小马打杂的那间酒楼,他当然是最有机会进入我房间的人。织舞摇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说,不可能,不可能,我和小马从小就认识,他一定不会是那种人,何况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漫雾板着脸说,你们从小就认识又怎么样?你真的清楚他的所有事情么?我听说许多暗杀组织的成员就分布在普通老百姓的周围,你的朋友,兄弟姐妹,甚至你的父母也许都是这些组织里的成员,他们只是像带着一个面具一样生活着,用他们的另外一种身份。织舞还是不停地摇头,她有些激动地说,小马绝对不是那种人,我不相信,你为什么不怀疑你的朋友呢!漫雾愣了愣说,茗洁?织舞说,不错,也许她是在说谎呢?其实一切都是她在主使,其实就是她把我迷晕然后再把我带走,可是正好遇见了赶回来的你,她知道背着昏迷的我一定跑不过你,所以就干脆停下来,说了一个谎给你听,然后你就很轻易地信了。这句话说出来让漫雾心头勐地一震,他讷讷地说,茗洁?不可能,她也不会是这样的人,我和她。织舞大声地说,为什么她不可能,而小马就可能?就算她是你的好朋友又怎么样?你真的清楚她的所有事情么?为什么我的朋友就非常可疑,而你的朋友就不可疑?漫雾实在找不到话回驳织舞,织舞说得的确很有道理。漫雾的心又勐地往下一沉,因为他想起自己问茗洁来水天一榭的目的的时候,茗洁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奇怪。织舞看到漫雾心神不宁的样子语气也软了下来,她说,其实我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我们需要客观公正地看这个问题,谁都有可能,我们一定要小心一些。漫雾感激地看着织舞,他点点头说,嗯,这些问题总可以解决的。 漫雾的眼睛里闪烁出明亮的辉芒,如同星辰般耀眼璀璨的光芒。 时聚时散的黑云无知无觉地盖过月华的光辉。安静的树林发出嗖嗖的声响,七八只飞鸟展翅而起,黑色柔软的羽毛落叶般迴荡飘零。织舞刚刚想对漫雾说什么的时候漫雾的脸却沉了下来,他侧过头皱着眉头嘘了一声似乎听见了什么,织舞紧张地望着他问,怎么了?漫雾指了指辽阔苍苍的夜空说,有几只鸟飞了起来。织舞忽然明白过来,就如同刚才的情况一样,漫雾不敢继续快速移动,因为在这个越来越茂密越来越深的森林里很容易惊起飞鸟暴露出自己的行踪,而现在飞鸟又被惊起,很显然是有人来了,按照刚才漫雾所说的,现在来的人应该就是霸天派出的人。织舞看着漫雾说,如果你和刚才那些人交手,你有多少胜算?漫雾沉吟了一会儿说,胜算实在不高,特别是在遇到刚才那霸天他们三个人的时候。织舞说,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漫雾看了看后面的深渊又朝前面来人的方向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织舞说,那么现在你最好赶紧走。不远处的森林传来很细微的声响,来的人穿着一身夜行衣,步伐显得很错乱,这是他第一次跟着霸天出来执行任务,他的神色很慌张,直到他发现不远的地方穿着新娘服的织舞疲惫地靠在一棵大树下,他的脸上忽然迸发出兴奋的神色,他加快了脚步赶过去,织舞看到来的人并没有显得很惊讶,来的人走到织舞面前低声问,予杀呢?织舞说,刚刚走了不久。来的人惊讶地说,走了?朝哪个方向走的。织舞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让我背过身不让我看。你能扶我一下吗,我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来的人认为织舞说的应该是实话,如果漫雾要走的话当然会让织舞背过身去,否则织舞一定会暴露他的行踪,他又看了看织舞精緻的面容,白皙纤纤的肌肤如同琼玉般无暇润滑,织舞正憔悴地看着自己不断地喘着气,来的人吞了吞口水,他扭头向四周看了看接着露出满意的笑容,他露出邪恶的笑容一步一步向织舞走了过去。他刚弯下腰的时候忽然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后脑勺的地方一股剧痛然后就晕了过去。织舞站起身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看着站在那个人身后的漫雾说,现在怎么办?漫雾顿了顿说,朝这个方向来的绝对不会仅仅只有他一个,后面一定还有人,我们按照刚才的方法,我躲在树上,你靠在树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们看到你的时候警戒和注意力一定会有松懈,然后我像刚才一样趁机击倒他们。织舞试探性地看着漫雾说,这一招真的还管用吗?漫雾露出忧虑的神色,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刚才那个人中计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运气好,来的人是一个新手,经验明显不足,又缺乏基本的观察思考。通常外出执行任务的小队里总是让一些老成员带着一两个新人,好让新人积累经验更迅速地成长起来。漫雾嘆口气说,往往越简单越容易暴露的法子就越有效。
第126页 疏星朗朗,雾淡月黯。繁茂密密的灌木丛中一个人半卧在里面,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不远的地方,地上有些潮湿,夹杂着青草树木和泥土的芳香。风肆无忌惮地破空而过。他刚到这里并没有多久,从他进入这片深林区域开始他就一直小心地压缓了自己的行动速度以及最小行动造成的影响。漫雾蜷曲着身躯躲在高树上,纷繁的树叶轻微摇曳,整片森林异常安静,漫雾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已经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他的拳头微微颤抖,他已经发现了在西南方向的灌木丛里有人躲在里面,这个人很明显不像刚才那个人这么好对付,他应该是从十分钟以前到达的这里,他一直没有露面很显然是在谨慎地观察四周的状况。 躲在灌木丛里的人慢慢地直起身子走了出来,他的嘴角挂着一丝隐约胜利的微笑。他径直地走到离织舞大约五六米的地方停下来,似笑非笑望着织舞说,我来救你了,现在站起来跟我走。他的声音不并不太大,可是他的语气却带着命令的口吻,让人无法不听从他的安排。织舞惊恐地看着他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可是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你,你能过来扶我一下吗?来人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说,没关系,我听说人在垂死的时候会拼命地挣扎发挥出巨大的潜力,现在需要我帮你吗?织舞一脸茫然地说,我不懂你的话。来人从腰畔摸出三把薄而锋利的小刀说,我数三声如果你没有走到我面前的话,这三把喋血薄刀一把会插在你的天灵,一把会插在你的咽喉,一把会插在你的心脏。织舞呆呆地看着他说,可是,可是。来的人有意无意地瞥了瞥织舞靠的那棵树上说,我问你,予杀呢?织舞的脸热起来,她说,他走了。来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织舞问,从哪个方向走的?织舞说,他不让我看。来人冷笑着指着不远的地方说,你看那边的灌木林。织舞扭头看了很久都没有发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迷茫地望着来人,来人说,现在天气已经慢慢转冷,而通常山里面特别是树木草叶茂盛的地方晚上总会有露水,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土地也会变得松软而潮湿,即使是一只很小的野兔子跑过都会留下脚印,我刚才就一直躲在另外一边的灌木丛里观察,按照你说的予杀已经走了,那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只有三个方向可以走,第一,左边,第二,右边,第三,也就是我来的方向。我刚才已经仔细勘察过了,我在左右两边的灌木丛里都发现了很多细小的痕迹,有的甚至是昨天或者前天小动物留下的足迹,可是我却找不到予杀走过的痕迹,他当然也可以从树上飞掠过去,可是因为这里的森林树木非常密集这必定会惊起非常多的鸟,可是在来的路上我就在一直注意,我没有发现特殊的情况,难道他是长着翅膀飞过去的?不过,他同样也会有另外两种去路,或者说他跳下了后面的万丈深渊,或者说。他顿了顿目光停在织舞身上,他缓缓地说,或者说他还没有离开这里。这句话说出来,不仅织舞吃了一惊,就连躲在树上的漫雾都为之动容。 来人勐然后退,手中三把尖亮的喋血薄刀迅勐出手,他脱口而出说,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地上的影子! 话说完的时候,树上一个人直直地掉了下来,织舞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三把刀完全命中,一把插在他的天灵,一把插在他的咽喉,一把插在他的心脏。 来的人看着满地喷染的鲜血,还有摔在血泊里的漫雾露出狰狞的笑容。 夜雾渐渐露出那张让人永远都看不懂的脸,没有喜,没有哀,没有谲诡,没有变迁。 翠墨绵联,青峰濯濯。 来人得意地瞟了织舞一眼,织舞的脸涨得通红,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不住地颤抖。来的人看着血泊里趴着的漫雾忽然变了脸色,他急忙将血泊里的人翻过身来,令人吃惊的是这竟然不是漫雾的脸,而是跟他同一小组的那个刚加入不久的人。他刚想做出防御姿态,可是他感觉到后背一股巨大的疼痛如同一股无法抗拒的旋涡将自己完全地吸了进去,世界变得安静下来,眼前渐渐一片漆黑,比夜还要黑暗。宁静,所有的一切变得宁静。湖水慢慢地盪开一圈一圈的水纹。 他最后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满头大汗的漫雾。眼睛格外格外的明亮。 他忽然抽搐了一下,瞳孔张得很大,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指着漫雾断断续续地说,你,是你,我不会看错,是你,我早该想到是你,你是。 在之前漫雾就已经算到下一个人绝对不会这么好对付了,通常来的比较晚的人都是能够沉得住气比较谨慎的人。所以漫雾将刚才的新人捆绑在树上,捆绑的位置正好映出影子,这是故意让来的人发现的,而漫雾自己则躲在另外一棵树上,根据这个角度来看,漫雾的影子正好与树的影子重叠,所以不会被发现。 织舞转过头看着漫雾,漫雾仍然面无表情。两个人的影子被逐渐拉长,轻轻摇晃。织舞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她一直看着漫雾的眼睛说,你还有什么秘密瞒住我?漫雾嘆口气转过头,织舞却尽全力按住漫雾的双肩把漫雾的身子搬过来,她盯着漫雾的眼睛说,看着我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漫雾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织舞摇着头说,可是他却好像认识你的样子。漫雾说,至少我不是坏人。织舞大声地说,我已经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了,我,实在很乱。漫雾看着织舞说,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让你也突然怀疑我?织舞抿抿嘴唇说,我只知道你决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你的心机实在太深了,一个普通的一等星战士是绝对不会这么老谋深算料事如神的,你用长刀的攻击姿势攻击位置还有攻击速度的确有点笨拙。可是,你的思维判断力,你的眼神,你在遇到生死相搏的情况下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还有你的身法,一个如此笨拙的一等星战士怎么会有如此迅敏的身法,在刚才你抱着我飞速移动的时候,还有刚才你让我在你前面带路的时候,你走路几乎没有脚步声,如果不是我看到你在地上的影子的话我几乎要认为你根本就不在我身后了。漫雾冷笑了一声说,一个村妇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思维观察力,也不会有如此精緻绝美的面容,也不会有如此非一般的气质,但是我有没有一直这样追问你?织舞避开漫雾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127页 这只是因为你并不信任我,只是因为你一直都在怀疑我。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漫雾冷冷地看着织舞慢慢地说,我就是予杀。 黑压压的乌云如同不小心跌落在清水中的泼墨般晕晕而散。月光黯淡。星色黯淡。 失去玲珑的夜色露出惆怅的面容。长风四起。 冷若冰霜的风开始放肆。点点雨滴一串一串接连成晶莹的珠连习习而落。 织舞低下头松开了自己按住漫雾双肩的手,她不敢去看漫雾的眼睛。那双璀璨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能够拥有这样的眼神。漫雾一直冷冷地望着织舞说,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给我滚。织舞抿了抿嘴,她胆怯地看了漫雾,雨水倾盆而下。织舞迈开步子拼命地向前跑,坑洼中积水飞溅开来,融进这场哀伤的雨里。湮没进大雨的身影,如同大雨过后的痕迹,无迹可寻。 织舞鲜红的长裙被泥泞溅得黑一块红一块,她在跑过一棵大树的时候忽然跌倒在地,骯脏的泥水溅满她精緻的面容。她趴在地上难过地哭出来。雨声浩大。 漫雾长长地吐出口气说,出来吧,这场戏还没有看够?大树后一个人影慢慢地走了出来,她表情复杂地看着漫雾说,你们演的戏我真是一点都看不懂。漫雾看着茗洁露出无奈的笑容。茗洁说,一个不是强盗的人非要承认自己是强盗,一个明知道那个强盗根本就不是强盗却非要逼着自己相信那个不是强盗的强盗就是强盗。漫雾在一棵树旁靠了下来,他说,我没心情跟你说笑。茗洁说,她这么聪明,当然知道如果你是予杀的话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她走,她也许只是气你还有秘密瞒着她,其实她也不容易,短短的一天里,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我想她也许只是想要你一个肯定的答覆,即使你说什么她还是会信的。可是,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秘密告诉她呢?漫雾冷冷地说,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为什么要对她说?茗洁忽然疑惑地看着漫雾说,我从来没有见你这么难过过。漫雾嘆口气说,也许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另外一个人。茗洁皱了皱眉头,西南方的灌木丛忽然传来声响,茗洁当然知道这是有人走过来,而很明显来的人并没有故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茗洁做好警备姿态想看看到底来的是谁,可是来人却停留在大树背后,荫翳正好覆盖住他的脸,雨声淅沥。 漫雾连头都没有抬,脸上也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这个人会来。他背靠着大树面无表情,茗洁回过头望了望漫雾又转头去看阴影下的人,她忍不住一步一步小心地朝阴影下的人移动,阴影下的人的心情也非常沉重,他轻轻地说,茗洁,你不用过来了。茗洁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吃惊地愣在原地,她吞吞吐吐地说,漫,漫雾?她不是对着漫雾说的,而是对着阴影下的人说的。阴影下的人走了出来,星眉剑目,皓齿明眸。阴影下的人才是漫雾,他的脸显得更加苍白,眼睛却没有先前的「漫雾」那么深邃那么明亮,他的手指修长,稳而有力,一件黑色的长袍猎猎在飘摇的风雨中。先前的「漫雾」还是一动不动地靠在树边,他喃喃地说,你来了。漫雾点点头说,我来了,言杪。 茗洁疑惑地站在两个人中间,她刚刚看到言杪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言杪了,言杪的脸上并没有带着人皮面具,当时茗洁想要说出言杪的名字的时候被言杪阻止了,她当时也很想问为什么言杪要说自己是漫雾。 漫雾耽耽地盯着言杪,手中的精神力高度凝聚起来。 电闪雷鸣,电闪雷鸣。 轰隆隆的雷声如同时光罅隙震裂的巨大声响,忽闪的电光转眼即逝。 漫雾看着言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已经落入猎人陷阱的勐兽,言杪还是那样很随意地靠在树上充满失望地看着漫雾,他先开口说,其实我早应该想到这个圈套是为我设计的,可是我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漫雾紧盯着言杪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错,律忧是被我杀的,也只有我和你才能够让他完全没有防备。言杪低下头说,不错,的确只有我和你才能够完全让他没有任何防备,可是。言杪顿了顿,他抬起头直视漫雾的眼睛问,你是怎么能够对一个与自己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最好的朋友痛下杀手的?雨水顺着漫雾的头髮滴下,顺着漫雾没有笑容的脸滴下,顺着漫雾霍然拔出的斩霜刀滴下,漫雾用斩霜刀指着言杪的时候竟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微微震颤。 漫雾语重心长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觉是我的?言杪说,从在林子里几乎要和霸天交手的时候,他告诉了我所有的一切。漫雾的面色沉了下来说,他告诉了你一切?可当时你们并没有说其他的话。言杪说,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我,而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律忧的朋友漫雾是一个非常非常平凡的一等星战士,他连茗洁都没有放在眼里,可是在与我对决的时候,早在我们对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身上布下了精神护盾,他对我的一举一动非常非常警惕,我甚至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正因为他对我非常警惕,所以我才会那么轻松地逃走。当时的我还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还只能是漫雾,而不是言杪,所以我只能使用漫雾能使用的战斗技能。漫雾问,你知道我会来?言杪沉默很久说,我想你的心里也一直不好过,你一定会自己来见我的,而且你也知道,霸天派出的几个人连我真正的实力都看不到就会被我打败。言杪严峻地正视着漫雾一字一顿地说,我还知道你才是真正的予杀。漫雾居然没有反驳,他露出佩服的神色说,言杪的确很可怕,可怕得要命。言杪说,我太了解你了,虽然你平时一直隐藏着自己真正的实力,可是我一直坚信你的实力绝对不单单只有这种程度,我甚至相信你绝对能够进入光澈排名的前五名当中。再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我实在很难不把你和予杀联繫到一起,你们都非常有心计,有很强的实力,并且在予杀做一些大案的时候,你都很少呆在光澈主城中。
第128页 茗洁疑惑地望着言杪说,就算他是予杀,可是你又是怎么确定漫雾就是一切的幕后呢?茗洁的手摸到言杪肩膀的时候忽然心里勐地一跳,因为她忽然发觉言杪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全身冰冷,并且一直在不住地发抖。 电光闪过漫雾满意的笑容。 湮没时光记忆末梢的雨水,一直一直,没有停下来。 言杪的脸色苍白,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茗洁扶住言杪的时候才忽然明白过来言杪刚才一直靠在树上是因为他不想倒下,言杪一直努力地用尽全部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可以死,但却绝对不能够在敌人面前倒下,他曾经开玩笑地对茗洁说过,即使是自己死也要站着死。 漫雾一直看着言杪,目光显得格外深邃。无数场夜幕一样的深邃。 言杪苦笑着看着茗洁吃力地伸出手掌,言杪的手心竟然变成了黑色,茗洁一眼就看出言杪中毒了,而且根据毒素的颜色和扩散速度来看,这种毒的毒性巨毒无比,但是扩散并不大快,施毒者好像并不想让言杪那么轻松地死去,他要慢慢折磨死言杪,茗洁知道毒性在发作的时候言杪一定比上百把刀在他身上切割还要难受。茗洁瞪大了眼睛问言杪,你是什么时候?言杪吃力地说,在我们遇到霸天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将毒下在了织舞的衣服上,他们算准了那个时候我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一定会带着织舞逃跑,而且我想,织舞在之前就已经服过了解药,也许,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服过了解药,在我发现我中毒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次的大网是来网我的,而且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是,知道我以漫雾身份来水天一榭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漫雾自己,而且也是他提议我这样做的,所以,我知道,他一定跟这件事有关系。 茗洁看着言杪痛苦的表情心如刀割,她说,你知道这次他们的目标是你,所一你才故意让织舞走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是不是?言杪的眼神显得更加黯淡,他喃喃地说,就算她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自己的生活。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们本来就。言杪没有说下去,他的身子一直在剧烈地颤抖。 漫雾倒拖着刀一步一步地朝言杪走过来,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他深深的脚印,显然他走过来的每一步都非常用力非常沉重。茗洁凝聚起精神力挡在言杪的身前,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漫雾,言杪却忽然低声说,茗洁,你不用试了,你打不过他的,你先走吧。茗洁嘴角露出一丝隐现的微笑说,呃,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试,我只是打算陪着你死而已。 刀锋一样深沉的话,却如此轻松地说了出来。 因为我不敢想像你一个睡在这个冰冷无垠的土地里,而世界依然自顾自地运转。我不敢想像我站在你的坟墓前为你捧着一大把花的情景。我不敢想像曾经跟你一起走过的路一起说过的话一起闻过的味道一起笑过的笑一起哭过的哭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只有我一个走,只有我一个说,只有我一个闻,只有我一个人笑,只有我一个人哭。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你,而你却再也记不得我。我不敢想像我再也看不到你,再也看不到。 我不敢想像,也不能想像。 漫雾的身形闪动的时候茗洁就已经知道自己输了,漫雾已经到了言杪跟前,茗洁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过去的,漫雾的长刀噌地一声插入土地里,漫雾的左手拉着茗洁的手,右手拉着言杪的手然后勐地将两个人想后甩了出去。 漫雾冲着被甩出去的他们喊,快跑啊!我来的那条路上埋伏的人已经被我清理过了!我来挡住其他的人! 剎那间林子四周许多人影忽然蹿了出来。 漫雾一声大喝,手中的斩霜剑天雷震鸣般轰烈地出手,他身前五米以内的土地被全部割裂,积水飞洒。除了三个身法极快的暗杀者侥倖地从刀光下闪了过去,其他人全部被震得退到了很远的地方,霸天恨恨地望着漫雾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侥倖越过漫雾的三名暗杀者头也不回地跟着茗洁追了过去。漫雾斜眼望着渐渐消失在黑影里的人影喃喃地说,茗洁,那边就交给你了。雷声巨响,闪电忽闪,漫雾冷峻的脸,深邃的目光,闪亮四射的刀光。 霸天两只手指向漫雾挥了挥,四个人迅速地向漫雾发动了攻击,出手速度奇快,而且从不同的位置攻出,无论是任何人,即使是瞬间移动都未必能躲过这次攻击,漫雾也知道自己是绝对躲不过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躲,漫雾的出手更快,其中一个人几乎以为那只是闪电闪了一下,当时的他还有意识,可是他眼睛向下瞟的时候竟然发觉自己的头颅已经和身体分开了,身首异处的他仍然还有意识,连神经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直到他们看到漫雾嘴角露出笑容的时候,四个身首异处的人才失去意识,四个无头的尸体才倒下,接着四个瞳孔放大满脸不可置信的头颅咕噜落在泥泞遍布的地上。血红的泥泞。 连霸天都不禁动容倒退了一步,其他人都恐惧地看着漫雾。霸天又挥了挥手指,其他人犹犹豫豫地相互看了一眼,又无奈地看了看霸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沖了上去。漫雾的嘴角还是挂着一丝笑容。又是闪电般不可捕捉的刀光一闪,八个人的头颅咚咚落地。血液像大雨一样蔓延开来。漫雾冷冷地看着已经孤独无援的霸天,眼神冰霜般冰冷。霸天神色坦然地笑了笑,抽出长刀。
第129页 茗洁吃力地拉着言杪的手飞掠,她不敢把言杪背起来,因为如果后来追他们的三个人如果实施远程攻击,言杪就会变成自己的肉盾。她只好拉着几乎失去意识的言杪,这样的行进速度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也可以追得上。后面的三个敌兵越逼越近,神智不清的言杪有气无力地说,放下我,你自己走,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你自己走。茗洁把言杪的手握得更紧竭尽全力地向前跑,背后十多把暗器打了过来,显然他们已经进入了攻击范围。茗洁只有用一只手握着匕首来格挡攻击,可是发出的暗器越来越密集,茗洁干脆把言杪抱在了自己前面,暗器轻而易举地刺进了茗洁的后背,撕裂的巨痛像大雨一样覆盖了茗洁。又是十几把暗器飞过来刺进了茗洁的后背,皮肉被撕裂,骨骼被打碎,全身的血液泉涌而出。茗洁的眼前也暗了下去,她忽然很想哭出来,难过比身上的巨痛还要难受。她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她一想到以后自己再也看不到言杪,再也看不到,她就忍不住地想哭出来。她虚弱苍白的手指颤抖地伸向言杪的脸,她想最后至少要把言杪脸上的雨水替他擦干吧。茗洁的手触碰到言杪的脸的时候她的表情忽然愣在了那里,夜雨时光流淌般息息不停。 茗洁的脸上露出了惨澹的笑,因为她摸到言杪脸上的雨水是热的,滚烫而灼人的。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言杪向前甩了出去,同时从身上取出捲轴,捲轴中迅速地幻化出神兽碧凌,它驮着半空中的言杪飞奔了出去。无以形容的速度。茗洁无力地倒了下去。 我常常都在想,为什么世界上就只有一个言杪而为什么不能有两个言杪呢? 所以全世界都可以不存在,可是言杪却不能不存在。因为言杪只有一个,只有一个。 茗洁倒下去的时候,另一边的漫雾也满脸惊讶地倒了下去。 大雨不止。 漫雾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嘴角不断地有血液溢出,他惊恐而疑惑地望着霸天。霸天满脸胜利的笑容走到他跟前高傲地仰着头说,你不相信?漫雾的身体不断地剧烈颤抖,脸色苍白,他的表情痛苦得几乎扭曲,和刚才言杪的情况一样。霸天冷漠地说,你认为我们会容忍一个背叛的人活在世界上?早在你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对你下毒了,如果你好好完成这次的任务你仍然是我们的战友,可是如果你背叛我们的话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具死尸。漫雾的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水,甚至比雨水还要多,他艰难地用尽全力想要站起来,可是脚下一软他仰面地倒了下去。 夜空还是一点光芒都看不到,就像很多时候许多的人看不到希望一样。夜色空前地浓重。黎明到来前的夜色总是最黑暗的。漫雾很想对自己说其实咬着牙坚持一下也就会熬过这最黑暗的时候的。 世界安静了下来。听不见淹没世界的雨声,听不见唿啸而过的风声。 也听不见你的声音。这就是死亡的声音么? 漫雾喃喃地说,好像言杪总是能做一些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比如我们中了同样的毒他能够若无其事地站着,而我却只能像狗一样倒在地上。比如能够有人像茗洁像我像其他的很多人一样为了救他宁愿自己去死,而我却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等死。我常常在想。 常常在想,言杪这两个字真的有某种魔力么? 也许只是因为,如果我们和他换一个位置,他也会像我们一样不惜生命用他的生命来换取我们的生命。 认识言杪实在是很幸运。天大的幸运。 霸天冷漠地看着漫雾渐渐僵持的脸说,其实,我知道,你是有解药的,你也早就知道自己中了这种毒。 雨雷交加。 飞鸟被霍然惊起。碧凌驮着几乎已经没有气息的言杪飞快地奔驰,言杪的脸上满是雨水,表情比刚才还要痛苦,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的难过,难过地想大声地哭出来。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一个东西,手指的骨骼已经因为用力而清晰可见。在刚才漫雾拉住他的手将他甩出去的时候,漫雾同时塞给了言杪一个东西,漫雾的手心冰冷而温暖。言杪紧紧攥着那个东西,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他还是用尽全力攥着那个东西。就算漫雾没有说言杪自己也知道,这是解药。言杪也知道这个解药只有一份,在漫雾最后看自己那一眼的时候,言杪就已经知道,漫雾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碧凌风一般穿梭。 霸天有些痛惜地看着垂死的漫雾说,我也为你的死感到非常遗憾,你实在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即使是三个我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我们也非常不想让你死,可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们给了你最后的机会,你身上有这种毒的解药,可是只有一份,到最后你都可以选择,是继续跟我们站在同一条线上,或者背叛。可是你还是把解药给了言杪,你选择了背叛。这也实在是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你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连跟你最好的朋友律忧你都可以出卖,可是,为什么。 冰冷的雨狠狠地落在漫雾的脸上。他的眼前一片模煳,记忆里的律忧,记忆里的言杪,记忆里的世界,全都模煳下来。 我也常常在想茗洁说的话,为什么世界不能够有两个言杪呢? 这样我们之间就不用只选一个人活着了。 飞雨绵绵。溟朦的烟雨轻轻环绕过古旧的青墙,雨声旋旋迴盪在沉睡很久的石瓦。尖尖绚彩的屋檐上镌刻着上个时代逐渐模煳的喜乐,长不见尾的青石板路一直延伸到没有尽头的浓雾里,瓦片罅隙间一滴一滴漏下的雨滴像是高山流水的悦音奏响在这个无声无息的清晨。天还蒙蒙亮。阴云密布。
第130页 一条曲折狭小的巷子里,言杪垂着头沮丧疲乏地靠着后墙坐在满是泥水的地上,他的头上,脸上,衣服上,长袍上也满是泥水,长袍的边角已经被磨得很破。他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丧家之犬这个词。他刚刚才服下解药,现在的身体里仍然时不时会传来一阵阵天翻地覆的剧痛,他现在非常需要时间来恢復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言杪现在甚至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做梦。碧凌已经又被他封印到了捲轴里,他又回到了水天一榭旁的这个小镇,现在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回到这里,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他,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长街的末头传来微渺细碎的脚步声,雨声一般的清脆而微弱。织舞慢慢地从浓雾中走了出来,她的全身也已经被雨淋湿,头髮凌乱纠结地散在肩膀上,她环抱着双手,蜷缩着身体,嘴唇已经苍白,她已经被冷得发抖。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回来,她一直在林子里心神不定地徘徊,她的眼前一直浮现出言杪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还有言杪说话的神情,微笑的神情。她犹豫很久自己要不要再回去,她很想逼自己去相信言杪,可是她却没有这样的勇气,她从来都没有勇气,从小一直到现在。她总是中规中矩地活着,听着自己母亲的安排,就像嫁给老憨,她的母亲告诉她这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尽管织舞自己并不是很愿意,可是她相信自己的母亲,她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没有勇气,她总是随波逐流地被别人安排着自己的命运。织舞昨天晚上一直坐在林子里撕花瓣,她一边撕着花瓣嘴里一边轻轻地喃喃,回去,不回去,回去,不回去。当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她终于决定回去看看,她想如果言杪还在那边的话自己就跟他一起,如果不在的话就回老憨那里。她仰头看着阴霾的苍穹想顺其自然,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织舞回到那里的时候言杪已经不在那里了,那里已经面目全非,只是多了很多具尸体,织舞小心翼翼地扫视着这些尸体,她生怕看到言杪就躺在里面。直到她确定那里没有言杪以后她才失望地回家,她想自己已经嫁给了老憨还在想这些希奇古怪的事干什么呢?织舞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街道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她独自一个人走在生硬的石板路上感觉到全身冰冷,她瑟瑟地加快了脚步,她实在非常需要休息和食物。新娘的红装已经脱色,淡淡的红素孤独地留在织舞走过的路上。 织舞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好像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声响,她扭头看了看还是没有停下来,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到老憨家给他报个平安。老憨家就住在这条巷子的对面,从巷子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老憨的家门,可是从老憨家的位置却观察不到巷子里的情况,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巷子里一片漆黑。而言杪却模煳地看到了织舞的手正悬在半空准备敲门。言杪想喊她的名字,可是他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喉咙沙哑地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言杪微微摇摇头想弄清楚这究竟是不是幻觉,可是他却虚弱得再昏了过去。眼前一片漆黑。 织舞的手仍然悬在那里,她没有敲门,她犹豫了很久,她闭上眼最后想了想言杪的样子正准备敲门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段对话。她皱着眉头仔细地听着这段模煳的对话,她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惊恐,接着后颈处一阵剧痛,她晕了过去。她非常想喊出来,因为她听到了一个对她和言杪来说天大的秘密。 霸天环着双手不动声色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雨后的森林空气异常地清新,鸟鸣啾啾。霜脂慢慢地从西南角的一处灌木丛中走出来,他慢慢地走到霸天身前,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非常非常难看。霸天骄傲地看着霜脂问,还是没有找到言杪?霜脂难堪地摇摇头然后伸出手说,不过找到了这个。霸天看着霜脂摊开的手掌表情忽然变得格外恐惧,他肃然起身瞪大了眼睛望着霜脂吞吐着说,难道是。霜脂表情凝重地看着霸天点点头说,不错。霸天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嗫嚅,不可能,不可能,言杪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霜脂无所适从地站在一旁,霸天转过头说,走,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霜脂踟躇着说,离开?可是如果我中途离开的话,死权大人也会把我们当成叛徒处死我们的。霸天的额头上已经渗出豆粒般的汗珠,他望着霜脂说,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了,现在已经快到黄昏了,言杪应该已经服用过解药,再经过这一天左右的时间休息,他的能力也应该大致恢復了,本来我们集中所有力量再加上死权大人应该有战胜体力衰弱的言杪的可能性,可是现在这个人却忽然出现,并且一直在干涉我们的行动,这无疑是在给我们警告,你是宁愿面对他和言杪,还是面对死权?霜脂沉吟了很一会儿说,零侯马上会来跟我们汇合,以我们三人之力对抗死权还有一点希望,至少我们逃脱的可能性要比面对言杪他们大得多。霸天点点头说,很好,现在我们就走。他们离开的时候霜脂把手上的东西扔在了地上,一缕金色耀眼的光芒。 夕阳西下,落照生辉。滚滚沙尘喧嚣而起。霸天他们还没有走出水天一榭,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一个人安静地站在夕阳华丽光芒的照射下,倒映在他双眼里的光辉格外闪亮。霸天残余的小队连霜脂,零侯还在内还有九个人,可是这九个人在看到那一个人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子几乎不能动弹,身边仿佛充盈着一股巨大的压力。霸天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他吞了吞口水小心地望着那个人,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望着大人一样,生怕又把大人惹得不高兴了。霸天小心地说,能请您让一下路吗?那个人微笑着看着霸天很有礼貌地说,你们已经没有过去的必要了。霸天神色慌张地说,那,那是为什么?那个人还是微笑着说,因为你们全部都将死在这里。霸天吓得倒退了几步大声地说,言杪究竟跟您是什么关系,您为什么要救他?那个人说,我跟他完全没有关系,我也不是来救他的,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来杀他的。霸天疑惑地望着他说,那您为什么要阻碍我们的行动?我们还是有机会杀他的呀。那个人轻蔑地看着霸天冷笑着说,可是我不像你们不敢跟人家正面交手,只敢偷偷摸摸地躲在背后放暗箭。我并没有阻碍你们的行动,在我决定出手的时候言杪已经逃脱了你们的掌控,只要言杪一逃脱并且有足够的时间休息的话,不要说你们集中全部力量再加上一个死权,就是再加上十个死权也不是言杪的对手。可是我最终绝对阻碍并杀掉你们的原因就是。那个人顿了蹲,他的眼睛刀锋般地盯在霸天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们不配跟言杪交手,更不配杀掉言杪。霸天又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他满是汗水的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长刀。那个人笑着说,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保证你们死的时候大脑的疼痛中枢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而且你也不用召唤出精神护盾了,我也保证我可以在一招之内击破你的精神护盾。
