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之麻辣军嫂》 第1章 2017年5月20日,林夏薇和张志强结束了他们长达20年的婚姻。出了民政局,林夏薇只觉得天都亮了。 临近分别,张志强扭捏着开口,“夏薇,如果你过得不好,随时来找我。” 听了他的话,林夏薇讽刺一笑。 她和张志强是和平离婚,和平得不能再和平。原因很简单,她林夏薇生不出孩子,挡了张志强传宗接代的路,在得知张志强和他妈两人张罗着在外面找小姑娘生孩子后,她毅然决定离婚,她没兴趣替小三养孩子。 咚的一声,手机里传来微信声,趁着等红灯空挡,她点亮手机屏幕,通知栏提示她收到一笔5万块钱的转账。林夏薇点进去一看,转账人是张志强,林夏薇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和张志强是高中同学,毕业后两人都没有再读书,张志强选择和他姐姐去广东闯荡。她在嫂子父亲的帮助下进了政府上班。 20岁时,张志强回家相亲结婚,对象是她。 当时她是怎么想的呢?觉得张志强长的好看,斯斯文文的,和她爹她哥不是一个类型。 相亲那天张志强穿了白色衬衣,搭配一条时髦的牛仔喇叭裤,衬衣下摆塞到裤子里,外面套着黑色皮夹克,脚上穿着黑色尖头皮鞋,头发用摩丝固定住。 当时她还是个土包子,唰的一下就被震住了,再加上两人是高中同学,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处上了对象。 处对象以后她被张志强描述的外面的繁华世界所吸引,背着父母偷偷辞了职,坐上了去广东的火车。 当时年轻无所畏惧,张志强没有什么大志向,钱够花就行,手上有多少钱都留不住。钱不够花的时候他就打电话给他爸妈,两人在一起以后就问她拿,结果是两人一起没钱花。 次数多了,她也学乖了,偷偷摸摸的攒了私房钱,打了三年工,2001年,她用攒下的钱去学习了电脑,应聘上了服装厂的文员。 她所在的服装厂越开越大,她的职位越升越高。 2008年,借着金融危机的风波,她借贷款买下了一家只有三四十人的小工厂,自己当了老板,买了车买了房,如今在老家,她也能算是一名成功人士了。 而张志强,年轻时做了服装厂车床学徒工,后来转了证,如今一个月也7、8000的工资,这次离婚,他十分硬气,什么都没要。 也是,他有什么脸要呢?只是他娘要 是知道了,估计离中风也不远了。 想到这里,林夏薇笑的越发开心了。 驱车到住的小区,上电梯回家。 这个房子是新买的,离她的公司很近,走路也就十分钟,前几天她才搬进来,两室一厅的房子坐北朝南,采光相当不错。 随便煮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拉上窗帘蒙头大睡。 临睡前,她在想,若是人生能重来就好了,她一定要找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一定不会让自己过得那么累。 迷糊中,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小名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父母去世以后,除了大哥大嫂叫两声,就再也没有人叫过了。 “嘿,这臭丫头,怎么睡那么死,咋叫都不醒,一会儿张家可就来人了。”夏翠华风风火火的撩开门帘推开门,她闺女在炕上呼呼大睡。 她大步走过去,猛地掀开被子,睡梦中的林夏薇感觉浑身发冷,睁开眼,就见到她娘虎着脸站在她的面前。 林夏薇做了个梦,梦里她娘又虎着脸看她了。她高兴坏了,她爹娘去世以后很少给她托梦,她翻了个身,想继续睡,留住这个难得的美梦。 夏翠华气坏了,右手捏住林夏薇的耳朵:“死丫头快点起,把自己好好拾掇拾掇,穿上前天我给你买的大红棉袄,可别懒了,今天张家来相看呢,要是丢了我的脸看我怎么收拾你。” 台词似曾相识,耳朵上的痛感也很真实,林夏薇猛的睁开眼睛,贪婪的看着她娘。 她娘年轻了,与印象中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不一样了。 林夏薇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在她三十五岁那年冬天,父母结伴去买东西,被路过的车侧翻砸中,抬回家不到五分钟就没了气息。 她得到消息赶到家,听她大哥说,在父母断气前,心心念念的都是她,怕她老无所依,怕她无人送终。 她爹娘多疼她啊,比疼她哥还要疼,她却那么不孝,走的远远的,忙得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 女儿许久不和她这么亲近了,夏翠华的脸也板不住了,见女儿流了泪,她只当自己掐疼她了,只是她强势惯了,道歉的话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搂着闺女纤弱的脊背,心中感慨,当年还抱不满怀的小团子,如今也要相亲嫁人了,这么一想,夏翠华心酸的啊,就像是泡在了酸菜坛子里。 “好了啊,都二十岁的 人了,还掉眼泪,一会儿你侄子得笑话你了啊。快起来,天快亮了,拾掇拾掇自己,张家人要来了。”夏翠华说着把自家闺女从怀里推出去,想起锅里还蒸着的馒头火候够了,转身就走,那步子迈的,仿佛在劈叉。 林夏薇还处于懵逼状态,使劲捏了一把大腿,疼的她眼泪流的更凶了,她捂着眼睛。 林夏薇四十岁了,她爱看书,诗歌散文小说。无论多忙,睡觉前她都得看上个一两章的,穿越重生,她并不陌生。 当下,她从炕上爬起来,虔诚的在床上跪下,多谢上苍,让她得以重生,自此过后,每月初一十五,她定当早晚三炷香供奉。 屋外又响起她娘的吆喝,林夏薇穿上叠放在樟木四方箱子上的衣服,那是她娘领着她上县里的百货商场买的,水红色的棉袄上面没有任何图案,也不修身,还有一条黑色的棉裤。 她想起她娘刚才说的话,她知道她重生在了和张志强相亲的这一天。 人生好不容易重来一次,打死她也不会再嫁给张志强。抿抿嘴,权衡再三,她还是穿上了这套衣服,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她娘她爹开心。 年轻时候的她肌肤吹弹可破,面色白皙红润,鹅蛋脸丹凤眼,一头秀发如鸦羽一般,又黑又顺。 梳了头发,林夏薇对着镜子里的少女微微一笑,镜子里的少女比初春的桃李花还要娇艳。 北方的冬天冷死个人,一出门,冷冽的风吹在脸上,刮得人生疼,呼出的气也成了白雾。 北方的农村院子,格局和四合院类似,只不过很多人家都只是盖了正房,东厢西厢倒座房那都是没有的,林家还算富有,在她大哥结婚之前就盖了东厢做了他们的婚房,顺道也在西厢盖了两间泥巴房用来养鸡鸭。 农村没有那么多讲究,厨房就建在正房东西屋的中间,做饭的同时就顺带着烧了炕。 厨房里,她大嫂何桂平在烧火,她娘站在大锅旁炒菜。 “妈,大嫂。”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百忙之中,夏翠华扭头看了一眼林夏薇,满意得不得了,她和丈夫长的都只是端正,两个孩子却长的十分好看,老大像林家人,英武不凡,老小不知道像谁,光挑林夏两家好看的地方长,特别是那双眼睛,据孩子她姥姥讲,像极了孩子她姨姥姥。 “去洗把脸,然后擦擦雪花膏,平儿啊,我不是记得你有一只口红吗?让你妹子抹抹。” “嗳。”何桂平往灶里添了把火,去了东厢,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只口红回来。 林夏薇接过来往唇中央轻轻淡淡的抹了一点点,再去抿开,大红色的口红就不那么红了,添了些粉色,就像夏天枝头上的杜鹃,何桂平在一边都看呆了。 何桂平是县城人,和她大哥是大学同学,因是同乡,两人便慢慢的走在了一起,毕业以后一起回来建设家乡。如今都在县中学工作,她大哥教数学,大嫂教英语,放寒假了,就回了家。 “我怎么没想到这么涂呢?要是我这么涂了肯定不会被你哥骂了。”哪个女人不爱美?何桂平自然也一样,只是她不会化妆,每次涂口红都像画画一样画满唇,次次都被丈夫林夏英嘲笑成吃人的妖精。 “嫂子你皮肤白,涂红色最好看了,不过要涂淡一点。”林夏薇说的是实话,何桂平皮肤很白,虽然不是很漂亮却也小家碧玉,就是嘴唇颜色浅淡,看着就不是很健康,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想到去买口红来遮掩。 何桂平受教的点头,笑着去灶边继续烧火,打算开学以后去上班就试试。 洗完脸以后,林夏薇撩开门帘进了东屋。东屋炕上,她两岁半的小侄子林永翔摊成蛤蟆状在呼呼大睡,秋衣掀起一个角露出圆圆滚滚的肚子。 林夏薇不禁露出微笑,将小被子给他盖上,见他皱着眉头,林夏薇轻轻的拍着他的身子。 看着看着,林夏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浅,她活了40岁,可以算的上是一个成功人士。 她常常说自己活的不遗憾,哪能不遗憾呢?她人生两大遗憾,一是没有好好孝顺父母,因为她的原因让两个老人在村里抬不起头。第二个就是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结果二十年,她不是没有怀过孩子的,在她和张志强结婚的第二年怀上的。只不过她傻,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在和张志强去爬山的时候摔了一跤,不到两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摔没了。打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怀过孕,无数次她都再想,是不是孩子不愿意有她这么粗心的妈妈,所以再也不愿意投生到她的肚子里了。 第2章 吱的一声,大门开了,而后想起说话声,是她哥林夏英和她爹林景城回来了。 “孩他娘,薇薇起来了没?” 林夏薇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 “起了。” “嗯,今天集上骨头便宜,我多买了几斤,一会儿冻到院子里,过两天和蕨菜一起煮着吃。”林景城道。 夏翠华应了一声。 “爸,你给我吧,我去放。”何桂平很有眼力见,这也是林家人喜欢她的原因。 “去吧。” 北方的冬天很冷,就一天然冰箱,冻肉冻剩菜根本不怕坏,不像南方,四季不分,冬天和夏天差别不大。 “平儿啊,林小翔还在睡觉呢?”林夏英的声音低沉,为人活泼,是县中学里最受学生欢迎的数学老师。 还是林夏薇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后来林夏英之所以变得那么稳重,是在父母去世之后。 成长的代价太大,大得让人承受不起。 “还在睡呢,呼呼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起。”何桂平咬牙切齿,两岁半的娃娃太淘气了,夜里常常三四点才睡觉,白天又起不来,她觉得带孩子比教书还累。 还好她公婆好,从孩子出生到现在,除了坐月子的时候,都是婆婆给看着,要是她也像五班于老师那样白天上课晚上看孩子,她估计离死差不远了。 “嘿,睡呗,省的起来烦人。” “烦着你了?有种你别生啊。” 她听到她哥装模作样的重重叹气,“唉,算了,生都生下来了,也不能再塞回去啊。” 此话换来两个重重的巴掌声,也不知道是谁打的。 不一会儿,林景城和林夏英进屋了,林景城是典型的北方大汉,身高一米八几,体重也有一百四五,五官端正,面部黝黑,一般立在那里,看着就有安全感。 林夏英要瘦一些,身高比林景城要高,头发三七分,常年不下地干活的他皮肤没有林景城那么黑,却也白不到哪里去。 “哟,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啊?要相亲的人了就是不一样哈。” 这么有活力的哥哥林夏薇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见到了,父母去世以后,林夏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对与她这个妹妹的关心并不比父母少,在国家开放二胎政策后,还向林夏薇提议过生个孩子给她养。 这个想法自然被她给毙了, 谁家孩子不是父母掌中宝。 林夏薇想到这里,眼眶微红,林景城以为是大儿子逗的,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从手里提着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冻梨。 “吃吧,这是早上我问你二奶奶家拿来的,好吃着呢。”冻梨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小,上面结了一层白霜,林夏薇也顾不上伤感了,笑眯眯的接过来,略微放了一会儿便开吃。 重生前她生活在南方,四季都不缺果子吃,也曾十分想念过家乡的冻梨,实在想得不行的时候,也去买过梨子回家放冰箱冻,结果自然是冻成了,却没有家乡的味道,吃了一个剩下的她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冻梨汁水四溢,又香又甜,吃下一口,冰凉的梨肉下肚,心中所有的浮躁都被抚平了,林夏薇觉得比后世的雪糕冰淇淋要美味多了。 早饭吃完没多久,墙壁上的石英钟指向10点,屋外传来敲门声,夏翠华一下就从炕上蹦了起来,指挥着儿媳妇摆上瓜子花生,再指挥儿子上院子里拿冻梨,又对着大红双喜镜子整了整头发,拉拉衣角才去开门。 走之前还嘱咐自家闺女再照照镜子,整理整理头发。林夏薇当作没听见,坐在炕里,陪着林永翔玩电动小车。 “向大嫂来了,哎哟,这就是张家嫂子吧,欢迎欢迎啊,外头冷,快进屋里暖和暖和。” “弟妹啊,打搅了啊,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娘家亲戚,这两个是她孩子,大的叫志芬,小的叫志强。” “婶子。” 说话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到了屋里,一共来了四个人,介绍人村里的向大娘,张志强她娘和他姐。 纵然有心理准备,再见到年轻时的张志强林夏薇还是有些恍惚,年轻时的张志强是极其好看,在一水儿的东北大汉中,他这样的长相是很受欢迎的,眉眼精致,面容白皙,穿着也时尚打眼,就像今天,他穿的还是记忆中的那一身衣裳。以前她觉得时髦极了,现在一看却土的掉渣。 就在林夏薇恍惚间,屋内的气氛越来越好,聊天也从天南地北的闲聊中扯到了关键部分,只听张志强他妈吹嘘。 “我们家志强现在和我们家志芬一起在广州制衣厂打工,你瞅瞅他身上的衣服,都是他们厂里自己个做的。我家志强争气被一个平车师傅看中了,拉着当了学徒,一个月的工资少说也有这个数。”张志强他妈比了一个巴掌。 夏翠华养眼放光,“不错不错,真有出息。”林家前些年日子过得 不错,后来林夏薇她奶生病了借了些钱,到现在还没还上,见张志强一个月就挣那么多夏翠华自然羡慕。 张志强偷偷瞄着林夏薇,她低头专注的和那小孩子玩,就算听到他工资那么高也不见他抬头看一眼,他心中失落不已。 张志芬坐在炕沿,眼睛四处乱看,想要挑刺,却发现什么也挑不出来,林家墙壁是入冬时刚刚粉刷过的,炕对面的大红拐角柜上擦的铮亮,水泥地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她再转头看向林夏薇。林夏薇这姑娘长的真是漂亮,此时低着头,她从侧面只看到她洁白的侧脸和长长的睫毛,再看拿了小凳子坐在地下的林夏英夫妇,心里嫉妒得都快疯了。 老天真是不公平,凭什么父母都平凡,林家兄妹长的都那么好看,而她家就只有她弟弟好看?要是她也长的好看,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就会和家里的那人离婚和她在一起了? 张志强的娘还在吹鼓:“我跟你说啊,咱们北方和南方就是不一样,听我家倆孩子说,他们上个月回来的时候广东那边还穿半袖呢。” 向大娘适时的奉承。 林夏薇听在耳里,就像听双口相声,张志强的娘是逗哏,向大娘是捧哏。 炫耀完毕,向大娘一拍大腿,“这样,我家去年留了点沙果,今天我装好了放家里了,出门时走太急忘记了,薇薇啊,你带着志强去帮我取一下吧。他头次来咱们营子,怕是不认识路呢。” 向大娘家和张志强家是拐着弯的亲戚,说张志强头次来她家肯定是假话,这样说,只不过是给林夏薇和张志强相处的机会罢了。 夏翠华看了沉默不言的林景城一眼,林景城微微点头,她才笑道:“去吧,外面冷,带上帽子围脖。” 林夏薇听她娘这么说,下地穿鞋,顺手从炕柜上拿了围脖和帽子,装扮好了才领着张志强出屋。 许久没有经历过这么冷的寒冬,没了院墙的遮挡,风呼呼的吹,出门的一瞬间林夏薇有些发抖。 时刻关注她的张志强看到了,忙关切的问:“林夏薇,你冷吗?”他说着,心里忍不住大呼可惜,要是在家知道今天会这么冷,他肯定不会为了好看穿这件皮衣,肯定穿的厚厚的,这样林夏薇冷的时候就能把衣服给她穿了。 “不冷。”林夏薇并不看他。 真的是没什么好看的,她看了他二十年,早就看腻了,相信张志强也是一样的,要不然在他娘提议找年 轻漂亮身体好的小姑娘生孩子后他就会拒绝。 想到这里,她又呼出一口气,还好他没拒绝,要不然她怎么能下定决心离婚呢。 一路走去向大娘家,他们这个村子叫做大营子,整个营子所在的地方呈现出水瓢状,只有一条路通大路,大路离得也不远,骑自行车只要十多分钟,背靠大山, 向大娘家在营子中间,靠近瓢口的位置,而林家则在山脚下,林夏薇不欲和张志强说话,埋头往前走,寒风吹乱了她没拢进帽子里的头发。 冬天天冷,春夏秋人最多的小广场一个人都没有,村里静悄悄的,偶尔有条土狗伸着舌头跑过。 “林夏薇,你还记得我吗?我和你是高中同学,一个班的,不过我高中毕业以后就去了广东打工,你呢?” “毕业以后就在县里找了份工作。”当年林夏薇高中毕业时,林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她奶奶被确诊为尿毒症,来势汹汹,林家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给林奶奶治病,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林夏薇虽考上了大学,却没读成。 林奶奶在医院撑了一年,在她十七岁年病逝,彼时林夏英已经学成归来,还带着媳妇,媳妇肚里还有个孩儿。 林奶奶说,她能看到老林家的第三代,就是走了也安心了。当天夜里,就闭上了眼睛。 林奶奶病逝后,林家穷得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还好林夏英和何桂平回来就上班了,挣的工资一人的留着,一人的都给了家里。也因此,林家人感激何桂平,夏翠华和林景城也真正的把何桂平当成了自家闺女,从不给半点眼色看。 何桂平过得好,何家父母也高兴,在镇上农科站缺人手时,就走后门把林夏薇弄了进去。 第3章 在农科站上班的日子很清闲,日常的工作很少很少,一年之中忙碌的日子都不超过两个月,每月拿着200块钱的工资,不忙的时候想回家只要和部门领导说一声就行,科里的其他人也不会说啥,因为大家都这么干的。 “我在镇上农科站上班。” 张志强见林夏薇回答自己,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上学时,林夏薇是班上最漂亮的姑娘,夜里男人卧谈会,没少谈论她,学校里暗恋她的人不知凡几,张志强只是众多男生中的其中之一,没成想今年回来听他娘说要给他介绍对象,还是大营子的林夏薇,把张志强激动的,今天天不亮就起来打扮了,穿上了他的小皮鞋,还穿上了他的宝贝皮大衣。 “嘿嘿,一个月赚的多吗?我一个月工资能拿500呢。要是厂子订单多,我还能拿更多,我现在还只是学徒工,想我师傅,现在每个月的工资最少能拿1000块呢。”张志强眼眉间全是得意。 林夏薇把手伸进棉袄口袋里,敷衍的回答:“真不错。”脑子里却在回忆上辈子她是怎么脑残掉放弃农科站这个铁饭碗而跑到广东打工的。 大约也是听到了张志强的这番话吧。上辈子她家这会儿真的穷,现在还欠着一万块钱的外债,在这个2000块钱能买一栋房子的社会,一万块钱真的很多很多了。 和张志强处对象以后,每次张志强写信给她都是在描述着广东的时尚与繁荣。有时候还会给随信她寄一些从杂志上剪下来的照片。照片上车子川流不息,昏黄的车灯凝聚成了淡黄色的星河,公路两旁是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 年轻的她向往着那样的热闹,冲动之下,瞒着父母辞了工作,拿着攒下来的工资毅然搭上了去广东的列车。然而现实与想象差距太远太远,她和张志强住的地方是脏乱差的城中村,街边的垃圾一堆一堆,吃得是两毛钱一碗的米粉,奢侈的时候吃三毛的,里面加了个鸡蛋加点肉。 去了广东一个月,她爹娘打电话让她们回去结婚,结婚以后又去了广东。 张志强花钱大手大脚,500块钱到手,转眼就没了,狐朋狗友一大堆,今天你请吃饭,明天我请的。 刚开始那几个月没钱拿回家,张志强的娘背地里没少说她不好,她都当没听到。 后来她挣的钱越来越多,张志强还是最初的那个模样,40岁和20岁长进不大。 到了向家,向家人很多,都是小年轻,围坐在炕床 上炸金花,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些钱,大多是几分几分的,惹得林夏薇多看了好几眼,毕竟在她重生之前,连五毛钱纸币都很少见了。 “薇薇姐,这是你对象啊?”和林夏薇说话的是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手上拿着一把钱,林夏薇已经拿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不是。”林夏薇干脆利落的回答,她不打算再和张志强搅和在一起了,太累,“向大娘叫我来拿沙果,沙果呢?” 他身后的张志强眼中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炕上下来另一个男孩,去了西屋,拿了一个食品袋出来递给林夏薇。林夏薇多看了这男孩一眼,这男孩和向大娘长的十分相像,心里也就有了推测,这个男孩应该就是向大娘超生出来的幺儿了。 “我走了啊。” 那小男孩低着头嗯了一声,又转头去东屋了。 林夏薇领着张志强回家。出了院子门,从对面人家也走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橄榄绿的军装,头戴着一顶同色军棉帽,帽子的中央印着一个红白二色的军徽。 手里提着东西,身上背着个背包,背脊挺直,眼神锐利,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精气神儿扑面而来,林夏薇不免多看了几眼。 重生回来不结婚不现实,她爹她娘再疼她也不会仍由她胡闹。非得结婚的话她还是想找个这样的人,最起码,在她累了倦了的时候,能有个靠得住的人依靠。 和张志强这样的人过太累了,用重生前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的一个词形容,妈宝男绝对是最合适的了。 刚刚在一起的那两年,张志强什么都听他娘的,她和他娘发生冲突,不是站在他娘那边,劝她多忍忍,要不然就是和稀泥,后来好了一些,但那也是相对。有时候她自己都好奇,怎么就和张志强过了20年。 对面的军装男人察觉到林夏薇的目光,视线转向她,那目光锐利的仿佛能看透一切,林夏薇淡定的朝他点点头,走了。 张志强低着头顾着伤心,没发现这一幕,甚至他都没发现对面有个人。 两人走远,军装男人轻笑一声,提着东西也走了,他走的是出村的路。 走到一般,张志强不死心,他问:“林夏薇,我们没可能处对象吗?” 林夏薇头也不回的点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张志强生的好看,平日里都是姑娘追着他跑,要不是林夏薇是他心目中的仙女,他也不可能来 相这个亲。 心高气傲的张志强回去的路上再也不肯开口。 回了家,两家长辈看张志强的表情就知道两个小年轻聊的不怎么样,张志强她娘脸色当时就不好了,再和夏翠华等人说话态度没了刚才的热络。 午饭也没有吃,领着一双儿女说要回家,向大娘尴尬的不行,干巴巴的打了两句圆场, 夏翠华气得不行。 “这是什么人啊?两个小的处不来也就算了,怎么还带这么甩脸子的?当她儿子是多大宝贝谁见都想抱回家呢?” 林夏英义愤填膺的符合,“就是,一天净吹嘘她儿子女儿了,听的都快烦死了。”在吹嘘的同时还不忘踩他们一脚,说他们两口子当老师虽说是铁饭碗,但劳心劳力讨不着好,还挣不着几个钱,要不是平儿拉着他,他早就跳起来和那老娘们理论了。 林景城下炕,一拍屁股,“行了,别说了,这样的人家早看清楚了早好,要不然等孩子嫁过去了才知道她婆婆是这个德行,你还不得哭死?” 上辈子林夏薇和张志强聊的不错,张志强他娘没有翻脸,两家人亲亲热热的直到林夏薇私奔。 虽然林景城说得有道理,但夏翠华心里还是堵。她把两个孩子当成心肝宝贝,自己说两句还可以,别人说一个字她都生气,更别说下这样的面子。 “我觉得爸说的对,要是婆婆不好,妹子嫁过去多受罪啊?不是谁都有我这么好的运气的。”何桂平说的是真心话,婆婆不是妈,一句话说不好就得闹矛盾,心眼小的能记你一辈子,夏翠华心大,有啥话说完就过了,半点不记仇。 这一记马屁拍的夏翠华高兴极了,心中也是得意,不是谁都能有她这么好的运气的,儿媳妇大方明理也孝顺。 快到午饭时间了,何桂平去做饭,林永翔吵着要骑大马,林夏英看着他去东厢了,夏翠华拉着林夏薇问:“薇薇,你都和张志强聊什么了?” “话都没说几句,我不喜欢他那样的。” “那你喜欢啥样的?”在她看来,张家这小子长的实在是好看,白白净净的,看着就舒坦。 林夏薇脑海中不知道怎么的出现了刚刚遇到的那个军人的面容,“找个有担当的,能让我靠的,就像我哥和我爸那样。” 林景城林夏英舒坦了。 夏翠华觉得闺女说得也在理,张家小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没啥男人味,这么一想,她也 就不纠结了。 林夏薇跟着夏翠华去了厨房,何桂平在揉面蒸馒头,何桂平蒸的馒头又白又软,每次蒸她还会放一点点白糖,带着并不明显的甜味,各个都有成人拳头大小,林夏薇一次能吃倆。 “薇薇啊,你们是过了二十八才放假吗?” “差不多吧。”公务员就是这点不好,放年假放的晚,腊月二十八放假,初八就上班。 “今天才腊月二十,还得上好几天,我昨晚看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下大雪,你就别骑车去了啊,早上起早点,走着去。” 大营子村离曙光乡很近,走路也就要半个多小时,走得慢点的得花40至50分钟。 “行,那妈你记得叫我啊。”林夏薇隐约记得年轻时的自己最喜欢睡懒觉,只要给她一张床,她能睡到地老天荒。 后来去了广东打工,休息时间她也大多数都在睡觉。也正是因此,在当年怀了孩子以后,她才会无知无觉。等年纪慢慢大了,过了三十,不靠药物辅助她都睡不着。 “行。” 下午吃了一顿十分具有北方特色的菜后,她躺在她爹她娘的炕上听着她爹娘大哥大嫂的声音,心中安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了,摸索着拉开灯绳,石英钟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六点,意外的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林夏薇出了门,在西边临时搭来给牲口住的窝棚里传来说话声,林夏薇抬脚就去了。 “妈,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她娘百忙之中抽空回她,“咱家猪要生了,你刚刚睡醒,快回屋去,别感冒了。”说完,又转身给母猪按摩去了,她爹专注的看着老母猪,准备不对劲就搭把手。 林夏薇看着这一幕,眼眶微湿,昏黄的灯光下,父母的面容清晰可触,便是老母猪痛苦的嚎叫声也没有半点影响这刻温馨。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是重生这么逆天的事情,但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是愿意的,也是感激的。 第4章 也许是解决了重生后的第一件大事,林夏薇睡了十多年以来最安稳的一觉。一夜无梦,要不是听到夏翠华的吆喝,她肯定能睡到自然醒。 睡得好了,早起也不觉得难受了,洗漱完毕,吃了早餐她就步行去乡里,天冷的让人怀疑人生。 林夏薇一路和人打招呼,由于记忆太遥远,好多人她已经不记得了。但她应付人很有一套,逢人便笑,问的话也十分中规中矩,到她走远了,也没人挑她刺。 待她出了村,向大娘出来倒垃圾,她对面的罗家也恰巧开门。 罗大娘瞅着林夏薇远去的背影,“大嫂,你昨天不是带着你家那个亲戚去林家提亲了吗?咋样啊?” 说起这事儿向大娘就生气,张家人走了以后她对着家里那爷们埋怨了几句,家里的大老爷们儿不愿意听她叨叨,说得烦了还骂她多管闲事儿,气的她昨晚睡都睡不好,心中苦闷正无处发呢,正好有人问,她便大倒苦水:“别提了,薇薇那丫头没看中张家小子,说是不喜欢张家小子那样的。张家那老娘们不讲理,人家相不上倒把罪都怪我头上了,你说我这亲做的,里外不是人啊!” 向大娘越想越气,她要不是和张家那老娘们有点亲戚关系,她能愿意帮这个忙?再说了,相看这事儿,有缘份就成,没缘分就算,她李家巧还真以为她那儿子是金银财宝认人都爱不成。 罗大娘乐了,“别说,我也觉得张家小子不是过日子的人,长的干瘦干瘦的,身上没有二两肉,虽说长的好看,但比他好看的也不是没有,就前些年下乡的知青,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他有气质。”那些个知青也是白白瘦瘦的,身上还带着一股书卷气,张家小子除了那一身皮囊,还有什么能看? 向大娘不干了,“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了,我跟你讲,人家在广东的制衣厂里上班,一个月能拿500块钱呢。”农村人,一年到头来靠着地里的收入也就四五千,人家小年轻去广东打工,一个月就500,这一年下来的工钱比他们的收入还多呢。 罗大娘撇撇嘴,“出门在外啥不花钱,喝口水吃口菜都得买。一个月500剩下来的钱能有300就不错了,现在的小年轻花钱也没个度,买衣服鞋袜还能剩下多少?”罗大娘没什么文化,唯一的优点就是看得透,她家小女儿今年也初中毕业了,好多人都劝她让孩子别读书了,去广东挣钱多好,她愣是憋着一口气没答应,在她看来,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砸锅卖铁她也得把小女儿供出来。 向大娘觉得罗大娘说的有道理,也没辩驳,两人倒了垃圾回家,走到一半,罗大娘想到昨日回来探亲的大外甥,再想起刚刚路过的林夏薇,心念微动。 林夏薇循着记忆到了乡委大院,乡委大院是个四合院,这个四合院和她家的小院不同,正房倒座东西厢房啥都不缺,从中方中间往后走,还是一个院子,这个院子是给离家远的公务员住的。 林夏薇按照门牌找到了农科站,农科站的办公室大概有四十平米,靠里的墙跟前儿摆着一溜的书柜,书柜的前面是面对面的四张办公桌,办公桌前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大姐,另一个是二十三四戴眼镜的小伙子。两人见到林夏薇来,笑着打趣。 “小林啊,昨天在家相亲,相得咋样啊?”说话的这个人林夏薇还有印象,她事业有成后归家时还与她见过一面,姓许,因为工作时间长,年龄也最大,大家都叫她许姐。 林夏薇已经记不起自己的办公桌是哪一张了,她也不着急,把围巾帽子都解下来挂在门后的钉子上,闻言回答:“没相上,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许姐哈哈大笑,她对面的小伙子也跟着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林夏薇一歪头,“喜欢高大的,靠得住的。”说完低头装羞涩。 许姐她们又大笑,“那你可加油,咱们农科站就你一个人单身了,争取今年解决完终身大事。” 农科站一共四个人,一个科长两个小兵一个技术员,技术员就是许姐对面的那个小伙,叫什么她忘了,是县上派下来的,听说在县里有个门户相当的女朋友。 正说着,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四十多岁穿着一身蓝色工装服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罐子热茶水,晃晃悠悠的走到许姐旁边的座位坐下,剩下的一个位置,自然就是林夏薇的了,她跟在科长后面坐到那个位置上。 人都来齐了,就是日行一例的早晨训话了,只见王科长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来,我们来谈谈今天的工作内容。根据国家相关政策啊,我们农科站要做到‘三个在前’‘三个带头’,即,三大革命走在前,农业学大乡学在前,科学种田闯在前,并以阶级斗争为纲,带头攻破技术难关,带头推进先进技术,带头争取‘三田’和六田高产。” “特别是小梁,你是县委派下来的技术员,咱们乡是北河省著名的土豆之乡,种出来的土豆销往全国各地,因此不论是选种,还是技术栽种都少不了你, 今年是你下来的第一年,希望你能做出比以往更好的成绩。” 王科长说完,许姐带头鼓掌,王科长等她们鼓的差不多了,才用手压下掌声,“小许和小林,你们幸苦一下,把历年来咱们堆积下来的资料整理一下,协助小梁学习,争取在放年假之前整理出来,明年开村就能用上,同志们呐,时间紧任务重,务必要争分夺秒啊!” 王科长说完,背着手晃悠走了,他昨夜有些劳累,今天早上起床还没吃早饭呢,听说门口新开了一家早餐店,他得去吃点。 王科长走后,许姐趴在桌子上,“哎哟,这离放假有七八天呢,得天天看资料,烦死了烦死了。”都说铁打的科员流水的技术员,去年那个技术员来了一次她们整理了一次资料,今年新来一个了她们又得重新整理。 小梁是个很会做事的人,他站起身去放暖水壶的桌子上用许姐的茶缸倒了一杯热水,捧着放到许姐跟前:“幸苦许姐了。” 许姐眉开眼笑,小梁又如法炮制的给林夏薇也倒了一杯,道:“我来之前也从何哥那里拿过不少资料,乡里的土地状况我大致了解些,更详细的就得依靠两位了。” 不得不说小梁这人极会说话,这一番话下来不仅谦逊懂礼,还特地点出他来前还做过功课,十分好学。这样的人是极受前辈欢迎的,果然,只见许姐一摆手,道:“没事没事,做惯了的。” 这一个上午,林夏薇和许姐就和那一面墙的书杠上了,查资料,记笔记,几乎都没什么时间聊天,就算说话也是在讨论资料上的东西。小梁也不愧于他好学的人设,跟着她们整理资料,不懂的就向她或者许姐提问,要是两人都不懂,他便去问王科长。 这一番作为刷足了农科站三人的好感。 临近中午,空气中传来一阵阵饭菜的香味,许姐揉揉酸疼的脖子,“这老孙做的菜是越来越香了,早上我从家吃了倆馒头呢,这会儿又饿了。” 林夏薇闻出是酸菜猪肉粉条的味道,口水流个不停。乡委大院的饭菜也是一绝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时间,许姐带头,三人从热水壶上方拿了自己的铝制饭盒往食堂奔去,她们到时,王科长等人已经吃上了。 午饭果然是酸菜猪肉炖粉条,配着一个大馒头,还有一个炒豆芽,三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二话不说就开吃。 酸菜又酸又鲜,炒豆芽嫩而不腥,蒸的馒头虽不如她嫂子蒸的松软却也比大多数人蒸的好 吃,这一顿饭,林夏薇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汤都没剩下。 饭后,许姐接了一杯水,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道:“冬天正是养膘的季节,老孙做的饭菜又那么好吃,到了春天,我非得胖十斤不可。”许姐说完,羡慕嫉妒的看了一眼明明吃的不比她少肚子却一点没鼓起来的林夏薇。 “哎哟,许姐胖点有啥,胖点更好看。”林夏薇说的可不是客套话。许姐大概有一米七,长手长脚,屁、股也大,胸部更是不小,林夏薇目测得有d,脸盘圆圆的,这样的姑娘是最受婆婆欢迎的那一个类型,否则当年许姐一个农村姑娘也嫁不到这乡上。 女人无论什么年龄都喜欢别人称赞她漂亮,林夏薇这话许姐爱听,她笑着用手捏捏林夏薇的脸蛋,“年轻就是好啊,对了,我要上统计科小张的房间睡个午觉,你去不去?” 林夏薇摇头,她今天是想出去逛逛的。 林夏薇不去,许姐也没再劝,踩着小皮鞋就去了,林夏薇把帽子围巾带上,一打开门便撞上一睹肉墙。 第5章 说是肉墙还真没错,硬的要死,林夏薇撞的鼻头发酸,泪眼朦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同志,有没有撞坏?要不要卫生所看看?” 林夏薇揉着鼻子摆摆手,“没事没事,你找谁啊?” “我找武装部的龙部长,我问了人了,那人说龙部长和农科站的王科长在一起,我就来看看。” 林夏薇抬头,这人越看越熟悉,不就是昨天她见到的那个兵哥哥吗?因着对军人的天然好感,她道:“我们科长不在呢,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要不你等会儿上班再来?” 显然兵哥也认出了林夏薇,不过他还是皱了一会儿眉头,对着林夏薇道了声谢谢,扭头就走了。 林夏薇跟在他身后,揉揉鼻子,还是酸的不行,还好这不是假鼻子,要是是假鼻子,这么一撞不得撞歪了啊? 走在林夏薇前面的谢鸿文皱着眉头,他这回回来,探亲假只有半个月,这已经过了一天了,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来武装部办事是最简单的,没想到到地方人家下班了,也是他自己没把握好时间,在路上耽搁了。 林夏薇出了乡委大院,那名军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摸摸口袋里的钱,径直去了小学和中学中间的小卖部,小卖部买的东西琳琅满目,小到零食,大到衣服鞋袜,就连瓜果蔬菜也有。 当然,蔬菜多是白菜萝卜。 林夏薇一点一点的逛过去,临近中午,铺子里的人很多,大多是才将放学的小孩子,人多,老板顾不上一个一个看,店里除了收银的老板娘还有一个站在店里看着的男人了。 最后,林夏薇给林永翔买了一套积木玩具,这一套玩具就花了她不少钱,她的私房钱也不多,剩下的她都留着了,准备等到过年的时候给她爹娘买两身衣裳,好的买不起,买两套暖和些的秋衣还是可以的 从小卖铺出来,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林夏薇也没再逛,直接回了乡委。在乡委门口,她又见到了那名军人,直愣愣的就站在院子里,寒风呼呼的刮,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他也看到了林夏薇,对着林夏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林夏薇对她笑了一下,越过他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的暖气烧的热乎乎的,林夏薇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苦笑,养尊处优惯了,一点苦都受不得了。暖气设在窗边,林夏薇想起在院子中央站岗的人,犹豫片刻,她打开门。 “嗳,那啥,你要不要 进来暖和暖和?” 院子里的谢鸿文也冷的很,他体格好,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那套冬常服,然而就算再厚实的棉衣也抵不住这样大的寒风啊,他自幼当兵,如今这乡里认识的人也没几个了,那几个都有家有室的,大中午的,他再去打扰就不合适了。 听林夏薇唤他,他正求之不得,道了谢就进屋去了。 林夏薇用一个没人用的茶杯到了杯热水递给谢鸿文,谢鸿文端着慢慢喝着,感觉冻僵的身子在慢慢回暖。 年轻的时候里林夏薇能说会道,和陌生人也能聊的如同知己,年纪大以后却越来越不爱说话,除非必要她能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如同此时。谢鸿文有心想说两句什么,但他从未和女同志这么单独相处过,一时间有些羞涩了起来,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很快就到了上班时间,小梁和许姐都来了,见到谢鸿文两人都有些诧异。 许姐最是八卦:“小林啊,这是你昨天的相亲对象啊?” 林夏薇急忙摆手:“不是不是,他是来找龙部长的,我看他在外面冻着就叫他进来暖和暖和。” 那边,小梁和谢鸿文已经聊上了,小梁是个技术人员,然而年轻人,谁没有个军营梦,小梁虽没当成兵,但对军人的景仰可一点也不少。 谢鸿文应付惯了这种人,两人不多时便称兄道弟了起来。王科长来了以后,谢鸿文得知龙部长在办公室后,便告辞走了,关门时,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特地看了一眼林夏薇,林夏薇的办公桌正对着大门,从他这个位置,看到的是林夏薇皱着眉头翻资料的样子。 谢鸿文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回来了,部队正在改革,而他所在的部队更是改革中的重要一环。 龙部长年轻时所在的部队与谢鸿文一样,每次谢鸿文回来,两人总是能聊好久,龙部长所提出来的大多数建议与意见,都让谢鸿文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慨。 乡村武装部与县城武装部不一样,没有多少工作,最忙的也就是每年的征兵时间了,而此时,冬季征兵已经结束。有一个兵却不一样,在当地政审通过,到了部队再次审核,却发现诸多疑问,上级首长经过思考后,批准了谢鸿文的探亲申请。 谢鸿文见到龙部长,立正敬礼,龙部长回礼后,谢鸿文在龙部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首长,我来是有个兵的事情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随着谢鸿文的诉 说,龙部长的面部表情越来越凝重,等龙部长说完,他已经暴怒而起。 龙部长18岁当兵,39岁退伍,在部队娶妻生子,若不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他这辈子都是要把生命贡献给部队的,转业回家,龙部长没在县城呆着,而是请调回了家乡,一个是思念家乡,另一个,就是想给部队再输送一些优秀人才。 没成想,终日大雁却被雁啄了眼,谢鸿文所说的那个人,龙部长印象十分深刻,这孩子不止是体格好,文化也高,他和县委派出的人和招兵办的人去他家走访调查时查到的背景也十分干净,祖上三代贫农,其母出生时难产而死,他的母亲死后,父亲没有再娶,一心一意的就抚养他长大。周围邻居对他也都是夸奖。 当时他们就十分满意,几番争执后,众人将他推荐到了最好的部队,想到这人没准是个奸细,龙部长恨不得当时就回到过去给自己几个大耳巴子。 “鸿文,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彻查清楚,给中国人民解放军一个交代。” 谢鸿文站起来,再次郑重的向龙部长敬礼,“幸苦了。” 龙部长当兵23年,他对国家的忠诚毋庸置疑,年轻时也曾为国家执行过绝密任务,他的名字,此时还刻在部队的功德碑上。 谢鸿文走后,龙部长坐在椅子上,摸着茶杯沉思了许久,许久。 北方的冬天黑的早,不到六点就黑透了,林夏薇下班时间是五点,一下班她就拿着给林永翔的玩具开溜,许姐家就在乡里,走路不过十分钟就到,小梁住在县委后院,也是近的很,王科长家虽然在县城,但是人家在县委有宿舍,一个星期也就回去一两回。 林夏薇就苦逼了。 好在有班车路过大营子村,林夏薇走出去没多远就上了班车,这个年代的班车便宜的很,从乡里坐车到她们村子的路口,也就两毛钱。 车上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坐了两三个人,大多都在闭目睡觉,售票员和司机大哥在扯家常。 车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几分钟,又停了下来,一个矫健的身影迈上车,目光一扫,看到坐在最后一排大座位上林夏薇,径直从她走来。 “林夏薇,真巧啊。” 林夏薇睁开眼一看,不巧得很,这人就是张志强。 张志强也不尴尬,直接坐到林夏薇身边,林夏薇顿了顿,往大窗子那边挪了挪。 纠纠缠缠了一辈子,林夏薇不想重来一次还 和他纠缠在一起,心累,人也累。想必张志强除了她,也可以有无数个选择。 比如对他死缠烂打的同事宋青青。 也许是年少时的心眼太小,眼中除了爱人便谁也容不下,所以林夏薇对宋青青,那真是印象深刻到不行。 那时候她去广东找张志强,张志强去车站接她的时候带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有宋青青,一路上,宋青青总是拉着那几个人和张志强说话,张志强也缺心眼,就那么跟着说了一路,林夏薇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 而后的在那个工厂干活的两年间,如此这般的往事数不胜数。 记得有一次宋青青曾和林夏薇说,若是没有她林夏薇,宋青青早就成了张志强的妻子了。 一路上张志强试图和林夏薇说话,林夏薇都不想搭理他,然而张志强的说话声已经吵到了别人,前排坐着的一个大姐已经有意无意的向他们看了好几回了。 林夏薇十分尴尬,不得不出声制止张志强:“有话下车再说行不行?我上一天班了,让我休息会儿。” 林夏薇许久没有过这么大强度的工作量了,一天下来,闭上眼睛眼前都是一个个方块字在飞,用脑过度的后遗症也适时的显现出来了,头疼得厉害。 闻言,张志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极了。 第6章 张志强是家中的老小,在他之上除了张志芬这个姐姐,还有一个送到别人家养大的女儿和一个没养大的的儿子。因此,张志强可以说是张家全家上下的心肝宝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从来就不怕得不到。 以前林夏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只当林夏薇是普通的同学,如今林夏薇和他相亲了,那也就是表示林家人也是看好他的,只要他打动林夏薇,林家那边并不是问题,临出门前的张志强对着镜子充满自信的一笑。 在寒风中等了半个小时,上车前,张志强想,林夏薇肯定会感动得不能自己。 奈何现实与想象相差太远,林夏薇非但不感动,还对他十分不耐烦,这让张志强委屈又恼怒。 十几分钟的车程,实在不远。快到大营子村时,售票员嚎了一嗓子,林夏薇把放在座位上的玩具拿在手里,为下车做准备。 车停了以后,张志强跟在林夏薇身后,想随着她下车,林夏薇也不管,和张志强这人相处二十年,她知道,这人你越说他就越来劲儿,就像后世的那个形容词中二病一样。 下了车,林夏薇拉拉脖子上的围巾捂住脸,心里寻思着回家要缝个口罩了,虽然可能抵御不了多少风。 下了车,临近村口,看张志强有一直跟着的趋势,她无奈转身,道:“张志强,我昨天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这样缠着我是没有用的。”这马上就到村子了,要是让人看到他们一起回家,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林夏薇一点儿也不想和张志强扯上关系了。 张志强刚刚扬起的笑脸就这么僵在脸上,“那不能够,我昨天回家仔细想过了,你这根本就是借口,要是你真的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为什么会同意和我相亲?” 林夏薇也在想,当初为什么会和张志强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脸在一起呢?也许她身边的男人大多是一个类型的,都是高大威猛型,所以当张志强这个精致漂亮的人出现在她的身边时,她就沦陷了? 有一缕头发被风吹到林夏薇的脸上,痒痒的很难受,林夏薇用小指把头发勾到耳后。 “这话就说得没意思了,相亲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如果谁想法都和你一样,那我早结婚了,还能轮到你?”这话说得没错,自从林夏薇满十八岁以后,每年都有人明里暗里打听,亲倒是没相过,张志强是第一个,夏翠华夫妻舍不得闺女那么早出 嫁。 张志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林夏薇这话没毛病,他也不是没相亲过。见林夏薇要走,张志强下意识的抓住林夏薇的手腕。 林夏薇用力挣开,看着张志强道:“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 张志强摇头,清楚得很,怎么会不清楚,他就是不甘心。 正想说话,一阵叮铃声传来,两人朝声音来源处一看,谢鸿文骑着一辆自行车支着大长腿就在他们旁边不远处。 张志强往旁边一让,一只手还准备去拉林夏薇,林夏薇巧妙一避,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你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说着,朝谢鸿文的车后座走去。 谢鸿文一挑眉头,看了眼张志强,并不阻止。 林夏薇斜坐在谢鸿文的车后座上,谢鸿文脚一蹬,车轱辘一滚,便越过了张志强。 张志强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孩坐上了别人的自行车后座,好久好久,才一脸不甘心的往自己村子走,他们村子离大营子村可远,好在他聪明,把自行车放在乡里的小卖铺了。 一路上两人是分安静,林夏薇张嘴想说话,却被灌进一口冷风,直咳嗽。 谢鸿文听着后座上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皱着眉头,心想着这小姑娘身体真弱,就这么个弱鸡身体,中午不睡觉还出去乱逛,啧。 自行车路过一个深坑,有些颠簸,林夏薇啊的一声,伸手抓住谢鸿文的腰部,谢鸿文身子一僵,差点忘了蹬脚踏板。 他今年二十七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部队女的少,不是且大多数都是别人的老婆,偶尔来个大姑娘,也有的是人献殷勤,他又一心扑在训练上,等开始想女人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二十七了,身边的同龄人大多都当父亲了,就算个把没结婚的,也都有对象了。 说不想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想将就娶个方方面面都不太好的女人,因此,训练更卖力了。这次回来,一方面是调查那个兵的事,另一方面,他也是想成家了。 林夏薇只感觉手下的触感就像在硬邦邦的,和她的柔软分外不同,她尴尬的拿起手,这一尴尬,咳嗽也好了:“解放军同志,谢谢你啊。” 谢鸿文感觉腰杆上的小手没了,心中有些失落,再听到林夏薇的话,他清清嗓子:“为人民服务。” 许久不曾听到这句话,林夏薇笑眯了眼睛。 很快就到了谢鸿文他大姨家,谢鸿文停下 车,林夏薇从车后座跳下来,再次感谢:“谢谢啊。” 谢鸿文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不客气。” 林夏薇闻言对谢鸿文摆摆手,脚步欢快的朝家走去。 罗大娘听到自行车路过的声音,打开自家的大门,“快进屋,你这么晚还没来,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大姨召见,我哪敢不来啊?” 罗大娘指着谢鸿文笑骂:“贫嘴。” 谢鸿文小时候就贫嘴,去了几年部队,嘴巴更加贫了。 罗大娘关门的空挡正好看见林家姑娘走远的背影,她装作不经意的道:“你和夏薇一起回来的啊?” 谢鸿文一默,那姑娘原来叫林夏薇啊,名字挺好听的。 罗大娘见谢鸿文默认,心里高兴,“夏薇这姑娘不错,孝顺又漂亮,工作也好,可惜了,当年要是没家里拖累,这前途啊,肯定更加不可限量。” 谢鸿文听她大姨说话说一半,心里直痒痒,想问又不好意思,停好车,抬头就看到他大姨似笑非笑的脸。 “得了吧,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对什么小姑娘有好感,你会让人家坐你的自行车后座?” 谢鸿文连连否认,“大姨你这话说的,今天我不是去乡委了吗,到的时候人家下班了,我又没地方去,那姑娘让我去了他们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刚刚回来的时候在路口,看见有一个男的缠着她,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罗大娘不可置否,呵呵一笑,两人说着话就进了屋,东北的房子格局都一样,罗大娘家的房子比林家的要大些,也要好些,她家生活条件不差,大儿子在县里的工厂里上班,小儿子和小女儿还在读书,两口子正直壮年,都还能干。 此时学校放寒假,她家一双儿女都回家了。 小儿子罗兵不在家,去了对门向家玩,小女儿罗香在厨房做饭。 “姨父。”谢鸿文对他大姨一家很尊敬,他娘在他十三岁时没了,他爹没过一年就另娶又生了一个儿子,在谢家他日子过得很艰难,初中都没毕业就被他爹赶着去广东打工,要不是他大姨大姨父死命拦着,恐怕就不会有现在的他了。 “嗳,昨天咱们爷俩没能好好喝上一杯,今天你可不能再跑了。”罗大辉高兴道。 罗大娘端着一碗排骨进屋,听到这话白了丈夫一眼:“你就别为难孩子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就爱喝两口猫尿啊?” 罗大辉嘿嘿一笑,也不恼。 饭菜都上来了,罗香也从厨房出来了,高高兴兴的叫了一声表哥后,被她娘打发去对门叫小儿子回来吃饭。 吃饭时,罗大娘想起叫谢鸿文来的目的,放下手里的大骨头,用放在炕桌桌梁的毛巾擦擦手。 “鸿文啊,你在部队有没有处对象啊?” 谢鸿文放下手里空了的酒杯:“没有,训练重,哪有时间谈对象啊。” 罗大娘脸色一变,“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对象也不谈,我和你大姨父在你这个年纪你大弟都快五岁了。你娘命不好,走得早,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当年家里日子不好过,你爹那边又逼的紧,就让你大姨父托关系把你弄部队去了。要是你娘在天有灵,知道你到现在还没结婚,该又多难过啊。”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罗大辉叹了口气,罗家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挤眉弄眼。 谢鸿文也没辙了,笨手笨脚的哄着。 罗大娘哭的差不多了,心一横:“我不管,反正你还有十几天的假期,我明天就给你安排相亲,务必在明年让你结上婚,要是结不上,我就上你们部队去问问你们首长,是不是真的那么忙,忙的媳妇都不用娶了。” 谢鸿文有心拒绝,但看他大姨红肿的眼,心一软,答应了。 林夏薇到家,家里已经吃过饭了,北方的冬天一般都是吃两顿饭,早饭吃得早,晚饭在下午三点左右。 家里人怕她饿,回回都把饭菜放在锅里温着,她下班到家刚好能下嘴。 林夏薇把玩具给坐在炕上认真听大人说话的林永翔,林永翔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林夏薇,萌的林夏薇心肝肺都软成了一团,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林永翔用手擦拭林夏薇亲过的地方,小嘴一嘟:“姑姑臭,姑姑臭。” 全家发出一阵爆笑,林夏薇哭笑不得,用手虚点林永翔的额头:“你个小人精儿,再嫌弃姑姑,姑姑就不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了!” 林永翔歪着脑袋想了想,勉为其难得亲了口林夏薇的脸,一触即离,大家笑得更大声了。 林夏薇抱着林永翔小小的身子,心中一片安宁。 上辈子,林永翔长大后,经常去广东看她,知道她再也生不了孩子以后还不止一次的承诺,等她老了,一定养她。 第7章 今天是周五,明天便是双休日,大家都兴奋的不行,小梁在中午时已经打包好了行李,准备坐下午四点半的那趟车回县城,王科长与他同行。 和昨天高强度的工作不同,今天在查资料的同时三人还时不时的聊聊天,许姐更是从兜里掏出钱给小梁,让他帮忙带护肤品,完了还教育林夏薇: “小林啊,姐作为过来人跟你说,年轻的时候不保养,老了可有你后悔的。姐是没赶上好时候,我像你这么大那会儿,想保养都保养不起,买啥都得凭票。那时候我刚结婚,家里用的上工业票的地方多了去了,想买舍不得买。国家政策允许了,家里又缺钱,好容易什么都不缺了吧,都老成这样你了,眼角都起皱纹了。”许姐说着还将脸凑过来给林夏薇看。 林夏薇看过去,许姐的眼周确实有些皱纹,却并不严重。许姐的皮肤好不错,细腻白皙,脸上也没有明显的痣与雀斑,也因此,那些皱纹长在脸上就显得格外的刺目了。 林夏薇忍不住道:“许姐,你回家用鸡蛋清兑黄瓜汁抹在脸,抹了以后不要笑,等个十五分钟你再洗脸,对皮肤很好的。”重生前的林夏薇也很注重个人保养,她不缺钱,各种国际大品牌她都用过,有的很有效果,有的效果却一般般,后来她因缘巧合之下关注了一个美妆博主,这个美妆博主分享的护肤品化妆品质量不差,平时也经常在微博上面晒一些美容馆小技巧,她试过,感觉不错。 许姐很惊喜,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她发现脸上长皱纹的时候差点愁死了,用了多久的护肤品都不管用,偏方秘方也没少用,有次把自己的脸弄得又红又肿以后她就不管乱用了。 “真的管用吗?抗皱效果好吗?会不会又副作用?”想起上次的惨痛经历,许姐心有余悸,却又怕出问题,忍不住再三犹豫。 林夏薇笑了:“许姐,这两样东西我们经常都吃的,只要不是坏的,都不会出问题。” 许姐一想也是,随后又发愁,“小林啊,现在是冬天啊,我上哪儿去弄黄瓜啊?”鸡蛋倒是不愁,她家自己养了几只下蛋的老母鸡,鸡蛋供家里吃是没问题的。 林夏薇想了想,“没有黄瓜加点蜂蜜也行。” “那不难,我娘家就是养蜜蜂的,虽然现在冬天没法养,但家里留了不少蜂蜜。我问他们拿点就行。”许姐娘家世代养蜂,最艰难的那些年也没饿着过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后来国家政策不允许了,她爹娘就放弃了这个祖传下来的营生。政策变了 以后他爹娘兄弟也捡起来了这份手艺,她家姐妹四个嫁的都好,和两个兄弟处的也不错,每年娘家都没少给她送东西。当然,她给娘家送的东西也不少。 林夏薇心中一动,蜂蜜可是好东西,对女人特别好,还是天然的抑菌剂,后世想买真的蜂蜜都买不着,每想到许姐娘家就卖蜂蜜,“许姐,你娘家的蜂蜜都是什么蜂蜜啊?” 许姐想了一下,“家里有槐花蜜和枣花蜜,这两样最多,剩下的还有桃花蜜和桂花蜜,百花蜜也有,但可能不多了。” 蜂蜜价格贵,属于奢侈品。买一斤蜂蜜的钱都能买好几斤肉了,因此每年许家的蜂蜜都会剩下不少,好在蜂蜜这东西不会坏,放久了也没关系。 林夏薇心中盘算着,她每个月能给自己留下50块钱,剩下的150块钱得上交爹妈还债,她上班一年多,生上存的钱昨天已经数过了,超过300。 三百块钱在97年的购买力是惊人的。 “许姐,给我来一斤槐花蜜吧。”林夏薇说着从棉袄里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许姐。 槐花蜜是一等蜜,因一年只有十几天的花期,所以价格略贵,林夏薇买过蜂蜜,后世好的蜂蜜花一百块钱买一斤也不见得是真的,她给许姐十块钱,买一斤差不离。 都是同事,许姐哪儿能要,两人就这么推让起来。 “许姐,这钱你可不能不要啊,养蜂多幸苦啊,整天挑着蜂箱跟花跑的,一年下来产的蜂蜜也不多,你要是不要钱,那蜂蜜我也不要了。” 林夏薇的一番话说得许姐犹豫了起来,养蜂人的幸苦没人比她更清楚,一年四个季节,除了冬天她爹娘兄弟都不在家,几人带上一些粮食几块腊肉赶着装满蜂箱的马车满世界的找花,哪里有花他们就去哪里,风餐露宿,危险重重。 最终,许姐一咬牙齿,“钱我收下了。” “谢谢许姐。” 说着,两人对着各种蜂蜜的功效讨论了起来,隔壁统计科的小张过来了,她比林夏薇要大两岁,已经结婚了,听许姐说,对象是个开运输车的,常年不在家,平时就住在乡委后院,她和许姐倒是十分要好。 小张是个长相很平凡的姑娘,身高也不高,在北方女人当中属于比较矮的那一拨,不到一米六。梳着长长的辫子,脸上时常挂着笑容,看起来十分讨喜。 四点二十分,王科长和小梁结伴去坐车,同行的人并不少,王科长走后,林夏薇 与许姐无心工作,两人对视一眼,收拾收拾东西锁上办公室的门下班回家。 和许姐两人挥手告别,林夏薇骑上了她自己的自行车,她的自行车是女士26寸黑红圆点花纹的,骑着特别舒服,她深知张志强那人,指定是不会轻易罢休,再者,她宁愿吹风也不愿意做班车了,味道太销魂。 果然不出林夏薇所料,在班车停靠点,林夏薇又看见了穿着一身青色棉袄的张志强,她翻个白眼,右手拉拉头上的帽子,面不改色的骑车从他身边过。 周六恰逢腊月二十三。腊月二十三糖瓜粘,一大早吃过饭,夏翠华便领着林夏薇和何桂平做糖瓜粘,糖瓜粘是用黄米和麦芽熬制出来的一种粘性十分大的糖,熬糖最重要的就是火候,火小了不够粘,火大了容易糊。 夏翠华灶上功夫十分不错,熬出来的汤色呈琥珀色,晶莹透亮,稍微量一些,搓成圆球放到院子里,冬天天气寒冷,凝固后便有些细小的气泡,吃在嘴里即脆且甜。 今年何桂平从她娘家拿了两斤白芝麻回来,夏翠华把搓出来的糖瓜放在芝麻碗里一滚,香气四溢。 “薇薇,好好学着点吧,就你做饭那手艺,我都不想吃第二回。”夏翠华一脸嫌弃。 林夏薇不在乎她娘说的话,她做饭手艺还行,后来有钱了也没少研究吃的。林夏薇伸手从簸箕里拿了一个糖瓜粘放在嘴里,又甜又脆又香,她热泪盈眶,有多少年没有再吃到她娘做的糖瓜粘了? “妈你可不能这么讲,我看小妹有你的三分真传呢,就是不常做,以后要是常做了手艺肯定不差。”何桂平道。 何桂平的话令夏翠华高兴不已,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再没有比夸奖她的孩子更能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还是平儿会说话,哪像这个死丫头就知道偷吃,行了行了你别吃了,一会儿你小侄子睡醒了该笑话你了。”林夏薇吃完了一个,伸手去拿第二个,被夏翠华拍了一巴掌。 林夏薇被拍了也不收手,捡了一个最大的搁嘴里,咬的嘎嘣脆,“我小侄子多乖啊,才不会嫌弃她姑姑呢,是吧嫂子。” 何桂平在旁边看得直乐呵,不住点头。 林夏薇母女三人做完糖瓜粘全部放到簸箕里以后,林夏薇出去找她爹,她爹和她哥吃完饭就和村里的人去了河边,河在村头的东边,从东边的山脚绕过,河很宽,水很深,如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块。 林夏薇到的时候河面上聚集了 很多人,在河边凿了一个冰冻,她爹和村里的一个叔叔往里撒网。 “今年入冬以后就没打过鱼,也不知道收获怎么样。”来看热闹的大多是男人和小孩,女人都在家忙着做糖瓜粘呢。 “指定差不了。” 不多时,可以起网了,四五个大男人拉着渔网一点一点往上拽,嘴里还喊着号子,随着渔网一点一点的被拉出冰面,鱼儿也见着了,休养生息了一个冬天,鱼个大肥美,有的调皮的还蹦出了渔网,在冰面上蹦跶,小孩子玩心重,便跟过去要去捡起来。 大营子村人家不多,也就三十户左右,打捞上来的鱼足足有两百百多斤,便由村长主持分了,林夏薇家分了两条三斤重的鲤鱼和三条巴掌大小的鲫鱼。 “今晚让你妈做一挑鲤鱼,剩下的鱼那条留着过三十吃,鲫鱼也养着,二十五号炖肉吃。”路上,林景城如此说道。 林夏英和林夏薇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说完这个事儿,林景城又问起了林夏英明年的打算。 林夏英的工作十年如一日,他和何桂平带的都是毕业班,压力大任务重,开学以后更是没有时间带孩子。 “爸,我想着让你们再帮我看一年孩子,等他到岁数上幼儿园我们再接去县里。” 林景城点点头,儿女大了,女儿再过一年也该嫁人了,孙子在他们身边也好不至于让他们那么孤单。 林夏薇看了眼林景城,他背脊依旧挺直,只是头发已经由黑转为白了。 林夏薇再次认识到,上辈子的她究竟多么不孝。 第8章 夜里,夏翠华洗了脚上炕,用手臂捅捅在看报纸的林景城,“老头子,今天罗家人来了,跟我说她大外甥和咱闺女的事儿了,问能不能让两个孩子相看相看,我没答应,只说要问问你,你咋想了?” 林景城把手里的报纸翻了个面:“村口罗家?我记得她那大外甥比咱家老大还大吧?” 当年罗大辉两口子和谢家对峙这事儿闹得挺大,林景城至今还有印象。 “可不咋地,你说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讨老婆是不是有问题?”不怪夏翠华这么想,在这个年代,二十四没结婚的都属于异类,更何况是二十七。 “瞎讲,那孩子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爹和他后妈根本不管他,他在部队又忙,那么多年都不回来,也就他摊上了个好大姨大姨夫,否则这个孩子可就废了。” 夏翠华一想也是,把头发解开躺下,“那我明天回回罗大嫂,说让那孩子来家里一趟?”夏翠华是个豪爽人,却十分听林景城的话,两口子从结婚到现在就没怎么红过脸,什么事儿都有商有量的。 “行,睡吧,夜深了,闺女那屋的炕你给加柴没,别后半夜凉了。” 夏翠华翻了个白眼,“你看我什么时候让闺女着凉过。” 林夏薇住在上房的西屋,房间开门原本是在靠着厨房的那面墙的,在林夏薇十二岁以后林景城就在南边靠院子的那面墙重新给开了个门,理由是闺女年纪大了这样方便点,这在大营子村是绝无仅有的。 今天白天没上班,林夏薇下午睡了饱饱的一觉,晚上就睡不着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夜晚十分无聊。 林夏薇强迫自己去想点别的,脑海里的思绪天马行空的跑了一会儿后,她想起了林景城头上的白发。 上辈子林家这些债在1999年才还清,利息就付了不少,她不听话不懂事,连累家里饥荒更多,重生回来她想让她爹娘轻松一点,那么赚钱就成了重中之重。 回想起电视小说里的那些重生回过去的故事,她发现自己很没用,不懂股票,不会演戏,文化程度也不高,更没有预卜先知的能力。 想了又想,林夏薇觉得,她唯一的优势也就只会做衣服了,对于服装设计她是半桶水,编制一类她倒是手巧,只可惜这个年代,就没有几个女的手不巧的,别的不说,就她二奶奶,一手绣活精妙绝伦。 林夏薇苦笑,人生重来一回,她没有自己所想象中的那么牛逼 。 林夏薇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叹了口气,现在是冬天,冬天的衣服不好做,除了布料还得买棉花,棉花多贵啊,只能等夏天了。 可等到夏天也不行啊,她从来没学过做衣服,忽然间知道做了,还做的好看又舒服,她娘指定起疑心,没准还会带她回姥姥家看仙呢。 要是能上学就好了,能上学就不用找诸多借口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林夏薇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推开房门,天地间一片雪白,银装素裹的大地在太阳的照射下映出金色的光,林夏薇开心极了,父母去世后,她已经两年多没回老家过春节了,南方没雪,连寒冷的日子都没几天。 何桂平也抱着林永翔出来了,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带着一顶狗皮帽,脖子上用红色的围巾围了厚厚的一圈,因是大人的围巾,围的那么厚还剩下长长的一截。 “姑姑,抱抱~”林永翔自断奶以后就在大营子村住,和林夏薇也是相当熟悉了,昨夜他和他爹娘睡的,今早上一觉醒来,想他姑姑了,何桂平在屋里哄了好一会儿了没哄好,恰好听见林夏薇打开房门,她抄起小祖宗就出门了。 “你快抱抱吧,一大早起来就说要找姑,咋哄都哄不好。”何桂平不是不心酸,她也想什么都不干的哄着他长大,可家中情况不允许,她若不工作了,家里会更加穷。 “嘿哟,重了哈。”林永翔被夏翠华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才两岁的小人儿已经有30斤重了,他也不认生,奶声奶气的撒娇时让人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他。 林永翔小小的手环着林夏薇的脖子,用屁股对着何桂平,拖长音调,“想姑姑~” 何桂平气的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小没良心的。”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半分恼怒的意思。 “嫂子,你回屋去吧,我带他去妈屋里。”何桂平出门时匆匆套了棉袄,头发披散着,没带帽子,这么冷的天,一会儿该头疼了。 “行,那我回去了啊。” “嗳!” 下雪天,没事儿干,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早饭也吃的比平时更晚一些。待石英钟最短的那根指针指到10时,大家才开始吃饭。 今天的早饭与平时不一般,夏翠华用荞麦面压了荞面饸络,用酸菜和油渣打了一个卤子,林夏薇连着吃了三大碗,直到肚子撑了才停下。 “不是我夸,妈你这做饭的手艺绝了!”林夏薇对 夏翠华比了个大拇指。 夏翠华眉开眼笑,“那你就好好和我学,嫁人以后想吃就自己做。” 步入20岁以后,林夏薇和夏翠华说话,说什么都能拐到嫁人这个话题,曾经的林夏薇烦不胜烦,如今的林夏薇听着,心头暖暖,除了父母再没有人能够对她毫无保留的宠爱了。 “那我就不嫁人了呗。”林夏薇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真心话。 嫁人有什么好,离开生活十几年的家,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家族里,从此在娘家是客人,在婆家是外人。 “那可不行,还有谁不嫁人的,那不得被人笑话死。”夏翠华觉得女儿的思想很危险,就对女儿做一番思想工作,“我和你爹年纪大了,不能一直陪着你,你哥也有了自己的小家,要是你一直单着,日子得多难过啊。” 道理林夏薇都懂,却无法苟同,随着时代进步,少年夫妻,未必能成为老来伴。 林景城笑着道:“我家薇薇喜欢什么样的小伙子?给爸爸说说?” 何桂平碗也不急着收了,林夏英嘴边噙着一抹坏笑,整好以暇的看着她。 林夏薇脸都没有红一下,仔细想了想,“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嗯,再加一个事业有成。”林夏薇说完了,哈哈大笑。 林夏英笑得倒在炕上起不来。唯有林景城和夏翠华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后没多久,林夏薇抱着粘着她不撒手的林永翔去她的房间小睡,昨晚睡得晚哄林永翔睡觉的同时她也把自己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了敲门声,也听到了他哥吆喝着去开门的声音,待要起来,却抵不过周公的诱惑,沉入了香甜的梦中。 来林家的人是罗大娘,她外甥同意相亲以后,她就开始张罗了起来,附近几个村子里,她最属意的人当属林夏薇,昨天下午她来林家探口风,夏翠华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说要问林支书。 夜里回家和大辉商量,大辉沉吟半晌,说这事儿十有八九成不了,罗大娘的一颗心,瞬间就凉飕飕的了。 可她不信,不努力去做,怎么就知道不能成了? 心里惦记着事儿,她早饭都没吃好,吃完饭坐了会儿,估摸着林家应该是吃了饭了,她实在等不及了,就来了林家。 进了屋子,罗大娘见林夏薇和林永翔不在东屋,这个点儿应该是哄着睡觉去了,便开门见山的道:“大妹子,我 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事儿你怎么看的?” 罗大娘一双眼睛中饱含期盼,心中不无忐忑。 何桂平给罗大娘上了一杯热水,罗大娘冲她笑了笑,又转头去看夏翠华。 夏翠华在做针线,在罗大娘进屋时已经放在了炕梢,“大嫂子,要不选个日子,让大外甥来家里坐坐?”适才他们四口人因这件事谈了好一会儿了,丈夫儿子儿媳都说这是门好亲,夏翠华则有些不愿意,别的不说,就是这年龄,大了些。 可丈夫和她掰碎了分析了,她心里虽然还是不怎么愿意,但到底被说服了,当兵的别的不说,人品肯定是信得过的。 罗大娘喜形于色,她激动的站了起来,拉着夏翠华的手,“谢谢大妹子,下午我就让我外甥来,无论成不成,我都感激你一辈子。”她外甥年纪大了,她知道,凡是疼闺女的人家都不会想把孩子嫁给年纪大这么多的人。 林家能答应她已经很感激了,27岁的男人结婚,大多娶的媳妇并不那么好,不是本身有问题的,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她大外甥是多好的人啊,她怎么能够让他娶那样的人呢? 罗大娘走了,夏翠华连忙去西屋,林夏薇搂着林永翔睡得正熟,夏翠华把林夏薇拍醒。 “快起来打扮打扮,一会儿你罗大娘就领着他大外甥来咱家了,快点啊。” 林夏薇一脸懵逼,“啊?” 第9章 “别啊了,快起。” 林夏薇躺在床上还没醒过神儿来,罗大娘的大外甥,不就是那天她那拿做挡箭牌的那个兵哥? 看着端端正正的,五官中眼睛长得尤其好,可年纪估计也不小了,还没结婚? 林夏薇一脸疑惑,从床上起来,把林永翔踢到一边的小被子给他盖上,下地穿鞋。 去了东屋,夏翠华和何桂平在擦拭柜台玻璃,林景城和林夏英拿着木棍绑着的扫把在扫屋顶上的蜘蛛网,好在不久前才粉刷过,并不脏。 北方多灰尘,天天打扫柜子上也能落下好大一层灰。 “薇薇,咋不打扮打扮?” “打扮来打扮去不还是这样,妈,罗大娘的外甥是不是当兵的啊?”林夏薇拿起门边的扫把,打扫地下,她家的地板是用水泥地打过的,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得上是很好的装修的,但在林夏薇眼里还是觉得灰扑扑的难看死了。 “就是他,咋,你见过?”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我就见过。”林夏薇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婆媳俩的好奇,何桂平擦窗户玻璃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长的咋样?”夏翠华问。 林夏薇回想了一下,“长的比我哥还要高一些,端端正正的,眼睛很好看。” “呀,那是很高了,你哥都有一米八五,要是比你哥还高,那不是得有一米九?”何桂平惊呼,在北方,一米八五绝对算的上是高了,林夏英是何桂平他们这一届学生中最高的了。 “差不多。”林夏薇一家人长的都高,林夏英是家里最高的那个,第二个是林景城,林夏薇排在第三位,身高一米七五。张志强身高一米七八,林夏薇穿上高跟鞋比他要高上一大截,穿过两回以后张志强就十分不高兴,久而久之,有张志强在的场合林夏薇就不穿高跟鞋了。 夏翠华对谢鸿文的恶感少了些:“高点好,薇薇就是太高了,都不太好嫁,男人都爱面子,没女人高的被别人多看两眼回家就打老婆出气,就像你小姨夫。” 夏翠华的妹子夏翠月身高有一米六八,嫁给了一个身高一米七三的,再加上他胖,看起来就更矮了。 有一回两口子走在路上被别人多看了几眼,他觉得不嘚劲,回家按着她小姨就一通揍。她小姨再泼辣也没打过小姨夫,当夜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夏家一共两个个儿子三个闺女,小闺女自然是在父母兄姐的宠爱 下长大的,夏家两个舅舅看到小姨一身伤回来,气炸了肺,当夜就纠结了几个堂哥堂弟去了小姨夫家。 可怜小姨夫,打完老婆睡得正爽呢,被夏家的几个舅舅冲进去揍得起不来床。如今小姨小姨夫结婚有七八年了,小姨夫在小姨手下战战兢兢,一句中话不敢多说。 夏翠华这话说得没毛病,林夏薇无法反驳,毕竟亲身经历过。 夏翠华说完了,才想起来问林夏薇怎么遇到谢鸿文的。 “他去乡委找龙部长,恰好我们下班了,我看他站在院子里站岗也挺冷的,就让他进我们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至于张志强缠着她的事情她觉得还是不要让父母知道了,免得他们担心。 夏翠华没再说什么,一家人齐心协力,争取在两点之前打扫完了家里,院子里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今天天气不错,罕见的没有多少风,太阳也出来了。 两点半,林家大门被敲响。罗大娘夫妻俩和领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来了,手里还提着不少礼品。 谢鸿文走在罗家夫妇后面,手里提着一兜子苹果,走路有些别扭有些不自在。刚刚大姨父骑车去找他,说带他去相亲,他本来不太乐意的,但在姨父说相亲对象是林家夏薇时,他改变主意了。 在路过村里的商店,他还去买了两斤苹果,两斤白糖,鸡蛋没敢买,怕路上震碎了。他大姨父好一通嘲笑他。 来到了罗家,罗大娘已经从小米缸子里捡了二十个鸡蛋放在篮子里,加上谢鸿文带来的苹果和白糖,这礼是够够的了。 为了让大外甥在未来岳父家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罗大娘只提了个菜篮,水果和糖都让大外甥提着。在路上谢鸿文不紧张,在罗家他也不紧张,但离林家越来越近时,他越来越紧张了。 天知道有多久没遇到能让他紧张的事情了! 进了屋,夏翠华看罗家人提来的礼,笑容越来越大,等再见到谢鸿文时,原本剩下的三分不满也烟消云散了,实在是谢鸿文这厮长的太过正直,再加上身上独有的军人的气质,看着就觉得很可靠。 “人来就行了,还带礼干啥?”林景城对罗大辉道。 “快过年了,走亲戚那里能不带礼?”罗大辉和林景城也算是亲戚,两人的母亲是同一个村的,嫁人以后两家来往很密切,小时候林景城和罗大辉没少在一起玩。 “可不就是,大妹子啊,这礼你可得收下。”罗大娘将篮子里的鸡 蛋塞到夏翠华手里,夏翠华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转头去看林景城,林景城点上罗大辉给的香烟,对她点点头。 夏翠华的脸笑成了一朵花,“那我就手下了,平儿,把鸡蛋拿到橱柜里。”从这也就能看出罗家和张家的区别了,张家来相看,什么都没带也就算了,一家之主都没来。 上次相看,林景城就是个坐冷板凳的。 林夏薇和林夏英坐在一起,低着头装羞涩,屋里多了好些人,感觉呼吸一下子就困难了很多。抬头看看窗外,谁料一转眼就和谢鸿文的目光撞到了一起,林夏薇一愣,而后对他展颜一笑。 谢鸿文的耳尖悄悄红了。 两家人说了好一会儿闲话,林景城打发林夏薇去乡里买烟,谢鸿文跟随。林夏薇额上冒出三条黑线,她觉得她爹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么冷的天她恨不得长在炕上。 再说了,买个烟也用不着去乡里啊,村里不就有小卖部? 然而林夏薇在看到她爹那不容置喙的样子,识趣的闭上嘴。在她家,她爹轻易不管事儿,要是管事儿了那肯定是说一不二。 “嫂子,我去屋里戴帽子,你听着点小翔啊。”林夏薇对何桂平道。 “行,你去吧。”何桂平说完,又转身去听夏翠华和罗大娘讲村中秘史去了。 林夏薇回屋子把头发重新编成两股辫子,尾端系上红头绳,她的头发已经及腰,又滑又顺,编出的辫子像是从油里捞出来的一样,黑亮极了。 从炕柜里拿出一朵水红色的帽子带上,白色围巾遮住口鼻,套上黑色大棉鞋,林夏薇去东屋,谢鸿文乖乖巧巧的回答林景城的问题,时不时的再和林夏英聊上几句,看的出来,林家人都挺喜欢他。 林夏薇感到很无力,上辈子张志强回家和她办婚礼,到她家她哥她爹都不爱搭理他,她还道他们一直是这样的,如今才晓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谢鸿文见到林夏薇来了,站起身,他这一站,所有人都看向林夏薇了。 “爸妈,我们走了啊。” “去吧,别骑车了,外面雪刚化,路滑。”夏翠华一挥手,她也没拿钱给林夏薇,有人在,不合适。林景城让她去买烟只是个借口,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两人出了屋,谢鸿文把军帽带上,帽子式军绿色的裁绒帽,有毛的部分是黑色的,倒也不难看。 林夏薇一直觉得,男人穿西装是最好看 的,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肤浅。 明明穿军装才最帅,男子气概扑面而来,林夏薇红了脸颊。 两人并肩往走,中间隔了一拳头的距离,这个距离对于男女来说太近了,但两人都将他刻意忽略了。 “你是叫夏薇吗?” “你在什么部队当兵啊?” 两人同时开口,也是神奇,两人都被这忽如其来的默契惊呆了,相视一笑,后谢鸿文回答林夏薇的问题。 “我在二炮当兵。” “炮兵啊!”林夏薇感叹,林夏薇身边有各种各样的军人,大多是海陆空三军的,二炮部队出来的很少。 “嗯,我们是炮兵,不属于海陆空三军的,我们有独立的编号。”世人对炮兵多有误解,认为炮兵是海陆空三军中的一个团或者旅,却不知道炮兵,是一个独立的军种。 “我知道的。”在21世纪一零年代,各种各样的军旅片横空出世,林夏薇也曾观看过,加上各种天灾人祸来临之时,冲在最前线的也都是军人,对于军人,她很敬佩。 谢鸿文惊奇的看了林夏薇一眼,嘴角含笑,“好多人都不知道。” 林夏薇忽然想起网络上说军中流传甚广的调侃炮兵的段子:“背黑锅,戴绿帽,看别人打炮。” 第10章 林夏薇想着,噗呲的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谢鸿文不是很懂小女孩,他是炮兵这很好笑吗? 林夏薇看他误会了,连连摆手,“我不是在笑你,就想起一个笑话,我听人家说了,炮兵最悲催了,背黑锅戴绿帽看别人打炮。哈哈哈……”说到最后,林夏薇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谢鸿文仔细琢磨,也笑了,半真半假的反驳,“这话说的不太对,背黑锅的,看别人打炮的,在部队里只有炊事班的。”至于戴绿帽这就不必说了,只要是陆地上作战的军人,就没谁不戴绿帽的。 说起来,戴绿帽这个词,绝对是部队被黑的最惨的一次。也不知道当初设计军服的设计师知道不知道戴绿帽不是好词。 笑过之后,两人的之间的陌生感也消去了不少。 走到村中央,林夏薇遇到了她二奶奶。 “二奶奶。”林夏薇的二奶奶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硬朗的很,就是眼神不太好了,林夏薇的亲奶奶去的早,林夏薇小时候没少得她照看。 “嗳,是薇薇呐,去哪儿啊?”林夏薇的二奶奶手上拉着一个小男孩,比林永翔要大一些,身上收拾的很干净,一双小眼滴溜溜转。林夏薇对他有印象,这是她堂哥林兴荣的儿子。 林家到林夏薇这一辈,是林草辈,据说这是按照族谱来排的,但草字取名字多不好听啊,经过一番商量后,大家一致决定,名字中带个草字头就行了。 “去给我爸买烟,小志吃饭了没啊?” 林永志看了眼林夏薇,不熟,不搭理她。 林夏薇也不在意。 林二奶奶笑着拍了林永志一巴掌,“叫姑姑。”说完了她才看到站在林夏薇身边的男人:“薇薇呐,这是你对象啊?” 林夏薇看了一眼谢鸿文,不回答。 谢鸿文心中一喜。 林夏薇不说话,林二奶奶就当作默认了,她咧嘴一笑:“小伙子当兵的啊?” “二奶奶好。”谢鸿文敬了个军礼。 林二奶奶是个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人,最崇拜的人是主席,最敬爱的人是军人,“嗳嗳,好小伙儿,薇薇呐,好好处着,有时间上我们家要去啊。我领小志家去了啊。” 祖孙两人走远,林夏薇两人因林二奶奶的话,气氛又有些微妙起来。 林夏薇不想嫁人,然而这并不现实,像她 这么大的姑娘就没结婚的,也都订亲了,过了这个年她就二十一了,她再不订亲不结婚,村里那帮闲着没事干的老娘们该说家里闲话了。 别到时候连累父母受别人笑话,就像上辈子,直到她重生回来,她依旧是村里人教孩子的反面教材,哪怕她挣了很多钱也于事无补,当着面称赞你,背着你却是各种贬低。 夏翠华嫌弃谢鸿文年纪大,林夏薇倒是不觉得,后世三四十不结婚的大有人在,再说了,她和谢鸿文处对象,谁占谁便宜还真说不一定。 两人都是身高腿长的主,走的格外快,两人很快就出了村子,这一路上,他们竟然没遇上什么人。 现在已经三点多了,过了小年以后,客运站的车就只有两班了,上午一班,下午五点一班,还有两趟是外乡的,时间不定。林夏薇根本忘了这茬儿,谢鸿文是压根儿不知道,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林夏薇一拍巴掌。 “咱们说会儿话,然后直接到村里的小卖部买包烟就回去吧。”从村口走路到乡里脚程快得四十多分钟,一个来回就得一个多小时,再乡里再买上东西,两个小时就过去了,林夏薇又不傻。 谢鸿文私心里是想多和林夏薇相处的,奈何现实情况不允许,走路来回一个小时,就林夏薇这小身板,回来生病了他还得心疼。 “行。” 不去乡里了,在马路上站着也有点傻,起风了,林夏薇被刮的一个哆嗦。 “咱们上那边去坐坐吧?”谢鸿文指向村口的一间大屋子。 林夏薇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是原本的生产队办公室,没围院子,门口时一片很大的空地,屋子建的也很大,还没包产到户时家家户户都在这里吃饭,包产到户以后这里改为了活动室。 “夏薇,我家的情况相信婶儿也和你说了,你是咋想的?”谢鸿文问这话时,揣在裤袋里的手心都出汗了。 林夏薇点头,夏翠华确实说过,按理来说像谢鸿文这样坎坷的身世林夏薇应该有印象的,可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任何关于谢鸿文的记忆。 “夏薇,我和我爹关系不好,咱俩处了对象你也不用担心和他们相处。我现在是副营长,结婚以后就可以随军。我一个月的工资是600块钱,还有各类补助,这些年我存了不少钱,大概有四万多。”谢鸿文这是交了家底了。他16岁当兵,刚当兵时工资不高,才三十四块钱。国家发展了以后他们的工资也相应的提高了许多,在19 90年他们的工资已经达到了80块钱。 1990年过后,每年的工资都会涨十到二十块钱,随着军衔的上升,他的工资也越来越高。 他不抽烟也不爱喝酒,平日需要花钱的地方少的可怜,吃住都在部队,衣服也不用买,一年里最大的支出也就是过年的时候给他大姨打的两百块钱了。 林夏薇吓了一大跳,九十年代的四万块钱是什么概念?随着时代的发展,通货膨胀,举个最简单的例子,97年的猪肉是一块二一斤,二十年后,猪肉已经涨价到了12块钱。 九零年代在一线城市买个房子大概需要花两万块钱,二十年后,两万块钱在三线三线城市买个厕所都不够! “你怎么这么多钱?”当兵真的这么挣钱?林夏薇在思索明年征兵时自己能选上的可能性有多高。 “我爹不要我的钱,我在部队也花不了多少,都存下来了。”不问他要钱,这可能是他那个爹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说起谢鸿文的爹,林夏薇才想起来,“你和你爹关系那么差,你回来你住哪里?” 谢鸿文笑了,“当然是住我家。” “你爹能让你住?”林夏薇表示怀疑,据她娘说,谢鸿文他爹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对谢鸿文这个亲儿子尤甚,这么个人会让离家十多年的儿子住在家里? 谢鸿文挑眉,“那个房子是我娘盖的。” 林夏薇听了一阵心酸。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活动室,三间正房很大,正房旁边有一个小偏房,房门的锁已经生锈了,用手轻轻一拉,锁链便断了,上辈子林夏薇和张志强处对象时,没少往这来。 屋里有两个木头椅子,窗户呼呼的透风,但好歹遮住了点,谢鸿文从角落拿出一张看不出颜色的抹布擦了凳子上的灰,让林夏薇先坐下来。 谢鸿文提了椅子坐在林夏薇对面,双手放于膝上,背脊挺直如同一块钢板,双眼目视前方,焦点不知在何处,却给人一种这人这人就是在盯着我的感觉。 林夏薇开始坐立不安。 谢鸿文有心想问林夏薇的答案,划到嘴边却张不开嘴,只能憋着。 气氛一点一点的尴尬起来,林夏薇觉得,从第一次和谢鸿文相处开始,好像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一直都很尴尬。 “那啥,你是休探亲假吗?” 谢鸿文一板一眼的回答,声音语调都 没有变过,那正襟危坐的模模样严肃极了,“是。” 所谓尬聊,莫过于此,反正林夏薇已经被他弄得不想再说话了。 不尴不尬的呆了半小时,林夏薇估摸了一下时间,愉快的决定回家了。 “我们走吧。” 林夏薇说完,带上帽子率先出门,谢鸿文跟在后面,暗自埋怨时间为何过的这么快。 小卖部在村子中央,林夏薇要了一包软壳的金沙,谢鸿文付的钱,林夏薇想给的,抢不过他。 回到家,家里已经做好饭菜上了桌子,林景城父子和罗大辉已经就着一盘子花生米喝上了。 罗大娘随着夏翠华婆媳在做饭,因为不知道谢鸿文要来提亲,菜也没准备,不得已,夏翠华把准备在年三十吃的排骨炖上了,看着量少,还在里面加了一大把蕨菜,另一个锅里也炖上了鱼。 一桌饭吃到了天黑,几个男人孩在喝,谢鸿文被林夏英灌了不少酒,一双耳朵已经红透了,因为脸黑,看不太出来红没红。 林家父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灌醉别人的同时把自己也灌醉了,何桂平扶着林夏英去他们房间,林景城躺在炕上人事不知。罗大辉醉的走路三打晃,罗大娘得搀着他。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谢鸿文,三个女人面面相觑,半晌,罗大娘迟疑的道:“大妹子,要不让鸿文先在你家待会儿,我先把他姨父送回家再来接他?” “不用,让薇薇跟你送去就行。”这一顿饭的功夫,夏翠华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恨不得闺女明天就和他结婚,吃饭的时候看闺女没啥表示,可把她急坏了,吃饭的时候就瞪了林夏薇好几眼。 正好机会难得,夏翠华就顺水推舟,成不成也就看这一趟了。 林夏薇:真是亲妈! 第11章 酒气混着洗衣粉的气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味道不难闻却也不好闻。 今晚他们喝的酒是当地产的二锅头,浓烈有余醇香不足,林夏薇不喜欢喝白酒,自然也不喜欢白酒的味道。 “你还能走吗?”林夏薇问道。 谢鸿文刚刚被他大姨从桌子上叫了起来,此时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今夕何夕,听见有个女的的声音,他眉头一皱,用手揉揉太阳穴,“林夏薇?” 林夏薇把柜子上的手电筒拿在手里,“是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酒品看人品,谢鸿文酒品不错,喝醉后倒地就睡,叫醒了也不吵不闹,夏翠华对他评价发高了。 头涨的不那么厉害了,谢鸿文也有余力去思考了,听到林夏薇的话,他反驳道:“你送我回去?天那么黑了,一会儿你怎么回来?” 夏翠华收了碗筷进屋,恰好听见这句话,道:“没事儿,这丫头没少走夜路,再说距离也不远,走快点几步路就到家了。” 谢鸿文还想说什么,林夏薇已经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林夏薇的手白皙柔软,五指纤细,和他小麦色的臂膀完全不是一个色号,对比太过强烈,晃得谢鸿文一阵眼晕,也忘了反驳。 林夏薇把他的外套递给他以后,他也沉默的穿上。 收拾妥当,林夏薇搀扶着谢鸿文走出家门,刚出院子他就打了一个晃,林夏薇赶紧拉住,“慢点慢点。” 谢鸿文嗯了一声,后面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 “夏薇,明天我来接你去上班好不好?”谢鸿文问这话时眼睛紧紧的盯着林夏薇,生怕错过林夏薇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林夏薇仔仔细细的盯着脚下的路,闻言答了一声好,可把谢鸿文高兴坏了,都能接送下班了,难道还不是对象吗? 喝醉了酒的谢鸿文智商下线,嘿嘿嘿的傻笑了半天,才对林夏薇道:“我会对你好的。” 林夏薇侧头看了他一眼,今夜没有月光,谢鸿文的表情在黑夜里模糊不清,一双眼睛却熠熠发光。 林夏薇不禁回想起张志强,当初,她同意和张志强处对象时,张志强也做过类似承诺:我会对你好,我会让你住上大房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男人的话可信度有多高?林夏薇不清楚,她只知道,她的上辈子张志强对她从来说不上有多好。 只是她上 辈子太傻,傻到不愿意承认自己抛弃家人选的人选错了,就那么和张志强互相折磨的过了20年,人生有几个二十年?若不是太过失望,她又怎会答应离婚? 林夏薇不说话,谢鸿文也不出声,黑夜里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偶尔有几声犬吠传出,很快又归于平静。 “你当兵的地方离家里有多远?”林夏薇问道。 “在热河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大山深处。”部队大多驻扎在人烟罕至的地方,谢鸿文他们的部队又是国家最神秘的部队,因此驻扎的地方比一般部队还要荒凉。 热河是市区,离林夏薇家很远,到热河需要先坐两个小时的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四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市里,离得远了点,林夏薇叹了口气。 她不想离开父母。 “你们部队的家属住哪里啊?” “部队修建有家属院,家属院是新盖的楼房,我的分房配额早就有了,这次回部队打个报告就能分上。”谢鸿文回答问题条理清晰,就跟没醉酒一样。 “你打算当一辈子的兵吗?” “部队是我的家,我会在那里待着,直到祖国不需要我的那一天。”谢鸿文回答得铿锵有力。 他们的正前方有手电筒的亮光照来,林夏薇看去,是罗大娘来接应他们了。 “薇薇啊,来我扶着他,你上一边谢谢。” “嗳,好。” 把谢鸿文移交给罗大娘以后,林夏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觉得松快极了。 “大娘,你送鸿文哥回去吧,我家去了。” “都快到家了,上家里坐坐再回去吧。”林夏薇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离罗家不到二百米了。 林夏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罗家,罗家门口的路灯着,昏黄的灯管光照耀着方寸大地,在寒冷的冬夜平白给了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不了,一会儿我妈该急了。” 罗大娘闻言也不再阻止,只让林夏薇注意安全。 林夏薇回了家,夏翠华已经收拾好了厨房,何桂平那屋的灯光还亮着,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仔细一听,是何桂平在给林永翔讲故事。 “妈,我回来了。” “打点水洗洗脚,早点睡。”东屋传出夏翠华的声音。 “嗳。”林夏薇从大锅里打出一盆热水出来,端到自己的房间,先洗脸,再把冻僵的脚 放到热水里浸泡,温暖得让林夏薇想抖腿。 夏翠华打开门挑开她屋子的门帘,走了进来,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说吧,对谢鸿文感觉咋样?能成不?”夏翠华固然看谢鸿文千好万好,如果女儿不喜欢,一切都白搭。 林夏薇低头去搓脚,“我问过了,他不打算退伍,部队驻扎的地方离这里又远,回来一回光坐车就得一天,我不想离你们太远。” 夏翠华恨铁不成钢,“我和你爸就在家里,你什么时候回来不行?又跑不掉,你说你,谢鸿文多好的条件啊,上头没有婆婆下面没有小姑子的,他爸和他后妈又管不了他,你嫁过去多省心啊?” 林夏薇沉默。 夏翠华再劝,“而且谢鸿文还年轻有为,我听你爸说了,27岁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副营长真的很有出息了。” 林夏薇还是不说话,夏翠华急了,“薇薇啊,你跟妈说,你到底喜欢个什么样的?你想在临近找,临近适婚的小伙子哪个比得上谢鸿文?就拿前几天来咱家的那个张志强来说,长的倒是一表人才,但那弱不禁风的样子,风大点都能吹飞二里地,以后女人嫁过去得多幸苦啊?” “别的你不看,就看你春花姨,她嫁了个下乡的知青,那知青长的多好啊,还有文化,当年多少小姑娘喜欢他?你春花姨打败了多少竞争者才和他结婚啊?后来呢?家里没关系回不了城,77年回复高考也考不上,你春花阿姨累死累活的养活他,明明才比我大5岁看着生生比我老了10岁。” 当年夏翠华也是迷恋那个下乡知青的众多少女中的一员,说起这事儿来,不胜唏嘘。 “所以啊,薇薇,不要只是看脸,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嫁好了后半辈子幸福一辈子,嫁不好了后半辈子劳心劳力,还不一定落得着好。” 东屋传来林景城嚷着要喝水的声音,夏翠华站起来,“薇薇,你好好想想吧,妈都听你的,我和你爸不能陪你一辈子。” 林夏薇在屋里洗着脚,泪流满面,上辈子,她去找张志强以后,她娘没少打电话跟她说这些话,她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往心里去。 夏翠华没少抹眼泪,说林夏薇随了她,喜欢白净的男人。 后来林夏薇终于明白了夏翠华的话,终于懂了夏翠华的意思,也明白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谚语的含义。 但已经晚了,她在张志强身上付出了太多太多,放手不甘心,不放手她 不开心。只能一直硬撑着,终于,他们离婚了,放过了彼此。 躺回炕上,盖上厚厚的棉被,林夏薇想,就这样吧,上辈子已经够叛逆的了,这辈子就当个听话的好女儿吧,最起码,不要让她爹娘再操心了。 想通以后,林夏薇心里一阵放松。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林夏薇就起床了,拉开窗帘看向外面,今天没下雪,林夏薇送了一口气,上班时间要是下雪那可真得要了老命了。 林夏薇起床下炕,去东屋用温水刷完牙洗了脸,何桂平也起来了,林夏英和林永翔还在睡。 林永翔酒量浅,少喝点没事儿,喝多了酒得在床上躺一天。 “嫂子,我哥好点没?” “好多了,一会儿我再给他喝点酒,醒的就更快了。”何桂平刚刚说完,东厢房就响起了林永翔的哭声,她一抹手掌奔了出去。 “薇薇,快来吃早餐,吃完赶紧上班去,今天风大,多穿点。” 今天早上夏翠华给林夏薇做的早餐是鸡蛋疙瘩汤,喷香喷香的一大碗,看着就有食欲。 疙瘩汤有点烫,林夏薇吃完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出完汗她舒服多了,身心都松快极了。 “妈,我走了啊。”林夏薇把碗放回厨房,朝在猪圈里忙活的夏翠华喊道。 “去吧,东屋柜子上有个布包你带上,拿去分同事吃点啊。” 林夏薇依言去拿了布包,里面是糖瓜粘,也没拿多少,就够吃个零嘴的。 打开院子门,一抬头就看到了谢鸿文一身军装跨着自行车等在她家门前。 第12章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等。”林夏薇道。 “我也刚到。”谢鸿文笑答。 今天早上天不亮他就醒了,醒的时间比在部队时还要早十分钟,好不容易在炕上等到天亮,他起来打理自己,在表弟的打趣的目光下用摩丝弄了头发,奈何他是个板寸,再怎么弄也弄不出来那个小白脸那样的效果,谢鸿文遗憾不已。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也没顾上吃饭,骑上车就奔林家来。 到林家,林家大门还没动静,等了十多分钟个才听到人说话,又过了不大会儿,林夏薇才出来。 夏翠华耳朵尖,听到谢鸿文的声音那着猪勺从屋里跑出来,“鸿文来了啊?怎么不进来坐坐?” 谢鸿文下车,把车支住,笑道:“刚来,婶儿吃早饭了没啊?” 谢鸿文这么有礼貌,夏翠华很高兴,眼角的鱼尾纹都笑出来了:“还没吃呢,家里母猪刚刚下了崽子,得看着吃,怕老母猪给踩了。”老母猪和人可不一样,一个不注意老母猪就能把猪崽压了或者踩死了,去年她家的小猪崽就被压死了一个,让夏翠华心疼了好久。 林夏薇看他俩在一边聊的起劲儿,忍不住出声提醒,“妈,我上班时间要到了。”每周周一7:50,乡委大院都要集合在一起听乡长讲话,因为规定太奇葩,林夏薇至今都还记得。 夏翠华一拍巴掌,“看我,差点忘了,快去吧,鸿文骑车小心点啊,晚上来家里吃饭。”顿了一下,又对林夏薇道:“薇薇呐,今天家里做豆腐,吃不吃豆腐脑?吃我让你爸多给你留点。” 腊月二十五,家家户户做豆腐。 做豆腐是个麻烦活,其麻烦程度与杀猪啊相上下,2000年过后家里生活条件好了,夏翠华就不爱在家里自己做了。 夏翠华不说,林夏薇都要忘了这茬了,她赶忙道:“吃两碗,豆浆也给我留一盆!”说完又看了一眼调转车头的谢鸿文:“豆腐脑多留两碗吧。” 谢鸿文嘴角薇薇翘起。 坐上谢鸿文的车,谢鸿文骑车很稳,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走也没多少颠簸。 “薇薇,你们几号放假?”谢鸿文的探亲假有半个月,他回家已经五天了,他听战友们说过,谈了对象都要给对象买衣服鞋袜,他探亲假休完也才初五,商店都是初八开门,来不及。 “二十八,怎么了?”林夏薇双手紧紧抓着车后座的铁杆,就怕自己 一不小心就摔下去了。 “我想去县城给你买两套衣服。” 林夏薇刚想说不用,又猛地想起当地风俗,默了一瞬,道:“明天吧,我明天请一天假。”她是不愿意在乡里买衣服的,丑就不说了,还死贵,再者,她还想给爹娘侄子买点礼物呢。 谢鸿文得了准信,心情豁然开朗,脚下蹬得更猛了,吓得林夏薇后座也不抓了,直接上手保住他的腰,惊呼,“慢点慢点,地上滑,别摔了。” 谢鸿文信心满满:“放心,摔不着,就算摔着了也是我给你垫底,不会摔着你的。” 林夏薇嗯了一声,放下心来,也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她的思绪又飞回到了当年。 她和张志强确定恋爱关系后,只在乡里买了两套衣裳,张志强说他挣得钱都给他娘装着了,只有100块钱,买衣服要悠着点,单纯的林夏薇信了,喜欢的衣服都没选,都照着不好看质量也差但是便宜的买,用100块钱买了两套衣服一双鞋子,给张家做足了脸面。 她觉得自己无比贤惠,并且为此洋洋得意,她爹娘嫂子都说她傻,她不以为意。直到后来,嫁过去两三年以后,她听到张志强的娘跟别人聊天,说媳妇的闲话话里话外都是嫌弃时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跑马的思绪回笼,林夏薇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镇上,空气中飘荡着炸油条的香味,林夏薇用手拍了下谢鸿文的肩膀,“你吃早饭了没啊?” 谢鸿文想说没有,肚子先咕咕叫了起来,林夏薇噗嗤一笑:“还没吃咱们下来吃点吧?我早上没怎么吃饱。”这是假话,早上她吃得很饱,她就是馋了。 谢鸿文也有点饿了,“好。” 待谢鸿文停好了车,林夏薇已经要好了早饭,两碗豆腐脑,三个茶叶蛋和四根油条。 豆腐脑是现成的,很快就上来了。北方的豆腐脑和南方的不一样,南方的喜欢放糖吃,在北方则喜欢放卤。像林夏薇面前的这一碗里,卤水里面放了菜,有切碎的木耳,黄花菜,香菇,偶尔还能看见几颗肉丁和几个虾仁。 油条也很快上来了,油条分量很足,炸的酥酥软软的,林夏薇撕了一半泡在豆腐脑里吃。豆腐脑豆味很浓,卤料很鲜,油条被泡软了酥软有味。不知不觉中,林夏薇已经跑着吃了半根油条,直到感觉肚子再也装不下了才停下筷子。 支着下巴看对面,谢鸿文在大快朵颐,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碗里的豆腐脑已经见底 了,三根油条也只剩下了他手里拿着的那半根,察觉到林夏薇在看他,他停下动作,问道:“你怎么不吃?” “吃不下了。” 谢鸿文看向桌子上剩下的半根油条和大半碗豆腐脑,把自己手里的油条塞进嘴巴里,长臂一伸就把林夏薇面前的碗和油条拿到了自己的面前,二话不说便开始吃。 林夏薇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上辈子她和张志强夫妻二十年,张志墙从没吃过一次她的剩饭,水杯也从来不和她共用。 起先林夏薇觉得这很正常,后来见到了别家夫妻相处以后,林夏薇多多少少有埋怨过。林夏薇很生气,生气之余满是委屈,也从那时起,她那颗被爱情冲昏的头脑慢慢的冷静下来,注意力也开始放在了工作上。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不嫌弃她的口水,能毫不做作的吃下她吃剩下的饭。 林夏薇忽然很感动,眼睛泛酸,她抬头看向天空,碧空如洗。 “我吃饱了,走吧。”谢鸿文的声音在林夏薇耳边响起,林夏薇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坐上谢鸿文的后座,这一次,她主动抓起起了谢鸿文腰间的衣服。 “中午你回去不?不回去的话等我一起吃饭。”林夏薇决定奢侈一把,中午请谢鸿文吃午饭,毕竟刚刚的早餐是谢鸿文请的。 谢鸿文想了一会儿:“好,你下班了我去找你,不过我一会儿要顺便在武装部办点事情,要是没时间了我也会跟你讲的。” “嗯。” 卡着点进了办公室,王科长他们都到了,许姐见林夏薇进来,对她挤眉弄眼:“小林,刚刚我可看到了啊,你和那位解放军同志在小吃摊那里吃早点呢。” 小梁听到许姐说了解放军,好奇的问道:“许姐,是上回来咱们办公室的那个解放军?” 许姐点头。小梁对林夏薇道:“小林你眼光不错啊,那个解放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有人夸谢鸿文,林夏薇心里升起一抹诡异的自豪感,她期待的问道:“怎么不普通了?” 小梁喝了一口水:“这个解放军同志看他说话就知道他性格稳重,不是那种爱说大话的人。那天我和他唠了会儿嗑,没闻见他身上的烟味。我娘在给我姐找对象的时候说了,这年头不抽烟的男人少了,遇到一个就得赶紧抓住,一年下来得省下多少钱啊。” 小梁此话许姐深觉有理,两人便对着吸烟与男人这个话题讨论起来。 林夏薇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外表稳重的小梁原来是个隐性逗、逼。 王科长趴在书桌上打瞌睡,7:50办公室的闹钟响起,他迅速从桌子上你抬起头来,右手一抹脸:“带上笔和本子,上会议室开会。”说完拿起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 会议室在乡委后院,和宿舍连在一起,林夏薇走在许姐前面,不大会儿统计科的小张和宣传部的一个大姐也走到了他们的身边,林夏薇听到许姐和他俩吐槽王科长。 “小张,老何,我们科长今天又在办公室睡觉呢。” 小张不开口,老何道:“嘿,个个星期都这样啊?你说他老婆得多饥渴啊?让王科长每个星期天晚上都睡不好。” 老何的话音刚落三人就哈哈笑了起来。林夏薇响起刚刚王科长走路扶腰的样子也偷偷笑了。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老何,你别笑话别人,我前天看到老宋了,他走路还扶腰呢!”许姐道。 老何怒了:“滚蛋吧你,我家老宋那是扭着腰了。” 许姐和小张长长的哦了一声,老何更气了。 到了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个人了,林夏薇在王科长后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许姐她们也正了脸色,十分严肃的走到各自部门老大的后面坐着。 第13章 周一早上的例会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乡长先来一段讲话,先念一遍上头发来的文件,再细数过去一周里大家所做的不足,最后再做一番动员,就到了乡委书记讲话。 乡委书记安排了最后三天的工作内容,再留下几个科长部长下来开个会,像林夏薇这样的小虾米只能抱着本子回办公室。 “小林,这是你托我买的蜂蜜。”一到办公室许姐就给林夏薇拿了一个装了蜂蜜的玻璃罐。 玻璃罐和水果罐头的形状一样,目测有一斤半的样子,蜜糖颜色呈现出水白色,很浓稠,一看就是上好的好货。 “许姐,这得有一斤多啊,我那钱不够吧,差多少啊?我给你。”林夏薇说着去掏兜子。 许姐连忙避开,“没差两块钱,你再给我我就生气了。” 林夏薇只得作罢。 还有三天就放假了,大家都无心工作,就像许姐,手里摊着一本资料已经很久了,小梁拿了个铅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王科长开会还没回来。 看大家都在摸鱼,林夏薇也不好表现得太勤奋,只得跟着摸。 “小梁啊,你们单位去年过年发了什么东西啊?”许姐问道。 小梁推推鼻子上的眼镜,“去年发的东西挺多,毛巾两条,油一桶,猪肉羊肉各一斤,水果罐头四灌。” 要不怎么说公家福利好呢?像林夏薇刚刚上班的那年,就分了大米白面各二十斤,红糖两斤,豆油两桶,猪肉羊肉两斤,毛巾两条,因为是第一年上班所得,至今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许姐显然也想到了,目含期待,“也不知道今年要发什么。” 小梁安慰道:“国家越来越富裕,发的东西肯定比去年多。” 小梁这话说得没错,公家单位的福利越来越好,比私营单位要好的多,直到15年邢主席上台,极力打压贪官污吏才收敛了些。 不久,王科长迈着八字步回来了,大家话音一收,埋头装作很忙碌的样子,王科长见状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围坐一排,例行早会,“同志们呐,上周交给你们的工作做的咋样啊?”目视一圈,没人出口。 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林夏薇紧紧的跟着许姐的步伐走,许姐不开口,她也不坑声。 “小许啊,你是老同志了,你来说。”见无人说话,王科长直接点名。 许姐咳嗽一声清嗓子,“报告科长,任务完成了三分之一,上任技术员走了以后的资料一直堆着没去整理,现在整理起来比较费劲儿,而且您还说了历年的资料都要有,这又是个大工程……” 其实资料很好整理,上任技术员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很多东西都有记录在案,林夏薇她们只要照着整理就行。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王科长也是从小兵过来的,什么操作没见过,心里门清面上却丝毫不露,还似模似样的点头:“很好,争取在明年初春之前整理出来。” 说完,王科长翻了下手里的笔记本,“刚刚乡长说了,27号下午不上班,请大家在乡里的香客来吃饭,大家务必要到,吃完饭也不用回来上班了,直接回家吧,28号上午来打扫卫生就行了。” 王科长的话说完便是一阵欢呼,吃饭就意味着要发东西了,白的的东西就没有谁不喜欢的。 王科长说完话以后,林夏薇借机讲了请假的事儿,王科长什么也没说就同意了。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个集日,十点左右的时候老何和小张来找许姐,三人偷摸着去逛街买年货去了,小梁瞅着王科长不在,打电话给女朋友煲电话粥去了,林夏薇百无聊赖,忽然发现自己挺可怜,在乡里上班也一年多了,也没个朋友。 叹了口气,不是她不想交,只是大多数都是已婚妇女,已婚妇女都不爱带她玩,就像大孩子不爱和小孩子玩一样。未婚的来这上班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大多数都呆不长,人走了她们联系也就断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谢鸿文来找林夏薇吃饭,林夏薇和小梁说了一声就跟着他走了,谢鸿文没有推车,两人走着去的。 “薇薇,你想吃什么?”集上人多,谢鸿文小心的护着林夏薇,怕人撞着她。 “什么都行,我早上吃得多,不怎么饿。”早上吃太多,她根本没觉得饿。 谢鸿文想了一下,“去吃饺子怎么样?” 谢鸿文刚刚问了龙部长了,龙部长说了乡里有家饺子馆的饺子特别号吃,他想让林夏薇也尝尝。 林夏薇是没有意见的。 到了饺子馆今天来下馆子的人有点多,谢鸿文让林夏薇去找位置坐,他去点单,林夏薇不干,“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 “那不行,你看有谁是男人坐着等女人去跑腿的?”谢鸿文似笑非笑,他知道林夏薇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早上吃早点花了他的钱,中午吃饭她就想请回来。 他能理解,却不赞同,毕竟他倆在处对象。 林夏薇闻言四周看了眼,的确,来吃饭的几对小情侣都是男人去买饭女人在等。 见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看他们了,林夏薇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笑着对谢鸿文点点头,坐在桌子上倒了杯茶水喝。茶水温温的,苦苦的苦后有些回甘。 饺子是论斤称的,谢鸿文点了两种馅儿的,一种羊肉馅儿一种猪肉馅儿,一样来了半斤,林夏薇夹了猪肉饺子吃,她虽是北方人,却欣赏不来羊肉的鲜。 吞下一个大饺子,林夏薇对谢鸿文道:“我跟我们科长请好假了,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谢鸿文点头,给饺子蘸醋,“明天我来接你。” “早点来,在我家吃了早饭再走。” 谢鸿文也不推迟,今晚他肯定是要回家住的,冷锅冷灶的,一个人也懒得弄饭吃,到林夏薇家吃也好,反正他这辈子就认定林夏薇了,林夏薇的父母他以后指定要孝顺的。 至于他爹?等他老了肯定不能不管他,但是要他怎么怎么孝顺那是不可能的。 吃完饺子,路过买毛线的摊子时她买了十斤毛线,五种颜色,白色嫩黄色,红色,烟灰色,湖蓝色,烟灰色是给谢鸿文买的,老看他穿军装,也不见有换洗的衣服,挺心酸。 “对了,一直没问你,你休假休到什么时候?”林夏薇一直没想起来问。 “休半个月,我二十号回来的。” “那岂不是年初五就要走了?”林夏薇盘算了一下,她紧紧手,一件毛衣一个星期就能织好。 “初五一早上就走。”谢鸿文多少有些愧疚,可是没办法。 林夏薇冲他一笑,“没关系,我要是有时间我去看你。”反正也只有一天的车程,周六周日两天假,再请一天假就差不多了。 谢鸿文拉着林夏薇的手,动情的道:“薇薇,谢谢你。” 林夏薇微微一笑。 两人回到乡委,在门口看见张志强和张志芬姐弟俩,张志强看见两人肩并肩有说有笑的走来,气的眼睛都红了。他一个箭步就冲到林夏薇面前,气愤的质问林夏薇:“薇薇,他是谁?” 林夏薇和谢鸿文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林夏薇对着张志强道:“张志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谢鸿文。”说完 又看向谢鸿文:“鸿文,这是张志强,高中同学,不熟。” 林夏薇倒也没骗谢鸿文,上辈子的现在她和张志强是真的不熟。 林夏薇读高中时都已是知人事的年纪了,男女之间泾渭分明,除了必要,谁也不愿意和异性多说几句话,就怕被传出不好的传言。 因此,和张志强同学三年,林夏薇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但真实关系还比不上陌生人。 这是谢鸿文第一次听到林夏薇叫他的名字,谢鸿文心中酥麻一片,觉从未有这么一刻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再听到林夏薇介绍说他是他对象,心中那点不虞也烟消云散了,他冲张志强矜持的点点头:“你好。” 张志强一时间有些接受不来这个事实,愣在原地,林夏薇和谢鸿文越过他进了乡委大院,张志芬站在张志强后面,至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林夏薇懒得多看她一眼,对于张志芬,林夏薇对她的评价就是没法评价,张志芬的生活方式她不赞同,却也不会去管,只要张志芬不找事儿她就不会给她找不痛快。 张志芬上辈子嫁的不错,老公是卫生纸场的老板,那老板比她大不了几岁,结婚后老婆不能怀孕,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张志芬知道了,几番勾搭以后张志芬怀上了老板的孩子。 那老板知道后舍不得打掉孩子,又怕张志芬不想生下来,承诺只要生了儿子就给张志芬2万块钱。 张志芬肚子争气,第一胎就生了儿子,得了两万块钱以后孩子被抱回老板家养着,她还给老板当小情儿,又过了两年,她生下个女儿,不知道施了什么什么手段,最终让那老板离婚娶了她。 “你去办公室歇会儿,睡会儿午觉,我去找下龙部长。”谢鸿文给林夏薇把被风吹散的头发别到脑后。 林夏薇挑眉,乖巧的应好。 第14章 谢鸿文去了武装部的办公室,将门一关,便和龙部长继续讨论早上没讨论完的事儿。 “鸿文,那个兵的事儿我去暗中打听过了,那些人的说辞与当初去征兵的时候说并无二致。”龙部长皱着眉头。 “首长,要是真的那么轻易的被我们查出来他也就进不了部队了。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咱们不防从他母亲那边入手,你想一下,资料上他母亲死后,他与他外婆家就没有再联系过,我们从他母亲那边入手,没准能有意外收获。”谢鸿文他们以前一直忽略了这一点,想着人死了也就算了,如今从这方面入手,没准真的有意外收获。 根据资料上来讲他母亲死前,夫妻关系很好,可夫妻关系很好的人却在老婆死后不给孩子回去看姥姥姥爷,这符合常理吗?根本不。 他们以前一叶障目了。 龙部长赞同的点点头,“我打电话通知一下县里的同志。” 谢鸿文连忙阻止:“暂时不用,明天我正好上县里一趟,到时候顺便去看一眼就行。” 龙部长露出一抹揶揄的笑,“好好好。” 谢鸿文脸有些红。 龙部长正色道:“小林是个好同志,你小子可别辜负人家。”林夏薇来乡委工作一年,乡委上上下下的人对她的印象都很不错,龙部长以前还想着把自家大儿子介绍给林夏薇呢,没成想被谢鸿文捷足先登了。 “那是一定的。” 林夏薇到了办公室,趴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拿起毛线织毛衣,在几种颜色中犹豫了一阵,她还是决定先给谢鸿文织。 林夏薇准备织套头的毛衣,针发也不打算织多复杂的,织平针,在胸前拧两股八字就够了。 林夏薇做了近20年的衣服,眼光何其毒辣,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就动手织了起来,待到上班的时候已经织了好高一块。 许姐手里抱着个胖娃娃来上班。 “许姐,这是谁啊?你家老三啊?”林夏薇打趣许姐。 许姐白眼一翻:“瞎说啥呢?这是我侄子家的小孩子,我侄孙。” 许姐嫁的男人辈分大,在她刚结婚时就当了婶儿,这些年来当了奶奶也不神奇。 “许姐都当奶奶了,哈哈,来,小伙子,让我抱一下。”林夏薇喜欢小孩子,没重生钱她就做过不少慈善,资助过不少上不起学的孩子,在她重生回来前,她资助的孩子中最大 的一个都读大学了。 许姐怀里的小伙子也不怕生,张着小手就过来了。小伙子分量不轻,林夏薇抱到怀里只觉得手一沉,她笑着把小伙子往那上掂了掂:“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 小伙子长的胖,小脸也白净,闻言奶声奶气的回答:“胖虎,胖虎。” 许姐在一边解释;“他小名叫胖虎。” 林夏薇道:“人如其名,果然胖虎。” 小梁也进屋了,他早上电话打多了,中午又吃的有点咸,一个劲儿的灌水,还抱怨道:“温水一点都不解渴!要是现在有根雪糕吃就爽了。” 许姐怼他:“得了吧你,要是真有凉水你又该埋怨扎牙了。” 小梁嘿嘿嘿笑。 林夏薇怀里的胖虎伸手拉拉林夏薇垂在胸前的辫子:“姐姐,吃糕糕,吃糕糕。” 许姐也听见了,伸手要把胖虎抱过去,有些尴尬的解释:“胖虎看见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叫姐姐。胖虎,来奶奶这里。” 胖虎不理她。 林夏薇想起早上她娘给她带的糖瓜粘,说让她到办公室给同事吃的,她给忘了,她搂着胖虎:“没事没事,我抱会儿,挺沉的,许姐你歇会儿。” 走到窗前,看见大院旁边那一溜车棚里谢鸿文的车框中果然有一个眼熟的布袋。 “许姐,我去车棚里拿点东西啊,早上我妈给我拿了点糖瓜粘让我拿来给你们吃,我给忘记了。” 许姐乐了:“我刚刚就想说了,没好意思讲,去年就吃到你妈妈做的糖瓜粘了,一直惦记着,我跟你说的说法去做了做出来也没你妈妈做的好吃。”说着要来接胖虎,胖虎趴在林夏薇肩膀上,拿屁股对着许姐。 “要不你把他抱着出去吧,就这么点路,冻不着。”许姐也无奈了,这小伙子才屁大点儿就已经展现出了色、狼本质,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儿。 “行吧。”虽是这样说,林夏薇出门前还是用自己的围巾仔仔细细的把胖虎的脑袋包起来,只露出一对黑呼呼的眼睛。 抱着胖虎出了门,谢鸿文也从武装部的办公室出来了,见着林夏薇,他快步走过,“你抱谁家孩子呢?” 谢鸿文并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盖因部队熊孩子太多,那些个孩子又太熊,一天调皮捣蛋个没完,让你生气都生不起来。 “许姐家的侄孙。你帮我把车框里那个布袋拿出来一下,我 妈今天早上给我装了点糖瓜粘让我给同事吃,我差点就忘了。”有谢鸿文在,林夏薇也懒得伸手了,直接吩咐谢鸿文。 谢鸿文十分听话,把布袋给林夏薇以后,他在林夏薇身边状似无意的问道:“夏薇,你喜欢孩子啊?” 林夏薇就着谢鸿文的手打开布袋,给胖虎拿了一个糖瓜粘,“嗯,喜欢,特别喜欢。”为了证明她是真的喜欢孩子,她还在胖虎的脸上‘biaji’的亲了一口。 谢鸿文:“……”好嫉妒好羡慕这个胖小子! “你的事情谈完了吗?”林夏薇也没问谢鸿文喜不喜欢孩子这个问题,太过多余,任何男人在当爸爸之前都嫌弃孩子烦,但在当了爸爸以后就会进化成奶爸。 “告一段落了。” 林夏薇看了他一眼,记得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来找武装部部长的,现在又是一来来一天,林夏薇心中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谢鸿文这个部队军官到地方来和武装部部长一谈谈好几天。 但,林夏薇知道,好奇心能害死猫,因此,她绝对不会多问一句。 谢鸿文微笑着凝视林夏薇,林夏薇冲他笑了一下,“那我先进去了,外面挺冷的。” 谢鸿文手插、进军装裤兜,闻言点点头。 下班以后,谢鸿文已经等在门口,林夏薇坐上谢鸿文的车,在许姐他们的打趣下扬长而去。 两人到了林家,谢鸿文吃了一碗豆腐脑跨上车走了,晚饭过后依旧是林夏薇一家的亲子时间,林夏薇手里拿着毛衣针飞快的织着,林景城问林夏薇:“薇薇呐,你和谢家那小子相处的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林夏薇低着头:“挺好的。” “那就行。”林景城说完便不再开口。 林夏英在一边傻乐,林夏薇看不过去了,踹了他一脚:“你这是没吃药?没事傻乐什么?” 