第131页 有风,有沙,轻扬。 言杪到的时候霸天以及所有人都死在了那里,血流成河。言杪疑惑地蹲下身检验霸天的尸体,他喃喃地说,不可能,这显然是在一招之内击破了霸天的精神护盾,这即使是我都做不到,而且据我所知根本就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做到。言杪呆呆地站在风沙里,长袍猎猎。他的瞳孔忽然张大失声说,难道是。 没有淌尽的雨水顺着高翘的屋檐徐徐而下,就像雨一直都没有停过,就像很多很多的事很多很多的人还没有离开过。时间断裂在静止的瞬间。凋零的落叶永远都落不到地。 言杪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站在屋檐下,他刚刚直起身子,头就撞到了低垂的边檐。他嘆了口气走出屋檐。是啊,人都在站在屋檐下了,怎么又能不低头呢? 言杪走上了这条村子最宽的一条路,一条通向外面广阔世界的路,一条再也想不起水天一榭的路。言杪在走到村口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回头望着身后脸上流露出沉思的神色,他想了很久又转过身朝村子里走去。积水成流。 言杪在最破落的一家屋子前停了下来,屋子对面正对着一条骯脏的小巷子,言杪刚才就一直躲在那条巷子里等着自己的体力恢復。这里就是老憨的家。言杪悬停在半空的手指还是犹豫地扣了扣门,过了很久老憨才开门,他看见是言杪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露出恐惧的表情胆战心惊地看着言杪。言杪露出微笑拍了拍老憨的肩膀说,你用不着害怕,我不是什么予杀,也不是什么强盗,否则我又怎么会放织舞回来呢?听到织舞的名字的时候老憨黯淡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老憨刚想说话言杪却打断了他说,我就要走了,走之前,呃,我想来看看织舞。老憨却露出茫然的表情,他说,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言杪的心头一跳,他说,我已经说过了,她早就走了。老憨惊讶地说,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回来。言杪目不转睛地盯着老憨说,她一直没有回来?老憨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言杪长嘆了一口气,他拍拍老憨的肩膀说,你放心,我会把织舞给你找回来。言杪的身影飞速地融进漫漫的夜色里。留下一脸奇怪表情的老憨。 言杪回到森林里,从律忧的死开始,到各国小队聚集在水天一榭,接着有人利用织舞来引诱言杪,然后霸天联合其他小队陷害和狙击言杪,再到漫雾的出现并且承认自己就是幕后,可是漫雾却突然背叛他们和茗洁一起拼命保护言杪逃脱。在言杪恢復体力以后霸天小队的猝死,另一个人的介入,加上现在本来已经回到家的织舞却失踪了。所有的事都像一颗一颗至关重要的小珠子,而现在言杪需要的是一条线,能够把这些小珠子串起来的线。 言杪趴在地上用双手一把一把地把土刨开,他完全可以用土系术法很轻易地制造一个大洞,可是他却觉得这样很没有诚意,他要自己用双手为自己的朋友做一个坟墓。言杪发现漫雾的死因的时候心里狠狠地抽搐起来,他很轻易地判断出漫雾中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毒,而漫雾却把解药给了自己。看不见月光的夜色黑云重重。 言杪在林子出口不远的地方的地上发现了一丝一丝淡淡的红色,言杪皱了皱眉头,这些并不太浓的红色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言杪忽然想起织舞身上穿的新娘服,那一定是被雨水沖刷后褪落的颜色。言杪冷笑了一声,他顺着隐隐的红色大步走了过去,言杪已经知道这必定是个圈套。首先,织雾如果是被人掳走的话,通常有常识的人都会消除别人追踪的痕迹,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让人发觉呢。这些残留的红色素就像是一条线,就像要把言杪引领向某个地方。而且言杪亲眼看到织舞走到了老憨家门口,就算红色脱落也应该是朝向老憨家的方向,又怎么会朝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方向了,而且言杪一路上从老憨家过来并没有发现织舞先前留下的痕迹,所以那些红色素早就应该被积水沖刷掉了,既然已经被沖刷掉了,在这更加潮湿的森林又怎么会还有这些东西呢? 言杪坚定地顺着「红线」走过去,他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他想搞清楚设圈套的人究竟想怎么样,他也相信只要有行动就必定有漏洞。他想,现在是该有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前面是什么在等着他呢? 巍峨高岿的山峰,月色苍白,黑夜无声。 言杪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过来,他已经从捲轴中幻化出了他的偃灭玉杖,通体晶莹剔透淡淡地溢出一缕一缕温柔的光芒。偃灭玉杖是上古时期遗留下的非常珍贵的法杖,上古兵器留存至今只剩下八见,其中只有三件是法杖,偃灭玉杖就是三把之一,还有另外两把,流光法杖和慑冥法杖。法师在炼成术法的时候与法杖起相辅相成的作用,法杖本身所具有的精神力越强,那么法师就会炼成比自身精神力更强,炼成时间更短的术法。而且很多的法杖都有自己的特性,比如烈炎系的法杖会更加融合併且增强使用者的火焰系术法,并且对敌方施放出的火焰术法产生一定的免疫抗击作用。偃灭玉杖的辅助特性就是大幅度提高使用者的精神力,并且增强同时也免疫摧毁类的术法,比如雷电,烈火,暴风等。流光法杖能够几乎省略术法炼成时间,并且操纵最强大的术法,光系术法。慑冥法杖能够提高使用者的幻术营化能力,并且减少使用者施放精神力时所需要的量。
第132页 言杪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他一眼就看到了半山处一块巨石上倒在血泊里的织舞。言杪愤怒地咬紧牙齿,拳头微微发抖,他深蓝色的长袍高高扬起在风里,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言杪飞身敏捷地掠到了巨石上,他刚抱起织舞从巨石掠下,在半空中的时候森林各处忽然发出几十种暗器,在半空中落下的人连支撑点都没有,当然不可能改变方向,言杪嘴角露出隐隐的笑容,他根本不用闪避,他只需要在身前布下一道鍩风之墙,暗器在沖入风的阻力范围内的时候就会停下。 言杪的笑容凝固在那里,他吃惊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至少有八个以上的暗器击中了他。他的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巨痛,血液径直地喷洒出来。刚才言杪在暗器飞过来的时候迅速地炼成术法,可是他自己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体内的精神力存在,所以他并没有能够炼造出鍩风之墙。言杪咬咬牙又一个翻身接着向前掠出,他的耳边响起无数道劲风,身后又是许多的暗器兇勐地打过来。言杪双手紧紧抱住昏迷的织舞。暗器冰冷地嵌进言杪的后背。血从言杪的嘴里涌了出来。无论任何人受了这样的攻击都必死无疑。 水天一榭的小村子里。一个人飞快地穿过人群,几乎将路边的摊子撞倒,人群里不时传来责骂的声音,这个人却还是头也不回,一直跑到老憨家门前才停下来,这个人赫然是茗洁。 她弯起手肘勐然撞进了屋子,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她发现了被捆绑在床上嘴里被塞了一块布正在不断挣扎的织舞。茗洁的袖口里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织舞惊讶地望着茗洁发出模煳的声音,茗洁手起,对着织舞一刀下去。 捆绑织舞手脚的绳子瞬间被割断,织舞拿出嘴里的布,着急地沖茗洁喊,快,快去救他! 茗洁拉着织舞的手飞快地跑,织舞大口喘着气喊,你怎么会突然闯进屋子里来。茗洁的脚步并没有慢下来,她头也不回地说,是有人告诉我你在屋子里的。织舞眨眨眼说,有人告诉你?谁告诉你的?茗洁心急火燎地看着织舞说,这些事我们先不要说了,你说言杪中计了,他到底在哪儿?织舞指指远处说,我听他们说就在水天一榭旁的那座山那边。茗洁又拉着织舞的手飞快地蹿了出去,茗洁说,就算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应该不是言杪的对手,我只是在奇怪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对付言杪。织舞顿了顿,她垂下头低声地说,他们说利用我作诱饵。 言杪牢牢抱紧怀里昏厥的织舞,他身上的伤口至少已经达到三十余处,他深蓝色的长袍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偃灭玉杖从他手中轻而易举地滑落,他连握紧法杖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他仍然用他的双手牢牢抱着织舞。他眼前的景物渐渐一分为二,世界开始旋转,意识像混沌翻腾的水乱七八糟地绞在了一起。他用尽所有力气抱着织舞向前勐越出去,只要越过这一步就突破了敌人的攻击范围,可是在言杪飞越在半空的时候三把匕首将他射了下来,三把匕首全部刺中他的心脏,他抱着织舞落了下来,血液覆盖了他全身,他微微地喘息着,眼睛慢慢地闭了起来,抱着织舞的手也渐渐松开了。全世界只剩下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言杪的头垂了下去。 茗洁和织舞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三把匕首击中言杪的心脏,茗洁使出全身力气想要越过去帮言杪挡掉这次的攻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三把匕首有准又快。言杪就这样血淋淋地倒在她们面前,织舞一直惊诧地愣在原地,她看到了言杪怀里抱着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也看到了刚才匕首向言杪刺过来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抛下怀里的人自己躲开,可是言杪没有,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用自己的身躯去挡住了那三把匕首。织舞悲喜交加地站在言杪跟前泪流满面。 茗洁咬着牙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的匕首又忽然从袖口滑了下来,她冷冷地说,出来吧。一个人拖着地上长长的影子走了出来,他的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民,而且是绝对憨厚朴实的农民。他微笑着走出来,脸上挂着让人温暖的笑容。这个人赫然是老憨。 他径直地走到织舞面前笑嘻嘻地看着目光里充满恶毒的织舞,茗洁恶狠狠地瞪着老憨说,你到底是谁?老憨打了个哈欠说,我不就是老憨吗?你也可以叫我,死权。茗洁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预谋?老憨露出满意的笑容说,不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操控,你们都是我的棋子,包括漫雾和言杪。茗洁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死权笑笑说,你们都没有必要知道,因为你们马上都会死在这里。茗洁的嵴背渗出了冷汗,她立刻做出战斗的姿态。死权感慨地说,我实在没有想到言杪竟然这样的弱,他抱着的织舞只是我制造出的幻术,可是这个幻术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我的幻术同时加入了腐蚀幻术,只要言杪一靠近这个我制造出的织舞,他的精神力就会源源不断地被这个「织舞」吞噬。 茗洁深唿吸了一口气迅速地朝死权沖了过去。 劲风四起。很多人都说过茗洁的攻击速度几乎是用肉眼不能分辨的,愣在一旁的织舞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只看到死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连正眼都没有瞧茗洁,茗洁已经退了回来,眼神里充满了惊异,脸色变得非常非常难看,她呆呆地愣在那里,手里的匕首已经断成了两节。死权微笑着无所谓地说,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可以再来一次,你还有没有武器,我可以帮你炼成一把。死权说完竟真的俯下身去捡起一根断枝,他抽出法杖,那根断枝瞬间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死权笑笑双手捧着剑递过去,茗洁却没有接过来,她木讷地站在那里,心沉了下去。豆粒大的汗珠从她洁白碧玉般的脸上滚落而下,风声啸啸。她嘴里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钢铁术法?死权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憨厚而从容,他说,我知道你的身法非常迅捷,你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机会可以逃走,你如果有这种想法的话不妨看看站在你旁边的织舞,我保证在你准备逃走的时候你们两个其中一个会被我现场击毙。茗洁的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说,可是她是你。死权打断她的话说,随便她是我什么人都无所谓。我着掌握你们所有人的生死大权。
第133页 生死大权。死权。 织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开始在眼眶里兜兜转起来。 为什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可以拼上性命地保护我,而我自己的丈夫却。 死权无奈地说,你们也不用恨我,我并没有让你们来趟这滩浑水,本来我的目标只有言杪。茗洁恨恨地咬紧牙齿望着死权,织舞却慢悠悠地靠到茗洁身后说,茗洁,你先走,不用管我,你至少还有机会逃走,如果你不走的话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你如果能够回到光澈至少还可以替我和言杪还有死去的人报仇,快走,我来转移他的视线。茗洁还没有反应过来,织舞已经朝死权扑了过去,死权却早已经料到了这一手,他手中迅速地炼成一把利刃朝织舞捅了过去,织舞闭上眼,她想死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死权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望着茗洁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走。在刚才刀就要穿破织舞胸口的一瞬间,茗洁扑过来抱着织舞躲了过去,织舞惊讶地看着茗洁气得直跺脚,她责备地说,你为什么不走。茗洁笑笑没有说话,可是织舞已经从茗洁的笑容里知道了,她绝对不会丢弃自己,织舞的心里浮泛起星星点点的温暖,就像淡淡的阳光轻柔地抚照在晃荡的湖面上。 死权说,那么,现在你们都可以去死了。这句话刚说完,一个身影却闪到了死权的跟前。 伟岸挺拔如高峰般坚毅的身躯,一尘不染的深蓝色长袍哗啦哗啦大雨一般扬在跌宕的风里,脸上挂着冷酷如霜的表情,被风吹乱的刘海轻轻地散下来盖住双眼,却盖不住眼里比璀璨星辰还要明亮的目光。 连死权都不禁动容,他失声道,言,言杪。 恬淡的月色逐渐明亮起来,浩荡的星辉逐渐明亮起来,连绵的山峦逐渐明亮起来,连黯淡无光的夜色都逐渐明亮了起来。所有的光辉所有的聚焦都到了言杪身上,岁月流淌,白转千回。偃灭玉杖高傲的色泽深深地印在言杪无比透亮的眼底。 言杪静静地站在茗洁和织舞前面,他转过头沖织舞和茗洁微微一笑,所有的一切都沉静下来,刚才和瀰漫的杀气和死亡的恐惧瞬间澌灭在不见面容的天色下。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只剩下言杪被时光反覆镌刻的笑容。茗洁直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也冲着言杪笑着说,我还活着。言杪也笑笑说,幸亏你还活着,否则死权会比现在死得难看得很多。言杪又朝织舞笑笑点了点头说,你好像也没事。织舞悽然一笑说,还好。死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表情无辜地说,你们叙完旧没有?言杪冷蔑地望着死权说,你好像很着急。死权说,看到你安然无恙的样子我实在不能不急。死权指着躺在地上的血泊里和言杪一模一样的人问,我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言杪嘲讽地笑笑举起偃灭玉杖,地上的人就忽然消失了,死权又长长地吐出口气说,我忘了,我忘了。言杪说,你忘了什么。死权说,我忘了那些关于你的传闻,很多人都说言杪是歷史上最天才的一个天才,他不仅在术法的炼成精通施放上登峰造极,精神力也强大得几乎无以伦比,甚至有人说歷史只有一个人的精神力可以与他匹敌,那就是同样被誉为神话人物的光芒法师光煌。可是言杪更让人惊奇的是他在其他方面也同样出类拔萃,他的剑术刀法几乎能够达到近三等星战士的水平,他虽然是一个自然攻击系的法师,可是他在幻术系法师里也是数一数二。一般的法师制造出的幻术只是最简单的幻术,一般的法师幻化出一个人的话,如果有人对着这个幻化出的人攻击,施放出的攻击会从幻化出的这个人身上穿过去,那么被施放者就会立刻察觉出自己是中了幻术。可是言杪制造的是实体幻术,被施放者即使是攻击到幻化出的人身上,也会有一种真的攻击到人身上的触感,而刚才言杪就是这样制造出自己的幻像来迷惑死权,而且通常幻术的施放只对被施放的人有效,其他在一旁的人根本就看不到,而言杪制造的就是真实的幻术,所有进ru他施放范围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制造的幻术,就算是现在的三等星也未必能够施放出这种等级的幻术。能够施放出如此高等幻术的人除了我以外绝对不会超过八个人,而我刚才竟然也中了这样的幻术。言杪说,你用不着这么沮丧,如果我是你有如此强的幻术能力,我也会对自己的幻术精通能力有绝对的信心,可是当一个人过于自信的时候恰恰是自己最大意的时候,就像我刚到水天一榭的时候,我本来也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圈套在等我,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我以为只要我一来,律忧的死我就可以马上查得水落石出,一个人总有得意忘形的时候。死权嘲蔑地笑笑说,你在安慰我?言杪说,我在阐述一个事实。死权忽然仰头大笑起来说,不愧是言杪,只有尊重对手的人才是真正尊重自己的人,也才会受到如此多的人的尊重,我实在是恨我自己不能杀掉你。言杪说,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死权却忽然说,等一等。言杪皱了皱眉头,死权说,我很想知道你现在对整件事知道多少?如果你一点都不知道的话,刚才你就不会提前制造出幻术故意中我的陷阱了。 言杪看了看死权忽然问,你还记得小马?死权的表情也忽然变得很奇怪,他不懂言杪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跟整件事毫无关系的人身上。死权想了想还是点头承认说,我跟他做了这么久的邻居当然不会不知道他。
第134页 「我最初开始怀疑就是从他说的话开始的。」 「说下去。」 「小马告诉我他一直喜欢织舞已经十年了,你跟织舞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 「至少有五年。」 「在我们吃饭的时候那个诡异的新娘闯出来的时候小马根据她跑出来的动作姿态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人不是织舞,生为她丈夫的你更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就凭这一点你就判断我是幕后未免太武断了吧。」 「当然还有我临走的时候想要跟织舞告别,那个时候你告诉我她并没有回来,可是凑巧的是那天她回来的时候我就躺在你家对面那条小巷子里,那时我虽然意识很模煳可是却不至于连人都认不清楚。当时街道上并没有任何行人,我亲眼看到她走到了门口,你却告诉我她没有回到家,那么她的人呢?难道是再次被人掳走,根据我当时的视线范围来判断,整条街道都没有人,那么突然出现并掳走她的人又是从哪里出现的呢?而我最后的断定的依据就是你的脸色,你最后求我一定要找到织舞表现出很哀伤的样子,可是一个失去新婚妻子的丈夫在这样长达几天的哀伤的日子里为什么没有日渐消瘦,脸色却反而看起来非常好,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就开基本判定你的身份并不一般。」 「当时你却仍然在质疑你的想法,可是你却知道既然这次我们的目标是你我们当然还会再找你,所以你就一直等着我们为你布下陷阱引你上钩,你再制造出幻术故意中我的陷阱,这样你就轻而易举地找出了幕后的我。」 「不错,这样问题不就简单多了吗?我又何必一直自己暗自揣测。」 「这么说如果不是我一昧地想要制你于死地,在霸天他们死了以后就停止我的行动你也不会猜到是我?」 「不,就算你没有採取后面的行动我却还是一样会继续行动找出背后的兇手。」 「难道你没有认为霸天是幕后。」 「如果不是我来之前就知道死权才是杀死律忧的真正兇手的话我也几乎会认为霸天就是幕后。」 「你来之前就知道了是我杀死律忧的?」 「我不知道是你,我只知道是死权,律忧一直和我是很要好的朋友,在我狙击完秘密偷渡来光澈的敌人以后,我们本来要一起去执行另外一项任务,临行的时候律忧却忽然退出了,他那天显得很反常,而且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没有天大的理由他根本就不会退出,他也不是一个怕死的人。那天他找我的时候显得既兴奋又愤怒,而且跟我告别的时候他显得有些像是要去决一死战,当时我就知道了,能够让他放弃这么重要的任务并且心情复杂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找到了他找了六七年的仇人,死权。所有的矛头都在指向你,我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死权点点头说,这一点我怎么忽略了呢?谁为律忧最好朋友的你,他当然会把秘密告诉你。言杪说,大约九年以前有一个秘密崛起的国家,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崛起的,就像一个秘密组织一样,它既神秘又可怕。可是它却不同于一般的秘密暗杀组织,它是一个国家,虽然它没有城墙没有宫殿,可是它是歷史上最可怕的一个国家,炼狱亡国。炼狱亡国里的战斗成员实力变态得几乎无人能及,他们的所有成员都是由其他国家的最高级通缉战犯或者大盗等一系列最危险的人物构成,他们虽然被各个大国通缉,可是却没有奈何得了他们,最后他们聚集在了一起组成了这样一个庞大的邪恶实力,战斗力竟然远远在各大国之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进ru过他们的国度,曾经国力战斗力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之一的连页国派出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出征炼狱亡国,结果全军覆没。从此就再也没有人敢侵犯炼狱亡国了。比如以一人之力毒杀了一个小国家所有人的蛤蚁,歷史上最强大的战士也是歷史上最横行无忌最让人心惊胆战避而远之的大盗予杀,世界上不超过三个能够使用从来不败的钢铁术法的邪恶法师死权。死权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说,我们国家的确让你们这些低等国的人吓得肝胆俱摧,就连被誉为这一时代最强的法师言杪也不敢妄越雷池一步。言杪蔑视地看着死权说,你也用不着这么得意,我已经反覆研究过了很多次,你们曾经四次与其他国的军队发生过战争,与连页一战当然是最惨烈的一战,连页虽然惨败给你们可是你们的伤亡也非常大,甚至可以说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如果在那以后不久各国包括光澈在内的国家能够听从我的建议再次起倾国之力征讨炼狱亡国,你们也许早就覆灭了。死权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当然比言杪更加清楚他们当时的情况,言杪接着说,这些都不是重点,我要说的重点是,你们的另外三次战斗分别是与眠尘,芜漠还有一个小国秋铭,也就是被蛤蚁毒杀的那个国家。三次战斗的胜利除了你们本来就很强的实力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在战斗之前你们就对对手的兵力,战略,部署,动向有详细而精确的掌握。于是我开始对我们曾经的思维误区产生动摇,也许你们的成员并不完全是那些遭受通缉的通缉犯,也许还有大量的人员就是许多国家的内部甚至是高级人员,所以那些国家的资料战略才会被轻易被你们掌握,所以我想现在的许多国家自己的骨干人员就是你们炼狱亡国的人,就像漫雾一样,他虽然不是骨干核心,可是以他的身份却绝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他要从我这里知道一些光澈的秘密也并不难。他昨天死之前自己虽然没有直接告诉我,可是在昨天他站出来救我的那一刻就已经间接地让我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他也知道我能够想到这些。死权恨恨地说,想不到那个叛徒到死还会出卖我们这么多的秘密。言杪冷冷地看着死权说,现在我们又回到律忧的问题上。
第135页 言杪说,律忧本来并不是光澈的人,他原本是秋铭国的人,他是在蛤蚁毒杀秋铭全国后不多的几名倖存者之一,律忧以前也对我说过,你也是秋铭的人。死权哼了一声说,不错,从前的确是秋铭的人。言杪说,这也就更好解释了,根据律忧从前对我说,我想,秋铭的灭亡并不单止哈蚁一个人在行动,应该还有一整个小队在配合他,律忧回忆说当时有人在正面进攻,由于当时是沙尘暴的天气,环境恶劣,而你们小队的攻击又异常强大,秋铭本国中的人根本就摸不清楚你们的虚实,再加上你这个秋铭的叛徒和他们里应外合的配合,而哈蚁的毒又正好施放在一直朝着秋铭方向袭来的沙尘暴中,秋铭的人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风沙里会存在那样强烈的剧毒。所有人都认为秋铭是被蛤蚁一个人消灭是因为后来的检测人员都在死去的人体内发现了蛤蚁独特的毒药,可是却没有人会想到蛤蚁的毒药能够这么顺利地成功不仅因为占了天时条件,也离不开你们小队精密的配合。可是从那次行动以后你就销声匿迹了,你怕让人知道你是秋铭的倖存者,你怕大家对你展开调查,你怕对你展开调查以后你会露出破绽,不仅让人发觉你是一个叛徒也怕会不小心从你身上泄漏炼狱亡国的线索。可是律忧却知道事实的真相,他不会放过蛤蚁,更不会放过你这个背叛了自己祖国背叛了所有秋铭人的叛徒。死权哈哈地笑起来,他说,那天那个笨蛋进入这个村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那时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了,这么多年我的模样也变了很多,那天晚上我一直跟着他,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上前制住了他,然后我把他身体里的内脏炼成了钢铁,他体内的血液也不再循环,他的器官也不在工作,不到三分钟他就死了,我保证他死得非常非常地痛苦,他死了以后我又把他的器官恢復原样,所以你们一点也查不出他的死因。他死了以后我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漫雾和言杪当然都会来查他的死因,可是更不幸的是他的好朋友漫雾又正好是我们炼狱亡国里的予杀,于是我联合予杀一起设下这个陷阱让你钻进来,可是不幸的是他突然魔障了,背叛了我们。言杪说,那些其他小队无缘无故突然聚集到这里当然也是你们的安排,他们也全都是炼狱亡国的人,他们擅自进入光澈的国度里给光澈的解释就是帮助调查律忧的死,他们怀疑律忧的死牵扯了炼狱亡国,光澈官方当然也不好拒绝,实际上你们当时就开始布置一切,就等着我来落入你们的这张大网里。死权说,不错,可是我却没有算到会多出一个茗洁来扰乱了我的计划,如果不是她两次掩护你离开你早就落进了这张网,我也没有算到予杀那个叛徒会背叛我们,不然你即使能够逃脱也会被我们毒死,我也太低估你的能力了,我没有想到你最后竟然会看破一切,还能这么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言杪刚想说话,织舞却忽然大声地说,就算言杪能够看破一切,你也未必能活得太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织舞身上,她像是忽然换了一个人,她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她望着死权说,你仔细看看,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死权看着织舞,眼里充满了疑惑,在场的人都同样疑惑地看着织舞,织舞看着死权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她说,我和你一样,也是秋铭的人,你还参加过我十岁那年的盛宴,你不记得了吗?死权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诧异地看着织舞吞吞吐吐地说,你是,你就是秋铭的小公主?言杪虽然早就知道织舞不是一个简单的村女,可是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仍然让言杪心里微微一惊。死权望着织舞说,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织舞冷冷地说,从你到这个村子隐藏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死权笑笑说,看来我们真是有缘。织舞轻蔑地一笑说,不是有缘,是在你来这个村子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要来这个村子了。死权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织舞接着说,炼狱亡国的人可以收买笼络我们秋铭的人,我们秋铭的人为什么不可以收买炼狱亡国的人?你的行踪有人早就已经透露给我了,所以我才会和我的奶妈早你一段时间在这个村子里住下,这样你当然就不会对我产生怀疑了。我也知道要杀掉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需要等待完美的时机,需要忍受很多人都不能忍受的东西。织舞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咬着牙齿瞪着死权,她的眼里只有仇恨,她恨眼前的这个人,恨这个背叛了她父王,背叛了秋铭的人。 死权的眼里却有了笑意,他说,没想到你居然活了下来,这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从秋铭灭亡以后我流亡了一段时间,你很聪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加上你刻意的打扮,我到这个村子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你虽然觉得有些眼熟可是我的确已经认不出你了,再加上在一个村子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也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我当然更认不出你了,对你当然也不会有任何戒心,所以你嫁给我也是你的计策,我实在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一个人为了报仇竟然能够等这么久够如此的忍辱负重。织舞笑笑说,只要你能死,我并不着急,就算再等十年也一样,可是相反我却更加不能露出破绽,一个像你这样在这么一个平凡的村子里过了这么平静日子的人对谁的戒心都难免会越来越小,再加上我嫁给你以后我们一起生活,我要杀你的机会更多,而且我可以保证,从我嫁进你门开始,你就绝对死定了。死权还是笑笑说,你说得不错,我总不能吃饭睡觉任何时候都提防着你,你要想杀我的确任何时候都有机会。织舞看了看言杪说,可惜他的朋友律忧来的不是时候,他不仅引起了你的警觉,更让你们布下圈套来设计言杪,还破坏了我嫁给你的计划。死权失笑说,其实在言杪救走你的时候你大可以告诉他事实的真相。织舞说,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言杪,否则我早就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我只知道他是一个一等星的战士,我知道他绝对不是你们的对手,虽然我也对他的身份产生过怀疑,可是我并不能够确定他的实力,我故意离开只是因为我不想连累他,把他无缘无故拖入到我的这个仇恨里,我也知道他当时不告诉我他的身份也是因为不想连累我,不想让我知道得更多让我捲入他的困境里。言杪难过地看着织舞,眼睛还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一闪一闪的。织舞低下头无奈地说,可是在我走到你家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知道了他就是言杪,我想回去找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你也已经发现了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可是你却并没有杀我,当时你并不知道我就是秋铭的小公主。死权说,你现在说出这些难道你已经认为你有了报仇的机会?织舞没有回答,她转头看着言杪,眼睛里充满了很复杂的情感,她又转头看着死权说,我就算看不能亲手杀你,也能看到言杪杀死你,只要看到你死,这就够了。死权露出无奈的笑容,他转头看着茗洁说,还有最后两件事我想知道,按照常理当时予杀和言杪已经中毒,你和予杀虽然竭力保护言杪逃走,你和予杀应该是拼死才让言杪逃走的,可是以你的实力你不可能会击败我的部下,你为什么还没死?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织舞被捆在我的房子里并且及时救出她赶到了这里?
第136页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都集中到了茗洁身上。 茗洁润了润嘴唇说,当时在我掩护言杪离开的时候我的确已经重伤,而且我根本就无法击败你的那三个部下,可是在我都几乎要以为自己要死在你部下手里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来救我,也是这个人告诉我,其实你才是幕后,织舞就被藏在你家里。死权的脸上忽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他紧张地看着茗洁说,你有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有没有看清楚他的出手?茗洁耸耸肩说,他蒙着面,穿着一身夜行衣之类的服装,好像不希望别人认出他,当时的我已经差不多神志不清,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他出手,可是我却知道他是一个法师,因为我看到了他法杖,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辉煌而华丽的法杖,甚至比言杪的偃灭玉杖看起来还要夺目。死权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言杪嘆口气说,霸天他们的尸体你也应该看过了,霸天制造的精神护盾你也应该了解,即使是我都无法在一击之内攻破,更何况其他人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击倒的,因为他们连一点表情一点防备都还没有就死了,有些人的手还在偷偷地握住自己的武器,其实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偷偷握自己武器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死了,只是大脑中枢和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死的反应,所以他们的意识是在一瞬间突然消失的,他们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他出手,他们还在想着怎么对付他的时候,他们的致命点就已经遭受了攻击。你和我也应该知道,这个神秘人物是谁了。死权惊恐地望着言杪说,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帮助你救茗洁?据我所知他至少有十年没有露过面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言杪也露出无奈的表情说,其实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只是可惜的是,我也不认识他,而且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搞不清楚他拿着葫芦到底是想要卖什么药。死权冷笑了一声不再开口了,言杪目光锐利地盯着死权说,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如果言杪像平常一样注意力没有完全集中到死权身上的话,他一定可以发觉在一块巨石后的阴影下有一个恶毒仇恨的眼神一直咀咒般地盯着他,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拳头紧紧地握着,关节发出噶杂噶杂的声响,他的另外一只手也同样握着一把非常闪耀的法杖。慑冥法杖。与言杪的偃灭玉杖,还有流光法杖同样是八件上古神器之一。 这是死权在设下引诱言杪出来的陷阱时交给他的,死权自己并没有战胜言杪的把握,他把自己最引以为豪的慑冥法杖交给了他,他最亲爱的弟弟,封锡。他要封锡马上离开这里,去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不要再回炼狱亡国了,因为如果自己死了的话,炼狱亡国的秘密也应该被言杪发现的,那么言杪的下一步目标无疑是炼狱亡国。他相信封锡带着自己独有的钢铁术法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大有可为。 封锡当然没有马上离开,他一直跟着死权来到了这里,他一直躲在这块岩石后面伺机,他决不会丢弃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死权望着言杪露出恳求的神色说,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死权没有说下去,他等着言杪的回答,言杪仿佛已经猜到了死权的意思,他有意无意地瞟了瞟身后那块巨大的岩石说,岩石后面的是你什么人?死权说,是我唯一的弟弟。言杪问,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死了让我放他走?死权说,我希望你能答应,这件事本来就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他虽然一直跟着我在炼狱亡国,可是他却没有真正成为他们的成员,所以……。言杪冷冷地打断死权的话说,可是昨天你们杀掉漫雾,又想杀掉茗洁的时候为什么又不想想他们跟这件事到底有多大关系呢?死权语塞,他吃惊地看着言杪吞吐地说,可是他。言杪长长地吐出口气说,够了,我也并不是真的不想放过他,我只是想让你以后在杀一个人之前认真地想一想,他是不是真的非死不可。死权露出感激的神色说,好,你的话以后我会记住。言杪手中的偃灭玉杖发出耀眼的光芒,他冷冷地说,开始吧。话刚说死权的身形已经闪到了言杪的身前,他知道自己在术法炼成和精通还有精神力的强大方面肯定比不上言杪,他当然不会和言杪进行相互的远程术法攻击,而且钢铁法师的本来也非常擅长近身攻击,死权的手中已经炼成了一把无比锋锐的长刀,他出手迅勐而准确,他坚信自己的近身攻击水平即使是达不到三等星水平,也可以算作是近三等星水平。他的钢刀从言杪的死角划过去,而且动作奇快,言杪根本无法闪避,死权自信这一刀即使无法杀掉言杪,也可以重挫言杪,他本来就是在言杪不经意间突然发起的攻击。可是言杪根本就不用闪避,他的手里也仿佛握着一把长刀格挡过死权的攻击,死权恍然,言杪手里握着一把根本看不到形状的刀,风刀。而且这到现在他才真正相信了那些传说,言杪除了在术法,幻术方面登峰造极,他的刀法甚至比一些三等星战士还有高明很多。言杪已经彻底压制了死权的出手,其中有四次攻击已经攻击到了死权的心脏,只是死权的全身已经被炼成了无比坚硬的钢铁,言杪的动作越来越快,死权现在只能完全防御,而且言杪手里的风刀让人根本无法防备,死权的刀明明已经挡住了言杪的刀,可是言杪的刀还是一样击中了死权,因为言杪炼成的风刀可以随意收缩弯曲,而且根本看不到形状,言杪的动作又干净利落,死权根本无法判断出言杪的攻击。死权在想这些的时候,言杪已经飞身后跃,他已经拉开了距离,几乎在一瞬间,一道气势如虹的雷电勐然打在了死权身上,这座高挺的山峰几乎被雷电削去了一半,死权已经被打得趴在了地上,雷电虽然没有完全摧毁他身上的钢铁,可是却给他带了无比巨大的重创,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全身的剧痛,言杪的攻击差不多已经达到了他钢铁防御的「度」。死权现在才明白言杪的精神力比传说中的还强大。接着又是一股强烈的风流勐击到死权的身上,比刚才还要强烈的剧痛,这股风流打在死权身上产生后坐力已经把这座刚才还山石耸立,杂丛绵联的山峰削成了秃山。连封锡躲藏的那块巨石都被切成了碎片,他惊呆地望着言杪,死权已经爬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这时,不远处忽然慢慢走出了一个人影,连言杪看到他的时候,瞳孔都不禁放大,这个人就是一瞬间杀掉霸天,他和死权一直在讨论的神秘人物。
第137页 言杪转过头看着这个人,他穿着一件很紧的黑色衣服,脸上牢牢地蒙着一块布,手里的法杖却格外闪耀,光芒华丽甚至还在偃灭玉杖之上。言杪一眼就看出了那把无比耀眼的法杖也是上古神器之一的流光法杖,也是目前已知的最珍贵的法杖。言杪试探地问了一句,光煌?光煌笑笑说,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言杪嘆气说,上一个时代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实在很难让人忘记。光煌饶有兴趣地盯着言杪说,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好像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言杪说,那你为什么不把那块布拿开,让我也看看我老了以后的样子。光煌没有说话,言杪接着说,其实我也知道,你蒙着块布并不是为了别人看不到你的样子。光煌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难道蒙着这块布是为了好玩?言杪的眼神忽然变得如风霜般冰冷说,你蒙这块布是为了不让我看见你的样子,因为我一定认识你,所以你才特意穿着这件很紧的衣服把你全身都紧紧包裹起来,生怕露出一点能让我看破你身份的东西,而且大家都能听得出你现在说话的声音显然是你控制着自己的喉咙特意发出的声音,并不是你的原声,这样看来我们一定很熟悉,因为你知道你稍微露出一点破绽我就会立刻知道你的身份。光煌失笑说,好厉害的眼睛,我早就知道你眼睛这么厉害才特意打扮成这样,没想到被你看出的破绽还是这么多。言杪说,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光煌说,你为什么不先把你和死权的事情解决掉,他虽然被你击倒,可是他身上的钢铁术法仍然没有破除,我实在很想看看你到底准备用什么法子。 言杪转过头看死权的时候,死权已经吃力地撑着几乎瘫痪的身体站了起来,言杪说,我现在已经给了漫雾还有律忧一个交代,我没有权利杀死你,现在只有一个人有权利杀死你,因为她需要给被你背叛的所有秋铭的人一个交代。言杪的目光转向了织舞,死权却差点笑出声来,他指着织舞说,她能杀掉我?能击破我身上的钢铁术法?言杪没有理会死权,他望着织舞说,你敢不敢杀掉他?织舞露出坚定的神情说,做梦都想。言杪没有说话,他把手伸了过去,织舞立刻明白了言杪的意思,言杪是在把手里的风刀交给她,她接过风刀就一步一步朝死权走过去,她并没有问言杪这把风刀是不是能击破死权的钢铁术法,她相信言杪,言杪让她去做,她就去做。所有人都屏气安静下来,只有织舞细碎的脚步声,仿佛是飘在天际。 言杪手中的法杖亮了起来,光芒四起,死权却吃惊地发现自己身上的钢铁竟然完全消失了,他惊愕地望着言杪,织舞手中的风刀却已经穿过了死权的咽喉,言杪解释说,这是异次空间术法,我把你带进了无数重叠的时空缝隙里的另外一个空间里,在这个空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由我的意识营造,而你们在这个空间里凝聚的精神力会全部消失并且被我吸收,也就是说你炼成钢铁术法需要精神力,而你用精神力炼成的时候,那些精神力却全部流失并且被我吸收了,没有钢铁外壳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看到这个术法的时候连光煌的都不禁动容。 织舞如释重负地几乎瘫坐在地上,没有人能够形容杀掉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什么样的感受,恐惧,愤怒,或者呕吐。她从秋铭流亡出来以后就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为了杀掉这个背叛秋铭的人甚至不惜来到这个贫穷偏僻的村子抹掉自己以前所有的记忆来过一种新的生活。即使是这样织舞能够杀掉死权的把握仍然不到一成,如果不是言杪的话,织舞扭过头用着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言杪,星光柔润如水,一晃一盪的。 光煌感慨地说,好厉害的术法,幸亏我没有白来这一趟。言杪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了?光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字一顿地说,杀掉你。言杪倒有些微微的吃惊,他说,你要杀掉我本来就有很多机会,可是你却为什么要帮助我救出茗洁,而且你本来可以和死权还有霸天他们联手,可是你为什么?光煌说,我根本就不屑与他们联手,他们也不配杀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有资格杀掉你,那就是我,还有你自己。言杪耸耸肩说,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掉我。光煌眼里露出一种寂寞的神色说,你应该懂的,自从很多年以前我在术法的领域里就已经无敌了,你应该也懂得这种寂寞,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就像精通于棋艺的,他整日整夜苦苦研究棋术,可是在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对手可以抗衡的时候,那时一种悲哀。言杪笑笑说,我好像懂了,就像很多法师遇见更厉害的法师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和他切磋切磋。光煌也笑笑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懂的,不过如果能够杀掉你就比相互切磋更有趣得多了。言杪微笑着说,听到你这么说,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和你交手了。光煌盯着言杪的眼睛说,正和我意,那么跟我来吧。言杪说,去哪儿?光煌说,我们这一战绝对算得上歷史上最高级别也最精彩的一战,能够配得上作这一站场地的地方,附近我想除了举世闻名的水天一榭以外没有第二个地方了。言杪跟上光煌的脚步喃喃地说,你实在是一个讲究的人。光煌忽然停下脚步对着织舞,茗洁,还有站在不远处一直咬牙切齿望着言杪的封锡说,你们也都来看一看,这么精彩的一战没有观众实在是非常可惜,我从来都不喜欢孤芳自赏。封锡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他的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说,好,我去。光煌的目光刀锋般盯在封锡的脸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要是想趁言杪和我战斗的分散精力时候替你哥哥报仇,我劝你最好作好直接去见你哥哥的准备,我发誓我的光系术法比你想像中还要快几千倍,而且你身上就算再多布下十层钢铁我也能够将你一击毙命,你懂了吗?封锡咬咬牙说,我懂了。织舞忽然走到言杪的身前笑笑说,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言杪知道织舞一定是害怕看到自己和光煌生死相搏,因为在刚才他和死权交手的时候,他瞥到织舞比自己还紧张。言杪弯起嘴角笑了笑拍了拍织舞的肩膀说,好,我一定回来,你这身衣服都不用换,等我回来的时候还用得着。织舞当然明白言杪的意思,她沖言杪做了一个鬼脸。言杪的目光又转到茗洁身上,茗洁笑了笑站出来说,我陪你去,我知道你战斗的时候一定很想有一个朋友一直站在你的身边。言杪也拍了拍茗洁的肩膀露出感激的表情。
第138页 光煌没有说话,他开始迈起步子朝水天一榭的方向走去,封锡跟在他的身后,接着言杪回过头最后望了织舞一眼也跟了上去,茗洁走在最后。 皎柔的月光下如同巨大的命运纷错的掌纹覆盖过织舞孤独的身影。 我会在这里等你,就算你已经找不到我。 我,也会在这里等你。 山影幢幢,凄色的月辉孤零零地平铺在寂无声息的天宇下,流萤散影。山岚迷漫过隽美如扣的水天一榭,使周围的景致看起来一片茫茫的间阻。 言杪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我输了。站在一旁的茗洁咬紧牙齿望着言杪,又转头看了看光煌的表情,光煌却突然冷冷地说,我也输了。言杪无奈地笑笑没有争辩,他说,你现在随时都能够杀掉我们。光煌微笑着说,我现在却不能杀你,杀掉你只会让我更加没有意义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我想你应该好好活着,我下次还会来找你,等到我已经能够完全击败你的时候,我会再来。言杪笑笑没有作声,光煌露出居高临下的表情说,况且我还要跟你玩一个游戏,比所有游戏都有趣的游戏,你一定会觉得很好玩。光煌收起流光法杖缓缓地走出水天一榭,走出所有人的视线以外。 茗洁站在一旁如释重负地嘆了口气说,我刚才实在看不懂你们之间的交战,到底是你们谁赢了?言杪刚想说话却像忽然发现什么似的,身子勐地一震,他瞳孔勐然张大大声地问,封锡呢?茗洁刚才和言杪一样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们的战斗中,她现在才发现封锡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不见了。言杪握紧了拳头,飞身掠了出去,一定是织舞,封锡的目标一定是织舞。刚才封锡抢着要跟他们一起来这里,表面上的目的好像是为了趁言杪跟光煌战斗精力分散的时候偷袭言杪,封锡就是利用了这一想法,所有才会让大家完全没有堤防,实际上封锡的目标是织舞,他当然想要为自己的哥哥报仇。 言杪迅速地飞掠,他脸已经因紧张涨得通红,他从来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过,他从来都不相信神灵,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在默默地祈祷。还有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因为大雾的关系,所有现在的能见度很低。十五米,十米。 茗洁赶到的时候看见言杪背对着自己,地上只有一小块血迹,星光与月华的交替在他身后洒下大片大片的阴影,他落寞的影子被无限制地拉长。拉进命运反覆无常变化的手掌之间。风岚溟濛。 很多很多年以后,言杪冷漠地坐在金光闪耀的浮光湖旁边,背后是古老而瀰漫术法味道的玄法大殿。明澈的阳光铺盖在涟漪连连的湖面上,摺叠在湖旁芊芊茵茵的草地上,一只蚱蜢从言杪面前轻轻越了过去,像是一个镜头的特写,这个镜头仿佛无限漫长,言杪无知无觉地呆楞在那里。天云间洒下圣光印在他的眼睛里,格外格外的明亮。仿佛足以照亮世界每一个阴影遍布的角落。仿佛言杪一般的璀璨星芒。仿佛所有因魂牵梦绕而明亮起来足以让所有人都流泪想起的记忆。 茗洁悄悄地走到言杪身后微笑着碰碰他说,你在发什么神啊?言杪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笑着站起身子说,我在为我们的孩子想名字。茗洁踮起脚尖伸手摘掉言杪刘海上沾染的一根杂草温柔地说,那你想到了吗?言杪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说,当然想到了。言榭。 言榭。言榭。水天一榭。 言榭。 第十四章 午后暖暖的阳光像是无限温柔的眼波绿水徐徐般流转。小言榭像往常一样昂起头用还残留着油渍的嘴亲了亲茗洁的额头就准备出门了,茗洁忽然满脸笑容地叫住了小言榭,她轻轻抚着言榭的头说,小榭,你喜欢外面的世界吗?爸爸妈妈带你出去到处旅游。小言榭高兴地点点头说,喜欢喜欢,我去告诉汜固,让他也跟我们一起去。茗洁的脸抖动了一下,她忽然很严肃地说,不行,这件事你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就连汜固也不例外,今天放学以后不要再去玩了,一放学就回来,知道了吗?小言榭似懂非懂地望着妈妈点点头跑了出去。言杪满脸沉重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担忧地望着茗洁,茗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喃喃地说,如果没有把碧凌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小抚韵的话我们还有机会……。言杪语气生硬地说,可是我还是担心你。茗洁惨然地笑笑说,没关系,无论怎么样,我姐姐都是光澈的王后。茗洁握紧了言杪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掉在言杪的手背上,和窗外散了满地的阳光一样的温暖。 黑夜。一个人从言杪的屋子里飞速地蹿了出来,深蓝色的长袍深得像是要融进这缠绵的夜色里。那个人一蹿出来,四面八方就有很多人影跟着追了过去。不止如此,光澈其他位置也忽然出现了许多人影跟着追了出来试图拦阻那个深蓝色的人影。在这些人把这个人拦截下来以后他们看到的却是穿着言杪的衣服的茗洁。有人失声道,遭了,中计了,言杪一定跑了。 黑雾浓浓,星光却格外明亮。言杪抱着睡熟的小言榭飞快地冲出光澈城池,言榭已经被言杪施加了催眠术,因为他们一定要非常小心,绝对不能出一点声,即使是针一般微小的声音都可能是他们暴露的缘由。在言杪刚刚躲过城墙严密的防卫出城后不久却发现了月夜下不远处有两个模煳的人影。言杪一眼就可以认出那两个人影。
第139页 同样是光澈十二星辰的,珐珀,还有汜灿。 言杪的身形慢了下来,他抱着言榭在他们跟前停了下来,汜灿望着言杪没有表情地说,言杪,把言榭留下来。言杪的脸色变了变,他愤怒地望着珐珀和汜灿大声地说,连你们都想捉住我吗?珐珀的表情变得非常哀伤,他焦虑地望着言杪说,我们当然不是,我们一直把你当作至死不渝的兄弟。只是。汜灿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只是把言榭留下。言杪冷笑了一声说,哼,如果我不留呢?你们能拦得住我?珐珀迟疑着说,我们当然留不住你,可是你要想在三十招以内击败我和汜灿这也肯定不可能,现在全光澈都在通缉你,三十招已经足够光澈城里最远的士兵赶到了。言杪握紧了拳头,他两眼通红,青筋暴露,他已经取出偃灭玉杖,显然是想孤注一掷,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三十招以内击败珐珀和汜灿。 汜灿却忽然走到了言杪的跟前拦住了言杪准备举起偃灭玉杖的手,汜灿说,除了漫雾和律忧,我和珐珀应该算是你最亲近的朋友了,我们会不会害你,你当然知道。言杪顿了顿,他看着熟睡的言榭说,可是你们。珐珀打断了言杪的话说,茗洁已经被逮捕了,明天一早光澈向全世界发出公告通缉你,半年前你虽然率领军队摧毁了炼狱亡国,可是他们的残党仍然存在,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更加想要剷除你。那时,世界上正反两道的所有人都想杀掉你,即使是你都很难保证你自己的存亡,难道你还想带着言榭跟你一起颠沛流离,时时刻刻都生活在万劫不復当中吗?言杪低下头看着怀里睡熟的言榭,他踌躇地望着珐珀和汜灿说,可是言榭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汜灿说,我和珐珀向你保证,我们以生命保护言榭,就算我们像你一样被全世界通缉,也会抱着言榭安然无恙地交还给你。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就算你不在了,我会把言榭当作自己的儿子,汜固也会陪着言榭,不会让人欺负他的。言杪凝视了言榭很久,终于双手把言榭託了出去说,好,我相信你们,言榭就拜託你们了。汜灿接过小言榭也把他抱在怀里,言杪拍了拍珐珀和汜灿的肩膀终于大步大步走了出去。 黑色的大地,青色的山岗,纷纷落碎的月光,寂静无声。 珐珀和汜灿一直看着言杪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朦胧的天际线里。珐珀喃喃地说,言杪,你一定要活着啊。 第十五章 夜半歌声 黑夜如渊。辽阔寂寥的大地唿唿的冷风飘过。裊裊婷婷的歌声轻烟般飘荡而过,引商刻羽般的乐律如同扑翅翩跹的蝴蝶纷飞而起。一个红衣长发女子抚着一把琴盘着脚坐在床上,长长乌亮的头髮一直垂到地上盖住了她的脸,红色的锦绸绚丽的流霞一般和她的长髮纠结。她的手指细白而修长,指甲上涂着浓浓的红色,血液一般惨烈和让人惊惧。澈亮的琴弦轻柔如温风一般被波动,高山流水的琴音,绕樑三日的歌声。 红衣女子歇斯底里地笑起来,尖锐的笑声像利剑一样刺破夜空。红衣女子缓缓地站起身,咽喉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她拨开头髮,露出那张扭曲苍白的面容。黑夜安静了下来。 几天以前: 绵联的战火混杂着滚滚让人几乎窒息的硝烟疯狂地侵蚀了整片本已就荒芜的土地,断刀残箭破落衰败地留土地里,腐臭的味道像是影子般无孔不入地刺进每一个人的鼻腔里,很多闻到味道的人看到尸横遍野的黄土都忍不住弯下腰呕吐,紧缩的胃里抽搐般的疼痛,连苦水都吐了出来。 战斗还在继续,天鸣轰烈的声音,一个法师握着法杖炼成的土系术法,土地立刻颤抖,几十根几十根的地刺轰然冒起,很多士兵大叫着被地刺贯穿了咽喉,身子一直被地刺拖到很高的地方。 另一个法师紧闭双眼凝聚起自己的精神力,他身前的二十来个士兵忽然就深陷火海,熊熊的火焰烧着皮肤发出嘎嘎的声响,就像是在烧一堆木柴。火影中无数个身影张牙舞爪地挣扎,发出悽厉的唿声,最后还是被烧成了灰烬。 各种术法都相继被使用了出来,本来就荒瘠的土地变的更加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有时会出现一两个巨大的深坑。在战场上,法师和战士都是主攻。法师的作用却远远大于战士的作用,因为法师擅长远程并且是大范围的攻击,法师也是最难修炼的职业。 天色暗了下来,几只黑色的乌鸦盘旋在无数尸首的上空。 光澈军营。这支部队的总指挥是钢凌,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墨陌也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的腰上多了一个箭筒,还有一把弓。战争中弓箭手通常都是在进行远程攻击,而且出场的机会并不多,一般是在攻城或者防守的时候弓箭部队才会出现。墨陌也知道,自己虽然可以自己炼成弓和箭,可是那样太耗费精神力了,他宁愿用实弓实箭。坐在一旁的泞池忽然开口说,我们已经节节败退,从连页的国境一直退到了这里,再退下去就是光澈的国境了。钢凌嘆口气说,我们都看到了,连页的军队实在是太强大了,而且他们军团的总指挥镜湖部署的战略简直精密的变态,他连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算得非常清楚。泞池咬紧了牙齿说,我只奇怪那次言榭为什么没有杀掉他。钢凌说,无论如何明天我们都不能再退了,后面是盘蛇谷,如果他们突破了这里,那就是彻底进ru光澈的国境了。泞池失望地说,可是我们一定还是抵挡不住他们的沖阵,他们太强大了。墨陌忽然说,与我们军直接对峙的军队领帅是镜明?钢凌说,不错,他就是镜湖的弟弟,不过他比他哥哥差远了,如果不是他哥哥的原因的话,我想他很难当上对面那支部队的主帅。钢凌又接着说,光澈一共派出六支军队,现在因为黯默国也突然发起攻击,六只部队被吊回三支,现在留在这里的连我们部队只剩下三支,而我们是最倒霉的一支,我们直接面临对方主攻部队的进攻,而且镜明后面就是镜湖的军队,我们想要活着回光澈实在很难。墨陌拍拍钢凌的肩膀说,明天我也跟你们一起上,我不想老呆在后面放暗箭。钢凌为难地看着墨陌说,可是你。琴芩忽然打断钢凌的话说,我也跟着你们一起上。钢凌又为难地看着琴芩,琴芩望了望墨陌又望了望钢凌做了个鬼脸笑着说,不要忘了,我们从前是一个任务小队的,而且我们曾经歷过那样的困苦和生死。钢凌也大笑起来,他拍着琴芩和墨陌的肩膀说,好,明天我们一起上。
第140页 旭日初升,战场上的血光被再次照亮。连页的军队再次朝着光澈的驻扎地勐烈地发起了冲击,声动苍穹。在不到十分钟,光澈的部队就被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一个接着一个的光澈士兵倒下,甚至很多光澈的军官都已经战死。血液染红了连页士兵的铠甲,他们露出狰狞的笑杀得更加兇勐。血流成河。 光澈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士兵开始恐慌地丢下武器抱头逃跑,墨陌焦急无奈而有心寒地望着那些逃跑的士兵,他望着身旁一直苦战身负十余处伤痕的钢凌大声地喊道,不能再退了!钢凌几乎筋疲力尽,他听到了墨陌的声音,他连头都没有回,他用尽全力奋力地回应大唿道,是!不能再退了!接着又是泞池的声音回应,不能再退了!接着又是琴芩的声音,她是伤得最重的一个,光澈的士兵还是慌忙地逃窜,只有极少数的人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看到了他们的苦战才停下脚步,踌躇地望着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捡起地上的武器向敌人沖了过去。 在国家的生死存亡民族大义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渺小。 墨陌高声地喊了琴芩的名字,琴芩扭头看到了墨陌的眼神,她立刻明白了墨陌的意思,即使不用说话都有的一种默契。琴芩立刻使用神唤绝技,天籁聆听。琴芩大声地说,东四十五度,距这里五百米左右,穿着银甲的人就是!墨陌又扭过头大声地喊,泞池,钢凌。泞池和钢凌同时应声喊,知道了。墨陌沉下脸,神情冷峻,握紧长弓朝东四十五度的位置沖了过去。他喃喃地说,要是言榭那个笨蛋在这里就好办多了。 墨陌的身形异常迅捷,很多连页士兵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墨陌就已经甩开了他们十来米的距离,后面一些的士兵显然已经明白过来墨陌要做什么,几十个人握着武器朝墨陌攻击过去,可是他们伸手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泞池的缠绕藤蔓已经将他们捆了起来。墨陌已经成功突破第一重士兵,第二重士兵紧跟而上的时候钢凌用尽全力将自己手中的钢刀勐然掷了过去,地上勐然裂开一大道口子,很多士兵被吓得退了回去,墨陌却高高跃起掠过了人群,他已经突破到第二重士兵的中间,这时墨陌已经超出了泞池和钢凌能够掩护的范围,他们只是捏紧拳头紧张地看着墨陌,汗水在他们额头涔涔渗出。 墨陌迅速地从箭筒拔出箭羽射了出去,迎面的士兵应声而倒。他们根本没有看清墨陌搭弓射箭的动作,连箭射过来都看不清楚就倒下了。坐在士兵群群包围中穿着银甲的人当然就是镜湖的弟弟镜明,他虚着眼睛看到前面士兵乱成一片,有个身法神速的人向自己这边蹿了过来。他指着那个身影阴阳怪气地问身边的人说,那个人是谁?旁边的人恭敬地回答,好像就是光澈的第一圣射手,从来都没有射空过半箭的墨陌。镜明哼了一声说,放箭,我要让那个弓箭手死在箭下。旁边的人犹豫地说,可是前面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的士兵,这样恐怕。镜明勃然大怒地说,你们看不到那个见鬼的弓箭手正在朝我这边过来吗?是我的安全重要还是那些士兵的安全重要。 墨陌已经突破到第三重士兵,这时漫天的箭飞速地朝他射了过来,箭与箭之间几乎没有空隙,他根本无法闪躲。墨陌嘴角露出了一丝隐约的笑,他抓起一个士兵当作盾牌迎了上去,镜明看到墨陌的做法更是大吃一惊,他大声地对旁边的人说,你是连页最好的弓箭手,我要你把墨陌射下来。那个笑了笑躬身说,正合我意。这时箭雨已经停了下来,所有的人包括连页士兵和光澈士兵都停了下来,他们惊呆而感嘆地看着墨陌。六十米,四十米。墨陌忽然高高地跃起,在这是,连页最好的射手忽然一箭放出,这箭又准又快朝墨陌射了过去,墨陌在空中根本就无法闪避,他跃起只是因为地面的人太多可视度不好,而且他放出的箭随时都可能被某个士兵用身体挡住,所有他只好高高跃起,在空中可视度不仅非常好而且根本就没有阻隔,镜明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活靶子。墨陌不得不非常慎重,因为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而且关乎整个战局。连页最好的射手显然也是非常了解墨陌的心理,他算好了墨陌会跃上天空,所以墨陌一跃他就马上放了箭,因为人在空中的时候根本无法闪避。而且他对自己放箭的速度和准确度也有绝对的信心。墨陌从连页射手握箭的姿势就已经知道了箭出来以后的轨迹速度和力度,在那一箭几乎到墨陌心脏位置的时候,墨陌用手上的弓迎了上去,瞬间,墨陌手上的长弓断成了两截。 连页射手依然掩饰不了脸上得意的神色,即使他没有射中墨陌的心脏,可是他已经射断了墨陌的长弓,对方连最重要的武器都被自己摧毁了,而且对方是光澈公认的最好的圣射手。就像两个比剑的人,其中一人的剑被对方击断了,那么这个人当然已经输了。可是连页射手却忽略了一件事,墨陌射箭并不是用实弓实箭。 墨陌在在空中翻滚,一个完美的弧度,阳光格外耀眼,墨陌手中凝聚的精神力却更加耀眼。闪电般的迅雷不及掩耳。一道光芒闪过。 镜明的咽喉处血液喷薄而出。他瞪大了瞳孔,他死也不信。因为他的身边圣辅者已经在他周围布下了防御结界,墨陌却绝不可能击破。镜明瞪大眼睛跌下马来。 失去主帅的连页士兵各个惊呆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们相互打量着对方想知道下一步到底怎么做,进退维谷的抉择。这时候残存的光澈士兵已经士气大振,各个英勇奋然地沖了过来。没有主帅的连页士兵只好丢盔弃甲地向自己的军营处逃散。墨陌的喉咙微微鼓起,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风吹过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寒冷,他抬起头看着头顶杲杲的阳光铺撒在他苍白的脸上,眼前天昏地暗的晕眩,耳边世界的声音越来越远。咚地一声,墨陌笔直地倒了下去。他的前衣红了一大片,三支锋利的箭镞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的背后至少遭受了十余处地挫伤。墨陌晃荡不清的视线里一个法师在施放术法,华丽的术法像是斑斓的彩虹飞斜而跨。他混沌的意识里好像把那个法师的脸显现得格外清晰,言榭那张笑嘻嘻一副讨打的脸。接着墨陌听到了琴芩的唿声,仿佛是从天边传来。接着墨陌失去了知觉。
第141页 墨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军营的床上,钢凌,泞池,还有琴芩一直守在旁边,墨陌吃力地直起身子茫然四顾,琴芩长嘆了一声说,你总算醒了,为什么你每次战斗的时候都好像是在拼命一样,每次战斗以后你总是要在床上躺一会儿。墨陌试探地问,我们守住了?钢凌安慰的口气说,守住了,我们还聚集了本来已经逃走的士兵,这一战以后军心稳多了。琴芩担忧地说,守是守住了,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和镜湖的队伍直接对上了,他可不像他的弟弟,我听说,他不仅擅长行军布阵,非常有心计运筹帷幄,而且聪明绝顶,深得人心,他是和封锡并称的连页三大fǎ师的人,上次我们在连页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他了,我也亲眼看到了他和言榭的战斗,虽然是言榭击败了他,可是他在术法的精通和战斗经验以及方法上是绝对不会输给言榭的,他的精神力甚至还在言榭之上。如果言榭再次和他交手的话,我都不敢保证言榭会再赢。我们之中唯一有机会击败镜湖的就只有墨陌你了,可是你现在却受伤了,而且对方的军队不仅在数量上已经远远超过我们,在战斗力上也已经远远超过我们,我们实在很难再坚守在这里。泞池忽然说,这几年一直流行着各国对其他国人物实力的认可水准,镜湖在全世界来说是我们年轻一代里排名最前的人,也就是说他是我们这一代的第一名。钢凌露出沉重的神色说,我好像听说过这个排名,虽然不是完全准确,而且只是针对目前我们所知的人物,并没有包括铎那些非常神秘性组织的人物,可是这个排名仍然基本上得到大家的认可。琴芩说,排名到底是怎么样的?钢凌说,毫无疑问,第一的是光芒法师光煌,第二就是我们非常熟悉的言榭的父亲,言杪。第三的是歷史上最强的战士,也是最残忍的大盗,予杀,也就是我们光澈的漫雾。第四是连页最强法师封锡,第五是曾经和你们交过手的,曾经以一人之力毒杀整个秋铭的蛤蚁,第六的这个人也是和言榭有着最多恩怨的,光澈十二星辰的成员,也是曾经和你们交过手的汜弁,第七是现在光澈倍受大家尊敬,曾经的光澈十二星辰成员之一的言榭的老师,珐珀。第八是老谋深算,也是曾经光澈十二星辰成员的现任光澈国政总督,卓抵。第九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劲敌,镜湖。第十,也是最后一名就是你,墨陌。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墨陌身上,墨陌依然是面无表情,琴芩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疑惑地望着钢凌说,你没有记错吧?钢凌苦笑说,能够进入这世界前十的人无疑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其他人当然羡慕不已,而且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这些人都应该小心点,我又怎么会记错呢?琴芩撇撇嘴奇怪地说,可是,那怎么没有言榭?钢凌说,这次的排名虽然是从各方面来考虑,可是大部分依据仍然是精神力的强大程度,言榭的精神力确实比不上他们。而且还有很多人传说言榭具有太多的不可预知性,他虽然没有进入前十,可是就算让第一的光煌和言榭战斗,光煌也未必能够击败言榭,你看第二的言杪,第三还有第四的封锡与蛤蚁,第五的汜弁,第九的镜湖不都曾经被言榭击败过吗?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宁愿跟其他那些人战斗也不愿意跟言榭战斗。这时,帐篷外面忽然火光沖天,惊天动地的喊声震彻大地。钢凌忽然大惊失色。 帐篷外火光沖天,还有不断传来的光澈士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惊慌失措地说,连页的士兵来攻进来了!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钢凌大步跨到士兵跟前问,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攻进来的,负责巡逻的哨兵为什么会没有发觉?士兵战战兢兢地说,对方的行动非常神速,一鼓作气地歼灭了我们最前面的哨兵,而且径直地杀了进来,我们已经被连页的军队包围了,从方向来判断,我们除了后还有北方没有连页士兵的踪影以外,其他方向都遭遇了连页军队的勐烈进攻。我军已经溃散了,大家都逃命去了,大人们也赶快走吧。士兵报告完这些情报以后就逃了出去。 泞池有些紧张地说,一定是镜湖,只有他的部队才会如此骁勇而精于突击。钢凌转过头望着墨陌说,你怎么看?墨陌说,一定不能往北走!琴芩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是只有北边才没有连页兵的勐攻吗?这是唯一的退路啊。墨陌笑笑说,那是镜湖故意留给我们的空档,他在所有的方向都布下了进攻,甚至在我们不知觉的情况下竟然潜向了我们后面,为什么会单落下北方?他的战术一向精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漏洞让我们逃走?理由只有一个,他是故意留下的,他的主力重兵一定全部埋伏在了北方,等待我们的军队逃散,然后他以逸待劳地守在那里将我们所有人一举歼灭。钢凌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琴芩感慨万分地说,好精密的计划。四个人面面相觑,帐篷外厉刀穿破皮肉的声音清晰可见,包围这里的连页士兵随时都可能杀进来,气氛格外地紧张。琴芩又说,这里我们已经守不住了,我们现在应该往哪儿退?北方不能走,我们的后方也就是西方的盘蛇谷方向,再西一点就是光澈,还有东方是连页的方向,以及我们并不十分清楚状况的南方。我们实在有点走投无路了。墨陌和钢凌不约而同地说,南方。琴芩瞪大了眼睛说,南方?我们为什么要走南方?为什么不走西方返回光澈?墨陌已经脱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说,来不及说这么多了,我们得先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而且我们并没有把握能够突破南边的士兵,毕竟敌重我寡,几个人实在难以和几个军队抗衡。钢凌说,不如我们先杀几个连页的士兵,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现在战争中情况混乱,他们一定认不出我们的。琴芩皱起眉头说,这也太简单太老套了吧。钢凌说,往往越简单的方法越有效,我们几个人要强行突破的话肯定是死在乱军之中。话说完钢凌和泞池已经闪了出去,琴芩担忧地望着墨陌说,这次我们还能或者回去吗?墨陌的表情忽然变得不那么冷了,他笑起来,他的笑容温暖而淡定,像是午后漫不经心却格外温热的阳光,他说,一定能的,言榭那个笨蛋还在等我们。