林夏英一脸梦幻的转过头来看向林夏薇:“薇薇呐,谢鸿文叫我哥了,哈哈哈,他大我两岁,叫我哥,哈哈哈。”要知道他从来没有被比自己大的人叫做哥过呢。 林夏薇不忍直视的转过头,跟何桂平对视一眼,何桂平也一脸郁悴,两分钟后林夏英还在乐,林夏薇忍不住要怼他了:“别乐了,你说就你这傻了吧唧往怎么教学生的?不会是在误人子弟吧?” 听到林夏薇提及他的职业,林夏英脸色一变,怒瞪林夏薇,“滚。” 林夏薇家其乐融融,谢家却是在上演荒诞一幕。 此时的谢鸿文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炕上的女人表演。 “鸿文呐,当年不是姨不送你去上学啊,实在是家里穷啊,你弟弟才两岁,我身体不好挣得公分少,你爸爸身体不好,实在是没法子啊!”谢鸿文的后娘姓刘,叫刘小草,没嫁给谢鸿文他爹谢国柱之前是个没孩子的寡妇。 在谢鸿文他娘死了以后就和谢国柱勾搭上了,不到一年就结了婚,没孩子前刘小草对谢鸿文还好,待他没多亲厚却不少吃穿,可这一切在刘小草生下谢传宗以后就变了。 刘小草开始防着谢鸿文,谢鸿文多吃一个馒头都会惹来刘小草的不快,在谢鸿文读完初中以后撺掇着谢国柱把他送去广东打工。 谢鸿文自然不能干,去找了他大姨,这才当了兵。 当兵十多年,谢鸿文从来没有给家里邮过一封信没给家里拿过一分钱,但谢鸿文在村中的传言却从没停歇过。 刘小草后悔吗?悔啊,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指定把谢鸿文当祖宗供着,不指望多孝顺她,就提携提携兄弟就够了啊! 谢鸿文他爹谢国柱拿着烟枪抽着烟,在烟雾的遮挡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谢鸿文的弟弟谢传宗在他的房间,听到动静出都没出来。 刘小草干嚎了半天也不见谢鸿文答茬,这戏也唱不下去了,讪讪的闭了嘴,拿脚去踢谢国柱,谢国柱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刘小草低着头,咬碎了牙。 谢鸿文见刘小草和他爹都不说话了,站直了身子,“没事我回房间休息了。” 刘小草一听,悲情牌都忘了打,急急忙忙的开口,“是这样的,你爹看你这么大了还没结婚,让我给你寻摸了个对象,想让你明天见见。” 谢鸿文心里闪过一丝讥讽,他看向刘小草:“哦?谁啊?” 第15章 刘小草以为他同意了,脸上露出喜色:“是我娘家侄女,今年18岁,长的秀气白净,是个好姑娘。” 谢鸿文道:“我有对象了,不用介绍了。”谢鸿文说完便转身走了。 刘小草把手边的白瓷缸扔在地上,脸色铁青。 谢鸿文家房子很大,四间青砖大瓦房,两边厢房前边倒座一应不缺。谢鸿文十多年不在家,他原本的房间早被谢国柱给了谢传宗,正房住了那一家三口他也懒得住,直接在东厢房住下了。 东厢房是他娘没去世之前盖的,说是给他以后娶媳妇用,和正房一样也是青砖大瓦房,只是比正房小了许多。 引火烧了炕,在锅里热了从他大姨家拿来的馒头和咸菜,他就着热水吃了一口就上了炕填了肚子就睡了觉,伴着刘小草和谢国柱的吵闹声入了眠。 刘小草嫌弃他爹谢国柱怂包,拿不住儿子,谢国柱心虚,不敢朝他使力害,两人互相指责。 最后以刘小草胜利为剧终。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谢鸿文谨记林夏薇的话,骑着自行车去了大营子村。 林夏薇也起床了,她昨晚织毛衣织的有点晚,导致早上睡眠有些不够,一个劲儿的打哈欠,夏翠华数落她。 “让你别熬夜别熬夜,你总是不听话,那些个小说有什么好看的?要是你生在我们那个年代,别说小说了,纸你都看不到一张。” 林夏薇听着也不反驳,只幽幽的道:“生活无书,和吃煎饼卷大葱没有酱一样,没有一点味道。” 这句话刚好被来洗脸的林夏英听到了,林夏英哈哈大笑。 夏翠华听不懂林夏薇说的什么意思,她没什么文化,认识的字没有一箩筐,至今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但听儿子的笑声她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扬着锅铲就要打林夏薇。 林夏薇重生回来这几天早就习惯了她娘的偷袭,往旁边一让避过:“妈妈,生活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说完脚底抹油开溜了。 气的夏翠华在后面破口大骂:“小兔崽子,有种别跑。” 她哥唯恐天下不乱,在夏翠华的大火上加油。 林夏薇跑进房间,把雪花膏细细的涂在脸上,又往手上抹了蛤蜊油,头发也打了点桂花油把碎发全部拢起来在头顶盘了个发髻。她年轻的时候不爱打扮,也没个同龄的小伙伴和她相处,没买过化妆品,如今也只能就 这么将就着了。 “薇薇,鸿文来了,快出来。” 林夏薇应了一声,去了东屋。 吃过早饭,林夏薇和谢鸿文步行去坐车。 今天早上最早的一班车是从内蒙多罗出发的,5:30开,到大营子村是7点,现在出发走到镇上刚刚好,这辆车一早一晚一个来回全年无休。 “一会儿我们到县城先去买两身衣裳,再买订亲用的东西。”谢鸿文低声和林夏薇商量。 林夏薇冷不丁听要订婚,吓了一跳,低着头道:“谁要和你订亲啊?” 谢鸿文伸手把林夏薇的小手抓在手里,轻笑:“不和我订亲你还想和谁订亲?嗯?”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挑,配上他刻意压低的声线,意外的诱惑人,林夏薇摸摸耳朵,有点不自在。 谢鸿文将林夏薇的不自在当成了害羞,眼中笑意更深,他道:“夏薇,我年纪不小了,和你搞对象绝对是认真的。主席教导我们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你不会是想对我耍流氓吧?” 林夏薇猛地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谢鸿文,活了四十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她是不是在耍流氓。 谢鸿文看着林夏薇瞪圆的眼睛,呆滞的神情,哈哈大笑。 林夏薇也反应过来谢鸿文是在逗她了,她一脚踹过去,“你才耍流氓呢,你全家都耍流氓。” 谢鸿文结结实实的挨了林夏薇一踢,也不恼,林夏薇这点子力气,给他挠痒痒都不够的,他正色道:“是是是,你不耍流氓,我也不耍流氓,那订亲的事儿就这么定了。” 林夏薇要是还不知道她被谢鸿文带沟里了她就是个傻子!气呼呼的甩了谢鸿文的手,正好车也来了,林夏薇径直就上了车。 要过年了,车上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年轻人,林夏薇在中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谢鸿文紧随其后。 车开了没多大会儿,林夏薇后面的一个姑娘趴在靠背上转过头来,“嗳,林夏薇,你是林夏薇吧?” 林夏薇瞅着这姑娘,穿的时髦,学生头,圆盘脸,粉毛衣,脸上还化了妆,可林夏薇翻遍了她的全部记忆也记不起这姑娘是谁了。 那姑娘看林夏薇那迷瞪样儿,着急了:“我是宋来啊,你不记得了?我高中和你一个年级的。” 林夏薇这么一想,倒是想起来了,她的高中是在县城上的,她们县城的教学质量很不错,很 多多罗的学生都会来这边借读,林夏薇这一届来借读的学生中姑娘不多,宋来就是其中一位。 她对宋来的印象之所以这么深刻,还是因为这姑娘在高三高考时干了一件震惊全校的事儿,她朝物理老师表白了。 时隔多年,林夏薇早已记不清宋来的长相,但这件事却记得很清楚,因为太出格! 想到此,林夏薇神情微妙,但很快隐了去,露出了个欣喜的笑容:“是你啊,你现在打扮这么时髦,我都敢认了。” 林夏薇这句夸奖的话让宋来宝高兴极了,话匣子也打开了:“嘿,我现在在山东读大学,上大学的人打扮都这样呢,你呢你现在在那里上学?” 人生最怕的是什么呢?就是看见原本不如你的人过得比你好,也许没那么嫉妒,也许没那么不甘,但心里就是不是滋味。 林夏薇也是如此,好再她见惯了大风大浪,早已能够应对自如,她笑道:“我没读书了,现在已经上班了。” 宋来宝吃惊的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当初的年级前五名居然辍学在家,吃惊过后,她连忙问:“为什么啊?我不是听说你已经拿到水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吗?怎么没去?” 谢鸿文听到水木大学,也吃惊的看向林夏薇。 林夏薇微笑:“当年家里出了事,就没去读了。” 水木大学在国家是排得上号的大学,不说排在前三,前五肯定有。水木大学坐落在南方的上海市,那里一直市林夏薇做梦都想要去看看的地方。 宋来宝满心遗憾却也没好意思在深究下去,她看了一眼林夏薇身边的谢鸿文:“这位是?” “我对象。” 谢鸿文对宋来宝点点头。 宋来宝不吭声,显然无法相信林夏薇最后会选择一个大老粗作为爱人这一事实。林夏薇是谁啊,她们这一届高中男生们的梦中情人啊! 林夏薇有些晕车,闭上眼睛摇摇晃晃的靠在谢鸿文肩膀上睡着了,谢鸿文抓着林夏薇的手把玩,这双手他玩一辈子都不会够。 两个小时后,林夏薇和谢鸿文在宝郡汽车站下车,宋来宝和林夏薇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郡城汽车站不大,车也不多,稀稀拉拉的停着几辆。售票大厅里的售票员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林夏薇和谢鸿文走出汽车站。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高高挂起,金辉洒了遍地,却丝毫不 觉暖和。 北方的冬天冷不冷和有没有太阳没有关系,主要看风,没有风就是好天气。 “渴不渴?饿不饿?”林夏薇的包背在谢鸿文身上,谢鸿文搀扶着林夏薇。 “想喝水,不饿。”林夏薇晕车症状和别人不同,别人晕车就恶心想吐,林夏薇不止恶心想吐还想拉肚子。 “我去上个厕所,你在外面等我。”车站外就有一个公厕,林夏薇从包里拿了卫生纸,直奔女厕所。 谢鸿文站在厕所外面,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尖。 林夏薇上了个厕所出来,觉得浑身上下总算是舒坦了,喝了谢鸿文买的水以后头也没那么晕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站在交叉路口,林夏薇有些茫然,97年的县城和17年相差太大,几乎一眼就能从街头看到街尾。 “去百货大楼吧。”谢鸿文回来那天就在百货大楼逛过了,百货大楼里面货物齐全,他们要用到的东西百货大楼里面都能买得到。 “行。” 百货大楼就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百货大楼一公分两层,一层卖百货,二层卖衣服,谢鸿文直接把林夏薇带到了买衣服的二层。 二层卖的衣服挺全,从婴幼儿装到老年装,甚至还有睡衣。 冬天的女装并没有多时髦,大多类似于上回夏翠华买给林夏薇的那种棉袄,还有就是毛衣,t恤裤子等。 说实在的,林夏薇看不上这些衣服,又土又丑。 看了半天,林夏薇叫营业员拿了意见水红色的长款棉袄,棉袄上面没有任何花纹,领子是荷叶领,版型也没有,整个一直筒形,说真的,要多丑有多丑。林夏薇满心嫌弃。 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林夏薇觉得,这件衣服改改的话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这件衣服多少钱啊?” 营业员看了林夏薇身后的谢鸿文一眼:“70。” 林夏薇真心觉得不值这个价。 谢鸿文看了林夏薇手里的衣服,也觉得不太满意,他眼睛四处转了转,忽然指着店铺最上面的一件衣服道:“那件衣服拿下来我看一下。” 第16章 谢鸿文看中的那件衣服银蓝色长款妮子外套,胸前用银色丝线勾勒出一朵牡丹花的模样,腰部也做了掐腰设计。这件衣服可以说是相当的时髦了,放到二十年后也不见得过时。 “这件衣服怎么卖的?”谢鸿文显然也十分满意,他在部队见过团长家的闺女穿过这样的衣服,不过那件是粉红色的,样式也没这件大方。 营业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谢鸿文身上的军装,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件衣服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一件了,120块钱。” 林夏薇的工资一个月就两百块钱,这一件衣服就120,可以说是非常昂贵了。 谢鸿文问林夏薇:“喜欢吗?” 林夏薇下意识的点头,整个店里的衣服,她也就看这件最顺眼了。 谢鸿文的审美还挺正常,要是让她爹来买衣服,好看不好看先不说,颜色鲜艳就是美,大红配大绿最可爱了,小时候不懂事儿的林夏薇没少穿林景城买的绿底红花小碎花裙子。 谢鸿文见她也满意,对自己的眼光十分认可,吩咐营业员:“就要这件。” 营业员喜笑颜开,要知道每个月衣服卖出去得多,她们总是能拿些提成的,人这一高兴话就多了起来了。 “两位这是要订亲了吧,衣服买了还缺裤子吗?你们来看看我们最近才上的板裤,和以前的款式不一样,是新款呢,从广东那边传过的,我敢说,在县城里我们这绝对是独一份儿,走遍县城都找不到一样的。” 谢鸿文被勾起了兴趣,拉着林夏薇就跟着去了,林夏薇无奈的叹了口气。 营业员说的裤子就是阔腿裤,现在的人称板裤,裤子挺多,挂了一溜,各种料子的都有,还分了好几种颜色。 “呢,就是这个裤子,在南方可流行了。”营业员从一溜裤子里提溜出一条来。 这条裤子是墨蓝色,裤管比平时常见的阔腿裤窄了一寸的样子,比不上后世小脚裤贴身,在这个年代倒是难得的显身材了。 林夏薇颇为喜欢。 “姑娘要不要去试试?”买裤子和卖衣服不一样,买衣服大点能穿,小的不多也能接受,裤子就不行了,大了还好,一条裤腰带就解决了,要是小了那可真是要人命。 林夏薇去了试衣间,牛仔布料的塑型效果比求他布料要好很多。天气寒冷林夏薇贴身穿了一条厚厚的棉裤,因此穿上这条裤子以后略微紧绷,却完美的把她 的腿型勾勒出来,又长又直,臀部微翘。 谢鸿文抬头看天,总感觉鼻子有液体在往外流。 林夏薇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好看好看。” 一套衣服买完了,林夏薇和谢鸿文去一楼,下楼时路过男装店,林夏薇拉着谢鸿文过去。 精挑细选之下要给谢鸿文买一套银灰色的西装。 谢鸿文不要,道:“我天天穿军装,穿这样的衣服的时候少,买去也是扔在家里的。” 林夏薇不同意,道:“穿军装归穿军装,不能一件正装都没有,现在穿不着不代表以后穿不着。” 林夏薇出门的前夏翠华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光想着自己一个人,买衣服得给谢鸿文也买一套。 谢鸿文觉得也对,他想过几天就订亲了,回来这么多天了他一直穿的军装,订亲的时候总得穿点不一样的。这么一想,他也就没有拒绝了。 林夏薇偏爱穿西装的男人,因为她觉得男人穿西装成熟大方有气质,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谢鸿文穿上西装以后气质大变样,少了一丝冷峻,多了一分儒雅。 谢鸿文见到林夏薇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耳朵微红。 林夏薇的衣服买完了,结完账,她又在服饰区仔仔细细的逛了一下,给林景城和夏翠华一人买了一套羊毛的保暖内衣,给林永翔买了一套牛仔衣服,她哥她嫂子就不用林夏薇操心了,买完以后谢鸿文想要付钱,林夏薇没让。 谢鸿文去买了罗大娘说的订亲要用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寻常物件儿,在一楼就能买到。 出了百货商场,谢鸿文带了林夏薇去金店,他有些窘迫的对林夏薇说:“我听我们战友说了,现在订亲结婚都流行给女方买戒指,我给你也买一个。” 林夏薇呆在原地。 这个年代黄金便宜,这便宜自然是参照后世的价格来说的。 去了金店,林夏薇特地问了一下,一克黄金75块钱,这个价格,真心贵了。 “咱回吧。”林夏薇道,还没订亲,也没结婚,收下这么大的礼林夏薇于心不安。 “你不喜欢黄金吗?拿我们去对面看看玉?” 玉的价格更贵,林夏薇赶紧摇头。 谢鸿文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去挑黄金去了。 “这个好看吗?”谢鸿文没看样式,直接冲最 贵的去的,他看的这款有5克重,玫瑰花样式的。 林夏薇见他打定主意要买,直接选了一个样式简洁大方,克数也少的,就这也花了225块钱,是林夏薇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谢鸿文不太满意,林夏薇只得哄他:“你看,我的手指细长,戴你选的那个不好看。” “要不咱们再买个金项链?”谢鸿文说着又往首饰柜看去。 林夏薇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盒子,拉着谢鸿文飞似的逃了:“快走吧。” 谢鸿文不满:“怎么不买了?” 林夏薇无奈的看着他:“你给我买这么多东西,就不怕我不嫁给你吗?”当初她嫁给张志强别说金子了,好的衣服都没有一套。 谢鸿文笑了,“你不会。” 林夏薇郁悴,少年,谁给你的自信。 自此,林夏薇算是明白了,谢鸿文这人,能在小事儿上依着你,自己决定了的事儿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俗称倔驴。 两人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东西,今早上坐的那趟车得在下午两点半才回去,离现在还早呢,寒风萧瑟的,林夏薇打了个冷战。 “走吧,我领你去看电影。”谢鸿文道。 林夏薇回来好几天了,没有一点娱乐生活,无聊的快发霉了,听谢鸿文这么说,欣然应允:“好。” 两人去电影院,把行李存在电影院的服务台,选了一部周润发的赌神来看。 电影院里没多少人,稀稀拉拉的坐了不到二十个,林夏薇和谢鸿文找了靠近门口的角落坐下。 电影还没开始,谢鸿文说要去上个厕所,林夏薇点头,靠在靠背上假寐养神,这是困死了。 电影刚开始,谢鸿文也回来了。 年轻时的周润发是真的帅气,黑西装大背头引得无数青少年竞相效仿。电影很精彩,林夏薇从来没有在电影院看过赌神,此时看的津津有味。 一边看一边在心底吐槽画质渣。 黑暗中,谢鸿文的手慢慢的伸向林夏薇的手,最后抓了个严实。 谢鸿文的手干燥粗糙,林夏薇的手细腻柔软,谢鸿文忍不住放在手心慢慢揉捏,林夏薇被她捏的心猿意马起来。 林夏薇上辈子到这辈子,亲近过的非亲属男人除了张志强就没有别人了,可张志强的手是怎么样的,林夏薇早已记不清。 此时她的心怦怦直 跳,谢鸿文亦不平静。 从电影院出来,距离两点半也不远了,两人走路去车站。和来时有说有笑的样子不同,这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就像相亲当日一样。 但和相亲当日不一样的是气氛,那天是尴尬,今天却是点滴暧昧将他们围绕其中。 谢鸿文偷看林夏薇,脸红。 林夏薇偷看谢鸿文,脸更红。 两人到了车站,买票上车,她们的车票是不走售票处的,直接从车上的售票员手里买,再由售票员拿去售票处。 车上的人比来时多了很多,扛着编织袋的工人成了大多数。 买票时,有人试图跟售票眼员讲价:“大姐,这车票不都是八块吗怎么涨价了?” 售票员大姐:“没办法啊,要过年了啥不涨价?而且涨五毛也不多啊,我们这年都没发过的天天出车,你们就谅解谅解。” 车临开前,谢鸿文去车站的小铺里给林夏薇买了一瓶晕车药和几个大橘子。 “吃药吧,吃完好受点。” 林夏薇也不墨迹,喝一口水头一仰药往嘴里一扔,就咽下去了,谢鸿文看的直乐呵。 “从没见过人吃药是像你这样的。” 林夏薇说他少见多怪:“这样吃药多好啊,药是苦是甜都不用尝直接就下肚子里了,一点都浪费不了。” “确实浪费不了,哈哈……” 车开了。 半路上不断的有人上来,有些人来不及吃午饭,直接在车上开始吃,这个季节,干粮大多是葱油饼和馒头,林夏薇闻着葱油饼的味儿,再加上不知道是谁身上的怪味儿混着车上的汽油味儿和男人抽烟的味道,恶心得直想吐。 林夏薇脸上苍白直冒冷汗的样子让谢鸿文心疼坏了,他把林夏薇搂在怀里,有规律的轻拍她。 林夏薇睡着了。 五点半,赶在天黑前林夏薇回到了家。 “薇薇回来了?”从她家里蹿出一个穿着红黄格子罩衣头发梳着两个麻花辫子的年轻女子。 林夏薇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就糟透了。 第17章 林夏薇的奶奶叫郑招弟有一个弟弟郑家宝,比林夏薇她爹大了十二岁。 郑家宝生的孩子多,最大的孩子比林夏英大了10岁,最小的女儿和林夏薇一样大,也就是眼前的年轻女人郑月。 郑月和林夏薇一样大,在林奶奶没去世之前没少来她家玩,一来她家就拿她东西,林夏薇格外烦她。 林夏薇眼皮一翻,嘴角扯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式职业笑:“表姑。” 郑月应了一声,眼睛在林夏薇身上转了一圈,看向谢鸿文,准确的说是看向谢鸿文手里的袋子,在看到那大包小包的东西以后,她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你就是我嫂子说的薇薇的对象吧?我是薇薇她表姑,做一天车累了吧?来来来,东西给我拿吧。”说着就要去拿谢鸿文手里的东西。 谢鸿文往旁边一躲:“不用了,不重,天快黑了,快进去,刚刚你不是还说冷吗?” 林夏薇嗳了一声,赶在谢鸿文前面进了屋。 郑月脸色阴沉的看向林夏薇两人的背影,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又挂上笑脸进屋。 林夏薇和谢鸿文进了屋,何桂平赶紧摆上饭。 “妈一早就算着你们该现在回家,老早就做好饭放在篦子上热着了,今天煮的是大米饭。”何桂平笑着说。 “现在我喜欢吃你做的馒头。”林夏薇招呼着谢鸿文把东西放到炕里。 郑月也进来了,闻言道:“馒头有啥好吃的?我就喜欢吃大米饭,薇薇,真羡慕你,我表哥和我表嫂对你真好。” 又是这句话。 郑月家孩子多,郑家宝加两口子又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自然就不上心,好东西都给儿子吃,女儿能喝口剩下的汤就不错了。郑月生下来后长到三岁还瘦瘦小小的,和林夏薇站在一起跟姐姐带妹妹似的,小了一个号。 林奶奶心疼孩子,就三不五时的把郑月领家里来住,林景城和夏翠华也没说啥,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东西。 郑月来林夏薇家,刚开始几年还是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等长到六岁懂事以后就处处和林夏薇攀比,林夏薇有新衣服她也要有,林夏薇有好吃的她的那份也不能少,夏翠华那时候年轻脸皮薄,抹不开面子,她要也就给她了。 七岁,林夏薇要上学了,郑家宝是不打算让郑月上学的,郑月杵子沟跑到林家,哭的惨兮兮的可怜极了,林奶奶气愤极了,拉着她把她送回了家,不知道和郑家宝说 了什么,她终于能上学了。 上学以后郑月来林家就少了,长大以后暑假也不能来了,要在家里帮忙干活,就是寒假,年年寒假不管多冷多忙郑月都要来一趟。 林夏薇和何桂平相视一眼,没答茬。 夏翠华也不太高兴,瞅了一眼郑月,踢了坐在炕边的林景城一脚:“去柜子里拿瓶酒来,跟鸿文喝一口。” 飞来的福利猛地砸到林景城的头上,他笑的见牙不见眼,手脚利索的去打开柜子,从角落摸出来一瓶二锅头。 “妈,我去叫夏英和小翔吃饭。” “去吧去吧,顺便给小翔洗个手。” “嗳。”何桂平应了一声就走了。 谢鸿文脱了鞋上炕,他不和林家客气,比起回家吃开水就馒头或者去大姨家吃,他更爱在林家吃饭。 夏翠华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林夏薇去大锅里盛饭,郑月装模作样的来帮忙,林夏薇懒得理她,自顾自的干活。 郑月假装看不到林夏薇的冷淡,凑在她身边:“薇薇,谢鸿文的津贴一个月多少钱你问了没啊?” 郑月小学毕业就不读书了,在家帮忙干农活长到17岁就去打工,她没敢去广东,就在市里饭店干活,干了好几年了,一个月的工资也从50涨到了130。 林夏薇翻个白眼:“没问过。”上辈子也是,林夏薇和张志强搞对象以后郑月没少打听她们家事儿。 两人都结婚后郑月也总和林夏薇攀比,她爹娘没过世之前她回家过年,郑月老拿林夏薇没孩子这事儿来嘲笑她。 郑月还想继续说,林夏薇端着四碗饭进屋,郑月恨恨的剁了一脚,也端着两碗饭进去。 “奶奶奶奶,看我骑大马!”何桂平一家三口紧随其后,林永翔骑在林夏英脖子上。 夏翠华十分捧场的夸奖:“好棒好棒,乖孙好棒。” 林永翔得意大笑。坐到炕上,他自觉的爬到林景城怀里,路过谢鸿文时还打了招呼:“小姑父,让让。” 一句称呼让谢鸿文又惊又喜。 夏翠华给他屁股一巴掌:“谁教你的,叫叔。”八字没一撇,咋能这么叫? 林永翔摸着屁股控诉的看向他爸。后者悻悻摸鼻。 夏翠华白了林夏英一眼,笑眯眯的对谢鸿文道:“小孩子乱说话,别放在心上。” 谢鸿文有心说不是乱说话,然而他不敢开口,只能连连表示没关系。 吃饭过后,谢鸿文拿着订亲时用的东西和衣服回家。 林夏薇把今天买的衣服拿出来给夏翠华她们看。 “妈,这是今天我们买的衣服,你看好看不?”林夏薇把呢子大衣和牛仔裤拿出来。 夏翠华和何桂平凑过来,夏翠华拿起妮子大衣展开细细打量,入手细滑舒服,衣服里面有毛也厚实,款式也新颖大方,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怎么不是红色的?”在夏翠华的心里,红色是最好看的颜色。 “没有红色的,有一件黑色和一件白色,红色的据说被买走了。”林夏薇从小没少穿红色的衣服,玫红,大红,粉红,说真的,她号讨厌红色。 夏翠华遗憾。 何桂平摸着衣服爱不释手,她也想拥有一件这样的衣服,听到小姑子说有白色就更加心动了,“薇薇,这样一件衣服贵不贵?” “120块钱。” 夏翠华和林景城都被惊到了,何桂平万般不舍的放下衣服。 林夏英看见了,他抓着何桂平的手,“明天也没事儿,我带你去县城买。” 林夏英心疼何桂平,跟着他受苦了。何桂平家家境优渥,在没嫁给林夏英之前往往穿的都是最时髦的衣服,嫁给林夏英以后连衣服都很少买了,主要原因就是舍不得。 “英子说的对,明天你们去县里逛逛,就要过年了,都买身好衣服穿。”夏翠华也被儿子的话勾起了心中的愧疚,何桂平这个儿媳妇真的是没得挑,性格温柔大方,不计较得失,两口子的工资也拿出来给家里还债。 何桂平推迟,“妈,不用了,你们不是给我扯布做了吗?那也是新衣裳。”家里还欠债呢,一件衣服就要花半个月的工资,何桂平想想就心疼。 夏翠华道:“扯的布做出来哪有买来的好看,再说了,这料子就差的远了,听我的,明天一早就去。” 何桂平去看公爹,林景城笑眯眯的点头。 郑月站在一边,嫉妒的脸都红了,但她什么都不敢说,更不敢像小时候那样撒泼打滚的要。她姑不在了,她表哥表嫂不会惯着她。 林夏薇笑道:“你们可得去早点,好衣裳可不等人。”又招呼何桂平去看裤子。 看完以后,林夏薇把给夏翠华和林景城买的衣服:“妈,这是我给你们买的衣服,叫保暖衣, 穿里面可暖和了。” “你自己花的钱还是鸿文花的啊?”夏翠华问。 “我花的。” 夏翠华笑着指她,“算你还懂点事儿。” “哥,你和嫂子的衣服就自己买了啊。” 林夏英翻个白眼,“你给我买我也不能要啊。”就没有没出嫁的妹妹给哥哥嫂子买衣服的例,要是林夏薇买了让人知道了,他和何桂平得让人戳脊梁骨。 林夏薇从棉袄兜里掏出一个金戒指,“妈,这是今天谢鸿文给我买的。” 夏翠华两口子脸色一变,夏翠华太手就打了林夏薇后背一巴掌:“你咋能要?这首饰多贵重?才谈对象就要了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嫁过去了人家怎么看你?” 林夏薇也挺委屈:“我也说了不要啊,可是我拗不过他,我说不要金子他就要给我买玉,玉多贵?” 夏翠华还要骂,林景城开口了:“等两个孩子订亲的时候换盅给那孩子包回去,这个戒指花了多少钱?” 这也是林夏薇的打算,她赶紧回答:“225。” 家里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林夏英道:“倒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夏翠华乘机教导闺女:“以后要是你俩结婚了,家里的钱财可得你拿着,他津贴一下来你就问他要,要不然就这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拿马车拉来都不够花。” 知道谢鸿文有多少存款的林夏薇有苦说不出,恐怕结婚以后她娘嘴里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就是她了。 显摆完了以后,林夏薇把金戒指给夏翠华,让她帮忙放着。 本来她是要自己拿着的,但郑月来了,她就不放心了,觉得她那间屋子哪哪儿都不安全。 拿着衣服回了房间,林夏薇打水进屋洗脚,郑月拿着林夏薇刚买的衣服,翻来覆去的看着,见她进来,笑颜如花的道:“薇薇,你的新衣服真好看,能不能给我穿穿?” 第18章 林夏薇放下盆去一把把衣服抢过来,“不行,我一次都没穿过呢,这是我对象给我买的第一件衣服,说什么都不能给你!” 郑月撇撇嘴,眼睛一转,看向林夏薇炕上的柜子,眼冒绿光:“这件不能给,别的能给吧?”林夏薇家里过得好,好的衣服自然也不少,自郑月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林夏薇穿过有补丁的衣服。 林夏薇把炕上的衣服叠好放进柜子里,在郑月的面前咔的一声下了锁:“不行。” 林奶奶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从小就心疼郑月,林夏薇有时候都要退一射之地。 在林奶奶没走之前,每年郑月来到林家,林夏薇柜子里的衣服都要少一半,要是这样也就罢了,拿走就拿走了,拿走以后林景城和夏翠华会给她买新的。 让林夏薇心寒的是在林奶奶病重之际,这个女人回来伺候她奶,在她奶面前说的那些戳心窝子的话。 郑月气疯了,中秋的时候她和林夏薇见过一面,当时林夏薇穿的是一件淡紫色蝙蝠袖的毛衣,她眼馋不已,回去上班后也试着织过,织出来以后总觉得不好看,她心心念念的惦记了一个秋天一个冬天了,今天她过来,就是要来林家拿衣服的,否则她才不愿意来林家看林夏薇的脸色呢。 “你怎么这么小气?”郑月气愤不已,说话的声音也高了一截,东厢房的灯原本灭了,又悄悄亮起。 林夏薇气笑了,上辈子的她也和郑月闹翻过好几回,然而这人就是狗皮膏药,翻脸如翻书,这头刚跟你闹得不可开交,过不了几天再见到你又和你亲亲热热的了,“我就小气了怎么地?我的衣服我凭什么给你?” 郑月一愣,对啊,凭什么给她? 林夏薇又道:“别说衣服,就是水我都不想给你喝一口,你什么东西,呸。”林夏薇呸完,一阵舒爽。 林夏薇要面子,从来没这么不要脸过,郑月反应过来就要去抓林夏薇的头发,林夏薇早防着她了,往炕里一滚,敏捷的爬起身子抓住郑月的头发。 “我她娘的忍了你很多年了,以前也就算了,我奶给你撑腰,我奈何不了你。我奶那么疼你,你是怎么报答她的?我奶病重在床,你回来说要伺候我奶,我以为你他娘是真有良心,结果呢?你怎么跟我奶说的?说我妈有钱不给她看病,不送她去医院,说我哥不孝顺,她生病那么严重也不来看她,说我嫂子没怀孩子,是我们合伙骗她的。”林夏薇越说越气愤,呱呱给了她两嘴巴子。 郑月使劲儿挣扎,还为自己狡辩:“我没说过这些话,你讨厌我也不要这么污蔑我!” 林夏薇被她扯着转了一个圈:“我污蔑你?你把这话摸着良心再说一次!” 早些年林奶奶没去世之前,郑月来看她没少给她进谗言,要不是林奶奶自己拎得清,林家早就散了。 那回林夏薇第一次听到现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不是林奶奶拦着,郑月这顿揍当场就得挨了。 “林夏薇你个贱人,放开我。” “你才是贱人,我就不放开你。”郑月比林夏薇矮半个头,这半个头的高度足以让林夏薇制服郑月。 “干什么呢?多大年纪还打架?”林景城两口子听到吵闹声过来了,何桂平夫妻紧随其后,“薇薇,放开郑月。” 林夏薇抓得更紧了,“不放,我为什么要放,我奶对她多好啊,比对我都好,她怎么对我奶的,我奶都没几天日子了,她还给我奶添堵。”林夏薇回忆起林奶奶,眼泪与鼻涕齐飞。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只是告诉我姑事实。”郑月趁着林夏薇不妨,踢了林夏薇的小腿一脚。 林夏薇炸了:“操他妈,事实?你他娘看见我爸不给我奶治病了?你她娘的看到我嫂子假怀孕了?” 孩子就是何桂平的逆鳞,当初她和林夏英结婚一个月就怀上孩子了,恰逢林奶奶病重,整天的就念叨着看不到下一代的出生,可以说,林永翔的出现是具有一定历史意义的,没出生的他让林奶奶含笑而终。 然而郑月是长辈,何桂平耐她不得,只能拧丈夫泄愤。 林夏英疼的脸都扭曲了,看郑月的目光仿佛能杀人。 “行了,薇薇,放开。”林景城怒喝。 林夏薇不情不愿的放开手,得了自由的郑月有心想打回来,却在看到面无表情的林景城时怂了。 夏翠华把林夏薇拉过来,上上下下的检查一遍,确定她没受伤才对郑月道:“郑月,按理说我这个当表嫂的不该说你,但你实在不像话,这些年你没少在别人面前抹黑我们家。这么多年我夏翠华自认待你不薄,初三那年还帮你交了学费,我不求你怎么报答我,但你这样未免太让我寒心。” 说起学费,郑月更加不甘心了,她和林夏薇一样,都在乡里上初中,林夏薇成绩好,会会考试拿前三,她也不差,前三十里准儿有她。但她爹偏心,上完初二就不想让她读书,还 是求到了她姑她姑才拿出一年的学费给她。 后来她也考上高中了,这回无论她怎么求她姑都不再给她交学费了。看着林夏薇高高兴兴的去上学,她嘴唇都咬出血了,凭什么啊。 多年的怨恨聚集到了一起,郑月大吼着回答:“我让你们寒心,你们就没让我寒心吗?我考上了高中,家里不让我读,我就差跪在你们面前了你们也不拿一分钱给我读书,我就不寒心吗?” 林景城和夏翠华从没想过郑月回这么想,她家当年也困难,老大在上大学,老二也要上高中,她家一家就靠种地赚钱,本身就过得紧巴巴的,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份花,哪有资金再去供一个亲戚家的小孩读高中? 林夏薇冷笑,她早就知道郑月是个白眼狼,这一出上辈子就发生过,她同样和郑月打了一架,郑月也说了这番话,把她爹娘伤得不深。 果然,林景城叹了口气:“都说升米恩斗米仇。郑月啊,我林景城不欠你什么,当年我家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妈,更没有那个本事供你读书。你既然这么怨恨我,明天天亮你就走吧,以后别来了。” 夏翠华冷冷的看着郑月:“小时候你没少吃我家的住我家的,长大了我闺女的衣裳你也没少拿,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贪婪了点,自私了点,万万没想到你还是个白眼狼。” 林夏英呲笑一声,拉着何桂平回了屋子。 人都走了以后,林夏薇洗了脚铺床上炕,郑月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林夏薇懒得理她,关灯睡觉。 这一晚上的郑月十分老实,没出任何幺蛾子。 天不亮她就走了,夏翠华在院子里干活,听见响动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夏翠华喂了猪进屋,林景城靠在炕头抽烟,见她进来问道:“走了?” 夏翠华哼了一声:“走了。” 林景城吐了一口烟圈:“小时候看着还是个好孩子的,怎么就长成这样了?” “歹竹你期望能出什么好笋?不说她了,说起她就心烦,昨晚要不是我控制住了自己,我非得给她两巴掌,薇薇下手还是轻。”夏翠华一阵恼怒,她家林夏薇她怎么骂都行,郑月那小贱人凭什么骂? “以后不来往就是了。” “可不不来往了么。对了,你说谢鸿文是怎么个意思?给薇薇买那么好的一个金戒指?” “你收好了,别让薇薇弄丢了,再看看吧 。” “嗯。” 郑月一步步走出大营子村,心里难堪极了,她没想到林景城会和她撕破脸。 她当然知道林家没有义务供她念书,也知道要是没有林家她别说是去打工了,现在肯定得和她两个姐姐一样被早早的嫁人换了彩礼。 可她嫉妒啊,嫉妒林夏薇生在了林家,嫉妒林夏薇有这么好的父母,她从小就爱跟林夏薇比,什么都比不过的时候,那嫉妒就成了恨。 出了村口,郑月恰好碰到谢鸿文骑着自行车来,她想到昨天林夏薇拿出来的衣服和金戒指,再看谢鸿文,高大魁武一身正气,心里那股子不甘心又冒了出来。她站在马路中央拦着路,对谢鸿文大声道:“你来找林夏薇?” 谢鸿文皱着眉头把车头拐一个弯,从她身边绕过去,郑月气急败坏的对着他的背影大声道:“林夏薇不是什么好鸟,你和她在一起就不怕头上的帽子变了颜色吗?” 这话就十分恶毒了。 谢鸿文停下车,转过来对她道:“我的帽子变不变颜色不劳你费心,但你以后的男人帽子变不变色我就不知道了。” 第19章 谢鸿文骑着车越想心里越不嘚劲儿,只恨郑月不是男人,要是个男的,他指定打的让她妈都认不出她是谁。 骑车到罗大娘家门口,谢鸿文停下车敲了门,没一会儿,罗大娘就来开门了。 “大姨。” 罗大姨见到外甥心里高兴,假装拉着脸道:“哟,今天舍得来大姨家了?我还以为你忘了你大姨家怎么走了呢。” “哪能忘啊,这不是来了吗?”谢鸿文说着,把车推进院里。他的这辆自行车还是罗家的呢,谢鸿文回来第二天罗大辉就把车给他骑了,为此他表弟还不高兴了很久,被他用一个篮球哄好了。 “你出门这么早,是准备去接薇薇上班?”罗大姨问道。 谢鸿文大大方方的点头,可把罗大姨高兴坏了。 “好好好。鸿文呐,你要是早些时候就这样,没准这会儿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谢鸿文闻言低笑一声。要是早些年他成家,和他成家的那个人他未必会这么在乎,因为那会儿他太年轻,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面。 进了屋,罗大辉不在家,他家养了四头牛,天一亮他就赶着去山上了,现在还没回来,他表弟表妹还在睡觉。 罗大娘坐在谢鸿文对面:“鸿文呐,准备订下来了没?” 谢鸿文端起大碗喝口热水,谈起这事儿来心中还是有些羞涩:“想订下了,大姨你有空去探探林婶儿的口风呗。” 罗大娘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 解决这一桩事儿后,谢鸿文看了眼时间,火急火燎的抓着帽子出门推车。 完全没顾上罗大娘喊的让她在她家吃早饭。 林夏薇打了一架,只觉得神清气爽,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没见到郑月她就更加高兴了,吃了她娘准备好的鸡蛋面,林夏薇想着谢鸿文肯定来接她,又让她娘烙了两个大饼。 林夏薇仔仔细细的用塑料袋装起来,给水壶里灌了满满一壶豆浆,豆浆里加了蜂蜜,还不忘嘱咐她娘她大嫂:“妈,嫂子,我拿回来的蜂蜜你们可要记得喝,豆浆也喝,我听许姐说了,多喝蜂蜜水儿多喝豆浆对女人可补了。”至于他爹和他哥,她就不叫了,这两人自诩男子汉,不稀得喝。 女儿长大了,知道疼人了,夏翠华很高兴,她笑着道:“行行行,我记住了,平儿啊,你也多喝点,养好身子。” 何桂平应了一声,她和丈夫是双职工,国 家实行计划生育,一家只能生一个,她有心想要个女儿也不能了。 “妈,我走了啊。” “去吧,下午吃饭不许喝酒。”夏翠华叮嘱道,不是她不放心,去年林夏薇年纪小不懂得拒绝,来者不拒的就喝多了,趴在墙角扶都扶不起来。 林夏薇显然也想到了多年前的糗事,顿时恼羞成怒,“知道了知道了。” 出了院门,远远的就看到谢鸿文骑着车过来,林夏薇走几步迎上去:“吃早饭没?” 谢鸿文乖乖的摇头,林夏薇把包里放的饼拿出来塞道谢鸿文手上,“快吃,趁热,我娘摊的饼可好吃了。” 谢鸿文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林夏薇把豆浆递给他:“慢点吃慢点吃,也不怕噎着。” 谢鸿文喝了一口豆浆,“不会,习惯了。” 林夏薇心疼得不行,总是这么吃,胃得多难受啊,迟早得出问问题,“以后要是有时间就得慢慢吃,细嚼慢咽,要不然得了胃病老了就得难受。” 谢鸿文笑着听林夏薇絮絮叨叨,觉得为他操心得林夏薇可爱极了,让人想亲一口。 到了乡委,谢鸿文把林夏薇的包递给她,乘机抓住林夏薇的手,“过几天我就上你家提亲,好不好?”谢鸿文问的小心翼翼。 林夏薇看着他,这一刻,谢鸿文想和他过一生是真的,她的心动也是真的。 林夏薇不去想以后,她点头。 谢鸿文这一刻笑得像个傻子。 早上没什么事儿干,许姐去别的部门串门了,小梁去宿舍补眠了,林夏薇趴在办公室无所事事,也不知道谢鸿文在干什么。 她踮步到窗前,透过玻璃看向武装部办公室,门窗紧闭,只能看到两个在热谈的身影。 林夏薇不禁在想,谢鸿文回来究竟是干什么的。当兵的人林夏薇接触过不少,她知道,正常的探亲假绝对不是这样的。 中午老孙做的饭做的少,林夏薇从食堂里找了一个大碗打了大半碗饭,上面盖了大半碗菜端到办公室,谢鸿文坐在她的办公桌上,手里拿着笔写写画画。 “呢,尝尝我们大院食堂的饭菜。”林夏薇拿个凳子坐在侧面。 谢鸿文往碗里看,菜还挺丰盛,有肉丝,有萝卜,还有土豆,夹起一口吃,“味道不错。” 林夏薇与有荣焉:“不是我夸,我们厨房的老孙手艺可好了,要是食材足够 ,做出来的饭菜不比外面大酒店的差。” 谢鸿文挑眉:“有那么好?” 林夏薇点头:“是啊,特别好,我刚刚工作不久恰逢他家孙子满月,我们去他家吃饭,有两个菜是他炒的,十分好吃。”那两道菜恰好是林夏薇喜欢吃的,这一记就记了很多年。 谢鸿文见不得林夏薇这么夸别的男人,就算这个男人的年纪当他爹都绰绰有余,道:“我也会做饭,手艺不差。” 林夏薇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真的?啥时候做给我吃啊。”林夏英和林景城就是典型的北方男人,奉行的是男主外女主内那一套。重活累活多少都乐意干,就是不愿意下厨房。张志强就不用说了,想起他就觉得脑袋疼。 谢鸿文轻笑,“行,以后会有时间的。” 中午林夏薇没吃多少,就垫吧垫吧肚子,下午两点,林夏薇跟着乡委大部队的人浩浩荡荡的去往香客来。 香客来算是乡里最大的一个饭馆了,这里以前是国营饭店,后来被私人承包了下来,大厨没换,只是从大厨变成了老板。 林夏薇他们一到,饭馆老板就迎了上来:“欢迎孔乡长,孔乡长里边请,里边请。” 香客来有两个包厢,一大一小,大包厢里能坐两桌人,恰好能装得下他们。 菜是提前订好的,林夏薇他们刚刚落座就有服务员送上来。 林夏薇和许姐挨着坐,同桌的都是女人,男人都往乡长他们那一桌去了。 “小林,一会儿你先吃点东西垫肚子里,别又向去年似的喝多了。”许姐悄悄摸摸的叮嘱林夏薇。 糗事一天之内被提了两次,林夏薇有点脸红,她向许姐保证:“放心吧许姐。” 许姐夸了她一声好姑娘,然后给她夹了一筷子猪肘子肉。林夏薇吃了。 肘子是脆皮肘子,吃在嘴里又油又糯,林夏薇吃完了赶紧灌几口水。 大家都吃了几口饭,然后便是今天的重头戏了,孔乡长那一桌的男人已经站起来给孔乡长敬酒,孔乡长站起来假意推辞,最后在一片奉承中喝下一杯白酒。 很快,林夏薇这桌的女人也去敬酒了,先敬孔乡长,再敬部长,最后敬同事,一人最少要喝三杯。 林夏薇的酒量还没练出来,三杯下肚头有点晕,林夏薇赶紧坐回去吃了几口菜,总算把酒意压下去了。 新一轮的敬酒又开始了,这回就 自由敬了,林夏薇松了一口气,她这样的小喽啰是不会有人找她喝酒的。 然而她失算了。 龙部长端着酒走到她们这桌,“小林呐,来我跟你喝一杯。” 林夏薇连忙放下筷子,从桌子上拿起许姐匆匆给倒满的酒杯:“龙部长客气,应该是我敬你。”说完,林夏薇一饮而尽,这是上好的白酒,一股辛辣直冲脑门。 “小林爽快,我和你对象算是战友,做军嫂不易,感谢你。”龙部长感慨道,喝了酒以后就回了。 林夏薇被一群女同胞拉着问问题,其中一个是宣传部的孔香香,“夏薇,你怎么找了一个当兵的啊?” 林夏薇看了她一眼,笑道:“人给介绍的,我一看觉得不错,就处上了。” 孔香香点头,又道:“那你去随军吗?”孔香香和林夏薇一同进的乡委,孔乡长是她大伯,都是走后门的,孔香香去的宣传部可比林夏薇进的农科站要好多了,最起码不用下乡。 林夏薇吃菜的筷子一顿,道:“可能去吧。” 许姐用胳膊撞了一下林夏薇,“你家那个在哪里当兵啊?” “在热河。” 许姐一拍巴掌:“热河可不远,到时候看准了在哪个镇上,打一份调职报告不久好了?” 林夏薇豁然开朗,原来还有这个操作,她怎么就忘了呢,之前光想着停薪留职做买卖去了,心里老大舍不得了呢。 孔香香没说话,她去年结了婚,对象是乡卫生院的医生,秋天的时候调到了县里,夫妻俩聚少离多,孔香香心里苦闷,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旁边的人都劝她,孔香香好声好气的道谢,然后拉着林夏薇的手:“夏薇啊,我跟你讲,还是随军好,两口子在一起,哪怕磕磕绊绊的,最起码心安啊。” 林夏薇一把把她按在凳子上,“是是是,你说的都是。” “来,喝酒。” 林夏薇被孔香香灌了两杯酒,更晕乎了,孔香香喝的是她的两倍,这时候已经爬不起来了,一个劲儿的抱着她叫老李。 第20章 看着一桌子还在喝酒的人,林夏薇再看抱着自己撒酒疯的孔香香,她无奈朝许姐道:“许姐,我先把香香送回宿舍啊。” 许姐点点头:“你没喝多吧?” “没呢,你看我清醒着呢。” 许姐仔细看了几眼,眼神儿清亮,脸也没红,说话也不大舌头,确实没醉,就放了心。 林夏薇又朝一桌人道了抱歉,再和男人那桌说了一声背着两个包包架着孔香香走了。也没人拦着她,都忙着联络感情呢。 还好孔香香比她矮还比她瘦,要不然她还真扶不动。 乡委离香客来不远,平时走路要十分钟,架着个醉鬼加上她自己就喝了不少酒,摇摇晃晃的走了近半小时才到孔香香的宿舍。 从孔香香裤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把孔香香扔床上以后林夏薇靠在墙上喘了半天粗气。 酒意上头,被冷风吹了那么久都不见消散,反而越来越晕乎。 摇摇晃晃的走出乡委大院,林夏薇不想走了,蹲在门口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鸿文找来了。 “怎么在这蹲着?要我给你个破碗不?” 林夏薇抬头看他,眼神湿漉漉的,模样乖极了。 “腿麻了。” 谢鸿文把林夏薇扶起来。 “你怎么找来了?” 谢鸿文道:“我估摸着你也应该吃完了,就来找你,正好在香客来门口碰到许姐了,她说你送人回来了,我就找来啊。” 林夏薇默默的侧身搂着谢鸿文的腰,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你对我真好。” 可不是好吗?上辈子她和张志强搞对象的时候,她参加这个饭局,张志强捣鼓了一辆自从车来接她,知道她喝了酒脸色就有些不好,事后没少给她洗脑,说好女孩不应该喝酒。 温香软玉在怀,谢鸿文身体僵地如同一块石头,被林夏薇噌过的地方犹如着了火一般,烫的吓人。 过了许久,林夏薇也没有其他动静,谢鸿文小心的低头去看,顿时苦笑不得,林夏薇闭着眼睛,呼吸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这可麻烦了,谢鸿文心道。总不能在大街上这么一直站着啊,对面店里的人已经看了他们好几眼了。 “薇薇,醒醒。”不得已,谢鸿文只能把林夏薇摇醒。 林夏薇睡得正熟呢,闻言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疑惑的看着谢鸿文。 “回家睡去。你站好了啊,我把车推大院去。” “嗯。” 这个点儿也没班车了,谢鸿文花了三块钱打了一辆三轮车,眼瞅着天就要下雪了,钱给少了人家不干。 车开到村口,谢鸿文看见林景城骑着自行车路过,连忙叫司机停车。 “叔,我把薇薇带回来了,在车里睡觉呢。”山轮车是有门的封闭的,关上门风吹不进来,还挺暖和,谢鸿文开门下车后迅速关了门。 林景城看了眼三轮车:“喝多了?” “有点多。”谢鸿文也说不准,说她喝多了吧和她说话她又都知道,说她没喝多吧就闭着眼睛睡觉,到底醉没醉的他也不知道。 “闹了没?” “没,睡觉呢。” 司机师傅摁了下喇叭,林景城道:林景城松了口气,没闹就没喝多,头脑指定儿清醒,林夏薇喝醉酒后那酒疯耍起来,夏翠华都制不住,偏她自己还断片儿,她醒了和她说她根本就不承认。 “那就行,我骑车,你坐上车把薇薇送家去。” “嗳。” 到了林家,夏翠华已经等在大门口了,罗大娘也在。 “薇薇在里面呢?没喝多吧?”夏翠华觉得糟心极了,要是林夏薇没喝多还好,要是喝多了丢人可就丢大发了,谢鸿文对闺女有没有意见这两说,罗大娘指定对闺女儿印象不好,罗大娘对谢鸿文的印象,可比他爹后娘好多了。 林夏薇睁开眼:“没,我怕她们灌我酒,喝了两杯我就溜了,就是冷不丁的喝了几杯,头晕。”过了这么久了,酒意早就散的差不多了,林夏薇瞅了一眼谢鸿文,她也不算骗他。 对上谢鸿文似笑非笑的眼,林夏薇不觉有些心虚。 谢鸿文在心里庆幸不已,还好他克制住了自己。 夏翠华松了一口气,“师傅,谢谢你送我闺女回来啊,进屋喝杯热水吧。” 司机师傅摆摆手,“不去咯,眼看天就要下雪了,我得赶紧回家。” 夏翠华一脸担忧:“那我就不留你了,下次再来我们营子一定要来我家坐坐。” 司机师傅憨厚的笑笑:“一定来,一定来。” 司机师傅走了以后,罗大娘和谢鸿文也走了,夏翠华把林夏薇扶进屋子。 “都说让你不要喝酒了,你看你,要真喝多了今天丢脸 得丢到你姥姥家去。”关上大门,夏翠华就教训上了。 “妈,我先喝点水。”林夏薇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燥热。 夏翠华踢踢踏踏的去倒水:“真是欠了你的,喝吧。” “妈,我哥和嫂子呢?” “去县里了,买衣服去了。”夏翠华说着,把林永翔嗲啪地上的玩具捡起来。 林夏薇贱兮兮的凑到夏翠华跟前:“妈,一件衣服一百多呢,你真舍得给我嫂子买啊?”夏翠华的抠门林夏薇深有体会,她上高二那年学校让买校服,一套二十多,她娘愣是没舍得,把她哥的改吧改吧丢给她穿。 果不其然,夏翠华露出肉疼的表情来:“哪能不心疼呢,可你嫂子嫁到咱们家三年了,没说过一句苦嫌过一次穷,给她花钱,我高兴。” “你妈说得对,有舍才有得,你以后结婚过日子了,也不要太计较得失,你越计较得到得越少,要记住,哪怕是一家人,也要先付出,才能有回报。”林景城道。 林夏薇想,有得时候,你付出了,却不一定能够得到回报,反而你的付出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然后像吸血的蚂蝗一样巴着你。 夏翠华气呼呼的反驳丈夫:“可拉倒吧你,你对你表妹倒是付出了,人家回报你了吗?”说起这个人,夏翠华还是气。 林景城砸吧砸吧嘴,没话说了。 林永翔迈着小腿跑到林夏薇怀里:“姑姑抱。” “好好好,姑姑抱。”林夏薇叭的亲了林永翔一口。 “你嫂子说现在城里的小孩三岁就上幼儿园了,小翔明年也三岁了,我一想你侄子不在我身边我心里就可难受可难受。”夏翠华道。 “这有啥,明年你直接跟着我嫂子他们去不就得了,我哥和我嫂子带毕业班,去得早回的晚的,到时候饿着你孙子怎么办?” 林夏薇这么一说,夏翠华更加担心了,林景城脸色也紧了紧。 “我可不能去,我去了家里地怎么办,再说了,也没住的地方啊,你哥你嫂子住的都是学校的宿舍。” 林夏薇一想,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记得98年她哥学校的第一批廉租房建成,只要是学校里的老师,交5000块钱就能买一栋。 当年她哥和嫂子都很动心,奈何钱不凑手,就这么放过了这个机会,再想买房子,房子早涨价了。 “租个大房子先住着,家里地给二 奶奶种呗,妈你手艺这么好,到我哥学校门口开个餐馆,一个月也能挣不少呢。”林夏薇试着提出建议。90年代满地是金,只有有魄力就能赚个满盆钵。她爹娘就是太胆小。 夏翠华是典型的农民思想,认为一个人最主要的财富就是脚下的土地,林夏薇这话一出口就被她毙了:“没土地的农民叫什么农民,去了城里喝口水都得花钱,不去不去我不去。” 林夏薇也没打算一次性说服她。 她想过了,她家这个情况靠她一个人是改善不了的,她的工资可以给父母一半或者更多,没嫁人时她爹娘会要,嫁人了她爹娘就不会拿了。就像上辈子,她挣钱了要给她们买房,她娘死活没收。 抱着林永翔说了会儿话,林夏薇撑不住了,回房间睡觉。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八点,林夏薇去东屋锅里盛饭吃了些,又回房继续睡。 一夜无梦,第二天去上班,谢鸿文没有来接她,罗大娘打发她闺女来说了谢鸿文不来的原因。 谢鸿文他姥姥生病了,他去看他姥姥去了。 谢鸿文的姥姥家在大山里面,路不好走,来回一趟很是不方便,昨晚罗大娘得了消息,连夜领着谢鸿文走了。 “我表哥好几年没回来了,我姥也不念叨他,以前他没去当兵前和我姥家关系不咋好,可我娘说了,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给年他得去,不去要是被部队的人知道了,指定拿这个说嘴,要是影响了他的钱途就不好了。我表哥走之前让我今天一定起早来告诉你,还给我两块钱做跑腿费!”要不是因为这两块钱的跑腿费,她才不会起来这么早呢! “那行,谢谢你啊,我去上班了,一会儿迟到了。”罗雪虽然来了,可到底晚了些。 第21章 今天是今年上班的最后一天,林夏薇她们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办公室,再把院子里的公摊面积打扫打扫就完事儿了。 去会议室开了个简单的会议,领了今年的补贴,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今年的补贴不错,20斤的米、面各一袋,用保鲜盒装起来猪肉三斤,林夏薇挑的肉是上好的里脊,别人不爱要的,酒四瓶,菜籽油两桶。 林夏薇今天骑了车,把东西全部装上车以后,林夏薇骑着就回家了。 夏翠华对林夏薇拿回来的猪肉嗤之以鼻:“你这孩子就是不长心,都就着肉一点肥的都没有,不出油还死柴,团丸子嫌干,包饺子嫌塞牙。” 林夏薇表示不服,要知道在后世,肥肉几块钱就能买下来,精瘦肉十五块钱一斤都觉得占大便宜了。 她撸起袖子,“今天我来做饭,保证美味的让你把舌头都吞下去。” 夏翠华把手里的勺子一扔,“来来来,你来。老林啊,赶紧去把柜子里的陈香胃片找出来,泻立停也找出来。” 林夏薇:其实她是捡来的吧? 林夏英听到了,抱着孩子从东厢跑出来:“妞蛋啊,听说你还会做饭呢?不容易啊?” “滚,再叫妞蛋灭了你!”林夏薇她奶奶说贱名好养活,因此,三岁之前的林夏薇,叫妞蛋。 “我就叫我就叫,妞蛋妞蛋扭蛋。” “嘿,我这暴脾气。”林夏薇气了,“大嫂,你来,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林夏英整好以暇的斜眼看林夏薇,自认他没有任何把柄在林夏薇手里。 “怎么了?”何桂平从林夏英身后冒出个脑袋。 “大嫂,我哥刚刚跟我说,他有个特别好的女同学回来了。”林夏薇说完,得意的看着林夏英。 林夏英脸色巨变,没抱孩子的那只手指着林夏薇,抖成了帕金森。 何桂平呵呵一笑。 林夏英现在就想给何桂平跪下,“老婆你相信我,我没说过,林夏薇告我刁状。” 何桂平:“呵呵……” “真的,我从没说过这个话,再说,我也没有特别好的女同学啊!”不管真没有假没有,现在必须都没有啊。 “呵呵……” 林夏英看何桂平这样,再发誓下去也没用了,一瞬间,愤怒值达到了顶点,林夏英将炮火对准林夏薇: “林夏薇,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致使你告这刁状的?” 林夏薇给林夏英露出了一个天使般的微笑。 林夏薇把里脊肉切丝,从橱柜里拿出自己家打的土豆淀粉,再拿出一个鸡蛋。 鸡蛋取蛋清加两勺淀粉给肉丝上浆抓匀,再加上一点点的盐和黄酒,黄酒是夏翠华自己酿的。 大葱葱白切丝,与姜片泡水。 热锅,下油,倒肉丝炒酱,起锅。一道京酱肉丝便出锅了。 “哟,不错嘛。”上桌时,林夏英揶揄道。 林夏薇懒得理他,她之前想差了,她还是比较喜欢那个成熟稳重的哥哥而不是眼前这个逗逼。 “卖相不错,不过药还是得准备。”夏翠华嘴硬。 林夏薇也不多说,把馒头从中间掰开,夹上肉丝和大葱,最先递给林景城,又如法炮制一个递给夏翠华,林夏英不用林夏薇动手,自己就吃上了。 “可以啊妹子,这京酱肉丝做的比我们学校食堂的好吃多了。”林夏英道。 “那是,毕竟喂人和喂猪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妈你看她,好好和她说话她老怼我。”林夏英告状。 “那你还上赶着,你是不是贱?”夏翠华眼皮都不抬一下。 “薇薇,昨天罗大娘来问我能不能先给你你们订亲,你怎么想的?”林景城问道。 林夏薇有些怔忪,手里的馒头许久没放进嘴里。直到夏翠华再次问她。 “会不会太快了,从相亲到现在才几天呢。” “快啥,不快,我当年和你爸见一面就订亲了。你罗大娘的意思是结礼金给你8888,三金都给置办齐全。”夏翠华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的,谢鸿文不靠家里也能给这么多的礼金,那手里的积蓄指定不少,闺女嫁过去也能少受些苦。 林夏薇吓了一跳:“那么多?”当年她和张志强结婚,彩礼给3000,这还是分两次给的,订亲给一半,结婚给一半。 “多啥?”夏翠华白了林夏薇一眼:“去年你二堂姐嫁县里,彩礼不就要了12888?” 这个堂姐林夏薇有印象,这12888的彩礼一直到00年都没人超越,“你只看到人家给12888,没看到她家陪了多少啊?家具就不说了,都陪,还有给公婆小姑子的衣服礼物,还得给女儿压箱底,这12888娘家不止沾不上光还倒贴了好些 钱。” “这个礼金给的的确不错了,我跟你爸商量了,给的礼金留下两千我们办酒席,陪嫁我就不给你陪了,给你做几床被子就行了。到时候结了婚你就去随军,听你罗大娘说了,那边的屋子里什么都有。”夏翠华说着说着,就有些伤感,明年女儿嫁了,孙子去镇上上学了,家里就只剩下她和老头子咯。 林景城怕林夏英和何桂平有意见,道:“老大啊,你别怨我和你妈偏心,你奶走了,你妹妹没读得成书,出去上班以后每个月的工资也都给了我们。我就觉得亏欠你妹子,当年要是我们有点本事,都不能让你妹妹辍学。” 林景城都这么说了,别说林夏英本来就没有意见,就是有意见也不能说啥了。何桂平更是没想法,当年她和林夏英结婚,她爸妈也把礼钱都给了她,还掏腰包陪嫁了一屋子的家具。林家这是好的了,最起码还留了两千块钱办酒席呢。 “爸,我也没说啥啊。”林夏英那个冤枉啊。 “薇薇呐,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小年轻都是想谈对象谈久一点再订亲结婚,只是谢鸿文年纪大了,翻年过去就28了。” 林夏薇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就订吧。” “嗳。” 第二天是年二十九,到了下午谢鸿文来了,正好赶上林夏薇家做午饭,林夏薇领着谢鸿文去了西屋。 “来,试试,这件毛衣合不合适。”昨天谢鸿文没来,林夏薇打了一下午的毛衣,加上今天上午的,毛衣终于完工了。 林夏薇挑的是最好的毛线,还没洗过都很柔软,谢鸿文拿着看了一会儿,到底没好意思在林夏薇跟前脱外衣,只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林夏薇见他这样,眨眨眼,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合适,“你回家再试吧。” 谢鸿文嗯了一声,温柔的看着林夏薇,除了他娘和他大姨,还从来没有人给他做过衣服呢。 林夏薇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我听小雪说你去看你姥姥了,你姥姥怎么样了,身体好点了吗?” 说起他姥姥,谢鸿文黑了脸,“她没事儿。” 罗大娘娘家姓魏,昨天他和他大姨紧赶慢赶的去到他姥姥家,他姥姥根本没病,说什么她病重根本就是骗人的,目的就是把罗大娘骗回去。 “那怎么还把你们叫回去了呢?” “问我大姨要钱。” 魏老太太生了四个闺女两个儿子 ,除了早死的四闺女,就罗大娘嫁得最好。 罗大娘是家里的老二,十七岁那年,东堤要修建水库,整个曙光乡一家得出一个劳力,谢鸿文他姥姥舍不得大儿子,就让十七岁的罗大娘顶上。这一去就是三年,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和罗大辉谈上恋爱了。 把魏老太太气得半死,问罗家要了不少彩礼,罗大辉喜欢他大姨,咬着牙给了,但罗大娘却被罗大辉的娘搓磨了两年,直到罗家大儿子罗聪出生才好了些。 魏老太太当年为了钱,把魏二姨魏三姨嫁到了同样是大山的村子里面,男人没本事,孩子生的多,能养活自家人就不错了。 二孙子说了个媳妇,给了钱就能定下来,可家里没有啊,魏老太太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到了罗大娘身上。 只是没成想,这骗回去的人除了罗大娘还有多年未见的外孙。 对于谢鸿文,魏老太太的记忆实在不多,谢鸿文小小年纪就当了兵多年不回来一次。 林夏薇秒懂。 “大姨给钱了吗?”林夏薇问。 “给了,给的不多,我也给了,没给多少。”罗大娘给了50块钱,谢鸿文在这个基础上减了二十块钱,他一个小辈,可没有超过长辈的道理。 “你姥姥乐意啊?” “不乐意一分钱都没有!”谢鸿文觉得他给三十块钱真不错了,当年他没书读,跑了半天跑他姥姥家,指着他两个舅舅给他撑腰,他姥姥不去不说还给他教训了一顿,对他娘也一句好话没有。 要不是为了他大姨,他一分钱都不会给,他拿命去挣的钱,凭什么给这些人,以前对他不好,现在他发达了,这些人凭啥沾光。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可没有孔圣人那样的胸襟。 林夏薇决定转移话题。 “大娘昨天来我家说了咱俩订亲的事儿了,你有章程了吗?” 谢鸿文眼睛一亮,林夏薇这话是同意了,“我和我大姨商量过了,过礼那天上我家去,至于什么时候过礼,当然是越快越好。”省得他总提心吊胆的,深怕自己到手的媳妇飞咯。 第22章 “你跟你后妈说了么?她同意?”根据林夏薇这几天听来的消息,谢鸿文那个后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事儿,她会同意的。”他那后妈本事不多,识时务算是其中一个。 “哦,那就行。” “我初五就得返回部队,我想在返回部队之前把咱俩的事儿定下来,回到部队我就打结婚报告,批下来了就回来结婚,你看怎么样?”谢鸿文说完,不动神色的观察林夏薇的反应,手心紧张得出了汗。 林夏薇没什么不同意的,她打趣谢鸿文,“这么急?怕我跑了啊?” 谢鸿文低低的应了一声嗯,林夏薇反倒红了脸。 事情就这么订了下来,经过几番商量,确定把日子订在大年初三。 “还是太赶了。”夏翠华和林景城道。 “鸿文工作特殊,一切从简吧。” “还不够简单啊,商量日子这么大的事儿,谢家两口子没出面也就算了,没接薇薇去住家,订了亲谢鸿文就走了,啥时候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这还不好?谢家两口子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也省得日后他们两口子拿捏咱闺女了。” “这样也好。”夏翠华道。 腊月三十,是整个年的最后一天,一大早,林景城领着林夏英挑着肉果去祭祀,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在山脚下,同去的还有林二奶奶一家的男人,女人是不能去的。 林夏薇和他娘她嫂子在家做饭,林夏薇剁肉团丸子,夏翠华蒸馒头,包子,何桂平炖排骨。 林景城父子俩回来了以后,给门上花了彩色的帘子,贴了福字和门帘,终于,在下午三点前,整治出了一桌子年夜饭。 炖鱼,炖排骨,红烧鸡块焖土豆,炒三鲜,凉拌土豆丝,加上一个林夏薇做的京酱肉丝,木耳白菜拌豆腐,千叶豆腐,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因为菜多,大家也没在炕上吃,在地上支了一个大大的原木桌子。 吃饱喝足以后,就等着12点放爆竹,这段时间一家人窝在东屋炕上看春晚,到了9点,夏翠华去厨房调饺子馅,包大年初一要报的饺子。 按照林夏薇家这边的风俗大年初一和初五都要吃素,夏翠华准备的饺子馅儿是白菜木耳加香菇,放了菜籽油调味。 包完饺子,电视里也传来了主持人倒数的声音,终于,在烟花砰的一声中,到了一九九七年的正月初一。 一九九七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大事儿,但那些都离林夏薇很远很远。 十二点一过,屋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林夏英也按捺不住了,从东厢房的杂物间拿出鞭炮到院子里放。 林永翔在东屋炕上睡得熟,何桂平把他抱起来,轻轻的掩住他的耳朵。 守过了十二点,吃了今年的第一顿饺子,林夏薇顶不住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六点。 在炕上赖了一个小时,等夏翠华叫了她才起床,穿上夏翠华给买的新衣服才出门,谢鸿文买的衣服留着等到初三订亲的时候再穿。 七点半,吃了早上的饺子,林夏薇给林永翔穿上衣服,牵着他的小手去林二奶奶家拜年。 林家在大营子村就两户,一户是林夏薇家,一户是二奶奶家。林二爷爷和林夏薇的爷爷是亲兄弟,到了林景城这一代,林二爷爷家有三个闺女四个兄弟,林夏薇家就只有她爹一个。 林二奶奶跟着林大伯过,林夏薇抱着林永翔走了五分钟,停在一个大红铁门前儿,进了门,大黄狗汪汪的叫起来,从正房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喜庆的大花红袄。 “大娘,小翔,叫大奶奶。” “大奶奶。” “嗳,小翔真乖,快进屋快进屋,一大早的你二奶奶就在盼着你们了。”林大娘年轻的时候是个泼辣女人,老了以后反倒温和了许多。 “嗳,大娘,我二奶奶呢?” “在屋里呢。” 林大娘生了三个儿子没闺女,三个儿子如今都娶了妻子了,三个儿媳对林大伯林大娘都挺孝顺的。 进了屋,东屋坐了好些人,林家没结婚的男女和小孩都在了,加上林大伯家的人,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儿孙满堂,林二奶奶笑得和弥勒佛似的。 “薇薇,听说你谈了个当兵的对象啊。”和林夏薇说话的是里林夏薇的堂姐林建萱,比林夏薇大了两个月,过了正月就结婚了。 “嗯呢。”林夏薇在乡委上班,林建萱在县里上班,两人平时遇不到,见了面倒很亲热。 “长的啥样,咋不带来给我们看看呐?” “就是,老妹儿,你这么做可不地道。”一群堂哥堂姐就这么闹开了。 林夏薇是这一辈当中最小的那一个。 “那可不怨我,天天来找我来着谁让你们不来看的?”林夏薇笑着把林永翔抱上炕 ,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红包,散给在场的小辈。 每个红包里装着5毛钱,光给别人的压岁钱就得给出去五六块,林夏薇家就能收回来5毛,林夏薇深深的觉得自家亏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们可记住了。” “到时候可别臊哭了。”不知道是哪个捉狭鬼道。 林夏薇从小到大都被他们欺负长大的,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之身,压根不惧这个。 嘿嘿笑了一声,说:“谁哭不一定呢!” 在林大娘家呆了一会儿,一群人又往林二伯家去,林二伯家住的远,在村子的西面,去她家还得爬上一个小土坡,站在他家院门口,整个大营子村都收入眼底了。 林二娘是林家四个妯娌当中最不好相处的一个,和谁都处不来,爱占小便宜,还是个不拔毛的主,偏生林二伯是个没主见耳根子软的,妥妥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林二娘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嫁了人。 林二伯家的大儿媳在族里排行老二,如今怀着身孕,林夏薇他们来时正靠在炕头昏昏欲睡。 林夏薇多打量了她几眼,这个堂嫂和记忆中的堂嫂不一样,记忆中,林夏薇的这个堂嫂比这女的长的高些还要瘦一些。 “倩儿啊,这屋烟熏火燎的,你上西屋待着去。”林二娘道。 “嗳。”林二嫂站起来,硕大的肚子吓了林夏薇一跳。 林夏薇如遭雷击,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她二堂嫂姓乔,叫做乔燕,燕子的燕,根本不是倩。 待林二嫂艰难的挪走,林夏薇悄声问林建萱:“萱姐,二嫂几个月了,肚子怎么那么大?” “我娘说五个多月了,怀的双胎。” 林夏薇仿佛置身冰窖当中。 她林家四代以内,从没有人家生出来过双胞胎!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她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她一直都在睡梦中。 林夏薇正出神的想着,林永翔拿了红包回来了,“姑姑装。”林永翔扯着自己的小口袋示意。 林夏薇回过神,依言把他的红包装进去,趁机保住她松松软软的身子。 林二年那个家没有小孩,林夏薇也就不用给红包,从林二娘家出来,一行人就去了林三伯家。 林三伯家就在林夏薇家斜对门那儿,林三伯家两口子性格都很温和,和谁都处得来,林三娘的温柔那是真的温柔 ,说话轻声细语,走路弱柳扶风,待人温和大气,和林家最难搞的林二娘都处地不错。 林三娘孩子生的不多,林夏薇家一样只有一儿一女,儿子长大了在部队当兵,娶了媳妇儿也随军去了,女儿就是林夏薇的小伙伴林建萱了。 到了林三娘家,给林三娘拜了年,林永翔拿了红包,林建萱就带着林夏薇躲到了她的房间。 “呼,可算松一口气了。” “有那么累么?”林夏薇有些好笑。 “怎么不累啊,我对象前阵子接我去他家住家,在他家过得倒是很悠闲,回到家了这也干那也干的,前两天还跟我爹平了半天山洞,差点没把我累歇菜了。” “你家山洞咋了?”林夏薇的家乡是土豆种植的主要产区,每家每户每年光土豆就能收成几万斤。 这些土豆一时半会儿当然是买不完的,秋季又靠近冬季,因此山洞和地窖就是显得万分重要了。 “新挖的山洞,里面土没弄出来完。” 只要山洞不塌下来那就没事儿,林夏薇放了心,“有需要就上我家吱一声,别的不说,我爹我哥力气还是有一把的。” “肯定的。” 林夏薇和林建萱是穿一条裤裆长大的好姐妹,两人在十五岁之前好的不分你我,十五岁过后,林夏薇去了县里读高中,林建萱去了临市上中专。 两人离得远了,见面的时间少了,有时候忙起来一年都不见得联系一回,再次见面,两人的感情却能急速升温,隔阂全无。 “你们单位放假也太晚了,本来我想约你去逛街的,谁能想到你到二十八才放假,我哥不在家,我忙的都快废了。” “没准儿过几年三哥就回来了呢?”林夏薇记得2000年,她三哥退下来了,在市里公安局工作,还把林三伯他们都接去城里工作了。 林建萱一挥手:“算了,我可不稀罕,就我那个嫂子,嘿,不说也罢。” 时隔太过久远,林夏薇和林三哥也不长见面,对于林三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真不记得了。 最后一站是林夏薇家,拜了年,一群人就在林夏薇家待着不走了。 林夏英支起了桌子,在东屋中央玩起了麻将,炕上还特地放了大炕桌玩起了炸金花,过了会儿,林夏薇的几个堂伯父和堂哥堂嫂全来了。 东屋坐不下,年轻的姑娘媳妇就到了林夏薇的西屋 玩。 这一玩就玩到了夜幕降临。 家里客人多,林夏薇一会儿忙着端茶倒水儿,一会儿还要帮着夏翠华打一把麻将,得闲了还要和长辈聊会儿天。这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夜深人静时,林夏薇翻来覆去的在躺在床上睡不着,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都说做梦是没有痛感的,她的全部感官都是真实的,可是林二嫂换人了是真的,还有谢鸿文,她的记忆里没有谢鸿文,哪怕只言片语都没有。 就好像谢鸿文是林夏薇臆想出来一样。 第23章 林夏薇害怕极了。 她心中隐隐有种猜想,她,恐怕是掉进了平行世界了,因为她还没有老糊涂到忘记自家堂嫂姓什么叫什么。 这个世界里有她爹娘,有她兄长,有她的同事亲人,她们会沿着林夏薇所知道的轨迹前进。 林夏薇的到来,就像是泥石入海,经不起半点涟漪。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世界的林夏薇呢,她去哪里了,是去到了她四十岁的躯壳里,还是如同她一样去了她二十岁的年月里 如果是去了她二十岁的岁月里,同样的年龄,同样的人生,酸甜苦乐,她得从头再走一遍哪怕林二嫂不是一个人她也只会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如果她去了自己四十岁的躯壳里,那对这个世界原本的林夏薇,何其不公平? 林夏薇越想心里越乱,她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是谁。 林夏薇快把自己逼疯了。 实在睡不着,林夏薇干脆起来打毛衣,给林永翔打的小斗篷,蓝白色间隔着织,等到实在困得不行的时候,已经织了一半了。 看看手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林夏薇闭上眼,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迷糊到天亮,听到鞭炮声响,她又醒了,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得直想哭。 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冷风,被夏翠华赶回房间以后,林夏薇想,就这样吧,既来之则安之,管他是不是平行世界,只要她爹还是她爹,她娘还是她娘,就什么也不重要了。 初二是走娘家的日子,林夏薇家没有出嫁的姑姑,夏翠华领着林夏薇回娘家,何桂平一家三口也坐早上七点半的那辆车回县城了。林景城就苦逼了,他得咱家看家,因为刚出生的小猪离不开人。 夏家在葛家庄乡,葛家庄乡比林夏薇家的曙光乡还要偏远一些,与何桂平去的县城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最早的一班车在八点路过大营子村。 上了车,夏翠华和售票员互拜早年,从葛家庄乡嫁到曙光乡的人不在少数,拖家带口的回娘家拜年的更是不少,一段路捡几个人,不多会儿车就坐满了。 人一多,都是一个乡的,就这么大会儿的功夫,夏翠华已经认了三个妹妹两个姐姐四个大侄女儿了,都是拐七拐八的亲戚。这认亲速度仅次于大集。 林夏薇年少时时常在想,天上如果能掉下来一根木头,砸到行人身上,十个里面最少有八 个是亲戚。 坐了二十分钟的班车,就到了葛家庄乡的乡上了,林夏薇和葛翠华下了车,到林夏薇姥姥家,还得走个二十分钟才能到。 葛家庄比曙光乡要大很多,街道都能长不少,还有两条不大的岔街,岔街的名字也很有意思,一条叫青石街,一条叫做篮板街。 路过篮板街,走过一座年代久远的大石桥,路程就走了一半。 一路上并不无聊,因为路上的行人实在不少。 林夏薇的姥姥家的村子叫甜水村,甜水村因后山上的一座泉眼而得名,这口泉眼甘甜清洌,在二十年后,还有水厂专门来这儿打水去卖,虽因产水不多不能远销外地,但在本县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夏翠华家兄妹五个,三女两男,大舅最大,小舅最小,三个闺女排中间。 夏翠华到时,林夏薇的两个姨来了一个。 “二姐,你可来了,等你半天了。”迎来的女人是夏翠草,林夏薇的老姨。 “我多远你多远呐?”夏翠草就嫁早葛家庄街上,回一趟娘家近着呢。 夏翠草呵呵一笑,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塞到林夏薇手里:“薇薇,这倆红包收着,你一个小翔一个啊。”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林夏薇和夏翠草很亲近,林夏薇小时候夏翠草没嫁人前没少来她家帮忙干活儿。 “跟你老姨你还客气啥。” “二姐,你怎么不把小翔带来啊”夏翠草说。 “他跟他妈回娘家去了。” “本来还以为能见着呢,过了十五我去看他去。” “行。” 夏翠华把拿着的东西放到正房东屋,她娘林夏薇的姥姥端坐在炕上,林夏薇上前口齿伶俐的拜了年,还没和多年不见的姥姥说上几句话呢就被夏大舅妈赶去和表哥表姐聊天了。 好在她们还在一个屋。 “大姐还没到呢?”夏翠华问夏大舅妈。 “没呢。”夏大舅妈答。 夏翠华的姐姐叫夏翠莲,嫁的地方离甜水村倒是不远,就是年年都回来最晚,赶着饭点来的,二十多年了,孙子都快上小学了还没长进。 夏家五个兄妹,就夏翠莲特性,和谁都搞不好。 夏家表兄妹多,很多人林夏薇已经不记得了,几家人平时也见不着面,彼此之间并不熟悉,也聊不到一起 。不尴不尬的处到下午三点,吃完晚饭,夏翠华终于启程回家了。 回到家,昨夜没睡好,今天累了一整天的林夏薇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可以成为一条死狗了。 谢鸿文没觉得过年和不过年有什么区别,他探亲回家每天早出晚归,他爹他后娘想找他聊天谈心都找不到人,就连大年初一也一样,不过不同的是,大年初一一早,谢鸿文特地给他弟弟谢传宗拿了20块钱,没用红纸包着,他根本找不到那玩意儿。 当天晚上他没回来住,和龙科长并县里武装部的军人赶往县城的电影院附近的一间民房中,将隐藏在我国数十年的。一家间谍全部抓获,其中艰险自然无法外道。 抓获的人员连夜就送往了北河省的省会邑州军分区。自此,谢鸿文的此行任务圆满结束。 在县武装部的宿舍凑合了一晚上,谢绝了县武装部请客吃饭的邀请,和龙部长一起驱车回家。 “首长啊,这辆车明天借我开一天。”谢鸿文此时开的车是一辆军用吉普,车身刷了绿黄相间的迷彩,帅极了。 大麻烦解决了,龙部长也是十分高兴,“没问题。” 龙部长看着飞快往后移动的景物,感叹道:“没能想这次抓获会这么顺利。” 谢鸿文盯着前路,闻言答道:“这次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并且他们认为他们的政治背景十分的干净,根本没想想到我们能查出来。”这次抓捕的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是其中的某一环节出了差错,那么他谢鸿文今晚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交代在这里。 龙部长气愤的呼出一口粗气,“谁能想到,那家的老头老太太都是某国的后裔呢,谁又能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仍然有渠道将打听到的消息传回去呢。” “所以啊,以后的政审更加得仔细了。要是部队再出现这么一个人,唉。”谢鸿文一阵后怕。 龙部长也是如此。 若是让这么一个人混入部队中,特别是混入号称神秘之师的炮兵部队,这个间谍年轻时还好,职位不高,接触不到机密。 但此人的资质若是十分的好,就像这次谢鸿文回来调查的这个人一样,那么,高升是必然的事儿,职位越高,知道的事情越多,这么想着,龙部长冷汗都出来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件事情以后就烂在咱们肚子里。”谢鸿文而后背诵了一遍保密条约。 龙部长 一言不发的听他背完,道:“你小子,胆肥了吧,我还用你来教?我背保密条约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例行公事例行公事。” 谢鸿文在龙部长家门口把龙部长放下来,龙部长一边下车一边道:“来我家吃顿饺子?” “不了,我可不是你家的女婿。” “哈哈,你小子,我倒是想呢。”可惜他家闺女都出嫁了,要是他有一个年岁与谢鸿文相当的女儿,那他肯定拉谢鸿文来做上门女婿。 谢鸿文开着车一路到家,一路上引起无数人围观,刘小草看着谢鸿文开着的车,悔得肠子都青了,默了半晌,她决定挽救一下她和继子岌岌可危的关系:“鸿文呐,明天林家来换盅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放心吧,姨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谢鸿文俊眉一挑:“那就谢谢了。”至于叫人,谢鸿文觉得他是叫不出口的,他嘴巴太硬,小时候有人给他糖让他叫一声爸爸他都没愿意,更何况是现在。 刘小草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嗯,快来吃饭吧,老早就做好了,一直等着你呢。”自从上次谢鸿文回家没饭吃以后,刘小草每次做饭都会多做一些出来放在灶上,要不是谢鸿文不让人进他的房间,她还想每天进去给人烧炕。 刘小草准备的菜饭还听丰盛,猪肉大葱的水饺,肥而不腻的红烧肉,还有过年时灌的猪血肠炖酸菜。 谢鸿文也饿了,他吃得毫不客气。 谢鸿文的对面,谢传宗就吃得斯文多了。 谢传宗每吃一口就看一眼谢鸿文,对谢鸿文这个哥哥,他好奇得很。 村里人都说他爹娘亏待谢鸿文,谢传宗小时候听着还不顺耳,等长大了,明辨是非了,他始终觉得自己欠着谢鸿文的。 只可惜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思想,每年到了年底,谢鸿文寄钱到大营子村时他爹娘总是沉着脸。 饭桌上,刘小草小心翼翼的问出她一直想问的话:“鸿文呐,你给了林家多少礼钱啊?” 第24章 谢鸿文夹了一筷子酸菜放进嘴里,闻言笑道:“8888。”刘小草想知道,那就让她知道好了,反正他不说,明天也还是要知道的。 刘小草心痛的捂住自己的胸口,8888!刘小草活了快50年了,从没见过那么多钱! 谢国柱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酒杯里的浑酒发愣。再次拿起,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一口喝下酒杯里的酒。 不错,不错,老大出息了,出息了。 谢鸿文吃饱肚子,拍拍屁股就走,谢传宗想起自己口袋里崭新的20块钱钞票,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 谢鸿文不拦着他,过了这个年,他虚岁已经28岁了,年纪已经不小了,年轻时认为能让天塌下来的事情现在都不是事儿了。 年轻时候的那些恨那些怨,早就在漫长的军旅生涯中慢慢消逝了。 只是到底留下痕迹了,就像滴落在白衬衫上的油渍,哪怕是洗干净了,还是会留下痕迹。 谢鸿文解开军装的风纪扣,撇了一眼谢传宗,“你跟着我干嘛呢?” 谢传宗捏着衣角,声音有些发抖:“没…没…” 谢传宗在谢国柱和刘小草十几年如一日的溺爱下没能长歪,简直是谢家之幸,这样想着,谢鸿文指了指炕沿,“你先坐会儿,我去烧炕。” 谢传宗战战兢兢的走到里屋炕上坐下,他小心的打量起这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炕上只有一床叠成豆腐块的被褥,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在炕梢的柜子上。 屋里空旷得像是没人住,谢传宗垂下眼眸,想起自己屋子里摆得满满当当的家具。 谢鸿文生了火进屋,抖开被子铺床,看谢传宗低着头捏着衣摆的样子,跟个受气包小媳妇儿似的,一时间,竟觉得有些辣眼睛,他不忍直视的扭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两分钟过后,见谢传宗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实在憋不住了:“抬起头,腰挺直!一个男子汉,跟个受气包一样,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你爹你娘亏着你了?!” 谢鸿文深深的不解。 谢传宗一个激灵,随着他哥的口令动作。 谢鸿文见谢传宗实在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自己找话题,“你在乡里读初中了?” 谢传宗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谢鸿文,又很快收回目光:“嗯,初一。” “成绩怎么样?” “第……第二。”说完,谢传宗抿抿 唇,有道:“年纪第二。” “哦,挺聪明,能读书就好好读。”没能上高中继续深造,大概是谢鸿文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了。 “还……还行。” “你小子是个结巴?” 谢传宗赶紧摇头,心中很是泄气,明明在别人面前他是口齿伶俐的,去年元旦晚会他还成了主持人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这个气场强烈的大哥面前,他就忍不住战战兢兢的。 谢鸿文觉得和他这小弟说话比带兵跑五公里还累。 “好好上学,争取考个高中。”谢鸿文牙疼。 “嗯。” 两人只能相顾无言。 终于,屋外传来刘小草吆喝谢传宗的声音,屋里的两人同时出了一口气。 谢传宗出去以后谢鸿文翻身上炕,没一会儿就脱了只剩下大裤衩钻进被窝了。 昨晚没睡好,今天得好好补个眠,明天一定要以最饱满的精神态度去迎接他媳妇儿和岳父岳母一家! 第二天天没亮,林家就忙了起来。就这么大会儿的功夫,夏翠华就往林夏薇这屋跑了好几趟了,洗脸水,毛巾,牙刷一样一样的端进林夏薇的房间。 林夏薇卷缩在被子里,一点也不想起来。 打扮妥当后,已经是早上七点了,林家请来的客人已经了好几个,林家最会来事儿的林大伯和林大哥,夏家的夏小舅。 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餐后,谢鸿文开着他的吉普车来了。 林家人没想到他会开着车来接,顿时惊呼阵阵,夏翠华两口子笑得嘴都合不拢,深觉有面子。 林家包括林夏薇在内一共去七人,在加上罗家两口子,一共就九个,好在吉普车空间大,挤挤还是能坐下的。 林夏薇坐在副驾驶坐上。 她今天穿的是和谢鸿文一去去买的那套衣裳,呢子大衣里面配了件白色高领毛衣,描了眉敷了粉画了唇,比平时素面朝天的模样又艳丽了几分。 谢鸿文已经偷偷的用余光瞄了她好几眼了。 林夏薇当作不知道。 刘小草一大早就起来了,让谢国柱帮着将院子从里到外的打扫了一遍,谢国柱这些年越发懒了,收拾了院子就不愿意动,气的刘小草破口大骂。 “你说你怎么那么懒?让你干点啥都得三请四请的,你以为你是土财主?” 谢国柱吧嗒吧嗒抽烟不说话,刘小草更气了,“当年也是我瞎了眼,千挑万选选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养不住家也就算了,弄到头来连你儿子都不愿意理你。” 谢国柱使劲儿把烟杆扔到柜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满目阴沉的看向刘小草,语气森然的开口,“不想挑我,你想挑谁?” 当年刘小草嫁人没一年,男人就死了,孩子都没有一个,因长的清秀,村里的男人没少看她,谢国柱为人老实,遇见刘小草也不多看,在谢鸿文他娘死了以后,刘小草就和谢国柱搞上了,没到一年就改嫁过来。 刘小草被吓了一跳,她嫁给谢国柱快十三年了,谢国柱从来没和她这么说过话,她也习惯了谢国柱的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忽然间谢国柱对她大小声,她还真的吓住了。 短暂的怔愣过后,是无尽的气愤,她一拍大腿,嗷的一声就嚷起来了,“谢国柱,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嫁给你十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我和哪个男的玩笑过?” 谢国柱拧着眉:“前院那个赖张三,每次你俩见面不都得聊个十来分钟?村口刘阿大,村委韦保国,你娘家村的白铁锤!” 刘小草惊呆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跟这么多男人有染? “草泥马,谢国柱,你可以啊,你是不是天天啥也不干就盯着我和哪个男的说话和哪个男的笑啊?” “你自己不检点,还要我盯着?” 刘小草气笑了,“谢国柱啊谢国柱,我今天可算是认清你了!”她冷笑着去厨房准备吃的。 她是想明白了,谢国柱是个怂货,靠不住。 她得对儿子负责,她今年45了,等谢传宗娶媳妇儿的候都得55往上了,那时候她成了个老太太,不给儿子添麻烦就不错了,帮衬是帮衬不了多少的,谢传宗长大了还是得靠谢鸿文。 谢鸿文不管恨她也好,怨她也罢,谢传宗总归是他兄弟。 “国柱媳妇儿啊,家里都收拾好了吧?东西都准备好了了吗?”刘小草刚把肉切好,家里来了一个年约70的老太太。 进门便挑剔的四处看。刘小草擦干手,未语人先笑:“他三奶,怎么来这么早啊?快进屋坐。” 谢三奶奶满意的点点头,道:“我放心不下,家里也没事儿让我干,我就先来看看,国柱呢?” “在屋呢。” 谢三奶奶的到来像是一 个信号,此后,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 龙部长也骑着他的自行车到了,谢家人是认识龙部长的,当年谢鸿文被征兵,就是他带着人来办的手续。 一时间谢家人情绪高涨,夸赞谢鸿文有本事的声音此起彼伏,还不时的像刘小草两口子道谢。 刘小草笑的嘴巴都僵硬了,还是得继续笑着去给人端茶倒水。 谢传宗穿了他最好的衣裳,跟在刘小草后面忙来忙去。 瓜子磕了一盘子后,谢鸿文载着林夏薇一家终于到了。 以谢三奶奶为首的人迎了上去。 “唉哟,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快进屋坐。”刘小草热情大方的模样,实在是不像传言中那种苛待继子的后母,引得林夏薇看了她好几眼。 “这就是亲家吧?长得可真是年轻。”夏翠华上前攀谈,刘小草乘机把谢家众人介绍给林家人认识。 进了屋,罗大姨拉着林夏薇母女跟谢家的女长辈坐一起,罗大姨是个活络气氛的好手,不一会儿就把气氛炒的热热的了。 谢三奶奶一直拉着罗大姨手:“她大姨啊,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啊,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文小娶老婆呢。”谢三奶奶说完,又越过罗大姨去拉林夏薇的手:“是个标志的丫头。” 林夏薇全程微笑。今天,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两家人在狭小的屋子里聊的热火朝天,笑声阵阵。 十点,刘小草领着谢家的女人去厨房做饭,夏翠华推了一把林夏薇,“薇薇,你去帮帮你婶儿她们。” 林夏薇上辈子没有订过亲,直接结的婚,但订亲的基本流程她还是懂的,女方在这一天,至少要给男方亲戚做一个菜,给婆家人姥姥你的手巧不巧。 谢鸿文当时和林夏薇相亲时,并没有带上谢家的人,因此,夏翠华这句话一出,已经走到门外的谢家女人纷纷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林夏薇。 林夏薇站起来,“好。” 刘小草还算爱干净,厨房收拾的很整齐,锅盖上也没有油渍。 她今天准备的食物很丰盛,排骨,五花肉,香菇,秋天存下来的菜干,茄子干,萝卜干等。 在水缸旁的大洗衣盆里,竟然还放养着两条三斤来重的大鱼。 林夏薇眼睛一亮。 第25章 认识林夏薇的人都知道,她爱吃鱼。 有了钱以后,林夏薇吃遍了祖国大地各处的鱼肉,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川省的鱼肉做法,麻辣鲜香。 “婶儿,这个鱼给我做吧?”林夏薇去问刘小草。 刘小草正愁不知道怎么做鱼呢,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北方人做菜,炖菜居多,就像夏翠华,明明做其他菜很好吃,到鱼这里也得歇菜。 上次林家分来的鱼都让夏翠华给炖了,林夏薇想掌厨她还不让。好端端的一条鱼,就那么被毁了,林夏薇痛心疾首。 得了准许,林夏薇把妮子外套一脱,问刘小草借了围裙,撸起袖子就杀鱼。 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在杀鱼前林夏薇还特地往水里放了点热水,总算是温热了许多,最起码不扎手了。 林夏薇从盆里抓出鱼,用刀背对着鱼的脑袋就是狠狠的一敲,鱼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林夏薇如法炮制的敲第二条,然后刮鳞破膛去腮去内脏。 最后用水来来回回的把鱼反复清洗好几遍,保证鱼身上的膜了肚里的黑膜都洗净了才放在一旁干净的盆里。 拿到菜板跟前儿,在鱼身上斜着花几刀,塞几片姜片进肚子里,放酒和酱油腌制。 她的番动作行云流水,彻底把谢家人震撼住了,这年头的家庭妇女做饭,只要做熟就行了,有谁会想出来这么多花样呢。 在腌鱼的同时,林夏薇也没闲着,用油盐酱醋糖调了大大的一盆料汁儿。 刘小草在这个馒头时还特地偷偷的打量了她好几眼,最后不得不承认,林夏薇确实比她外甥女优秀多了。 刘小草又想叹气了。 上次她想把外甥女嫁给谢鸿文,因为没抓到人,时间太急也没来得及通知她哥嫂,她哥她嫂来时谢鸿文已经领着林夏薇去县里了,她哥嫂狠狠的把她臊了一顿。 她那个大外甥女全程都在玩指甲,那指甲涂得跟鬼似的,一个黑一个白,耳朵上的两个圆圈耳环大的能钓起二斤大鱼,见她被数落眼皮都没掀一下。 长的也不好看,和林夏薇一比更是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里的泥,就是这长相太过艳丽了些,刘小草心里黑暗的想着,这样长相的女人,也不知道她那个继子压不压得住! 这几天她虽讨好谢鸿文,但她毕竟不是谢鸿文的亲娘,谢鸿文过得不好,她心里多少能 有些安慰。 这样想着,刘小草手上的动作不停。 林夏薇那边的鱼也腌制好了,她问刘小草拿了半碗淀粉和半碗面粉调成糊,均匀的抹在鱼身上。 锅是老早就洗干净的,林夏薇对烧火的谢大娘道:“大娘,烧小火。” “唉。”谢大娘说完,不错眼的看林夏薇做鱼,她家儿子也爱吃鱼,上回她做还嫌弃她做的不好吃呢。这侄媳妇儿看着就很会做鱼的样子,她得好好学学。 锅烧干水分以后,林夏薇往里倒了油,油温七成儿时,拎着鱼尾巴先炸鱼头,同时另外一只手舀起热油一点点的往鱼身上淋,待面糊凝固以后在把鱼慢慢放进油锅里炸。 炸至两面金黄以后,林夏薇把鱼放在一边的,两只鱼分别放了两个大盘子。 锅底留油,把切好的葱姜蒜末放下去爆香,再倒入调好的汁儿,最后加些湿淀粉勾芡,然后淋在鱼身上。 至此,糖醋鱼制作完毕。 刚好馒头出锅,在谢家女人的齐心协力之下,一桌饭菜总算是弄好了。 林夏薇做的糖醋鱼很合北方人的口味,谢家人赞不绝口,林家人脸上有光。 只有刘小草在心疼自己家的油和那些用掉的面粉。 吃完了饭,订亲宴的高、潮来了,谢鸿文去他的房间,拿了一个包出来,他把钱递给了辈分最高的谢三爷爷。 谢三爷爷小心翼翼的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裹着红布的包裹,这就是订亲的礼金了,他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万般不舍的把钱递给同桌的林景城。 随着他递钱的动作,谢国柱的眼神儿一直盯着那些钱,知道钱被林景城当今了随身背来的包包里。 别说刘小草没见过那么多钱了,就是他呢没见过啊,当初和谢鸿文他娘结婚,钱都是谢鸿文他娘管着的,他就是过过手,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家已经要起青砖大瓦房了。 谢鸿文看着谢国柱眼底的渴望,忽然就有些心酸,低头给谢三爷爷倒酒,掩饰住眼中满眼的凉薄。 再渴望又怎么样?他还是不会给他一分钱! 林夏薇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红布包着的衣服,这套衣服是昨天连夜去葛家庄买的。初二不开门做生意,但送上门来的生意总没有往外推的不是? 林夏薇和夏翠华也没看价格,往最贵的挑,今天林家给谢鸿文过的礼除了衣服,还有三百块 钱。 换了礼,过了三金,亲就算是订了,婚期倒是没有商量,毕竟谢鸿文的工作性质不一样,至此,这顿饭就算是结束了。 回去依旧是谢鸿文开的车。 “你喝酒了,开车没事儿吧?”酒后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林夏薇一直谨记这句话呢。 谢鸿文对林夏薇一笑:“没喝多少,这点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林夏薇仔仔细细的瞅了他一眼,看他确实不像醉了的样子,才放心的让人上车。 和来时不同,来的时候大家都清醒着,回去的时候就倒下了三,林夏英就不说了,他都没能撑到过礼就趴下了,夏小舅和林夏英一个德行,还有一个就是罗大辉了,唯一清醒的就剩下林大伯和林景城。 谢鸿文开车很稳,从谢家村到大营子村那么远的距离,公路还坑坑洼洼的也没多少颠簸。 夏翠华和罗大姨说了会儿话睡着了。 把人都送回家以后,夏翠华邀请谢鸿文进屋喝水,谢鸿文也确实渴了,就没推迟。 夏翠华把林景城父子送上炕以后道,她今天也被灌了不少酒,“薇薇,我头有点晕,你送送鸿文啊。” “唉。”林夏薇对上谢鸿文的眼,对视几秒后,两人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林夏薇把人送到了车上,谢鸿文不急着走:“进来坐会儿,咱俩说会话。” 林夏薇往四周看了眼,没什么人,当下也不扭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坐上去了。 “要跟我说什么?” “我后天一早就走了,明天带你出去玩一天好不好?”谢鸿文双手按着方向盘,面带微笑道。 林夏薇侧眼看着他,谢鸿文今天穿的是那天在县城里林夏薇给他挑的那件套西装,烟灰色的毛衣穿在最里面,露出里面白色衬衣的衣领子,配上此时谢鸿文微微侧着的身子,颇有几分雅痞的味道。 谢鸿文这么多年来一直穿着军装,换上西装以后他老大不嘚劲儿,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只是在发现林夏薇总是偷偷摸摸看他时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你办的事儿办完了?”林夏薇其实还是有些好奇的。 “办完了。”究竟办了什么事儿他却没说,林夏薇也没问。 “那去哪里玩?”她们这个地方冬天真心没什么地方能玩,冬天的北方真是一片荒芜。 谢鸿文也被问住 了,皱眉思索半天,忽然想起上初中时去玩过的一个地方,“我带你去冷翡翠玩吧。” 林夏薇眼睛一亮,“好啊。” 冷翡翠在谢鸿文家那座山的后面,与蒙古接壤,就长在大草原边上,每年的六月份,在冷翡翠湖畔还会举报一场为期三天的敖包。 到了2017年,冷翡翠附近的村子还盖起了农家乐和温泉山庄,成为北河省比较著名的景点之一。 但此时的冷翡翠还是一个野湖,林夏薇一时间就没想起来。 第二日把夏小舅送回家以后,谢鸿文驱车从葛庄乡的一条路上绕了了一圈到达了目的地,前后也就用时半小时左右,谢鸿文把车随意停在湖边的平地上。 “我上初中时最喜欢来这里玩了,每次和我爸吵架以后我最爱来这里。”谢鸿文对林夏薇轻声说。 冷翡翠是个很大的池子,水并不深,最多也就一米五,因长在草原中央而得名,夏天来到冷翡翠,水波照映着蓝天,就像是一块水头上好的蓝翡翠,冷翡翠的名字,也因此而得名。 冬天的冷翡翠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春夏秋茂盛的草原如今只能看见枯败的草根和裸露的黄土。 林夏薇和谢鸿文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下,闻言,林夏薇有些诧异:“你怎么来的啊?离你家挺远的啊。” 谢鸿文家所住的谢家村离这里并不近。 “我跑步来的。”那时候谢鸿文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孩子了,娘死了爹不爱,娶了个后娘挨虐待,就跟电视剧里的小白菜似的。 他有个同学是冷翡翠旁边的村子二人班的,有一年夏天领他来过一次冷翡翠以后,他就爱上了这里,“夏天的这里特别好看,有时间我再带你来。” “好。” 佳人近在眼前,谢鸿文心猿意马,手悄悄的拉上林夏薇的手,林夏薇手僵了一下,没挣扎。 谢鸿文心热了起来,抓着林夏薇的手也微微用了些劲儿,却很有分寸的没有让她疼,“微微,你愿意去随军吗?”怕林夏薇不同意,他又道:“我驻扎的部队附近也有草原,也有湖,比冷翡翠还要漂亮,部队有座山上有个温泉,特别大。” 林夏薇侧头看他,曾经张志强也这么和她说过,跟她用优美的语言描述过广州有多美,她去了,现实与想象中的差距却那么大。 林夏薇不回答,谢鸿文不免泄气,一直灿若星辰的眼眸也暗淡了 下来,“你不去也没关系,等我休假来看你。”谢鸿文想,他半夜就出发,坐部队的采购车出来,白天上午就能到,在家歇个半夜再回去好了。 林夏薇垂下眼眸,看着地上的黄土,低声道:“你去打了结婚报告,然后回来结婚,订了日子以后我这边提交调职申请。” 第26章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谢鸿文没反应过来,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高兴多一点还是复杂多一点? 谢鸿文想起多年前母亲去世前说的话,可惜没能见着他结婚生子,她好遗憾。 但无疑的,他是高兴的,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哪能不孤单? “薇薇,我会对你好,以军人的荣誉起誓。”这是谢鸿文第二次说这话了。 林夏薇双手抱膝盖,把头放在膝盖上,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如果当年,她没有和张志强处对象,而是再等等,会不会也遇到谢鸿文? 她不知道爱是什么,也不会去爱上一个人,那太累了。曾经她因为爱情变得面目全非。 就像一首歌里说的那样: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再刻骨铭心的爱情都敌不过时间的消逝,再热烈的爱情也会在生活的琐碎中变质。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个梁祝? 林夏薇不相信爱情,年纪大了也无法去爱。 再美的爱情,都没有亲情来的牢靠。 谢鸿文是个内心强大、意志坚定、道德水准也高的人,林夏薇想,和这样的人结婚,最起码不会遭到背叛,只要她好好和他过日子,这辈子就能幸福的生活下去。没有母亲姐妹,不用担心以后的婆媳相处的好不好。 挺好的,都挺好的。 “薇薇,我带你溜冰,好吗?” 林夏薇抬头,入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 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放入了一个布满老茧的大手之中,林夏薇蹲在冰上,谢鸿文拉着她在冰上滑动。 林夏薇穿的是一双牛皮小短靴,防滑能力不太强,一溜就能蹿好远,谢鸿文紧紧的拉着她不让她摔跤。 刺激的林夏薇频频尖叫,笑声阵阵。 年龄加起来过半百的两个人玩的如同稚童一般。 玩到饿了,两人商量着打道回府。 牵手走在冰面上,林夏薇一个趔趄,谢鸿文趁机把她抱在怀里。 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涌上心头,林夏薇忽然不想放手。 谢鸿文同样如此,他第一次把女人抱在怀里,那么柔,那么软。 默默的抱了十分钟,林夏薇的肚子发出一声轰 鸣,两人趁机松开手。 “走吧,回去吧。” “嗯,好。”两人没拉手,一前一后的上了车。 回到家,夏翠华夫妻俩去二奶奶家打麻将去了,林夏英夫妻俩在她们回来以后也带着孩子避出去了,他们都知道谢鸿文明天要走,想让两人多相处相处。 “我做饭去,你休息会儿,要喝水自己倒。”林夏薇说着,把电视打开。 “好。” 在做饭之前,她先煮了一锅姜汤,今天在外面疯玩,又是吃出汗又是吹风的,要是感冒可就完蛋了,姜汤煮开了林夏薇盛出一碗放在锅台上凉着,另外一碗端进屋里黑谢鸿文。 “趁热喝了,虽然不能百分百治感冒,但是好歹能预防预防。” “好。” 林夏薇朝谢鸿文笑笑,返回厨房。 厨房里的剩菜还剩下不少,馒头包子饺子样样不缺,但让客人吃剩菜总归不好,林夏薇打了五个鸡蛋炖了个鸡蛋羹,蒸了包子热了菜,拌了一个土豆丝,这饭就齐活了。 “你明天几点走啊?”林夏薇问道。 谢鸿文夹了一大筷子土豆丝,盘子瞬间空了一小半,“我有车,不用那么早,早上7点就从家里出发。”驾车到县城需要一个小时,赶9点的大巴刚刚好。 “我送你。”林夏薇道,今晚她要早点睡,明天才能起得来。 谢鸿文不同意,“天太冷,我自己去就行,你明天不是还得陪去舅姥爷家吗?” 提起舅姥爷,林夏薇就扎心,她那个舅老爷啊,不提也罢。 “我回去就给你写信,你要回我信啊。”谢鸿文回家前,向林夏薇叮嘱。 “好,我一定回你信,快回吧,一会儿天黑了。” “好。” 谢鸿文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林夏薇看着他的车开走直到不见身影才回家。 临睡前,林夏薇把闹钟调到六点,盖上被子躺在床上,原本以为会睡不着的她闭上眼没多久就进入了黑甜的梦向。 谢鸿文开车在罗大姨家门口停了下来,罗大姨拿着做好的衣服和容易保存的香菇酱给他。 “早就看见你的车进村了,想着你早该来了,结果等到现在。” “在薇薇家吃了一顿饭。”谢鸿文说着,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个红布包着的红封,“大姨, 这个红包你拿着。” “我不要,你给我的钱够用了!”这钱罗大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拿的。 “大姨,拿着吧,算是我和薇薇的谢媒礼。” 谢鸿文这么一说,罗大姨倒是不好意思不要了,她是谢鸿文和林夏薇的媒人,谢媒礼不要对两个孩子不吉利。罗大姨把钱揣口袋:“你回去给你妈上个坟,把你订亲这事儿和她说说。” 谢鸿文沉默半天,才嗯了一声。 “你爸这些年不容易,以前他不知道你有多少钱也就罢了。这回你订亲拿出来这么多,刘小草不可能没有想法,走的时候给你爸点钱,别让人说嘴,你都是要结婚有孩子的人了。” 谢鸿文没回答罗大姨的话,和以往一样,当作耳旁风,任它吹过。 谢鸿文路过曙光乡时,从香客来买了一桌好饭菜,又在香客来斜对面的丧葬店里买了香烛值钱,也没回家,直接驱车去了冷翡翠,他娘就葬在冷翡翠对面的小山坡上。 谢鸿文他娘的墓碑被修理的干干净净的,这是谢鸿文第二次来看他娘了。 谢鸿文在墓碑前点燃香烛烧了纸钱,把饭菜一溜的摆在墓碑前:“妈,我又来看你了,明天我就回部队了。” “这次回来我找了一个媳妇儿,等结婚的时候我带她来看你。”有很多话,谢鸿文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在坟前静坐片刻,暮色降至,谢鸿文拍拍屁股站起来,“妈,我走了啊,过段时间就回来。”走了几步,他又转身走回来。 “妈,我有时候觉得,谢国柱挺可怜的。” 这句话,注定不会有人回答他。 他大姨总是劝他不要和谢国柱闹得那么僵,他做不到,当年他娘的病是能治的,大夫说只要好好养着,养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好。 那年包产到户还只是传闻中,卖肉还得用票,农村人连肉票都没有,他放假去给他娘摸鱼,回来时意外听到两个人吵架,那天夜里,他娘和他说了很多话,第二天凌晨,他娘就走了。 人人都以为他娘是生病死的,只有他记得,深深的刻在脑子里,他娘是被他爹气死的。 谢国柱自己也知道,所以他心虚,在他娘尸骨未寒就娶了刘小草,在他读完初中就要把他打发出去。 他害怕,怕他以后不孝顺,老无所依,所以给刘小草的儿子取名字叫谢传宗。 谢鸿文使劲 儿的拍一下方向盘,用头抵在手上。 他恨呐,他怨呐,他恨谢国柱让他没有娘,他更恨,谢国柱让他连爹也没有了。 夜幕悄然而至,谢鸿文披星戴月回到家,谢家灯火通明,刘小草动东屋跑出来:“鸿文回来了,快来吃饭吧。” 谢鸿文从善如流的走进去,有热饭吃凭啥要吃残羹冷炙? “鸿文呐,你看你要回部队了,我要不要把薇薇接家来住几天啊?”刘小草一边说一边小心去的看谢鸿文的脸色,见他不答,她又厚着脸皮道:“你看,村子里已经有很多风言风语了,说啥的都有。我们倒是没啥,就是怕以后薇薇嫁过来,受不了。” 刘小草知道林夏薇是吃公家饭的,这个儿媳妇她压不下去也没资格去压,那唯一剩下的途径就只有讨好了。 以后林夏薇嫁过来,她肯定把她当祖宗供着,当主子伺候。 “不用,她不住这里,结婚以后就去随军。” 刘小草嘴巴张的大大的,嘴巴里的馒头忘了嚼了。谢国柱嘴里吃着的肉也没了味道,谢传宗看看这个吃一口饭,看看那个吃一口。 吃完饭,谢传宗回自己屋里做寒假作业,刘小草收碗,谢国柱叫住了吃饱喝足要溜走的谢鸿文。 “鸿文啊,是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妈。”谢国柱有着北方男人都有的大男子主义,便是错了也不会轻易认错。 这一瞬间,谢鸿文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连忙抬头看向天花板。 谢国柱颤抖着点上烟:“爸老了,没几年好活了,你一走11年,连信都没寄回来一封。”要是都不寄他还会好受点,可谢鸿文每年都给大营子村他大姨寄呢。 谢国柱也曾在邮局门口徘徊过,也曾在邮递员进村时在门口迎过,一次次的失望。 这次谢鸿文回来,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哪怕谢鸿文恨他,哪怕谢鸿文不搭理他,只要见到他一面,他就死而无憾了。 “我不求你原谅我,当年你妈走了,我有很大一部分责任,要是我不那么混蛋,要是不钻牛角尖……”谢国柱终于泪流满面,多少个黑夜里,他悔恨的恨不得杀了自己,可哪又怎么样?他还活着,日子还得过下去。 第27章 谢鸿文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反复多次以后他大步跨出屋。 他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他怕他在这个屋子里待久了,会忍不住一拳头打下去。 那些年他遇到的委屈,没有母亲疼爱的生活,谢国柱一句对不住就想抹消了么?哪有那么容易? 踩着油门一路疾驰,性感有型的唇抿的紧紧的,眼睛如狼一般狠狠的盯着前面的路,将车飙到最快,平时要半小时才到大营子村的他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把车停在林夏薇家门口,引起无数狗吠,谢鸿文却胆怯了,那么晚了,林夏薇估计也睡着了。 可他迫切的想要见到林夏薇,想的发疯。 “老头子,你听听,刚刚是不是有车响啊?”夏翠华觉浅,有点风吹草动都能醒来。 林景城今天下午在林二奶奶家喝多了,这会儿早就睡觉,被自家老婆子怼了一肘子,他只好睁开眼,“你让夏英去看看不就好了?” 夏翠华一想也是,走出屋门一看,东厢灯灭了,她又返回来,“你去看看,夏英睡了。” 所幸林景城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脾气好是个疼老婆的,被叫醒这么几回也不生气。 冷风一吹,仅有的酒气也散没了,他拉亮路灯,走去开门,马路上停了一辆小车,林景城嚯了一声,这辆车怎么那么像他准女婿开的那辆呢? 再眯眼一看,嘿,还真是。林景城紧紧身上的军大衣,信步走去。 谢鸿文坐在车内发呆,脑子放空,最引以为傲的警觉心不知道在何时离家出走了,直到林景城敲车窗门他才回过神来。 连忙摇下车窗,“叔。” “嗳,鸿文啊,这么晚了,来了咋不敲门啊?” 谢鸿文忽然有些词穷,他诺诺道:“我就到处溜达溜达。” “来找薇薇的?”林景城倒没什么恼怒的意思,谁不是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当年他和薇薇她妈处对象的时候也是恨不得长在一起,大冬天的哪个村放电影不管冷热抹黑走路两三个小时也不觉得累。 农忙时两三天见不着都要难舍难分很长一段时间,更何况谢鸿文还是要去部队,这一去,可就三五个月见不着了。 谢鸿文开车门下车,“我明天就要走了,天不亮就走,忘了把部队电话地址给薇薇了,我给她拿过来。”这话当然是借口,谢鸿文的地址林夏薇早就知道了。 林景城似笑非笑 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捅破,“进来吧,让你婶儿给你倒杯热水喝,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冻着了。” “嗳。”谢鸿文亦步亦趋的跟在林景城身后。 夏翠华老早就听见了谢鸿文的声音了,从柜子上的暖壶里倒出一杯水,还从柜子里拿出白糖放了一勺。 做完这些,谢鸿文也来了。 “喝点水暖和暖和,你看你,有啥事儿不能明天说?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难受的还不是你自个儿?” 面对夏翠华的絮叨,谢鸿文始终微笑着听着,喝一口甘甜的白糖水,从嘴巴暖到了心头,他丝毫不觉得夏翠华絮叨,这样的絮叨,他想了十几年,渴望了十几年,原本以为,永远不会有。 “行了,少说两句,把电视开上,去西屋叫醒薇薇,让她和鸿文说说话。”林景城不耐烦的打断夏翠华的唠叨。 夏翠华也怕姑爷嫌她烦,顺势住了嘴。 谢鸿文赶紧站起来,“婶儿,不用,我直接去看她吧。”话一出口,他才觉得这话不妥当,这大半夜的,谁家父母那么缺心眼能让一个大男人进闺女房间啊。 林景城夫妻对视一眼,林景城道:“你去吧。” 谢鸿文一愣,还真有缺心眼的? 夏翠华用手掐住林景城后腰的软肉,疼的林景城直冒冷汗,但他在姑爷面前,端住了,岳父的面子,不能丢。 谢鸿文去看夏翠华,夏翠华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总不能在姑爷面前下自家爷们儿的面子,她道:“你去吧。”手下更用力了。 谢鸿文愣愣的点头,同手同脚的往西屋去。 谢鸿文一走,林景城立刻呲牙咧嘴,夏翠华该拧腰为耳朵,小声斥责:“你是不是有毛病,大半夜的让他去闺女屋子里。” “唉哟唉哟,放手放手。这鸿文明天不是要走了么,这大半夜的来了,就让他俩说说话咋了?”林景城不服气了。 夏翠华要气炸了,手上的劲儿更大了:“咋了咋了咋了,他开车来的,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咋说咱闺女?人要脸树要皮,你这样以后咱闺女怎么在村里行走?” 林景城也觉得事情大条了,傻眼了:“可我当年晚上没少和你出去玩啊。” 夏翠华想起年轻的时候,老脸一红,倒是放了手:“那时候你可没这么大张旗鼓的来。” “这可咋整?” “缺心眼,能咋 地,你趴墙根听着去,要是听到他欺负咱闺女你就拿着菜刀进去。” 林景城严肃的点头,趴在厨房墙根听墙角去了。 林夏薇早被吵醒了,听到敲门声她就知道来的人是谢鸿文,要是她爹她娘过来,肯定从出屋就开始吼。 林夏薇只能庆幸自己穿了秋衣秋裤睡觉,至于内衣,早就脱了,林夏薇拉亮灯,把内衣团吧团吧塞进被窝,披上一件看不出身材的棉袄,套上棉裤,捋了捋头发对着镜子看了会儿,不那么乱了才打开门。 “进来坐吧。”林夏薇侧一个身,怕自家父母担心谢鸿文欲行不轨,林夏薇没关门,只放下了挡风的厚门帘。 林夏薇刚从柔软的被窝起来,有些冷,谢鸿文在她想上床也没发上,只能和衣坐在温暖的炕头,好在她睡觉前怕上火睡在了炕中,坐在炕头也没那么冷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来了,不是明天一早就要走么?”林夏薇问。 谢鸿文不知道该怎么说,坐在炕梢,两人之间隔了一张床铺开的床盖,他缓缓开口:“我和我爸吵架了,不,也并不算吵架。”有些事情,放在心底压了十一年,他从未对人说过,今天,他有种说出一切的冲动,林夏薇,是他能想起的诉说的唯一人选。 林夏薇没有发问,只是把靠在墙边的椅子拿了过来,支在谢鸿文面前,坐下。 林夏薇的动作鼓励了谢鸿文,他伸手抓住林夏薇放在膝盖上的手,“你知道么,我恨我爸,要不是他,我妈就不会死。” 林夏薇一惊,都说谢鸿文他娘是病逝的,如今看来,另有隐情啊? 谢鸿文陷入了回忆当中,“我爸是个很多疑的人,他不相信我妈,总以为我妈在外面勾三搭四不老实。从小我就听他们吵架,吵的厉害他俩就打。我妈那回生了很重的病,医生来看了,说好好养着能养好。” “从医院回来,我刚好放假,就去去河里给我妈摸鱼,那天运气好,不大会儿就摸了一条,我回来以后发现他们又在吵。”说到这里,谢鸿文有些哽咽,握着林夏薇的手也微微用力。 “他说我妈病成那样也不老实,当着他的面就和医生眉来眼去,不把他放在眼里,还说我长得不像他,不是他的孩子。”谢鸿文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当年他娘的表情,那样的震惊,那样的不可置信,那样的悲哀,心如死灰的衰败。 谢鸿文的语气太过悲哀,林夏薇忍不住站起来,把谢鸿文拥入怀。 埋首在林夏薇柔软的怀抱中,谢鸿文隐忍的眼泪终于落下,但也只流了一行,他就忍住了。 他已经很久没掉下过眼泪了,再哭再累也是自己扛着。 他继续用暗哑的声音道:“他说的爽了,我妈也没力气跟他吵了,他出去找人喝酒了,我给我妈熬了鱼汤,那时候的我不会做饭,鱼汤熬得又腥又难吃,我妈当时却说很好吃。” “她跟我说,能吃到我做的一顿饭,她死也瞑目了。拉着我的跟车轱辘似的跟我说,以后要是结婚了一定要好好的待我的妻子,不要什么都去怀疑,那样的女人,过得太苦了。” “当天晚上我妈就走了,他走的时候,谢国柱还在外面喝酒没回来。”谢鸿文说到最后一句,恨得咬牙切齿。 林夏薇把他抱得更紧了,谢鸿文的那种心情,她懂,感同身受。 他比她可怜,又比她幸运,因为她当年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林夏薇像安慰林永翔一样有节奏的拍他的肩膀,“鸿文,人都要像前看。” 此时此刻,语言,多苍白,只能无声的安慰。 谢鸿文在林夏薇怀里平复心情,林夏薇的身上有微微的桂花香,清淡幽远,慢慢的抚平了谢鸿文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 平复了心情的谢鸿文感受到脸上触碰到的柔软,俊脸通红。 谢鸿文从林夏薇的怀里移开,林夏薇坐回去,垂着头,也挺不好意思。 静默片刻,谢鸿文从怀里掏出一本存折,“这是我的全部积蓄,订亲的时候娶了一万三出来,我手里还有点现金,你拿着。” 小剧场: 林爸爸x谢粑粑互怼日常: 林景城:我感觉这集播出以后,我会掉粉。 谢国柱:相反,我感觉我会涨粉。 林景城:呵…黑粉也算粉。 谢国柱:呵… 第28章 林夏薇看着递到眼前的暗红色存折,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世上有多少男的能在结婚前把所有积蓄交给未婚妻的?就算是结了婚有了孩子都有大把女的不知道自家男人每个月的工资多少。 “拿着吧。”谢鸿文直接拉着林夏薇的手,把存折放到她的手心。 “你拿回去。”林夏薇想起谢鸿文说的他有四万块钱,取出来了一万多,还剩下两万多,两万多块钱都能在城里买栋房子了,她家的债也能还完了。 “我战友说了,有老婆以后工资得上交的。”谢鸿文没有和女人相处的经验,所想的所做的都是听战友说的。 谢鸿文在女色方面,单纯的如同白纸一般。 林夏薇想,要是遇上个渣一点的女人,谢鸿文恐怕会被骗得裤衩都不剩。 “那我拿着了,放心,我不乱用。”林夏薇保证道。 谢鸿文说:“把钱给了就是你的,你怎么样用都行。” 炕上的圆形小闹钟里的时间已经指向了十点,再不走他就真的不想走了:“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林夏薇看了眼外面的天,“要不你别走了吧,在我家睡算了。”她家的东厢还有一间空余的房子,也搭了炕,平时就在里面放一些粮食一类的杂物,有客人来了就睡那里。 谢鸿文把林夏薇没挽好的头发撩起来放在她的耳后:“不在了,我开车来了,这会儿村里人肯定都知道我来这儿了,要是在这过夜,人家得咋编排咱家啊?” 谢鸿文说的很有道理,林夏薇没有反驳:“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见林夏薇不建议他的称呼,心中那些憋闷便如雨后云雨般散去,“好。” “我送你吧。”林夏薇把谢鸿文的存折随手放在炕上,拿起床头的大衣。 谢鸿文连忙阻止,“别,外面冷,别冻着。” 林夏薇很坚持,“走吧。” 林夏薇把谢鸿文送到正房门口也没见到他进去拿衣服,忍不住皱眉:“你就穿这件来的?” 谢鸿文出来的急,身上穿的还是军装,北方的冬天贼冷,晚上温度最低能到零下二十度,晚上出门没有穿大衣那准得感冒,“没拿。” 谢鸿文乖乖的认错。 林夏薇忍不住瞪他一眼,“在这等着。” 林夏薇去东屋,林景城两口子装模作样的在炕 上聊天喝茶,“爸,你有不穿的大衣没?给我拿一件,妈,咱家感冒药在哪儿啊?” “有有有,她娘,你去给拿。”林景城自觉做错了事儿,很是积极的补救。 夏翠华踢踢踏踏的下地去打开炕柜拿衣服,“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你顺便用保温杯给装一瓶热水。” “好。” 拿上军大衣,保温杯灌满热水,林夏薇小跑出门,谢鸿文还在原先站着的地方,一动不动。 林夏薇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咋就这么一根筋,说不让动就真的不动了? “我叫你在这等着你就在这等着啊?不知道上背风处暖和暖和啊?” 谢鸿文笑着道:“首长的命令哪敢阳奉阴违呢?” 林夏薇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叫过首长,一时间都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谁说兵哥哥不会撩妹了?这撩的不是挺好的么? “贫吧你。”笑骂一句,林夏薇把大衣给谢鸿文穿上。 林景城没有谢鸿文高,他穿上还有点大的衣服谢鸿文穿上袖子短了一大截。 把谢鸿文送到车停放的地方,林夏薇把感冒药和热水递给他,“开车前记得喝上,别感冒了,明天出门时记得多穿衣服,别以为开车就冻不着。”林夏薇像老妈子那般絮絮叨叨。 谢鸿文含笑听着,觉得林夏薇就算是唠叨也很可爱。 “我记住了。” 林夏薇也觉得她絮叨过头了,抿抿唇,道:“那你走吧,再见。” 谢鸿文把保温瓶感冒药扔进副驾驶座的座位上,把站在她面前的林夏薇抱在怀里。 二十厘米的距离不算短,林夏薇堪堪到谢鸿文的胸膛。 谢鸿文的胸膛很宽阔,带着寒气,林夏薇却觉得舒服极了,她伸手环住谢鸿文的腰,满足的闭上眼。 谢鸿文紧紧的抱着林夏薇,仿佛要把她揉碎一般,林夏薇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越发满足。 谢鸿文搂得越紧,她越有安全感。林夏薇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 “我回去争取尽快回来看你。”谢鸿文在林夏薇耳边道。 “好。” 又抱了十分钟钟左右,谢鸿文还是不放手,林夏薇也不催,两人也不说话。 夏翠华在院子里咳嗽了两声。 “等我有假了我去看你。”林夏薇小声说。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没有谁能一味的付出,在和谢鸿文的这段关系里,谢鸿文是主动的那一方,林夏薇一直在被动的受着。 现在都已经订亲了,这一辈子都和这个男人绑定在一起了,那些所谓的矜持可以不要了,明明,她很渴望手臂环绕下的这一把肌肉,渴望与之肌肤相亲的满足。 谢鸿文惊喜交加,“好。” 院子里传来夏翠华骂猪的声音,林夏薇知道不能在抱下去了,再抱下去夏翠华得出来逮人了,“我回去了。” 谢鸿文紧紧手,才闷声道:“好。”然后缓慢的松了手,一脸失落。 因为谢鸿文太过可怜,林夏薇忍不住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冰凉与冰凉的触碰,柔软的不可思议,谢鸿文震惊的睁大眼,再想品尝柔软时,林夏薇也把唇移开了。她飞快的朝后退一步。 “我回去睡觉了,你快走吧,开车小心。” 说完也不等谢鸿文反应过来就跑进院子里,关上了院门。 夏翠华黑着脸站在路灯下,见林夏薇回来,手指着她,直哆嗦:“有多少话非得在外面是说?不能在家里说?你感冒了没关系,鸿文明天还要去赶车呢!” 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暴风雨来临的林夏薇一脸懵逼,这是亲妈? “行了,快回去睡,感冒药我放在你炕上了,记得吃。” 林夏薇乖乖点头,“那妈,我去了啊。” 夏翠华转身回房,还在嘟囔,“这屋里,一个两个都是缺心眼。” 林夏薇眨眨眼,缺心眼的其中一个说的是她毫无疑问,那另外一个是谁? 谢鸿文坐在车上,手抚摸着被林夏薇吻过的嘴唇,傻笑了半天才打火开车。 和来时的满腔愤慨不同,回去时他只剩下满腔柔情。 就算回家时看见等在门口的谢国柱也没了出门时的憎恨,果然,有些事儿说出来比憋着更好。 从车上下来,谢鸿文把林夏薇给的感冒药和热水都拿进屋子。 谢国柱跟着他走进去,谢鸿文不管他,自顾自的生了火,谢鸿文把这些日子买的东西都打包好,放进行军包里,放不完的就搁在一个袋子里,都收拾好了,谢鸿文拿过感冒药吃上。 谢国柱就跟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站在墙角。谢鸿文收拾好了,要睡觉了,终于舍得分个眼神给他了。 “我要睡觉了。”谢鸿文语气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 谢国柱嘴巴动了动,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老半天了才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把钱,有毛票,有整钱,目测有一百多。 “鸿文啊,我这些年没管过你,这些钱你拿着,我知道你不缺,一点心意。”能随手拿出8888礼金的人还买了三金的人怎么能缺这一百块钱呢。 谢鸿文没说话,眼光却没离开谢国柱放在炕上的那叠钱。 谢国柱朗朗跄跄的走了,刘小草在东屋也没睡,见到谢国柱回来了她才躺下。 不用说,她也知道谢国柱去干什么了,无非是把手里的那些钱给谢鸿文了,这些年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她的手里,谢国柱手里的钱都是她给的,谢国柱抽的烟都是一块多一斤的烟叶子,这些年攒下来多少钱她也有点数。 她什么都没说。 林夏薇心理窘迫得很,说来可笑,她嫁给张志强二十年了,今天才把初吻送出去。 年轻的时候自己觉得接吻脏,互相吃口水有什么好玩的,张志强更是讲究,连她的剩都不吃的人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女人接吻呢。 东屋,夏翠华把林景城捅咕醒:“怎么样?你听到他俩在屋里说啥没?” 林家的房子是砖泥结构,并不隔声,谢鸿文和林夏薇说话也没可以压低声音,林景城睡着了又被叫醒,瓮声瓮气的答道:“隐约听见鸿文说他这么晚来,是和他爹吵架了,然后还说了他娘的死和他爹脱不了干系。” 夏翠华倒抽一口凉气。 “谢国柱都做了啥啊?” 林景城摇摇头,“后面的就没听清了,哦,我还听到谢鸿文把存折给咱闺女了,说是他的全部积蓄了。” 夏翠华立刻把那些疑问抛到了脑后,她不是警察,知道那些旧账也没啥用:“这小子真不错,还好咱们同意相看了,等着吧,你闺女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林景城也十分满意:“那是。” “不过你还是缺心眼,你说话做事都不带脑子的吗?他们只是订了亲,还没结婚呢。” 林景城毫不在意的一挥手:“没事,我那时候没少爬你家窗户。” “滚。”夏翠华冷笑着:“你怎么不说被我爹抓到以后打个半死的事儿呢?” 第29章 闹钟响起第二遍时,林夏薇就起床了,梳洗结束拿了手电筒照着走出去。 天还没亮透,不打手电真心看不见。 东屋的灯也打开了,夏翠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薇薇,路上滑,带上手电,穿上大衣。” “嗳。” 东厢的灯也亮了,林夏薇披着身后满是温情的灯光往村口走。 到路口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不知道谢鸿文要多久到。 没有手机的等待时间是无聊的,林夏薇踢了几分钟地上的石子,蹲在地上用树枝画了半天符,天空终于破晓。 先是露出鱼肚白,又从天际露出一点红,最后变成一个溏心的荷包蛋,待整个蛋黄全部露出来时,林夏薇远远的就看到了谢鸿文开着那辆辨识度十分高的吉普车从远处驶来。 林夏薇萎靡的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她冲到路边兴奋的招手。 谢鸿文路过大营子村的时候下意识的朝村里看看,只因为他心里最挂念的姑娘就住在这里。 林夏薇冲出来拦车,把谢鸿文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踩了刹车,他气急败坏的跳下来正想大骂傻逼时,看到林夏薇冻得鼻头通红的小脸。 骂人的那些脏话噎进了嘴里,卡的谢鸿文不上不下的,他一个健步把林夏薇拉近怀里,“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多穿点?”语气从责怪到心疼。 “没等多久。” 谢鸿文拥着林夏薇坐上副驾驶,再绕去另一边上了驾驶座。 “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别来送我了。”话是这么说的,嘴角的弧度却是上扬的。他把放在储物箱里的热水瓶拿出来,倒了点水放在盖子里,“快暖暖。” 车里暖气开的足,林夏薇把披在身上厚厚的军大衣拖下来搭在了椅背上,闻言接过水,随口调侃:“那我回去了啊。” 谢鸿文看着前方,一手抓住林夏薇的手,没说话,面上一本正经。 “昨晚回去还吵架没?”林夏薇昨晚在谢鸿文走后可担心了许久呢。 谢鸿文摇摇头:“没吵架,他给了我点钱,我没要,搁在屋里炕上了,没额外留给他一分钱。”谢鸿文看向林夏薇。 “你会不会觉得我狠心了些?”紧紧的盯着林夏薇,怕错过她脸上的一丝神色。 平心而论,要是林夏薇是谢鸿文,她绝对没有那个胸襟 和谢国柱和平共处,所以她说:“不会,要是我,我也不会给他一分钱,不揍他一顿都是给他面子了。” 谢鸿文脸上露出笑容,一下一下的,最后开怀大笑。 林夏薇喝了水,转移话题,“走吧,我送你去县城搭车。” “不用,去了你还得坐车回来,我不放心。”哪个地方的过年这几天都不太平,他在部队没少听到战友说有人被抢劫的事儿。 林夏薇觉得谢鸿文杞人忧天,“走吧走吧。” “不行,你就陪我坐一会儿就回去,我听人说过,过年前后单身女的出行,没少被抢,更甚者还有被人劫色的。”林夏薇这样颜色正好的,更是令谢鸿文担心。 “哪有那么倒霉?” “每一个被劫财劫色的人和你想的都一样。”谢鸿文把车停在路边,专心拉着林夏薇的手揉玩,他觉得他可能有点变态,觉得林夏薇的手漂亮极了,又白又嫩和川省战友回家带来的泡椒风爪一样,让他想上嘴咬一口。 林夏薇眼睛一转,“那我送你道葫芦口吧。” 葫芦口是去县城的必经之路,离大营子村也不远,走得快点二十分钟就到了。 谢鸿文把林夏薇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不行,今天有风,一会儿你就回去。” 当兵的人有时候轴的让人头疼,林夏薇自知说服不了他,也就不说话了,就是沉着脸表示不高兴。 谢鸿文想咬不敢咬,亲一口不过瘾,抓着又亲了一口,“乖啊。” 林夏薇脸色通红,活了那么多年,除了她爹她哥,还从没没有别的男人跟她说过这个字,还用哄小孩子的语气。 苏的她的死去多年的少女心都要活过来了。 “我回去了可能要去参加一个训练,去草原,到时候联系不上我你不要着急。”谢鸿文这也是才想起来。他们每年年后都要去,他忘记和林夏薇说了,原本想着到部队了打电话回来说的,哪曾想到林夏薇会来送他。 “草原哪里?有危险吗?”林夏薇道,想也知道,作为一个炮兵,出去训练肯定是大炮什么都得拉着走,去的肯定是人烟罕至的地方。 “没有,我们年年去。”实则草原深处危机四伏,各种野兽毒虫,每年他们军在训练中的伤亡人数能占到总伤亡人数的百分之二,别小看这百分之二,每一个二,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林夏薇放了心。 时间过得飞快,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在车里干坐了近半个小时了,林夏薇的手被谢鸿文揉得通红,谢鸿文摸摸鼻子,万分不舍的松了手。 看时间,已经快七点半了。 “我得走了。” 林夏薇心中涌起一抹离别的惆怅,“去吧。” 谢鸿文一脸期待的看向林夏薇,希望她像昨天晚上那样亲他。 林夏薇都无奈了,要是她真的是20岁的小姑娘,谢鸿文指着婚前亲亲抱抱?做梦去吧。 眼看时间真的不早了,林夏薇凑过去亲了他的脸,这回没好意思亲嘴。 谢鸿文不满意了,伸手捧着林夏薇的脸,嘴对嘴亲下去,也不知道怎么接吻,就一下一下的亲着。 就和敲门一样,林夏薇在他再次亲下来的时候伸舌头舔了一下他的唇,谢鸿文浑身一颤,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伸出舌头描绘林夏薇的唇,林夏薇被舔的有些痒,忍不住张开嘴,谢鸿文的舌头趁机伸了进来,无师自通的勾引着她的舌头与他共舞。 两人在亲吻上都是新手,牙齿之间难免有磕碰,这样的磕磕碰碰的一点儿也影响不了两人的热情。 两人中途分开了一会儿,对视两秒,又吻在了一起,事后,林夏薇趴在谢鸿文的怀里,微微喘气,嘴唇微肿,谢鸿文更惨,嘴角被咬破了一块皮,还在流血。 林夏薇挺不好意思:“一会儿你路过药店,去买点药擦吧。” 这点小伤谢鸿文根本不在意,连痛感都没有:“不用,我送你回去。” “我还是自己走回家吧。” “外面下雪了,可不能让你走回去。”林夏薇往窗外一看,确实下雪了,下的是清雪,落地即化。 “早上我还看了日出呢,怎么这么一大会儿的功夫就下雪了?” “正常,这天变得快。” 谢鸿文开车把林夏薇送到了他家门口,也没下车,直接就走了,连门都没进。 “你不是送鸿文去了吗?怎么让人家送你回来了?”夏翠华给猪喂食,小猪生了好几天了,能少少的吃一点食了。夏翠华拿来喂猪的是自家种的玉米粉,黄澄澄的,拌了煮熟碾碎的土豆泥。 想到后世极为推崇的粗粮食谱,林夏薇嘴角,“妈,我想吃玉米饼子。” 夏翠华看见自家闺女红彤彤的嘴唇,觉得糟心极了,“吃吃吃,吃啥吃 ,好日子不会过,你去瞅瞅,有哪个大姑娘小媳妇爱吃玉米饼子的?” 夏翠华他们是从苦日子走过来的,最难过的时候吃不饱饭,玉米面粗的连糠都不放过,日子好了就不爱吃小时候吃过的东西了。林夏薇他们这一代倒是能吃饱了,但玉米饼子也没少吃。 “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给小翔勾的衣服还没勾好呢。”林夏薇说完就溜了。 林夏薇踢踢踏踏的回了房间,早上出去的早,屋子都没打扫,收拾了屋子,把箱子里的衣服再叠了一遍,从最底下掏出来一个陶瓷罐子,把存折用手帕包了两三层后放进去,放在最里面,用衣服压严实。 打了会儿毛衣,给林永翔的蓝色披风做好了,用白色毛线在前襟勾勒出两个小白兔,再把边锁了一下,就完成了,这个披风再外面用冷了点,在屋里用是再好不过了。 夏翠华做好了早餐,一家人吃饱了,林夏英两口子带着林永翔去了镇上。 他们两口子带的是毕业班,毕业班比初一初二要早开学,在开学之前他们还得上教育局去培训,开会,汇报。 两口子又舍不得儿子,一商量,干脆把林永翔搁在何家养几天,也好让他们一下班回来就能看见,一家三口也能多相处相处。 小猪能离开人了,林景城终于不用做留守的那个了,把林夏英一家三口送上了车,他们也从西边的那条路上山。 林夏薇的舅也爷是郑月的爹,郑月家住在林夏薇家后边的一个小村子,叫做杵子沟,翻过他家后边这座山就到了,大过年的也没有绕路去杵子沟的车,只能走路去了。 夏翠华兴致不高,一路上反复念叨:“小翔这么大没离开过我们那么久,要哭了咋整饿了咋整?要是被何家那几个小崽子欺负了咋整?”一脸担忧。 前面说几回林景城还安慰她,说得多了,林景城不耐烦了:“瞅你说的,英子和平儿是他爹娘,还能把他亏着啊?” 何家有三个孩子,何桂平是最小的那个,上面两个哥哥,自小就被宠着长大,两人的孩子和林永翔的年纪也相差挺大,玩不到一起有可能,要论欺负那还真不会。 夏翠华还是不放心,林夏薇道:“妈,那你还不如考虑我说的话呢,去县里做个小生意,还能照顾小翔。” 要是换今天以前夏翠华肯定是想也不想的就3不同意,可今天就不一样了,她心底忍不住思索了起来。 第30章 天上飘着的清雪早就已经停了,早上的太阳早就不见了踪影,天有些黑乎乎的。 靠西面的山上有一片松树林,松树依然如同夏天时青翠,在冬天里看来格外养眼,林夏薇他们的到来,惊动了树上的松鼠,松鼠抱着自己大大的尾巴忙不迭的逃走,就怕走慢了会进林夏薇他们的肚子里。 翻过山,再踩着裸露在山上的石头下了山,杵子沟就到了。 杵子沟是一个小山沟,整个村子因村口的一座圆柱形的石头而得名,石头很高,大概有二十多米,曾听人讲过,上面长满了韭菜和蘑菇,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杵子沟大概只有十四户人家,姓郑的人家占了三分之一,一路走来,林景城不断的和人的打招呼,因为杵子沟人少,家家户户的关系都不错,和林景城也是老相识了,见林夏英没来谁都要问一句。 林景城不停的解释。 到了郑月家,郑月从厨房出来倒水,见到他们来,觉得脸上挂不住,虎着脸进了屋。 林景城和夏翠华也没像以前一样对她摆出笑脸,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郑家宝从正房出来了,踢踢踏踏的来开院子门,路过还在汪汪叫的大土狗时还踢了狗一脚,狗翻了个身滚到了一边。 “大外甥可来了,我等了你半天了,寻思着早该到了,结果左等又等不见来。”说完朝家里吼道:“她娘,好好炒几个菜,我要和大外甥喝酒。” 夏翠华和林夏薇两个人被郑家保华华丽丽的无视了,眼里就当是没她们这个人似的,把北方大男子主义发挥到了极致。 林夏薇小的时候和她奶奶到郑家,都没被允许上桌吃饭! 进了郑家的屋子,和林家的明亮不同,郑家的屋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黑暗,墙上的大白也不知道几年没刮了,有些黄。地板也不是水泥地,而是夯得结结实实得黄土。 郑家的房子分为前屋后屋,前屋东边是郑家保的的房间,炕是靠着窗台的前炕,郑家的老大郑刚结婚十多年了,现在在他家的老大都读初一了,老二才上三年级。 二儿子郑铁要养老,因此这间屋子就给了郑铁,郑铁的儿子上三年级,叫郑星星,是个熊得连熊都怕的熊孩子。 郑月没少抱怨她被整的事儿,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是老来女,谁让她是没结婚的小姑娘呢,谁让她不受宠呢? 林夏薇他们这次来,给郑家保夫妻 带了两箱豆奶,这年头的豆奶和后世勾兑过的不一样,味道十分香醇。 林景城被郑家保拉上了炕喝起了白酒,夏翠华把带来的红包分给两人的小孩子。 红包给完了,夏翠华带林夏薇去厨房帮忙,她舅姥是个唯唯诺诺的女人,却和丈夫一样,把女人看低在尘埃里。 郑月是他家唯一没出嫁的姑娘,每天早上三四点就起来干活,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包,空闲了还得帮着哥嫂看孩子。 郑月没少和她娘诉过委屈,她娘反倒过来劝她认命。如果郑月和林家没闹掰,她到是可以去林家躲躲,可现在,没有哪个林家人欢迎她,包括林永翔。 此时的郑月在厨房烧火煮土豆,土豆是挖坏的那种,买不出去人又吃不了,就煮了碾成土豆泥给猪吃。 林夏薇她舅奶在做饭,馒头是蒸好的玉米白面两掺馒头,菜是自家杀了腌成咸肉的肉,林夏薇她舅姥和大多数人一样,是不愿意在吃食上面下太大功夫的人,做的菜不是炒就是炖,味道好不好不在意,熟了就行。 郑月虎着脸,跟谁欠她八百万似的,林夏薇看得手痒,寻思着那天还是打轻了。 就这么大会儿的功夫,林夏薇她娘和郑月她娘已经聊的热火朝天了。 “听四丫说,薇薇处对象了?”四丫是郑月的小名,在村里就没谁叫她的大名的,从小到大都是四丫四丫的叫。 “处了,谢家村的。” 郑小舅奶来兴趣了,她娘家和谢家村就挨着,走几步就到了,“谢家的谁啊?” “谢国柱家的。” 郑小舅奶想了会儿才想起来夏翠华说的是谁,她道:“哦,他家那个当兵在外面的大儿子啊?那孩子可不孝顺了。”郑小舅奶回家时关于谢家的八卦她可没少听。 “怎么个不孝顺法?”夏翠华暗想,要是谢鸿文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别说孝顺谢国柱了,不杀了谢国柱已经是谢鸿文理智了。 郑小舅奶来劲儿了,“虽说谢国柱两口子没供他读书,但好歹也养了他两三年吧,当初也是为了他好,你说那书读出来有什么用,早点出去挣钱多好。”说起读书,郑小舅奶可谓是怨念丛生,当年要不是她那个出嫁了的大姑姐多管闲事儿,她家四丫早就出去上班挣钱补贴家用了。 想到过年时四丫拿回来的五百块钱,郑小舅奶的心都快活了。 这话夏翠华就不认同了,什么叫读书 没用?读书没用她儿子坐办公室一月拿大几百,郑小舅妈的儿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不过郑小舅奶到底是长辈,还是个糊涂鬼,夏翠华就不和她计较了。 林夏薇心里也不舒服。 “表姐,快来,我带你去放双响。”郑星星穿着一身新衣服进厨房拉林夏薇去玩,再看郑月穿着的衣裳,算不上难看,就是洗的很旧了,这衣裳看着还有点眼熟,不用说也知道是郑月拿的她的了。 “行。”林夏薇也不愿意在这里待着了,听郑小舅奶放屁呢? 杵子沟的人家分布就和南方山区的梯田似的,一家更比一家高,郑家住在梯田的中部,上面有俩家更高的,呈对角线俯瞰整个山沟。从郑家的院子里往外看去,都能看到十里地外的大马路。 “表姐,小翔怎么没来啊?”郑星星问道。 去年来郑家拜年,林永翔也来了,郑星星熊归熊,但很护短,加上林永翔乖乖巧巧的,这不,记挂一年了,林夏薇答道:“去他姥姥家住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了。” 郑星星有些失落,过了正月十五,他们就要上学了呢,到时候就没办法和林永翔玩了。 林夏薇心一下子就软了,长大以后林永翔是个性格温厚柔软,郑星星没少护着林永翔,爱屋及乌,林夏薇很喜欢郑星星。 郑星星可比郑月要好多了,郑月是个白眼狼,随时会准备反咬你一口,和她相处累极了。 “没事儿,到时候我去接你来上我们家住几天。”杵子沟的小孩读书都要到十里外的刘家店去读书,三年级以后就要上乡里去了。 “好。”郑星星说着,从仓房里拿出一个双响,放在两个砖头之间夹着,用一根香点燃,啪的一声,双响飞到半空,又是一声响。 “对了,星星,你爸爸妈妈呢?哦,还有你哥。”林夏薇从进屋到现在还没见到郑铁和他媳妇呢。 郑星星神神秘秘的靠近林夏薇:“姐,我跟你说你别说出去啊,我妈和我爸吵架,领着我哥去我姥了,今天早上我爸去哄我妈去了。” 林夏薇懂了。郑铁和他媳妇是相亲认识的,郑铁一个大山里汉子讨个老婆不容易,把他媳妇搁在手心里捧着。要是一般的人家,这样的夫妻会成为举案齐眉的一段佳话,奈何他们生在了郑家这个歧视女人的家庭里。 这一出三不五时的就要来一段。 两人三天一吵两天一闹,为了 孩子又不得不过下去。 林夏薇故意逗郑星星,“你妈回去咋没带你只带你哥啊?” 郑星星跟看傻子似的看林夏薇:“我哥我妈就去了倆了,要是我还跟着我妈去我姥家,我大舅妈不得削我妈啊?” 也是,毕竟不是哪个嫂子都和何桂平似的。 郑月也煮完猪食回来了,来到林夏薇身边,幸灾乐祸的说:“听见没,你那个对象那么不孝顺,是个没有心肝肺的东西,你说,以后人家会对你好么?”只要林夏薇过得不好,对郑月来说就是安慰。 “再怎么没有心肝肺也比你强啊,白眼狼!” 郑月气疯了,愤怒的指着林夏薇,“林夏薇,这里可是我家,我可不会像在你家一样被你欺负得不敢还手!” 林夏薇呵呵一笑,“那你倒是来啊!” 郑月不敢动手,因为她知道,要是她和林夏薇在她家打架了,被下了面子的郑家保绝对不会放过她。 林夏薇早就知道她不敢,对着林夏薇翻了个白眼,“怂逼。” 在郑家呆了一个上午,吃饭的时候郑铁一家回来了,加上郑刚一家,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现在不像小时候了,林夏薇她们这些女人总算是能上桌子吃饭了。 中午一点多,林夏薇一家人就回家了,林夏薇没吃多少饭,根本就吃不下去。 肉齁咸齁咸的。 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回家,林夏薇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热饭吃饭。 林景城跟着吃了点躺炕上了,林夏薇扒着饭贱兮兮的问她爹,“爸,你说你酒量差成这样,为啥每回和舅爷喝酒你都能清醒着回家呢?” 林景城摸着水杯沉吟片刻:“在你舅爷面前,我一直以为我的酒量是千杯不醉的。” 林夏薇:…… 想起郑老舅爷那个喝一两就爬不起炕的酒量,她爹这能喝一两半的确实是无敌了。 夏翠华两口子歇觉去了,林夏薇把家里的猪喂了也躺在炕上,终于有闲心关心谢鸿文了,也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 此时的谢鸿文正在从热河转永清县的班车,从热河到永清县要走一个半小时,再从永清县到大庆镇要半小时,从大庆镇到部队驻地没出车了,就得靠跑了。 终于,在天黑之前,谢鸿文成功归队。 第31章 谢鸿文在营队有单独的宿舍,和普通士兵在一栋楼,他回来时正好是晚餐时间,吃完晚餐的战友成双结对的拿着饭盒回来,几个小兵见到他连忙立正敬礼,他点点头,几个小兵飞快的跑走了。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这房间半个月没住人了,落了好大一层灰,谢鸿文把背包和东西放在床上,从门后的盆架上拿了毛巾和脸盆就去看水房。 等他回来时,他的宿舍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都是干部。 “老谢啊,来来来说说,身上穿的这件毛衣是谁给织的吖?哟,这嘴巴也磕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嘴巴都能磕着,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谢鸿文跑着回来的,刚刚在水房顺便洗了个脸,把军装外套给脱了,露出了里面的烟灰色毛衣。 说话的是和谢鸿文从新兵连就一个班的李红光,现在任二营营长,两人被团里士兵亲切的称为二红双煞。 “就是啊,就是啊,难道我们老谢回家探亲一趟还探了个姑娘不成?”三营长朱兵怎么看都觉得谢鸿文的嘴巴不像是磕的,反倒是像被啃的。 谢鸿文把脸盆搁在盆架上,毛巾细细的摊开放好。 “那是。”谢鸿文得意的挑了挑眉头。 或坐或站着的几个人都惊呆了。他们呼啦啦的一下子就围到谢鸿文身边。 “没想到啊,千年铁树也开花了啊,鸿文啊,来来来,跟哥讲,弟妹漂不漂亮?”李红光此话一出,谢鸿文一个侧踢就过去,被谢鸿文轻轻一跳避过。 “啧,小气。” “要是我我也揍你。”三营长朱兵道。 “好了好了,来,老谢,跟我们讲讲,弟妹干啥的,啥时候能结婚啊?我好留份子钱”一营的指导员钱航,钱航在这群人中算是很厚道的了。 “二十岁,国家公务员,长得那是相当的漂亮。”谢鸿文口气满是炫耀。 “不可能,年轻漂亮有文化的年轻姑娘绝对不可能看上你!”李红光第一个不服! 谢鸿文…谢鸿文发觉他无话可说,说真的,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林夏薇看上他什么了,不过这不重要,不管是因为什么看上他的,反正是他的就得一辈子都是是他的。 没错,就是这么霸气。 他说:“怎么就不可能了?我成熟稳重知情懂趣儿,怎么就不能看上我了?我甩那些小白脸好几条街!”就像林夏薇上次相亲的那一个,他单 手能揍俩! 李红光还要反驳,钱航推推鼻子上拿来装逼用的平光镜,开口替谢鸿文说话:“也许是被我们老谢的英俊潇洒迷住了呢?” 谢鸿文觉得这话没毛病,他的确英俊潇洒,只是从钱航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儿呢? 哨声响起,谢鸿文几个人抬手看看手边,18:50,快到晚上学习的时间了,几人正正衣冠,把风纪扣扣上,皮带扎紧,几分钟后又成为了英姿飒爽的中国人民解放觉,仿佛刚才那副痞子样的人完全不是他们一样。 “我们去上晚课了,你呢,是要休息休息还是要一起去啊?”钱航问道,他是一营的指导员,主管政治与思想工作兼心里辅导,谢鸿文是一营营长,负责日常训练,两人是亲密无间的搭档。 “我一会儿要去趟团长家,就不去了,你好好看着他们。”谢鸿文找了块脏毛巾擦桌子椅子。 “行。”钱航说完就追上了朱兵和李红光的脚步。 谢鸿文打扫干净屋子以后,从窗子下面的书桌抽屉里拿出纸和笔,略微想了一会儿后,他把吸满墨水的钢笔拿起,在信笺纸上郑重的写下四个字:结婚报告 写完结婚报告,谢鸿文又从新拿了一张纸,给林夏薇写信,他倒是想打电话,但无奈的是,林夏薇家还没安装上,要打电话只能打到村里的小卖部中。 写完了,给信封上面贴上邮票,和结婚报告一起拿着出了门。 家属院与士兵宿舍离得有点远,走路都需要十分钟,穿越大半个训练场,家属院的房子一共分为两种,一种是带着院子的平房,一种是去年刚刚盖好的楼房。 团长家住在庭院内,庭院不大,三座三倒的格局,中间是个狭小的长方形院子,团长夫人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女人,春天时满院子花开飘香十里,冬天她也能找到点缀之物,在正房大门的两边各用陶瓷花盆栽了一棵万年松,因为照顾的好,现在依旧青翠非常。 团长姓周,如今也五十岁上下了,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丝毫不见老态,身姿依旧挺拔,因为常年训练的原因,中年男人常见的大肚腩也没有。 谢鸿文这辈子佩服的人没几个,周团长是其中之一。 “你小子回来部队了不好好在宿舍休息,来这里干嘛?”周团长还没睡,着装整齐的仿佛随时能够去战斗,谢鸿文到时,他正与团长妇人坐在一起看电新闻联播。 团长夫人去给谢鸿 文泡了一杯水。 “报告团长,我来提交结婚申请的。”谢鸿文敬完礼,把结婚申请书呈到周团长面前。 周团长眉头一挑,“我还和你们嫂子说,等你从家回来了得张罗着给你介绍个对象呢,结果你倒好,回去一趟就把终身大事解决都解决了,不错不错。” 周团长拿着谢鸿文的结婚申请书一看:“哟,二十岁?高中毕业?国家公务员?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你了?” 李红光这么说,谢鸿文可以说是他嫉妒,团长也这么说,他一口老血梗在脖子里。 团长夫人笑着推了一下周团长,“说的什么话。” 周团长朝团长夫人一笑,然后把结婚申请书放在桌子上:“好,我尽快给你批复。” 谢鸿文啪的又敬了一个军礼,“谢谢团长。” “嗯,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周团长起身往书房走,顺便把结婚报告也带了去,团长夫人把书房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继续回客厅看电视。 书房里,谢鸿文正在跟团长报告此次任务事宜。 谢鸿文离开的第三天,林夏薇的单位开工了,放了十天假,林夏薇他们到单位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互相拜年,甭管熟不熟,见面第一句肯定是问新年好。 照例是开早会,孔乡长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扯了半个小时,再由书记扯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才放他们回各自的科室。 王科长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这回倒是没有扶着腰了,而是捏着额头,仿佛头疼得不行的样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放假的那一天开始,王科长就全是长在酒桌上了,喝完这家喝那家,这家请完那家请的。又都是亲戚,不去还不行,喝的他现在听到酒这个字就反胃。 “才来上班,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新的一年大家好好干,去年交代给你们的任务都做好了,好了,散了吧。”王科长说完,摇摇晃晃的去补眠了。 和他一样的,还有各科室的大佬。 王科长一走,大家都趴回桌子上了,林夏薇昨晚做了个梦,感觉身体被掏空。 梦里她和谢鸿文坐着各种不可描述的事儿,哦,还是她霸王硬上弓的。 郁悴! 小梁出去了一趟,回来报了一叠红色请帖,给了林夏薇一张,许姐一张。 林夏薇摊开一看,是小梁和他对象的结婚请帖。 “小梁,你这够速度的啊!”许姐笑道。 小梁推推眼镜,“可不快了,我们都处了半年了,订亲也订了半年了。” 林夏薇从没听过他说这些话,闻言问道:“那你们是刚相亲就订亲了?” 小梁看了眼林夏薇,道:“是啊,处不到半个月觉得双方都合适就定下来了。” 许姐道:“小林你和那个解放军处的怎么样了?订亲了没?” 林夏薇把手里的请帖放到办公桌上,道:“订了,婚期还没订呢,他回去打结婚报告。” 许姐感叹:“军人结婚就是麻烦。” 说完,怕林夏薇害羞,转移话题,“小林,我跟你讲,你说的那个蜂蜜和蛋清放一起抹脸那个真管用,你看我才用了半个多月,这皮肤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许姐美滋滋的。 林夏薇看了一下,皱纹确实淡了些,“坚持用。” 许姐一挥手,“必须坚持。”她用的是最次等的卖不出去的蜂蜜来敷脸,她娘家哥哥嫂子不好意思要钱,她婆家人也不会说她,自己还得了益处,何乐而不为呢? 小梁也来了兴趣:“许姐,真那么管用啊?”他过年的时候可没少听他妈和未来丈母娘念叨说脸上皱纹多呢。 “管用管用!”许姐猛点头。 小梁决定这周回去就给他丈母娘和他妈买上一罐蜂蜜,当然,未来老婆的也不能少。 林夏薇摸摸自己有些干燥的脸蛋,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保养保养了? 中午吃完饭,林夏薇打定主意要去外面商店逛一下,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护肤水,在门口偶遇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林夏薇想到谢鸿文要是回到部队就给他写信的话今天也该到了。 这么一想,她要出去的脚步生生打了一个转,又跑进乡委的大门。 果然,她刚进门就听到邮递员举着一封信高声问道:“请问,这屋里有没有一个叫林夏薇的啊?” 第32章 林夏薇大声回答:“我在这我在这。” 邮递员闻声转来,给林夏薇一封信件,信封是土黄色的,林夏薇在同事们的打趣下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办公室,撕开封口,谢鸿文龙飞凤舞的字迹便显现出来了,字不够,都没写满一张纸。 吾妻夏薇: 见字如面。 见到这称谓,林夏薇感觉谢鸿文挺不要脸的,当年张志强给她写信可不敢这么称呼她。 再往下看,写的就很平淡了,说他已经平安的到了营队,天晚了没有从镇长去营队的车了,他跑着回去的,很热,在给她写信之前,他已经写好了结婚申请,他们初七就要去草原深处拉练半个月,待拉练回来了,他们的结婚申请也该下来了。 林夏薇不懂得部队结婚申请都需要什么流程,但政审肯定是要有的, 就是不知道审查要多久了。 看完信,林夏薇仔仔细细的折叠好,写了一封回信,她没有谢鸿文那样不要脸,只是规规矩矩的用了正常的称谓,只是在信的最后一行表达了思念。 趁着还下午还没上班,林夏薇拿着信去了邮局,邮局也是今天上班,上班的人比林夏薇他们的还要少,都无精打采的,林夏薇寄了信,买了一版邮票,想着等到七月份香港回归的时候出的特别纪念版邮票她一定要买,以后会不会涨价先不说,拿来收藏着,也算是纪念自己活了两辈子了。 晚上回家,林夏薇把这事儿和夏翠华一说,夏翠华就念叨着该去买棉花做被子了,她说:“当时你哥哥嫂子在,我没敢说,薇薇呐,等你出嫁,加上你的礼金,妈给你凑够一万块钱,到时候你拿着去,好好和鸿文过日子。” 林夏薇能要吗?果断不能要,上辈子她那么不懂事儿都没要夏翠华给的钱,这辈子她要是要了,她就不是傻子,是脑残了。 “妈,我不要,你要是真有这个心,就拿这些钱上县里找个铺面,做点小生意。”林夏薇上辈子也劝过夏翠华出去做点小生意,夏翠华死活没愿意,林夏薇看她意志坚定,也就没再劝。 也就是她的不再劝,让父母在冬天出去买土豆的时候遇上了拉土豆的车侧翻,父母两人来不及躲避,双双去世。 林夏薇想七那段时间自己的崩溃,手在薇薇颤抖。 重生以来,她最想改变的就是两件事儿,第一件事是不要嫁给张志强,第二件事儿,就是阻止她父母的死。 第一件事儿,她快成功了,第二件事儿,得加紧办了。 夏翠华想了想,问林景城:“老头子,你怎么想的?” 林景城抽了口烟:“这事儿等英子和桂平回来好好商量商量,毕竟上县城去,也得他们同意不是。” 林景城也是读过书的,读到小学毕业,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很高的学历了,他没赶上好时候,喜爱阅读的他到现在他也坚持读书看报,可以说,林夏薇兄妹俩之所以学子成绩那么好,很大一部分是受到了林景城的影响。 时代变化很快,日新月异,前几十年是工农的天下,现在可不一定了,有钱才是正道理啊。 开春就得开始种地了,今年女儿得结婚,到时候随谢鸿文随了军,家里她就帮衬不上了,儿子带毕业班越来越忙,不能让他来回跑。请人帮忙也不现实,种地请一波,收成请一波,到时候请人工的钱和买种子化肥的钱加起来就得很多,要是明年年景不好,没准儿收入还够不上支出的。 夏翠华惊讶的看着他:“老头子?” 林景城吐出烟圈:“老婆子啊,时代变了,现在不是咱们年轻的时候咯。” 夏翠华沉默了,她又何尝不知?她们年轻那会儿禁止投机倒把,要是知道哪家私底下做买卖,那唾沫星子都能把那家人淹死。 到薇薇她们十几岁的时候,改革开放了,国家也准许个体户的存在了,但大家的观念已经认定了工农兵最光荣的思想了,做买卖的个体户还是被人家看不起。 坚持做个体户的人家越来越有钱,坚持种田的人家解决温饱不成问题,小富之家也有可能,但是想大富大贵绝对是在做梦。贫富差距越来越明显。 夏翠华叹了口气,看向满含期待的林夏薇,再看一眼神色莫测的老头子,对林夏薇道:“等你哥回来吧,等他回来咱家一起商量商量。” 李夏薇笑了,大声道:“好。” 晚上入睡前,林夏薇再次对天朝拜,感谢上苍,让她心想事成。 吃过饭,才收拾好碗筷,她家就来人了,来的是林三伯两口子,他们是来请酒的。 林建萱下个月就要出嫁了。 “她婶儿啊,你也知道我,针线活儿方面是真的拿不出手,我就想着,让你帮帮我。”林三娘满脸请求。 夏翠华正好也想给林夏薇做,闻言满口答应:“没问题。棉花布料你们去买了吗?要是没去你叫上 我,我也得给薇薇做了。” 见夏翠华答应了,林三娘连忙道:“没呢,我打算明天去买,之前没准备是因为萱萱说她想要买的,现在又跟我说想要我做的了。”林三娘抱怨道。然后又问:“怎么这么快就要给薇薇准备了?不是才订亲吗?” 夏翠华道:“鸿文年纪大了,二十八了,着急一点也正常,他不是回部队了吗?当天他就打了结婚报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批准下来,可不得预先准备好吗?” 这事儿林三娘有经验:“申请了还得政治审查,快的话半个月就下来了,慢一点的得一个月,早点准备没坏处,别到时候着急忙荒的。” “那是。” 那边,林景城问了林三伯明年的打算,林三伯是个老烟枪了,来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抽了两根烟了,他掐灭烟头,说:“萱萱和老三一直劝我们别种地了,我和你三嫂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年不种那么多了,够自己的口粮就行了。一来是孩子们都大了,结婚的结婚,出嫁的出嫁,我们做父母的责任也已经完成了。以后就得为我们自己活了。” 林景城有所触动,沉思不语,林三伯说的有道理,但他毕竟不一样,他身上还背着一万来块钱债呢。债一天没还完,他这心就一天安不下来。 第二天是正月初九,恰逢星期六,林夏薇跟着夏翠华和林三娘去乡里买棉花买布,乡里布店有三个,分别分布在街中央,街头和街,互相之间抢不着生意,就是苦了林夏薇他们这些买东西的人了。 她们先去逛的是街中央的那家店铺,店铺不大,里面挂着的布也不多,林夏薇看了一下,很土的配色。 老板娘向她们推荐店里买的最好的布料:“这几款是我们店里买的最好的,你们看看。” 林夏薇看了一下,老板推荐的这几样正是她觉得最丑的几种,大红被面,上面印着双喜字样和牡丹花的。 绿色被面上面印着红的黄的大团大团的花,有的写了喜字,有的写了福禄。 暗红色加绒的被面,上面的花也是牡丹花,红双喜。 还有一种比较小清新一点的,就是小碎花了,林夏薇觉得最好看的就是这种了。 然而令林夏薇绝望的是,她娘和她三娘都觉得大红大绿有牡丹花的才大气,才富贵寓意才够好。 “薇薇啊,你觉得这种怎么样啊?你看加这是加绒的,做出来肯定暖和。”夏翠华指着加绒的大红色的布料 跟林夏薇讲。 林夏薇还没回答,林三娘开口了:“我也觉得好,一瞅就暖和!” 两个长辈自说自话,林夏薇根本就没有插嘴的余地。 林三娘说完,夏翠华问老板娘布料多少钱一米,老板娘回答以后夏翠华不太满意,和林三娘一商量,两人决定上林外两家看看。 老板娘在一边听着,脸色不太好,林夏薇等人丝毫不勒她,往街头走去。在她看来,出门买东西,一要合眼缘,二要店家服务好,三要价钱合适,这家店东西夏翠华两人看上了,店家服务态度不咋好,第三个就是价格了,明显的比市面上的价格高出一截,还不讲价,谁也不是冤大头,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咋地。 街头的铺子比街中心的那个要大很多,布料多,花色也比那家的多,老板娘是个妙语连珠的,把夏翠华和林三娘逗得合不拢嘴。 价钱也合适,最后,夏翠华买了40斤棉花,她要给林夏薇做四铺四盖,林夏薇是要去随军的,再多的运不走。 林三娘买了三十斤,够做厚厚两铺两盖的,剩下的都买的店里做好的现成的,她闺女是要嫁到县城里的,县城的人肯定看不上她的手艺,她做两套意思意思得了,多了怕人家看不起她闺女。 床单被罩也按照一米八的床来扯,花型除了店家推荐的大红被子牡丹花以外,在林夏薇的据理力争下,买了一套白绿格子老粗布的。这样的布料是最便宜的,林三娘夸林夏薇懂事儿,夏翠华暗瞪林夏薇一眼。 林夏薇心说你们懂个屁啊,再过二十年,老粗布可比机织的各种混合布要好多了,也贵多了! 老板娘接了一单大生意,豪爽的给两人抹了零头,还赠送了两套枕头套。 林夏薇感叹,这才是做生意正确的打开方式嘛。 买完了东西,林夏薇打了个三轮车送她们回家。 第33章 到了正月十一,林夏薇下班回家时,林夏英一家三口回来了,带了许多东西,林永翔穿着他姥姥给买的新衣服新鞋,跑到林夏薇之前显摆。 “姑姑,你看这是我姥姥给我买的衣裳,好看不?这个叫做黑猫警长,帅不帅?我可喜欢它了,它真的是黑色的和白色的唉,姥姥家的电视有好多种颜色,我问了我妈妈,我妈妈说那是彩色的电视机,姑姑,什么是彩色的电视机啊?”林永翔这句话一说出口,大家都有些沉默,夏翠华把林永翔抱到怀里。 “乖孙啊,咱家以后也买彩色电视哈。” 林永翔拍拍小巴掌:“好,我还要游戏机!” “好好好,买买买。” 吃饭的时候,夏翠华问何桂平,“平儿啊,你们学校跟前儿有没有要出租的铺面啥的啊” 何桂平喂了林永翔一口鸡蛋羹,道:“有,我今天回来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眼,学校门口有一家店铺要出租,妈你问这个干嘛?” “我和你爸想着,今年不种地了,去县里干点小生意,到时候也能照顾照顾小翔,你怎么看?”夏翠华这几天仔细思索过了,也和林景城探讨过,两口子一致觉得还是出去做生意,在家种地还有农忙农闲,做生意一年四季都还有得赚,不像种地,入了冬地上了冻就只能在家闲着。 唯一的担心就是怕何桂平这个儿媳妇烦她,毕竟远香近臭,就是亲母女都能产生矛盾,更别说婆媳了,就拿她和她婆婆来说,两人当婆媳二十多年,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干架。 何桂平高兴极了:“我觉得不错,今天我还和小翔他姥说了这事儿呢,她倒是可以帮我看孩子,但是妈你也知道,她年纪大了,我两个哥哥的小孩平时也是她和我爸在管,到时候加个小翔,我就怕我两个嫂子挑刺。妈你要去县做生意上那可真是太好了。” 何桂平这番话算是给夏翠华吃了一颗定心丸,夏翠华心里舒坦极了,想着她才不想把大孙子给何家帮着养呢,要是养大了不亲她了可怎么办哦。 林景城道:“英子啊,我和你妈年纪大了,你妹妹不出意外上半年就出嫁了,嫁人以后她就要去随军了,随军的地方离家远,不长回家。小翔明年也要去县里上学了。家里的地我和你妈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你正是事业上升期,总不能老让你来回跑。我和你妈商量过后还是想去县里做做生意,也能帮你们看看孩子。” 林景城和所有当父亲的一样,希望家庭和睦,他又说: “你妈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性子直,嘴巴快,心不坏的,以后要长期生活在一起了,要是你妈得罪你们了,你们能谅解的就谅解下,要是谅解不了的,就说出来,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夏翠华抱着林永翔,没反驳。 林夏英两口子都表示知道。 吃完饭回房间,何桂平把林永翔哄睡着以后,她和林夏英说:“英子,薇薇结婚咱们出多少份子钱啊?” 林夏英放下手里的书,用手捏捏疲惫的眉心,“我们还有多少私房钱?”林夏英两口子吃住在学校,周六周日食堂不开火他们才做饭。两人的工资交家里一半剩下的一半都给何桂平收着,何桂平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一年下来也能攒下不少钱。 何桂平算了一下,除去给孩子和四个老人买衣服营养品的钱还有过年发出去的红包:“还有两千多。”两人工作毕竟才两年,头一年两人都是实习老师,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才三百多,林永翔一岁以后两人才转的正,平时的人情往来也没少花钱,他们总不能有点事儿就问夏翠华两位老人要钱吧。 “给500吧,毕竟是亲妹子。”林夏英道,说完怕何桂不同意,他安抚道:“委屈你了,爸妈手里还有点钱,出去做生意用不着拿我们的私房钱,等挣了钱了日子还了债日子就更好过了,工资指定不用上交,爸妈就我一个儿子,家里以后的东西都是要给我的。” 何桂平笑了,她确实也舍不得那500块钱,可是她也不是不懂事儿的人,她小心的翻过儿子,躺进丈夫的怀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 她嫁给林夏英,她爹娘哥嫂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不太满意的,她娘在她结婚前就跟她谈过,说历来就见过往城里嫁的姑娘,就没见过哪家闺女从城里嫁到乡下。 后来他爹娘见到林夏英以后倒是改了口,说林夏英这个小伙子什么都好,就是家庭条件不行。只有何桂平自己知道,要是林夏英家庭条件也好,那么她也就嫁不成林夏英了。 林夏英有多好,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 “这几天小翔在我家住着,我两个嫂子当着你的面没说什么,但在我面前可没少阴阳怪气,原本我想着明年还得靠我妈给看着小翔也就忍着她了。还琢磨明年多给我妈点钱,让她俩挑不出刺来。现在没必要了,咱妈帮着咱俩哄孩子,我可放心。”夏翠华爱干净,把孩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养的她的孩子也格外爱干净,林永翔跟着夏翠华,哪 怕是农活最忙的时候也照样清清爽爽的。 林夏英抚摸着何桂平的头发,低声说:“委屈你了。” 何桂平摇头:“不委屈,嫁人以后在娘家就是客人了,主人对客人有意见很正常。”最怕的,就是在娘家是客人,在婆家是外人,所幸运的是,她在婆家不是外人。 公婆和善,小姑子懂事,老公体贴,儿子乖巧,何桂平觉得,她的人生,圆满了。 “不过爸妈怎么会忽然想去县里做小生意了,以前咱们也提过了,他们可都不同意啊。”上次小姑子也提过,当时她婆婆就给拒了的呀。 这个林夏英倒是知道的,林夏薇私底下和他说过,“薇薇劝的,咱们不是领着小翔去了他姥家么,咱妈像孩子想的不行,薇薇就趁机说了一嘴,她想着她出嫁了,咱俩又不在爸妈身边,爸妈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照顾不到,想让爸妈离咱们近点,也算是有个照应。” “嗯。” 两口子说着话,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夏薇晚上睡觉前例行朝拜,拜完把谢鸿文的信纸拿出来,用手指轻轻的抚摸过吾妻夏薇几个字,嘴角挂着甜蜜的笑。 分别已有好几天了,信上说的他初七就会去拉练,也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此时是夜晚九点,谢鸿文领着带领着他的营队正在做夜训。他们团下面有三个营,三个营队之间相互有摩擦,每个营队之间都有竞争关系。不蒸馒头争口气,这次训练成果,他们可不能输给二营三营,他们是一营,样样都得成第一才行。 “报告营长,一连集合完毕。”一连长带着他手下的兵来了。 二营今晚和一营一样,也是夜训五公里越野,他们营队的人还一个都没到,谢鸿文得意的朝李红光挑眉微笑,大声道:“好,归队。” “是!” 过了将近30秒,二营的人也回来了,这次他们的拉练成绩比以前要好了不少,可惜二营的人没等到意想中的表扬,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二营的人直接懵逼了,等缓过气来,看到旁边的一营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和一营的人大眼瞪小眼几分钟,一营的人各个都带着得意,二营的人则各个不服气,期待下次能够扳回一城。 和二营的人所受到的狂风暴雨不同,一营的人全部感受到了如春天一般温柔的风。可一营的人刚刚的那股子得意劲儿全部没有了,因为他们营长这是不正常的。 以往他们也不是没有比过二、三营的时候,他们营长虽然也高兴,但绝对不这么外露过,一营的人内心惶恐,一连长二连长三连长在结束训练后碰头一商量,得出一个结论:得了,营长绝对是在憋大招了,回到各个连队以后,大家又把各个排长班长叫来嘱咐了一通。 想调皮捣蛋的都得夹紧了,别连累了别人。 第二天早上,谢鸿文惊讶的发现,他们营队的人今天是个顶个的乖巧,连最闹腾的那几个也是十分安分,谢鸿文看稀奇似的在各个连队连着转了好几圈,结果士兵们神经崩得更紧了,也更加乖巧了。 结束了一早上的训练,谢鸿文把这西洋景和钱航一讲。 钱航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早上便秘了么?” 钱航脸一黑:“滚。” “你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呢?”谢鸿文百思不得其解。 钱航把饭盒往前一推:“还能是怎么个意思,你这几天态度太温和了,让大家心里不安了呗!” 谢鸿文诧异的道:“态度温和还不好?非得疾言厉色才安心?这是贱皮子吗?” 钱航又赏了谢鸿文一个滚字,别说是谢鸿文手下的兵了,就连他在谢鸿文看见谢鸿文这温和的态度都觉得怵得慌。 谢鸿文不信邪,在下午训练时他表现出来特别暴躁的样子,果然如钱航所说,他手底下的兵一下子就放松了,刺头也有精神扎刺了。 谢鸿文气的脸都黑了,训练任务都加重了一成,把将士们苦的啊,私底下没少猜测谢鸿文是因为长期没有女人的滋润,心里变态了。 第34章 半个月的日子一晃而过,谢鸿文在回到驻地的第一时间冲去了机关楼,找到了团长。 “团长团长,我的结婚申请下来没啊?” 周团长把一早就准备好的批准书给他,没好气的说:“知道你急,前两天就批下来了。我听说说你把一营的人折腾的挺惨啊?”这次拉练,周团长没跟着去,而是去军区开了个会,政委跟着去的,在谢鸿文收拾底下人时他就给周团长打过小报告。 谢鸿文根本不当回事儿,“这点训练强度对他们来说根本没到极限,不用担心,随军的军医都给检查过的。”说完,他又道:“钱航也给他们做过思想工作,大家都表示这点训练强度根本不算什么。” 周团长能信他这套吗?答案是否定的,但他也没瞎功夫听谢鸿文瞎几把扯了,他女儿儿子今天过来看他们老两口了,他得赶着回家呢。 “行了,你可以滚了。” 于是谢鸿文就滚了。 下楼时他把批准结婚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十来遍,越看越觉得美滋滋的,只等忙完这一波请假回家结婚了。 结婚日子得挑好了,婚房得申请了,林夏薇那边的工作也得交接好了,争取结完婚后夫妻双双把队还。 想想都是事儿,这些全部弄好没个一两个月弄不下来。 路过机关楼下的收发室,被值班的士兵叫住了,翻翻找找了半天,给了他一封信。 谢鸿文一看,乐了,林夏薇给她的回信,看日期,估摸是收到他的信就寄来的了。 一路咧着嘴到了宿舍楼下,谢鸿文遇到了他营队下的兵,一个连长两个排长,穿着作训服抱着篮球,看样子是要去打篮球,一连长叫孙荪,也不知道他那爹妈怎么想的给他娶了这么一个坑儿子的名字,谁叫着都像是占便宜,就像现在,“孙荪儿啊,你是要干嘛去啊?” 瞧,孙荪之前要是加上一个小子,这不就是小孙孙了么?跟他奶奶小时候吆喝他一个样。 “报告营长,准备去打篮球运动运动。”孙荪对他这个名字已经无感,要是别人他用这个语调叫他,他非得把那人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他是谁,可惜,这人是营长,而他,打不过。 谢鸿文心情好,难得的鼓励了一句:“不错不错,多运动好,争取下个季度团里篮球比赛你们能勇夺第一!”鼓励完了,他又问:“就你们几个人啊?” “报告营长,别的人已经在篮球场了 。”孙荪道。 “嗯,去吧。”谢鸿文说完就抬步往宿舍走,恰好遇到从宿舍出来的钱航:“老谢,你这结婚申请书批下来了?” “那是,我媳妇身家清白的,能不批下来么。” 还没走远的三个兵一脸惊恐,不禁加快了脚步,待走出了安全范围,他们迫不及待的开始讨论:“你们刚刚听到了么,营长要结婚了!” “听到了,听到了,我们又不是聋子。”说话的是一连的一排长,刚他在谢鸿文面前一句话不敢说,就怕说错以后上了他们营长的小黑账本上。 “啧,也不知道什么人能收服野马似的营长,勇士啊!”孙荪感叹。 “英雄啊。”一排长语气崇拜。 “肯定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呸,妹子,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六,黑脸黑皮肤的。”众所周知,在一营的各个刺头里面,有一个傻大个儿,他的名字叫做周大虎,力大无穷,脑袋简单,生平最大的优点就是爱说实话,他说的话非常能让人信服,此时他说完了,一连长一排长一脸认同,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在林夏薇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营里所有将士的勇士,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米六,黑脸黑皮肤。 回到宿舍,谢鸿文迫不及待的打开林夏薇给他写的信,最后一句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越看越美。而后又给林夏薇写信,随信邮去的还有他半个月的津贴,剩下的一半邮寄给了他大姨,用来给他办事儿用的。 让谢国柱和刘小草给他办婚事儿这事儿他想都没想过,就算想到他也会略过,让那两人帮他办婚礼,他怕把婚礼弄成丧礼。 光想想就晦气。 离他能请假结婚最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的津贴发下来办婚礼酒席妥妥的够了。这边的战友也好说,林夏薇来随军以后请一顿饭就行。 林夏薇收到信已经是三天后了,半个月以来,她的生活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同一时间,罗大娘也收到了谢鸿文写来的信和钱,她和丈夫一合计,收拾好东西便去了谢家村,在谢家溜达了一圈以后,把谢鸿文我的东厢收拾收拾,看着这没有家具的房子,她心酸极了。 刘小草在她一进门就憋着一口气,深怕罗大娘打她。 谢家的这些青砖大瓦房可都是魏四妹挣钱来修的,也就是谢鸿文不常年在家她才敢让她儿子住进谢鸿文以前的 房子。 若是谢鸿文退伍回家,她敢说,这屋子里的东西她一样都带不走,谢国柱也讨不到什么好,单看谢鸿文现在这个样子,婚礼的事儿也不可能交给她来办,她还是自觉点别添乱,她不期望谢鸿文怎么怎么感谢她,就求别记恨她就行。 好在罗大娘也没有心思找她茬,看了一圈以后就坐上丈夫自行车的车后座走了,他们直接去了林夏薇她家。 两家人照面一商量,就把事情定下了,晚上林夏薇回来被通知周六要去一趟甜水村时她一脸茫然。 “妈,去甜水村干啥?”不是才去过么? “去找罗瞎子和合八字。”罗瞎子是远近闻名的仙人,听说是能看见鬼,能请到神,他是不是天生瞎的谁也不知道。 林夏薇小时候被吓过一次一次,呆呆傻傻的,夏翠华带她去给罗瞎子看了一眼以后说是丢了魂,对着她唱唱念念几分钟就好了。 夏翠华非常信他。 “妈你瞅瞅你,说你信吧你又不太信,我都订亲了,你这八字合不合有什么用?” “我心安。” 林夏薇呲之以鼻,“那到时候合的八字对不上怎么办?退婚?” “呸呸呸,你个倒霉孩子,会不会说话,要是闲着没事儿,把你那个床单拿去你嫂子那屋车一下。”夏翠华家有一台缝纫机,是何桂平的陪嫁,何桂平不太用,懒得搬去镇上,一直放在家里,夏翠华时不时的就会用到。 “行。” 林夏薇抱着布去了东厢房,东厢房很大,分内外两屋,内屋是炕床,外屋就是一个待客的地方,缝纫机就放在外屋的窗台下。 林夏薇打开灯,何桂平这屋的灯是明亮的白炽灯,瓦数也高,把屋子照如同白昼。 林夏薇把缝纫机从机肚里翻出来,上线,穿针,做的十分熟练。没重生前的林夏薇是不会这些的,这几天她趁着夏翠华和林三娘做被子的时间跟着学了点,虽然不能表现出多么技艺高超的样子,但基本的她也学会了,比如用缝纫机车直线。 车完一张床单,林夏薇拿起做被罩内衬的布料,这些布夏翠华已经提前裁剪好了,她只要照着夏翠华说的做就行。 内衬是棉白布,摸着很舒服,以后睡起来肯定舒服。 周六这一天,夏翠华领着林夏薇去了甜水村,在葛庄乡下车时又绕路去了夏翠草家,夏翠草家只有夏翠草一个人在家,其他 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夏翠草见夏翠华来了,一脸惊喜。 “姐你咋来了?家里不忙啊?土豆都买出去了么?”夏翠草从厨房给林夏薇搬了个凳子,自己坐到夏翠华的炕上。 “忙啊,家里的土豆还有一山洞,来收土豆的给的价格不高,我和你姐夫没打算卖。” 夏翠草家也是种地的,只是她家种的少,土豆在地里起出来就卖出去了,一个冬天很是悠闲。 “我也听我们乡里没卖的人家说了,今年年后的土豆卖不起价。”夏翠草道。 “嗯,要是今年年景还是跟去年一样,今年都赚不到多少钱。”夏翠华忧心忡忡。 “我和你妹夫打算把临姐的铺面收回来,做点小生意。”夏翠草的大儿子比林夏薇小一岁,上完初中就没有读书了,去了北京闯荡,闯了好几年了,明年也该谈对象了,这处对象哪哪都得花钱,就像夏薇,光礼钱就要了8888,她就怕到时候过礼钱不够。 到时候她儿媳妇进门,彩礼只多不少。 “做点小生意也好,时代毕竟不同了。”像她家,买那个黑白电视机的时候村里人谁不羡慕啊?这才过了几年啊,黑白电视都没人愿意看了,各个都向往彩色电视机。 “可不是,姐,我跟你讲,我小姑子在乡里摆了个早点摊,你猜她一年下来挣多少?”夏翠草压低声音。 “多少?”夏翠华和林景城想了好几天了,最后还是决定做餐饮这方面,她也就做饭好吃点了。听见夏翠草说这事儿,她实在是好奇。 “这个数。”夏翠草对夏翠华比了个三。 夏翠华蒙了:“3000?那也不多啊!”一年种地下来纯收入也比这多啊,还有闲时候。 “嘿,什么三千,三万!纯收入!” 夏翠华张大嘴巴。 三万块钱是多少?她和老头子种十亩地两年下来也不能收入3万啊。 夏翠华的人生观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一颗心控制不住的热了起来,特别是在夏翠草说了,她那个小姑子做饭还不如她好吃以后。 从夏翠草家出来,夏翠华一路上拉着林夏薇说了许许多都的话,大多都是围绕着做生意这个话题展开的,对此,林夏薇乐见其成。 第35章 到了甜水村,夏翠华可算是止住了话头。都到娘家门口了,夏翠华不可能不去看看她娘,她娘跟她大哥住一起。 夏大舅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话不多,只会埋头干活,对老人也孝顺,夏大舅妈是个豪爽的人,天生的话痨,十里八村的八卦她都能知道一点,不忙的时候唯一的爱好就是到处乱蹿,林夏薇母女到时,她不在家,八成是出去唠嗑去了。 夏姥姥歪在炕上昏昏欲睡,夏翠华的到来,倒是让她的精神亢奋了一点,林夏薇这次来,在乡里的商店里买了一箱豆奶,这年头的豆奶贵着呢,要不是她身上有刚发下来的工资的话肯定是买不起的。 夏姥姥拉着林夏薇的手,“你来就来了,还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啊?” “我开工资了,给姥买点好吃的。”林夏薇道,上回来这儿,人多,也没顾上和她姥说话,便赶紧问了好几句,无外乎身体的问题,她才问完,到夏翠华了。 “娘,你身体好点没啊,上回你说你头晕乎乎的,让我大哥领你去看了没啊?” “去了去了,说没事,吃点药就行,就是血压有点高了。”夏姥姥快80的人了,耳不聋眼不花,身上也没什么病,到了林夏薇三十岁的时候才去世,走的时候没有一点痛苦,寿终正寝。 “那就行,娘啊,有病你就去看,别怕花钱,要是钱不够你就让大哥或者小弟去告诉我,啊!” 甭管夏姥姥愿不愿意,当下她是好好好的点头了。 “我去叫你大嫂回来给你们做饭吃,你们等着啊。”夏姥姥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要往外走,夏翠华赶紧拉住了她。 “娘,不用,我们要去罗瞎子家和合八字,就不在家吃了,一会儿我也不过来了,省得你和我大嫂生气。” “嗳。” 如果说夏翠华和是和谐模范婆媳的话,那么夏姥姥和夏大舅妈就是左邻右舍婆媳当中的反面教材了。 年轻时夏姥姥是个能挺起半边天的铁娘子。在大集体时还得到过不少先进个人和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奖章,夏大舅妈的嫁进来就是个悲剧,她是个嘴巴没把门的人,家里有个什么都能秃噜出去,什么秘密让她知道了都瞒不住,那些年两人没少斗法,就算是到了现在,夏大舅妈都是当奶奶的人了两人遇事儿还是习惯性的要争一争。 只是输赢什么的,倒也没有年轻的的时候那么在意了,存粹是因为习惯。夏姥姥去世的时候,夏大舅妈哭的死 去活来的,伤心的卧床休息了一个星期。 记得夏姥姥出殡的那天,夏大舅妈扒着棺材一个劲儿的说你走了我和谁斗法去啊的模样,林夏薇想起就心酸。 再次证明了,人的感情,甭管是什么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罗瞎子家在甜水村的最南端,走了十分钟才到他家。罗瞎子这辈子没结过婚,光棍一人到现在,家里的房子破败的不成样子了,黄草到现在还长在院子里,将近一人高,也不见拔一下。 林夏薇他们到时,罗瞎子拿着张纸拿了个笔坐在房檐下写写画画。 听到有动静,他停下手里的动作。 夏翠华说明来意,罗瞎子让她把林夏薇得生辰八字和谢鸿文的生辰八字说一下。 林夏薇出生在1977年9月十一,属蛇。 谢鸿文是1970年正月三十的生日,属狗。 罗瞎子都不用算,就知道他们的婚姻只是中平婚姻,可掐指一算算完以后,他咦了一声,再仔仔细细的算一遍。 按生肖配对来说,狗男配蛇女,属狗的男人是地支的戌土,属蛇的女人是地支的巳火,戌土和巳火在一起,虽然火生土但因相隔的太远无法互相生助。 可这两人的命理却不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能的命理被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密不可分,他放下右手一直拿着的纸笔,笑着道:“大妹子不用担心,他们倆啊,是天生一对,再没有人能够比他们更加契合彼此了。” 夏翠华可算是放心了,把准备好的红封全部递给罗瞎子,笑容满面的拉着林夏薇离开。 林夏薇很搞不懂她,出了罗瞎子家的范围,林夏薇就忍不住问开了:“妈,我实在是不懂了,咋在订亲前你不来算八字呢,非得等到订了亲才来。” 夏翠华就有些尴尬了,她拉着林夏薇,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尴尬的道:“你爸不让我信这个。” 林夏薇懂了,林景城是个无神论者,信的是科学发展观,因此,夏翠华带林夏薇来看八字,真的只是求心安,当然了,要是两人的八字对不上那也没什么,她和林景城结婚的时候就没合八字,这不也过了一辈子了? 只要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人,哪怕是生辰八字不匹配,那也能过到一起去,反之,就算是天生一对,两人的心不在一起,力不往一处使,照样该分还得分。 “这件事儿你可不许跟你爸说,不然你爸得 跟你急。” “为什么是跟我急不是跟你急?” 夏翠华像看傻子一样看林夏薇:“知道我要来合八字你不劝我还跟我掺和,你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女性放任长辈信任封建迷信,难道不该跟你急吗?” 