第142页 话说完,钢凌和泞池已经带着四件连页士兵的衣服走了进来。 清新的绿风扶扶地吹过来,风里飘散的草与树交杂的清香急匆匆地钻进人的鼻腔。琴芩疑问地看着墨陌说,我们已经出来了,现在怎么办?墨陌说,等。琴芩不解地问,等?等什么?墨陌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等什么,可是我们只有等。琴芩刚想说话,她忽然看到墨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她顺着墨陌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树,树下的下面悠闲地站着一个人,他环着双手就像是在等人。 琴芩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他们曾经见过三次面,都是在连页,第一次他就抓住了自己和言榭,第二次是言榭和他真正战斗的时候,第三次是他来送他们走的时候。这种人你只要见过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的。镜湖。 镜湖徐徐地朝着已经停下脚步的墨陌小队四个人走了过去,墨陌的额头上有汗珠一颗一颗地溢了出来,在阳光下看得格外闪亮,然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掉进了无边的大地。琴芩抿着嘴紧张地看着镜湖,钢凌和泞池也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武器。镜湖走到了墨陌的跟前,他微笑着说,墨陌。墨陌目不转睛地盯着镜湖,像要从他的表情捕获一些线索。镜湖见墨陌不说话又接着说,言榭还没有回来?墨陌的拳头握紧,他麻木地摇摇头,琴芩如果不是非常清楚现在的状况的话,她都要以为这简直就是两个很久没有见面的朋友在寒暄。镜湖的目光从墨陌的脸上移开,从所有的人身上一扫而过,他笑着说,你们好像对我不是很友好。墨陌冷冷地说,无论谁对正在开战的敌对国将军都不会太友好。镜湖苦笑着摇摇头说,你们猜不到我会在这里?墨陌说。如果猜到你在这里的话我们就不会往这个方向走了。镜湖笑笑说,我却猜到了你们会在这里,不然我又怎么会在这里等你们呢?琴芩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往南走?镜湖笑盈盈地看着琴芩说,我不禁知道墨陌会往南走,我还知道如果言榭在这里他会往哪里走。墨陌当然已经知道了我的战略,我故意留出北边的空隙就是要让你们溃散的军队往那里逃,我的主力部队早已经在北边把守了,如果我算得不错的话,你们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不过,墨陌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战略当然就不会北上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西方,也就是光澈方向,东方,也就是连页方向,还有你们现在正在行进的南方。首先,西方,也就是光澈方向你们是一定不会走的,因为你们的军队已经完全被击败,以墨陌的自尊心根本就不愿意这样身无寸功地回去,而东方是连页的方向,那里是防守最密集,兵力最集中,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墨陌一向性格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他当然不会冒这种险。剩下的最理想就是南方,而且在连页的军队压进,攻入盘蛇谷以后,你们可以从这里发起进攻,那时我们的主力部队一定在前方,你们直接面对的就是连页军队最末尾的队伍,通常一些重要人物比如连页王都会在队列的最末或者中间的军营里,那时你们已经避开了最精锐的部队,要刺杀连页王的机率要大很多,而且大家都集中全力在前线进攻,哪里还会注意到这些细节。这就是所谓的千里之堤,溃于一蚁。不过如果言榭在这里的话,他就一定主张往东也就是连页方向行进,有谁能够想到他敢往连页防御最密集,兵力最集中,危险也最大的地方走?他一向喜欢做这种极端而又让别人想不到的事,所以他常常都能够成功,而且他还可以趁机混入连页的军队里,这样要刺杀一军之统帅再加上你们的能力就更加容易了。如果你们按照言榭的方法,我要从那么多的士兵里找出如此善于隐蔽而有精明的你们比现在要困难多了。不过墨陌一向小心谨慎,他却一定不会採用这么冒险的举动。琴芩嘆气说,你好像非常了解我们。镜湖笑着说,一般一般。墨陌冷冷地说,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镜湖的目光刀锋一般盯在墨陌身上,他说,你受伤了?墨陌冷笑着说,是。镜湖说,那么你们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墨陌说,我们可以试一试。他手中的精神力迅速凝聚,可是转瞬就消失了。墨陌的已经绝望了,在他还没有凝聚精神力,镜湖已经闪到琴芩身后并且挟持了琴芩,他们的身子完全重合,要射中镜湖的话,一定要先射过琴芩。原来镜湖早就想好了对付他们的法子。镜湖还是笑着说,如果你没有受伤并且来的是你一个人的话,你还有机会。墨陌已经被气得发抖,镜湖还是那样的笑,他说,你用不着生气,我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你们往我后面看。钢凌顺着镜湖说的望过去,钢凌疑惑地说,我并没有看见什么。镜湖耸耸肩说,你可以再看。钢凌看了很久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墨陌说,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镜湖笑笑说,我知道你一定明白。 钢凌,泞池还有琴芩都不解地望着墨陌,墨陌没有回头看他们,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镜湖。墨陌指着远方说,远处的确什么都没有,可是离这里三百米左右处有一大片森林,森林里埋伏着一支军队当然再好不过了,是吗?镜湖笑笑拍拍墨陌的肩膀,他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说,所有的一切包括道义,对错,友情甚至生死在国家民族大义的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我和你们一样热爱自己的祖国,我也知道连页陛下的做法或许是不对,可是我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绝对不会背叛连页陛下,墨陌,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墨陌对镜湖的态度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厌恶了,一个誓死忠于自己祖国自己人民的人都不会是太可恨的人。墨陌当然也明白镜湖的处境。镜湖又笑笑说,上次言榭在连页并没有杀我,在我送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也对你们说过,不管连页和光澈两国的关系怎么样,我始终是言榭的朋友,你们也是言榭的朋友。镜湖忽然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望着墨陌说,我一直在想要是没有我这个人的话,我也就不会违背公理,同时也不会违背连页陛下,同时也不会和光澈战斗了。墨陌长嘆了一口气说,你到底想做什么?镜湖友好的微笑说,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们,前面三百米的森林处有我的军队,你们应该往回走了。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镜湖转过身迈开步子朝森林的方向走去,他有忽然停下来却没有回头,他喃喃地说,代我向言榭问好。然后他又缓缓地迈开了步子。
第143页 镜湖走得很慢,比散步还有悠闲的速度。风沙在他身后暗暗涌动。他一直没有回头。钢凌还有泞池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墨陌身上,墨陌的瞳孔忽然放大,他已经明白了钢凌还有泞池眼神中的意思。现在的镜湖不仅背对自己,而且行走的速度非常慢甚至连一点防备都没有,这样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活靶子。以镜湖缜密的心思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啊。 墨陌额头上的汗水比刚才还多,他的身子有些微微地震颤,他犹豫地伸出双手,精神力开始若有似无地集中起来,他的内心非常矛盾,镜湖刚才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他们,可是他却故意放掉他们,而现在镜湖对他们完全信任连一点戒心都没有。墨陌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了。可是镜湖作为连页三军最高统帅,不仅深谙军阵,而且算无遗策,这样的人留在世界上对光澈来说无疑是非常大的威胁,杀掉镜湖以后,连页军队不仅群龙无首,而且士气大减,又丧失了一个极其优秀的领帅,光澈胜利的机率要提升很多。可是镜湖根本就不是一个坏人,如果他们能够站在同一个处境的话,他,言榭,殒空还有自己一定会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墨陌的脸已经因巨大的心理痛苦而微微有些扭曲,杀,或者不杀。杀,还是不杀?镜湖依然走得很慢,步法稳重。 钢凌,泞池也都犹豫不定地望着墨陌,琴芩已经捂住双眼不忍看这一幕,墨陌的手中的精神力已经凝结而成,平时从他凝聚精神力到箭出弦根本不到一秒,一般的人根本就来不及看清他的出手。可是他这次凝聚精神力就用了近两分钟。还有不到十步的位置镜湖就走出了墨陌的射程,墨陌涔涔的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往下滴,掉在他不断抖动的双手。他想起言榭前往眠尘国的时候,他们站在余晖渐长的天宇下,言榭说的话。 如果你真的击败了镜湖的话,我希望你放过他,他毕竟已经是我们的朋友,我想如果我们被他击败的话,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镜湖的确放过了他们,可是现在却是光澈消弭战火反败为胜的机会。只要一错过就永远不可能有第二次的机会。墨陌已经完全见识了镜湖的能力,如果他不死光澈军队连一点的机会都没有,他心里千万个不愿意杀掉镜湖,可是他无法代表光澈的的未来做出决定,也无法为那些深受战火毒害流离失所,甚至面临国破家亡的光澈人民做决定。杀!还是,不杀? 五步,四步。马上就要走出墨陌的射程了。 墨陌忽然想起了刚才镜湖奇怪的表情奇怪的话。 所有的一切包括道义,对错,友情甚至生死在国家民族大义的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是啊,在国家安危繫于一线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微不足道。墨陌用尽全身力气拨开光芒闪闪的箭弦,箭在弦上,可是墨陌却没有放手。他还是进退维谷举棋不定。杀,或者不杀? 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们,前面三百米的森林处有我的军队,你们应该往回走了。 墨陌恨恨地咬紧牙齿闭上了眼睛,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犹豫过。 三步。两步。 我一直在想要是没有我这个人的话,我也就不会违背公理,同时也不会违背连页陛下,同时也不会和光澈战斗了。 墨陌霍然张开了双眼,他想自己或许明白了为什么镜湖会露出那样奇怪的表情,说出那样奇怪的话,露出那样明显的破绽。难道他是故意…… 镜湖的脚缓缓抬了起来向前迈出,像是一个漫长的特写镜头。风沙瀰漫。 最后一步。 杀!或者不杀?墨陌竭尽所有力气大吼了一声,同时一道光芒朝着镜湖射了出去。 时光禁止。无限漫长的一箭。镜湖的动作停留在那里。 镜湖回过头头表情有些惊异地望着墨陌,刚才那道光芒擦着镜湖的臂膀射过去。墨陌的嘴角露出淡定的笑容,他大声地对着镜湖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这样走很像一个活靶子,我闭着眼睛都能射中你心脏的位置。镜湖笑笑说,谢谢你的忠告。阳光像微风一样轻柔地洒在他们之间,地上微微摇晃的影子。镜湖的笑容黯淡了下去,他望着墨陌轻松的表情补充道,你这个笨蛋。镜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沮丧,他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暗暗地想,原来活着是这样的美好。 琴芩双手抱住墨陌的右手笑起来说,这件事总算过去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杀镜湖的。墨陌瞥了琴芩一眼问,你怎么知道?琴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因为你已经把镜湖当作朋友了,那你会不会杀言榭?墨陌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冷笑了一声说,那就说不一定了。琴芩摇晃着墨陌的右手摇头惋惜地说,你这个人总是表面装做一副很冷酷的样子,其实心底比谁都热。不然刚才镜湖就已经倒下了。钢凌苦笑着说,我倒宁愿刚才墨陌出手,我们现在虽然轻松了,可是以后的战斗就,太麻烦了。墨陌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立即赶回盘蛇谷,我想光澈的另外一支部队已经替我们填补了空缺。这次我们誓死都要将连页军队阻挡在盘蛇谷。钢凌,泞池,还有琴芩听到墨陌的话都笑着坚定地点了点头,因为他们看到了墨陌坚定的眼神,他们相信墨陌。 马车到达光澈的时候,卓抵亲自率着很多大臣来到城门口迎接,言榭跳下马车的时候还慵懒地打着哈欠,像一只蜷缩在太阳下刚刚睡醒的猫。他的心情非常好,人在好好地休息过以后心情总是特别的好,不过当他回到光澈的时候他就知道,马上许多烦躁的事又会接踵而至。卓抵长长地舒了口气,看到光澈王的平安归来他总算了了一件心事,而且他本来期望的只是言榭能够带着光澈王和殒空,现在言榭不仅把他们带了回来,还将眠尘王也带了回来,甚至还消灭了一个军事上非常强劲的对手白马将军,而且还胁迫眠尘出兵支援光澈。想到这些卓抵的心情居然也跟着好起来。言榭拍拍卓抵的肩膀笑盈盈地说,你在笑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卓抵欣慰地说,我实在太低估你的能力了,看到你现在的成长我想到了一个人。言榭满怀期待地望着卓抵问,谁?帅不帅?卓抵淡淡地笑着说,你的父亲,言杪。
第144页 在把王送回宫殿以后卓抵开始严肃地向在场的人说明目前光澈面临的状况。连页与光澈的战斗局势中,光澈占了很明显的下风,连页已经攻入光澈境地,并且光澈帝国三分之一的土地已经沦陷,而此时,黯默国撕毁了三年以前的同盟协议,再次向光澈进兵,与连页南唿北应夹击光澈。光澈现在伤亡非常惨重,虽然芜漠国派出兵力支持光澈,但是我们两国的兵力也很难与黯默和连页的联盟相抵抗。不过我相信如果眠尘现在出兵支援的话,情况会好转很多。言榭皱起眉头问,难道我们三家的兵力联合起来还打不过两家?卓抵解释说,很明显,光澈的力量并不如连页,黯默的力量与光澈基本上不相上下,而芜漠的国力连光澈都不如,如果现在眠尘介入战斗的话,我们的实力基本上可以平衡,可惜的是现在敌方在整个战局上已经占了优势,而且现在最大的祸患就是连页的先锋部队,他们可以算是所有国家里最精锐的部队,如果这支部队不消灭掉的话,我想即使眠尘的援军到了也无济于事。可是我们要消灭掉这支部队的话,代价也会非常惨重,根据我的推算我们的伤亡比例应该是三比一。言榭说,那就是说,我们要付出二十四万的总兵力才能够消灭掉那八万人的军队?卓抵点点头说,光澈三十万军队目前还剩下二十六万,加上芜漠的军队十万,如果我们集中消灭这支部队的话我们光澈的兵力几乎全军覆没。言榭润润嘴唇说,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只管回答不要问我原因。 「现在目前的主要问题就是那八万精锐部队?」 「是。」 「如果我们以消耗极少的兵力消灭掉他们,再加上眠尘的援军,我们的胜算会提高多少?」 「呃,我想我们的胜算会提高到六成,也就是六比四的胜率。」 「那八万部队已经侵入到哪里了?」 「还有三天左右到达盘蛇谷,只要他们一穿过盘蛇谷就等于打开了光澈的屏障,那时光澈就等于失去了依靠。」 「很好,我还来得及。」 「你要上前线?战争不像你们平时的战斗,我保证一支一千人左右的军队足以把你碎尸万断了。」 「我当然不会傻到一个人去跟他们战斗。你以为我像封锡一样炼过金钟罩铁布衫?」 「难道你也会排兵布阵?你要率领军队?」 「我几乎可以算作一窍不通。只有当时参加一等星战士的时候学过一些基本的常识,现在差不多忘光了。」 「那你去做什么?」 「我说过让你不要问原因。也许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但是我现在想知道琴芩在哪里。」 「她已经跟着墨陌上前线了。」 「很好,但是现在我必须要联繫到琴芩,马上。」 「好,我马上为你安排。但是,我最后问一句,你需要多少军队?」 「我说过我不会打仗,所以我不要军队,我一个人来解决这件事。」 「你一个人!可是。」 「我说过我要马上和琴芩联繫,快。」 卓抵踌躇地望了望光澈王,光澈王面色沉峻地一挥手说,按言榭说的做。 三个小时以后言榭十万火急地赶往盘蛇谷。殒空则留在了光澈。他有其他的军务需要留在光澈。言榭走的时候殒空满脸迷茫地说,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有信心,不过我还是形式地对你说一下要小心,你每次做的事总是让我们非常茫然.。言榭拍拍殒空的肩膀说,其实我每次做事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很迷茫。殒空笑得很怃然地说,你很久没有去看过抚韵了。言榭的表情变得很无奈,殒空握紧言榭的手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抚韵,我想我这一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那时没有保护好抚韵,我们不应该让她单独作战。言榭微笑着说,其实你也成全了抚韵,在前一天晚上她还靠在我的肩膀上很不安地问我,她在小队里很少行动,她担忧地问我她是不是我们小队的累赘。其实那天我绝对追出去留下她单独战斗也是因为想起了她那时的话那时的表情。殒空勉强地笑笑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一脸严肃地要出去执行一件很危险的任务的时候我总是想起那时的我们。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也要把墨陌还有琴芩活着带回来啊。我一定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言榭微微笑了笑如同往常一样和殒空握了握手,拥抱了一下,转身走进漫天飞舞的风沙里。 言榭没有想到,这是殒空和他的最后一次对话,和最后一次拥抱。飞啸的风沙将殒空微岸魁梧的身影轻轻地抹掉。 我们总是不断地分手接着又不断地重聚,所以我惯性地以为我们这一次分开以后还可以重新聚拢。我们都忘记了风云开阖的命运总是那样的苍黄反覆。 盘蛇谷。言榭笑嘻嘻地站在墨陌跟前望着墨陌傻笑,墨陌冷着脸一副不想理言榭的样子说,你总算回来了。言榭用手摸摸墨陌的衣领说,这套军装真是一点都不适合你。墨陌欲言又止地说,不要废话,陛下和殒空怎么样了?言榭聋拉着脑袋说,你看我的表情就应该知道了。墨陌长舒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会带着一大对援军过来,现在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我们已经从盘蛇谷口前方一千米处被连页军队击退到了盘蛇谷谷口。言榭皱着眉头说,连页军队真的那么厉害?墨陌说,从交战开始我们只有一次抵挡住了连页的进攻,那一次都是因为我们联合射杀了镜明,其余我们都是处于溃败状态中。然后墨陌把所有战役的细节包括镜湖的事都告诉了言榭,言榭咬着嘴唇喃喃地说,镜湖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墨陌接着说,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言榭说,我说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不是镜湖很难对付的问题。墨陌嘆口气说,你又来了,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呢?言榭说,现在和我们对峙的军队就是镜湖统帅的?墨陌说,好像是的。言榭说,那我去见见他,我真是想死他了。
第145页 孤风冰冷,一层尘埃如薄雾般从地上被吹起,整片空旷的大地仿佛只剩下言榭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镜湖安静地站在离言榭不远的地方,他看到言榭走过来的时候笑了笑说,你回来了?言榭说,刚回来就来看你了。镜湖勉强地笑笑说,其实你不应该回来,我们的军部计划是在攻入盘蛇谷以后将你们这支部队全部歼灭。言榭失笑道,看来我回来好像是在送死。镜湖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说,言榭,你还是带着墨陌他们离开这里吧,离开光澈,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好好活下去。言榭淡淡地笑着说,看来你真的非常了解我,我在想什么你都完全猜得到,这种尔虞我诈一点安全感的日子我真的非常厌倦了。镜湖很欣慰地说,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肯离开。那你什么时候走?言榭笑着说,至少等连页的军队撤退以后再走。镜湖的脸沉了下来,言榭笑嘻嘻地伸出手说,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作为朋友握手了。镜湖也伸出手握了握言榭的手,长风盘旋。 镜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言榭的忽然笔直地倒了下去,镜湖吃惊地回头看着言榭,言榭的表情更加吃惊,他无法置信地望着镜湖吞吞吐吐地说,你,你的手上,有毒?言榭失望地望着镜湖,镜湖赶紧扶起言榭,他的心里比言榭更乱,毒不是他下的,难道是军营里的谁知道自己要和言榭见面所以故意把毒施放在他的手上,而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服过解药了,还是言榭在来见自己之前就已经中毒了。不管怎么样镜湖受不了言榭望着自己那种误解而愤怒的眼神,镜湖小心地扶着言榭紧张地说,不管怎么样你先不要说话,不要生气,这样的话毒会扩散得更快。镜湖刚想背起言榭往光澈军营里跑,可是他却忽然感到自己已经不能动弹了,自己的眼前耳边都是无边无际的风。天地间唿啸的声音。镜湖的表情一下子僵硬在那里。 言榭的的得意之技,风牢之术。自己曾经也被困在言榭的风牢之内,所以镜湖立刻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言榭欺骗了自己。 言榭站在镜湖身前表情充满了歉意,他不敢直视镜湖的眼睛,只是低声地说,对不起。镜湖心里一阵酸楚,像是潮涨时漫来的海水。他开始望着言榭大声地冷笑起来。声音连自己听得都很刺耳。 夜雾重重,光澈灯火通明防卫密集的军营,警戒的哨兵小心翼翼地侦查着任何一丝细微的情况。等到这一轮的哨兵刚刚巡视过,一个帐篷后面几个人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钢凌小声地嘀咕,为什么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走进去?言榭看了钢凌一眼解释说,我们现在犯的是死刑,你想让全军营的人都跟我们拼了,然后抓住我们去凌迟?泞池狐疑地看着言榭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你难道不能告诉我们?至少让我们犯死刑也犯得明明白白的啊。墨陌冷着脸说,你不用问了,他连我都不说,又怎么会告诉你们呢。言榭嘿嘿地笑着说,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墨陌说,镜湖呢?你把他藏在哪里了?言榭说,琴芩的帐篷里,现在琴芩正在看守他。言榭他们一直躲在一个帐篷后面观察对面的一个帐篷的情况,门口的巡逻兵不断地来来回回巡视。言榭用手肘撞撞钢凌说,我们所在的这支部队的统帅就是那个脾气很臭而且很不讲理的峰洪?钢凌点点头,泞池望着言榭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挟持峰洪?这件事非同小可的。言榭长嘆了一口气说,那里的巡逻兵太麻烦了,钢凌,泞池你们穿上夜行衣去把那些巡逻兵引开,你们就把你们本来的衣服穿在夜行衣里面,等你们无法甩脱那些巡逻兵的时候你们就随便蹿进个帐篷迅速地脱掉你们的夜行衣,记住动作一定要快。墨陌和我一起去对付峰洪。钢凌和泞池对视了一眼,他们犹豫地望着言榭,这件事实在至关重要,挟持统帅会被视为通敌叛国罪,是最为人所不齿,也是最重的罪,他们不知道言榭这个时候到底想要做什么。钢凌吞了吞口水拍拍言榭的肩膀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相信你。言榭微笑着说,多谢。然后钢凌和泞池就穿着夜行衣掠了出去,巡逻兵果然马上就发现了他们,迅速地跟了过去。门口只剩下两个守卫兵站在那里,言榭右手一抬,两个守卫兵就昏了过去,他改变了风的密度,然后风就像两个看不见的大锤子把守卫兵打晕了。墨陌和言榭迅速地蹿了进去。 峰洪正坐在椅子上仔细地观察战局部署,看到两个影子一下子钻进他的帐篷的时候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马上镇定下来,如此迅速的身法在光澈并不太多。峰洪的眼神冰冷地望着言榭和墨陌说,没有想到你们也会有这种鬼鬼祟祟的时候。峰洪当然已经看出了言榭和墨陌的异常举动,如果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们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走进来呢?峰洪冷笑着对言榭说,我也正想找你,我听到消息你私自秘密地会见了敌方总帅镜湖,而且根据我的密报,你回来的时候是两个人,有一个就是镜湖,你带着敌人的总帅到自己的军营里到底是想做什么!言榭笑笑说,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峰洪嘲蔑地说,我已经秘密派人去搜查他的下落了,我想不出十分钟就可以找出他的下落,到时我们当场对质,给你加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并不难。言榭笑笑说,只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机会和我们对质了。峰洪咬紧牙齿他看着墨陌大声地说,墨陌!难道连你也要背叛光澈吗!墨陌望了望言榭又望了望峰洪沉声地说,我相信言榭不会背叛光澈。峰洪冷笑了一声说,你被别人卖了还不知道!言榭打断峰洪的话说,就此打住,你觉得你能够抵挡住几招我和墨陌的联手攻击?峰洪忿恨地看着言榭,他实在连接住三招的信心都没有,眼前的两个人在世界来说都是顶尖级的,世界上能够以一人之力抵挡住这两个人联手攻击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很可惜的是自己绝对不是这三个人其中的一个。峰洪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言榭说,很简单,只要你下令,全军撤到盘蛇谷以后。这句话说出来连墨陌都吃了一惊,大家都知道,盘蛇谷是光澈最后的屏障,凭藉这里的地理优势是光澈最后的胜机,虽然胜机还是十分微小,可是放弃了盘蛇谷就等于放弃了光澈放弃了抵抗,连页的军队只要穿过盘蛇谷以后就可以长驱直入,要灭亡光澈绝对不会超过十天,那时就算全世界的军队都集中到这里来帮助光澈也没有机会了。墨陌诧异地望着言榭大声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言榭淡淡地说,我比谁都清楚。墨陌着急地说,可是。言榭打断墨陌的话说,我没有时间给你解释了!言榭的目光刀锋般盯在峰洪身上说,马上下令。峰洪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说,你杀了我吧,我死也不会背叛光澈。言榭手指蜷缩,墨陌知道言榭已经炼成了风系术法,马上就会有几把风刃穿破峰洪的胸口。墨陌低下头,他实在不明白言榭为什么要这么做?言榭是不是变了,还是?墨陌的瞳孔突然放大,现在他们眼前的言榭也许不是真的言榭!墨陌回过神来已经晚了,言榭的术法已经炼成朝峰洪攻击过去了。
第146页 墨陌晃了晃脑袋,他总算确定了自己眼前这个干着无比荒唐的人真的是言榭,言榭的并没有炼成风刃穿破峰洪的胸膛,只是用了最简单的风牢之术。言榭笑笑从峰洪身上取出了军令牌,他晃动着手中的军令牌说,见了军令牌就跟见了统帅本人一样,墨陌你带着军令牌出去传令全军撤退到盘蛇谷以后,我在这里继续用风牢之术困住峰洪。还有,你让琴芩迅速地到这里来找我。墨陌迟疑地望着言榭表情很沉重,言榭仿佛看出了墨陌的心思,他拍拍墨陌的肩膀说,你看我像不像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墨陌盯着言榭的眼睛低声地说,我们都相信你,我比他们更加相信你。然后墨陌就大步走了出去。言榭长长舒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他昂着头,汗水从他额头逐渐逐渐滚落,其实他自己比谁都紧张,就连后面的计划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稍微有一点失误整个光澈就完了,而他们小队的所有人都会背负着通敌的罪名不光彩地死去。峰洪冷笑着说,你会有报应的。言榭看着峰洪视死如归的神情说,很高兴见到你,只是现在光澈像你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峰洪哼了一声破口大骂说,你就跟你父亲一样是光澈的败类,垃圾!最后都不得好死!言榭霍然站起眼神锋锐地瞪着峰洪说,不管你是谁,你再侮辱我的父亲一句,最后你都将是死人,峰洪冷笑,这时琴芩走了进来,她兴奋地跳过去重重地拍了拍言榭的后背,言榭露出笑容说,你来了。 光澈的整支部队徐徐地退出盘蛇谷,墨陌皱起眉头问琴芩,言榭呢?琴芩说,言榭让我们先走,他要等连页的军队。墨陌喃喃地说,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把镜湖藏哪儿了?琴芩说,按照言小榭的吩咐,我们已经拿走了镜湖的法杖,没有法杖的镜湖就什么也干不了了,他现在正和峰洪一起,钢凌和泞池正在看着他们。 连页军队虽然没有了镜湖作为统帅,可是在获知光澈军队已经退出盘蛇谷以后,连页王立刻任命了新的统帅,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光澈军队撤出盘蛇谷就意味着光澈即将沦陷。第二天一早连页的八万先锋部队就火速进军盘蛇谷,他们非常害怕光澈军队又忽然改变注意。八万精锐的士兵鱼贯整齐地慢慢穿过蛇行谷,从上空俯瞰,蛇行谷如同一条巨大的毒蛇般盘旋在众峰之间,在八万士兵穿行的时候这条蛇瞬间充满了活力,仿佛从沉沉的睡梦中醒过来。 长风凛冽。雪白的长袍哗啦哗啦地扬在风里。根据言榭的意思光澈的军队已经从蛇行谷撤走,在八万军队就快要穿过蛇行谷的时候,言榭操作出土系术法,山上的巨石轰隆隆地滚了下来,将那八万人走过的路截断了,那支军队虽然知道中了伏击,可是并没有慌乱依然很镇定自若地披坚执锐准备应战,因为他们是最优秀的士兵。言榭笑了笑,狂风四起。 墨陌走进军营一眼就看到了对坐着的镜湖和峰洪,镜湖看到墨陌走进来立刻站了起来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把我绑来了这里,又把峰洪绑了起来,难道你们想让我们两个决斗,谁输了谁就带着军队走。墨陌耸耸肩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这些都是言榭的注意,我想你也知道,我们光澈的军队已经撤出了盘蛇谷。镜湖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光澈已经彻底完了,这也是言榭的主意?墨陌没有表情地点点头,镜湖摇摇头说,言榭太乱来了,他根本就不懂军事和战争。墨陌说,现在全军队的人都非常紧张,我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已经退了盘蛇谷,就算要迎战也无能无力了。站在一旁的钢凌低声说,我们实在有点后悔帮助言榭做这样的傻事,他根本就不适合战争,战争的诸多因素太复杂了,他总以为像他做任务时一样的简单。镜湖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墨陌问,你呢?墨陌淡淡地说,我相信言榭。镜湖笑了笑说,你确实是言榭的好朋友。这时,言榭已经笑着走了进来。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言榭的身上,所有人的第一句话都是连页那边怎么样了?言榭说,应该死了。墨陌不可思议地说,全军覆没?言榭说,就算不是全部死了,不过活的也不超过十个。墨陌说,你做了什么?言榭转了转话题说,你还记得羽翅吗?也就是蛤蚁,他曾经一个人毒杀了一个小国家,那个小国家至少有十万人以上。墨陌恍然地哦了一声,他已经明白过来,羽翅死的时候身体里迸发出可以几乎毒杀整个光澈城池人口的毒烟,光澈的人口至少四十万以上,后来言榭用风将毒烟像球一样裹了起来,在和汜弁战斗的时候琴芩用捲轴将球状的毒烟封印了起来,难怪言榭急着要和琴芩联繫。而在那八万人通过蛇行谷的时候正是最佳的放毒时间,蛇行谷的两边谷口狭窄,而且谷里几乎比谷口大不了多少,两个人并排走路都很拥挤,所以那八万人只好一个排一个地通过,只要言榭用石头将他们的退路封死,再把毒烟放出来,接着用风加快毒烟的扩散传播速度,蛇行谷本来就非常拥挤,而退路又被封死,他们当然又不可能继续前进往毒烟里沖,羽翅的毒又剧毒无比,即使你不唿吸,毒烟也会从你的毛孔内渗入,而且立即致死。在那样的环境下要杀死那八万人并不困难。而且毒烟还会继续向连页的方向扩散,这样光澈就等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在短时间内毒烟是不会消失的,这样即使眠尘没有新的援军过来,光澈和芜漠也可以暂时把矛头对向芜漠,这样的战局无疑比卓抵想的还要乐观很多。言榭嘆气说,我想连铎都没有想到,他们这次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这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惊讶地望着言榭鸦雀无声。
第147页 残垣断壁般的沙场。余晖落落。言榭雪白的精法长袍白云般和镜湖的深蓝色长袍纠缠在风里。镜湖长长地嘆气说,你让我已经不能再回连页了。言榭笑笑说,至少你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是好事。镜湖说,墨陌呢?言榭说,他没有来,他不习惯和别人分开。言榭把头靠近镜湖跟前小声而又狡黠地说,不过我保证他现在一定站在附近看着我们。镜湖笑了笑拍拍言榭的肩膀转身就走了。不远的地方一棵大树后,墨陌斜靠在树边一脸面无表情。 在言榭和墨陌准备返回光澈的时候,卓抵飞鸽传书向言榭下达了第二个任务,至关重要的任务。黯默国与光澈一直都有争斗,曾经的一场战斗持续了十余年,最近一次开战就在四年前,言榭他们迎接假公主的前一年,殒空也是在那之前一年两国有史以来最大的战役,纵河大战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之后的签订停战协议的原因是由于黯默的黯之猫眼落在了光澈的手里,黯之猫眼也是一种类似于精淼玉石的东西,不同的是黯之猫眼只有一颗,它能够辅助军队的实力,具体能够辅助什么外国人并不清楚,只知道没有黯之猫眼的黯默军队根本微不足道。可是就在言榭几天前去营救光澈王的时候,黯默的细作趁着光澈的大动乱夺回了黯之猫眼,可是在细作刚返回黯默国境不远的地方——暗幕之丘再次被光澈派出的人夺回。言榭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找到并保护夺回黯之猫眼的人返回光澈。 传书写得很简单,连夺回黯之猫眼的人的姓名都不知道。只要求他们前往与那个人碰头,那个人会自己和言榭联繫。言榭和墨陌,琴芩掉转方向前往黯默,言榭一直在抱怨,卓抵那个老头儿一定越来越煳涂了,现在两国开战还让我们潜进去,任务又说得不清不楚,我们死了也只能做个煳涂鬼。琴芩一直挽着墨陌的手偷偷地捂着嘴笑。 在进入黯默不久后,言榭他们找了个路边的茶店休息,茶店里除了老闆只有一个人,在这种战争非常时期,还有谁会来这里喝茶,而且路过这里的都是一些饥荒的难民,连吃饭都成问题,不要说喝茶了。唯一一个在茶店里喝茶的人身材很矮小,比言榭还要矮一个头,长得有些贼眉鼠眼,他对言榭他们很感兴趣,从言榭他们走进茶店到休息过后走出茶店,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言榭。琴芩对这个人很反感,她偷偷地用手肘碰碰言榭说,刚才那个男人好像一直在盯着你。言榭无所谓地说,幸亏他不是一个女人,我不喜欢这么矮的女人。琴芩说,那他会不会是山贼?言榭白了琴芩一眼说,他是山贼?除非山贼的脑子都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黯默的军队就停在不远的地方,山贼敢跑到这里来。琴芩说,那他望着你做什么?言榭说,你这么有空的话可以回去问问他,我们在这里等你。琴芩嘟着嘴不高兴地说,我只是谨慎一点嘛。言榭说,或许他看你漂亮一直在看你呢,我们坐得这么近,你怎么就确定他是在看我。哎,墨陌,你说是不是。墨陌鄙夷地望着言榭和琴芩说,你们真无聊。 走了半天以后言榭他们又找了个茶店坐下来,可是当他们走进茶店的时候发现那个人又坐在了茶店里,眼睛动也不动地一直观察言榭。言榭却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依然泰然自若地坐在茶店里有说有笑。在走出茶店的时候琴芩偷偷回头瞄了一眼那个奇怪的人,那个人还是一直观察着言榭。琴芩说,你们还不觉得奇怪么?言榭说,很奇怪。墨陌说,我记得这样的情况和我新加入琴芩他们小队做第一次任务的情况有点相像。我们的任务是找回蔷芷国献给光澈的五千两黄金,我们在前往的过程中途经迷雾森林,我们发现我们走了很久可是却老在一个地方打转遇到同一个人,后来我识破了我们三翻四次遇到的人都是由几个人扮成一个模样的,这次。言榭说,其实我也仔细观察过,我保证他脸上没有人皮面具,绝对不会是有人假扮的。琴芩说,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看着你,难道他就是我们光澈夺回黯之猫眼的人?不会吧,看他的样子比山贼还山贼。墨陌说,更奇怪的是从我们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到这里没有其他的路,我们的行进速度并不慢,一般的人决不可能追上来,可是他却在我们之前赶到了下一个茶店,就算他能够跟上我们的速度,我们并没有在路上发现他超过我们,难道他是飞过去的。言榭说,我只知道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到暗幕之丘了。 暗幕之丘。突兀的飞沙走石,赤地连天,荒芜般的山丘。言榭说,我研究过了,这里就那边有一个驿站,我们就在那里住下吧,我想我们要住的人就在那里面。 破落陈旧的驿站里灯光非常明亮,言榭走进去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全都是难民,而且数量并不少。可是更让言榭惊讶的是驿站最前的一张桌子上又坐着那个贼眉鼠眼的人,他坐在那里非常满足地吃着花生米,当言榭走进来的时候他又开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言榭。琴芩嘆口气无奈地说,要不要杀了他。说完发现言榭和墨陌咧着嘴无比惊讶地看着自己,她呵呵地笑起来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言榭他们也找了张桌子旁坐了下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房间肯定是没有的了,他们只能凑合着趴在桌子上睡。这时那个贼眉鼠眼的人微笑着走过来在言榭他们那里坐了下来,他笑着说,你们好。言榭也笑笑说,你好。那个人反而愣了愣说,你不问我是谁?言榭说,我不用问,卓抵说我到了这里你自然会联繫我。琴芩几乎忍不住叫出来,他真的是我们光澈小队中的人?可是他长得。那个人居然很有礼貌地对对琴芩笑笑说,不好意思小妹妹,光澈小队选的是有实力的人,不是选美,那么,你们怎么证明你们就是言榭小队。言榭说,我们用不着证明,你从我的穿着就应该知道,就像那些笨蛋一样认为只有言榭才能穿精法长袍。贼眉鼠眼的人拿出卓抵的特殊纹章递给言榭,言榭接过纹章仔细确认了以后说,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赶在我们前面的。