林夏薇一口老血喷都喷出来,梗在喉咙里,合着她今天来就是给她娘当垫背的? 她哥有没有经历过这一遭,她不知道,但是,看到夏翠华这理所当然的模样,林夏薇觉得,她指定不是第一回干了。只是没闹明白上辈子她为什么没帮她合张志强合八字。 再转念一想她和张志强婚都没订就结婚了,暗地里苦笑一声,估计她娘也明白,就她那个名声,不和张志强在一起,估计也没人会娶她了吧。 因为谢鸿文手里头有个任务,需要两个月才能回来,因此,两家商议过后,将婚礼定在了五月份,恰好五月份有三天的假期,日子也是难得好日子,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婚事就那么紧锣密鼓的操办了起来。 周一,林夏薇去上班,被王科长特地找了去谈话,原因无他,她前几天提交了调职申请报告。 “小林啊,你想好了吗?你去的青泉镇可是热河数一数二的穷镇了,上山下乡的机会可比咱们这多多了,还都是山区呢。”王科长是去过清泉镇的。 “想好了,谢谢科长关心,我未婚夫的部队驻扎在那里,我想去随军。”至于那边太穷还是山区,林夏薇这样回答:“不论是在什么地方,我都愿意为党和人民贡献出属于我的一份力量,哪怕这份力量微小如尘埃。” 这句话是昨天她无聊翻看她爹的报纸时记下的,没想到今天她就用上了,她为自己点赞,这人啊还是要多读书。 王科长感动啊,能不感动吗,这样的话语他都多少年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了。 “好同志啊!我决定了,星期四我们乡农科站到市里去开会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学习,多多做记录,回来的时候把上面传达下来的指示原原本本的告诉给我们听。”王科长拍拍屁、股、悠悠然然的走了,林夏薇脸上的笑容,龟裂了。 每年每个乡镇农科站都要派一个科员到市里去学习培训。刚开始时,谁都愿意去,为了这个名额,大家争得头破血流的,那可是去市里唉,市里多好啊,发展多快啊,有好多他们没有乡镇上没有的东西唉。 然而,事实上与他 们想的并不一样,那想象与现实的差距大的如同没解放前的地主与长工似的,根本不一样。 他们到了市里,就被一辆班车拉到了一个由废弃工厂改建的学校,在那里学习的三天,每天让你出门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够干什么的?走到市中心都不够。 附近的风景还不如他们乡镇上呢,小卖部里的东西还不如他们乡镇上的全呢。 而且这三天还要和学生一样每天六点半起床,起床以后做早操,做完早操还要上课。 这些去学习的人大大小小也是个当官的了,养尊处优久了,谁耐烦遭这个罪啊。因此,每年到了该去学习的季节,各个科员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去逃避。 像是许姐和小梁还有之前的林夏薇,三人已经假装忙好久了,没想到临了了还是被抓了包。 林夏薇深深的觉得,王科长这个老狐狸刚刚指定是给她下了一个套,而她这个小白兔毫无防备的往套里钻,她忍不住给自己一个耳光。 叫你能耐! 纵使万般不愿,在三天后的星期四早晨,林夏薇还是坐上了去市里的车。 他们去市里要经过县城,在县城和所有农科站的人员会合以后,大家坐上了去市里的车。 林夏薇还是坐在靠窗的老位置,车缓缓开动时,她忍不住想,也不知道谢鸿文有没有收到她的信,要是收到了她的信,他有没有时间来接她,想到一会儿下车可能见得到谢鸿文,她就雀跃不已。 此时的盘山公路上,一辆军用吉普正疾驰在大马路上,里面坐了两个军官,一个是林夏薇心心念念的谢鸿文,而另一个,就是他的老对头兼好战友李红光了。 第36章 谢鸿文的车开的太快了,李红光坐在驾驶座都快吐了,他忍不住大声道:“谢鸿文你是不是有毛病?明明明天才要到军区开会的,你今天非得来,来就来了吧,你开慢点会死吗?老子要吐了!” 谢鸿文开车速度不变:“不能!”昨天他可收到他媳妇的信了,今天就要来市里学习,他可不得赶着时间去车站堵人么,要是去晚了堵不到人谁负责呢? “你给老子停车停车停车,老子要自己开!”李红光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否则怎么会把车让给旁边这个疯子来开呢?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有做飙车党的嫌疑呢? 谢鸿文淡淡的撇了李红光一眼,道:“你老实坐着吧。” “谢鸿文我日你大爷!” “你想日我大爷估计有的等了,不过也不一定,没准他晚上就来找你了呢?” 李红操娘的啊,要不是在车上,他一准儿得把谢鸿文打的满地找牙,他也是有毛病,明明明天可以来的,为什么非得赶到今天上谢鸿文的贼船? 飙车两个小时以后,谢鸿文两人到达了热河汽车客运站。此时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在停下车的那一刻,李红光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扶着电线杆狂吐,谢鸿文则对着后视镜整理仪容,务必保证林夏薇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时能被他迷住。 等李红光吐完了,他也整理完了,下车信步走进候车室,凭着军人的便利问清楚了从中午十二点从郡城到县城的车还没到站时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李红光喝了水止了吐以后找到他,看到他这个人模人样的样子就眼睛疼,“你媳妇儿真来啊?” 李红光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那是,一会儿就到了。”谢鸿文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林夏薇了,实在是想的慌。 “啧,谁能想到最铁面无私的谢鸿文也能公器私用了呢,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谢鸿文不搭理他,满脑子都是林夏薇。 在谢鸿文的呼唤中,郡县到热河的车,终于到了。 在停车的同一时间,林夏薇就冲出了车里,实在是太难受了,哪怕是林夏薇在上车前提前吃了晕车药也不管用,照旧恶心得直想吐! 在她身后也下来了一个姑娘,把一瓶水递给她:“你也跑的忒快了些。” “谢谢。”林夏薇接过水:“实在是难受。”她还特别想上厕所,拉肚子的感觉又来了。 “你在这等着我,我先去上个厕所。”林夏薇说着,往车站提示的卫生间的位置走去。 “你等等我,我也去。”她也憋了一路了。 “那快点。”这个小姑娘是林夏薇在车上认识的,叫齐菲菲,和林夏薇一样都来自乡镇上的农科站,还没结婚,得知林夏薇也没有结婚以后简直把她当成了知己,这一路已经和林夏薇混的很熟了。 都是成年人,在下了车以后大家就自动分散了,原本就认识了的人相互一起往下榻的旅馆走,要是没有相熟的人的,就跟着带队的刘副科长一起走。 明天才是正式学习的时间,今天晚上他们要在热河住一晚上,从这会儿到晚上的半天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林夏薇上完厕所,神清气爽,等她们从厕所出来,刘副科长等在外面,和两人耳提面命的交代一通后,领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林夏薇和齐菲菲走进候车室,候车室比起郡县的要高大上很多,占地面积也是郡县汽车站的一倍。 走进候车室,林夏薇一眼就见到了穿着一身军装的谢鸿文。同时,谢鸿文也看见了她,林夏薇兴奋的朝他挥挥手。 齐菲菲好奇的问她:“夏薇,你和谁打招呼呢?” 林夏薇笑着说:“我未婚夫。” 齐菲菲瞪大眼,顺着林夏薇的目光望去,两个军人站在一起,一个满脸不甘愿的站着,另外一个满脸笑容的向她们走来,另一个落后两步,齐菲菲特地看了一下他们的肩章,还都是干部呢。 在齐菲菲打量他们的同时,谢鸿文已经来到了她们跟前,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好不容易见一面,却碍于人多不好表现的多亲密,这过程是十分痛苦的。 只一眼,谢鸿文就发现了林夏薇过于苍白的皮肤,顿时心疼了,用手去试了林夏薇额头的温度,还好,不是很凉:“又晕车了你?吃晕车药了么?” “吃了,提前半小时就吃了,在家上车吃了一顿,在县城上车吃了一顿,没怎么管用。” “下回带上两支葡萄糖针水,那个没准儿管用。”谢鸿文道,心里想着等回了部队他要好好的问问军医,晕车这个病有没有得治,以后要经常坐车,要是一直这么晕可不行。 “好。”林夏薇从来没试过葡萄糖,回去的时候她一定买一点,毕竟葡萄糖多喝点没什么坏处嘛。 “来,把包给我背着。” “好。”林夏 薇把背包拿下来递给谢鸿文,谢鸿文也没背着,提在了手里。 赶在他身后来的李红光差点把自己的眼睛给戳了,谁能想到,谢鸿文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齐菲菲安静如鸡的跟在林夏薇身后,一句话不敢多说,她这人从小没什么毛病,就是害怕当兵的。 无论什么兵种她都恐惧极了,实在是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让她无法忘记。 一直到上车,齐菲菲都十分拘谨,惹得李红光看了他好几回,齐菲菲更加僵硬了,说真的,要是早就知道林夏薇的未婚夫是解放军,她打死也不会跟着林夏薇去上厕所的。 因为李红光已经结婚了,把他和齐菲菲单独放在后排坐不合适,林夏薇便和齐菲菲坐在了后排,照旧是谢鸿文开车。和上午的飙车速度相比,这车开的十分温柔了,车速慢的都比不上旁边路过的自行车。 上午李红光有多嫌弃谢鸿文开的快,现在就有多嫌弃谢鸿文开的慢,他恨不得直接上手抢过来自己开。 “肚子饿了没,想吃什么?”谢鸿文从后视镜里看林夏薇的神色,看她脸色还算好松了一口气。 “什么都不太想吃。”这就是晕车的后遗症之一了,要是多坐几回车,她都不用刻意去减肥了。 “那可不行,我们去吃粤菜,粤菜清淡,你能吃进去几口。”谢鸿文拍板。 林夏薇眼睛一亮,要说她在广东生活了那么多年,有什么东西是非常喜欢的,那就莫过于广东的靓汤了,放了各种中药材中和肉类用砂锅隔水蒸或炖个小时做出来的汤,就算只放入一点点的盐也能鲜得让人吞下舌头。 开车往粤菜馆得经过半个热河市,如今的热河市远没有后世的繁华。却也非常不错了,可以说除去楼层没那么高,道路没那么广,人没有后世那么多以外,真心没多大区别了。 怪不得是后世五大古老城市中能有实力去竞争北河省的省会城市呢。 路过一个小广场,小广场里人不多,小孩和老人占大多数,偶尔有几个年轻人也步履悠闲,和后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模样有很大的出入。 林夏薇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在特定的时间,看见特定的东西时,那些从心底冒出来的某种情怀,这种情怀很复杂,里面有思念,有感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惨杂其中。 “到了。”正在沉思间,谢鸿文已经停了车,林夏薇回过神,赶忙打开车门下了车,李 红光不想看到黏糊糊的两个人,自己率先进了门,齐思思亦步亦趋的跟在林夏薇身后。 粤菜馆和本地菜馆装修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桌子椅子,只是前台老板娘点单的口音听起来有些怪异,是很有特色的广东普通话,她深怕客人听不懂,尽可能的放慢了速度。 这家粤菜馆的招牌菜是白斩鸡,农家秘制鹅,红烧乳鸽,还有海鲜河鲜一类的东西,因为地域限制,河鲜海鲜这个季节是没有的,谢鸿文点了三个菜,林夏薇给一人点了一盅汤。 她和齐菲菲的百灵草乌鸡汤,两位男士不爱喝汤。 主食点了砂锅粥。 因店里客人少,他们点的菜上来的很快,林夏薇迫不及待的拿起汤盅喝了一口,这是比记忆中更加鲜美的味道! 吃完饭,谢鸿文开车把她们送到下榻的旅馆,旅馆就定在市政府旁边,这里以前是国营招待所,后来私人承包下来后做了扩建,专门接待各个县市来热河的官员,生意不说十分火爆,但也甩了别的旅馆好大一条街。 一停车,齐菲菲就迫不及待的冲进旅馆,李红光也借口下去买烟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谢鸿文打开后座的车门,一上车就紧紧的抱住了林夏薇的身子,满含热烈的唇贴上了林夏薇的唇,两人吻得如痴如醉,林夏薇身体软成了一滩水,有股子悸动从小腹升起酥酥麻麻的占据了整个心房。 谢鸿文更加难熬,27岁的老男人至今未开荤,仅有的两次亲热都给了林夏薇,俩个人吻得难舍难分,谢鸿文的分、身慢慢的将宽大的军装裤子顶起一顶高高的帐篷,强硬的挤进与林夏薇的怀抱之间,挨上了林夏薇平坦的小腹。 林夏薇自然也感觉到了,身体僵硬,不想去感应那东西,偏偏此刻的感官是如此敏感,加上嘴里不断搅动的舌,脑子忽的空白一片。 亲吻结束以后,林夏薇把脸蛋埋在谢鸿文宽阔的胸膛里,几乎不敢承认刚刚那只是亲吻便高、潮、了的人是自己。 第37章 谢鸿文喘着粗气平复了自己身上的冲动,待自己完全冷静下来以后,才开口,“真想早点结婚。” 林夏薇闭着眼睛,恩了一声,好半晌才想起来一件事儿,“我们刚刚那样有没有人从外面看到?”毕竟这里是热河市的市中心呢。 谢鸿文轻笑一声,“放心吧,我们能看得见外面,外面是看不见我们的。” 这可是军车,要是和别的车一样那么轻易的就能窥见坐在车后座的景象,那些个大首长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许久后,林夏薇说:“我得上去了,不然一会儿刘副科长该下来找我们了。” 谢鸿文把林夏薇抱的更紧了些:“去吧,明天去那个培训班没事不要出来玩,那边很乱。” 林夏薇要去上课的地方是在热河市的郊区,原先是塑胶厂的宿舍,塑胶厂倒闭以后被政府征用来做临时的培训学校,已经用了好多年,周围都是农村,谢鸿文说那个地方很乱林夏薇是相信的。哪怕到了二十年后,那里的村子依旧臭名昭著。 “我记住了。”下车前,林夏薇忍不住道:“等我上完课了,我跟去你的部队看你。” 谢鸿文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了,“好,我等你。” “再见。”林夏薇下车朝谢鸿文挥挥手,转身迈进旅馆,在门口看到站得笔直如同站岗的李红光,不好意思的笑笑。 林夏薇上楼以后,李红光上了车,他看了一眼摊在车后座的谢鸿文,自觉地打开驾驶座的门。 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还要两个小时才能让人家小姑娘离开呢。” 谢鸿文人模狗样的摆摆手:“我是那种人么?” 李红光呵呵一声。 两人开着车往军区去。 一路上李红光想起团队里谣传的关于谢鸿文未婚妻的传闻,忍不住爆笑出声,手拍在方向盘中间的喇叭键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老谢啊老谢,你还不知道团里士兵怎么谣传弟妹的吧?” 谢鸿文还真不知道,他皱起俊朗的眉,坐直了身子:“说了什么?” 李红光笑的直不起腰,车子也开的歪歪扭扭,好在这会儿路上没什么车,否则非出车祸不可,笑的谢鸿文有些不耐了,他面色不善的盯着李红光:“说。” 李红光看谢鸿文真的要生气了,咳嗽一声止住笑:“身高一米八。” 谢鸿文的眉头舒展了些,林 夏薇有一米七五,穿上高跟鞋确实有一米八,但比他还差了远了。 李红光心里嘿嘿笑:“体重一百六。” 谢鸿文刚刚舒展的眉又皱起来了,想起刚刚搂着的小腰,能有100斤都不错了还160! “黑脸黑皮肤,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鸿文的脸,彻底的黑了!他虽是个大老粗,但审美还是十分正常的,他现在只要一想到林夏薇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六黑脸黑皮肤的站在他身边就忍不住打冷战。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在外面造的谣,他要让那个人知道到底花怎么那么红,草为什么那么绿,海为什么那么深! 林夏薇分的宿舍在二楼二零五,和她住在一起的是齐菲菲和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林夏薇回来时她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齐菲菲坐在书桌前拿出笔记本不知道在写什么。 一个房间摆了三张单人床,靠近暖气的那张已经被那个妇女占了,齐菲菲要了中间的那张,林夏薇最晚来,要的床靠近门,晚上门外有个风吹草动她都能知道,好在只住一晚上,要不然她真的得疯。 第二天一早,林夏薇她们和别的县城的人会合在一起了,市农科站豪爽的雇了两三辆大班车载着她们去郊区。 郊区一如许姐所说的荒芜,塑胶厂在92年的时候已经搬走,现在的厂房已经废弃,除了开辟出来做学校的一栋宿舍楼和一间大食堂,其他的地方杂草丛生,偶尔有两三只野猫野狗跑过,说真的,挺渗人的。 齐菲菲胆子比较小,下意识的就挽住了林夏薇的胳膊。 “薇…薇薇,这里好恐怖。”跟鬼故事里的鬼屋似得。 林夏薇也有点怕,她咽了口口水:“别怕。” 跟着她们一起的几个妇女中的其中一个盘着头发的女人就笑了,“真是小年轻,这都能吓得着。” 另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反驳她:“别忘了你当初第一次来,那时候你不也是吓得够呛。” “可不是呗。”她们都笑了,男人那波也笑了好几个。 她们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来培训了,早就习惯了这里的荒凉,丝毫不见害怕。 市农科站派来当老师何老师的是一个三十多的技术人员,带着副金边眼镜,板着脸个脸,看起来就很难相处。 来学习的有几个科员年纪比他还要大一点,在何老师面前却是一 副乖乖学生的模样,在往宿舍走去时,林夏薇叫住了一个比较好说话的妇女:“兰姐,你来学习多少回了啊?” 叫兰姐的女人就是刚刚反驳盘着头发的那个卷发女,她十分随和,来自郡县旁边泃阳县。 “从93年到现在,年年都来啊。” 齐菲菲捂住嘴巴:“啊,兰姐,你年年都来啊,你不害怕吗?” 兰姐无奈的瞅了她们一眼,倒不是她想年年来,实在是她们科室的人都太懒了,年年到这个时候个个都忙的不行,她这个好说话的可不就爱抓包了呗。 “怕什么啊,我们刚来的那年,这里还不那么荒芜呢,你看那个地方,那年我们来的时候是暖春,那个地方开满了红红绿绿的花,可美了。”也是因为第一印象太好,她倒是不怎么排斥过来这里说完,她看向林夏薇:“你是从郡县曙光乡来的吗?” 林夏薇诧异的看向她:“兰姐你神了唉,我都没有说,你怎么知道的啊?” 兰姐被她恭维的捂住嘴巴咯咯笑,“我和你们站里的许姐可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早在还没来之前她就给我写信了,让我多照顾照顾你。” 她和许姐也是在这个学习会上认识的。 齐菲菲惊叹于林夏薇的好人缘,倒是不嫉妒,她妈从小就教过她,有多大能耐就办多大事儿,她生性腼腆胆子还小,有几斤几两的她自己知道,要是昨天坐在她旁边的不是林夏薇她肯定是不敢和人家说话的。 用她哥哥的话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国家公务员队伍的,在机制里上班的人谁不是能说会道的?比如林夏薇,比如兰姐。 “那我回去可得好好谢谢许姐。”许姐真是有心了,不谢谢她说不过去。 兰姐笑了:“我还得谢谢你呢,你跟你许姐说的用蜂蜜和蛋清抹脸确实管用,你看,我脸上的皱纹都消下去很多了呢!要知道我可比你许姐还大一岁呢。”兰姐说着摸摸脸。 齐菲菲偷偷记下了这个方子,准备回家的时候给她老娘献上。 一行人说着,就到了宿舍,她们这次来培训的女人有十五个人,这十五个人就分布在两个宿舍当中,宿舍里都有行李,行李一看就是从旅馆里借出来的,闻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儿。 给她们用也不是白用的,交了一块钱的押金,等走的时候要是行李不脏也没坏就退还回去,要是脏了坏了这一块钱就只能是赔出去了。 宿舍楼 有两层,市农科站只借用了一层,男女宿舍分布在最南边和最北端。 林夏薇和兰姐与齐菲菲是在同一个宿舍,这个发现让齐菲菲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进去以后就是选床位,宿舍里的床是高低架子床,林夏薇她们进去时下铺已经没了,三人只能睡上铺,选了三个相邻的铺位,三人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纸本随着大流去了食堂旁边的活动室,现在改成了教室。 钱财林夏薇都随身带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能保证公务员队伍里就没有那么一两个人渣呢? 这三天的学习生涯让林夏薇等人痛苦不堪,用身不如死来形容真的一点也不为过,都是不做学生好多年的人了,每天的时间表都像是用刻度划过的一样,中午一小时的放风时间别说出去玩了,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晚上亦是如此,洗漱完毕以后谁都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 当然,在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下,学习成果是显著的,就林夏薇这样的都被迫的学习到了好多的知识,新买来的硬壳笔记本记了满满当当的一本。 终于,三天的学习任务完成了,在结束的这一天,林夏薇等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声。 吃了最后一顿散伙饭,大家坐上市农科站派来的大班车。 在市委集合完毕,有农业局局长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今年的学习任务就圆满的结束了。 结束以后,林夏薇找到了带队的刘副科长,想要离队去清泉镇看望谢鸿文。 刘副科长考虑了一番:“你确定你去能够找得着地儿么?你跟你们科长请过假了吗?”刘副科长别的不怕,就怕自己带出来的人擅自离队以后发生事情,到时候他可是要但责任的。 “我请过假了。”林夏薇道。 “那你就去吧。” “谢谢刘科。”刘副科长被这声刘科叫的通体舒泰,挥挥手就让林夏薇走了。 林夏薇和齐菲菲分别的时候,这丫头眼泪汪汪的,林夏薇对她这幅性子也是无奈了,也不知道她家里都有什么人,把好好的姑娘变成了小哭包! 和兰姐等人告别以后林夏薇出了市政府大门,在门口,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第38章 如果说上辈子的林夏薇最对不起的人中家人排第一,那么第二个人,肯定就是罗子玉了,罗子玉何人?林夏薇生意上的朋友,因两人是同一个省份的又同是女人的缘故,两人的关系也从合作伙伴到生活中的亲密伙伴。 罗子玉是做布匹起家的,她与她男人从患难时的夫妻到共富贵,两人期间一直不离不弃,直到林夏薇重生回来,两人也过得一直很幸福。 她和张志强夫妻关系紧张,罗子玉不止一次的劝她要好好和张志强谈谈,林夏薇也试着和张志强谈过两次,但都以失败而告终,罗子玉也只能在林夏薇难过伤心的时候默默的陪着。 在林夏薇终于决定离婚时她替她欢兴鼓舞,还说等拿到离婚证要请她吃顿好的庆祝她脱离苦海。 如果说这是一个平行世界,这个世界的林夏薇没有穿到她身上的话,她不在了,除了她哥嫂亲戚,唯一还会为她伤心的人,也就只有罗子玉了。 林夏薇看了罗子玉看了很久,她从来没有想过后世那个一头波浪卷,总是一席红色衣服的罗子玉年轻的时候这么朴素。 一身红色洗的发白的红棉袄,利落的中短发,下面套着肥大的黑色棉裤,要不是林夏薇对她实在熟悉,她绝对认不出来这就是她。 林夏薇犹豫着该不该上去打个招呼,下定决心之时却看到罗子玉已经转身走了。 林夏薇只能安慰自己,若是有缘,还会见到。 林夏薇又想,现在的罗子玉和她对象应该是还没有结婚,还在创业阶段,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上辈子路她不会再去走一遍,那太累,哪怕因为她的重生这条路已经变得十分平坦。 林夏薇慢悠悠的走着,汽车站离市政府挺远的,林夏薇走在路上遇到了好几拨回家的人,林夏薇都笑着打了招呼,培训三天,她不敢说和他们各个都相识,但点头之交还是算得上的。 唯一遗憾的是清泉镇的来的科员是个男的,她不好多去搭话。 上车之前,林夏薇去电话亭给谢鸿文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是谢鸿文的战友,说谢鸿文带营队去训练了,要到下午才回来。 林夏薇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清泉离这里并不远,都到这里了,不去一趟说不过去,何况那天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 生意人,最讲究的是诚信,如今的林夏薇虽然不做生意的了,但该有的诚信还是记在了脑子了,有这东西, 无论和哪行哪业打交道都能得益。 搭车去到清泉镇已经是十一点,林夏薇根据谢鸿文给的地址找人问路,问明方向后才走出几步,就看到谢鸿文开着车等在了路口。 她开心的跑过去,“你怎么来了?你战友不是说你带队去训练了,要到下午才回来吗?” 谢鸿文把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让林夏薇坐进去,自己也进了车:“接你电话的是钱航,他是我营队的教导员。” “听声音很年轻啊。”林夏薇道,听电话里的那个声音都不到三十岁。 “他是军校毕业的,打拼了几年,然后才派来我们营队做教导员的。” “你们相处的好吗?”林夏薇看电视里的军人都是相处的很好的,为了国家的利益将自己化成一把利剑,现实中却听到过很多军人与军人之间勾心斗角狗屁倒灶的事儿,林夏薇挺担心的。 谢鸿文笑了:“相处的都挺好的,我们两个是搭档。” 林夏薇就放心了,其实林夏薇的担心并没有道理,谢鸿文在军队干了十一年,什么没经历过,什么是他不懂的? 很快就到了驻地,驻地大门修得很气派,两面的岗亭前各站着两名端、枪、站岗的军人,见到谢鸿文的车过来,齐刷刷的敬了一个军礼。 谢鸿文一路开着车,最先到的是团队机关,在团队机关的旁边有一栋三层小楼,上面是一颗五角星,五角星的旁边是三个血红血红的大字:招待所。 谢鸿文把车停在招待所后面的停车场上,领着林夏薇走进招待所,招待所里有一个两个军人在忙来忙去的打扫卫生,屋里纤尘不染,窗台明亮如新。 见谢鸿文进来,两人扔下手里的打扫工具,立正敬礼,其中一个小跑跑到柜台。 “谢营长好,这位是?”他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着,这位肯定不是谢营长的对象,传闻中谢营长的对象应该是高壮威猛的女汉子,这位虽然也高,但和壮这个字真心搭不上边。难道这是他妹子? 没听说谢营长有妹子啊?小兵心里暗自嘀咕。 谢鸿文显然也想到了那个传闻,具体是谁说的他到现在还没抓出来,舌头尖顶了顶后槽牙,“我对象!” 两个小兵完全震傻了,这和传闻中的不符啊。 哪个王八蛋传出来的谣言? 谢鸿文把他随身带着的士兵证放在桌子上,拳头轻轻敲击桌面,唤回傻了的两 人,柜台后的小兵拿出本子手忙脚乱的给谢鸿文登记了,再问林夏薇要身份证。 还好林夏薇有随身携带身份证的习惯,否则今晚她就没地方住了。 分给林夏薇的房间在二楼203,看在谢鸿文的面子上,给分了一个单间,单间不大,放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以后就什么也放不下了,洗浴室和卫生间就在走廊的尽头。 “你饿了没?我去打饭给你吃?”部队中午十二点准时吃饭,现在去倒也正合适。 谢鸿文这样问,林夏薇有些诧异的挑眉,她还以为几天不见谢鸿文还会对她亲亲抱抱呢,结果到了部队他连手都没拉一下,这令林夏薇十分意外。 不过林夏薇没有拒绝,上辈子她有胃病,胃疼起来厉害时能直冒冷汗,医生说是饮食不规律引起的,重生以后她很注意这方面的保养。不管饿不饿她多少都要吃一点。 “你去少打一点来。”林夏薇在上车之前买了一盒葡萄糖,在上车之前喝了一只,晕车症状少了很多,令她惊喜不已。 谢鸿文出去了,林夏薇脱了鞋,换上了自己勾的毛线拖鞋,拿着屋里的脸盆去走廊尽头的洗浴室洗洗脸,毛巾是她自己带的,早上用了拿塑料袋装起来放在包里,夏天那味道会很酸爽,冬天没什么味道。 林夏薇到洗浴室时,里面有一个女人在刷饭盒,听见响动,她抬起头,对林夏薇笑了一下,林夏薇也回她一个笑。 “大妹子,你来看谁啊?”林夏薇洗脸是,听到耳边的人轻声问。 林夏薇洗脸动作不停,“来看我未婚夫。” 那女人很兴奋的道:“我来看我男人呢,他现在已经是连长了,等两个月分到房子以后我就要来随军了。”这女人说着,口气带着浓浓的向往,林夏薇也不禁露出微笑。 “那可真好。”异地的夫妻俩最难维持,军嫂过得也特别苦,心里苦,有男人和没男人一样。重活累活都得自己来,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往下咽,林夏薇敬佩这样的女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是啊,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到时候就能和他爸爸一起过了,家里孩子都不认识他爸爸长什么样了。”女人说着,语气也没有那么雀跃了。 林夏薇也跟着叹一口气,安慰说:“很快不就一起生活了么,到时候住一起了还怕他们不认识爸爸啊?” 女人闻言笑了:“也是,对了,大妹子,你男人是哪个营的啊?” “一营的。” 女人笑的更开心了,“我男人也是一营的,他是一连长。” “那可真有缘分,我未婚夫是一营的营长,过几月我们就结婚了,到时候也来随军,可能你得比我们先来,到时候可得多照顾照顾我啊。”林夏薇笑着说道, 那女人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叫朱瑞芬。” “那瑞芬姐,我回房间了啊,我在203住,等会儿要你就来找我唠嗑啊。” “好好好。” 林夏薇回到房间没多大会儿,谢鸿文端着两个饭盒来了,饭盒是超大的,一个里面装着菜,一个里面装着饭,另外还有几个大白馒头。 菜是红烧肉炖土豆,土豆多红烧肉少,另外还有一个粉条炖白菜,谢鸿文用饭盒盖子给林夏薇盛了饭递给林夏薇,林夏薇随手接过,也没让他少盛点,因为她知道,她剩下的谢鸿文都会一扫而光,从来不会嫌弃她脏。 当然了,她也不脏就是了,毕竟她一天最少刷两次牙。 “刚刚我去洗脸,碰到你手下的兵的媳妇儿了。” 谢鸿文吃着饭,嗯了一声,吞下饭以后才问:“那应该是赵勤柳的媳妇,你们聊了什么了?” “她说她过两个月就要来随军了,她的两个孩子都不认识爸爸了。” 谢鸿文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军人才特别疼媳妇啊。” 林夏薇不做声。谢鸿文伸手跟摸狗狗一样摸了她的头发,“嫁给我你有福了。” 林夏薇:“臭不要脸。” 谢鸿文肩膀一抖一抖的。 两人吃完了饭,林夏薇收了饭盒,正要拿去洗,被谢鸿文阻止了。 “你刚到,休息休息,饭盒一会儿我拿去洗。” 林夏薇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你不在这里休息?” 本来半躺在床上的谢鸿文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笑着问:“怎么,你想让我留在这里吗?” 第39章 林夏薇翻了个白眼:“赶紧走吧你。” 谢鸿文站起来,把林夏薇手里的饭盒拿了放在桌子上,脚一勾就关上了门,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再顺势把林夏薇抱到怀里,这回他没亲吻林夏薇,实在是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他们这段时间很忙很忙,在今年的6月份,他们要和热河市的陆军作战部队进行一次联合演习,这次演习十分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新兵也才下连队,好要好好操练,他们这些指挥官也得去参加训练。 再一个,他也怕他亲上了就舍不得走了。美人乡,英雄冢,谢鸿文觉得他好歹也是个英雄,这个坎子他肯定迈不过。 “真想时时刻刻抱着你。” 林夏薇埋首于他的胸膛,不出声。 谢鸿文走后,林夏薇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洗了脸醒神以后没事情可做,待着也很无聊,房间里连个电视机也没有,便拿起前几天老师上课的内容出来复习。 既然决定要干这一行了,多学点肯定没坏处。 林夏薇看的入了神,却被敲门声惊醒的,她捏捏眉心,走去开门,朱瑞芬站在门口朝她笑。 “大妹子,我来找你说说话。”朱瑞芬的男人同样的忙的飞起,没时间陪她,她之前一直在房间里给孩子做衣服,今天好容易来了个伴儿,她估摸着林夏薇睡醒午觉的时间以后看着点儿来的。 “快进来吧。” 朱瑞芬进门,看见摊在桌子上写的满满的笔记本,目露羡慕,她以前不识字,结婚以后赵勤柳才教会她的,现在女儿上学以后也教她。到现在,她已经会写她的名字和她男人孩子的名字了。 “大妹子还在上学啊?” 林夏薇摇摇头:“没,我这几天来热河学习,这是学习笔记。嫂子快坐。” 朱瑞芬似懂非懂,却明白,他家男人的顶头上司的媳妇是个有本事的文化人。 朱瑞芬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把一直提着的篮子里的针线拿出来做,做的是小孩子的衣服,林夏薇看了下,没什么款式,针脚足够密。 “妹子啊,你知道家属楼长什么样吗?是不是和现在咱们住的地方是一样的啊?”朱瑞芬来了两天了,除了晚上赵勤柳会来带她溜溜弯,平时她就没敢出去过。 林夏薇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应该是的吧。”要不然怎么叫家属楼而不叫家属院呢,想起上回谢鸿 文和她说过的话,她又道:“不过上回我家鸿文跟我说过,他们这边有一栋家属楼楼完工了。” 朱瑞芬目露向往:“我还没住过楼呢,我们家是农村的,我这辈子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来这里了。” 林夏薇笑了,忍不住道:“嫂子,一辈子还长着呢,没准以后你能去更远,更豪华的地方去看看呢?” “那敢情好,这样我就是我们庄最有见识的女人了。” 朱瑞芬在林夏薇的房间带了很久,她走后,林夏薇也没事儿干,笔记也看不下去了。她索性穿上衣服下了楼,楼下的兵已经不是中午的那两个了,见到她下楼不知道交头接耳的在说些什么,林夏薇看过去,两个小兵立即正襟危坐。 林夏薇心里暗藏疑窦。 机关楼往南走不远就是训练场,林夏薇不知道部队是什么个规章制度,想来是极为严格的。她不敢走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那群兵哥哥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训练。她找了一圈,没看见谢鸿文。心里有些遗憾。 团部驻地很大,到处都是岗哨,林夏薇的不远处就是一个岗亭,岗亭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兵,手握钢枪,与大门口的那四个一般无二。因为戴着帽子,并不能看清楚他们长相,可那站姿挺拔得如同风中的小白杨。 站了一会儿,风吹着也挺冷的,林夏薇转身回了招待所,蒙上被子躺了眯会儿,醒来已经五点半了,谢鸿文该结束下午的训练了。 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想完谢鸿文,就听到了谢鸿文的声音,她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把被子叠好放在床头,整理整理衣服和头发才打开门。 谢鸿文是赵勤柳一起来的,两人一人端着个大饭盒,赵勤柳见到林夏薇笑着叫了一声嫂子,林夏薇挺不好意思的应了。 晚上的饭没有中午的那么丰盛,酸菜菜土豆粉条肉,偶尔两片肉还得翻着找,谢鸿文都找出来搁在林夏薇的碗里。 “你快吃。” 肉有点肥,林夏薇忍着肥一块一块的吃完了。 “我今天下午去找团长了,团长确切的说了,五月一号给我七天假,但是,薇薇,我们六月份有一个联合演习,没有更多的假了。”谢鸿文觉得特别愧疚,军人结婚,半个月婚假算少,一个月才正常的。 林夏薇握紧手里的筷子,道:“没事儿,我已经打了调职报告了,回去我再问问科长,争取在5月份调过来。” 政府部 门做什么都很墨迹,很多很快就能办好的事情是能拖就拖,像林夏薇这样调职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批。 “薇薇,谢谢你理解我。”谢鸿文抓住了林夏薇的手, 两人吃完饭,林夏薇去洗了饭盒,回来以后和谢鸿文腻腻歪歪的说了许久的话,等到天完全黑透了才起身回宿舍去。 他们的宿舍里招待所有点远,走路过去得有半小时,像是赵勤柳这样的已婚的老婆来了还能在招待所住着。可他谢鸿文要是在林夏薇的房间里面待到8点,明天就会被纠察队请去喝茶了。 纠察队的茶水可不那么好喝。 谢鸿文慢悠悠的往活动室,他们的活动室在食堂旁边,是很大的一间屋子,各个连队的兵乖乖的坐在一起看新闻联播。 作为一名优秀的军人,怎么可以不知道国家大事儿! 第二天一早,谢鸿文把林夏薇送上了回去的车,他倒是想直接开车把人送到市里去,奈何实在太忙了,他走不开。 林夏薇没回家,直接坐到乡委,今天是周二,正是上班的时候,她昨天没来上班,也没算她请假,要是今天她还不来那就说不过去了。 乡里农科站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新鲜事儿,王科长象征性的问了些话,和林夏薇探讨了一下学习内容以后背着手走了。 许姐问了关于兰姐的一些问题,感叹了一下逝去的青春,也就到了下班时间。 回到家,夏翠华告诉林夏薇,有一封她的信。 林夏薇嘴里叼着一根糖瓜粘,问道:“谁寄来的啊?”谢鸿文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在家。 “不知道,没写名字,看寄信地址是广州。” “哦。”到了她的房间,信被夏翠华放在炕上,林夏薇只需要瞄一眼,就知道是张志强寄来的了,她也不看,团吧团吧扔墙角的垃圾桶里去了。 眨眼间,三月已经过完了,林夏薇家院子里的梨树桃树开花了,地也化冻了,林夏薇的调职申请也递交上去将近半个月了,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林夏薇早有心里准备,并不着急。 春天了,夏翠华在院子前面的菜园子里松土,林夏薇来帮忙,夏翠华趁机教导林夏薇。 “自己种的菜好,干净,卫生,现在外面卖的好多菜都不行了,打了药了。虫子都不敢吃,你说,人吃下去能好吗?” 这话林夏薇 是认同的,科技的进步,农业上的进步,随之来的,是各种工业上的危害。 “等你和鸿文去随军,也要自己种点菜吃,别什么都去买,要是没有地,就拿个花盆在家种点葱姜蒜,到了冬天放在暖气边上也能活。” “嗳。” “对了,最近有鸿文的消息了吗?”夏翠华道。 林夏薇点点头,“上个星期接到他的一封信,说去训练去了,6月份他们要搞演习,他们指挥官也得训练。” “当兵的就是苦,等老了身上得落下一堆病。” 林夏薇没说话,低头翻地。 中午,邮递员给林夏薇送来一封信,林夏薇拿着信迫不及待的走进房间拆开。 抬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今天的内容有些不一样,谢鸿文写的是他训练时候的事情,其中有一段他是这样描写的: 今天我们训练五公里负重越野,目标是翻越五公里外的一个小山头,我得了第一,谁都没我快,超出了第二名李红光将近三十秒,把他气坏了,拉着我还要再比,我没搭理他。 知道我为什么跑那么快吗?因为我想着,翻过那个山头,我就能看到你了,你会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在哪里等着我去娶你。 可我跑到山顶,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连石头都没有几个大的,我心里失望极了。” 林夏薇的心就忽然很酸很酸。 再一次痛恨政府做事儿墨迹。 左等右等中,终于在四月份的下旬,等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调职报告。 林景城早在一个月前把家的的地租出去了。 林景城两口子商量了一个多月,在夏翠华每天上乡里去观察了早餐摊子半个月后,终于下定决心,出去闯一闯。 何桂平在学校旁边已经租好了一间三正三倒的平房,只等着林夏薇结婚以后就上县城去大展拳脚了。 第40章 调职报告下来以后,林夏薇顺势请了假,王科长准了,春耕都过了,最忙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请就请吧。 林夏薇请假在家以后闲着也没事干,大集的时候从集上买了几匹质量很不错的布料回家。 林夏薇和夏翠华去看嫁衣,这年头的嫁衣很有地方特色,大红色的垫肩小西装,下身是黑色的西装裤,再配上一双小红皮鞋,那就很不错的了。 乡下农村人,也没谁时髦到去穿婚纱结婚,那得被人说死。 林夏薇上辈子穿的就是西装配西裤的嫁衣,被拍了照片,丑爆了。 也有穿旗袍出嫁的,夏翠华也带林夏薇去看过,林夏薇实在看不上,丑就不说了,比西装好看一点点,关键是这做工,太粗糙! 林夏薇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自己做,夏翠华在林夏薇独自做出来一件套头衫以后就随她折腾了,但还是买了一件红色西装。 五月的北河省乍暖还寒,林夏薇买了一匹红色闪光绸,这种布料在夏季穿会很热,因为它的吸湿性和透气性都非常差,但在不冷不热的春秋穿却很合适。最重要的是这种布料外观平整,上面印着金银二色的牡丹花,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华美极了。 回到家,林夏薇拿出一张白纸,先在上面画好图案,再根据图案上的细节来进行裁剪,最后才是缝合。 这一件衣服林夏薇整整做了三天。衣服缝合好以后,就是旗袍上面最有特色的盘扣了,盘扣要想做好做美不仅要手巧,还要有耐心,所幸运的是,这两样东西林夏薇都恰好有。 等一件衣服全部制作成功,已经是4月30号。 谢鸿文也终于在这一天,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到大营子村,见了罗大娘,又由罗大娘来林家说了一遍。 林家全体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谢翠华道:“之前还以为会回不来了呢,这可算是赶回来了。”她悬着的心啊,也就放下了。 林夏薇也同样是松了一口气,她不信谢鸿文会悔婚,但也同样担心谢鸿文赶不回来,让她家人难做。 谢鸿文回到家,塔家已经变了样了,东厢房与正房之间筑起了一堵高墙将两边隔离,在东厢房侧面重新开了一道门。 整个房子的格局略显怪异,谢鸿文站在这儿,久久的说不出话来,谁干的啊这是?怎么就这么善解人意呢? 谢鸿文并不是一个 人回来的,和他一起回来的是他两个从新兵连就认识的好朋友,一个叫吴锦康,一个是林夏薇见过的李红光。明天就由他们两个帮着开婚车去接新娘。 “老谢,你家这房子格局咋那么怪?”李红光道。 谢鸿文指着墙,“没有这堵墙,就不怪了。” “可不是,你和你爹分家了?” 谢鸿文捏着拳头,分家?不,如果没有这间屋子,这根本就不是家。 谢鸿文他娘是个很有能耐的女人,嫁给谢国柱以后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在那个物资缺乏的年代,为了养活他没少干投机倒把的事儿,陆陆续续的攒下了这一屋子的家业。谢家村谁不夸她能干? 可一个女人,太过能干,似乎呢能成为一种罪,他娘的能干,让谢国柱怀疑她不正经,得来的钱不是干净钱。 谢国柱多混蛋啊,吃他娘的,住他娘的,到最后还气死了他娘。 拿了他大姨给他的钥匙打开门,屋里也都变了样,窗台上贴上了大红的双喜字,墙壁刮上了大白,东厢房的里屋里也摆放上了很多常用家具。 正房那边,刘小草听见了东厢有响动的声音,想到明天就是谢鸿文结婚的日子了,心里挺不好受。 要不是罗大娘多管闲事,怎么会有中间这堵墙?要是没有这堵墙,这院子里的房子迟早都是她家传宗的。 可谢国柱是个软蛋,在她面前还挺牛逼的,都敢摔东西了,在罗大辉两口子跟前儿就跟鹌鹑似得,人家说什么他都说好好好。 想到这里,刘小草心口疼。 回到屋里,谢国柱躺在炕上等着吃饭,刘小草把围在腰上的围裙往炕上一扔:“你就不会帮我端端饭啊,啊,就知道躺着等着吃,是不是还想我喂你啊?” 谢国柱心里不好受,以前他不在乎大儿子,可这不在乎归不在乎的,忽然之间被迫分了家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偏偏刘小草还无理取闹,他阴沉着脸,作起来,看着刘小草道:“你一个女人,伺候我怎么了?屈着你了?” 还别说,谢国柱这副阴测测的模样真的吓着刘小草了,也和刘小草心目中的那个老实人的形象相差太远了。 聪明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惜命,当下,刘小草屁滚尿流的躲去了厨房,吃饭时也不像以前那样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了。 大营子村,罗大娘坐上丈夫的自行车后座,提 着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往谢家村去,今晚他们就歇在那边了。 林家这边,今天晚上林夏薇是不能睡觉的,从下午开始,她家就很热闹了,来喝喜酒的人络绎不绝,远处的客人来的早些,今晚不回去了,等着明天看新郎。 夏翠华请来的厨师早早的就在院子里搭好了大棚子炒菜,菜色很不错,四个冷盘,四个热菜。 齐菲菲也来了,她和林夏薇一直有通信,得知林夏薇要结婚以后她想也不想的请假过来了。她的到来,也正好省的林夏薇再去找送嫁的姐妹了,林家和她一个辈分的姑娘早都出嫁了,要找送嫁的人挺难的。 她舅妈提议让郑月送嫁,林夏薇给否了,让她送嫁还不够恶心她的。 半夜三点,林夏薇起来穿上罗大娘送来的大红色内衣,罗大娘买的内衣有点小,把她的胸挤得紧紧的。她的胸是c罩杯,罗大娘买的这个也是c杯,却要小了一个号。 深吸几口气,在齐菲菲的帮助下穿上旗袍,林夏薇拿出为这次结婚特地去县城买的化妆品来用。 今天的新娘子怎么美都是不过分的,林夏薇想完自己在这一天,美一些,再美一些。 用刮眉刀把多余的眉毛刮掉,用眉笔画了眉毛,抹粉上妆,然后又盘上头发。 因为要搭配旗袍,她没有像时下流行的新娘一样把头发盘在头顶插上假花,而是把头发编成很多股辫子,在脑后盘了一朵花一样的发髻,再用买来的大红色假花加以点缀。 齐菲菲在一边都看呆了,“薇薇,你的胸那么大,不会有人笑话你吗?” “会,但是那有什么关系,长在我身上,碍着谁了?”因为林夏薇的胸大,小时候没少被同学嘲笑,她也自卑过,也曾含胸驼背的走过,被她老姨训了一顿以后她就不那样了。 齐菲菲低头看自己的胸部,她的胸部,并不比林夏薇小,反而还要更大一些,但因为某些人的嘲笑,她一直不敢穿内衣,可又怕胸掉下来,就用白布把自己嘞得严严实实的,再穿上肥大的衣服,争取一点儿曲线也让人看不出。 林夏薇做的旗袍长及脚踝,没有后世旗袍那么修身,开叉也只开到膝盖处,却在行动间将她的曲线隐隐约约的露出来,因为天气还不那么热,她做的是长袖旗袍,一点肉都不露,却又紧紧的抓住了别人的视线,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诱惑。 齐菲菲还没赞叹出声,夏翠华来了,她一晚上没睡,却看不见任何疲态 ,“我还以为你说要做衣服是瞎捣鼓呢,没想到还挺漂亮,就该这么穿。”夏翠华看着林夏薇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慈爱。 夏翠华的话音刚落,何桂平也来了,她也没睡觉,家里很多地方都得用到她,她比夏翠华还要忙碌一些。 夏翠华本来想来帮林夏薇盘头发的,看她自己都弄好了,也就不管了,她得去炕上眯一会儿,否则女婿来了没精神。 何桂平也走了以后,西屋里就剩下林夏薇和齐菲菲了,齐菲菲一脸崇拜的看向林夏薇。 “薇薇,这件旗袍是你做的啊?好厉害啊!” 齐菲菲的崇拜不似作假,林夏薇笑了,她发现齐菲菲是个很单纯的人,不论是在哪个方面。 可她很会看人眼色,单纯也单纯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有时候林夏薇真是好奇齐菲菲是怎么在老油条环绕的体制内生存下来的。 “那等你结婚了我也给你做一件嫁衣,怎么样?”林夏薇略带打趣的道。 齐菲菲红着个脸,扭扭捏捏的大半天了才点头。 林夏薇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你有对象了啊?” 齐菲菲很不好意思的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林夏薇没搞懂她是什么意思。 齐菲菲觉得她最好的朋友也就只有林夏薇了,她想和别人提起她喜欢的那个人也很久了,于是红着脸道:“他是我邻居家的小哥哥,长得特别好,后来搬走了,不过我们还有联系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暗恋,林夏薇还以为是她谈对象了呢。 早上六点,太阳东升时,是林夏薇出门子的时辰,林景城到底没拗过夏翠华,搞了一回封建迷信。 四点半,谢鸿文领着他的战友亲戚来了,林家请来的大厨早早的就做好了菜,谢鸿文他们一来,林家请来端盘子上菜的人就给上上菜了。 因为惦记着接新娘,大家都克制着没敢喝酒,与此同时,林夏薇的房间里也在吃饭。 林景城,林夏英,何桂平都来了,与林夏薇一起吃着林夏薇作为姑娘在娘家吃的最后一顿饭,吃完这顿饭,林夏薇再回来娘家,就是客人了。 齐菲菲和林夏薇坐在一起,她身后的炕上,林永翔露出小肚皮,睡得正香。 这一顿饭吃的异常沉默。 林景城和夏翠华心坎里不好受,养了二十年的姑娘,就 这么嫁出去了,林夏英心里也心酸,小时候林夏薇多可爱啊,重来不和他顶嘴,他上学去了还蹲在门口等他下学回来,见到他就软软的叫哥哥。 只是这么好的妹妹,长大以后就不可爱了,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告他刁状,唉。 五点,林夏薇的嫁妆装车完毕,谢鸿文这次来结婚,龙部长把他常年用不着的吉普也就是上次谢鸿文开的那辆借给他结婚了,除此之外还有一辆拖拉机,拿来拉嫁妆。 林夏薇的嫁妆不多,因为要随军,家具都要到那边去买,她的嫁妆最多的就是被子了,像她二奶奶,给她的添妆添的就是被子。 她大伯娘到三伯娘每人给送了一床绒毯,这两条绒毯能用很久,未来三年内她都不用买新的了。 夏家给的添妆礼最厚,她两个舅舅和老姨一起合伙买了一台电视机,这台电视机是彩色的,在曙光乡还属于稀缺货,花了3000多块钱。 昨天抬过来时轰动了一村,要是不是林夏薇的嫁妆,估计都有人要提议放来看看了。 值得一提的就是郑家了,给林夏薇的礼相当抠门,一对枕头套就把她给打发了,把林景城两口子气的够呛。 五点二十,在一阵吹吹打打中,林夏薇从房间走出来,趴在林夏英的背上,被林夏英背上了谢鸿文来接她的车。 第41章 夏翠华追到门口,看着拖拉机转过弯再也看不见,她捂住嘴巴,差点没哭出来。 林景城深吸一口气,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老岳父在知道他半夜爬他闺女墙时揍了他一顿了,他现在也想去揍揍接走他闺女的那个臭小子。 来接亲的车是谢鸿文的战友开的,叫吴锦康,在新兵连时就与谢鸿文在一个班,关系很铁,后来被调到了别的团,两人之间一直有联系,如今谢鸿文要结婚了,他不能不来。 齐菲菲坐在林夏薇的旁边,控制住自己的身子尽量的坐直,板着脸,比上次还要拘谨,林夏薇早就发现齐菲菲害怕军人了,伸手轻轻的拉着她的手。 齐菲菲给林夏薇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林夏薇心想,齐菲菲那么害怕军人,知道她要嫁给军人了还请假来送她,那么对她肯定是真爱无疑了。 谢鸿文坐在林夏薇身边,总是拿眼偷偷的去瞅林夏薇,他早就知道她打扮起来很好看,可从没想过她会漂亮成这样,刚刚林夏薇从屋里走出来的那一刻,谢鸿文几乎以为自己生在民国。 没读过多少书的谢鸿文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首古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待林夏英把林夏薇背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打开车门,让林夏薇坐上去。 此时他看着林夏薇,脑海中居然只有一个念头:“还好他穿了西装!” 否则他和林夏薇坐在一起该有多不配啊? 到了谢家,谢家东厢新隔出来出来的东院里挤满了人,都是来看谢鸿文和新娘子的。 十多年过去了,谢家村里原本与谢鸿文熟悉的人都早已结婚生子,孩子大点的都上学了,和他也说不上话了,十多年的军旅生涯让谢鸿文周身的气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谢家村的男人在他面前,总是会无缘无故的气短。 对于谢鸿文分家出来居住倒是没人说他什么,这年头结婚后就分家的不在少数。 车停了,林夏薇却没有下车,按照她们当地的风俗,娘家那边给了压腰的钱,到了婆家,婆家还会另外给一些。 夏翠华给林夏薇压腰的钱是三千,这三千块钱是从谢家给林夏薇的礼钱里面拿出来的,除此之外,夏翠华还从老两口的私房钱里拿了2000块钱给林夏薇添妆。 夏翠华能给,林夏薇却不能要,昨夜趁着人多的时候 偷偷潜进东屋,把钱放进挂了锁头的柜子里。 这柜子只有三把钥匙,夏翠华一把,林景城一把,另外一把被夏翠华放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备用,林夏薇昨晚用的钥匙,是从林景城身上顺来的。 林夏薇不下车,谁也拿她没办法,谢鸿文自然也是知道规矩的,从他西装的内兜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币,全部塞到林夏薇怀里。 这些都是他回来时战友给他的礼金,大概有两三千,他还没来及交给林夏薇保管,如今倒还留对了,不然今天丢人就丢大发了。 见谢鸿文给了这么多钱,人群里发出一阵阵惊呼,女同胞在祈祷自己以后嫁的人能够像谢鸿文这么大方,那些没娶到媳妇的则在暗暗苦了脸,以后娶媳妇要更加艰难了。 娶完媳妇的汉子脸上笑开了花。 人群里,刘小草的大嫂也来喝喜酒了,见谢鸿文眼睛眨也不眨的给了林夏薇那么多钱,心里又把刘小草怪上了,都怪她办事不利,要是办的好了,这些钱不都是她的么? 谢鸿文把林夏薇抱下车,齐菲菲举着小红伞把林夏薇头上的光挡住。 今天的林夏薇脚是不能沾地的,谢鸿文一路把她包进新房的卧室,炕上早就铺上了两床花色一样的大红棉被,有两个三岁左右的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孩在上面滚来滚去。 谢鸿文把林夏薇放在床上,也跟着林夏薇坐在一起,齐菲菲等送亲的人也跟着进了新房。 未及,谢家请来的主持整个婚礼的人来把送亲的人请出去吃饭,齐菲菲也跟着出去了。 床上的小孩子也被抱走了,林夏薇和谢鸿文算是得到了短暂的独处时间。 “外面怎么修围墙了?”记得上回她来换帖的时候还没有呢。 “大姨帮咱们分了家。”谢鸿文说这话时,笑意涌上眸子。 “啊,你爸爸肯啊?” 谢鸿文冷笑一声。“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有什么不肯的,好了,我该出去招呼客人了,我听到龙部长说话的声音了,你好好在这呆着,要是困了就眯会儿。”谢鸿文说完就出去了。 不大会儿,齐菲菲回来了,两人都半夜没睡,头挨着头一会儿就着了。 外面越来越热闹了,林夏薇听到了推杯换盏的声音,也听到了喝多以后争吵的声音。 有的小孩来林夏薇他们的新房看新娘,对于这种情况,夏翠华早有准备,陪嫁的东西 里面有大大的一包东西,里面装的是瓜子糖和饼干。 齐菲菲一进来就放到炕柜里面去了,有小孩来了她就抓一把给。 也有女人来看林夏薇的,林夏薇不在村里生活,也没必要去认人,全程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中午十一点五十,林夏薇的房间里呼呼啦啦的进了一大群人,谢鸿文打头走到最前面,来到林夏薇面前,谢鸿文坐到林夏薇身边以后,一个姑娘端着一个脸盆走到林夏薇面前,当着林夏薇的面往里面放了几枚硬币。 “新娘子捞金。” 林夏薇笑着把手伸进盆子里,准确的将两枚硬币一把抓起。这是会持家,会挣钱的意思。 一个大胖小子被他妈妈放到林夏薇怀里,另外一个小姑娘也被塞了进来,林夏薇一手抱一个。这寓意着儿女双全。 两个孩子被抱下去以后,林夏薇与谢鸿文面前支起了一张原木桌子,罗大娘亲自送了一盘饺子上来放到林夏薇与谢鸿文的面前。 谢鸿文和林夏薇各拿一双大红喜筷夹了一个包的圆圆胖胖状如元宝的饺子放在嘴巴里,一口咬碎半个,饺子半生不熟。 人群里有人问:“生不生啊?” 林夏薇红着脸,“生。” 立刻有人起哄:“没听见,生不生啊?” 林夏薇又答了一声,还是有人说没听见,又问了一遍,谢鸿文大声的答道:“生。”声音特别洪亮,人群静默片刻,哄笑一团。 谢鸿文的战友笑的最为大声。 吃完饺子以后,大家又该干嘛干嘛去了。 下午,林夏薇随着谢鸿文去敬酒,先从屋里敬到屋外,一圈走下来,前面的已经吃饱了散了,后面的也吃的差不多了。 回到房间,林夏薇感觉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的小高跟鞋,漂亮是漂亮了,就是折磨人。 晚上,客人都走了,走不了的客人如谢鸿文的战友他们认识了几个谢家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的约着再去喝酒去了,齐菲菲随着罗大娘去了大营子村。 整个小院中都安静下来了,林夏薇换下了旗袍船上了自己做的棉布睡衣,出来帮谢鸿文归置屋子。 “你怎么下来了,快进屋坐着去,我把这两框碗挪到墙根底下就回去,看这天是要下大雨。” 林夏薇抬头看天,黑压压的,连星星都没有一 颗。 “我帮你吧。”两框碗看起来都挺有分量的,没有五十斤下不来。 谢鸿文很轻松的就搬起一筐:“那你去拿扫把把院子里扫一下。” 这也是当兵久了的后遗症之一了,看不得脏乱差。 林夏薇从墙角拿起高粱扫把,把院子里的鞭炮纸等物扫到墙角堆起来,至于屋子里的瓜子壳和糖纸林夏薇没有动它,这些东西要到过一夜才能清扫。 两人收拾妥当回来房间,说实话,林夏薇还是有点紧张的,谢鸿文也不遑多让。 谢鸿文紧张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最后站起来,问林夏薇:“你饿不饿?” 林夏薇摇头,她白天没吃多少饭,晚上这顿倒是吃的饱饱的了,“不饿,就是有点渴。”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夜里还有些凉,谢鸿文怕林夏薇冻着,往灶里添了一根木头,等这根木头烧尽怎么也得到半夜了,余温能暖和到天亮。 林夏薇等谢鸿文去倒水的空档,把棉被和枕头拿出来摆在炕上,看着两个整整齐齐摆在一起的大红色枕头,林夏薇红了脸,过了今夜,她就是谢家的人了。 喝了谢鸿文的水,两人上炕睡觉,睡觉之前,谢鸿文关了灯,不关灯,他紧张,啥也不敢干啊。 黑夜中,两人规规矩矩的躺好,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越过的界,也不知道是谁先脱掉的衣服,更不知道谁先吻的谁。 谢鸿文是第一次,来结婚之前虽然被战友拉着看了一晚上的小黄片,但真枪实战的上阵还是头一回,半天找不到入口,林夏薇被磨得心痒难耐,最后不得不伸手去抓谢鸿文的作案工具,谢鸿文的作案工具很大,很粗,林夏薇一个手都差点握不完,握住后隐隐的还能感觉到手下跳动的青筋。 第42章 激战结束以后,林夏薇躺在谢鸿文怀里,谢鸿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林夏薇光滑的背。 林夏薇被摸的心神荡漾,重生回来以前,林夏薇和张志强已经有两年没有过性生活了,在那两年之前她们的性生活也十分稀松。一年下来有个四五次已经是极限了。 张志强不是不想做,是林夏薇厌恶了张志强在床上的表现。 两人上床没有任何前戏,张志强不会亲吻她,不会抚摸她,甚至有时候来性趣了衣服都没脱光就能直接上。 没有一个女人喜欢那样的性、爱。 和谢鸿文的性爱是享受的,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件事可以这么美妙。 “睡吧。”谢鸿文爱怜的亲亲林夏薇被汗水浸湿的额头。 林夏薇浑身乏力,加上这具身体是初次,谢鸿文的能力太强了,一次半个小时打不住,哪怕心神荡漾她也不敢多来。 闭上眼睛,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这可苦了谢鸿文了,看了眼还昂首挺立的大兄弟,谢鸿文再也不想委屈自己像以前那样用右手解决了,只能默念军规军纪来平复心情。 军规军纪果然是降火的最好良药没有之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谢鸿文已经心如止水,大兄弟也软了下去。 怀里抱着这辈子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谢鸿文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夏薇早就起来了,她是被尿憋醒的,身下那处在走路时还有点疼,那个疼并不是不能忍受的痛,痛感大概就和许久不运动的废材忽然去跳远第二天的反应一个样儿。 等她从厕所回来时谢鸿文也起来了,他蹲在灶前烧水,见到林夏薇,他朝林夏薇笑了一下,林夏薇也回了一个微笑,经过了昨晚的那档子事儿,林夏薇觉得她和谢鸿文的心更近了一步。 林夏薇把昨天请酒剩下的菜拿来放在锅里热了一下,谢鸿文帮她烧火。 “房子分配下来了,有两个选项,一个是以前的平房,一个是新盖的家属楼,后勤部让我选,我说回来问问你,你想住什么样的房子?” 林夏薇上辈子住够了楼房,又小又窄,客人来多了点感觉拥挤的连转身都困难,要是朝向不好的房子或者底层的房子常年还见不到阳光,还不如住在平房呢,多少自在点,“住平房吧,平房多大的啊?” 这个谢鸿文还真了解过,“像我这个级别的,我们可以分到两室一厅的楼 房,平房的话能分到两正两倒,平房带个小院子,不过很小。” “还是住平房吧,住平房自在点,那咱们喝水呢,是自己去打水还是有自来水?” “有自来水,冬天有暖气,暖气是部队的锅炉房烧的,得交取暖费。” 对于这个林夏薇表示理解,国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管了军人还得管军属。 “一年得多少钱啊?”这句话把谢鸿文问懵了,他没问啊。 林夏薇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白问了,也不着急,反正过几天她也要过去了。 林夏薇做好早饭,谢鸿文的战友们也回来了,还好林夏薇多做了许多,不然还真不够吃。 吃了饭,谢鸿文的战友就都要走了,吴锦康和李红光是请假来的,他们太忙,谢鸿文开车把人送到县城坐车,林夏薇在家打包东西,光被子就很多,林夏薇都发愁怎么带去部队。 正收拾着,刘小草来了,她进门左顾右盼,没见着谢鸿文,她笑着问林夏薇:“夏薇啊,鸿文呢?” 林夏薇恰好在打包棉被,腾不开手,闻言道:“他把他战友送去县城坐车了,姨你坐。” 林夏薇不喜欢刘小草,觉得这个女人太聪明也太精明,和聪明人打交道很舒服,和精明人打交道受罪了,时刻都得提防着这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给你挖坑。 刘小草嗳了一声,没坐在堆的满满的炕上,搬了个长脚木凳子坐在林夏薇对面,斟酌了半天,对林夏薇道:“薇薇啊,你们今天早上怎么没过去吃早饭啊?” 刘小草心里是很不满的,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哪怕是分了家也是该去见父母的,刘小草今天早上一早就起来准备了,和谢国柱穿戴一新在家左等右等不见人,等到了十点,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她连忙从家里跑出来,只看到车子远去的背影。 刘小草气愤又委屈,觉得这谢鸿文太不给她面子了,婚事不用她置办村里人就笑话她们两口子笑话很久了,结婚第一天也不过去,这是把她的脸扔在地上踩啊。 回家去跟谢国柱一说,谢国柱也气的够呛,可谢国柱要面子,不敢过来闹,刘小草心中嗤笑不已,里子都没了,面子要来还有个屁用。 刘小草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过来一趟,她想的很好,新媳妇脸皮都薄,只要她哄的林夏薇中午拉着谢鸿文上她那儿吃顿饭,那村里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她好歹还能捡回一点点颜面。 林夏薇打包的手一顿:“鸿文他战友忙,得赶着回去,我们就在这边随便对付一口了。” 刘小草尴尬的用手摸了一把头发,她讨好谢鸿文心甘情愿,可要让她来讨好林夏薇,她就抹不开面子了,不过既然都来了,刘小草不想无功而返,硬着头皮道:“我中午做了饭,你看鸿文回来的时候你们一起过去咱们一家子吃一顿饭?” 林夏薇想起早上谢鸿文说的,下午要去看他娘,于是就笑着拒绝了,“姨我们就不去了,鸿文说下午我们还有点儿事儿。” 刘小草脸上尴尬的笑也挂不住了,她气呼呼的站起来,“你不跟鸿文商量一下吗?” 林夏薇脸上笑容不变,“不用了,鸿文听我的。” 刘小草气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不是都说林夏薇脾气好性格温和吗?就这?温和?说她泼辣那都是对她的抬举! 刘小草气的转身就走,林夏薇放下手里装到一半的被子追了出去,到了大门口,她扯着嗓子喊:“姨,慢点走啊,等鸿文来了我一定跟他说啊,你别急。” 这么一句不明就里的话让刘小草懵了,什么不用急啊?她着急什么了? 林夏薇眼角瞟过斜对门悄悄打开一个缝隙的大门,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谢鸿文可以毫无顾忌的下谢国柱两口子的面子,她可不行,谢鸿文可以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因为他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林夏薇也不太在意,但她的父母都在这个地方生活,哪怕去了县城,和家这边的联系也是断不开的。 她可不想有一天她爹她娘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她的坏话。 “姨,你慢走啊。”说完这句话,林夏薇也不管刘小草是什么反应,对着对面站着的老太太腼腆一笑。 刘小草气的直打哆嗦,她要是还不明白林夏薇是什么意思她就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林夏薇这会儿玩的,是她年轻的时候玩剩下的招数,当年她玩得有多爽,现在她就有多憋屈。 林夏薇可不管她怎么想,目的达到就行了,见对面那屋的老太太关门回家,她也把门一关,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进屋了。 林夏薇心里爽啊,脚步轻盈都要飞起了,刚刚那老太太一看就知道是爱看热闹嘴巴大的,相信不出三天,整个谢家村就该传出刘小草趁着谢鸿文不在家的时候来找她林夏薇办事儿了。 至于真假,没人会去怀疑,简而言之,刘小草这个 哑巴亏,她是吃定了。 中午谢鸿文回来,林夏薇把这事儿和谢鸿文一说,谢鸿文对林夏薇此举表示高度赞同。 “她是没明面上对我做过不好的事儿,可当初我爸揍我时,她在旁边抱着孩子没少煽风点火,我爸对我越来越不好未必没有她吹耳边风的嫌疑。” 谢鸿文并非长得不像谢国柱,只是当初他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只是谢国柱没想到谢鸿文她娘会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气的病情加重,在还没有人反应过来之时就断了气。 谢鸿文他娘并不是个软弱的女人,反之,她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谢国柱是个软蛋,不止是在生活中,在干农活时也极为明显,他干活太慢太精细,一不小心就拉下了别人一大截,在没和谢鸿文他娘结婚前儿,他的工分只够养活他自己的。 当年魏老太太想把谢鸿文他娘如前面两个女儿一样嫁给山上的老鳏夫去当媳妇,因为那个老鳏夫给的彩礼钱多。 罗大娘自然是不干的,她不想她最小的这个妹妹一辈子窝在大山之中,跟一个老鳏夫过一辈子。在罗大娘和谢鸿文他娘商量过后,恰好有媒人来大营子村给谢家村的谢国柱说媳妇,大营子村那户人家没看上谢国柱,觉得他好吃懒做。 被在罗大娘知道了,在和谢鸿文他娘商量过以后,罗大娘找上了谢国柱家请的那个媒婆,一番说合之下,两人成了亲。 成亲后谢国柱的日子越来越好过,慢慢的家里盖起了大瓦房。 可谢国柱的疑心越来越重,总是怀疑自己头顶青青草原。 可笑的是,谢鸿文的娘投机倒把挣钱以后,曾劝过谢国柱一起做,谢国柱胆小,拒绝了。 第43章 谢鸿文说起往事,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怨恨,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林夏薇很心疼他,伸手环住谢鸿文的腰、 谢鸿文知道她的意思,把头搁在林夏薇的肩膀上,轻声说:“没事,都过去了。” 林夏薇嗯了一声,原本想问的他娘得的什么病都忘记了。 吃过午饭,谢鸿文开着车把林夏薇带到了冷翡翠,春天的冷翡翠湖边的草原长出了嫩绿色的小草,草不高,没没过脚背,上面开起了红的白的紫的蓝色的小花,微风吹来,花朵随风摇曳,冷翡翠湖中碧波荡漾。 远处有几头奶白色的羊在悠闲的吃草。 谢鸿文他娘的坟上也长出了草,谢鸿文和林夏薇放下祭品,林夏薇蹲在地上拔草,谢鸿文从后备箱拿出铁铲,把坟上松下来的土坪上。 草拔光了,林夏薇摆上祭品,把蜡烛点上,谢鸿文在一边烧金银财宝衣服车子等物。 一边烧他一边说:“妈,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薇薇,昨天我们结婚了。今天早上我们都没去见谢国柱,直接来看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我,说他毕竟是我爸,可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林夏薇轻柔的握住谢鸿文的手,谢鸿文继续说:“回门过后,薇薇就要和我去随军了,部队给我分配了房子,我和薇薇商量了一下,决定住平房,不住楼房。要是你在你肯定会说我们不懂享受,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想往楼房里跑,可我觉得平房好,平房自在,以后你有了大孙子还能在院子里学走路,到时候我们在院子里中上你喜欢的茉莉花,开花以后你大孙子肯定很调皮,开出的花有一朵就得揪一朵,要是你在,你指不定多心疼呢。” 谢鸿文说着,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他娘微笑的脸庞,他娘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笑容还是那么爽朗大方。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这个世界上最悲的痛,谢鸿文放开林夏薇的手,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 林夏薇双手向上,对着坟墓磕了一个头,“妈,我会和鸿文好好过一辈子的。” 谢鸿文头趴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地上。 回到家时,齐菲菲和罗大娘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们了,齐菲菲见到林夏薇,蹦蹦跳跳的跑到林夏薇身边:“薇薇,我要回家了。” 齐菲菲颇为不舍,因为家庭的原因,她从小就没什么知心朋友,林夏薇这个朋友是她现在最好的朋友了。 可惜,她们认识的太晚,这才几个月啊,薇薇就嫁人了。 “行,我这两天也挺忙的,就不留你了,等过段时间我那边安顿好了,你有假期了你再去找我玩。怎么样?”林夏薇还是很喜欢和齐菲菲相处的,不累。 “好。”齐菲菲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闷闷不乐。 林夏薇看她身后背着的包,对齐菲菲道:“乖了,我送你去坐车。” 齐菲菲点点头。 谢鸿文家离大马路很近,走路不到两分钟就到了,陪着齐菲菲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的车,终于把齐菲菲送回去了。 齐菲菲在看不见林夏薇以后,坐回座位上打开自己的背包,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灵通手机,按了开机键,刚开机,手机就疯狂的震动了起来,齐菲菲早已知道会有这种情况,淡定的等着手机震动完毕,才拿起手机看信息,未接电话16个,未读短信39条,啧。 刚刚还在说呢,电话便来了,齐菲菲按了接听键:“喂?” 林夏薇的嫁妆不到一天就是收拾完了,收拾完以后小两口对着满屋子的被褥傻了眼,电视机好说,搁在车里跟着他们一块走就行,上车下车的谢鸿文都能抱着走,可这被褥实在太多了,再来三个谢鸿文也不见得抱得完啊。 罗大娘知道后一拍大腿,“这我当啥事儿啊让你俩愁成这样,我听说城里专门有货车帮人拉货的,你们雇一辆拉着去不就好了?” 林夏薇不愿意,“大姨,雇车的钱都够我买十床被褥了。”就在刚刚,林夏薇把齐菲菲送上车回来以后,罗大娘给了林夏薇一个大红包,非得让林夏薇改口叫她姨。 偏偏谢鸿文也没反驳,林夏薇想了想,觉得罗大娘在谢鸿文的心目中地位是与他娘等同,也就没拒绝。 听了林夏薇的话,罗大娘乐不可支,“哎哟,你个傻孩子哟,你以为我是让你专程雇个车呢?我听你大哥讲了,在城里有的工厂会往外地送货,有时候车货装不满车,司机师傅就会瞒着老板接点私活,要的钱也不多,也就十块八块。” 林夏薇大喜过望,“那大姨你让大哥帮忙联系联系呗。” 罗大娘爽快的应了,“晚上我回去就去小卖部给你大哥打电话。” 罗大娘大儿子罗聪所在的工厂今年五一没放假,给两倍工资补偿,没赶上谢鸿文的婚礼深表歉意,在接到自家老娘的电话,在下班的时候去找到了工厂的司机。 他们工厂是做孩子吃的小零食的,前些年做的是罐头。时代在变化,厂子紧随时代变更的脚步,如今也是热河市比较出名的食品厂了。 罗聪脑子活络,从初中毕业就上这个厂子干活了,如今也干了十多年了,也从当年的小工干到了部门主管的位置。 他一个农村人能进这个厂子,他爹娘废了好大劲儿了,而他爹娘这么有能耐的原因,就是因为当初在修水库时攒下的好人缘。 罗聪工厂的司机师傅有四五个,每个人都有专门要跑的线路,刚好有一个司机五月五号要拉货到热河,虽然不是去的清泉镇,但能给捎这一段距离已经很不错了,清泉镇离热河并不远,到时候联系部队的后勤出来采买的车帮忙拉回部队也就完事儿了。 没羞没臊的过了三天,这三天,谢鸿文就和发了情的公狗一样,随时随地都想来一发,林夏薇每次干活干着干着就干到炕上去了,上了炕没一个小时就别想下炕,林夏薇总算是体会到身体被掏空是个什么意思了。 就像她现在,摊在炕上连动手指头都费劲儿。 林夏薇看着神采奕奕的起床穿裤子要去做饭的谢鸿文,觉得男人真是个可怕的生物,婚前谢鸿文还是个连接吻都不会的男人,到现在已经可以毫无压力的解锁各种姿势了。 “我说,你知道什么叫做精尽人亡吗?”林夏薇实在忍不住了,她从早上到现在还没下过床,吃的饭都是这男人端到炕边的。 吃了早饭她想补个眠还没睡着呢她又被睡了一次,真搞不懂她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谢鸿文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别跟她说什么女人半睡半醒的时候是最美的,那都是扯淡,半睡半醒的时候谁知道你睡觉有没有流口水,谁知道会不会长眼屎,谁知道有没有口臭,谁知道脸会不会出油! 谢鸿文扣好皮带的扣子,转身似笑非笑的亲了林夏薇的额头一口,趴在林夏薇的耳边轻声道:“不会精尽人亡的,你男人二十七年攒下来的存货还没给完你呢。” 林夏薇:“……滚……” 谢鸿文愉快的笑着去做饭了,这两天也没人来找谢鸿文,林夏薇又是基本下不来床的主儿,家里的一日三餐加上洗洗涮涮的活都是谢鸿文干的。 刘小草自那次被林夏薇阴了以后也没敢再过来找不痛快了。 五月四号要回门,三号晚上,无论怎么求,林夏薇都不让谢鸿文碰了,要是让谢鸿文碰了,她明天就别想起 床了。 林夏薇背对着谢鸿文睡,谢鸿文不死心,用作案工具不停的蹭林夏薇的大腿根儿,一边在林夏薇耳边轻声哄。 “我就蹭蹭,不进去。” 林夏薇信了他的邪。事实证明,谢鸿文的邪确实是不能信的,被谢鸿文以叠汤匙式来了一次的林夏薇冷笑着发誓,明天晚上要是还让谢鸿文睡她的床她就是对门养的那只小狗。 第二天一早,林夏薇起床后只觉得全身跟散架了似得,特别是腰和小肚子,这一早上林夏薇都对着谢鸿文翻白眼,对谢鸿文谄媚的表情视而不见。 到了大营子村,林夏薇脸上才再次露出了笑容。 谢鸿文暗暗松了一口气。 林夏薇到家时,家里人都在,夏翠华早就做好了饭菜等着了,林夏薇再次吃上她娘做的菜,恍如隔世。 谢鸿文做菜的手艺也不错,林夏薇吃的很开心,可是和夏翠华做的比起来,总是少了那么点味道。 妈妈的味道。 林夏薇吃了满满的两碗饭,把夏翠华和她嫂子吓着了,等吃饱饭趁着三个男人还在喝酒的时候把林夏薇拉到西屋,“薇薇啊,跟妈讲讲,谢鸿文对你不好啊?”最后一句话,夏翠华说的杀气腾腾,仿佛林夏薇只要说一句是,她就能提刀去吧谢鸿文砍了似得。 林夏薇哭笑不得,“妈,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能不那么想吗?从你18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你一次性吃三碗饭了。” 林夏薇出来工作以后就爱美了,总觉得自己不够苗条,嚷嚷着要减肥,把林景城夫妻吓得够呛。 好在林夏薇只是个三分钟热度,管不住嘴,在坚持了一个月以后就不节食了,只是胃到底小了,再也没有以前的好胃口了。 林夏薇重生回来以后,她注重养生,吃饭向来只吃八分饱。 “这不是好几天没吃你做的饭了吗,没忍住就多吃了点。”林夏薇有些不好意思。 第44章 夏翠华一听这个理由,心酸又可气,一巴掌排在林夏薇后背:“你个倒霉孩子,我还以为你在谢家吃不好睡不好呢。” 林夏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睡不好是真的,吃不好不至于,谢鸿文做饭还挺好吃的。 夏翠华这一巴掌拍的林夏薇挺舒服,“妈,再给我拍拍背。” 夏翠华双眼一瞪,“还使唤你妈给你敲背了,长能耐了啊?你都没给我敲过呢。”夏翠华话是这么说的,却也忍不住给林夏薇敲起背来。 林夏薇趴在炕上,夏翠华给林夏薇从脊梁骨敲到大腿根,舒服得林夏薇喟叹一声,还指挥她娘:“就是这块儿,妈你用点力,舒服。” 夏翠华都快被磨得没脾气了,再敲了那么几下就不动手了,她坐回炕头,“你上回怎么把给你的钱放回柜子里去了?” “你们本来也存下多少钱,再给我了那么多钱你们周转不过来怎么办?” 夏翠华表情不变,“怕啥,我不是还有你大哥呢么。” 林夏薇对着他娘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我嫂子不会说啥,但我嫂子到时候肯定有意见,你看他们学校老师那么多,人情往来的肯定没少花钱,这些钱他们没问你要过吧?攒了一两年估计也没攒到什么钱,你咋还意思再问我嫂子要啊?” 林夏薇就差直接说夏翠华不要脸了,夏翠华是个村妇,一年到头除了红白喜事就没什么应酬了,林景城这个村书记也跟没当似得,一年下来的工资就30块,想买套好衣裳还买不着。 是以她也就没想过这个事情,林夏英也没朝她提过,何桂平更不用说了。 夏翠华又想到自己住在村里,一年到头去参加红白喜事下来都得有百来块,儿子和儿媳妇还在县城里呢,花的肯定比他们多多了,这么一想,夏翠华就坐不住了,那钱也不坚持要给林夏薇了,出门去找何桂平去了。 何桂平吃饱饭了把林永翔抱去了东厢,给夏翠华母女腾出空间来说点私房话。见到夏翠华来,她吃了一惊,站起来把凳子让给夏翠华坐,心里猜测夏翠华的来意。 夏翠华从兜里拿出早上就一直装在口袋里的钱,这两千块钱原本是要给林夏薇的,现在不用了,她索性给何桂平算了,让何桂平在城里置办摆摊要用的东西,要是还有的剩就让何桂平自己留着了。 “这钱你拿上,到城里租铺面,置办家伙事儿的,要是还有得剩你就拿着,这些年我和你爸也没补贴 过你们小两口,光从你们身上拿钱了。” 夏翠华此举,是何桂平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在城里租房子的钱夏翠华已经给过了,虽然给的不多,但是她也没有垫进去多少。 开店铺用的东西她还以为夏翠华要自己去置办呢,没想到都交给她了。 “拿着吧,我去看看你妹子,她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夏翠华走了,何桂平把夏翠华给她的两千块钱珍而重之的放在自己的贴身钱包里,想着,这事儿,她无论如何都得给办好了。 这顿饭,林家三个男人又如愿以偿的喝醉了,林夏薇也就没回谢家村,她倒是会开车,可是谁敢信她啊? 几人合力把喝醉的林夏英和林景城安顿好,林夏薇已经累得一身臭汗,谢鸿文酒量还不错,在喝倒林家爷俩以后晃晃悠悠的到林夏薇的闺房睡着了。 谢鸿文躺在妻子住了二十年的闺房里,只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林夏薇身上的气味,因此这一觉睡得格外安心。 等他醒来,已经已经过了正午,林夏薇和夏翠华在院子里的菜园忙活,菜园里的菜已经长得很高了,绿油油的一大片,林夏薇和何桂平拿了刀把菜割下来,夏翠华在后面理好。 他们准备去县城了,这些菜放在地里长着也浪费,还不如割下来晒成菜干,等到冬天还能当道菜吃。 谢鸿文醒了,林夏薇他们也要回家了,回门当天,女儿女婿是不能在娘家过夜的。 还没走,罗大娘来了,说罗聪给找的司机要提前发货走,问谢鸿文能不能把要捎的东西给送过去。 “走,东西早就收拾好了,把家里电断掉就能走。” “那行,我这就去给你大哥打个电话,我们这就往县里去。” 夏翠华听到林夏薇现在就要走,心里不舍极了,拉着林夏薇的手直抹眼泪,林夏薇也被她带出了心里的伤感,“妈,你看你这干啥,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每年不都是有假期吗,我到时候放假回来看你不就完了。” 夏翠华不听啊,除了林夏薇去上学的时候,林夏薇就没离开过她的身边,现在冷不丁要走了,归期不定,哪怕夏翠华早有准备,离别时的伤感却怎么也压不住。 “你哥和你爸喝醉了,东西也不能给你搬,能行不能行啊?要不让你大嫂看着家,我跟你过去收拾吧?”夏翠华是深深的不放心。 谢鸿文已经把车倒出去院子外放 好回来了,闻言道:“妈,东西我们早就收拾好了,就是回去把这两天用的卷吧卷吧搁袋里就行。” 夏翠华见到女婿回来了,侧头擦擦眼角,“鸿文呐,我可把薇薇交给你了啊,薇薇在家里养的娇,要是做错了什么事儿你可得多包容包容,千万别打她啊。” 这番话说的在场几个人心里都酸酸的,谢鸿文直接拍胸脯保证:“妈你放心吧,我打我自己我也不能打薇薇啊。”最多也就放床上收拾收拾。 “行。” 夏翠华一路把林夏薇送到村口,两人慢悠悠的走着,谢鸿文开车在慢悠悠的跟着,夏翠华对林夏薇说了许多为妻之道,林夏薇沉默的听着。 上辈子夏翠华也和林夏薇说了许多,有的林夏薇听进去了,有的林夏薇当做耳旁风,结果把自己的婚姻弄得一团糟。 到了村口,罗大娘已经等在那里了,和夏翠华寒暄了好几句。 “鸿文呐,刚刚你大哥说了货车要今晚半夜开,车上能做得下两个人,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坐货车去。” 谢鸿文看向林夏薇,意思是都听她的,要是她愿意去就坐,不愿意今晚就在县城住一天。 林夏薇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她看向谢鸿文,“咱们的结婚证是不是还没领?” 夏翠华和林景城在林夏薇结婚的时候就把户口本给了林夏薇了,可那时候恰逢五一放假,想领也领不了。 在县城住旅馆两口子肯定得要身份证。 谢鸿文一听这还了得,没有结婚证这婚姻还咋受国家保护?到时候薇薇要是被哪个小白脸勾走了他跟谁哭去啊?“我们这就去,趁着他们还没下班咱们就把证领了。” 夏翠华和罗大娘也吓了一跳,“赶紧去,我们就不拉着你们说话了。”罗大娘夏翠华这一代人结婚就没几个人想要去林结婚证的,好多人都是办了婚宴,然后两人往炕上一倒,就算是一家人了,孩子生下来照样能上户口,大家就更不在意了。 等到84年分产地到户的时候大家傻眼了,这按人头分的,人家可不会去调查你家到底有几个人,一律只认户口本。 也是从那时候起,大家才重视起这个结婚证来。 “那妈和大姨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和鸿文走了啊。” 林夏薇说完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上了车。 在车上,林夏薇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鸿文,大姨为什么对你这么 好啊?”什么事儿都要操心一下,可以说是把谢鸿文当做儿子来看的了。 谢鸿文沉默了一下,才道:“她总觉得我妈走的早跟她是有关系的,要不是她张罗着让我妈嫁给谢国柱我妈也不会走的这么早。” 他大姨父又是个什么都听老婆的话的人,就这么对谢鸿文好了下来。 林夏薇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那你对这事儿的看法呢?” 谢鸿文觉得林夏薇是傻了,抽空呼噜了一下林夏薇的头发,“要是我妈没嫁给谢国柱,哪儿来的我啊?而且这几年他对我这么好,要不是他们夫妻俩,我现在还指不定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可以说,他大姨大姨父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你可能不知道,我妈走后我特别熊熊,整个人都阴沉沉的,特别是谢国柱不让我读书的那年,我心里满满的全部是负面情绪,要不是我大姨大姨父及时的把我拉出来,谢国柱现在早就是黄土一杯了。”还有那个假惺惺的女人,他一样不会放过。 林夏薇知道了,也懂了以后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罗大娘一家和谢国柱一家了。 回到家,两人把东西全部放进车子的后备箱,想尽各种办法终于全部把东西塞进去了。 林夏薇的衣服也没带几套,她打算去自己买布来做。 东西都放上车了,谢鸿文抱着林夏薇心猿意马,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了,到县里得三点多四点,没时间了,否则他真想和林夏薇来一次亲密接触。 这几天的相处,林夏薇已经充分的了解这个男人了,这男人披着一本正经的皮囊,却是属泰迪的。 就跟二哈表面严肃凶悍内里其实是个蠢萌二货一模一样。 第45章 林夏薇一把把谢鸿文推开,“快走吧,别闹了。” 谢鸿文心里老大不乐意了,到了部队他每天忙得跟狗一样,到时候这项福利只有晚上能有了。 谢鸿文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么一句诗了。 纵使再不愿意,两人也关了电闸走了,刘小草听到车响了,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之前的那些讨好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她现在就算是跪在谢鸿文面前谢鸿文也不见得会跟她冰释前嫌。 至于帮衬她的传宗,算了,别想了,以后传宗怎么样就看造化吧。 看了眼谢国柱,刘小草深深的觉得无力,都怪她当初瞎了眼,只看到谢家生活好,看见谢家的大房子,还以为他谢国柱多有能耐呢,没打听清楚就嫁人了,等嫁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谢国柱就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 前面日子过得好是靠他先前的媳妇,现在的日子过得好是因为她刘小草会用钱。 只可惜现在手里的钱也没多少了。她又想起谢鸿文眼睛眨也不眨的给林夏薇配的那些个钱,再次深深的后悔了。 要是当年她搞清楚谢家的状况,不是一味的想着排挤谢鸿文,而是拉拢他,该有多好。 林夏薇两人到了县里先去民政局,民政局里的人不多,林夏薇和谢鸿文来到其中一个窗口,把身份证户口本,结婚批准书和军官证递给里面的大姐。 那大姐也是个麻利人,接过去没多大会给两人递出来一张纸,两人填好以后,大姐给写了结婚证书。 这年头的结婚证就没有打印的,都是手写的,红色硬纸壳的结婚证,也没有照片,就一个名字和出生年月,结婚年月,然后是几句誓词,这就完成了。 谢鸿文把结婚证小心翼翼的夹在户口本里,这纸太软了,一不小心就得完蛋。 拿了结婚证,两人心里都踏实了,驱车去罗聪的厂子。 罗聪的厂子在县的东面,不算偏远,谢鸿文给门卫大爷递了一根烟,说了几句好话,门卫大爷就进厂子里去找罗聪去了,林夏薇也从车上下来了,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发昏的脑袋也算是好了些了。 “要不要去找个厕所上上?”谢鸿文问。 林夏薇摆摆手,“不用,今天好多了。”谢鸿文是自己开车,中间没停下来过,她的晕车症状好了很多了。 “一会儿我去药店给你买点葡萄糖 ,我听说有一包一包的那种葡萄糖粉,我看看哪儿有卖,给你买点你经常喝点。” 谢鸿文说的葡萄糖粉林夏薇是知道的,和麦乳精一样都是营养品,当年她姥爷没走之前她小姨买过一包给他,她姥爷偷偷分了点给她们喝,比蜂蜜还甜,好喝极了。 只可惜价格与它的味道并不匹配,实在是太贵,仅次于麦乳精。 不过她确实可以买一些,谢鸿文也该喝点。 两人说着话,罗聪来了,他穿着食品厂的工衣,工衣是深蓝色的,丑爆了。 “鸿文。”大老远的,他就叫到。 谢鸿文也兴奋的和罗聪招手。“聪哥。” 罗聪比谢鸿文大五岁,谢鸿文小的时候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玩耍的。 “走吧,上我们家玩会儿。”罗聪在县城里是有房的,这个房是食品厂分配下来的,两室一厅的格局,他娶的媳妇和他是一样也是是食品厂的工人,现在还没下班。 两人就只有一个儿子,还没放学。 “你们快坐会儿,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罗聪撸起袖子就要下厨房。 谢鸿文赶紧拦住他,“不用了哥,一会儿我嫂子下班我请你们下馆子去。”谢鸿文和罗聪很多年没有一起喝酒了,今天怎么样也得喝上一盅。 罗聪摸摸头发,呵呵笑着:“到了我的地盘怎么着也得我请吧,那我就不做饭了,你们在家里坐会儿,我去跟你嫂子说一声别在食堂吃了。对了,要捎走的东西得晚上装车,咱们哥俩儿一会儿去把他搬我家来?” “行。” 罗聪走后,林夏薇仔细打量这间房子,房子是长方形的,进门对着的地方是厨房,往左是小卧室,往右走是客厅,客厅大概有十五平,客厅与卫生间相连着,客厅再往左走是主卧,主卧里带着个小阳台。 房子格局不错,坐南朝北,因楼层高,外面也没有大树阻挡,房子里很是亮堂。 林夏薇道:“这个房子挺好的。” 谢鸿文左右看了眼,“和咱们部队家属院的差远了。” 林夏薇翻个白眼:“这房子最起码盖了十年了,和你们部队刚刚盖好的比,亏心不亏心啊?” 谢鸿文嘿嘿一笑,问了今天他大姨问的那个问题:“咱们是怎么走啊?坐货车回去还是明天早上搭客车去啊?” “坐货车去吧,搭客车去还要转车,哪有 直达的自在?不过从这半夜出发,到了热河咱们怎么回清泉镇啊?” “我联系过李红光了,他帮着打听好了,明天后勤部正好要到热河市里去采买东西,我们托他们帮拉回去就行。” “你什么时候联系的?我怎么不知道?” 谢鸿文露出一抹坏笑:“在你睡觉的时候。” 林夏薇脸上臊得慌,拧了一把谢鸿文的胳膊,谢鸿文的胳膊上面都是腱子肉,林夏薇把自己弄得挺累,谢鸿文屁事儿没有,气的拍了他一巴掌,发出好大一声脆响。 谢鸿文捂着手啊的一声倒在椅子上,林夏薇以为自己打疼他了,毕竟刚刚那一声确实打的挺响亮的,“疼吗?给我看看。” 林夏薇抓着谢鸿文的手去看,结果屁事儿没有,气得又想打他,被谢鸿文一把抱在了怀里,林夏薇要挣扎,谢鸿文轻声道:“别动,让我抱抱。” 林夏薇就不动了,趴在谢鸿文的胸口听着谢鸿文胸膛扑通扑通的心跳,觉得安心极了。 谢鸿文抱着林夏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林夏薇的手臂。 外面传来走动的声音时,两人忙不迭的松开对方,林夏薇假装整理头发,谢鸿文坐直身子,像是个没事人的。 两面派,林夏薇心里吐槽。 罗聪回来了,他和谢鸿文一起下车去楼下搬东西,林夏薇要跟着,罗聪和谢鸿文都没让。 谢鸿文直接说:“男主外女主内,这些个力气活就交给我们男人就行。” 意有所指。 林夏薇听明白了谢鸿文话里的含义,心里冷笑,确实‘力气’活都交给你了,但家务活也别想少干。 等谢鸿文他们把东西都搬上来以后,罗大嫂也下班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个10岁的小男孩。 这个男孩林夏薇见到过,叫罗书瀚,今年过年回大营子村过的,很有礼貌的一个孩子。 一进门,罗书瀚就叫上人了:“叔,婶儿。” “唉,书瀚放学了?”林夏薇很喜欢孩子。 “放了。”罗书瀚说着,去自己的房间把书包放下了。 在他身后,罗聪的妻子张海莲也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兜子水果,一进门就拿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洗了放在果盘里端了出来。 “快快,你们吃点水果。”张海莲长得并不好看,身材却是极好,窈窕有型,多一份胖,少 一分瘦,身材比例很好,最主要的是,屁股够大。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一个屁股大的姑娘能代表一切,因为屁股大了,能生儿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歪理。 “谢谢嫂子啊。” “不用不用。”张海莲摆摆手,“我去房间换件衣服,你们先吃个水果啊。” 看得出来张海莲是真心要招待他们的,买的苹果又大又红。 罗聪从房间出来,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了,他先拿了个苹果塞在谢鸿文的手里,“快吃。”又拿了一个给他:“给弟妹。” 谢鸿文递给林夏薇,林夏薇接过来咬一口,很面,很甜。比起脆苹果,她更爱吃这种面面的。 一个苹果还没吃完,张海莲两母子出来了,大家就往楼下走去。 罗聪家在三楼,最高的楼层是四楼,他们下楼时还听到楼上传来的争吵声,张海莲有些尴尬,她解释道:“楼上住的是二车间主任家,两口子感情不好,经常吵架。” 林夏薇觉得这没什么,夫妻吵架是和平常的事情。 “没事,嫂子,你想吃什么啊?”林夏薇打定主意要请客,她和谢鸿文结婚,罗聪一家没能到,请罗大娘帮忙挂的礼,挂了200块钱,能有她一个月的工资了,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 “啥都行,我不挑食。”从困苦年代出来的人,要是挑食,那就擎等着饿死吧。 “行,那我们就自己拿主意了。” 坐上车,谢鸿文把车开到县中心的一个叫做八大碗的餐馆,这个餐馆在郡县人民心中是很有情怀的,传闻当年郡县土豆大丰收,轰动全国,国家总理来到郡县视察工作,宴客地点就是八大碗,吃完饭以后,对八大碗的评价是:不愧为冀菜之首。 谢鸿文去停车了,林夏薇搂着罗书瀚的脖子和张海莲说着话往八大碗走,八大碗的装修很有中国风格,红墙青瓦,门外的两根柱子上雕刻着富贵花开一类的吉祥图像,十分华美。 第46章 饭馆装修的很不错,可惜,今晚他们的目的地却不是八大碗,而是八大碗后面的一个小饭店。 这个小饭店是近几年才开起来的,味道很好,价格也相当实惠。 走过八大碗,罗聪两口子松了一口气,刚刚下车他们看见是停在八大碗门口,差点没被吓死。 八大碗是什么地方啊?他们厂长宴客的地方!他们这样的人别说进去吃饭了,就是平时路过都得加快脚步赶紧走过。 林夏薇他们来的这个餐馆并不大,甚至连包间都没有,却人满为患。 林夏薇他们站在客厅里等了很久才有一个空桌,几人等着服务员收拾干净了赶紧做下去。 这个餐馆里什么菜系都有一两道,罗聪和张海莲都不愿意点菜,林夏薇无奈,只好和谢鸿文两人点了几个菜。 五个人,林夏薇点了四个菜,一个糖醋鲤鱼,一个锅包肉,一盘老醋花生和北方人春夏秋必吃的蘸酱菜。 这个蘸酱菜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做大地回春。 饭菜送上来,量很大,一条鱼起码有三斤以上,锅包肉里的肉很多,蘸酱菜算是新鲜蔬菜拼盘,有小葱,水萝卜,黄瓜条,白萝卜,新鲜小白菜,中间放着一盘黑乎乎的酱料。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罗聪不爱喝酒,谢鸿文晚上要坐车也不敢喝,因此这顿饭吃的格外快。 吃完饭,谢鸿文先将罗聪一家三口送回去,拉着林夏薇去龙部长家还车。 龙部长家在县里的政府家属院,住在二楼,林夏薇他们到时龙部长家正在吃饭。 两人进屋,林夏薇把给龙部长带的礼物搁在他家茶几上。龙部长媳妇站起来给林夏薇两口子倒水。 “小谢小林来了?快来坐。”龙部长早就吃完饭了,刚刚在饭桌上不过是陪他媳妇说说话。 “龙部长。”林夏薇和龙部长挺熟悉的,虽然不在一个办公室但毕竟一起在一个院子里工作了一年多。 “首长,我今天来是来把车还给您的,我们明天就回驻地了。” 龙部长伸手拍拍谢鸿文的肩膀,“你也是有家的人了,以后好好干。” 龙部长和谢鸿文现在的团长偶尔有联系,两人对谢鸿文的状况进行过多次探讨,谢鸿文这小子忒让人不放心。 这小子不论遇到什么事儿都跟个没事儿人似得,内里却睚眦必报,新兵连 时就让周团长注意他了。 这小子不缺乏心计也不缺乏勇气,胆大心也细,可以说是专门为军队而生的人,但他有一个致命缺点。 喜欢剑走偏锋。 要不是这小子命大,早就死了不下八百回了。有几年龙部长总是提心吊胆的,总是害怕哪天听到这小子牺牲的消息。 说句不好听的,谢鸿文这小子就是脱缰的野马,一个没注意到不定儿就尥着橛子跑没影儿了,现在他唯一的希望的就是小林能做拴住谢鸿文这头野马的缰绳。 龙部长的妻子是个很温和的人,话不多,谢鸿文和龙部长说话时她就拿了毛衣在一边织,时不时抬头看龙部长,偶尔两人对视一眼,均相视一笑。 周围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林夏薇觉得自己被塞了一吨狗粮。 再看谢鸿文,神情专注的和龙部长说话,背部挺得板直,双手向下放在膝盖上,对林夏薇的视线视而不见。 林夏薇忽然觉得有点气闷。 从龙部长家出来,天已经黑了,街上的店铺除了卖夜宵的店铺都关了门,大马路上除了偶尔有一盏昏黄的灯光什么也看不见了。 出了龙部长家,谢鸿文就变了一个样,跟狗皮膏药似得一直拉着她,林夏薇怎么拍都拍不走。 “刚刚不是不想理我么?” 谢鸿文腆着脸,“哪能啊,那不是在龙部长家么。” 林夏薇也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了,但是固执的不想说话。 谢鸿文只能好好哄,“好了我错了,以后绝对不这样了好不好?” 林夏薇恩了一声。 两人又拉着手往前走,过了许久,林夏薇道:“龙部长和他爱人感情真好。” 谢鸿文不可置否,“年轻的时候两人可没少打架。” 林夏薇感到很诧异:“不能吧,龙部长他爱人看着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谢鸿文哼哼笑了两声,靠近林夏薇,“我听我们团里的老兵说的,龙部长经常和嫂子打架的,打的很厉害的时候嫂子就离家出走,嫂子一离家出走的时候龙部长可怜的连包烟都买不起。”谢鸿文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 林夏薇呵呵笑两声:“珍惜你现在的日子吧,很快你也要过上那样的生活了。”林夏薇说完,颇为怜悯的看了一眼谢鸿文。 谢鸿文就懵逼了,他们不是在说龙部长么,怎么扯到他 身上了?再说了,烟都买不起了那不得被那些个牲口笑死? “薇薇,不要啊薇薇。”谢鸿文拉着林夏薇的手左右摇晃满是哀求,一米九大汉做出撒娇的样子,把林夏薇雷坏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推一把谢鸿文,“正常点。” 谢鸿文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好的薇薇。” 两人打打闹闹的,就到了罗聪家,罗聪已经把罗书瀚的屋子收拾出来了,见两人回来,把两人往小房间一带:“今晚你们就住这里吧,书瀚和我们挤一挤,货车司机十二点到厂子里装货,一点多就能走了,你们可以先睡一觉。” “薇薇,你睡吧,我和大哥说说话。”谢鸿文说。 林夏薇点点头。 罗书瀚的床是一米三的小床,林夏薇躺上刚刚好,再加上一个谢鸿文就有些困难了。 这张床的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郡城的五月还是有些凉,林夏薇盖上被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谢鸿文叫醒的,林夏薇爬起来穿上外套,“几点了?” “一点半了。”谢鸿文把林夏薇的头发从外套里拉出来。 “那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啊?”林夏薇扣上扣子,又问:“你睡了没?” 谢鸿文摇摇头,“和大哥说了会儿话,在外面眯了一会儿,然后司机师傅就来了。” 林夏薇船上鞋子,背上随身带着的小包,和谢鸿文出了屋子,张海莲也起来了,和罗聪在客厅里等着,见两人出来,把煮好的白鸡蛋递给林夏薇。 “带上路上吃。” “谢谢嫂子了。”林夏薇也不和张海莲客套了,晚饭她见谢鸿文吃的没有平常多,怕他一会儿饿。 “客气啥,走吧,别让人等久了。”张海莲对着林夏薇笑了一下。 四人一起往楼下走,他们的东西刚刚已经全部装上车了,一辆中型货车停在楼下,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靠在车上抽烟,见他们下来,狠狠的抽了两口,把烟头扔地上踩灭了。 “走吧。” “大哥,嫂子,我们走了啊。”林夏薇对两人道。 “嗳,一路顺风啊。”张海莲拉着林夏薇的手。 “谢谢嫂子。” 那边的两个男人也道别完了,谢鸿文坐上了副驾驶座,林夏薇坐上了驾驶坐后面的司机平时睡觉的地方。 上车前照例喝了一瓶葡萄糖针水。 这个司机还是挺讲卫生的,这里除了平时用的一床小被子一个枕头就没有别的杂物了,也没有怪味。 林夏薇靠在窗子边,没打算在这里睡。 睡别的男人睡过的床她总感觉不对劲,可要说去坐前面那就更加不对劲儿了。 林夏薇心中大呼失策,早点知道是这种情况她还不如明天坐班车呢。 “大兄弟,你们当兵的训练苦不苦啊?”司机开车的同时还和谢鸿文聊天。 谢鸿文时刻注意着林夏薇的动静儿,见到她靠在窗子上一动不动可心疼坏了,是他没想周全,让他的姑娘跟着他受苦了。 要是他想的周全一点,她也不会那么难受。听到司机师傅的问话,他心不在焉的回答:“就那样吧,干哪行都苦。” 这话司机师傅是很赞同的,就像他,时不时的就得走几趟夜路,夜路不好走,要这次的货热河那边催得急,价钱也给的比平常高,否则他真不愿意去。 两个男人说着话,林夏薇在后面闭着眼。 司机师傅这段路开的很慢,比白天慢了半小时,他一边开一边和谢鸿文说着这些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鬼故事,没多恐怖,但在这大半夜的说起来还是觉得瘆的慌。 谢鸿文连忙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林夏薇松了一口气。 将近两个半小时以后,半夜四点,谢鸿文他们终于进入了热河市。 谢鸿文让司机师傅停在菜市场附近的旅馆面前,两人卸了车,林夏薇把钱给了司机师傅。 连人带车的,给了司机师傅45块钱,这个价钱不贵了,白天坐车一人还得花28块钱呢,再加拿这么多东西没有50都打不住。 司机师傅走了以后,林夏薇坐在装有棉被的大麻袋上问谢鸿文:“我们现在怎么办?” 谢鸿文一指身后的旅馆:“我们住这儿,再说。” 林夏薇抱着被吹起鸡皮疙瘩的手臂,默默的点头。 林夏薇和谢鸿文两人的到来已经引起了旅馆里面守夜的人发现了,谢鸿文去敲门,里面的人立马打开了门。 这年头一男一女来住店除了要出示身份证还要有结婚证,林夏薇不禁庆幸自己记性不错,否则和谢鸿文出个门连旅店都不能住了。 谢鸿文亦是如此。 两口子合力 把东西搬进旅馆大堂,托了守夜小哥帮着看了以后,两口子抱着电视机去了开好的房间。 没办法,这电视机可是金贵东西,要是被偷了,林夏薇都不知道找谁哭。 第47章 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了,林夏薇今天睡得多也睡不着了,谢鸿文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林夏薇趴在他怀里,见谢鸿文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坏从心起,手渐渐的往下,在谢鸿文的小腹处打转。 谢鸿文的小腹硬硬的,八块腹肌均匀的分配在上面,黑色的毛发从下体快长到肚脐了,这毛发不硬也不长,和绒毛一个样,只是颜色很黑。 林夏薇按按这里,揉揉那里,玩的不亦乐乎。 谢鸿文的呼吸渐渐加重起来。 林夏薇没发现,手又往谢鸿文的大腿探去,谢鸿文的大腿也全是肌肉,紧绷绷的捏都捏不动,和她的柔软完全不同,这双腿苍劲有力,抱着她走打桩半个小时也不见得累。 两条腿摸完了,林夏薇有点睡意了,环过谢鸿文的腰,闭上眼准备睡觉,可没想到她才闭上眼,就被掉了个个儿。她被谢鸿文压在下面了。 谢鸿文的作案工具抵在她的双腿之间,她身体一阵一阵的软,但她还是伸手去推谢鸿文,“干什么呢,下来,一天一宿没睡了,你不累啊?” 谢鸿文额头抵在林夏薇的额头上,一点一点的亲林夏薇的嘴唇,含糊的回答:“不累,以前出任务三天三夜不睡觉都行。再说了,你撩拨我了就想跑了啊,管点火不管灭,哪有那么容易?” 林夏薇自知理亏,心虚的咳嗽一声。 谢鸿文用舌头去描绘林夏薇的嘴唇,林夏薇闭紧嘴巴抵死不从,谢鸿文用作案工具狠狠的抵在林夏薇的家门口,林夏薇不妨门被拍,啊的一声叫出来,谢鸿文的舌头趁机伸进去林夏薇的嘴里。 事到如今,林夏薇也不反抗了,环住谢鸿文的脖子,与谢鸿文一起,沉入无边无际的欲。海。 这一场战斗到天光破晓方才停歇。 谢鸿文精神抖擞的穿上衣服扣上皮带,林夏薇死鱼似得摊在床上,不想动。 “我出去打电话,你在这等我,把衣服穿起来,在外面毕竟不安全。” 林夏薇双眼一瞪,控诉他,“你知道不安全还脱我衣服!” 谢鸿文以拳抵唇咳嗽一声,“我的错,你快穿上,我出去了啊。”走了两步,又返回来,一口亲在林夏薇的嘴巴上。 吧嗒一声响,林夏薇嘴唇都发麻了。谢鸿文走了以后,林夏薇起来穿上衣服,昨夜两人太过猴急,林夏薇的衣服撇的满床都是,她从床头找到胸罩,在床尾找着裤衩。 衣服穿好了,她从包里拿出梳子把头发梳好,在头顶扎成一个丸子头,谢鸿文也回来了。 “团部的车已经出发了,马上就到了,咱们在这里等着就行。饿不饿?我去也给你买早餐。” 林夏薇不怎么饿,她摇摇头,“你饿了吗?罗嫂子给的鸡蛋还没吃呢。”林夏薇从包里掏出白水煮鸡蛋来,大概十来个。 “都凉了,吃了胃疼,走,咱们出去吃点热乎的去。” 林夏薇一想也是,把鸡蛋放回包里,“行吧,等安顿下来我煮点卤汁泡成卤蛋。” 谢鸿文一把把林夏薇的脸捧起来,吧嗒一口亲在林夏薇嘴上,“我老婆真贤惠。” 林夏薇用手抹嘴巴,“去去去,早上没刷牙呢,你也不嫌脏。” 谢鸿文回味似得砸吧砸吧嘴,“不脏,挺香的。” 林夏薇快要被他恶心吐了。 两人仔仔细细的锁好门,走出旅馆,旅馆里的守夜小哥还没到下班时间,林夏薇让她帮忙看着一下行李,守夜小哥应了。 外面的天很亮了,林夏薇看看手表,还不到六点,可是在菜市场的门口已经有早点摊支了起来了。 这家的早点很全,粥面饼豆腐脑都不缺。 林夏薇要了一碗豆浆,谢鸿文要了一碗面再来两个油饼,齐活了。 豆浆糖放的多了,有点于甜了,林夏薇把刚刚炸出锅的油饼泡在豆浆里软了再吃。 油饼和油条的用料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油条是条状,油饼是几个油条连在一起的形状。 吃完了早餐,林夏薇和谢鸿文没有回旅馆,而是就在街头等着,没过多大会儿,一辆军绿色的军车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 车子停稳了,从车上跳出来一个穿着作训迷彩服的小战士,他给谢鸿文敬了一个军礼,“营长好。”又看向林夏薇,“嫂子好。” “你好。” 小战士年纪不大,红着脸朝林夏薇笑了一下。 谢鸿文不动声色的往林夏薇的方向移动一小步,挡住小战士的视线,问道:“走吧,我们的行李在后面旅馆里,你们的班长呢?” 小战士没发现谢鸿文这么做的深意,闻言满脸严肃的答道:“报告营长,我们班长在后面。” 谢鸿文皱眉,“他不跟车走在后面磨蹭啥?” 小战士看看谢鸿文看看林夏薇,谢鸿 文脸一下子就黑了,“说。” 小战士闭上眼睛,用视死如归的语气大声道:“报告营长,他去拉屎!” 最怕空气忽然沉默。 林夏薇觉得这一刻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带着某种味道。 谢鸿文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无故缺席的班长终于回来了,他先敬礼打了报告,然后无比自然的道:“我刚刚还和小向说了先去旅馆呢,小向,你咋把车停这儿了?” “郝班长,我刚刚看到谢营长站在这儿,就停车了。” 郝班长默默板寸头发,笑嘻嘻的朝谢鸿文道:“营长,我们现在去搬行李还是?” 谢鸿文咳嗽一声,“去搬行李吧,就是那个旅馆,你们先去。”谢鸿文手指指向斜对面街口的旅馆。 “好嘞。” 林夏薇和谢鸿文穿过马路到旅馆门口的时候郝班长和小战士已经在搬行李了,林夏薇去把房间门打开,谢鸿文把电视机搬到车上。 东西很快搬完,退了押金,和郝班长越好回去的时间以后,谢鸿文和林夏薇开始今天的日用品扫荡。 他们先去的是批发市场。 热河市的批发市场很大,后世成长成了北河省最大的批发市场之一。 市场分门别类的隔化出好几个区,有服装区,杂粮区,生鲜区,五金用品区。 批发市场的店开的比外面早了很多,林夏薇他们到时里面已经有好些人了,大多拉着小推车,那些人都是来这里拿货的。两人先逛了服装区。 服装区不止卖服装,原材料也卖,林夏薇拉着谢鸿文走到专门卖布料的那条道,从第一家开始逛。 “咱们买布料干啥?做窗帘?”谢鸿文护着林夏薇不让小推车撞到,一边轻声问道。 “窗帘布也买,再买一些回家做衣服,外面买的衣服又贵质量又不好,不划算。” 谢鸿文震惊了,“你还会做衣服?” 林夏薇点头,“我嫁给你那天穿的嫁衣就是我自己做的啊。我没告诉你吗?” 谢鸿文艰难的摇摇头。 林夏薇一拍额头,“那就是我太忙忘了跟你讲了。” 谢鸿文觉得自己老婆真是太优秀了。那天他们结婚时送他那两个战友去县城搭车的时候已经被羡慕恨一顿了,这要是让那些个牲口知道自己老婆不仅文化高工作好, 做饭好吃还会做衣服,不知道得多羡慕呢。 就李红光那个媳妇上回给李红光织了一件毛衣就被大家羡慕恨了一顿,要是他穿上媳妇给他做的衣服上李红光面前走一趟,嘿嘿,他不用想都知道李红光那脸蛋肯定不好看。 谢鸿文一边幻想一边傻乐。 林夏薇站在一家布料摊子,对着一款轻纱的料子仔仔细细的和老板探讨起来。 这款轻纱的料子颜色很美,是淡淡的绿色,比湖水要青翠一点点,最难得的是,上面没有任何图案。 “老板,这个料子会不会褪色的啊?” “不会不会,这种是轻纱的,轻纱的料子要是还褪色那还能看吗?” 林夏薇点头,一把攥住料子,再松开,料子上面也没有出现明显的皱褶,“这个料子怎么卖的?” “你要的多吗?” “价钱合适我就都要,要是价钱不合适我再看看。” 老板看了一眼林夏薇,再看一眼她身边一身军装的谢鸿文,“看你诚心要,我也不多要价,一块钱一米。” “五毛。” “小姑娘,你这就不诚心了,一块钱一米已经很低了好吧?” “五毛。”林夏薇坚持己见,来批发市场买东西,对于老板出的价钱,都要拦腰砍,如果有的赚,老板会在和你扯皮一番后卖给你,如果没有得赚,再慢慢往上加价,最忌讳的,就是一点一点砍,那很容易被当成冤大头。 老板摇头表示不行,“不行,五毛不行,你不能让我没得赚。” “那老板最低多少钱卖?” “最低八毛。” 这个价位与林夏薇的预期价位高了一点,他她再次讲道,“6毛。” “小姑娘,咱们也不讲这个价了,各退一步,7毛,7毛你都拿走怎么样?” 林夏薇满意了,“行。” 这匹布正好是10米,林夏薇翻来覆去的检查了没有瑕疵了才让老板包装起来。 做纱裙不能没有内衬,林夏薇又在她的摊上花了同样的价钱买了10米同款轻纱。 买完了,东西让谢鸿文抱着,两人继续往下一个摊子走去。 陆陆续续的买了好些个布料,有做衣服的,有做床单的,也有做窗帘的,但就是没有做谢鸿文的衣服的,谢鸿文越逛越沉默。 眼瞅着就 要出服装区了,谢鸿文叫住了林夏薇,委委屈屈的道:“薇薇,你不打算给我做衣服啊?” 第48章 林夏薇看着谢鸿文委屈的样子,啼笑皆非,指指前面一家装修得很好的独立商铺:“看到那家店了吗?我们去那边买。” 林夏薇拉着谢鸿文的衣袖,解释道:“女人的衣服只要好看,质量过得去就行,因为我们的衣服更新换代快。你们的就不行了,款式无所谓,但质量一定要过关,里面的布质量不行,洗两水儿就得变形了,咱们在他家买。” 谢鸿文看着比其他地方高出不止一个档次的店,心里的委屈没了,也不觉得抱着的东西沉了,心里甜滋滋的。 说着话两人已经进了店里,店里员工不多,都在为别的顾客讲解着,林夏薇自己看过去。 做男士衣服的布料质量都还行,林夏薇左挑右选的,终于挑了一款做日常休闲装的布料,做西装的也挑了一款。 墨蓝色横纹薄款带点纱的,这种布做西装很不错,大街上买的西装料子和它一样。林夏薇仔细比划了一下,做一套谢鸿文的以后,还能做一套她的。 布买完了,谢鸿文怀里已经抱不下了,林夏薇把两匹布料放在怀里,两人往五金百货区走去。 他们是去看缝纫机的。 这年头的缝纫机有很多种牌子,其中蝴蝶牌的是卖的最多的,林夏薇挑了半天,最后花300块钱买了一台,店家承诺给送货,这着实让夫妻俩松了一口气。 顺便把怀里买的布放进送货的三轮车,他们也跟着车往与郝班长他们约定的地方。 郝班长两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东西搬上车以后,林夏薇和谢鸿文坐在了后车厢。 军车的后车厢没有被军绿色的防水布盖的严严实实的,关上门以后里面黑暗暗的,谢鸿文两人头挨着头靠着车厢睡着了。 到了清泉镇,郝班长停下车来问要不要买点别的东西,两口子下车在粮油店把米面油都买了,酱醋一类的东西粮油店都有搭着买的,刚好省事儿了。 等到了部队,谢鸿文先去找了后勤部,后勤部很爽快的就把一套平房的钥匙给了谢鸿文。 谢鸿文拿着钥匙领着林夏薇去分配给他们的房子。 见到房子,林夏薇还算满意,虽说是平房,却不算老旧,只是许久没有人住了,落了灰。 好在屋扫把抹布都是齐全的,谢鸿文从院子里的水龙头接了水,“我擦桌子,你扫地。” 林夏薇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碰冷水。 两正两倒的房子并不大,林夏薇和谢鸿文先把卧室打扫出来,卧室里面有一张床一个两门开的小衣柜,还有一张写字桌,从卧室出来就是客厅,客厅很大,林夏薇琢磨着这里能隔出来一间小小的卧室,以后小孩子长大了也能住在这里。 客厅里有一张茶几和一张并不大的木头沙发,除此之外就是墙边的矮脚柜子了。 家具可以说是少的可怜。 两间倒座房一左一右的分布在大门的两侧,中间是一个过道,厨房在西边,与倒座房相连,厕所在外面。 厨房里的东西除了一个碗柜和一个大土灶就没啥了。 林夏薇问谢鸿文:“咱们要是烧火做饭的话去哪里拿柴啊?” 谢鸿文指指身后的大山:“看见了吗?” 林夏薇当然看见了,山很高,树很多,离家里也很远。 谢鸿文捏捏林夏薇的脸蛋:“你要用大锅做饭的话我有时间去抱点柴回来。” 林夏薇一手拍开他的手,“你都没洗手,脏死了。”用手擦了擦脸,她道:“不用,你训练那么忙不用去,再说了,你去砍柴了的话让别人怎么看你啊。” 谢鸿文想了想说,“那等你去镇上上班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人家买柴的吧,要是有就买点,要是没有就算了,咱们用煤气也是一样的。” “行,不过咱们是不是忘了买煤气了?” “煤气不用买,咱们住这间房子里面原本就有,后来有淘小子老来里面玩,后勤部怕出事儿,给拿走了。” 谢鸿文才提到后勤部,后勤部的车就开着来了,谢鸿文赶紧出门跟着搬东西。 好在打扫的也差不多了,一些轻省的东西她也能帮着拿,后勤部来给她家送东西的还是郝班长。 郝班长和早上那个小战士一起把东西卸完了就走了,谢鸿文和林夏薇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屋子里归置整齐,厨房里米面油盐什么都齐全,煤气罐里也有煤气,但是很无奈的,他们没有锅碗瓢盆。 谢鸿文和林夏薇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你在这等着我,我去食堂打点饭来吃,吃完了歇一觉,下午咱们去镇上买。” “好。”谢鸿文七天的假期还剩下两天,还能好好的陪陪林夏薇。 谢鸿文去食堂以后,林夏薇抽时间把床铺上。 床是硬硬的木板床,铺了两层被褥总算是软了一些了,把老粗布床单 铺上,枕头放上,被子套好,谢鸿文也回来了。 两人吃了饭,躺在床上睡午觉,单纯的睡觉。 这两天实在太累了,一觉起来,两人睡到了下午三点,洗了把脸,谢鸿文领着林夏薇去镇上。 谢鸿文没开车,他主要是带着林夏薇认认路,毕竟林夏薇以后都要出去工作的。 “咱们家左边是牛政委家,右边是陈副团长家。团长家离咱们家远些,往右还得走个200米的。”谢鸿文说完这句话,就没了,林夏薇瞪大眼睛看他。 “没了?” “没了。” “这么多平房呢,就住了咱们这四家?”林夏薇左右看了看,这些格局一样的平房怎么也有20家啊,咋就只住了他们四家呢。 谢鸿文有些无奈,“他们都搬进家属楼了,团长和政委他们几家是因为年纪大了,觉得楼房窄巴,不愿意去。刚刚我去跟后勤部的人说咱们要住平房,人家还说咱们是傻瓜呢。” 可不傻瓜呗,放着楼房不住住平房。 林夏薇,无语凝噎,“那有家属楼了,咱们这个平房是不是得拆了啊?” “这就不知道了。”谢鸿文拉住林夏薇的手,“近几年肯定是拆不了的,要拆也得过个好几年了,到时候没准你男人还能往上升一升呢?”往上再升一个级别,那分下来的房子可就不是两室一厅了。 “到时候好的房子肯定被挑走了。”林夏薇撅着嘴,有些闷闷不乐,早知道她就问清楚了。 谢鸿文没想到林夏薇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他笑着说:“放心吧,这栋没有了肯定还有更好的,现在部队放宽了随军标准了,二期士官的家属也能随军了,你等着看吧,不出两个月,咱们家这边的平房也得住满了。” 一个团队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当兵十多年了还没出头的人呢? 多不胜数! 林夏薇也释然了,不去操心这件事儿了,就像谢鸿文说的一样,他还不到三十岁,还能往上升一升。 路过家属楼,林夏薇特地看了一眼,低楼层的阳台上很多已经晾上了衣服,有的阳台上还种了小葱蔬菜等绿叶菜,林夏薇忽然想起上回来见谢鸿文时遇到的那个军嫂。 “上次我来看你,遇到的那个军嫂来随军了吗?” 谢鸿文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林夏薇说的是谁,“来了,好像住在3楼还是几楼来着,上回叫 我去吃暖房饭来着。” 谢鸿文当是一脑门的都是快点干完手里的工作回去结婚,去吃了个饭就回来了。 “好吧。” 家属院与训练场只有一墙之隔,林夏薇两人路过了家属楼走了没两百米就到了训练场,穿过小门,再从左边的小道往外走,从团部机关后面绕过去直接就到了大门口。 “这条路比咱们走大路要快很多,以后你就走这条路出团部就行。” 林夏薇点点头,确实要快很多。 从驻地到镇上有车经过,平时也有附近的村名骑着自家的三轮车来驻地附近的路口转转,以期望能够载上一两个去镇上的军嫂。 林夏薇和谢鸿文出来时正好遇到一辆空车在等着拉客。 林夏薇和谢鸿文坐上去。 在镇上随便找了一家杂货铺子把锅碗瓢盆一系列的厨房用品都卖完了以后两人还是打刚刚的车回家。 到了部队大门口司机不敢进去,林夏薇和谢鸿文把东西卸下来堆在路边,由谢鸿文一趟一趟的往家里搬。 林夏薇就在路边等着。 日落西山,天边的晚霞犹如被大火焚烧过得一样,配上朵朵白云,美的不像话。 “嘿,妹子,你是谁家的啊?”肩膀猛的被拍了一下,林夏薇被吓了一跳,转头看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一头齐肩长发披在肩后,身上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纱制衬衣,配着烟灰色的西装裤,衣摆塞进裤子里,身姿妙曼。 她也意识到她这个动作不太妥当,把手收回来,讪笑着把自己耳边的头发勾到耳朵后,“那啥,对不起啊,我太兴奋了。” 人家都道歉了,林夏薇能怎么办,只能笑笑着说:“没事儿。”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家的呢,我是来找一营长的,我今天来没带军官证,你能不能帮我进去叫一下他。” 林夏薇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没有了。 第49章 那人见林夏薇不说话,以为她没听见,又说了一遍。 林夏薇垂下眼眸,“不用我去叫,一会儿她就来了。”心中的难受却翻江倒海的来,这人是谁?她和谢鸿文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来就指明要找谢鸿文,她还说她的军官证,她也是当兵的吗?当兵的留这么长的头发,是文艺兵吗? 长发女人高兴了,也不走了,搬了个凳子坐在林夏薇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夏薇说话,林夏薇把玩着手里的钥匙。 等了许久,谢鸿文来了,林夏薇身边的女人快林夏薇一步站起来。 “嗨,谢鸿文,还记得我吗?” 谢鸿文明显不记得她是谁了,皱着眉头没说话后,又看向一脸平静低着头的林夏薇,心慌慌的。 他赶紧拉着林夏薇的手解释:“薇薇,你听我说,我真不认识她啊。” 见林夏薇还不说话,他急的额头都快冒汗了,这飞来横祸。 “咦?妹子,你就是谢鸿文娶的媳妇啊?刚刚你咋不说,跟你介绍一下哈,我叫魏芳菲,我哥是魏建柏,他听说你和谢鸿文结婚了,恰好我来热河有事儿,就让我把礼给你带来。” 魏芳菲说着,从包里拿了一个信封来,递给谢鸿文,“我哥在那个部队禁止和外面通信你是知道的,信送到了,我就走了啊,我爱人在外面等着我呢。”魏芳菲说着指指路口,林夏薇和谢鸿文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路口停着,见他们看过去,里面的人伸出头来冲他们挥挥手。 