第148页 那个人摆摆手说,其实很简单,我有三个孪生兄弟,之前你们看到的就是我那两个兄弟。言榭笑笑说,果然很简单。琴芩说,你有三个孪生兄弟,还有一个呢?那个人说,前天死了。言榭说,现在把你所处的详细情况告诉我们。当然包括你的名字。那个人说,我的名字很简单,大家都叫我小一,我另外三个兄弟分别叫小二,小三,小四。当然小四已经死了。之前我们夺回了黯之猫眼,为了迷惑敌人,我们把黯之猫眼放在了其中一个人身上,我们是孪生兄弟所以别人很难分辨出我们不同的地方。小四死的时候房间被人翻过,身上的衣服也被拔光了,所以我可以肯定,敌人的目标是黯之猫眼。言榭说,那么黯之猫眼究竟在你们谁的身上?小一说,不能说。言榭皱皱眉头说,连我也不能说?小一说,卓抵大人吩咐,为了确保万一我们谁也不能说,就算是前来支援的同伴也不能说,如果你是言榭的话你迟早会知道的,我听说很少东西能逃过你的眼睛。 言榭撇撇嘴说,算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们安全地送回光澈。这时,小二和小三风尘僕僕地走进驿站。 言榭他们第二天很早就起身回光澈,一路上几兄弟很紧张地注视周围的状况,言榭笑笑让他们不要紧张,然后深有感触地告诉他们即使是有敌人来,紧张只会让自己丧失准确的判断能力。当天晚上他们找到一个客栈住了下来。简单地晚饭过后言榭和他们聊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很困就去睡了,小二朝他做了一个晚安的手势。 黑夜如渊。辽阔寂寥的大地唿唿的冷风飘过。小三被惊醒的时候隐隐听到裊裊婷婷的歌声轻烟般飘荡而过,引商刻羽般的乐律如同扑翅翩跹的蝴蝶纷飞而起。小三惊恐地站起身来,他推开门走了出去,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可是缭绕的歌声络绎不绝。小三皱皱眉,他转身回到屋子里,发现一个红衣长发女子抚着一把琴盘着脚坐在他床上,长长乌亮的头髮一直垂到地上盖住了她的脸,红色的锦绸绚丽的流霞一般和她的长髮纠结。她的手指细白而修长,指甲上涂着浓浓的红色,血液一般惨烈和让人惊惧。澈亮的琴弦轻柔如温风一般被波动,高山流水的琴音,绕樑三日的歌声。小三忐忑地一步一步朝红衣女子走过去,朽株枯木般的地板发出沉重诡异的声响。他突然出手,一柄匕首飞出,穿过了红衣女子的咽喉,殷红的鲜血勐然扑洒飞溅满了小三满脸惊疑的了脸。红衣女子歇斯底里地笑起来,尖锐的笑声像利剑一样刺破夜空。红衣女子缓缓地站起身,咽喉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她拨开头髮,露出那张扭曲苍白的面容,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夺眶而出地瞪着小三。黑夜安静了下来。 言榭醒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他的房间里满怀心事地看着他,言榭转了转眼珠说,难道我睡觉时候的样子很漂亮?墨陌阴着脸说,小三死了,在他的房间里里。没有任何伤口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甚至连人去过他房间的痕迹都没有。言榭猝然起身很快地赶到小三的房间里。 言榭仔细地看了很久,正如墨陌所说,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言榭说,难道客栈里那些难民中的某个人做的?言榭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混在难民里和难民一起行进,按照他的话说,敌人一定不会想到他们会混在难民堆里。这间客栈的老闆很可怜那些难民所以收留了一些人。言榭他们当然是用钱住下的。琴芩说,他没有任何伤口,他是怎么死的?言榭说,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死前一定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东西,应该是被吓死的,也有可能是有人对他进行了暗杀术,从他的精神上攻击,将他的精神致死。其实精神攻击要比物理的攻击强很多,像我们的五感还有痛觉,死亡等等这些讯息都是神经中枢传达给我们的,所以我们才会有这种感觉,精神攻击的人直接破坏对方的中枢神经,造成精神的巨大痛苦,像他在精神上给你一刀,虽然你没有真的挨一刀,可是中枢神经却会把这种感觉传达到全身,我们仍然能够感觉到被刀捅的感觉,并且中枢神经也会把伤害传达给各器官,所以我们所受的痛苦比现实里中了一刀更加痛苦,不过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暗杀术,能够使用这种暗杀术的人即使是光澈现在最强的暗杀者也并不会使用。不过从小三的面部表情来看,他的脸上布满的是惊恐并是痛苦,所以我倾向于前者,他应该是被吓死的。 琴芩说,那么现在怎么办。言榭说,我不得不很遗憾地告诉大家,兇手隐藏得非常好,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给我们留下,他无疑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人,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小三埋了吧。墨陌说,言榭,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什么时候。言榭蹲下身观察了一会儿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在夜半,也就是三点左右。小二忽然说,我在夜半的时候好像听见了有人唱歌,是女人的声音。言榭愣了愣说,女人的歌声?我怎么没有听见?琴芩和小一也表示没有听见,墨陌犹豫地说,我似乎也听见了,可是我却并没有留意。言榭惊讶地说,夜半歌声!难道传说中。琴芩说,你在说什么。墨陌接过话说,听说黯默国的荒郊常常会出现一名喜欢在夜半歌唱的红衣女鬼,听过她唱歌的人第二天都会死掉。琴芩打了个冷战说,这个传说一点都不有趣。言榭说,我想也许只是敌人想借这个传说来误导我们,我想他们的目标仍然是黯之猫眼。琴芩说,小三的衣服和房间并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言榭说,既然他能做到杀人不留一丝痕迹很可能是对现场进行过清理,既然有时间对现场进行清理,他当然有时间清除他翻找过小三衣服和房间的痕迹,这并不奇怪。不过,如果杀小三的人是外来人员或者杀掉小三以后就走了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如此费心思地清理现场,我想现场一定遗留下了某种很明显的容易暴露他身份的线索,而他并没有达到他的目的,所以仍然要潜伏在我们身边,他当然要消除掉这种痕迹。琴芩说,为什么你做什么事都喜欢这么有逻辑呢?言榭说,我们本来就应该这样分析。琴芩说,如果真的有女鬼呢?言榭说,我不相信那种无聊的传说。琴芩摆摆手说,我说不过你,我们还是先把小三埋掉吧。
第149页 孤独的风无声无息地吹过那座连墓碑都没有的不起眼的坟墓。荒凉的土地暴开一道道伤口般疼痛的裂口。言榭他们迎着风继续上路。小一最后看了那座坟墓一眼,喉结微微有些颤动,他转身奔跑着追上前面的言榭。他们看过了太多太多的死亡和离别。看得已经厌倦了。 言榭他们不再混在难民群里行进,他们可以混进难民群,敌人当然也可以。如果言榭他们继续混在人多的队伍里只会让敌人更好隐藏他的身份。所以他们五个人单独上路了,在刚进入光澈国境的时候他们确认了没有被人跟踪,可是为了保险起见,言榭决定自己,墨陌还有琴芩一起住,小一和小二一起,这样彼此有个照应。 又是夜半。死一般的沉寂。小一的唿声格格不入地打破了这沉寂。言榭反应非常迅速,他刚想叫醒墨陌,墨陌的床上却没有人,显然墨陌已经先他一步飞身赶了出去。言榭鸟一般敏捷地掠了出去。 言榭赶到小一他们房间的时候,小一满脸恐惧地跌坐在地上不住地惊唿,墨陌蹲在一边试图让他冷静一点,言榭走进房间发现小二已经气绝了,脸上凝固着和小一一样惊恐的神色。全身没有一点伤口,死因应该和小三一样。 言榭把小一扶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小一还在不停地颤抖,言榭说,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小一缓和了很久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一个红衣的女人,我明明已经刺了她三剑,她的血喷洒得到处都是,可是她却一点事都没有,然后她露出那张非常可怕狰狞的脸望着我们厉声大笑,我亲眼看到她把小二掐死,她一边掐还一边尖声地笑,我眼看着她把小二掐死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害怕得连叫都叫不出,如果不是我用刀刺伤自己,用疼痛来消除一点恐惧才勉强向你们发出求救声的话,我也一定也被她掐死了。墨陌说,我已经很仔细地勘察过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痕迹,也没有你所说的血啊之类的东西。而且我一听到你的唿声我就赶到了,我保证你们的房间周围绝对不可能有其他人。言榭让小一和自己一个房间,墨陌和琴芩一间房,小一一直神志不清地重复着那几句话。琴芩悄悄地拉着言榭的衣袖说,这间客栈除了我们还有谁。言榭说,没有了,今天只有我们五个住店。琴芩说,那么,你有什么看法?言榭说,我的看法是你为什么不早点休息,这样不是对你和墨陌制造了一个机会么?琴芩冷着脸说,如果真的有女鬼的话,我真希望她来找你。言榭说,其实我也很希望她来找我,这样事情马上就会很明了了。琴芩说,我总觉得小一有点问题。言榭说,关于这件事其实我已经有一些想法了,可是,我不敢妄自下结论,我并没有证据,其实兇手的手法很简单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了,我让小一跟我一个房间就是为了找证据。 由于小一的状况非常不好,言榭他们只好多在客栈里停留一天。天色刚暗下来的时候小一就开始神色不安起来,他哆嗦着把整个身子缩在被子里。言榭为了让小一不那么害怕,睡觉的时候并没有吹灭油灯。夜半的来临,像死神迈着轻微敏感的步子不动声色地走过来。言榭醒了过来,因为他听见了浩淼轻婉的歌声,歌声是从院子里传过来的,言榭轻轻地推开门,一个红衣长发女子抚着一把琴盘着脚坐地上,长长乌亮的头髮一直垂到地上盖住了她的脸,红色的锦绸绚丽的流霞一般和她的长髮纠结。她的手指细白而修长,指甲上涂着浓浓的红色,血液一般惨烈和让人惊惧。澈亮的琴弦轻柔如温风一般被波动,高山流水的琴音,绕樑三日的歌声。 言榭走到她跟前皱着眉说,这么晚了还拿把琴在这里弹不怕影响别人休息么。红衣女子没有说话,她还是歇斯底里地笑起来,尖锐的笑声像利剑一样刺破夜空。红衣女子缓缓地站起身,咽喉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她拨开头髮,露出那张扭曲苍白的面容。血淋淋的眼睛一直瞪着言榭,无论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难免会毛骨悚然。言榭突然出手,红衣女子不但没有闪避反而向着言榭扑了过来,言榭却吃了一惊急忙收回攻击避开红衣女子,言榭刚转过身的时候红衣女子竟然不见了。言榭的额头上沁满了汗水,当他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小一已经在了床下。不同的是小一併不是被吓死的,致命伤是咽喉,伤口被贯穿,直径应该有手那么大。墙上还有地上都喷洒着许多小圆点一般大小的血液。言榭露出复杂而非常难过的表情 小一的坟前。琴芩一直对言榭昨晚的遭遇起鸡皮疙瘩,言榭经歷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沉默寡言,他除了对他们简单地说了昨晚的情况以外,没有再对他们说一句话,琴芩看得出言榭似乎有事瞒着他们,而且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琴芩几次开口想问可是都忍住了,她知道如果言榭要告诉他们的话自己会说的。墨陌望着言榭说,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保护的人都死了,在把他们下葬的时候我已经仔细搜过了,他们身上都没有黯之猫眼。言榭木讷地说,黯之猫眼在小三身上。琴芩说,可是我们就是要把黯之猫眼送回光澈,小一明明知道黯之猫眼在小三身上,为什么在小三下葬的时候把黯之猫眼取出来,就算是他和我们能够到达光澈,不是一样没有用吗?言榭说,因为小一也许认为他已经无法活着回光澈,也许是因为小一格外的谨慎,他知道兇手的目的就是要找出黯之猫眼,因为兇手并不能确定黯之猫眼在谁的身上,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在小三身上而小三死掉的话,小一会从他身上取出黯之猫眼,那么黯之猫眼就只可能在小一和小二身上,如果兇手再把小二杀掉的话,很明显,黯之猫眼只可能在小一身上。可是小一併没有这么做,他应该猜到了兇手的想法。
第150页 墨陌说,那你怎么知道黯之猫眼在小三的身上,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他身上了,并没有黯之猫眼。言榭说,你们没有注意到小三的右手吗?他的右手显然比左右要笨拙很多,在下葬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右手很硬,就像没有肉一样。后来我才发现那是假肢,不过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绝对看不出那是假的,那只手的做工实在是很精细。既然我们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黯之猫眼,而黯之猫眼又肯定在他们身上,我想,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黯之猫眼藏在他的假肢里。琴芩说,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取啊。墨陌说,等一下,我有一个好主意,我们不需要回去取,琴芩你和言榭继续返回光澈,因为敌人并没有在他们三兄弟身上发现黯之猫眼,而我们在他们三人死后仍然继续返回,那么他们就一定会认为其实黯之猫眼是在言榭的身上,所以他们的注意力一定会转移到言榭身上,而我则偷偷地回去取黯之猫眼,敌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言榭身上,当然不会对我有太大的警惕。言榭说,好,就按你说的办,现在我们分成两队,我和琴芩继续前进转移敌人注意力,墨陌你回去取黯之猫眼,取到之后迅速赶上与我们汇合,或者我们会在光澈等你,殒空说这次我们回去会请我们好好地吃一顿,墨陌点点头,飞快地消逝在了漫天漫地的风沙里。 尘起沙扬。墨陌果然在小三的假肢里找到那颗光泽璀璨的黯之猫眼。墨陌小心地把它放好又展动身形飞速地行进,可是在他飞掠了几步以后他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前进反而在向后退,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前有一股巨大的阻力。墨陌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了,他没有继续向前,而是泰然地停了下来,他挺拔的身线笔直地站在昏黄的土地上,风声唿唿。他面前的敌人已经向他缓缓走了过来。 雪白耀眼的精法长袍浮云般在过往的风中纠缠。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睛。脸上却带着无论大风怎么吹也吹不散的忧伤。他的步子很慢很慢,身后留下的脚印被风轻轻一吹就消失了,如同记忆的雪泥鸿爪经不住时光夜以继日的沖刷言榭悲伤地喊着,墨陌。墨陌的脸上依然冻结的冰雪般面无表情,他用和言榭一样地喊,言榭。言榭喟然地说,我说过会在光澈等你,可是你现在走的,却好像不是回光澈的路。墨陌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言榭说,开始我也并没有留意,可是后来我仔细想,如果真的有敌人想要来抢夺黯之猫眼的话,他们首先对准的目标应该是我和你,因为敌人一定知道我和你在他们之中是最难应付的,如果我们一直不除掉的话对他们只会造成更大的困难,而且我们一死,小一兄弟和琴芩根本的战斗力在他们的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们那时要取黯之猫眼简直易如反掌,所以我想过来想过去他们的目标都应该是在我们身上。除非兇手是一个让我们绝对不会怀疑的人,或者并不忍心对我下手。 言榭说,接着是我们救出小一而小二被杀那次,我一听见小一的唿声就迅速起身了,我的反应不会比你慢太多,可是我起身的时候你却已经不在床上了,而你的床上根本就没有温度,这就证明你很早就已经不在床上了。最后我确定你是兇手的证据就是,小一的死。我想你一定是利用了某种暗杀术,在我们的精神力制造了那一个可怕的幻象,那个红衣女子就是你制造出来的,因为就在小一死的那晚,你先利用那个幻象把我引出去,在我听到歌声和琴声的时候我故意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可是我仍然能够很清晰地听见歌声和琴声,这就说明,那些声音并不是通过我的耳朵进入我的大脑,而是你直接在我的大脑里构造了这样一幅幻象。我跟红衣女子交手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当我回到房间小一却已经死了,小一的身法非常灵敏,而且他一直处于恐惧状态,恐惧就更使他产生求生的欲望,他逃跑的速度应该比平常还要快,我从他死的时候发现他的动作有想逃走的迹象,可是却没有来得及,因为他的咽喉已经遭受了致命一击。这就是说他毫无反抗之力就被人杀死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快的出手速度这么精确的位置确认,除了你的箭还有谁能做到?证据就是他喷洒出的血,他是站着背靠墙的时候被你射杀的,所以血液会成圆点状喷洒在墙上很正常,偶尔地上有几滴也很正常,可是在他倒下后你为了掩饰他咽喉处被箭贯穿的痕迹又故意扩大他咽喉的伤口,所以又用其他物体再一次贯穿了他的咽喉,由于他现在是躺在地上,所以血液再次喷洒出来的时候只能喷到地上,所以地上圆状点的血迹要比墙上的还要多很多。那时,我就已经基本确定你是兇手了,直到后来你提出我们分成两队,你回来取黯之猫眼,我知道你取了黯之猫眼就不会回光澈了,而是直接拿着黯之猫眼赶往黯默宫殿,所以我们一直跟在你后面。我一直没有採取行动是因为我并没有很有力的证据,我也希望我猜错了,可是我看到你拿着黯之猫眼朝着黯默主城方向去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出手了。 墨陌说,既然这样我没有话说了,不过我仍然要赞美你一句。言榭大声地说,不要跟我废话,我想知道你的理由。墨陌淡淡地说,理由?我没有什么理由,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份。言榭说,那么告诉我你的真正身份。 墨陌嘆口气说,我的身份太多了,连我自己都有些不记得,正如你知道的,我是光澈三星国家级圣射手,我是枭之一族的王子,我也是黯默派到光澈的间谍,就在我六岁的时候,还有,你也知道,光澈一共有三个超越三星国家级的人,除了你,我也是其中一个,超越三星国家级的暗杀者,所以我才会使用连现在光澈即使是所有国家里最优秀的暗杀者也不会使用的暗杀术。就像我在战场上杀死镜明的时候,当时他的身边布满了圣辅者的防御结界,我的箭根本就无法穿破那些结界,我只是在精神上杀死了他,其他人看到的我的箭穿破他的咽喉,只是我虚构却毫无破绽的幻像。
第151页 言榭脸色沉了沉说,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仅是三星国家级圣射手,同时也是超越三星国家级的暗杀者!墨陌没有回答言榭的话,他的脸上一直带着高贵骄傲的神色,王子一样的神色。即使是天赋异禀的言榭双修也只能将战士修习到两星,可是墨陌一直使用着光澈最强的圣射手的身份,而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更可怕。那就是所有国家里唯一的超越三星国家级的暗杀者。就像很多人说过的,如果光澈只剩下最后一个天才,那么无疑就是墨陌。 言榭说,可是当初炎烈离开枭之一族一共三天时间,他只能把你带到光澈,你为什么会跟黯默有关系呢?墨陌说,其实我在枭之一族的身份也是上次沐木才告诉我的,不过后来我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当初炎烈把我带到光澈想让光澈王收留我,可是王不敢得罪枭之一族的人所以拒绝了炎烈的请求,后来炎烈碰到了我的老师,也是黯默派来光澈的间谍,他答应了炎烈的请求,收留了我,并培养了我一年多,他战死过后我就继承了他的职位,充当黯默的间谍在战争期间在光澈与黯默里应外合,这次我收到黯默王的通知,由于光澈已经得到了芜漠和眠尘兵力的支援,黯默担心这样下去会威胁到它的发展,所以趁连页出兵的时候也跟着出了兵,我负责趁你救援王的时候夺回黯之猫眼,可是我却不能亲自送猫眼回去,我派了一个亲信将猫眼送回去,谁知道遭到了那三兄弟的阻击。后来的事情你都清楚了。言榭一直没有说话,他一直沉默而忧郁地看着墨陌。那个曾经和他休戚与共的人。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墨陌总是冷着脸总是很少笑,墨陌的生命里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不幸,他承受的太多了,所以他只能用一种不以为意漠不关心的神情来保护自己。因为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信任任何人,也因为他的身份他不能和别人成为朋友,因为他在光澈的朋友,将来都会成为他的敌人。 墨陌冷冷地说,现在你最好滚远一点,我不想杀你。你知道即使是我以三星圣射手的身份你都未必能够战胜我,而现在再加上我强大的暗杀术你更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我还需要补充的是我已经太熟悉你思维你的战术你的为人了,你所有的实力都在我面前展示过,而我的实力你心里连个底都没有。还有,以我的性格我可以对你痛下杀手,而你就算有机会也不忍心杀我,我太了解你了,言榭,所以你不要妄想战胜我,夺回黯之猫眼。滚开! 言榭并没有让开,墨陌的脸色变了变,背后巨大的旋风轰隆隆雷鸣般拔地而起。凛冽锋锐的风唿唿地来回涌动,海啸般惊天动地带着天崩地裂的声势飙举电至。墨陌清晰地看到言榭的眼睛里沁满了潋滟的泪光,他的记忆里言榭从来没有这么忧伤的表情,即使当初汜固死的时候言榭也没有如此悲伤过。言榭的柔软的头髮被风吹得很乱,刚好散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 言榭颤抖地说,我根本就不想战胜你,也不想管什么黯之猫眼,我只想把你留下来。我不知道什么枭之一族的王子,也不知道什么超越三星的暗杀者,更不知道什么黯默的间谍,我只知道我有一个朋友叫做墨陌,我只知道你就这样走了就成了光澈的叛徒,所以我要留下你。用我的生命来留下你。 用我的生命留下你。用我的生命留下你。 幽咽的风吟唱着哀伤的歌,泣不成声。 墨陌的嘴角露出冷笑,他的手中凝聚起精神力淡淡地说,那么,我就取下你的性命。言榭快速地围绕着墨陌移动起来,他知道墨陌的箭的威力,所以他不敢站着不动来观察墨陌的破绽,而且他也不能使用鍩风之墙,因为墨陌的箭镞不是物质性的东西,他的箭镞是由精神力凝聚而成,风根本就吹不到,就像风吹不到光芒一样。墨陌手中的箭也没有出手,他没有绝对的把握箭绝不离弦。 言榭十二把风刃从各个角度朝墨陌飞过去,墨陌就像消失一样很轻易地闪了过去,这就是超越三星暗杀者的速度,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言榭几次想用风给墨陌制造阻力,可是墨陌提前就看出了言榭的意图,在言榭还没有炼成术法的时候就闪避到了另外一边。言榭也很清楚,刚才墨陌的箭至少有三次出手的机会可是他都没有出手,他在等待最佳时机。这时,墨陌已经分出了六个幻影,从六个不同的位置朝言榭奔跑过去,他想在言榭分辨究竟哪一个才是真身的时候突然出手,思考的时候注意力难免会松懈,而且六个幻影都在不同的位置,除非言榭背后长了眼睛。言榭的额头已经大汗淋漓,墨陌的精神力远远地在他之上,分析思考的能力也绝不在他之下,而且对自己的想法了如指掌,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战胜墨陌。 墨陌的箭迅疾地出手,从六个位置出手,虽然有五支是幻影,但是却给言榭的判断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剧烈的疼痛电流般传过言榭的身体,星星点点鲜红的血滴在雪白的长袍上。言榭被射倒在地,滚烫灼热的血汩汩流进干涸枯烈的土地里。言榭勉强地站起身来,他的左肩膀已经被墨陌的箭贯穿,墨陌皱了皱眉,他瞄准的明明是言榭的心脏的位置,显然言榭有意地避开了墨陌的攻击,虽然没有完全避开可是却避开了要害,可是当时言榭究竟是怎么从六个「墨陌」中分辨出哪一个才是真身的。言榭勉强笑了笑说,你不用再浪费精神力幻化幻影了,你的幻影在阳光下一点用也没有,因为只有你本身才会有影子。墨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言榭忽然高高地跳了起来,墨陌的眼睛自然不能离开言榭身上,就在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向上跳起的言榭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言榭是背对着太阳站的,而自己是正对着太阳站的,言榭向上跳起的位置刚好到与太阳所在的位置一样,墨陌看言榭的时候正好看见耀眼的太阳,墨陌的眼睛被闪耀的阳光刺得本能反应地闭上眼睛,这时候言榭的风刃出手,墨陌根据风声判断出言榭攻击的位置,他勐然后退,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太阳。又是几把风刃划下来,墨陌又勐然后退,一直退到一棵树下,墨陌睁开眼睛迅速地揉了揉,言榭就在他不远的地方再次攻出风刃,言榭在出手的瞬间有一剎那出现了破绽,墨陌瞄准那个破绽刚想射箭,根据他的计算,他的箭虽然后出手可是绝对比言榭的风刃先击中目标,而且在他的箭出手以后他还来得及躲过言榭的风刃。言榭看到墨陌的姿势是准备向自己的破绽攻击,言榭的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因为就在墨陌刚准备出手的时候,树上又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到了墨陌的眼前,那片叶子也是言榭经过精确计算时间以后割下的。墨陌吃了一惊,他的视线被遮挡住,箭当然不能出手了,言榭清楚他的脾气,没有绝对的把握墨陌的箭绝对不会出手,墨陌的精神犹豫的一瞬间,言榭的风刃已经在墨陌的右肩膀上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墨陌的主要攻击是靠右手,而现在言榭在墨陌的右肩膀划了一道不浅的口子,皮肉撕裂的巨大疼痛一定会让墨陌的攻击动作有所延缓,战斗中哪怕是延缓的一瞬间都有可能成为战局的关键。
第152页 两个人再次面对面地站着,中间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悽怆愀然的风在两个人之间披拂。 言榭忽然展动身形,他没有发动任何攻击,也没有採取任何防御的姿态,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朝墨陌沖了过去。墨陌不知道言榭想要做什么,也许是言榭知道墨陌擅长远程攻击,而言榭的远程攻击在墨陌的面前没有明显的优势,所以言榭想採取近身战。可是言榭就这样冲过来显得有些卤莽,他现在全身都是破绽一点戒备都没有。言榭的身法虽然很迅速,可是在墨陌看来,这样的距离和角度,言榭根本就是一个活靶子。墨陌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地凝聚起精神离幻化出箭镞对准了言榭的心脏。光亮的箭镝疾疾地直刺言榭的心脏,言榭的身形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闪避,而是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在箭到达言榭身前的一瞬间,言榭身前的一小块的土地忽然突起一块,形成一个天然的土盾,而这种土的密度已经被言榭调整过,所以非常坚硬,墨陌的箭就这样尴尬地嵌在土盾里。墨陌的心勐地抖动了一下,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言榭的身形依然朝墨陌迅速地冲过去,墨陌又射出一箭,言榭的身前又忽然突起一块土盾。箭镞在几乎穿破土盾的地方停了下来。墨陌刚想用上次在枭之一族打败护法的方法,一箭射在一箭上来增强箭的威力射破言榭的土盾,可是在他正准备出手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失去了平衡陷入了土里,言榭在墨陌思考战术的一瞬间迅速地炼成土系术法,将墨陌脚下的土地变得异常松软,就像流沙一样,墨陌毫无防备地陷了进去。言榭已经飞奔到了墨陌跟前,言榭勐然跃起手中炼成的风刃霍然向身陷沙土里的墨陌噼了下去,墨陌侧过头闭起了双眼,可是言榭的风刃在即将噼到墨陌的位置停了下来,墨陌睁开双眼,言榭已经停了下来,他微笑地望着墨陌。他向墨陌伸出了手,墨陌只要伸出手,言榭就可以拉着他出去。就像把墨陌拉出他没有色彩的黑白世界。拉出墨陌自己给自己强加的永远暗无天日的禁锢。拂煦的阳光亮堂堂地覆盖在言榭的手上。天辉璀璨。 墨陌并没有伸出手去握住言榭的手,而是迅速地朝言榭的心脏放出了一箭,言榭径直地倒了下去。血液像冲破堤坝的河流哗哗地流淌而出,颠连恢恢的剧痛让言榭瞬间失去了意识。言榭不相信墨陌真的用箭贯穿了自己的心脏,他不相信墨陌真的会向自己痛下杀手。言榭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去,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悲伤的表情,因为他还是没有能将墨陌留下来。 即使是用自己的生命。 寒峭冰封的冬天渐渐带走世间所有的生命。馥郁菲菲的花摇摇曳曳地遗落在风里。苍郁的大树渐渐如同一个衰弱的老人,青绿的叶子渐渐被点黄,萦纡而下,澌灭在廓落黯然的土地里。 如同墨陌的身影,湮没在寂然凄迷的天地线。 言榭醒过来的时候琴芩欢唿了一声高兴得都快要哭出来,言榭吃力地靠着床的靠背坐起来吃力地说,我还活着?琴芩委屈地拍拍言榭凌乱的头髮说,是啊是啊,我都担心你们全部都走了。言榭说不解地望着琴芩问,什么全都走了?琴芩胆怯地说,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的伤口又因为过于激动而加重。言榭深吸了一口气刚想骂琴芩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阵疼痛,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琴芩赶紧扶着言榭,卓抵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声音苍老地说,我来对你说吧。言榭撇了撇嘴。 「你很奇怪你为什么还没死?」 「很奇怪,我明明感觉到墨陌的箭刺中我的心脏,心脏是人的致命伤,可是现在我还活着。」 「那很简单,其实你自己也能想得通,墨陌并没有真的射中你心脏,他故意射偏了很多,你们看到的都只是他制造的幻术,实体幻术,不光是只有被施术的人才有的幻觉,所有在场的人都会看到的幻术,甚至你连疼痛感都会一样,你真正中箭的地方离你的心脏还很远,而且他知道琴芩在不远的地方等你,琴芩又擅长于治疗术,所以你根本不会死。墨陌的目的只是想甩掉你。」 「可惜我还是没有留住他,他一走就是光澈的叛徒了。」言榭愣了愣,他霍然瞪大了眼睛望着卓抵说,听你的口气墨陌这件事你好像很清楚,难道你早就已经知道墨陌的众多身份? 「你应该还记得,当初选拔你成为三星国家级法师的是我,所有的超越三星国家级的人员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连王都不知道。而墨陌作为黯默国的间谍的事我们也知道,从他六岁开始正式被我们收养,言榭,你应该知道,墨陌本来就不是黯默人,甚至连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墨陌虽然也不是我们光澈人,可是他从小在光澈长大,我和王对他一向很好,后来他又认识了你,认识了殒空,认识了抚韵还有琴芩,你们自己的关系难道你们自己不清楚吗?墨陌是哪一种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言榭皱紧了眉头,他试探性地看着卓抵问,你的意思是。 「不错,墨陌在很多年以前就把自己当成了光澈人,墨陌一直是一个孤儿,从他懂事开始就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他一直把光澈当成了自己的家,他也一直把我把你们都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你应该清楚。有一种双重间谍的身份你应该知道,墨陌既是黯默派往光澈的间谍,也是我们光澈反派往黯默的间谍。墨陌本来就没有真正到过黯默,只是继承了收养他的人的使命,后来墨陌对光澈产生了感情,他把这些事都告诉了我们,再然后我们经过无数次的商议以后决定派墨陌去黯默反卧底。言榭冷冷地说,本来墨陌只需要承受一种痛苦,可是你们却给他带来了更大的一种痛苦,你们这些只为政治利益的人到底有没有替别人想过?我,墨陌,殒空,还有死去的抚韵以及所有的人都只是你们政权斗争的棋子。卓抵长嘆了口气说,言榭你冷静点,我们都了解你的心情,我们不是为了自己的权望,而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整个光澈的利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次光澈很可能已经不復存在了。言榭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153页 卓抵舒口气缓缓地说,你先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 现在我们再来谈谈黯之猫眼,本来黯之猫眼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玉石,它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是黯默国曾经丢失过一次黯之猫眼,黯之猫眼虽然没有辅助的能力,可是它却价值连城,同时也是黯默国的国宝,自从丢失了黯之猫眼以后,黯默国人心涣散士气低下,接着又接二连三地输了几场战争,所以黯默的人固执地认为是因为黯之猫眼的丢失让他们的军队丧失了原本的战斗力。后来黯之猫眼又因为因缘巧合重新回到了黯默,那以后黯默顿时人心鼓舞士气高昂,又接二连三地赢得战斗,所以黯默的人认为黯之猫眼有种独特的力量。而这次的战斗对黯默来说非常重要,局势也对黯默非常不利,因此黯默王迫切地需要黯之猫眼。 可是我关心的并不是这次战役的成败,而是关心光澈的未来。这数十年来光澈与黯默战事连年,并不是真的有很大的利益冲突,而是因为黯默王的野心,他为了满足他的军国主义思想不断地对外进行征战,而光澈不但是一个非常富有的国家,也是离他最近的国家,同时光澈常常帮助周围的一些小国,也是一个军事要点,拿下光澈也就等于拿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拿下了战略要地,也等于拿下了周围的小国,所以黯默常常找各种藉口向光澈发动进攻。后来我得知黯默王的御弟是一个亲和派,他非常厌恶战争,性格仁慈心怀百姓,于是我常常偷偷跟他会面,后来我们还约定只要他当上了黯默王,光澈和黯默将一直和平发展永不相侵。他是黯默除黯默王的唯一皇族人员,所以只要黯默王一死,他的御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王位继承人,那时天下就安定了。 而这次在我给你下达任务夺回黯之猫眼的同时,我还下了一道机密任务给墨陌,因为我知道黯默王已经下达了命令让墨陌夺回黯之猫眼,墨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就把我的计划告诉了他,其实言榭你们的任务只是陪墨陌演一场戏,这次真正的主角是墨陌。虽然是演戏,可是每一件事都是真的,像死亡,像你们的打斗,如果墨陌不将你打倒,他就无法继续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我并不知道黯默王的眼线确切在什么地方,所以我们必须把这场戏做得最逼真,如果我告诉了你我的计划,你和墨陌当然不会以生死相拼,墨陌是叛徒想要将一个至关战局的东西送给黯默,言榭不拼命留下他,你说谁会相信。所以我想,墨陌在和你战斗的时候心里并不比你好受,特别是在最后他射倒你,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下去。可是所有的事情,在民族国家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包括个人的生命。 卓抵望着言榭说,我想你已经能够猜到我的计划了,接着墨陌会带着黯之猫眼去见黯默王,黯默王四周的防御非常严密,我想能够直接与黯默直接接触并且一击将黯默王致死的人,在光澈除了墨陌不作第二人想。 言榭苦笑,卓抵的话让他确实无话可说。 卓抵接着说,你已经昏迷了三天多了,根据消息回报,墨陌已经得手射穿了黯默王的咽喉,黯默王当场死亡,而现在黯默王的御弟即位,可是作为他的角度,他也给我偷偷地透露了,他不得不处死墨陌为黯默王报仇,以此来平息朝廷乃至黯默整个国家的民愤和对黯默王御弟的质疑还有众多的流言蜚语。言榭,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你不要试图做一些营救墨陌的行动,现在的墨陌必须死,如果你救回墨陌,光澈无疑会在所有国家中引起公愤,难道一个国家的王让人随意射杀以后还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去,现在的黯默王也不得不被迫再次与光澈开战。那么墨陌,你,还有小一他们三兄弟所作出的努力都变得没有了价值。所以,言榭,分寸要自己拿捏。 言榭听完已经有些热泪盈眶,他握紧了拳头大声地笑起来说,我为什么要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我最好的朋友是一个为了自己的朋友为了自己的国家牺牲自己的英雄,我只会觉得无比骄傲,我为什么要难过。 言榭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掉在纯白的被褥上。琴芩也站在一边呜咽起来。卓抵长长地嘆了口气拍了拍言榭的肩膀说,还有件事,本来我是不想现在对你说的,可是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也许你还能帮得上忙。呃,殒空也许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言榭错愕地望着卓抵大声地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殒空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已经顾不了自己伤口肝胆俱摧的疼痛。 卓抵遗憾地说,殒空在三天以前,也就是你刚被送回光澈的时候,他来看过你,之后他有事回军部,接着在军部总部里里遭到了某个人的袭击,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冻在一块很大很大的冰里,我们请出了光澈最强的三星火系法师也无法将冰融化,后来是你的珐珀老师和这位最强的三星火系法师连同其他五个法师才将冰块融化。我们把殒空救出来以后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神经系统遭到了很严重的破坏,经过我们紧急的抢救,殒空的命虽然保住了,可是负责诊断的人得出的结论就是,殒空不会再醒过来了,或者说醒过来的机率比世界毁灭的机率还要小。言榭讷讷地呆在那里,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卓抵在准备走出门的时候转身递给言榭一张纸,他说,这是墨陌在行动之前托我交给你的。
第154页 言榭接过纸条,纸条上是墨陌和他身线般气宇轩昂的字迹。 榭,我会和抚韵他们一起在纯净湛蓝的天间看着你在尘世为我们延续的幸福。 纸条的最末画着一个圆圆的笑脸。 流光飞洒。 第十六章 篇外篇 夕夕的落晖像是一条长长的飞沙段横亘在无边无际的天涯之下。小墨陌抱着双膝撅着嘴目光疲倦地望着渐次沉沦的落阳,猇之一族的王满脸慈祥地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小墨陌身后发出沉重的嘆息,他语气深沉地摸了摸小墨陌的头说,孩子,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走出这个牢狱一般禁锢你的地方,我有预感我会是猇之一族最后的王,可是你要活着,尽你所能,因为你是猇之一族最最高贵的小王子。 猇之一族的王族天生就有独有自豪的特殊能力,他们目光比其他人要明亮很多,看得要远很多,有人很夸张地说过猇之一族的前一任王甚至能看到几十米以外的一只比指甲还要小的苍蝇。他们的手修长而且出奇地稳,他们天生就对弓和箭有一种无以伦比的共鸣。墨陌记忆里最难以抹散的就是黎明破晓时树叶夹杂着晨露的味道,可视条件极差的树林,手中紧握的弓箭,弦动如风的轻舞声,还有父亲站在越来越亮的天光下严肃而略有心痛的脸。他父亲最忠诚的部下,也是他最敬爱的叔叔炎烈安静地看着自己。墨陌抿抿嘴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天色逐渐明朗。 墨陌没有事的时候就躺在门外的那片空旷茵茵的草地上看着天边扑翅成群的飞鸟,小墨陌眯着右眼,双手伸开,做出一个抽箭握弓的姿势,然后嘴里发出轻微的声响,就像飞箭离弦后的声音,有时,比较愚昧的鸟会吓得几乎跌下来,墨陌会满足地笑笑,他很早就听过惊弓之鸟这个词了,他扬起稚嫩单纯的脸想,也许自己有一天射箭的时候可以不用弓和箭,就像自己现在一样,伸开双手就可以射出一支箭。他想得自己差点笑出声来。 看不清星光的夜。父亲笑笑摸摸小墨陌的头小墨陌就高高兴兴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他的母亲很早就死了,在墨陌还没有学会叫妈妈的时候,他的记忆里没有妈妈,他从来都只和自己的父亲相依为命,他喜欢仰着头沖父亲笑,沖父亲做鬼脸。他没有想过,父亲这一次对他的笑就是他最后一次对他的笑,他忘记了记住这个短暂却动人心魂的笑容。他像往常一样上床躺着,他在被子里比划着名双手做出射箭的姿势,幻想着自己真的可以射出一支横空出世的箭的时候,一个面露狞笑的人拿着峥亮的大刀破门而入,小墨陌吓了一跳,他本能地起身惊恐而愤怒地望着那个人,他的父亲告诉过他,他是这个地域甚至世界上最最高贵的小王子,决不能有人能冒犯他,这是即使拼上性命也要维护的尊严。小墨陌咬着牙齿忐忑怨恨地望着那个人,墨陌的牙齿发出格格的声响,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勇气一字一顿地说,滚出去。那个人露出蔑视的笑说,你老子已经先走一步了,我会很快把你送到他那儿去的,也许他正在奈何桥等着跟你一起喝汤呢。接着一巴掌刮在了墨陌的脸上,墨陌的身子退了几步几乎跌倒,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脸上火辣辣的痛,可是他握紧拳头咬紧牙拼命地不让自己跌倒,眼里愤怒地瞪着那个人,只是眼里已经没有了忐忑,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忿恼。 烁亮的刀光映照出朦胧的夜色,墨陌感到额头上冰冷的刀锋,摄人的兇狠,墨陌愣在那里还来不及害怕,尖刀穿破皮肉的声响,那个人木纳地呆了下去,连一点惯性都没有,显然杀他的人对于杀人有着丰富的经验。墨陌回过神来看到的是炎烈痛苦疲惫的表情,炎烈只剩下了一只手,他勐烈地咳嗽起来,手上的大刀哐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身子也随之弯曲单跪在地,墨陌惊讶地望着炎烈说,炎烈叔叔,你怎么了!炎烈咳嗽着直起身子吃力地捡起大刀说,小王子,快,跳到我背上,我背着你杀出去。墨陌没有说话迅速地跳到了炎烈身上,他的年龄虽然不大,可是他已经能够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墨陌沉声问,我的父王怎么样?炎烈的喘气声越来越粗重,他咬着牙说,陛下已经,驾崩了。墨陌的眼角微微抽搐,他又沉声问,我的哥哥和伯父呢?炎烈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恶毒地说,他们也都,死了。墨陌沉默很久说,兇手是谁。炎烈冷冷地说,我不是很确定,可是我不能告诉你。你不能找他们报仇,因为你要好好活着,你是我们最最尊贵的小王子,我不能让你有一点危险,我带着你逃出去,你要忘记在这里的一切,只需要记住的是,好好活着。墨陌感到自己的喉咙堵得很难受,眼里的泪水,兜兜转转。 正面突然跃出两个威勐的士兵,他们迅疾地向背着墨陌的炎烈出手,炎烈断掉的手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的体力急速下降,眼前也有些模煳,而且正背着墨陌跃在空中,如果是平时的话炎烈连眼睛都不用眨就可以轻易秒杀这两个士兵,可是现在的情况却非常危急,炎烈大喝一声用身体尽量挡着墨陌不要命而且毫无防备地握紧大刀迎了上去,他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那两个士兵反而慢了下来,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和炎烈这样一个半死的人同归于尽,炎烈笑了笑,他早就摸清了他们的想法,只要有一瞬间的迟缓,那两个士兵就已经死定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两个士兵应声而倒。后面又有三个士兵攻了过来,炎烈一脚将刚才其中的一个尸体踢了过去,尸体朝那三个士兵飞了过去,三把刀径直地插进尸体里,一瞬间的延迟,炎烈的刀又割破了他们的咽喉。可是那三个士兵刚刚倒下,又有一个士兵举着刀跃起朝炎烈头上噼了下来,可是炎烈的刀已经穿过了他的心脏,他的动作要比炎烈慢很多。可是另外一个士兵从炎烈身后攻击过来,前面的士兵只是为了吸引住炎烈的注意力,他们真正的攻击目标是炎烈身后的墨陌。炎烈大吃一惊,他根本就来不及转身,他已经想像到了后面的士兵手中的大刀同时穿过墨陌和自己身体的情景,他根本就来不及了。炎烈咬紧牙准备挨这致命的一刀,可是他却听到了一声惨叫,他转过身,那个士兵的咽喉处插着一支箭。炎烈回过头刚好看到了墨陌眼里锐利坚毅的目光,还有墨陌手中那把破旧的弓。炎烈的心口涌起一阵热浪,他大喊一声杀向了那些源源不断狙击的士兵中,他紧紧咬着牙,嘴唇已经因为太用力而咬破了,他想,就是死也要把小王子带出去。带出这个禁锢他的地方。
第155页 一夜漫长的厮杀。炎烈虽然带着墨陌逃出了村子,可是他们一点都不敢慢下来,后面的追兵源源不断,炎烈的伤口急速恶化,体力大量流失,连他迈起的步子都显得格外吃力,他整张苍白的脸显满了惨怛。墨陌紧紧地从后面搂出炎烈的脖子,阳光炙烈而恶毒地射在脸上,火辣辣地像是一层一层撕破脆弱的皮肤。后面数量庞大的追兵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炎烈的脑子里一片轰鸣声,世界开始不断地飞速旋转,越来越快,炎烈手中的大刀落了下去,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无力地倒了下去。墨陌惊慌失措地摇晃着已经昏厥的炎烈,可是炎烈一点反应都没有,猇之一族的士兵的距离不到百米,墨陌咬紧嘴唇,他本来有机会可以逃走,可是他却绝对不会逃走。猇之一族的士兵终于追了上来,他们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墨陌和炎烈,并将墨陌他们围在了中央,用一种欣赏猎物落网的眼光。墨陌缓缓地直起身子,他用手轻轻擦掉脸上沾染的灰尘,他一直看着已经昏倒的炎烈,然后从箭筒里抽出只剩下的两支玉羽之箭,因为猇之一族的人皮肉比铠甲还要坚硬,普通的弓箭根本没有办法穿透。玉羽之箭是墨陌的父王特制的箭羽。现在墨陌只剩下两支箭也就是说他最大的杀伤力最多不超过两箭。墨陌脸色决绝,他露出淡淡的微笑说,一直都是父王,哥哥,还有炎烈叔叔在小心地保护着我,我就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认为所有的宠爱所有的保护都是理所应当。就在刚才看到炎烈叔叔背着我战斗的时候我忽然明白过来,他们也是我要守护并且珍惜的人。我已经没有了父王,没有了哥哥,可是我不能再没有炎烈叔叔了,现在,是我来保护叔叔的时候了。墨陌的眼睛亮起来,他优雅地拉动箭弦,眼里透着冰雪般的寒冷气息。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能够拥有这样的眼神。猇之一族的士兵们愣了愣,虽然墨陌只能射杀两个,可是没有人愿意当其中的两个人。一个士兵笑了笑说,想见你的父王吗?墨陌心头微微一震,他的箭仍然瞄准着眼前敢妄动的士兵,那个士兵拍了拍手掌大声说,把王带出来!墨陌情不自禁地朝士兵说话的方向望过去,等墨陌发现自己中计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被一个士兵一巴掌重重地抽了很远的距离,弓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士兵笑笑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墨陌绝望地望着他们,难过地低下头闭上眼睛,他想,自己还是没有保护好炎烈叔叔。两个士兵正在将墨陌捆起来准备带回去领赏的时候,忽然变成了两块大冰雕,寒气直冒。带头的士兵吃了一惊,大喝说,什么人!一个人慢慢地从远处走过来,他走的很悠闲,头髮有些蓬乱低低地垂下盖住了他的眼睛,下巴和嘴唇上面的地方有密密麻麻的鬍渣,他的神情显得说不出的疲倦,他看上去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中年男人,深蓝色的长袍在走路的时候发出哗哗的声响,不知什么时候风开始大了起来。中年男人笑了笑说,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子和一个重伤的人?带头的士兵冷冷地说,你最好滚远一点。中年男人走到墨陌跟前朝墨陌笑笑,他根本没有动,可是墨陌身上的绳子却忽然断开了。中年男人望着带头的士兵说,我有点赶时间,就不跟你们玩了,还是全部把你们做成冰雕吧。带头的士兵吓了一跳,他终于看清了中年男人的眼睛,非常非常的明亮。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明亮锐利的眼睛,就像点亮夜空的璀璨星辰。 带头的猇之一族的士兵笑了起来说,你想把我们冻成冰?你知道我们是谁?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说,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是猇之一族的人,传说猇之一族的战士力量强大,不仅普通的刀枪不能入,连法师的得意之技藤蔓缠绕和冰封之术都能够轻易地挣破。带头的猇之一族的士兵冷笑说,你知道就好。中年男人露出无奈的表情说,也传说猇之一族的人基本上智力低下,连三四岁的小孩子都不如。猇之一族的士兵们听到这句话脸上都变了颜色,有缺陷的人总是格外地痛恨人们讽刺他们的缺陷,中年男人接着说,既然你们能够挣脱我的冰封之术,那为什么那两个被我冻住的人还没有挣脱?带头的士兵愣了愣迟疑地说,也许是因为他们太弱了。中年男人轻蔑地笑笑说,同样的术法不同的人用出来会有不同的效果,就像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上古神器天崩锐刀如果在一个普通的战士手里,那天崩锐刀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刀,可是,如果天崩锐刀是在漫雾手里,那就不只是一把刀,而是一把摧城掠地近乎无敌的传说了。中年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显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哀之情,仿佛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猇之一族的士兵开始向中年男人发起了进攻,速度敏捷而后劲勃发,中年男人手里的法杖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嘴里喃喃地说,一,二,三,十五,十六。墨陌的心跟着被提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一把大刀已经朝中年男人砍了过去,可是墨陌一眨眼,所有的猇之一族的士兵都变成了冰雕。只是一眨眼的一瞬间。 中年男人走到墨陌跟前笑了笑,墨陌警戒地望着他说,你是什么人!中年人的表情有些惊讶地说,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的多疑这样不好。墨陌紧盯着中年男人说,你救我们有什么目的。中年男人说,不是每个做每件事都要有一个目的的。墨陌说,可是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救我。中年男人无奈地说,你好像对我不是很有好的样子,你说话就像是一个大人,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早熟,我救你或许只是你看起来就跟我的儿子一样的年纪,可是退一万步说如果是你是我,遇到刚才那样的情形,会不会也一样出手呢?墨陌说,我给你说两件事,第一,不要提我跟你的儿子很像,你不配做我的父亲。第二,不要以为你救了我你就可以随意地教训我。中年男人耸耸肩说,你真是很难相处。墨陌说,这不关你的事。中年男人说,既然这样,那我走了,可是你受伤的叔叔怎么办。墨陌冷冷地说,这是我的事。中年男人说,好吧,希望下次我们还能见面。
第156页 中年男人走了很远的时候忽然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猇之一族的人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平时根本就不会出来擅自走动,可是为了追捕这个孩子和大人竟然派出这么多小分队,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其实墨陌没有发现,在离他们不远的林子里还有许多许多的冰雕。 黑漆漆的夜,墨陌伸出自己的十只手指,一点都看不见。他静静地牵着炎烈的手,炎烈今天的表现很奇怪,平时他总是喜欢对着墨陌笑,摸墨陌的头,然后满脸崇敬地叫小王子,可是今天的炎烈一句话也不说表情显得格外冷酷。墨陌跟着他一直走了很久,一直走到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昨天炎烈醒过来以后就带着墨陌十万火急地赶到了光澈,炎烈见过光澈王以后就一直一声不吭,接着炎烈让墨陌在光澈等他,,他出去一趟以后就带着墨陌走了出来,一直都到现在,墨陌看得出炎烈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墨陌的目光瞟过炎烈空荡荡的左手,风将炎烈长大的衣袖高高吹起,炎烈受的伤很重,至今仍然有血液不断外溢。炎烈忽然停下脚步,语气深沉地说,小王子,对不起。墨陌惊讶地望着炎烈说,炎烈叔叔你在说什么。炎烈低着头很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走到最后了。墨陌的心里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他拉进炎烈的手,眼神恳求地望着炎烈。炎烈嘴里一直喃喃地反覆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墨陌能够从炎烈的神情看出他一定非常痛苦。墨陌低声地说,现在,我只剩下叔叔了。炎烈露出往日的笑容抚着墨陌的头,墨陌忽然感觉到天昏地暗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看见大片大片耀眼的光芒,然后墨陌就失去了意识。炎烈动容说,好厉害的抹杀术。一个步履蹒跚的瞎子杵着木杖从夜色里缓缓走了出来,他表情冷漠地说,你迟到了。炎烈顿了顿说,我实在捨不得这孩子。瞎子冷冷地说,你该走了。炎烈说,那小王子。瞎子打断炎烈的话说,他现在已经不是小王子了,等他醒来过后他就是我的弟子,我会让他继承我毕生的暗杀术,他也将继承我的事业,在光澈间谍,为黯默的进攻提供最大的帮助,包括生命。我已经用抹杀术抹掉了他的记忆,他不会记得以前的任何人任何事。炎烈看着昏倒的墨陌轻轻点了点头,他迟疑地看着瞎子说,你真的能保证他会好好活着?瞎子冷笑一声说,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一定会活着,我说过,我会让他继承我毕生的暗杀术。炎烈说,可是,你们的任务是在光澈卧底,你能保证能够击败昨天救我的那个人?瞎子的表情微微一变说,没有人敢保证能够击败他,世界上绝对没有人能够保证。炎烈沉声说,他到底是什么人?瞎子恶狠狠地说,我提醒你,现在你要做的是找一个小孩子然后让故意让你们猇之一族的人发现接着自杀,让你们的族人以为你和你的小王子都死了,其他的不用你管了,反正你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炎烈最后看了墨陌一眼,转身走进了浓浓的夜雾了。墨陌睡在沉沉的梦境里,梦境里是一片空白。 浅米色的披风,及地的大衣在阳光下跋扈地飞舞,闪亮的钢刀辉煌地映射在殒空透亮的眼睛里。他长长地吐出口气站在光澈恢弘坚固如山的城墙上俯视着众生,今天是他二十六岁的生日,也是他成为三星国家级战士的日子。他伸出自己已经长满老茧生硬的双手,阳光流水一般流淌在他的掌心。殒空没有惊人卓越的天赋,没有聪明的头脑,在他十岁刚刚进入学校修习的时候总是被老师体罚,其他的人说起殒空的时候总是说如果殒空是全世界第二笨的人的话,就没有人敢是第一了。殒空总是扬起他那张憨厚朴实的脸傻傻地笑,像是无论别人怎么对他他都无所谓,他对整个世界总是这样的逆来顺受。他的老师对殒空唯一赞赏的地方就是殒空的性格,他的老师说殒空的性格很像一个战士,沉稳不张扬,总是默默无闻地沖在最前线,用自己的身躯为队友营造最好的机会,对所有的不公都逆来顺受,无论在战争还是小队的任务中,战士都只是辅助作用,因为战士的独特技能如精神护盾等都是为了掩护队友吸引攻击,在以防御的前提下反击。只是殒空实在太笨了点。殒空在听老师说些话的时候依然露出傻傻的笑,牙齿洁白得像天边浮动的云朵。 很多的人都认为殒空的愚钝不适合这个复杂尔虞我诈的世界,战争和各种直接面临生死的任务跟殒空简直就像离着几个世界那么遥远。他们认为殒空的生活就应该像是某个路人甲或者路人乙,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认认真真地种一块地,或者自己培植一个果园然后拿到果实去市场上卖。有人问殒空为什么一定要来当战士啊,殒空眯着眼憨厚地笑笑说,因为自己想要继续走,走他最亲爱的哥哥没有走完的路,他将代替他的哥哥完成他哥哥没有完成的事。 在所有人认真修习的时候殒空比其他的人都更加认真地修习,在所有人都玩耍或者做其他娱乐的事情的时候殒空依然顶着灼热的烈日刻苦练习,甚至有些时候殒空一直练习到凌晨,每天休息的时间连吃饭睡觉绝对不超过五个小时,二十几年来都一样,风雨无阻。殒空是所有同龄人里第一个进入一等星战士行列的人,他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五年以后他又终于成为了二等星战士,又经过了六年的残酷艰苦的修习,殒空在他二十六岁的时候升为了三等星国家级战士,和他同龄的人只有他一个成为了三等星战士。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呆立了很久,最后缓缓地走下台阶,浮云无声无息。
第157页 他站在慰灵园里还是傻傻地笑,眼睛里却饱含泪水,他有六年没有来看过他的哥哥了,每次当他决定成为更高的一等星战士的时候总是暗暗对自己发誓,不成功绝不来见自己的哥哥。殒空很小的时候就和哥哥相依为命,可是哥哥在他十岁的时候离开了他,那时殒空几乎以为整个世界都开始坍塌了。他的哥哥一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一等星战士,可是他的哥哥死后却引起来全光澈甚至全世界的人的关注,因为他的哥哥其实就是这个时代最年轻最强大几乎可以说是光澈整个歷史上最强大的战士。 殒空轻轻地俯下腰擦去墓碑上的尘土轻声地说,哥,我很想你。 墓碑上的字迹已经被岁月抹杀得有些模煳,不过最大的几个字依然勉强可以看清,最强战士漫雾之墓,弟弟殒空立。 时光荏苒。 殒空大步走进噬殇战殿,他的整整十六年都在这里度过,这里是战士专业培训的大殿,能够模拟各式各样硝烟纵横的战场,殒空清晰地记得在一次通向三等星的考试里,光澈最优秀的五十名战士担任考官,这在考生的眼里看来这几乎就是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他们的任务是在这片危机重重的战场上活过三天,这很现实,几乎和战争一样,却无比残酷。他们除了要躲避众多精锐小队的进攻,也要注意陷阱勐兽的突袭。一波接一波的危险密不透风,三天里脸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也许只要一眨眼,你就会不明所以地死在战场上。殒空就躲在一个离考官大本营很近的地方,只不过在一个巨大的洞里,一个巨蟒穿梭无忌的大洞里。最危险的一次一条比殒空整个人还要粗几倍的巨蟒把殒空紧紧捆了起来,让人噁心的红信在殒空的脸上伸伸回回。殒空恶了的时候只能吃蛇,那些刚刚出生的小蛇,或者没有毒并且殒空能够一口吞下的蛇,他不敢慢慢吃第二口,他怕自己会吐,没有食物就意味着没有能量,那就意味着失败。而且他除了一口吞下去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要有一点血腥味就会招来其他的蛇类攻击,那里的蛇成千上万条,殒空的脚底头顶不断有蛇匍匐而过,只要引起蛇的一点疑心,殒空就会成为众多蛇蟒的食物。当殒空成功从洞里走出来的时候他蹲在地上吐了一天,很多天以后他都不想吃饭,连水都没有喝。 殒空恭敬地躬身低声地喊,老师,我来了。夺晓微微地笑着说,我等了你很久了。殒空说,老师这么急叫我来有什么事么?夺晓说,我说过,当你成为三等星国家级战士以后会送你一件礼物。殒空望着夺晓傻笑,夺晓双手捧出一把光彩夺目的钢刀说,它叫葬王刀。殒空恭敬地接过刀疑惑地望着夺晓说,这是一把绝世罕见的好刀,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夺晓笑笑说,上古神器你当然听过。殒空点头说,当然。夺晓说,那你知道上古神器中又几把大刀?殒空说,上古神器遗留至今只剩下八件,有三把是法杖,两部暗器,一把弓,刀和剑各一把,那柄剑就是我哥哥用的斩霜剑,而刀就是已经有几十年时间没有人再见过的天崩锐刀,至于具体的属性就不知道了。夺晓缓缓地说,天崩锐刀已经断掉了。殒空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等着夺晓说下去。夺晓说,我费尽毕生精力寻找天崩锐刀,可是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是断刀了。殒空发出轻轻的嘆息,夺晓说,你听说过言杪的风刀?殒空说,不仅听过,也亲眼看过,言杪实在是一个天才,他的身形刀法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三等星战士。夺晓点点头说,天崩锐刀和斩霜剑无论再怎么锋利在言杪面前都没有用,它们能斩断的都是实质性的武器,而言杪的风刀是用没有实体的风通过改变其密度构成的,实际上你的刀在与他的风刀接触的时候只是感觉到风的阻力,而那些风的结构密度又经过改造,所以异常地锋利,而且在战斗的时候长短大小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而无论上古神器怎样的锋利都不可能能斩得断风,相反还会被风的阻力而限制。所以很多人都说因为言杪的鍩风之墙,所以一切都物理攻击都对言杪无效,他会在自己身前布下一面像墙一样的巨大的风阻力。光煌则是物理和术法攻击都无效,因为他的天光之盾,他在自己的身前布下一面光般的盾牌,打个比方,言杪的鍩风之墙虽然能够防御住实体的暗器,可是却防不住术法攻击如雷电等没有实体的术法,可是光煌的光仍然能够防御住所有术法,不过。夺晓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了葬王刀身上。 夺晓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说,可是,葬王刀却可以斩断言杪的风刀,甚至能击破光煌的天光之盾。殒空眼角肌肉微微抽动,夺晓说,因为葬王刀可以斩断精神力,换句话说,葬王刀虽然无法斩断风,可是言杪却是用精神力来操纵风的,葬王刀可以直接斩断精神力,言杪炼造的风刀当然也就会消失,光煌的天光之盾也一样,他是利用精神力来操纵光芒作为盾牌,可是你的葬王刀却可以直接破坏他的精神力,所以,这把刀你一定要好好利用,以后你一定会有很大的用处。殒空神情庄严地接过葬王刀,夺晓说,葬王刀的属性就是可以斩断精神力,并且在你使用黑洞弥散技能的时候,在一定时间内可以吸收任何精神力然后转变成你的精神力。殒空说,黑洞弥散?这个技能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夺晓嘆口气说,总有一天你会学会的,因为葬王刀只有你一个人才能够驾驭。殒空疑惑地望着夺晓,夺晓说,我告诉过你,天崩锐刀已经断掉了。殒空点点头,夺晓接着说,我把你哥哥留下的斩霜剑和天崩锐刀锻造成了这把葬王刀,它等于是两把上古神器的合身,而且你哥哥死的时候把他的精神和信念留在了剑里,我找过很多人试这把刀,我们在握着这把刀的时候总是力不从心,心里发毛,总是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精神力存在,我们和这把刀会产生排斥,你知道,一个战士连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武器都产生排斥,我们使用这把刀的效果可想而知,所以我想,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够驾驭这把举世无双的葬王刀。殒空笑笑,他握紧这把刀的时候仿佛看到金色闪耀的阳光扑面洒下,柔和的光晕薄如轻纱,漫雾站在金色阳光下微笑着,慢慢伸出手,放在了殒空的肩膀。
第158页 慰灵园。夺晓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在前面,殒空紧随其后,夺晓喟嘆着说,再来见见你的哥哥吧,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殒空顿了顿说,呃,是上前线么?夺晓点点头说,不错,黯默国掳走了公主,陛下已经发动举国的兵力前往剿灭黯默,这次的战斗规模空前的巨大,所有的战士都必须前往前线,而我会是第三总部队的统帅。殒空哦了一声就没有说话了,夺晓说,如果你哥哥还活着就好了,以他的力量和策略,黯默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正视光澈的。殒空笑笑说,我记得在我刚刚来培训的时候老师就常常感嘆如果我哥哥还在就好了,一晃眼就是十六年了。夺晓也笑笑,殒空的脸忽然沉了下来,他看见不远处的墓碑前站着一个人,殒空的眉头皱了起来,夺晓笑笑说,你也感觉到了?殒空点点头说,呃,那个人是谁,他身上的精神力带着很强的杀气,他的整个人给人一种非常冷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出鞘的锋刀,杀气逼人。夺晓说,也难怪你不知道,他比你要小很多,但他却是光澈最近几年来精英中的精英,听说极有天赋,他现在才十六岁,可是已经成为了三等星圣射手。殒空吃了一惊,他吞吐地说,才,才十六岁?夺晓说,嗯,他叫墨陌,据说在他考三等星的时候,有三个考官差点死在他手上,六个考官重伤,你知道,我们的考官全部都是三等星的精英。殒空握紧了拳头,夺晓拍拍殒空的肩膀说,其实光澈最近几年涌现出了很多的天才,我没有告诉是怕你自暴自弃,其实一年以前,也有一个人叫汜固的人在十六的时候成了三等星魔法师,今年有个叫抚韵十六岁的女孩子成为了三等星神唤者。殒空说,为什么会?这些年龄就成为三等星在光澈的歷史上都从来没有过。夺晓笑笑说,跟天才比起来,勤奋的人在以后的路上会走得更远,因为天才通常都没有吃过苦,流过的汗水也不会比勤奋的人多,所以,殒空,我相信你会比任何人都会走得更远更高。 墨陌站在墓碑前面无表情,从他开始懂事的时候他就一直这样冷冷地面无表情,他几乎没有童年最美好的记忆,脑子里空空荡荡得像是捉不住的风。落日的余晖缓缓地落在墨陌跟前的墓碑上,墓碑上模煳的字迹,抚律之墓,姐姐抚韵立。 墨陌抬起头,想起了很早以前的事。恍若隔世。 在墨陌十岁刚刚进入光澈培训的时候,收养他的那个黯默间谍出世了,墨陌于是顺理成章地接替了间谍这个位置,在黯默间谍极其严厉的培训和教育下,墨陌很早就懂事了,可是在那种恶劣的生活环境中墨陌的性格却变得越来越冷淡,甚至连这个抚养并且传授了他至高暗杀术的人去世,墨陌连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墨陌的天赋极高,加上冷漠的性格,所以其他的人总是故意冷淡墨陌,没有人跟墨陌说话,连走近他好像都觉得是一种羞耻,墨陌在大家的眼中就是另类的怪物。 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说话,一个人看永远都看不完的日落,一个人数永远都数不完的星星。墨陌在握紧一把古老而破旧的弓的时候,心里会微微颤动,他好像看见一个很苍老却慈祥的人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星星还是不停地闪啊闪的。 墨陌走到路上的时候轻轻地嘆口气,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出过声音了,上一次出声大概是两个月前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自己对自己说的话吧。他心里飓风般涌起一股落寞,他回过头,刚好看到几个和他认识的人站在不远处冷眼望着自己,墨陌扭过头,面无表情。忽然墨陌的眼前出现了一朵无比绚丽的花,墨陌吓了一跳,不过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他看到笑靥如花的小姑娘踮着脚尖无邪地望着自己说,大哥哥,你闻,香不香?墨陌愣了愣,转而露出勉强的笑容摸摸小姑娘的头说,香,很香。小姑娘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墨陌轻声地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迷路了啊?小姑娘自豪地指着旁边的房子说,没有,没有,这就是我的家,我是来接我姐姐放学的,我叫抚律。墨陌看着抚律清澈纯亮的眼底,天辉逐渐光亮。 很多时候墨陌经过那里的时候都会看到抚律在等她姐姐,抚律也会眯着眼笑跟墨陌说很多话。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墨陌一直站在抚律门前等,抚律都一直没有出现过,屋里的灯也没有再亮起过。墨陌才恍然,原来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会离开的。墨陌怅然若失地笑笑,他第一次感到失去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的感觉。撕心,并且裂肺。 后来墨陌才知道,抚律的全家都被杀死了,除了她正在参加一等星神唤者的姐姐侥倖躲过了这次浩劫。墨陌站在抚律的坟墓前第一次大声地哭出声来,眼泪掉进看不清黎明的夜里。他一直双手紧握在胸前,他想,抚律这样单纯善良的孩子,一定,一定会上天堂的。 墨陌仍然开始继续了从前的生活,只是比从前更加冷漠地面对世间纷繁复杂的一切,他冷冷地看着。 墨陌昂起头看着头顶乌云重重的苍穹嘆气想,那些,那些,好像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他才十六岁,成为了光澈歷史上最年轻的圣射手,并且没有人知道,他还是卓抵亲自挑选的超越三星国家级的暗杀者,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还是黯默国的间谍,还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己就是猇之一族最最尊贵的小王子。
第159页 墨陌转身离开了慰灵园。离开了那些久久眷恋的岁月。 纵河大战。光澈与黯默歷史上规模最大也是最惨烈的战役。所有参加这场战役的人都几乎全线战死,无论是光澈的部队,还是黯默的部队。落日灼灼,腥臭浓烈的血味飘散在沉默的夕阳下。殒空吃力地从死人堆里站起身来,茫然地他回首四顾,终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他慢慢地回忆起了发生的事。血液汩汩。 在纵河大战之前的几场战役中光澈一直处于非常低迷的局势,光澈军部对整个战势做了最精确的分析,得出一个非常可怕的结论,光澈军部里有奸细。夺晓和军部总督维格成天担忧地坐在军帐里试图找出这个奸细,可是却很难找出非常有力的线索,夺晓皱着眉头烦躁地望着军帐外来来往往巡视的士兵,还有不时从军队驻扎地以外黯默军队的挑衅声不断响起,夺晓几乎忍不住骂出声来,维格站起身来缓缓地说,我们分兵吧,我带着一半的精兵绕路到黯默军的后方前后夹击,敌人肯定首尾不能相顾。夺晓沉吟良久说,可是你这样很冒险。维格轻蔑地笑笑说,你等我消息。然后昂着头趾高气扬地走出了军帐。夺晓苦笑着摇了摇头,殒空快步走了进来尊敬地说,老师,敌人已经压到纵河了。夺晓长长地嘆口气说,希望维格可以顺利潜入。 在黯默军队驻扎在纵河的第三天收到了维格的消息,已经成功地潜入到了黯默身后,随时可以前后夹击。夺晓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容,他高傲地坐在统帅的座位上右手微微一挥示意全体进攻。所有的人都枕戈待旦,剑拔弩张。殒空迟疑地走进了夺晓的军帐,夺晓正在穿着铠甲,殒空走到夺晓身后没有说话,夺晓奇怪地望着殒空说,你有事?殒空点点头又木讷地摇了摇头。夺晓停下正在做的事认真地望了望殒空说,马上就要进攻纵河的黯默主力军了,你为什么连装备都还没有配好,现在大家都欢欣鼓舞士气澎湃,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焦虑的样子?你害怕了。过了很久殒空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缓缓地说,是,我害怕了。夺晓的眼角微微一动,夺晓严厉地说,我很了解你,你不是怕死的人。殒空低下头说,是,我不怕死,可是我怕再也看不到你,害怕光澈这支军队一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夺晓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殒空说,为什么你不公布昨天晚上传回的讯息。夺晓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殒空说,昨天晚上我去了趟前线隐秘侦察区。夺晓说,你去那里做什么。殒空说,因为有个战友突然卧床不起,所以我代替了他去了趟侦察区,后来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士兵回来负责传回消息,可是今天负责传话的士兵和那个卧床的战友都莫名其妙地死了,由于侦察区传回的都是军事机密,所以只会向相关的负责人报导,很显然他们是被人灭口了,而昨天晚上带回消息的士兵已经向你传了话,可是你却没有对外宣布这个极其重要的消息。我想,你根本就不知道是我代替了那个卧床的战友去了侦察区,因此,我也知道这个消息。夺晓的脸沉了下来。 夺晓冷冷地望着殒空说,你不应该说出来。殒空惨然地笑笑说,我已经说出来了,夺晓老师。夺晓眼中暴出精厉的光芒,殒空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背叛光澈?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能让你出卖自己的国家。夺晓轻蔑地笑笑说,你还是那么天真,或者说还是那么愚钝。殒空望着夺晓没有说话,夺晓说,其实如果你聪明一点的话你早就应该察觉了,你的哥哥在活着的时候我们所了解他的身份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一等星战士。殒空的眼角微微抽动,他说,可是你却常常在我面前感嘆哥哥从前多么的出色。夺晓说,虽然我知道会暴露出我的身份,可是我有时真的是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才发出那样的喟嘆,而且你早已经习惯了听我感嘆你哥哥的英年早逝。殒空说,现在看来你的身份一定很特别,因为连和哥哥最好的朋友言杪还有最亲的人我都不知道哥哥的身份,你却知道。夺晓说,我是你哥哥的搭档。殒空沉下声说,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夺晓说,我不是光澈的人。殒空仍然没有说话,夺晓冷笑一声说,你还是不明白?我说的再直接一点,你应该知道有一个叫做炼狱亡国的国家。殒空吃了一惊,夺晓说,我和你哥哥都是炼狱亡国的人。殒空说,所以你想毁灭光澈?所以这几次的战役都是你提前透露我们的军事讯息给黯默导致我们一直处于劣势?所以昨天的军部消息你才会扣下并且杀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因为从这个消息判断很明显地可以看出黯默军的埋伏,你故意想让光澈军队掉进黯默的埋伏。夺晓说,这次战争的导火线也是因为我,是我把公主掳走交给黯默的。殒空的拳头握紧得咯咯作响。夺晓看到殒空愤怒的样子却显得更加得意,外面忽然喊声大震千军万马的声音铺天盖地。殒空表情微微一惊,夺晓说,不错,军队已经朝着黯默军的位置出发了,准确地说是朝着黯默军的陷阱出发了。殒空咬紧牙齿青筋暴露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仓地一声拔出葬王刀朝夺晓沖了过去,夺晓轻蔑一笑很轻易地闪到了殒空一侧,那是殒空攻击的死角,从殒空攻击的招式来看根本就不可能攻击到那个位置,夺晓右拳勐地一甩,殒空感到右脸一阵剧痛身体失去平衡飞了出去。夺晓说,我不想伤害你,可是对于你这种拼命努力的人来说,无论怎么样努力都只是为了仿佛增强基础,所以你只能把每一个重要的招式练得更加标准,可是这在与真正高手交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我们比你更加熟悉那些你反覆练习的招式,招式总是死的,就算你会使用战士最强的奥义天地一击,在我看来也只是无谓的。殒空紧紧咬着牙齿攻击愈加勐烈,夺晓的闪避还是很轻松,至今他连一招都没有反击,殒空却几乎竭尽了全力,夺晓的脸色变得冷漠起来,他说,你再这样下去我翻一翻手掌就可以杀死你。殒空的汗水不断下淌,夺晓眼中射出摄人的光芒,他手中钢刀向上一提,殒空的手腕一麻,他眼睁睁看到自己最珍贵的葬王刀竟然被打飞了,葬王刀在空中转了几个圈,重重地落了下来。夺晓的钢刀却已经放在了殒空的咽喉处。殒空的目光正好遇到夺晓冰冷的目光。
第160页 夺晓长嘆一声说,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你要忘记你所有学过的招式,虽然我知道只对你来说比登天还要难。可是如果你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我想我的使命已经完了,过不了多久光澈的军队就会中黯默的陷阱,而黯默的军队不久以后就会杀到这里,黯默的人和光澈的人都不会放过我,可是你却一定要活着,我答应过你哥哥要好好照顾你,所有的事我都做到了,这一战以后你的名字会传遍整个光澈。殒空刚想说话,夺晓手中的刀柄打到了殒空的后脑,殒空的意识渐渐模煳,整个世界唯一清晰的是夺晓那悲伤的脸。 不久以后前方传来黯默军冲杀的声音,夺晓斜拖着钢刀慢慢走过去。刀光下是夜雾的浓重不散。 很多很多年以后殒空都无法忘记从死人堆里爬出的情景,后来他才知道又有光澈的后援部队赶上遇到了在这里的黯默军,两败俱伤,黯默和光澈的人几乎全线阵亡。自己被其他的尸体压在下面,他能够明显地确认压住他的尸体的致命伤口是夺晓造成的,夺晓故意把杀死的黯默士兵都压在自己身上,自己成了那次大战唯一生还的人。殒空昂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喃喃地说,夺晓,你留下给我的到底是什么呢?手中的葬王刀精光闪闪。 第十七章 光澈终结章 光澈的动盪 言榭的伤势在特殊的治疗下好得非常快,墨陌在射那一箭的时候力量并不大,箭镝造成的伤口比想像中要浅很多。不到七天时间他已经可以自己下床走路了,并且可以适当地做一些轻微的运动,在这种时候他不想在床上躺着偷懒。琴芩每天都会来看他,说的都是一些从前的事,每次琴芩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言榭也总是面露微笑却心如刀割到安慰她。 言榭能够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一直躺在床上日日夜夜都在沉睡的殒空。言榭常常笑着说他知道殒空肯定早已经醒了,只是想学得像猪一样懒,整天都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殒空一直神情平淡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大片大片地洒在殒空的身上。言榭喟然嘆息地说,也许殒空真的应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言榭听说那些成天昏睡的植物人虽然不能动,可是他们能够听到别人对他们说的话,于是言榭每天就坐在殒空的病床旁边对殒空说他今天遇到的很多事,有时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每次他起身走的时候总是会检查殒空的被子有没有盖好会不会漏风,琴芩有时候会笑言榭就跟殒空的小媳妇一样。然后言榭就装作很伤心的样子趴在殒空身上唿天抢地地喊,夫君啊,我命好苦啊,你快醒醒啊。逗得琴芩开心地笑起来。 其实各自的悲伤都在明亮的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独自蔓延。就像窗外无知无觉开得非常灿烂的忍冬花。唯一能够在严冬盛开的花。 言榭把忍冬花种满了殒空的院子,他说每次看到这么冷的天气看到忍冬花却开得异常的浓艷,就觉得充满了希望。忍冬花也正是冬天里希望的象徵。于是他把很多很多希望种在了殒空的院子里,他要让殒空看到很多很多的希望在他身边开得灿若桃花。 还有两天就是墨陌被处刑的日子,言榭拼命地做很多的事让自己暂时忘记那些不该想的事,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去救墨陌。 在一天晚上卓抵给了言榭一份名单,上面是殒空遇害当天晚上唯一见过的几个人。言榭说,我早就猜到应该是军部内部自己人做的,殒空遇害的地方是在军部会议室,军部的那座楼院虽然没有光澈的宫殿大,可是内部环境非常复杂,即使是言榭都没有去过,那里只有军部自己的人才能去。而当晚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兇手在杀害殒空后居然可以从容不迫地离开,这证明他是一个非常熟悉环境的人,还有就是,以殒空的实力不可能就轻易地被兇手制服,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守卫也没有听见过打斗的声响,殒空还可以召唤精神护盾,所以兇手显然是一击得逞,这个人也一定是殒空不会防备的人。殒空当晚一共只见过三个人,前两个人都很快就离开了,并且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最后一个叫耀燎的人是最后一个从会议室出来的,他在军部只是一名地位并不高的人,可是他为什么会在会议室,这让人很可疑,并且他没有不在场的证明。言榭疑惑地说,这个人的嫌疑很明显,他一点辩解都没有。卓抵说,从他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在挑衅我们,好像是摆明了要我们对他採取行动一样。言榭看看窗外已经彻底拉下黑幕的夜色撇撇嘴说,那么,我明天会去见见他。 废然的冷风轻轻抚过夜色那张赧然的脸。言榭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一个穿着军装的身材和自己很相似的年轻人神情坦然地等在那里。言榭刚一走过去,那个年轻人望着言榭笑了笑说,你天天都这么晚回来是不是真的很忙啊?言榭皱了皱眉头说,你是谁?年轻人说,我知道你很想见我,所以我就自己来见你了。言榭试探性地问,耀燎?年轻人点点头露出冁然的笑说,你真的很聪明。言榭观察了耀燎很久耸耸肩说,我们进屋再说吧。耀燎很愉快地跟着言榭走进了屋子。 耀燎在屋子的东南角坐了下来,言榭心里微微一震,可是他的仍然不动声色地给耀燎递过去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言榭望着一直在对着自己微笑的耀燎说,我们以前见过?耀燎笑笑说,你觉得呢?言榭奇怪地说,我总觉得从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耀燎望着言榭笑却默不作声。言榭嘆口气说,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那么我们言归正传,你一直等我到底有什么事。耀燎说,就算我不等你你也会来找我,我又何必一定要等到你来找我呢?既然有些事迟早要败露,我又何必一定要等到你来戳穿呢?对于耀燎这样坦然的回答言榭倒愣了愣,他反问说,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耀燎说,你当然明白我的意思,也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事情。言榭目不转睛地盯着耀燎像是要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出一丝的线索,耀燎的神情却很坦然,言榭说,你承认是你袭击殒空?耀燎笑笑说,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我又何必强词否认呢?言榭嘲讽地说,我倒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兇手,自己害了别人不但不跑,反而顶着这么冷的风等在他一个好朋友的家门口自首,难道你突然良心发现,还是想要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让我们宽恕你。耀燎说,或许我不是来自首的,或许我来只是为了要逃跑,我知道你和殒空的感情,我也知道你一旦知道了兇手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抓到兇手,所以我要逃跑只好先来杀了你。言榭冷冷地说,你倒是很了解我。耀燎耸耸肩说,也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这间屋子里只有左边那扇窗户的窗帘换过,那张桌子换过,以前那张要比这张小一点,右边墙上的画像变了,以前是一副山水画。言榭憷然站起,他吃惊地看着耀燎说,你,你是谁?耀燎淡淡地摊开手说,以你的眼里如果你非常认真仔细加上一丝不苟地观察的话你一定能够看出我的脸上戴了人皮面具。这又让言榭吃了一惊,如果不是耀燎的提醒再加上他努力地辨认了很久,他根本不会发现耀燎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而言榭惊讶的是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精妙的人皮面具。耀燎很爽快地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说,我们开始吧,我保证如果你不竭尽全力的话三分钟内我就要你死在我的手上。言榭惊讶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
第161页 烛影摇红。 如果有人问言榭这辈子最吃惊的事是什么,那么这件事肯定要算一件。言榭看到这个人的脸的时候比知道墨陌是黯默的间谍还有吃惊很多。 只比言榭高出一点,如同谡谡松柏般挺拔屹立的身线,清晰分明的轮廓像是用无数条铅线勾勒而成。 汜固。汜固的脸。 言榭失声地喊出了汜固的名字。汜固微笑地看着言榭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像个孩子。言榭反覆地确认了汜固的脸,那绝对不是人假扮的,还有汜固露出真面目时变回了以前的声音,还有刚才汜固对这里的了解,还有还有,汜固的笑容。言榭的脸已经因兴奋而变成了红色,他几乎忍不住抱住汜固的肩膀他大声地说,原来你还没死!汜固说,你错了,你认为是我的人现在应该死了,你知道,咽喉被贯穿总是活不了,也假不了的吧。言榭定定地望着汜固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汜固彬彬地解释说,的确,没有人可以彻底假扮成一个人,可是当两个人分开过很长一段时间而假扮的人又将所有资料背得滚瓜烂熟除外。而且让一个孩子假扮成一个孩子比成年人假扮成年人要简单很多。当时大家都不懂事又是那种纯真的年代,谁又会彼此猜疑呢?而又彼此一起生活了几年以后早就忘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我的意思也就是说,在你十岁瞒着我去玄法大殿习修成一星魔法师的一年后出来的时候,你看到的我已经不是我了,而是另外一个人。言榭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目的呢?汜固说,你可以发挥你的创造力想像一下,也许我跟某个秘密组织有关比方说铎。有些事情不同身份的人做了总是有不同的效果,有谁会怀疑一个死去的人呢?言榭说,可是殒空跟这些事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毒手呢?汜固笑笑说,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天真,比如你再发挥一下想像力,殒空作为战部总督,而我又是以战部士兵的身份隐藏在光澈,也许铎跟光澈的战部有某些联繫呢?而殒空作为战部总督很容易发现一些秘密,发现秘密的人当然只有被灭口。言榭已经握紧了拳头,他发现自己平常的睿智沉着到了汜固的面前全都找不到了,他在汜固面前就像一个孩子在长辈的面前。他的思维和说的话总是被汜固带着走。汜固看到言榭的表情笑了笑,他说,那么,叙旧到此结束,我是来要你命的。汜固从身上的捲轴中取出一把大刀接着又将大刀向上一抛,大刀在空中忽忽旋转了几个圈,最后插进言榭身前的地板里。言榭的全身已经在颤抖,因为他发现,那竟然是殒空的葬王刀。汜固微笑着,这是你朋友的东西,就当作我送给你的礼物带着在黄泉的路上防防身。言榭慢慢地走过去拔出葬王刀,将它牢牢绑在身后。他从葬王刀上感觉到了殒空残留的气息,殒空就像站在他身边一样。 而现在要和言榭战斗的竟然是言榭一直以来殷殷垂念的人,言榭一直把他当作哥哥的人。言榭曾经以为天上的星辰灿亮的光芒都是因为他的存在。 言榭的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感觉就像他在和墨陌战斗的时候一样。心如刀割。 汜固已经取出法杖,他淡淡地说,不要客气了。 黑暗的宫殿,恬淡的月光流溢在破裂潮湿的青石板上,座上的影子微微晃动。一个人右手支撑着头,手肘支撑在扶手上,手旁的法杖灿烂如天辉。他沉思地喃喃,汜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言榭面前,难道他真的想除掉言榭?就像他擅自出现在殒空面前一样?这个人顿了顿仿佛在使用某种术法,天之光景,即使是发生在天涯海角的事情都会显现在他眼前,这个术法就像一面镜子将他想要观察的事情反射在他眼前,当然他也能够清晰地听见对话。这个人缓缓地说,其实没有人知道,汜固的强大已经远远超过了墨陌言榭,他对外表现出的天份虽然很优秀,可是他只是显露出他三分之一的力量,光澈歷史上的众多法师里,也许只有言杪能够勉强击败汜固。言杪的强大只是单纯地依靠自己精神力的强大和术法的精通,他在战斗的时候大多都倚仗强大的精神力採取直接的攻击,而言榭则相反,他没有强大的精神力作为后盾,他依靠的是聪明精妙的战术,所以在很多次同比他强大的敌人战斗的时候都能够反败为胜,按照传言的话说,在战斗的时候大自然的一草一木都会成为他的武器,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影响整个战局的胜负,所以言榭的实力一直是一个谜,他的战斗能力虽然还没有被编入世界的前十,可是有人认为他也许连光煌都能够战胜,加上这几年言榭的成长精神力也不断飙升,言榭的确可以算是现在最强大的法师。可是没有人知道汜固的真正能力,在他小的时候就拥有比言榭更加卓越的天赋和对术法的执着,如果光澈精神力最强大的是言杪的话,那么第二绝对是汜固。大家都知道言榭的睿智和精明的分析头脑,却不知道汜固的分析力和智力也绝对不在言榭之下,汜固在战斗的时候并不是单纯地倚靠着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和精神力的精通,他同样擅长言榭般的巧妙精湛的战术,言榭和汜固战斗的时候在战术上绝对占不了一点便宜,相反的精神力还远远逊色于汜固,换句话说,汜固几乎就等于是言杪和言榭的互补体,拥有近言杪般强大的精神力和言榭般睿智分析极强的头脑于一体的人。而且在汜固的面前,言榭永远发挥不出在和其他人战斗时的水平,他一直把汜固当成自己的哥哥,即使是有机会杀掉汜固言榭也不会攻击,汜固却不一样,他并不像言榭那样将对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加上汜固对言榭的为人还有战术都了如指掌,言榭却对汜固隐藏的实力完全陌生,我实在看不到言榭还有一丝的胜利机会。这个人又陷入了沉思,他的嘴角笑笑说,实在很荣幸看到这场经典的战斗,看来他们准备开始了。
第162页 言榭咬紧牙复杂地看着汜固,汜固还是满脸微笑看着眼前的言榭因为情绪激动而身体剧烈的颤抖。汗水从言榭的脸颊轻轻滴落,像是甩掉那些无法擦摸得记忆。 言榭的两把风刃迅速出手,汜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言榭吃了一惊,这和曾经他在茔虚和自己父亲战斗的时候情况有点相似,言榭的风刃出手,言杪却一动不动,因为言杪的周围也布满了风,风遇见风进行了自然的融合,难道汜固也会炼成风系术法? 言榭的眼睛注意到了汜固身前两滩的水渍,他已经明白了过来,汜固已经在自己的周围施放了的冰系术法,从而大幅度降低自己周围的温度,风刃在进入这个区域的时候受到了低温的影响而变成了两滩水。这是一种很简单的自然现象叫做液化,液化是一个放热的过程,当言榭的风刃遇到冷空气,于是迅速减低本身的温度进行放热,由此风刃变成了液体,掉在了地上。就像对着冬天的玻璃哈气,从嘴里哈出的热气遇到了玻璃上冰冷的温度,于是瞬间大量放热,在玻璃上产生小水珠,这就是所谓的液化现象。也就是说言榭最擅长的风系术法无法在汜固的面前发挥作用。言榭操纵的所有风进入了汜固营造的低温环境就会液化变成一滩水哗啦地掉在地上。 言榭并没有停止他的攻击,又是三把风刃出手,在进入汜固营造的低温环境的时候仍然变成了三滩水,言榭勾勾手指,立刻採取水系术法攻击,三滩水立刻改变密度,变得无比尖锐,像箭一般朝汜固刺去,汜固连眼睛都没有眨,他挥动法杖,温度又在瞬间升高,三条尖锐的水柱立刻被高温蒸发掉了。言榭愣了愣,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汜固笑笑,他已经看出言榭似乎有些无奈,汜固炼成一个巨大的火焰球轰隆轰隆朝言榭飞滚了过去,言榭立刻炼成水系术法,汤汤的大水将火焰球很轻易地浇灭,可是火焰球的里面还包裹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电球,如果言榭炼成的水不是没有杂质的纯净水的话,现在言榭的身体一定被烤焦了。言榭迅速地避过电球,炼成土系术法,一个巨大的土柱像一把大剑一样朝汜固飞刺过去,汜固也同样施放出土系术法,土柱在汜固身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掉在地上哐地碎了,汜固吃了一惊,连忙闪开,可是胸口还是被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言榭在将土柱飞刺过去的时候,还在土柱上覆盖了一把风刃,汜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土柱身上,他将土柱停了下来,却没有想到附在土柱上的风刃继续沿着轨道向汜固飞了过去,如果不是汜固觉察到有精神力向自己飞速靠近,风刃已经插进了他的胸口。 汜固脸上还是挂着微笑说,不愧是言榭啊,那么接下来我不客气了。汜固又炼成一个熊熊巨大的火球朝言榭攻击过去,言榭照例炼成水系术法想将火球浇灭,可是言榭的水还没有碰到火球的时候就已经被蒸发干了。还好言榭的反应并不慢,他迅疾地躲开了火球。言榭的房子已经散架了,火球击中身后的屋子,烈烈炎炎的大火兇勐地燃烧起来,将黑暗的天空映射得通红,如同绽放的彩霞。 又是一团火涌动如潮般向言榭奔腾而去,言榭又勉强地躲过,越来越密集的攻击,大火几乎将言榭包围起来。赤焰藤蔓一般将言榭紧紧缠绕住。汜固登峰造极的焰系术法。言榭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属性相剋的原理来防御汜固的攻击,因为汜固的精神力的强大已经超过了即使身上带着两块精淼雪玉的言榭,那么,汜固的炼成术法要比言榭炼成的术法要强很多,加上汜固精深的焰系术法,就像汜固制造的火焰有几乎近千度,言榭炼成的水或者冰之后到达不了火焰的凝固点,所以对汜固的攻击产生不了一丝的作用。言榭蜷缩手指,试图用自己最擅长的风将火势吹散,至少也将火势燃烧的方向改变,向汜固的方向吹。可是言榭的风如同杯水车薪般作用并不大,火势过于兇勐,言榭竭尽全力炼成的风根本就微不足道,汜固的大火如同嵯峨的大山般岿然不动。大火像一条吐着剧毒红信的大蛇一样将言榭整个吞噬掉。飞火烈烈。长风席席,汜固的长袍落花般飘扬而起,他手中的法杖光辉璀璨,汜固表情严肃如冰般地看着吃力闪躲几乎无法反击的言榭,空气不断升温,整个光澈城池都像是被罩在了一个巨大翻滚的火炉里。 言榭的意识已经昏昏沉沉得如同终年不散的浓雾。他全身火辣辣的剧痛,仿佛要像冰那般融化掉。汜固的精神力过于强大了,汜固对他的了解也比任何人都深,而且汜固炼成的术法根本就不能按照常理的战术来应对,汜固对言榭根本就没有採取任何的战术战略,只是简单地依靠着自己精神力的强大直接攻击言榭,而言榭连这种最直白的攻击都挡不住。他闭起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悄然而至。他忽然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卑微涓埃的生命。 汜固施放出一道火柱,这是致命的一击,虽然言榭已经被烈火困在了中间,能够生存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汜固对这场战斗显得很厌倦,他想尽早地结束这场战斗,只要火柱碰到言榭哪怕是一点点,言榭就会立刻化成灰烬。火柱轰得一声朝言榭穿击过去,隐没进熊熊的大火中。 湛蓝飘渺的天间浮云流水般淌过,烨烨煌煌的天辉。究竟有多少人站在天宇之间微笑地望着我呢。 天使扑动翅膀落下的雪白羽毛像是他拨动晶亮的琴弦忧伤吟唱的赞歌般婉转。我们会在天间看着你的幸福。
第163页 就像你的幸福是我们在尘世幸福的延续。所以。所以。 无论任何理由。你都要好好活着。 因为我们一直在你身边。 汜固皱了皱眉头,他感到了许多莫名的精神力涌动,言榭身前的火焰忽然爆开,言榭满脸忧伤地看着汜固。言榭身上的精神力散发着灿若天光的辉芒。汜固隐约地看到言榭身后从容不迫地屹立着几个人影。 汜固皱了皱眉头,他感到了许多莫名的精神力涌动,言榭身前的火焰忽然爆开,言榭满脸忧伤地看着汜固。言榭身上的精神力散发着灿若天光的辉芒。汜固隐约地看到言榭身后从容不迫地屹立着几个人影。 冷峻的面容,清亮的眼眸拥有比星辰更加明亮的光芒,身后深蓝色的长袍在风里轻扬。所有法师都奉为神明的人。 憨厚而沧桑的脸,强壮魁梧的身材,意气踔厉地站在言榭身旁,言榭身前不远处的葬王刀微微地颤动起来放射出嘹亮的光彩。 流花飞絮般嘆无可嘆的绝美面容。澄澈的眼眸,靡颜腻理的肌肤白若凝脂,长长黑亮的头髮闪亮的星光般柔润轻轻地飘散在风里。倾国倾城。 绰约流转的身姿,流转的眼波如同山涧涓涓湲湲长流的细水,玲珑清透的声响响彻岁月般的迴荡。细嫩如玉的肌肤光泽绚丽。言榭身上其中的一块精淼雪玉突然绽放出珑玲夺目的光芒。 是啊。榭。我们一直站在你的身边。一直看着你的喜怒哀乐,悲伤和幸福。 我们在世间唯一牵挂不舍的留恋。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一定。 汜固惊呆地看着言榭,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他甚至还在言榭的身边发现里一个和自己非常相似的身影。 言杪。殒空。抚韵。抚律。还有,我一直以为是汜固的汜固。 言榭的身上突然迸发出光彩无比的精神力,那种曾经让风云变色的精神力。汜固的火焰瞬间被这种精神力清灭。剎那消失的火让汜固目瞪口呆。 汜固在转眼看言榭的时候,言榭已经骑在了一头神兽身上。神兽身上璀璨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漆黑的夜色。水雷系以速度见称的神兽。抚韵的专有神兽。碧凌。 碧凌旋风般驮着言榭拔地而起,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让汜固无法瞄准言榭炼成术法。汜固迅速地炼成大根大根火柱朝向言榭攻击,可是火柱在到达言榭身前不远的地方迅速澌灭,像是被另外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吞噬掉一样,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小火焰继续朝言榭攻击过去,这时只要言榭炼成鍩风之墙就可以轻易地吹灭小火球,可是言榭依然没有动,只是目光哀伤地望着汜固,心里却地动山摇。言榭的身后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小火球被黑洞释放的巨大吸力吸了进去,也就是说汜固的攻击已经完全无效,他的术法百分之九十被言榭身体里释放的另外一股精神力压制掉,剩下的百分之十被言榭身后的黑洞吸收掉,加上言榭坐在行动迅捷的碧凌身上,物理攻击根本就跟不上碧凌的速度,即使能够跟上碧凌的速度,言榭只要在身前制造出鍩风之墙就可以轻易地防范物理的攻击。汜固喃喃地说,难道那个黑洞就是葬王刀最强的属性黑洞弥散?也就是说被吸收进的小火球会完全融入黑洞中然后转化成精神力融入言榭的体内,只要我使出术法攻击就会完全被黑洞吸收然后转化成言榭的精神力。汜固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叵测的笑容。言榭手中紧握着光亮闪闪的葬王刀,刀身修长灿烂,比岁月记忆更加缠绵的光芒映在言榭怅然的眼底。很久之前,殒空神情庄严地接过葬王刀,夺晓说,葬王刀的属性就是可以斩断精神力,并且在你使用黑洞弥散技能的时候,在一定时间内可以吸收任何精神力然后转变成你的精神力。殒空说,黑洞弥散?这个技能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夺晓嘆口气说,总有一天你会学会的,因为葬王刀只有你一个人才能够驾驭。言榭身后紧随的几个身影形影不离,眼前渐渐模煳的视线却模煳不了那几个人的音容还有笑貌。我知道,并且一直知道,你们会看着我。你们会陪着我。所以我一直认真地活着,我一直想要坚强到可以保护所有所有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可是我忘记了,你们也会想得和我一样。比生命更加珍贵的留恋。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开出最漂亮的花朵。 在碧凌拔地而起的一瞬间,雪亮锋锐的葬王刀从地上仓地飞起自己到了言榭的身上,刀光闪烁在言榭脸庞。夺目的光芒,坚毅的目光。 言榭的身边狂风四起,唿啸着如同摧城掠地般的浩浩荡荡。 汜固根本来不及闪避,碧凌已经带着言榭到了他身前,锋长雪亮的葬王刀轻易地贯穿过汜固的身体。血花灿烂地盛放在言榭的眼前。 汜固倒下去的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睛里露出疼惜而悲伤的神色,他紧紧握着言榭的双手说了句让言榭莫名其妙的话,他说,榭,如果小时候我是神唤者的话,我在光澈外那棵大树下经常和你玩的游戏我就不会一直输了。 汜固顿了顿,他面露微笑地说,榭,我的生命也会在你的身上延续。 汜固死的时候把言榭的手握得很紧,就像自己稍微一松手就再也看不到言榭了。 言榭呆呆地守在汜固的旁边,悲伤而不知所措。 夜雾遮眼。朦胧的黑云悠闲地遮挡住月亮冰冷的脸。一个人健步高昂地走在光澈城池中,深色长袍猎猎。夜云的影子遮住了他锐利的轮廓。光澈城池中忽然闪烁出比白天还要明亮的光彩,盖耀过整片夜空,像是一场无比盛大的烟火璀璨降临。现在已经是凌晨,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短暂却又不同寻常的一瞬。
第164页 言榭疲惫地走出光澈宫殿,汜固的音容一直在言榭的眼前挥之不去。言榭低着头想,汜固为什么要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呢?他又为什么要杀殒空,为什么要杀我呢?他和我的所有事是不是都是他伪装的手段呢?还有他最后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莫名其妙的表情,可是那时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起来才像是从前的汜固啊。言榭的拳头握紧起来,汜固在之前说过也许他会和某个秘密组织有关,比如铎,而铎又和光澈的战部又某些联繫,然后到殒空遇害,到汜固被锁定为怀疑的对象,最后到汜固来找自己。言榭抿着嘴唇,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也就是说,光澈的军部分支谍部已经发现了某些关于铎的非常重要的线索,这个线索理所当然地会报告给身为军部总督的殒空,铎的情报能力非常可怕,这个组织很可能发现有情报泄漏了,所以派出汜固杀了殒空灭口,之后汜固也暴露了身份,所以他只有先杀掉言榭再逃走,因为言榭是他唯一的顾及,如果不杀掉言榭的话,言榭会对汜固一直死缠烂打的。言榭顿了顿,可是,远方的夜空忽然被点亮,亮如白昼。言榭身体呆立了一下,他的瞳孔忽然放大,然后迅速地朝那个方向蹿了过去。夜晚的风迎面而来。 满地的尸首,遍地的残肢断臂,血流如注,一股刺鼻呕吐的恶臭飘散在空气中。言榭看着眼前的景象发愣,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场面。三十具以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满地都是手臂头颅,一个人背对着言榭站在那里,清淡的月光缓慢流淌在他神色的长袍上,这个人就是刚才健步高昂的人。言榭大声地说,你是谁?那个人听到言榭的声音缓缓地转过头,言榭失声说,镜湖!镜湖看到言榭有些吃惊,言榭忽然沉下脸说,这是怎么回事?镜湖嘆口气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言榭一直盯着镜湖的脸没有说话,镜湖也看着言榭,过了很久言榭说,我相信你。镜湖露出冁然的笑,言榭慢慢地在尸体之间来回巡察说,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镜湖跟在言榭身后回答说,没有,我只比你先赶到不超过半分钟。言榭说,之前你看到了什么?镜湖说,天空一闪,亮如白昼。言榭说,和我看到的一样,可是这不可能。镜湖疑惑地说,什么不可能?言榭指着一个人说,你应该认识他。镜湖说,当然,我在最高通缉令上看过这个人的脸不止一次,铁拼,予杀之后的战士第一高手。言榭点点头说,不错,还有其他的死尸,他们身前全都是实力极其变态的人,就算是各国最强的人聚在一起也未必能够战胜死在这里的人。镜湖点点头说,你说得并不夸张。言榭说,可是他们又为什么会突然同时出现在光澈,又同时死在这里。言榭忽然一震,他看到一个尸首的身边掉落了一样雪亮的东西。 言榭和镜湖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都已经看清了地上那个雪亮的东西,精淼雪玉,只有铎的人才会拥有的东西。言榭喃喃地说,最近的事情越来越夸张了,镜湖看着言榭说,铎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实在想不到除了一整支战力卓越的军队还有什么人可以这样杀他们,而且几乎没有声响。言榭呆呆地愣在那里皱起了眉头。 寂然冰冷的慰灵园。言榭将汜固埋葬在了抚韵和抚律的旁边,风轻轻抚过言榭的脸,却抚不平言榭眉宇间凝重的忧伤。除了每天都会去看殒空,和琴芩说说话,现在言榭的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慰灵园,他在光澈实在没有什么朋友了。言榭固执地认为汜固在死前是有话要告诉他,可是他却一直都不懂汜固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寒风朔朔。言榭在回过神准备回去的时候他转过头看到了站在自己不远处正泪流满面地望着自己的沐木。沐木。 言榭皱皱眉,他又产生了幻觉,他也总是在梦境里梦到沐木。梦到沐木穿着自己那身漂亮的新衣服站在言榭离开她的地方一直忧伤地看着言榭,她轻轻地说,榭,我会在这里等你。背后斑斓绚烂的花开得格外浓烈。 每次言榭醒过来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他已经习惯在这种自己构建的虚幻里假装坚强地活下去。可是当言榭摇晃着脑袋准备让自己清醒一下的时候,沐木已经扑过来抱着言榭,言榭惊呆在那里,沐木紧紧地抱着言榭把头放在言榭的肩膀,她泣不成声地说,榭,我好想你。言榭几乎跳起来,他把双手放在沐木的肩膀,眼睛一直兴奋地盯着沐木的脸语无伦次地说,你真的是沐木!你真的是沐木!沐木流着泪看到言榭的那个傻样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说,这么久没见到你你怎么变得这么傻了。言榭不管沐木说什么他紧紧地抱住了沐木,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松手了。阳光变得格外明亮起来。 言榭没有注意到他的身旁有两个人逐渐走过来,走得很慢,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其中一个女人微笑着说,言榭,叙旧时间结束,我们来谈点正经事吧。言榭这才发觉已经有人站在他身边,他看到那两个人脸的时候吃了一惊,那个女人竟然是曾经被自己识破的假王后,曙曜。而另外一个男人竟然是汜弁。言榭迅速地挡在沐木的身前,他冷冷地说,看来你们好像什么都不欠,就是有点欠揍啊,居然敢走到这里来。言榭将自己的精神力高度凝聚起来,他自己的精神力,还有另外一股强大得无以伦比的精神力,言榭已经可以熟练地操纵父亲留给自己的精神力了,只是他感觉到体内还有一股非常强大的精神力自己无法顺利地控制。曙曜瞟了汜弁一眼说,怎么?连汜固的精神力都继承到了言榭的体内。直到曙曜说出言榭才恍然原来另外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是汜固留给自己的,就像汜固在死前对自己说的,他的生命也将在自己身上延续。
第165页 言榭凝聚的精神力已经让大地颤抖起来,让所有一切都黯然的强大精神力。曙曜皱皱眉头望着言榭说,这孩子还是这么任性,我们并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知道现在我们打不过你,我只是有些事想告诉你。言榭并没有停下来,他说,你说。曙曜说,其实我就是铎的首领。言榭哼地冷笑了一声说,我只知道你说的话会让你死得更快。曙曜嘆口气望着汜弁说,看来我们好像是死定了。 华丽的光澈宫殿。光澈王高高在上神一般地坐在王座上,卓抵恭敬地站在王座的台阶下。宫殿堂皇的长廊响起一阵从容的脚步声。纯白如云的精法长袍,星辰般明亮杲杲的目光。言榭像往常一样走进宫殿向王深深地鞠了一躬,光澈王说,言榭,看你的样子好像心事忡忡。言榭笑了笑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光澈王说,什么问题。言榭笑着说,我听说王年轻的时候也是「光澈十二星辰」中很强的法师。光澈王呵呵地笑着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言榭一直盯着光澈王说,可是,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能够战胜王呢?光澈王疑惑地看着言榭,言榭又笑了笑说,我想还是不要想了,书上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来试一试吧。言榭的手上凝聚起光芒四射的精神力。光澈王瞪大了眼睛错愕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堂皇的长廊又响起了脚步声。曙曜,汜弁,珐珀,镜湖,沐木,还有琴芩走了进来。曙曜屈身向光澈王笑笑说,我亲爱的王,我们好久不见了。光澈王愤怒地望着言榭说,言榭!你这是什么意思!想造反吗?言榭没有说话,他想起了两天前和曙曜的谈话。 曙曜神色不变地对言榭说,如果你不听我说的话我相信你会后悔一辈子,等我说完我要说的话,如果那时侯你还想杀我们的话,不用你出手,我自己死在你面前。沐木也拉住了言榭的手阻止言榭突然攻击,沐木说,榭,你听他们把话说完吧。言榭看了看沐木又看了看曙曜说,你说吧。曙曜说,你真是没有礼貌,你不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吗?论公论私你都应该对我可以一点才对。言榭不厌烦地说,我只知道你是假王后。曙曜说,你怎么一定肯定我就是假的呢?就因为曾经我陷害过墨陌?难道真的王后就不能陷害墨陌?言榭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曙曜说,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假王后,我是真正的光澈王后,也就是你妈妈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姑姑。言榭嘲讽地说,不要跟我废话,我只想要证据,你不要告诉我一个真的王后会成为一个秘密组织的首领,会沟通黯默再找来一个假的公主潜伏在王的四周。曙曜说,我没有证据,可是我相信以你的头脑就算没有证据在你听完我说的话以后,你自己也能够猜到。我要申明的是,你所说的假公主也不是假公主,她也是真正的公主,我们都是真的,只是身为光澈王最亲近的两个人我发现了其实光澈王才是假的。这句话让言榭吃了一惊,他说,你接着说。曙曜说,这件事要从你八岁的时候说起,而且牵涉的范围非常大,你的父亲的出走,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母亲的惨死,还有汜弁杀掉汜固的父亲和抚韵全家都有关系。 言榭的脸色变得异常冷峻,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曙曜,曙曜接着说,就是那年,王在外出了一个多月以后回来我觉得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他能够说出关于自己的大概的事情,可是当问到一些很微小的比如关于我和他的事的时候他就闪烁其词含煳不清。我当然知道很多杀手都可以通过搜集某个人的资料然后将那个人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来假扮那个人,他对我和他的私事虽然很模煳,可是他所背的资料非常齐备,还有他说话的声音,动作表情都跟王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就连卓抵这样跟了他很多年的心腹都很难分得出。但当时我并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我不想打草惊蛇,同时我也明白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一直装做没有察觉的样子只是想从他的口中探出我真正的王的安危和下落。你的父亲言杪和你一样非常聪明,言杪和光澈王同样被尊称为「光澈十二星辰」,他们彼此的友情也非常深厚,言杪和你一样能从非常微小的地方察觉出很多的事情,不久以后,他和我一样似乎隐隐察觉出光澈王的异常,可是当时的言杪年轻气盛,他没有充足地准备,卤莽地当面质问光澈王,光澈王怕言杪这样深入下去总有一天会揭穿他的阴谋,于是找了一个藉口要将言杪处死。言杪当然不会轻易地投降,于是光澈王召集了光澈最强的三十名人员除掉言杪,当然这三十名人员里不包括「光澈十二星辰」的人,光澈王非常清楚他们之间的友情,就像你和墨陌和殒空一样。而你的父亲作为「光澈十二星辰」的首席非常地强大,在你母亲的掩护下顺利地逃出光澈,而那三十名人里只有八名生还,其中五名终生残废。光澈王一怒之下将你的母亲送上了棘末高台,这件事只有当时在光澈地位比较高的人知道,当时相信我,你的老师珐珀可以证明,所以在其他人的眼里,你的父母就像突然消失一样。而「光澈十二星辰」的两名成员,锋镝和破夜他们看不惯光澈王行为,对光澈王这种残忍的行为进行了强烈的指责,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光澈王并不是真正的那个曾经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而是由人假冒的,所以光澈王把他们也送上了棘末高台。并且光澈王下令以后谁也不准提起那次的几个冤案,否则一併送上棘末高台。因此你们年轻的一代很少人知道锋镝和破夜的名字,你们通常知道的「光澈十二星辰」只有十个人。
第166页 你的父亲离开光澈以后还是听说了光澈内发生的很多事,他一怒之下联合了连页组建鎩羽组织,目的就是摧毁光澈。而当时连页的人十分看不起光澈的人本来不打算和言杪联合,而且封锡和你父亲之间似乎有什么旧怨,于是发生了歷史上十分着名的钢风之战,就是由钢铁法师封锡和风系法师言杪的战斗,言杪在那场战斗中几乎击败了封锡,这在我们光澈的人看来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平凡的事,甚至我认为你的父亲可以轻易击败封锡,只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这场战斗让所有人深为震撼,由此鎩羽才正式成立,言杪的名声更是声明远播,几乎已经超过当时号称世界上最强的光芒法师,光煌。而却很少人知道着名的钢风之战是为了确定是否成立鎩羽组织。 曙曜嘆口气接着说,而我知道,要消灭假的光澈王找到我真正的王,我也必须有一股很强大的支持力量,因为我很怀疑假的光澈王就是那个最强的光芒法师,光煌。他的专系术法是利用光芒,你应该知道光速和力量,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光澈就可以在瞬间灭亡。同年,我建立起秘密组织铎。而当时「光澈十二星辰」里剩余的人逐渐分离成了好几股势力,以你的父亲言杪为首的坚决反抗光澈势力,汜弁对光澈王的异常感到疑惑,所以他暗中也跟着加入鎩羽,想在光澈做内应。中立的以你的老师珐珀为首,他当时非常迷惑分不清对与错,所以他只好退下来,不为光澈王做事,也不加入反对光澈王的势力,只是默默地为自己的国家做着一些事,比如培育出像你一样优秀的学生,他认为不管怎么样,只要对光澈有利的事他就做。抚韵的老师明烙也是中立派,他的立场和珐珀一样。而拥护光澈王的以卓抵为首,他们并没有发现光澈王的异常,或者说发现了但是并没有想得那么深入,他们认为服从王是臣下的天职,也是服从和热爱国家的表现,汜固的父亲还有抚韵的父亲也也就属于这一派。 在你们十一岁左右的时候言杪开始慢慢发动攻击,他认为要毁灭光澈报復假的光澈王就必须除掉他的臂膀,而身为优秀的「光澈十二星辰」成员的汜固的父亲和抚韵的父亲无疑成了言杪的目标,所以言杪下令汜弁杀掉他们。从汜弁的角度认为他杀掉汜固的家人和抚韵的家人只是为了消灭掉假的光澈王,他当然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可是在他却不忍心杀掉小抚律,汜弁寻找了一个小女孩的尸体经过简单地化妆以后代替抚律,他则将小抚律带在了身边。可是后来,他的身份被才十一岁的你和汜固的识破,他不得不离开光澈,赶往与言杪汇合。 后来光澈与黯默之间连年开战,我的女儿也就是公主被黯默掳走,在经过签订停战协议和谈判以后,黯默终于肯放回公主,公主当然也是铎的人,那次迎接公主的任务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我想你记得比谁都清楚,而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一个年轻的二等星的战士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光澈唯一能够使用风系术法的超越三星国家级法师。更没有想到的是你和你的父亲一样聪明睿智细心。因为公主不断地想除掉光澈军部的势力,所以杀了几个在军部稍有威望的人并被你发现,于是你做了第一件自以为是的事,揭穿了公主并且指责她是其他人假扮的,是假公主。那件事是你和墨陌共同完成的,所以当时我非常憎恨你们,于是我设局陷害墨陌,可是没有想到你用了更高明的手法再次做了一件自以为是的事,你揭穿了我,又一口认定我是假的王后。导致了我被迫离开光澈王的身边,坏了我的大事。而后你固执地认为你父亲的失踪,汜固全家的死亡是由铎一手造成的,不断地向铎挑衅。 曙曜神色黯然地说,在茔虚那次战役的结果并不是我所预料的。我也没有想到你们这群孩子如此的倔强。因为言杪加入的鎩羽是由连页在背后支持,而连页支持的目的是要占领并侵略光澈。我曾经一度地向言杪指出,我们的敌人是假的光澈王,而不是光澈,我们不能帮助别国的人破坏我们的国家。可是你的父亲一心只想着復仇,不断地与连页联合企图将光澈一併吞灭。汜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被毁掉,所以向我提出从鎩羽加入铎,并且暗中借你们的力消灭鎩羽,我们的目的只是想让你们消灭鎩羽,而鎩羽灭亡以后言杪当然只有跟我们铎结合,如果他愿意我甚至可以让出我首领的位子。可惜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再次自作聪明地想要跟你的父亲同归于尽,他为了救你自己却死了。他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是因为他太爱你了,他不忍心看到你和他一样心中被仇恨折磨,很多事知道的越少就越快乐,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他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傻,会想到拼命。而那次你也永远地失去了你的抚韵。 后来我们在破坏光澈与眠尘的联盟的时候,我的一个部下不小心在沐木面前暴露了身份,知道这种事的人当然要灭口,我说过,为了成就我的大事找出我真正的王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可是当我知道那个人是沐木的时候我并没有杀她,为了怕我的部下说我做事不公,我在他们赶到以前就救走了沐木。我不想让你再痛苦下去,本来我也不愿让你知道这些事,我跟你的父亲一样,当然不可否认的也是,我根本没有想到你一个人在整个局势里占了这么重要的地位,也没有想到你能够像今天一样强大,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你的父亲。
第167页 曙曜嘆息着把手放在言榭的肩膀,言榭还有一丝犹豫,他根据曙曜的话还有曙曜的表情来看,这很可能就是事实,他一直认为汜弁是一个狡猾卑鄙并且十恶不赦的人,可是却没有想到汜弁也有自己苦衷和坚持,对光澈王忠诚的坚持,对自己国家光澈的坚持,而他为了自己的坚持为了自己的国家不惜让所有人都唾骂他,甚至不惜一边心如刀割却一边杀死曾经与自己亲密无间的战友,这种感受言榭最近体会得非常深刻,那实在是比死还要难受。他看到汜弁沧桑而疲惫的表情竟然有一些感动。言榭又想到很多事造成的严重的后果都是自己的自作聪明造成的,包括抚韵和自己父亲的死。世事总是这么云谲波诡吗? 忧伤的风吹过言榭的头顶。 那天,也同样吹着忧伤的风。 言榭说,那么你要我帮你们做什么?曙曜说,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铎的目标暴露了。而且已经基本覆灭,那天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独自一人歼灭了铎的总部,相信你也看到了那天莫名其妙地出现的尸体。他使用的就是光芒系术法,假的光澈王。言榭不禁动容,一个人就将你们!没有人会比言榭更清楚铎的实力。曙曜说,是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言榭打断说,等一等,你们铎的总部到底在哪里?曙曜说,其实铎的总部就是光澈的谍部。言榭想了想,确实光澈的谍部和铎的性质非常相似,没有人知道谍部里的人的真实身份,就连字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之间都不会知道对方有一个是谍部的人。光澈谍部的人无处不在,你身边的所有朋友都很可能是谍部的人。而真正知道谍部成员身份的人只有谍部总领,曙曜无疑就是以谍部总领身份一直掩饰着自己。而谍部总领的身份只有军部总督,卓抵和光澈王知道,如果其他人想探听或者讨论关于谍部的任何消息,立刻以叛国罪处置。言榭不得不承认这种隐藏的方法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言榭忽然瞪着曙曜说,所以殒空作为军部总督发现了一些关于你们的秘密,你就派汜固去杀掉他?曙曜摊开双手说,我发誓汜固根本不是我们铎的人,就连我也一直认为他已经死了。言榭反而愣住了,不是?汜固不是?那么他。曙曜说,我们先讨论正事,我想现在假的光澈王也不会对你有所防备吧。言榭看着曙曜。天空的云变了又变。白云苍狗。 光澈王从王座上愤怒地起身他咆哮着说,言榭!你想造反吗!言榭非常平静地说,我们只想知道我们真正的王的下落,你说出来的话我们可以考虑放了你。光澈王哈哈地笑起来,他说,凭你们。他取出自己的法杖,曙曜和汜弁不经意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们都见过光芒系术法的可怕,可以在一瞬间毁灭整个光澈城。言榭和镜湖一动不动地盯着光澈王。 可是光澈王挥动法杖以后没有任何反应,言榭笑了笑说,算了吧,除非你也可以像我一样能够进行空手炼成,你的法杖是假的,昨晚卓抵就将你的法杖换过了。光澈王惊愕地望着卓抵,他说,卓抵,连你也背叛我。卓抵说,抱歉,我只对我们真正的光澈王忠诚。光澈王冷蔑地笑了一声说,你们太没有常识了,一个法师绝对不可能只有一把法杖。他动作娴熟地取出法杖幻化出法杖,他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没有丝毫破绽,他不愿意别人把他当作一个老人来看。可是在他还没有完全炼成术法的时候曙曜,汜弁的匕首已经距离他的咽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言榭握着的葬王刀也逼到了光澈王的心脏光澈王哈哈哈地狂笑起来,他说,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下落。说完他的嘴里流出殷红的血液,他竟然咬舌自尽了。言榭他们吃了一惊急忙赶过去,光澈王却突然出手,他嘴里流出的血是假的,谁也没有想到他的暗器会突然出手,言榭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暗器,即使是有准备的时候也来不及,更何况现在大家毫无戒备,就算是言榭的瞬间移动也很难躲过,暗器的速度太快了。暗器飞速地打向沐木的咽喉。 言榭的表情凝固在那里。血液溅到他的脸上。 可是不是沐木鲜血,是假的光澈王的鲜血。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吃惊。他只看到两道光芒万丈的光芒飞进来,一道光芒打掉了他的暗器,另外一道光芒刺穿了他的咽喉。 支箭。精神力凝聚的箭。闪烁着光辉的箭。从不落空的箭。 言榭回过头,宫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高昂的身线,被天光洒满辉芒的轮廓。箭镞一般刺锐的目光。冰冷的脸上如同带着亿万斯年的风霜。长袍随风而起。 言榭已经失声喊了出来,墨陌!墨陌! 独一无二的墨陌。 可是墨陌的脸上挂着微笑,除了在言榭面前他都很少笑,可是他现在却对着大家微笑,他实在是非常高兴。他不仅再次看到了言榭,看到了琴芩,还看到了沐木。也许是因为他已经从自己孤单的世界里走了出来,他卸掉了他身上沉沉的担子。他学会了微笑。 言榭几乎忍不住想要抱住墨陌然后再赏他一个吻。而琴芩已经把言榭的想法化作了实际的行动。墨陌笑着说,我早就到了宫殿外,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曙曜终于梦寐以求地返回了光澈并且打败了假的光澈王,对她来说这段漫长的时光像是一幕永不谢演的戏,曙曜悲喜交加地站在空旷华贵的光澈宫殿热泪潸然,珐珀衰弱无力地单跪在地满怀愧疚地说,王后,我太煳涂了,如果我能够及时发觉的话,我们尊贵的王,言杪,光澈十二星辰的其他人员以及其他为此而死的人都不会死了。卓抵也满脸惭愧地低下头跪在了曙曜身前。曙曜淡淡一笑望着言榭说,幸好有你的帮助。言榭勉强地笑笑说,就算你们没有发觉,可是如果我在很久之前能够醒悟过来的话,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避免,我一直为我所做的自豪,可是没有想到却给大家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曙曜捏捏了言榭的脸说,榭,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言榭咧嘴一笑。墨陌,沐木也终于回来了。言榭只是感嘆着如果知道了真正的王的下落就好了。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然后沐木鄙视地望着言榭说,你也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168页 明亮的星辰,恬洁的月华,盛开的夜幕如花。月夜下的山冈闪烁出清冷而孤独的光芒。言榭,墨陌,镜湖并肩坐在光澈高傲的城墙之上,风吹过脸庞的时候有些无以名状的冷。言榭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大树说,镜湖,你为什么会突然来光澈。镜湖装做严肃的样子说,不高兴告诉你。言榭哈哈地笑起来然后把手放在镜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一定收到了墨陌和殒空的消息知道我一个人在光澈孤立无援所以来找我的对不对?镜湖瞟着言榭说,你为什么没有想到从上次盘蛇谷战役以后我已经不能回连页了,所以路过一下光澈。墨陌鄙视地望着言榭说,麻烦你不要这么肉麻。然后手勐地一推把言榭从城墙上推了下去。言榭啊地惨叫了一声就没有动静了,墨陌和镜湖开心地笑起来。 言榭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墨陌,还带墨陌去看了殒空,并且很有信心地表示殒空一定会醒过来的。不过言榭对墨陌的归来也很感兴趣,他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墨陌愣了愣说,逃出来?我为什么要逃出来。墨陌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说,黯默给我准备了最好的马车,最好的食物送我回来的。言榭显得更加迷茫。墨陌说,当然,这我要谢谢你了。言榭大声地说,喂,你什么时候学会装蒜了。墨陌说,事情其实很简单,当我要被处刑的前一天,黯默差点被人攻占了,军队至少被毁灭了一半。言榭更有兴趣地望着墨陌。墨陌接着说,是枭之一族的人,他们现在的领袖是一个很友善的年轻人,他们上次听了你的推理过后一致认为小王子还没死并且在光澈,他们就派出了很多的人出来寻找线索,后来有人想起我在与护法战斗的时候前胸口曾经被划破,我的王族标记在后来我们逃走的时候隐约地透露了出来,他们又想到你说的一个好朋友就是小王子,于是他们找上了我,可是当时并不确定,直到攻占下黯默,在监狱里找到我,检验了我的标记以后才确认。他们要我出来做他们的王,黯默国的人当然不敢得罪枭之一族的人,何况枭之一族只损伤了不到百人就几乎将黯默灭掉。于是他们就为我准备了最好的马车送我回来了。言榭感慨地说,所以说做好人是没错的,要不是当初我执意去救沐木就不会去枭之一族,不会去枭之一族你今天就,唉。墨陌看着言榭笑了起来。 言榭忽然说,可是我觉得汜固这件事有些可疑。首先,以他的能力和头脑,即使是他在袭击殒空会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可是光凭那一点点的痕迹我们要找出他还是非常困难。可是他却做得非常明显,就好像故意要我们知道是他做的一样,而我刚刚怀疑到他的时候,他却自己送上门来找我,并且我本来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在对我攻击的时候却没有採用任何战术,非常直白地採取硬拼精神力强大的进攻,就像两个人手无寸铁地打架,看谁的拳头硬,而且我看得出,即使是这样他都还没有尽全力,还有他死前对我说的那句话,我至今也理解不了,难道他死的时候是在回忆我和他小时侯,而且我感觉到他紧紧握着我手的时候我根本就难以把刚才还想取我性命的人和他联想到一起。我现在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他说让我发挥想像,很可能军部跟铎有关系,事实证明军部的分支谍部就是铎的总部。墨陌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榭,为什么在面对对你来说非常亲近的人的时候你总是会显得这么迟钝呢?有些话你本来可以自己问自己的。言榭皱皱眉头说,比如说。墨陌说,从现在汜固的能力看来他要杀殒空是不是易如反掌?言榭说,是。墨陌说,可是殒空还活着,虽然已经瘫痪,可是汜固会不会那么大意。第二点,汜固如果要偷袭你,你觉得你胜利的机率有多大?言榭抿抿嘴唇说,几乎没有胜的可能。墨陌说,可是他却这样莽撞地直接冲过来找你。言榭不说话了,墨陌说,汜固为什么要在光澈找个替身,而隐藏自己的实力,他有什么目的呢?曙曜已经确认汜固不是铎的人。言榭低下头开始沉思起来,墨陌说,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汜固是不是一个像你看到的这样一个绝情的人?言榭望着墨陌眼睛格外水亮,言榭坚定地说,绝对不是。墨陌的眼睛忽然亮起来说,会不会是汜固有话想要告诉你,可是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监视着,而这个是个非常重要的秘密,由于他的行动受到监视,如果他直接对你说出他要告诉你的话很可能在说到一半不到的时候就被人偷袭,而且监视他的人必定很强。言榭愣了愣说,你的意思是说汜固是他的生命来告诉了我一个非常重大的秘密!墨陌说,正如卓抵所说,汜固的为人你最清楚过,他究竟是好心还是恶意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言榭的心沉了下去,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他已经坚信,汜固绝对不是来要他命的,而是用他的生命来告诉言榭一些重要的事,这些事比他的生命更重要。而言榭却杀死了他。 言榭想起小时侯汜固一直把自己当成他的弟弟,有一次有人欺负小言榭,汜固就跟那个人抱成一团,滚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撕打。而汜固是最爱干净的了。 言榭想起汜固死的时候望着自己的眷眷的眼神,想起他把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生怕一松就再也找不到言榭了。想起汜固将他的所有精神力过继给了言榭,对他说,他的生命会在言榭的生命了延续。 言榭的心沉了下去。
第169页 汜固最后说,榭,如果小时候我是神唤者的话,我在光澈外那棵大树下经常和你玩的游戏我就不会一直输了。言榭霍然起身,他望着墨陌说,我明白了,明白了汜固留给我的秘密。 小时侯言榭和汜固经常玩的游戏就是他们常常在纸上写一些东西然后埋在树下,接着彼此来猜对方写的什么。汜固总是输给言榭。因为言榭那时非常非常地崇拜汜固,所以汜固的想法,有时候言榭比他自己更清楚。 而汜固死前的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汜固已经把一个秘密留在了那棵大树下,他用了神唤者最基本的手法来将秘密留在那里,一般人是不会听见的。要用神唤者的专业能力,天籁聆听。 琴芩站在树下,她开始一句一句复述出汜固给言榭留下的话。 榭,当你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说明我已经死了。我很高兴最后你还是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你从小就很了解我的想法,甚至有时候不我还要了解,所以我和你做游戏的时候常常会输给你。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和铎还有你的父亲以及所有人都上当了,你们真正的敌人并不是假的光澈王,没有谁是假的,全都是真的,真的光澈王,真的王后,真的公主。只是因为那个幕后的黑手跟你们做了一个小小的游戏,他用他独特的能力篡改了一些王的记忆,让王真的以为自己是假扮的,其实他是真正的独一无二的光澈王。而正是他做的一点小小的手脚让我们所有的人都痛苦而茫然地过了这一辈子。 这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卓抵。他是王最亲近的人,只有他有机会向王施展那种独特的记忆修改术法。又因为他是王最亲近的人,连其他的人都对王的异样有所察觉,所以他绝对不可能不会对王的异样之处产生怀疑,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就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的父亲和抚韵的父亲早就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他们并没有一昧地认为解决整件事的结在王的身上,于是他们故意靠近卓抵想弄清楚整件事的始末。后来他们渐渐发现其实卓抵私下也有一个秘密的组织,而卓抵就是这个组织的首脑,而更可怕的就是卓抵的强大超过了所有人的想像,他就是号称世界最强法师的光芒法师,光煌。他只要一伸伸手指,就可以用万丈的光芒毁灭光澈。我的父亲和抚韵的父亲只好在他身边暗待时机,可是他们被铎和你的父亲言杪被认为是亲王派,你的父亲为了减弱光澈王的势力所以下达命令让汜弁叔叔亲手杀了他的哥哥,也就是我的父亲,同时也杀了抚韵的父亲。我从十岁修习术法开始,卓抵就非常欣赏我的天赋,他让我加入他的组织以后为他做事,我的父亲为了拉拢他在跟我商量以后,我也加入了他的组织。于是有人开始假扮我,有几次我在街上远远地看见你的时候我都差点想要叫出你的名字。可是父亲告诉过我,我身上担负的是光澈的未来,我一定要阻止卓抵的阴谋。不知道为什么,卓抵最近加快了他的计划,他准备独自一人消灭掉铎,这样铎就势必要依靠你的能力,也许因为他等不及了,他想要尽快看到你们被愚弄的样子,当铎来找你帮忙的时候他们就一定会告诉你关于对假的光澈王的推测,你们就一定会一起消灭掉王,可是当你们知道你们消灭的王就是真正的王的时候你们心里是什么感受呢?而曙曜忍受了那么多的艰辛组建铎,为了找回她真正的王,最后她却会逼死她的王,还有你父亲的出走,你母亲的惨死,所有的事情的幕后都是卓抵。 希望你在听到我这些话的时候还不算迟。卓抵一直用着监视着我,如果我直接对你说这些话的话,我想我说不到一半,他的光芒就会贯穿我的咽喉,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告诉你。 最后对于我对殒空所做的一切请求你,墨陌,还有殒空的原谅。殒空已经发觉了一些秘密,卓抵已经打算杀掉他,所以我只好擅做主张地将殒空打成植物人,因为我想,无论怎么样,能活着总是好的,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有机会康復有机会活下去,有机会再代替我来照顾你。每次远远地看到你,或者听到别人说起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坚强的时候我总是难过且感动得想哭,只有我知道你内心是多么的软弱,你是怎样地故意假装坚强得想要保护你身边的所有人。每次看到你站在我们儿时走过笑过也哭过的地方发呆的时候,我同样站在你身后和你一起难过。榭,我,你父亲,抚韵以及所有为你而死去的人都希望看到你的幸福。最最纯净的幸福。请你昂起你的头对着天空微笑。 我会在天堂每天为你祈福。我的弟弟。 言榭和墨陌呆立了很久,连很少表露声色的镜湖都不禁动容,他们以为整件事已经结束了,可是没想到真正的幕后还在逍遥法外。而他们却亲手逼死了自己的王。所有人都因为卓抵而痛苦地生活了这么久。言榭握紧了拳头。墨陌的脸色忽然阴了下来,镜湖眼角微微一皱,他勐然转身,卓抵正在向他们缓缓地走过来。卓抵看到言榭他们表情的时候嘆口气说,看来我晚了一步,我早应该想到汜固不是来杀你的。言榭听到汜固的名字的时候拳头握得更紧了,他大声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卓抵淡淡地说,很简单,那个愚蠢的王不配站在我头上。言榭说,可是你还是没有做成王。卓抵说,从我修改他的记忆开始,那个傻瓜就一直以为自己是假扮的,他什么事都听我的,我已经等于是王了,他只不过是一个我的傀儡,我才是实际的掌权者,而他则负责替我被黑锅。而我还看了这么精彩的一幕好戏,所有的人都被我玩弄于掌中,而我就是这场戏的导演,我希望我安排的情节还过得去,年轻人,你是不会明白那种成就感的。言榭说,可是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借我们的手杀了王?难道你想有个名分?卓抵哈哈地笑起来说,年轻人,你的想法太单纯了,哎,我老了,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我要赶紧看完你们这场戏,可是你们的进度太慢了,我只好亲自加入这场帮帮你们,推动一下剧情的发展。而且光澈本就是我的,我死了我也要我的东西陪着我一起覆灭,我不会让别人来占有它的。言榭嘆气说,也许你的想法我永远都不会明白。卓抵笑笑说,也许你老了以后会明白。那么,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杀了我?我保证你们整个光澈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一伸手,整个光澈就完了。而且我保证绝对没有任何速度可以超过光速。言榭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自己知道,卓抵绝对不是在说大话。深色的长袍忽然如流云般捲动,墨陌已经飞身从卓抵的左边而起,几道光芒从墨陌手中闪动,速度奇怪,连言榭都已经分不清楚墨陌到底射了几箭出去,言榭没有想到墨陌的箭已经这么快了。卓抵下意识的闪避,可是他想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从右边飞身而起的镜湖已经迅速的炼成了土系术法,地上的石土紧紧地包裹住卓抵的脚,像一个脚拷般地把卓抵拷住。接着墨陌箭之后的是镜湖连成的他最得意的术法,雷霆贯日。雷电系法师最强的奥义术法,雷电是无法用相生相剋地原理来破解的,加上雷霆贯日的攻击范围是没有间隙的,从四面八方攻击而来,雷电奔驰而过的地面都被震裂二十余米,在攻击目标与攻击范围以外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凹陷而成的大圈,雷电声音响彻万里。
第170页 卓抵微微一笑,他悠然自得地等在那里,墨陌的箭在他不远的地方消失了,雷电狂风席地般地唿啸而过,可是以卓抵为中心的直径三米左右的形成的一个圆的土地却一点事都没有,浩大的雷电在卓抵跟前消失了。所有的攻击都被卓抵的天光之盾吞噬。墨陌和镜湖交换了一个眼色,对于天光之盾物理攻击和术法攻击都无效,比言榭的鍩风之墙还要更加棘手的防御系统。镜湖润了润嘴唇,几滴汗水从他的脸庞滑落,掉落在尘埃遍布的地上。镜湖心里自言自语地分析,他施放雷霆贯日除了攻击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他根本就没有指望自己单凭一个简单的雷霆贯日就击败歷史上最强的法师之神,他想先试探一下卓抵的精神力和各种战斗的指数,比如躲避速度,反应,术法的精通等等。他没有想到卓抵如此轻易地化解了自己最强大的术法技能,只是一个单纯的天光之盾。可是镜湖在卓抵布下天光之盾的时候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用光芒铸造而成的盾牌到底是怎样的构造和形状,它被卓抵安放在了什么位置,是正前方,还是其他的方向。刚才从四面八方攻击的雷霆贯日已经足以测出天光之盾的具体情况。一个盾牌总有它薄弱或者说没有完全遮挡住被保护者的地方。刚才的雷霆贯日是全范围全方位的攻击,只要观察到卓抵周围地面受到攻击的状况就可以了解了。镜湖捏了捏拳头,他看到卓抵四周受摧毁的地面程度均一样,以卓抵为中心大约三米左右的地方围绕着卓抵形成一个圆形,也就是说天光之盾是全方位的保护系统。可以把天光之盾看成一个大的球,而卓抵就站在这个球的中心,所有的攻击都会被球的外表面防御住。用光芒形成的一层外表皮。墨陌低声地说,呃,你也发觉了吧?刚才你的雷霆贯日的攻击范围,还有卓抵脚下土地造成伤害的范围,你应该也看出了天光之盾的防御位置。镜湖点点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卓抵的方向说,你也发觉了啊,还有个更头疼的问题要告诉你,我的雷电攻击不止你肉眼看到的那几个范围,还有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墨陌没有说话,他也凝重地注视着卓抵,他等着镜湖说下去。镜湖接着说,他的脚下,我的雷电还会从地底下蹿起攻击,可是他的脚底站的土地却一点事都没有,也就是说在地底几米以下的范围也被他的天光之盾屏蔽了,毫无破绽的防御系统啊。墨陌说,是很头疼,还有一件事你没有说出来是怕增加我的压力吗?镜湖嘴角露出笑容说,你果然很难对付,我真是遗憾上次没有和你交手。墨陌也笑笑说,你刚才在施放完雷霆贯日之后又迅速地做了一个手势,那个手势是跟水系术法有关吧,我跟很多法师交过手,他们在炼成水系术法之前都会有那个手势,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施放出雷霆贯日之后还炼成了水系术法,你想让水偷偷流过天光之盾,而水可以导电,只要水流到了卓抵的脚底,你在外面的雷电攻击同样可以电到身在天光之盾保护之下的卓抵,我早就听言榭说过了你独特的战斗分析能力和高超的战斗战术,今天总算亲眼看到了。镜湖笑笑说,我也早就听很多人说过你独特的分析观察力,今天也才亲眼看到,比想像中要强很多啊。言归正传,相信你也看到了,水并没有流到卓抵脚下。墨陌望了望镜湖说,难道他发现了而炼成别的术法制止了你?镜湖摇摇头说,他根本就没有炼成别的术法,而是那个头疼的天光之盾,所有具有攻击性和含有精神力的物质都会被它吞噬。而且这个盾不一样,通常我们所说的防御工具比如盾都有一定的攻击承受能力,只有超过了它的攻击承受能力,盾自然就碎了。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剑斩断了盾牌。可是天光之盾却不一样,它根本就不是在防御,而是在吞噬,把我们攻击含有的精神力直接吸收掉了形成更加坚固的防御墙,我们的攻击越强它所吸收的精神力也就越多,也就越坚固。 墨陌说,也就是说你炼成的水被他吸收掉了?镜湖说,不错。墨陌说,那你现在想到什么办法没有?镜湖面露难色地说,暂时想不到,他的防御系统太过严密了。 墨陌微微一笑身形迅速闪动高高跃起在天空,眩晕的阳光下,墨陌空中映下的影子渐渐拉长,所有的都半虚着眼注视着墨陌,身形划出的闪耀的弧线射出比阳光还刺眼的光彩。像是一个无比缓慢的慢镜头特写,像是停留在半空中,墨陌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墨陌跃到了最高点的位置,他俯视着地面的光煌,双手交叉向前一挥,空中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箭镞朝地面的光煌射了下去,像是一场大雨般无法闪避,成千上万的箭几乎遮挡住了漫天的阳光,成千上亿支的箭气势万钧地射向光煌。光煌身前的地面忽然高高隆起形成一只巨大的勐兽形状向光煌扑了过去,光煌吃了一惊,他急忙炼成土系术法,地面如同翻滚的潮浪一般将勐兽压了下去。在箭雨要到达光煌身前的时候一大巨大的土盾高耸而起,箭镞纷纷射在了土盾上。 镜湖皱了皱眉头,按照常理说光煌有天光之盾的保护根本就没有必要进行术法炼成来进行防御,除非,墨陌刚才的攻击能够穿过天光之盾。箭镞已经射穿了土盾,更多的箭镞仍然密密麻麻地射过去,光煌还想继续炼成术法的时候忽然发觉自己的手脚已经结冰了,四周也已经冰天雪地。一支箭狠狠地射在了光煌的手臂,穿心电震般的疼痛,接着箭雨射了过来,光煌刺猬一般全身是箭倒了下去。镜湖高兴地转过头去看墨陌,墨陌的脸却显得格外恐惧,他食指相合用尽所有的精神力喊了一声,破!
第171页 所有的情景都消失了,没有了绵绵不断的箭雨,没有冰天雪地,没有光煌的尸体。光煌还是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墨陌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用双手支撑着趴下的身体,一直一直不断地喘气。镜湖的冷汗也冒了出来,他自言自语地说,是幻术对幻术么?墨陌想从精神上对光煌直接造成攻击,只要成功了便摧毁光煌的神经中枢和身体器官。镜湖握紧了拳头,光煌实在是太强大了。 墨陌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是在箭镞穿过土盾的时候么?你就营造出了你的幻术,我们的幻术重叠在了一起,你制造出你死亡的镜像。光煌笑笑说,幸亏你破了我的幻术,如果你们迟一步低头一看的话,会发现你们的胸口都插着一把刀,那时你们就都死了。墨陌的脸沉了下来,光煌轻轻一抬手,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光芒朝墨陌射了过去,比眨眼还快很多倍的速度。光芒澌灭在空中。墨陌身前筑起了八道土强,可是有六道土墙被刚才的光芒摧毁。 光煌愣了愣,他回过身的时候右臂一股刺痛,言榭手中的葬王刀已经割破了光煌的手臂,光煌身影忽然消失又出现在了离言榭不远的地方,瞬间移动。光煌握着伤口惊讶地望着言榭,坚毅的脸庞,夺目的目光,像是天上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 卓抵握着右臂的伤口微微一笑说,你终于动手了。言榭握着葬王刀警觉地望着卓抵没有说话,卓抵的目光集中在了葬王刀上,他自言自语地说,能够斩断一切精神力的葬王刀,难怪可以击破我的天光之盾。卓抵顿了顿,目光又集中到了刚才言榭炼成的八道土墙上,卓抵悠然地走过去用手轻轻摩挲着土墙,他又自言自语地说,这些土壁的密度都经过了你的改造,比通常炼成的土壁要坚固很多,一块土壁甚至比一块几十米厚的钢板还要坚硬,难怪我的光芒也只击碎六道。看样子,要炼成这样的土壁需要极其强大的精神力吧?这不是你能够单独炼成的,你已经能够熟练地操纵言杪的精神力了吗? 卓抵笑笑走到言榭的跟前,言榭感觉到唿吸越来越吃力,汗水不断地向外冒,言榭开始喘息地越来越厉害,胸口闷得发慌,他知道这是卓抵身上散发出的压力,就像自己曾经在跟汜弁交手的时候,言杪的精神力突然溢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言杪所带来的压力震慑得无法动弹。言榭感到越来越吃力几乎要瘫软下去,他没有想到卓抵原来是如此的强大。言榭用尽全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发抖,看起来像平常一样。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除了控制不让自己发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连动也不能动。 卓抵说,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没有反击你们,刚才我的光芒攻击根本就没有用力,它的速度和攻击力量只是我普通攻击的十分之一。言榭勉强笑笑说,我看得出。卓抵又微笑了一下,他背后不远的高几千米的山瞬间被炸为粉末,只是一眨眼就没了,或者说连一眨眼都说不上。卓抵说,这次的攻击要击破你几百道土盾都够了吧。墨陌和镜湖相视一眼,他们现在才知道刚才他们的攻击是多么的幼稚。 卓抵看着他们的样子又笑了笑说,年轻人放松点,不过,言榭你的表现让我很满意,从我掌握的情况来看,在很多情况下对手都比你强很多,可是你都赢了,我也实在是想知道,我比你强这么多,你该怎么赢我呢?言榭撇了撇嘴。卓抵又笑笑说,这样,我给你一次机会,三天以后你一个人到宫殿来见我,你赢了的话,光澈和你的朋友也自然得救了,如果你输了的话,我在看看心情考虑要不要向光澈伸一伸手,给你的三天时间也够你准备的了。卓抵拍拍言榭的肩膀慢慢的走了,剩下一脸严峻的言榭,墨陌还有镜湖。 曙曜丧气绝望地跌坐在椅子上,她没有想到命运竟然给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她忍辱负重吃了这么多年苦就是为了找出自己最爱的王的下落,可是她没有想到她最后逼死的竟然就是她寻寻觅觅这么多年想要找到的王。屋子里所以人都低着头沉默,沐木站在言榭身后小心地拉着言榭的衣角担忧地望着言榭。言榭故意沖沐木傻傻地笑了笑然后小心地握起沐木的手,沐木满脸忧愁地厥了厥嘴,言榭转过头表情却变得很凝重,他看着窗外渐渐隐没的落日,山峰之后,浮光不散。美得让人不敢久视的黄昏,也终结会头也不回地跑进时光悠长的记忆里。只有三天,只剩三天了吗。 镜湖着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墨陌坐在言榭旁边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言榭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不禁失笑说,镜湖,你不要晃了,我头晕,还有你,装做一副这么深沉样子想来迷晕我啊?镜湖和墨陌同时杀气腾腾地望着言榭,言榭吞了吞口水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望着窗外说,哎呀,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镜湖嘆口气说,不要闹了,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你已经想到办法了?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着急。言榭说,你们两个这么聪明绝顶的人加在一起都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我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我再着急也只有干着急。 墨陌自顾自地说,万无一失而完美的防御体系,破坏力大得足够摧毁十个光澈,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光芒术法炼成速度,加上他如此锐利聪颖的头脑,超越所有法师的对术法的精通,还有无人能及的强大精神力,这个人根本就一点弱点都没有。镜湖泄气地望着言榭,言榭傻傻地笑着点点头表示贊同墨陌的观点。
第172页 墨陌说,和光煌交过手的所有人都没有回着回来的,除了你的父亲,言杪。曾经水天一榭的那一战产生了诸多分歧,有人说是你父亲胜了,也有人说是你父亲败了,可是你父亲是唯一一个和光煌交手能够活着回来的人,可是现在你父亲把他的力量全部都过继给了你。言榭说,是,可是他只是将他的精神力给了我,很多东西我是无法继承的,比如我虽然有了他的精神力,可是我却无法使用他能够使用的技能,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那些技能是怎样炼成的,比如他能够创造出一种结界,这个结界就像一个他创造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他说了算,他可以吹一口气摧毁这个结界里的所有东西。还有比如他使用的风系术法最高奥义,倾城之风,我到现在也没有领悟。很多东西不是光靠有精神力就能够解决的,还有知道具体的术法操作过程。再比如他的幻术能力很可能不在你之下。可是我对幻术却一点都不精通,我虽然有了他传授给我的力量,可是我却仍然无法使用幻术,还有他几乎超越三星战士的刀法,这些都不是我能够继承的,他的力量到了我身上,至少要打七成的折扣。 墨陌说,可是幻术我可以教你啊,既然你有了这么好的底子。言榭说,难道你认为就凭这些我能在三天之内能够达到我父亲的幻术水平?墨陌不说话了。 曙曜面露喜色地走进来说,好像我送这个东西来正合适。言榭傻傻地望着曙曜说,难道你把卓抵的脑袋送过来了。曙曜从身上摸出一个捲轴说,这是我为了研究你父亲的战斗能力而制成的,里面虽然没有完全地记录他每一场战斗,可是至少五成以上的战斗都有。言榭拿起捲轴掂了掂说,这是一个幻境捲轴?曙曜说,不错,当你读这个捲轴的时候,你会被带如幻境,亲身经歷你所看的东西,包括他们的一言一行,我想这应该能够很好地帮助你观察言杪使用技能的过程。言榭笑笑说,谢谢你,这是个好东西。 被风一般灌满悲伤的慰灵园。沐木踩着夕阳下言榭一晃一晃的影子小心翼翼地数着数,沐木看着言榭满脸无所谓的样子说,榭,到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言榭沖沐木做了个鬼脸说,我现在简直已经无敌了。沐木板着脸望着言榭说,你不用这样故做轻松,我知道你是怕我们大家担心你。言榭笑着说,那你们要我怎么样?皱着脸哭着和你们道别?沐木打断言榭的话说,可是我们大家都可以走啊,离开这里光煌找不到我们的。 言榭捏了捏沐木的脸说,我们走不掉的,沐木,世界上,或者生活里,总有一些东西是我们必须勇敢一点去面对的,就像我们必须坚持我们所坚持的,很多东西比我们的生命更重要,它需要我们用我们的生命去坚持去证明,即使是我们会因此失去我们的生命。就算我们被这个丑恶多变的世界压得直不起腰,我们也应该要骄傲倔强地昂起我们的头,而不是逃避。 沐木难过地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可是没有必要所有的沉重都让你一个人背负着。言榭轻轻俯下身用手反覆擦拭着墓碑上的尘埃,他所有最亲近的人都被埋在了这片土地之下。成群的墓碑在渐渐陷落的黄昏里冰冷地沉默,言语像是飘飘洒洒的雪片飞落进山冈山崖山岚之后。言杪的墓碑,汜固的墓碑,抚韵的墓碑,抚律的墓碑,维格的墓碑,很多很多人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凭证。 言榭一边擦去抚韵墓碑上的灰尘一边自语地说,在茔虚的时候,抚韵本来不必跟那个法师一对一的,她不是专职战斗人员,她几乎没有战斗力,她可以逃跑,她可以把那个法师交给墨陌交给殒空,甚至她根本不必让我先走,而让我去对付那个人。可是她最后用死都来诠释了,那么,她想证明和守护呢? 沐木不说话了,她还是难过地望着言榭,言榭笑了笑,你好像不是光澈人,为什么不回芜漠去看看,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回去?沐木说,你想赶我走。言榭说,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回家了。沐木说,你刚才才说过,有些东西是必须去面对和承受的,我不会走,我会留下来陪你们,留下来,陪你。 言榭笑了笑没有说话,沐木突然说,已经两天了,明天一过你就要去找光煌了,那天曙曜给你的捲轴,你根据上面的记录学到了多少你父亲的东西?你的胜算是不是大很多了。言榭说,其实作用不是太大,我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以内去分析掌握我父亲那么深奥的战斗技能。我只是怕曙曜失望才没有说出来。沐木担忧地望着言榭,地上被淡淡的橙色光芒点缀的影子如叶一般摇晃。 曙曜失望地走到言榭身前沮丧地说,看来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你说的话我还是听见了。 言榭苦笑着说,你来的的确不是时候。曙曜担心地望着言榭说,光煌真的那么强大?连集合了言杪,汜固的力量于一身的光澈最伟大最聪明的法师言榭也束手无策?言榭笑笑说,你用不着再这样鼓励我了,光煌的力量你比我清楚。 曙曜低下头默不作声,沐木也心疼地看着言榭,曙曜表情痛苦地说,榭,我们对命运是不是都太倔强太认真了?我们竭力地想反抗命运所施加给我们的不公。言榭望着曙曜没有说话,曙曜接着说,我执着地想要找回我最亲爱的王,不惜离开光澈离开所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离开我曾经那么恋恋不捨的生活。不惜建立起铎那样秘密残忍的组织,不惜做很多自己本来不想也不愿做的事,杀很多善良很多无辜很多很多本来应该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可是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千辛万苦想方设法想要找回的王就是我千方百计想要杀死的人,最终我们逼死了他,可是我才知道他就是那个我一直苦苦寻找的人。榭,我们是不是都太傻了,命运才会给我们开这种玩笑,我们才会中光煌的圈套,走进他设的局,按照他的意志来演这场戏,眼睁睁看着我们最珍惜的人离我们而去却无能为力。我们对于命运对于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太过于天真了。现在连你也走到这样的绝境里了。
第173页 言榭笑嘻嘻地望着说,我们的确很像,都固执地幻想着我们自己理想的世界自己理想的生活,将自己所看到的阳光无限放大,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到。结果我们的下场都很悲惨。你失去了你最珍惜的人,失去了你最美好的时光,失去了你原本的生活。我有失去了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我甚至愿意用我自己的生命去换回他们的生命,哪怕是一个也好。言榭低下头悲伤而撕心裂肺地望着自己身前那些被夕阳漫洒光辉苍茫却比黑夜更加冰冷的坟茔。 言杪,茗洁,汜固,抚韵,抚律。还有现在意识不清的殒空。 言榭长长地头髮枝叶铺张般遮挡住了他藏在之后的眼睛,曙曜和沐木都看到了言榭泪光潋滟却比星辰更加闪烁的眼睛。言榭语气坚定地说,可是我还是会按照我自己的方式生活,对于生活对于命运。我会用尽我所有的力量打碎这个世界,我就是要打破这个世界的诡诈,打破这个世界的罪恶,打掉这个世界的不公。没有谁比谁更加高贵,没有人有资格像神那样高高在上,没有人有权利安排别人的命运,人和人都是一样的。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命运多么的不可一世,我相信很多命运註定的东西我们都可以改变。曾经我小的时候没有人认为我对于术法会有着今天这样的成就,当时术法是我最讨厌最差的项目。可是后来我成了光澈唯一的超越三星国家级的法师,不仅仅单是我父亲遗传给我的风系术法,没有人知道我为了术法付出过多么艰苦巨大的努力。命运不是无法抗拒无法改变的。曙曜。 曙曜抬眼看着言榭,言榭露出春光般骀荡的笑容,言榭握紧拳头坚毅地说,我会打败光煌的。曙曜愣了愣,她也笑起来,言榭说话的表情说话的语气让人根本无法质疑,就算他说草是蓝的她也会信。沐木也笑起来,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英姿飒爽,临危之间谈笑自若却聪明绝顶的言榭。 那时你的表情,你的话,你明亮的眼睛,都像一首奏天沁人的诗句,深深地打动着我。如同一场雨,很多年以后,都下个不停。 阳光格外明媚,炳炳麟麟。沐木帮言榭整理好他的衣服温柔地说,你去了以后早点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就像上次一样,可是不要失约了哦。言榭笑了笑抱了抱沐木。墨陌一直担忧地望着言榭说,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去?言榭说,对付光煌那样的人人去得再多也没用,况且按照我和他的约定,我本来就应该和一个人去。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胜利以后我会放信号通知你们,墨陌点点头和言榭拥抱了一下,言榭小声地说,我突然想起了我们第一次告别时的样子。墨陌嘴角笑笑说,那是在接公主的任务时候,你要我瞒着大家一个人返回去寻找尸体,你真是照顾我。言榭笑笑说,时间过得真快,墨陌。墨陌目光隐忍地望着言榭,言榭说,墨陌,很高兴认识你,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死缠烂打地跟我一起去的,所以。墨陌还没有说话,他的瞳孔忽然放大,他惊讶地望着言榭然后笔直地倒了下去。言榭转过身拍了拍镜湖的肩膀说,墨陌就交给你了。镜湖点点头说,嗯,你也要小心点。言榭又笑了笑望着沐木,沐木撇撇嘴沖言榭点点头。言榭大步走了出去,他忽然又停在门口背对着镜湖说,还有沐木和殒空,他们都交给你了。如果我中午还没有放信号的话,你就强制带着他们离开这里,这里的事都与你们无关了。镜湖没有说话。言榭走了出去,珐珀满脸沧桑地看着言榭说,你真的长大了。言榭一如既往一样向珐珀深深地鞠了一躬喊,珐珀老师。 言榭走出很多步以后又回头满面笑容地向他们招招手,灿烂的阳光落在他雪白的长袍上,沐木一直温柔地看着言榭,所有人一直安静地站在那里。 这一幕明媚的场景被深深地刻在流转过亿万斯年的岁月里。 光澈宫殿。光煌高高在上。他看到言榭走进来的时候露出久违的目光说,言榭,你终于来了。言榭说,记得曾经有一次我们在这里交过手。光煌说,那次光澈王和殒空到蔷芷签订联盟协议。言榭说,上次我也输给了你。光煌面无表情地说,那时你并没有认真。言榭笑笑说,因为那时你是卓抵,一直都很照顾我的卓抵。光煌沉默很久说,我们可以开始了。 没有人亲眼看到过这一战,卓抵在言榭走进宫殿以后布下了光之结界。外面的人甚至连打斗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只是言榭再也没有走出来过。可是言榭还是放响了胜利的信号。当结界消失过后墨陌他们迅速地赶到宫殿。宫殿里空无一人。 没有人,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什么都没有。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沐木茫然四顾地站在光澈宫殿中间想要找出一丝丝的线索,镜湖皱了皱眉头,他看到墨陌蹲在不远的地方发呆,镜湖走过去发现墨陌手里捏着一片形状诡异颜色鲜红的叶子。镜湖愣了愣说,这是传说中冥之国界中的血冥之叶,为什么会在这里?墨陌,你已经察觉了什么了么?墨陌表情呆滞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不知道。 很多年以后,还有人会说起这场战斗,有人说是言榭胜利了,甚至后来还有人在其他地方看到过言榭。有人说言榭输了,可是卓抵的心情好,没有毁灭光澈,只是满意地离开了,他老了,对于一切都别无所求。有人说,他们同归于尽了,两个人都死在了宫殿里。可是没有人可以解释为什么后来宫殿里没有人,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第174页 很久之后墨陌拿着言榭留下的那本关于记录言杪战斗的捲轴表情激动地冲出房间,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手里还紧紧捏着那片血冥之叶。之后就再也没有墨陌的消息了。像是空气一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这么多年以后还有人看见每天都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站在光澈宫殿不远的地方像是在等人。有人说很多年以后,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变成了老态龙钟的妇人,她依然死死地等在那里。后面的花开得格外绚烂。 很多小孩子在上物理课程的时候非常兴奋,老师念念有词地说,光速恆定指的是在真空中不变,在不同的介质中传播速度不一样。一个学生天真地问,老师,那么可不可能光速在某一种介质中的传播速度非常慢呢?老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有可能。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