钱给到了,魏芳菲的任务也完成了,和林夏薇和谢鸿文挥挥手,就小跑着走了,上了车,还和他们挥挥手。 林夏薇发现自己吃了个乌龙醋,低着头不说话,危机解除,谢鸿文是想笑不敢笑,他知道,他要是敢笑出来,这几天就别想上床了,忍了半天努力的把笑意憋回去,他朝林夏薇说:“魏建柏是我以前的搭档,三年前部队要组建一支特别行动的部队,他被调过去了做教导员了,那个队伍管制很严,我们轻易联系不上,他这个妹妹的我以前可能见过,但是我确实不记得了。” 林夏薇听着,心里总算是好受多了,至于谢鸿文说的那个特别行动部队,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特种部队吧,就算不是后世的那个特种部队也应该是他的前身了。 林夏薇不好奇,也不敢问。 君不见,电视剧里死的最早最快的,都是知道的最多的。 谢鸿 文又来回了两趟,终于把东西搬完了,林夏薇用热水烫了锅,擀了面条,刚刚去镇上买了一包酱,一斤五花肉,也不用做多复杂的,做炸酱面就行。 让谢鸿文剁肉,谢鸿文劲儿大,肉剁好了林夏薇的面条也下锅煮上了。 煤气灶是双灶的,一个灶煮面一个炸酱,做好了切点黄瓜丝切点葱丝,这顿晚餐就算是完成了。 外面空气凉爽,两人也没进客厅吃饭,直接把饭摆在了院子里。 “你假期还有两天是吧,打算销假吗?” “不销,陪你两天。这一去就得忙了,一忙就得忙两三个月,肯定没时间陪你。”谢鸿文说着,呼噜了一口汤。 “好吧,那我晚点去报到。”公务员结婚时有婚假的,像林夏薇,她就有半天个月的婚假,结婚前请的假是不算在内的。 原本她还想着,谢鸿文要是销假了她就早点去上班呢,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急啥,在家休完假再去上班。”谢鸿文有心说让林夏薇别去上班了,在家给他做做饭得了,但看林夏薇带着微笑的脸,话到嘴边又没说不出口了。 他不能那么自私,他出任务一出就是一个多月,他和薇薇也还没有孩子,要林夏薇什么都不做在家就等他那是不现实的。 算了,谢鸿文扒拉了一口面条,她愿意去上班就上班,反正上那个班也不累,就当给她打发时间了。 “也行,我把家里弄妥当了再去,你明天不销假的话帮我弄点土回来,咱们在院子里砌个小台子,往里种点菜,自己种的菜吃着放心,还省钱。” “行,要不要种点花?咱们团长家院子里就种满了那种带刺的花爬在院头上,粉红粉红的,看着就热闹。一进去就满院子飘香。”谢鸿文曾经有一段时间做梦,感觉梦中都是那种花的香味。 “是月季吧,行,不过我们现在种下的话,得到明年才能开,你去问团长家要几根花枝就行,到时候往地上一插就能活。”林夏薇很喜欢月季,这是一个很实用的花种,不止观赏性强,还能吃。 “不用上团长家要,咱们部队后山就有一片。” 林夏薇眼睛都亮了,连忙问,“现在开花了吗?” 谢鸿文还真没注意过这个,回想好一会儿,才犹豫的说:“好像是开了?” “那明天你先跟我去摘花。” “摘花干嘛?喜欢的花咱们自己种不就 好了?” “摘来泡茶,摘来做花酱。”林夏薇的眼睛这一刻仿佛带着光。 谢鸿文傻了,他还不知道花能吃呢,“薇薇啊,咱就不吃了吧,要是吃出个好歹可咋整。” “不行。”林夏薇拒绝的斩钉截铁。 单纯的谢鸿文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吃货。他此刻愁死了,在让老婆高兴和吃了花拉肚子生病之间犹豫不决。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林夏薇就提着一个篮子拉着谢鸿文往他说的那片花海走去。 谢鸿文是百般不愿,林夏薇拉着他的手几乎是把他拽着走的,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从外面买菜回来的军嫂,大家很友善的点点头,谢鸿文也不好意思让林夏薇拉着了,咳嗽一声先走在前面。 林夏薇两口子走远以后,那几个军嫂迅速聚集在一起,“唉,刚刚走过去的那两个人是哪个营的啊?怎么没见过啊?” 一个年轻一些的女人回答:“是一营的,那个男的是一营长,拉着他的那个是他老婆,两人刚刚结婚,好像才过来随军吧。”这个女人家男人是个三期士官,虽然当兵时间长,却因为没有文化职位一直没有升上去,今年才给提了排长。 “哟,不是听说一营长老婆是个高高壮壮的女人吗?这长得挺好看的啊。” “成嫂子,你这就落伍了,那些话都是谣传的,听说一营长把传谣言的那个兵狠狠的罚了一回呢。”几个女人的视线瞬间就被转移了。 “传谣言的是谁啊?”她们十分好奇,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谣言,能让人人都相信。 “是周大虎。”这话一出,几个女人都明白了,要是周大虎传出来的,那那么多人都信了她们信也就不算很蠢了。 有的人啊,天生就能让人放低警惕,跟着他的思路走,最后被成功的带到沟里。 出了家属院,谢鸿文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出早操的人,大家整齐划一喊着口号从他们身边跑过,有的人跑出去好远了还转头看他们,有好几个兵顺拐被班长拍了脑袋。 从来不知道何为丢脸的谢鸿文隐隐有些得意,试问整个家属院,有谁到他这个年纪了能娶到他老婆这样的女人? 有才有貌还贤惠。 就问,还有谁! 谢鸿文嘚瑟得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鸿文啊 ,花海在哪里啊?到了吗?”林夏薇看着这巨大的训练场,仿佛走不到头似得,有些烦了。 谢鸿文看了一眼四周,“快了,十分钟。” 谢鸿文的十分钟让林夏薇走了二十分钟,穿过训练场尽头的小路,选择其中之一,走过两旁满是荒草的小道,映入林夏薇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月季花。 月季花的颜色多种多样,没开的花苞颜色最深,桃红似火,半开的花朵随风摇曳,开繁的花朵在风的吹动下飘飘落下。 吸一口空气,全是月季花特有的淡雅香气。 美得像是仙境。 “鸿文,这里可真美!”林夏薇站在花海间,转身看向谢鸿文,谢鸿文呼吸一滞。 这一刻,真想把她抱进自己怀里,可是他看了看周围的地形以后,忍住了,这些个茂盛的草丛里,指不定什么地方就趴着几个人。 “你愣着干嘛呢?”林夏薇对着谢鸿文招手。 “快,帮我摘花,要没有虫子的,颜色鲜艳的,最好是刚刚开的,就像这朵一样。快点啊。” 谢鸿文僵硬的看着林夏薇抵到他面前的花。 恕他直言,他并没有看林夏薇所说的那些花和递给他看的这朵有什么不同。 谢鸿文笨手笨脚的一朵花一朵花的找过去,老半天了才犹犹豫豫的摘了一朵。 林夏薇已经摘了小半个篮子了,回头看了谢鸿文一眼,谢鸿文正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摘花,她心底忽然涌起一句英国诗人西格里夫·萨松的经典诗句: 心如猛虎,轻嗅蔷薇。 第50章 不远处带队训练隐蔽的李红光一行人看着谢鸿文摘花,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营队里的小兵慢慢的从隐蔽地点坐了起来都没人发现。 李红光觉得自己可能最近压力大,产生幻觉了,他用胳膊肘子捅捅身边的教导员,“我最近可能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今晚的文化课你带。” 他的教导员余生转眼看了他一眼,“很不巧,我也出现幻觉了。” 两人相对无言,再看过去,谢鸿文还在摘花,两人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经过刚刚被辣椒水浸泡过,火辣辣的死了。 摘了花回家,林夏薇把擀面条用的大菜板拿出来,白色的纱布扑在上面,鲜花分成了两半,一半用清水漂过花上面可能存在的灰尘,花朵朝下晾干水分。 另一半要做成花茶的,这就好弄多了,林夏薇指挥谢鸿文出去找柴火,自己去门口剪了一堆小孩拳头大小的石头,这种石头和鹅卵石类似,却不像鹅卵石那么光滑。 谢鸿文就那么默默的看着林夏薇折腾,林夏薇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出门找柴火时,谢鸿文忍不住自己夸自己。 他真是个好男人,像他这么好的男人哪儿找去儿?看他把他老婆宠成啥样了,换成别的男人,早就一个大耳光子抽上去了。 自己夸完自己,谢鸿文往周团长家那边走,周团长家后面有一个小树林,小树林没人打理,里面的柴肯定多,随便弄一抱回来哄林夏薇得了。 走到周团长家门口,团长夫人从家里出来,见到谢鸿文愣了一下,“小谢回家回来了啊,你爱人呢?你是来找你们团长的啊?他在团部,还没回来呢。” 谢鸿文连连摆手,团长夫人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谢鸿文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他只能按照顺序一个一个的回答下去,“我昨天下午刚刚到的,我对象搁家呢,我不是来找团长的,我去后面小树林去弄点柴火。” 团长夫人皱着眉头,“弄柴火干啥?你家煤气没灌?” “不是不是,薇薇今天早上去摘了花,说要做花茶,得用柴火烤。” 谢鸿文这么一说,团长夫人来兴趣了,她打算去林夏薇家看看。 “哦,那你去吧。” 谢鸿文走了,周团长家后面这个树林是杨树林,杨树长得很高很直溜,地上有些矮的灌木丛,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写枯枝,枯枝不够大,但烧火是妥妥的可以了。 想着谢鸿文一会儿要 抱柴火回来,林夏薇就没关门、她昨天打扫屋子的时候看到院子的角落里放着几个坛子,中号小号大号的都有。林夏薇找了一个小号的馆子和一个中号的坛子出来,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 这个坛子也不知道以前多久没用过了,落了好大一层灰,林夏薇反复洗了两三遍,看着洗不出来脏水了才罢手,想想觉得不放心,又用洋锅子煮了一锅开水来泡。 团长夫人进门时看到的就是院子中央的饭桌上放着晾晒的月季花,桌脚处摆着两个型号不一的陶罐。 她是个爱好风雅的人,觉得这景象美极了。 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响动,团长夫人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扬声问道:“有人在家吗?” 林夏薇从厨房跑出来,“有呢有呢,您是?” “你就是小谢的爱人啊?我是他团长的爱人,刚刚我在外面遇到他了,听他说你要做花茶,就来看看。”周团长夫人爱花,年轻的时候没敢养,老了养了好几年了,花开的好的时候也想过把花弄成花茶来喝。 她试过很多种方法,阴干,晒干,烤干,但是都不行,色泽难看不说,泡出来的水还很难喝。 林夏薇觉得谢鸿文是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秃噜,却也忍不住笑,有一种很爱你的男人,你做什么他都觉得是最好的,会在朋友面前忍不住炫耀你,哪怕你做出来东西根本就不好。 “我瞎做的,嫂子,你先坐会儿,等鸿文回来了我们就做。” 周团长夫人皱着眉头,“要用火烤吗?我试过用火烤的,烤出来颜色很难看的,黑黄黑黄的。” 林夏薇摇摇头:“不是,用高温杀青。就是把石头洗干净了放在大锅锅底,把花放在上面,高温杀菌三个小时就行了,色泽没影响的,反而更加艳丽。” “要那么久啊?”周团长夫人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最多要一个小时呢。 林夏薇道:“嫂子,等我做好了我给你送点去,只是我做的不是很好,到时候你可别嫌弃。” 周团长夫人很是纠结,给她送礼的人很多,送什么礼物的人都有,无论送什么东西她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可是这小谢的爱人也没有主动要给她送礼啊,是她自己上门的,还说了那些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可不就是索要吗?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回去了,有时间叫小谢带你去我们家玩啊。” 林夏薇还没说话呢,周团长夫人 就一阵风似得出去了。 谢鸿文还没回来,林夏薇烧的水已经开了,她把水倒进两个陶罐里泡着,眼瞅着时间不早了,又舀了两碗面出来揉了盖上盖帘放在太阳底下醒上。 谢鸿文回来了,林夏薇给灶膛点上火,把花一朵一朵的放在石头上,盖上盖子就好了。 院子里的陶罐也口朝下沥干水份。 “这个火要烧3个小时,你这点柴够不够啊。”林夏薇看着谢鸿文抱回来的那么点柴,很是担心。 “烧三个小时?锅不给烧坏了啊?”谢鸿文深深的为自家的大锅感到忧虑,觉得林夏薇真是太不知人间疾苦了,想他小时候普通人家想要一口锅有钱都没地方买,有口锅当宝贝似得用着,煮饭煮菜时间都不敢煮久了。 “有石头呢,锅不会烂的,放心吧。” 谢鸿文放心不了啊,林夏薇在忙活着做饭的时候他就蹲在灶台边,时刻注意着锅里的状况,就怕一个没注意,大锅烧穿了。 林夏薇也不管他,面发好了就蒸馒头,菜也好弄,昨天买了点鸡蛋回来,打两个蛋花汤,炒了个土豆炖肉,昨晚上做的肉酱还有,也不热,给谢鸿文剥了两根葱,两口子随便对付一顿就行了。 “快来吃饭吧,别看了。”那么大个个儿蹲在灶膛前,林夏薇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行。”谢鸿文吃饭的时候都吃的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的就要看一眼锅。 “对了,咱家菜没多少了,平时咱们买菜在哪里买的啊?要去到镇上吗?”镇上离这儿可有点距离,走去再走回来午饭时间都错过了,坐车就更不划算了,来回车费都能买一斤肉了。 “早上在路口的公路边都有卖菜的。”想了想,他又道:“买肉啊买衣服的都有,就是不多,得赶早。”夏天肉容易坏,大家都想吃点新鲜的,早上不去早一点,还真买不到。 “那我明天起早一点过去。” “好。” 油盐酱醋在部队里的服务社就能买到。 吃了饭,放在面板上晾着的月季花也晾干水分了,陶罐里面也晾干了,林夏薇回房间拿了一包昨天买的红糖,这年代的红糖和后世的不一样,是碗口形状的一大块一大块,要用的时候切一点点出来。 林夏薇把红糖切碎,月季花花瓣揪下来,一层花瓣一勺糖的码好,待花瓣揪完了,手将花瓣与红糖一起捏碎,最后捏成糊状,再用准备好的纱布把 坛口封上,用布带绑得严严实实的抱房檐下贮存三个月以上,到时候就能吃到香香甜甜的花酱了,可惜没有蜂蜜。 三个小时过的很快,林夏薇一说到时间了,谢鸿文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林夏薇抱着小坛子赶紧跟上。 打开大锅盖,一股月季花特有的香味在狭小的厨房内蔓延开来,林夏薇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味道香极了。 那头,谢鸿文已经用把火灭上了,林夏薇拿了一双新的才开封的筷子,把月季花一朵一朵的夹起来放在罐子里,杀青过后的月季花呈现出淡紫色,非常漂亮。 “今天下午团长夫人来了,问我这个花怎么做成茶,我说要等三个小时,她就走了,一会儿咱们给送点过去吧。” 谢鸿文帮着林夏薇把锅里的石头拿出来放在铝盆里,闻言点头:“行,晚上过去,下午我去镇上,买个大锅回来,把电视安装上,顺便再买点菜,请我那几个战友来吃一顿饭,就当是咱俩的婚宴了。” “请在咱家吃可以吗?会不会觉得怠慢了?要不咱们请去外面的饭店?” “不用,我们不能出驻地,趁着我这两天假期没结束,我把家里的事儿都办了,到时候我不在家你也能轻松点。” “好。” 中午谢鸿文出去以后,林夏薇弄好缝纫机,拿出做窗帘的布,丈量了窗子的长度与宽度以后,便开始裁剪起来。 她买来做窗帘的布是淡青色的,上面印着的花是青黄色的中国结,布料也比一般的布要厚一些,用来当窗帘遮光度是非常好的。 家里除了卧室以外,客厅的,倒座房的都得有一块,厨房就不用了,这么算下来,一共得做四块。 好在缝纫机的速度非常给力,在谢鸿文回来时,他家的窗户都挂上了帘子了。 谢鸿文去隔壁政委家借了一个楼梯回来,把电视机的转接器成功的放上了楼顶。 一番旋转过后,他家的电视,终于能看了。 下午训练号角吹响后没多久,谢鸿文的战友们便蜂拥而至了。 第51章 还好谢鸿文买了菜回来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林夏薇把没做完的布料团吧团吧都搁里屋床上了,去厨房整治饭菜,把客厅留给谢鸿文和他的战友。 “老谢啊,结婚了果然就不一样了哈。”李红光说着,朝他的搭档余声挤挤眼睛。 “这话怎么说?”谢鸿文喝口水。 “我早上看你摘花去了,啧啧啧,你说你个大男人,怎么能做出那么娘们儿的事儿呢?是吧,余声。”余声默默的点头。 “老谢,你不是吧?真的去摘花了?”朱兵在一边惊呼出声。 去摘花这种事儿李红光去不稀奇,可放到谢鸿文身去出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谢鸿文沉思了一会儿,这事儿是李红光和余声看见了,他狡辩是没用的,他翘起二郎腿,“怪不得你们是大老粗,一点儿生活情趣都不懂,也不知道你们老婆怎么能跟你们过下去的,啧啧啧。” 这话够不要脸,在场的大老粗都想打他。 李红光深吸一口气,“说的好像你不是大老粗似得。” 谢鸿文拿出烟来给在场的人一人发一根,“的确是大老粗,难道你不是吗?”谢鸿文说着,眼光朝李红光的下三路看去,李红光在众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中恨不得捂住裤裆。 闲淡扯完了,谢鸿文才问起钱航,“钱航怎么没有来啊” “来了,在后面呢,一会儿就到了。”说话的是朱兵,他们营下午和一营在一起训练的,训练结束以后他们几个碰了一下头,钱航去安排晚上的工作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话音刚落,钱航就来了在他身后,跟着一大群娘子军。 来的人都是和谢鸿文一个级别的,他底下的连长之类的都没有来,训练任务重是一个,另一个就是怕他们来了以后吃得不自在。 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惯例了,谢鸿文已经和她说过了,明天再单独请他手底下的连长排长吃一顿就行了。 林夏薇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 “呀,这个就是弟妹了吧?我是李红光家的。”说话的女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垫肩西装,以及按照林夏薇就过来拉着她的手。 “嫂子好。”林夏薇刚刚在厨房洗菜,手上还有点潮湿。 “嗳,红光啊,你看着咱们朗朗哈,别让他调皮咯,我帮弟妹做饭。”李红光媳妇朝屋里喊,很快,李红光就从屋里跑 出来,把抱着他媳妇大腿的小男孩抱进屋。 朱兵和余声的媳妇也来了,她们来随军也有一两年了,彼此都很熟悉了,早些时候她们也住在这边的平房,家属楼建成了以后她们就搬过去了。 “弟妹啊,你们怎么不住楼房啊,住在楼房咱们平时串个门啥的多方便啊。”大家做家务都是做熟了的,很快就帮林夏薇把菜洗赶紧弄了出来了。 “我觉得住平房自在一点,独门独户的,白天在家还能晒点太阳。”林夏薇这话,大家深以为然。 李红光的媳妇闻言立即道:“可不是,当初家属楼盖成了,我家那口子问我搬不搬家,我就想,搬啊,咋不搬啊,楼房多好啊,亮堂。搬进去了我才知道,楼房住着哪有平房舒服啊,转个身都困难也就算了,还不隔音,说句不好听的,两口子办事儿声音大了点儿都能被别人家听到。” 朱兵的媳妇就揶揄道:“李大嫂子这话说的,你听过你隔壁的两口子办事儿啊。” 这话说出来,余声的媳妇不干了,她家就住在李红光家隔壁,两家的卧室正好挨着,“滚蛋滚蛋,还说我呢,你以为你和你家李红光办事儿的声音就很小吗?” 两人就着谁家声音大小差点吵起来,挑起战争的朱兵媳妇儿笑的直不起腰来,看着门外的几个小孩停下追逐的脚步好奇的看着她们,再看看满脸通红的林夏薇,她咳嗽一声,“好了好了,别吵注意点儿影响,咱们这还有个新娘子呢。” 正在吵架的两人对视一眼,一致把目光看向林夏薇,李红光的媳妇最泼辣,她凑到林夏薇身边,“弟妹,来跟我说说,你和你家老谢夫妻生活和不和谐啊?” 其他两个人竖着耳朵听着,听见李红光媳妇这么问,顿时喷笑出声,“李嫂子这话问的,老谢这把年纪才开荤,你说和不和谐。” 已婚女人说起夫妻之间的这档子话没脸没皮的,有时候开起黄腔来比男人还要黄,林夏薇低头装羞涩,她毕竟是新嫁娘,要是现在跟着这几个军嫂开黄腔,恐怕用不了多久几回会变成别人嘴巴里不检点的女人了。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了,天快黑了,他们肯定饿了。” 林夏薇松一口气。 来的人多,林夏薇庆幸自己中午蒸的馒头蒸的够多,否则来这么多人,现发面煮饭根本就来不及。 谢鸿文买了一扇五花肉和几斤肋排,这个点儿了炖排骨显然不合适,林夏薇把排骨放到阴凉处太 阳照不到的地方。 谢鸿文上午抱回来的柴火还有一点,林夏薇把肉切成小方块用水焯过以后做成了红烧肉,人太多,怕肉不够吃,她又加了点土豆进去做成土豆红烧肉。 做好以后用大盘子端进屋,李红光的媳妇拌了一盘子凉菜,再炒几个时令蔬菜,这顿饭也就成了。 来的人多,小孩子也多,林夏薇把办婚礼剩下的一斤喜糖拿出来,一个小孩子抓了一把,得到了一连串的谢谢婶子。 看得出来,大家的家教都很不错,没有林夏薇想象中的那种熊孩子。 这些孩子中年纪最小的是李红光家的,才三岁多,朱兵家的孩子最大,入秋就要上小学了,余声家的也要上育红班了。 钱航和三营的教导员白望东两人至今未婚,曾经,他们与谢鸿文一起是385团出了名的老光棍。 “弟妹,你这个窗帘是你自己做的还是买的啊?”余声的媳妇儿摸着林夏薇家的窗帘,问道。 “自己买布来做的。” “这布贵不贵啊?我家的窗帘是两年前做的,被家里的熊孩子泼了墨汁,洗都洗不掉,去镇上看了好些布了,都感觉不好看。”余声媳妇想起她在镇上布店看的布,大多数颜色都很重,浅色的上面印的花她又不喜欢,跑了好几趟都没买回来。 林夏薇歪头想了一会儿,她买的布多,走的批发价,“7毛一米还是多少来着,我忘记了,买的多,老板走的批发价。” 七毛钱啊,贵了,余声媳妇这么想着,可是她又实在是喜欢这种布料,在买与不买之间犹豫着。 “弟妹,你买的这个布剩的多吗?”最后,她问道。 “剩下不多了,就两三米吧。”她买的一匹布都是10*2.5的,这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你就买了这一匹吗?”原本还在要与不要之间犹豫不定的余声媳妇现在看着林夏薇家的窗帘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立马就拆下来抱到她家去。 “就这一匹。”这匹布算是她买的这一批布中质量比较好的,价格自然也就贵了,这个花色除了做窗帘也没别的什么用处,她就只剩下一点点了。 余声媳妇很是失望。 吃完饭她带着孩子先走了,李红光媳妇和朱兵媳妇留下来帮林夏薇打扫卫生,期间,李红光媳妇很生气,“这老余媳妇还是这样,有个什么东西没满足她就使小性子了。” 余 声媳妇这毛病从来就有,李红光和余声两人是搭档,两家孩子年岁相差的也不大,两家的女人走的最近,李红光家家庭条件比较富裕,家里的东西都比较好,每次余声媳妇去她家都会说这个好那个好的,问了她价钱以后又觉得贵不想买。 然后就不高兴了。 时间久了,李红光媳妇嘴上不说,但心里哪能没有点埋怨。 朱兵媳妇看了眼在忙忙碌碌仿佛没有听见李红光媳妇说话的林夏薇,“她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不喜欢她这样你不和她相处不久行了?” 李红光媳妇苦笑,“我家红光和她男人是搭档,住的又那么近,哪里是能说不相处就不相处的?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觉得心里腻歪,你说这东西好,你想要,问我价钱了,你说不合适不就完了吗?非得生气,也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多气生。” 朱兵媳妇也没办法了,只能安慰她几句,又想起白望东今年也要结婚了,不出意外的话家属也是要随军的,只希望他的爱人没那么多事儿了。 等人都走完了,谢鸿文已经在林夏薇收拾妥当的床上睡着了。 他们今晚喝了酒,酒是清泉镇产的白酒,度数很高,能有60°,这没喝两杯呢,就晕晕乎乎的了。 林夏薇烧了水洗了手脚,再拿出一个干净的水洗干净屁股,这年头没有那么多的抑菌洗液,得了妇科病可不好受,没别的办法,也只能多洗洗了。 把水倒了,穿上了没有版型直筒状的睡裙,也不想穿内裤,直接就上了床。 喝了酒的谢鸿文睡的很沉,林夏薇靠在他的胸膛,睡梦中的谢鸿文下意识的搂着林夏薇,林夏薇很快就睡着了。 第52章 第二天一早,两人是被部队做早操的号角声叫醒的,谢鸿文已经好几天没有晨训了,他起来穿上作训服,亲了一口还在床上睡觉的林夏薇,小跑出了屋子。 在家属楼遇到了同样刚从家里出来的李红光,两人就着即将到来的演习展开了话题。 对内,他们是竞争对手,可是对外,那他们就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我们今天要去后面山上进行隐蔽训练,我研究过,这次我们演习的地方主要是在山区,在山区里,我们的大炮不好推进。我想组织起一批拿火箭筒的,从丛林中突袭。”李红光到。 谢鸿文想了一下,认为李红光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你说的很对,但是,你能想到的对方肯定也能想到。” 李红光一扬头,“那这就要看谁的兵更强了。” 两人说着,便到了训练场,谢鸿文直接去了他们营队的队伍,营队每天早上的训练很单调,谢鸿文来的时候,各个连队刚好整理好队伍,谢鸿文跟钱航一起,随着一连跑。 两人一边跑一边闲聊,两人聊天内容也随着生活,聊到了连队训练上。 谢鸿文走了没多久,林夏薇就起床了,抓了两把米放在洋锅子里煮上,用盐腌了黄瓜和小葱,热了昨夜剩下的红烧肉,放在锅子里温着等谢鸿文回来。 闲着没事儿,她找出纸笔,在纸上勾勒出一条条优美的线条,她画的是一款长及脚踝的大长裙,在腰部做了很多半指宽的褶皱。 画好衣服图样了,林夏薇垫着凳子从衣柜上面拿出淡绿色的布料,平铺在床上,用划分在上面根据图样划出衣服的轮廓,再进行缝合。 这样的裙子很好做,裁好布料,先用缝纫机轧出褶皱,因为是纱料的,难免会透,林夏薇用同样的方法轧出一条比裙子短处一大截的内衬,再与轧出褶皱的纱裙缝合在一起,上上松紧带,这条裙子就完成了。 裙子做好了,就是上衣了。林夏薇想了想,提笔画了起来。 她想做一件衬衣,衬衣的款式要和现在的衬衣不一样,要休闲,因此,她根据自己的尺码放宽一寸,领子不要了,做成圆领。 图纸画出来以后,林夏薇咬着笔杆子想了想,在左胸加了一个盾牌一样的口袋。 衬衣就难做很多了,谢鸿文回来了她也只是裁剪好了布料。 谢鸿文见林夏薇不在院子里,客厅也不在,放在客厅窗户下的缝纫机上面凌 乱一片,就猜想她肯定在卧室,推开卧室门,果不其然,林夏薇正在专注的裁剪布料。 “怎么不多睡儿?”谢鸿文问。 “睡不着了,你看我做的这条裙子咋样,好看不?”林夏薇把才做好的裙子提起来展示给谢鸿文看。 “好看。”谢鸿文对女人的衣服研究不多,但到这种时刻,只要夸奖就好了。 “我也觉得好看。”淡淡的绿色看起来就舒服极了,再加上这个料子透气,到时候穿上肯定美呆了。 谢鸿文想起别的军嫂穿的裙子,大多上面都有花,没有花的也有很多装饰,但林夏薇这个什么都没有,他不禁问道:“会不会素了点儿?” “不会,我跟你讲,我这条裙子搭配我下午就能做好的上衣,肯定会特别仙。”林夏薇美滋滋的。 谢鸿文明显不信,“你穿上我试试。” 这个眼神刺激到林夏薇了,她二话不说把裙子套在身上,裤子也没脱。 她今天上身穿的是红黄格子的长袖衬衣,林夏薇把衬衣袖扣解开,挽上手肘,最下面一个扣子解开,衣摆打成结,第一个扣子也解开,露出锁骨。 从床的脚踏板上拿出她的黑色圆头小高跟穿上,在谢鸿文面前转一个圈,裙摆像花一样在空中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怎么样?” “好看,不过如果把裤子脱了会更好看。” 这个道理林夏薇能不知道吗?她当然懂,但是她绝对不会在谢鸿文面前脱裤子,她一在他面前脱裤子,他就忍不住! 说他泰迪附身一点儿没错。 谢鸿文很失望,“真不脱吗?” “真不!” 谢鸿文摩拳擦掌,“那我来帮你脱。”说着一个虎扑就把林夏薇抱个正着。 林夏薇使劲儿推他,“快放手,我饿了。” 谢鸿文低头轻嗅林夏薇的发香,“我也饿了。”这么说着,手也没放开,低头找到林夏薇的嘴唇,一阵亲吻。 两人亲着亲着就到了床上,正准备脱衣服来一发,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林夏薇一下子就推开了谢鸿文,谢鸿文顺势往旁边一倒。 林夏薇看着谢鸿文高高举起的帐篷,抽抽嘴角,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脱了套在裤子外面的裙子,理理头发去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林夏薇从来没见过的小战士,他见林夏薇开门,敬了 个军礼,“嫂子好。” “你好,进来坐。” 小战士摸摸后脑勺,羞涩的笑笑,“嫂子,我就不进去了,营长在家吗?团长让我来找营长去一趟。” “在家的,我这就叫他去。” “谢谢嫂子。” “那你等会儿啊。” 林夏薇进屋去,谢鸿文已经听见林夏薇他们说的话了,林夏薇进去的时候他在换衣服,把作训服里面已经湿透了的短袖换了一件干爽的。 林夏薇进来,他抱着林夏薇狠狠的亲了林夏薇的嘴巴一口:“我走了。” 林夏薇眼巴巴的看着谢鸿文,她知道,谢鸿文这一去,今天的假期就泡汤了。 “乖了。”谢鸿文拇指指腹按按林夏薇的嘴角,没忍住又亲了一口。 林夏薇把谢鸿文送出大门口,看着他一边和旁边的小战士说话一边大步朝前走,很快就穿过了家属楼旁边的那道小门,再也看不见了。 林夏薇关上门,叹了口气,以前没和谢鸿文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怎么着,猛不丁的谢鸿文走了林夏薇觉得这家里真是空旷的过分。 坐在缝纫机前,她也没心思干活了,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到了厨房,就这腌的黄瓜和大葱喝了两碗粥,洗了碗看到放在窗台上的罐子,她才想起来昨天做好的花茶还没给团长夫人送去。 去房间找了个干爽的瓶子,倒进去一半的干花,她拿着瓶子朝谢鸿文说的团长家的位置走去。 想起谢鸿文说的团长家种了满墙的月季花,她就光往人家院墙上瞅,终于在快走到小树林的时候看到了。 林夏薇去敲门,没多大会儿团长夫人就来开门了。 见到林夏薇她笑了,“快进来。” 林夏薇把手里的月季花递过去给团长夫人,“嫂子,这是我昨天做的花茶,昨晚上鸿文他战友来了,一直忙到晚上,就没来。” 团长夫人接过林夏薇带来的月季花茶,淡紫色的花茶在透明的塑料瓶子里显得漂亮极了。 她说:“你是怎么做的啊?这颜色真好看。” “用大火在锅里杀青三个小时就好了。” 团长夫人热情的把林夏薇拉近院子,她家果然如谢鸿文说的一样,院子里很漂亮,除了爬在墙上的月季花以外,在正方的窗户下还放着一溜的花,有点叫的出名字的 ,有的叫不出名字,都照顾的很好,正房客厅的大门口两边还放着两棵迎客松,长得很茁壮。 “嫂子,你家可真漂亮。” 团长夫人自得的笑笑,她是个典型的小女人,夸她家漂亮,夸她家人可爱,夸她的花长得好比夸她自己还要让她高兴,“我也没别的本事,就会侍弄些花草,你要是喜欢啊,多来我家看看我。我儿子闺女都结婚了,我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 林夏薇眨眨眼,满口答应,“好。” “快进屋坐坐。” 林夏薇随着团长夫人进屋,她家的客厅里摆着两张布艺沙发,放电视机的柜子也是专门的电视柜,枣红色的茶几上垫着一块玻璃,上面摆着一盘水果和一盆开的紫红紫红的花。 这个屋子里,随处可见的,就是鲜花了。 真的很温馨。 “你等等我啊,我去拿茶杯。”团长夫人说着就跑出去了,不过一会儿,就拿回来了一套白瓷的杯子。 她给林夏薇泡的是她闺女给她带来的茉莉花茶,“喝口茶,还没问你叫啥名儿呢。” “我叫林夏薇。”林夏薇一向不爱和茶,比起清茶,她更喜欢和咖啡,重生回来以后她没喝过咖啡也没喝过茶。 如今喝着入口温热的茉莉花茶,忽然觉得别有一番风味,茉莉花特有的清香与绿茶特有的茶香,喝完以后觉得心都能安静下来了。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的喝茶,喝完了,团长夫人笑了,“我姓何,名字叫婉清,你可以叫我何姐。”团长夫人说这话时脸色微红,她最小的那个闺女都还比林夏薇大两岁呢。可是她又不能叫让林夏薇做婶子或者阿姨。 “何姐。” 林夏薇在团长夫人家呆了一个上午,期间,她和团长夫人去了旁边的小树林里捡了柴,又把她家院墙上的月季花摘了下来,待到团长夫人家的石英钟敲了十二声时,她才匆匆跑回家。 远远的,她就看到谢鸿文站在家门口左顾右盼。 第53章 谢鸿文也看见了林夏薇,他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大步朝她走来,“你上哪里去了?我回家没见你差点没急死。” 林夏薇挽着他的胳膊,“我刚刚和何姐去弄花茶了,忘了时间,刚听到钟响,我就跑着回来了,你吃饭没?”刚刚和何姐弄得太入神,连部队打铃声都没听到。 “没,我回家和你一起吃。” “正好,我早上起来做的饭还有点,菜也还有。” 回到家,林夏薇很快就热好了饭菜,在热馒头的时候还抽空炖了碗鸡蛋羹。 吃饭时,谢鸿文对林夏薇说:“我这事儿多,原本还剩下一天的假期也没了,你要是闲得无聊就出去逛逛。” “好。”林夏薇早就猜到了,也没了早上的那股子难过,乖巧的答应了。 “乖了,等我哪天休息带你出去逛街。” 林夏薇觉得,和谢鸿文结婚以后,她听到的乖了是过去几十年的总和。 “晚上我回来的时候顺便扛一麻袋泥土回来,要肥一点的还是瘦一点的?” “肥一点的,我准备种菜,现在种上到冬天还能够吃一茬。” “好。” 吃了饭,谢鸿文去卧室午休,林夏薇也休息了,谢鸿文抱着林夏薇亲了两口,明明起反应了却压制着不乱来,只是狠狠的把林夏薇抱在怀里,很快就入睡了。 这是林夏薇第一次正面认识到一个军人惊人的制止力。 谢鸿文走了以后,林夏薇起来了,她想着谢鸿文说的晚上要拿泥土回来,看着东边的院墙思索了一阵,泥土拿回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堆在墙边就种吧。 她走出院门,不远处看见一堆残缺砖头和散落在地上的沙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她是个行动派,想做什么不能及时做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爽。 她想了想,回房间拿了昨天没发完的糖果,去了李红光家。 谢鸿文说了,李红光和他关系最好,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去问李红光他媳妇就行。 李红光家住在二楼,林夏薇根据李红光媳妇给的门牌号敲了门,没过多大会儿李红光媳妇来开门了。 见到林夏薇,她笑了,“我还想着一会儿小崽子醒了去找你玩呢,没想到你先来了。” “嫂子,有点事儿找你。” “啥事儿啊,快进屋来,家里有孩子,乱糟 糟的。”李红光媳妇嘴上是这么说着,实际上她家里比一般没孩子的人家还要干净,孩子的玩具整整齐齐的归置在客厅的一角,家里的家具比林夏薇家要多很多。 “嫂子,是这样的,我想在院子里弄个池子种点菜,我看下面空地上有断开的砖头和散落在地上的沙子,不知道能不能用?” 李红光媳妇搬了个凳子给林夏薇坐下,“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你随便用,那些都是不要的,原本想清理的,后来后勤部说就搁在那儿吧,没准什么时候咱们就能用上了呢。” 林夏薇放心了。 和李红光媳妇说了会儿话,她打了两个哈欠,林夏薇就起身告辞了。 李红光媳妇吧林夏薇送到楼梯口,回到家就睡觉了, 林夏薇到家,把院门打开,一点一点的往里面搬砖,搬累了就歇会儿,歇够了继续搬,隔壁人家里走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她看见林夏薇搬砖,笑着问:“姑娘,你搬砖干嘛去啊?” 林夏薇放下砖,直起腰来擦擦汗,“我准备在院子里砌个小池子,种种花草。” 那女人笑嘻嘻的对林夏薇说:“那你忙吧。” 林夏薇搬着砖走了,等她再出来,刚刚和她说话的女人换了身衣裳,也在一边搬砖。 林夏薇的内心毫无波动,这又不是她家的东西,属于整个军属大院的,搬就搬吧。 估摸着搬的砖够用了,林夏薇再看看时间,该做饭了,中午谢鸿文说了,他的下属今晚不来这里吃饭,训练任务太重,林夏薇就把昨天留出来的排骨炖了。 五月份的天还不是很热,昨天留下来的排骨没有异味。 谢鸿文口味重,林夏薇也没用煲靓汤那一套,她先用开水焯掉排骨的血沫,放油加香料爆香,倒入排骨大炒,加入酱油盐与糖以后加水大火煮,在水煮开以后改成小火慢炖、 另一个灶她拿来做沥米饭,米饭先放在锅里煮到五成熟,沥干水分以后再上锅蒸,这样蒸出来的米饭软硬适中,还有一股煮米饭没有的清甜。煮出来的米汤也不浪费,倒在大盆里,冷却后会在最上面结出一层厚厚的米油。 林夏薇最爱吃的就是这样的米汤去泡米饭了。 米饭蒸着,排骨小伙炖着,林夏薇去卧室把谢鸿文换下来的衣服和她的衣服抱到院子里,用盆接水加上洗衣粉慢慢的揉搓,盆太小,她和谢鸿文的衣服有点多,林夏薇想着,明天应该去镇上 买个大洗衣盆回来。 洗完了衣服,林夏薇把拿了衣架出来,把衣服撑起来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晾到她的内衣裤时,林夏薇踌躇了一下,没挂在院子里,而是拿回卧室,挂在床尾衣柜旁边的晾衣绳上。 谢鸿文晚上就回来了,他扛着泥土肯定一个人扛不回来,她把内衣裤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挂在院子里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明天中午再拿出去暴晒就好了。 洗完衣服,林夏薇的米饭也蒸透了,她关了火,把放在厨房角落麻袋里的萝卜拿了一个出来,削掉皮,砍一半切成块丢进排骨锅里,另一半切成条一会儿给谢鸿文蘸酱吃。 排骨锅里的汤快炖没了,排骨的肉与骨头已经微微分离,变成了酱红色。林夏薇看着时间还早,放了萝卜块以后又加了点水,继续小火炖。 夕阳西下,谢鸿文终于回来了,他扛着一个大麻袋,在他的身后,今天早上来找他的那个小战士手里拿着铁锹和水桶。 谢鸿文走到林夏薇跟前额头上全是汗。肩头的麻袋放在墙根时发出一身巨响,溅起无数飞尘。 林夏薇去把早就烧好的热水倒进盆里,香皂也准备好了放在盆边,去屋里拿了洗脸用的毛巾。 “快洗洗吃饭了。” 谢鸿文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伺候过,满院的肉香中他心爱的女人为他跑前跑后忙来忙去,心里柔软的不像话。 小战士抱着铁锹站在门口,可怜兮兮的看着这两个旁若无人对视个没完的夫妻,许久,他才弱弱的开口:“营长,我先回去吧。” 谢鸿文好像这才发现他还在这似得,林夏薇咳嗽一声,脸颊有些红。 “在这吃饭吧,跟我挖了这么久的土,等会儿你到食堂可能只剩下白面馒头和菜汤了。”谢鸿文说着,去脸盆处洗了手,“媳妇儿,这是我的警卫员,叫魏涛涛。” “嗳,小魏快把手洗了,我这就摆上饭。” 林夏薇去厨房盛菜,谢鸿文把支在厨房门口的桌子搬出来放在院子中央,再拿了三个小板凳放在三个角落,趁着魏涛涛还在洗手的空当在跟着林夏薇去了厨房。 林夏薇已经把排骨全部盛在了了大瓷盘里,满满当当的装了一大盘子,萝卜块也被炖成了酱色,颤颤巍巍的在最上头,仿佛一碰就会烂了一样。 谢鸿文进来了,林夏薇弯腰从碗柜下面那层拿出三个碗筷,正想出去,被谢鸿 文拦着了。 谢鸿文俯下身,轻吻着林夏薇的嘴唇,林夏薇想着魏涛涛还在院子里洗手,水流声停了,可能很快就会跟着谢鸿文进厨房,她身子一软,差点把手里的碗丢出去。谢鸿文赶紧把她手里的碗接过来,他今天下午在外面训练,一空闲下来就想林夏薇,越想越心烦,看他手底下的兔崽子就越看越不顺眼,操、练格外狠,等回到了家,亲上了他想了一下午的唇,心底的烦躁才被一扫而光。 他狠狠的一吸,把林夏薇的唇瓣全部吸进他的嘴里,再吸了两下才放开林夏薇的嘴唇。 林夏薇狠狠的瞪了谢鸿文一眼,谢鸿文不以为忤,拿手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点,抱着碗出去了。 林夏薇只能在后面干瞪眼。 在厨房里用水冰了冰唇,等唇上的炙痛消了一些才端着排骨出去,见谢鸿文大刀阔斧的坐在板凳上等吃的,一股邪火从心里冒了出来,怎么看谢鸿文怎么不顺眼。 “鸿文,去把蒸锅里的饭端出来。” 谢鸿文一挑眉,听出林夏薇语气不善,乖乖的起身去了。 林夏薇把排骨放桌子上,回厨房端米汤和蘸酱菜,在厨房门口遇上谢鸿文,林夏薇朝谢鸿文微微一笑,在谢鸿文愣神间与谢鸿文擦肩而过,手在谢鸿文的胯间狠狠一揉。 沉睡的雄狮被瞬间唤起,有了抬头之势。 谢鸿文倒吸一口凉气,把蒸锅往下一放遮住缓缓升起的帐篷,林夏薇端着米汤和蘸酱菜路过谢鸿文,轻言一声。“搁着站着干嘛呢?吃饭去了。” 谢鸿文看着林夏薇翩然远去的身影,暗自咬牙,出息了,真是出息了,晚上看他怎么收拾她! 第54章 今晚的米饭林夏薇煮的足够多,排骨炖的软糯可口。 魏涛涛大口大口的吃着,他忍不住热泪盈眶,入伍两年了,吃的都是食堂的大锅饭,每回到各位家属家蹭饭吃他都有一种又活过来了的感动。 一顿饭吃的干干净净的,谢鸿文把魏涛涛打发去扛水泥,他拿着铁锹和桶去门口铲沙子,遇到从外面回来的牛政委,牛政委年纪已经很大了,到今年已经52岁了,马上就是退休的年纪了,因为是做的文职,身材保持的也不那么好,肚子上已经微微凸起。 谢鸿文见到他刷的站直敬了个军礼,政委点点头,背着手进了屋。 谢鸿文继续铲沙子,提着桶回家时,却在政委家的厨房听到了一阵抱怨:“一营营长的家属长得可真够骚的,那脸蛋,那屁股,我告诉你牛大彪,没事你少过去转悠。” 谢鸿文听得额头青筋直冒,提着桶的手一阵阵的发紧,恨不得走到政委家把政委家那个老娘们的嘴给撕烂她。 要是整个团里,将士和军属最讨厌的人是谁,非政委家的这老娘们莫属。 年轻的时候政委出来参军,这老娘们在家务农,待政委到了级别以后带她来部队随军,这么多年了,常常以鼻孔看人,看见个女的都觉得是要勾引她家老牛,得罪了不少人。 牛政委在政委这个位置干了将近二十年一直没能升上去,她的原因就占了一部分。 “你他妈的住嘴吧。”牛政委吼了一声,那老娘们儿不敢再说了,过了许久,谢鸿文还能听到她小声的咒骂牛政委。 回到家,谢鸿文把沙子倒在地上,又出去提,如此反复两次过后,看着够了,他才在院子里的木凳子上坐下,把林夏薇叫到身边,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把有些话和林夏薇说说。 “媳妇儿啊,咱们家隔壁的住的是政委家你知道吧?” 林夏薇点头,“你和我说过。”今天她还见到了呢。 谢国柱组织着语言,“是这样,你以后没事儿不要凑过去,咱俩旁边住着的政委媳妇儿吧,人不太好,和谢国柱是一挂的,看见个女的和她家政委说话她就能指桑骂槐的骂很久。” 谢鸿文这也是没办法了,当年他刚刚入伍,周团长也才将调来,团长夫人随着团长来随军,有一日有急事上团部去找团长,团长不在,只有政委团部。两人说了两句话,团长夫人便出来了,才到大门口,就被来查岗的政委媳妇儿给看着了,冲上来 就是对着团长夫人一顿好打。 团长夫人受此大辱,把政委一家恨之入骨,当年的谢鸿文还是个刚刚入伍的小兵,那时的驻地也还没有现在的大,他与一众战友目睹了全程,至今想起来,他还心有余悸。 那老娘们彪得很。 所以,他一再的叮嘱林夏薇,“咱们没事儿不要往他们身边凑,遇到了也要赶紧躲开,不要害怕,最多半年,政委就要退下来了,到时候他就要搬走了。” 林夏薇很是惊讶,“政委多少岁数啊?这就要退下来了?” “五十多了,部队里和他一样年纪的大多都进了参谋部了,军衔也要往上升,可他就是没升过,比他小十多岁二十岁的好多人的军衔职位都赶上他了,他也不好意思再不退了。” 林夏薇明白,军队的竞争丝毫不必别的地方差,没有过硬的本事,都是大老爷们儿,谁能服谁。 “可惜了,当年牛政委升政委的时候不到40,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拖后腿的老婆,现在指不定就进了军区参谋部了。” “牛政委肯定不甘心。”林夏薇说。 谢鸿文笑了,“要是他甘心早些年他就退了,他这个职位退下来的,到了地方最不济的也是个副局长,现在五十多了,老了,退回去也只能在家养老了。”到事业单位去,混的不一定比在部队好,毕竟不年轻了,难以服众,还不如保留最后的体面在家养老呢。 林夏薇感叹,“娶妻娶贤。” 谢鸿文接嘴道:“不止要娶妻娶贤,还要能管得住老婆,牛政委就是太怂,没把老婆管住,老娘们通情达理的少之又少,可你看谁做事儿能有他家的这么出格的。” 这话林夏薇赞同,可谢鸿文这么说就是不对,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呵呵一笑,“总结的不错。” 谢鸿文看林夏薇这表情不对劲儿啊,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比部队里刚刚出生的小狗子还能翻。 他仔细想了一遍和林夏薇的对话,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站起来跟在林夏薇身后认错,“媳妇儿,我刚刚没说你,你就是那通情达理的少部分人之一。” 林夏薇不鸟他,继续往客厅走,谢鸿文车轱辘似得来回说这句话,把林夏薇说烦了,“你不是说了要管住老婆吗?” 谢鸿文腆着脸,“哪能儿啊,都是老婆管我。” 林夏薇转过来捏住 谢鸿文脸上的肉往两边扯,“真的啊?” 谢鸿文点头如捣蒜,还想再说什么,魏涛涛回来了,林夏薇放开谢鸿文,假装给他整理衣领子,在家里怎么对自个儿男人都行,但是在外人面前,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营长,水泥拿来了。” 谢鸿文走出去,把沙子中间掏了一个坑,用铁锹铲了一铁锹水泥放在中间,提了一桶水往里面倒,对魏涛涛说:“行了,你回去上文化课吧,今晚教导员去了吗?” 魏涛涛一听到要上文化课,苦着个脸,他宁愿半夜三更起来紧急集合也不愿意上文化课啊,闻言,他赶紧回答:“去了。” 谢鸿文摆摆手表示知道了,魏涛涛一溜烟的跑了。 谢鸿文搅拌好了混凝土,林夏薇从魏涛涛拿来的一堆工具中找到砌砖用的铲子,从相对完整的那一堆砖头中拿起一块抹上,整齐的码在墙边。 “我来我来,你歇着。”谢鸿文连忙阻止林夏薇,他可舍不得林夏薇白嫩的手指长上老茧。 “不用,我帮着你,咱们赶紧弄完得了,天都黑了。你明天还得训练呢,多辛苦啊。” 谢鸿文又说了两句,见实在劝不动林夏薇,也就随他了,不过干活的速度却在慢慢加快。 夜幕降临。林夏薇把院子里的灯打开,昏黄的灯光下,谢鸿文和林夏薇一边干活一边小声的说话,偶尔有两只飞蛾朝着灯光勇猛的飞去。 池子砌好了,这个池子的大概在1*90左右,高到林夏薇的膝盖,林夏薇和谢鸿文把池子周围剪溅出来的混凝土清扫干净,再合力把装着泥土的麻袋放到屋檐下。 谢鸿文看着池子,对林夏薇说:“这点泥土恐怕不够用,明天我再点挖回来。” “行。”泥土很重,林夏薇自认是挖得了扛不回来的。 砌完了池子还剩下不少砖头,谢鸿文要搬出去,林夏薇阻止了,“过几天我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四方形的铁皮,有的话我买两块回来,到时候咱们往这砌一个烤箱,到时候给你做酥饼吃。” 这种农家自制的烤箱自古就有,有的直接在火盆里弄,有的就像林夏薇说的一样用砖头或者泥土夯在院子里,中间加铁皮,用的时候两面烧火,烤出来的食物并不比后世烤箱烤出来的味道差。甚至因为是柴火烤出来的,味道更胜一筹。 “这个行。”谢鸿文也很是心动,小时候他娘也会经常给他烤一些小食吃,后 来他娘走了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了。“也不用特地出去买,我去汽车班看看,他们那里有废旧的铁皮,到时候我要两块回来就行。” “不会有人说你吗?” “不会。” “那行。”无论哪个年代,铁的价格都不低,两块铁皮去买得花不少钱,部队里的拿回来不用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时间还早,两人也不急着睡觉,谢鸿文在客厅里放电视看新闻联播,林夏薇把裁剪好的衬衣料子拿到客厅的缝纫机跟前做。 谢鸿文坐在大木椅子上看电视,不满意了,“媳妇儿,咱们去买套沙发回来吧?跟咱们团长家那样的。”谢鸿文最羡慕团长家的沙发了,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自己家也有一套那样软乎的沙发,他肯定连床都不想去睡。 “那样的沙发很贵的。”团长家的那种组合式沙发确实不便宜,是皮料的哪怕放在二十年后也不便宜啊。 谢鸿文耷拉着脸,林夏薇看了好笑,忍不住说:“我们去看看,要不然买个木头的,我在买几块海绵来做垫子?” 谢鸿文很是不高兴。 “咱们没必要买不那么好的沙发,你别看咱们现在有两个钱,可这钱特别不经花,要不这样吧,咱们去让木匠给咱们打了个一米三的小床,然后铺上垫子,就往墙边摆,到时候你再把咱家大白弄弄,保管坐着比团长家的沙发还舒服。” 谢鸿文还是不乐意,“靠背是墙冰凉冰凉的,哪里舒服了?” “这还不好办?一块木板给做一件棉袄再给钉上两个腿往小床后面一支不就行了?” 谢鸿文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干? 第55章 不管谢鸿文愿不愿意,林夏薇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林夏薇哪怕表现得再温和骨子里也是个强势的人,她和谢鸿文的相处时常是东风压倒西风,总得有一个弱一点,谢鸿文在部队待了十多年,打了二十多年的光棍,好不容易有了老婆了,当然事事都听林夏薇的了。 而这一点,就奠定了谢鸿文在家里的地位。有意见可以提,采不采纳看林夏薇心情。 晚上九点,林夏薇两口子上床睡觉,日行一善后,两人相拥而眠,半夜两点,刺耳的闹钟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谢鸿文睁开双眼,小心翼翼的把胳膊从林夏薇的头下伸出来,扯过随意搭在床脚的的衣服快速穿上。 怕吵醒林夏薇,他也没开灯,林夏薇听到屋子里有动静,以为是有老鼠,本来想叫谢鸿文醒来的,结果一摸摸了个空,她猛地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在乱动的身影。 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反应,林夏薇抓起旁边枕头朝黑影飞去,谢鸿文察觉到破风而来的暗器,一把接住,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把灯打开。 林夏薇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眼睛疼,适应了一下以后,她看清楚是谢鸿文,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起这么早?”看了看床头的小闹钟,才两点。 “我们有个紧急集合。” 林夏薇这才想起来部队是有紧急集合这个传统的,她了然的点点头,闭上眼睛准备接着睡,又猛地睁开眼睛,“你们不是炮兵吗?怎么还要夜训啊。” 谢鸿文已经穿戴好,走到床边把被子给林夏薇掩上,“我们虽然是炮兵,但是体能训练也不能拉下啊,要不然和陆军一起上战场,我们跑不过人家怎么办?” “哦,那你去吧,多久回来啊?”林夏薇问。 “四点多吧,你快睡吧。”谢鸿文说着,亲了一口林夏薇,顺便再把手伸进被子狠狠的揉了一把林夏薇的胸,转身关灯就走人。 林夏薇啧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谢鸿文快步走出去,此时繁星满天,空气中还透着些冷,谢鸿文就差跳起来了,觉得自己被摸鸡的那一城终于扳回来了。 谢鸿文到了宿舍楼底下,钱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手底下的三个连长三个教导员也都在了,他来的最晚。 今晚的突击训练是全团一起的,李红光早就到了,叉着腰站在余声旁边,见谢鸿文来的那么晚,他哼哧哼哧的笑了,痛心疾首的说:“老谢啊,你再也不是我认识 的那个你了,还记得你当初打光棍的时候吗?训练的时候你永远是第一个到的。你瞅瞅现在,永远的最后一个!堕落!堕落啊!” 李红光摇头晃耳,大家看他耍宝的模样憋不住哄笑出声。 “李红光你给我滚蛋!” 钱航见他俩又要杠起来了,赶紧咳嗽一声,“时间到了,开始吧。” 此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然后把挂在脖子上的口哨一起放在嘴边,一起吹响。 那声势是巨大的,过了一分钟,广播喇叭里也拉起了警笛。 还在睡梦中的战士们从床上一跃而起,忙着找衣服的,找鞋子的,乱作一团。 紧急集合的合格时间是全连紧急集合三分钟,全营五分钟,全团十分钟,谢鸿文他们团全部集合完毕是两分五十秒,很好的成绩,李红光他们营比谢鸿文他们营早十秒钟,朱兵的三营卡在三分钟集齐。 这让朱兵很生气,他和李红光甚至谢鸿文的关系都不特别亲近,因为他年纪最大,比谢鸿文和李红光大了将近7岁,他带的三营一直都不温不火的,没有谢鸿文和李红光他们带的队伍有活力,一次一次的被比下去以后,他觉得自己对三营太宽容了,他决定以后要更加严厉一些。 集合完毕了,谢鸿文和一众营长背着手站在最前面,他手底下的连长喊口号,然后由排长,班长检查底下的战士装备是否整齐,要是有不整齐的,那么整个班的人都得俯卧撑一百个。 好在大家都是老同志了,新兵连下来的兵也被练得挺熟了,这种低级的错误没有人犯。 大家都及格了,谢鸿文他们也很高兴,鼓励性的说了几句话,就解散了,谢鸿文看手上的表,出来不到一小时,还能继续回家睡,没准林夏薇还没睡着呢? 想到这里,谢鸿文归心似箭。 挥别了李红光等人,谢鸿文快步回家,家里灯火通明,果然如他所想,林夏薇还没有睡,客厅的窗帘上透出一抹昏黄的剪影,谢鸿文站在院子里,几乎看呆了。 直到里面传来林夏薇问是谁的声音,他才回过神,谢鸿文进屋,林夏薇在缝纫机跟前吃饭,“怎么那么晚还吃东西啊?” 林夏薇喝了口面条汤,“本来要睡觉的,听到外面的警笛声睡不着了,感觉肚子有点饿,起来煮碗面条吃,你的在锅里呢,去盛吧。” 林夏薇今晚煮的面条是普通的挂面,加了荷包蛋和今晚剩下的排骨汤的 ,味道很不错,可惜,缺了点辣椒。 谢鸿文本来是不饿的,但是看林夏薇吃的这么香,他也想吃了。去了厨房拿了个大海碗把厨房里的面条全都盛在里面,一边烧的热热的排骨汤也全部倒了进去,他端着进了客厅,打开电视,深夜档没有什么节目,只有中央一台有一个并不好看的电视剧,广告还特别多。 夫妻俩看着电视吃完了面条,谢鸿文把碗收拾去厨房,还顺便洗干净了才回来,林夏薇已经躺在床上了。 谢鸿文也爬上床,林夏薇吃饱了上床闭上眼就困,年轻的时候她能吃能睡,等到年纪大点,过了30她就睡不着了,仿佛年轻的时候把所有的觉都睡完了一样。 “困了?” 林夏薇含糊一句,谢鸿文脱了衣服上床,抱着林夏薇,关上灯没一会儿就双双睡着了。 第二天林夏薇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窗帘的空隙爬了进来,林夏薇一看时间,都过了七点了,她赶紧爬起来,刚刚洗漱好,谢鸿文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个饭盒。 “我走的时候你还睡得很熟,就猜到你肯定起不来做早饭了,来,吃饭。” 谢鸿文端来的早餐是跟他拳头大小的两个肉包子,一浅饭盒的白米粥,还有两个茶叶蛋。 “你吃了吗?” “吃了,你吃吧。” 林夏薇坐到桌子前,粥熬的很稀,拿来就鸡蛋和包子正好,林夏薇吃了半个包子就吃不下去了,鸡蛋吃了一个就吃不下了。 剩下的包子被谢鸿文一扫而光。 “我们今天要去山林拉练,中午不回来了,你自己随便吃点儿,要是实在无聊了你上镇上走走,不过找个人跟你去,别一个人去,不安全。” “好。” “我一会儿去镇上买点生活用品,咱们好多东西都没有呢,就你那两个衣架根本不够用,你的常服不能折叠放,容易起褶皱,难看。” “行,去吧。” 谢鸿文没在家呆多久,八点就走了,林夏薇把家里收拾收拾,关上门准备去镇上看看。 在家属楼下遇到抱着孩子玩的余声媳妇和李红光媳妇。 “弟妹,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李红光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 “去镇上买点东西。”林夏薇说。 李红光媳妇儿眼睛一亮,“你等等我啊,我也去。素玲,你去吗?”李红光 媳妇问余声赐福。 “我不去了,家里没有要买的东西。”余声媳妇摇摇头。 “那弟妹,你等等我,我去换套衣服。” “行。” 李红光媳妇抱着孩子飞快的上楼,不一会儿,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给孩子也换了一身干净的出来了。 林夏薇和余声媳妇不尴不尬的聊着天,主要是余声媳妇尴尬,她那天耍了小性子,先回家了,余声回家以后把她一通训,她气恼归气恼,但却真的不敢忤逆余声。 别看余声在外面闷不吭声的,但在家里却是真正的说一不二,和谢鸿文李红光这种外面霸道家里怂的不一样,余声是真的霸道,虽不至于打她,却也能让她难受很久。 “素玲,我们走了啊。”李红光媳妇朝余声媳妇挥手再见。 余声媳妇看着两人走远了以后,才领着她的闺女转身回家。 李红光媳妇是个话唠,和林夏薇走在一起都是她在说话了。 林夏薇是个合格的听众,就这么一会儿,李红光媳妇儿已经把她知道的八卦都和林夏薇分享一半了。 “弟妹,嫂子跟你说,咱们家属院里最难相处的除了政委媳妇儿就没别人了。”说起牛政委媳妇儿,李红光媳妇儿很是不待见。 林夏薇一看就知道她吃过牛政委媳妇儿的亏。 “为什么这么说?” 李红光媳妇儿打开话匣子,“我前年带着我们朗朗来随军,就住在你们家斜对面的那间屋子里,和她家正好对门,这老娘们特别怪,我一出门她就盯着我。刚开始我以为是我哪儿做的不对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做的最不对的,就是我生成了女的,还住她家对门。”说完了,李红光媳妇儿转头正色的看向林夏薇。 “弟妹,嫂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绝对不要和那个老娘们儿杠上,咱们干不过她。” 第56章 林夏薇把李红光媳妇儿手上的孩子抱过来,“小家伙,来,婶儿抱抱。”然后对李红光媳妇说,“我家老谢跟我说过了,说让我小心着点儿,这老娘们不正常。”林夏薇想到谢鸿文说这话时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想笑。 李红光媳妇也哈哈哈大笑,“你家老谢对你可真好,哪儿像我们家李红光,什么都不跟我说,都让我自己一个人摸索着。”说完,她羡慕的道:“你们家老谢可真细心。” 林夏薇但笑不语。 两人到了岔路口,正好碰到一辆从远处驶来的老旧班车,李红光媳妇儿打发走上来拉人的三轮车司机,对林夏薇说,“要是遇上班车啊,咱们还是坐班车合适,虽然坐车时间长了点,但是能便宜一半的钱呢。” 林夏薇受教的点点头,他们现在用的钱都是结婚时收的礼金,乡下人去吃红白喜宴,给五毛钱一块钱的礼金多的是,除了至亲,没谁会给特别多的礼钱,但有的至亲也是例外,像谢鸿文他姥姥家,就拿了两斤米就来了,要知道早在80年代喝喜酒都没人送米了,谢家村人没少议论这事儿。 礼钱中大头的钱都被她存了起来,小头的就留在身上随时花用,这来来回回的,也花了个七七八八了。 钱真不经花。 林夏薇抱着李朗朗和李红光媳妇一起上了车,谢鸿文他们团部驻扎的地方离镇上并不远,但班车走走停停的走了将近20分钟才到。一路上和李红光媳妇说着话,到车在镇上的停靠点停下了,他们才住了嘴。 从车上下来,车路的两旁正好是附近村民来摆摊的地方,大多卖的都是自己家里种的菜,土豆一类的能保存久一点的菜谢鸿文都已经买回去了,林夏薇买了点不禁放的蔬菜,又买了点可以回家就能种上的辣椒秧和西红柿秧,看到有一家卖茄子秧的,林夏薇又买了两棵,还买了几斤五花肉。 李红光买的东西就比较多了,都是禁放的菜,土豆南瓜冬瓜什么的,她有个孩子坠着不能经常出来,镇上卖的菜比在驻地附近卖的便宜好些钱,她来一趟就会多买很多东西。 买完了菜李红光媳妇儿带着林夏薇媳妇儿去了她经常去的买百货的店铺,这个店里的东西全,价格却比超市的要便宜很多,买完出门,李红光媳妇儿对林夏薇说:“以后你买东西都来这家买就行。” “好。”林夏薇买了两把衣架,买了个大洗衣盆,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必需品。 回家的路上路过了邮局,林 夏薇去邮局门口的窗口处给林夏英的办公室打电话。 林夏英正好没课在办公室里备课,听见同事说是给他打的电话,猜到是林夏薇,赶紧过来接。 林两人聊了这几天分开后的近况以后,林夏英开始跟林夏薇说夏翠华开那个店的情况,“咱妈的店就开在学校门口租了个小铺子,早晨卖早餐,咱妈卖了好几个早上了,生意不错,她昨天还跟我说,赶明儿还完债了要给家里装个电话,方便你打电话回来。哦,还说了,给你寄钱让你也装一个。”最后一句话,林夏英说的酸溜溜的。 林夏薇心里的伤感都被他说没了,她说:“不用,我过几天就要上班了,到时候我把单位电话给你,你给妈,妈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部队离镇上离得远,拉线估计不好拉,能拉还得上申请下来,要很久呢。” 林夏英不懂部队那些事儿,不发表评价,他略过这个话题,问:“行。你现在是在镇上?” “恩,今天早上来的,马上就回去了。”李朗朗哭了,林夏薇转身去看,李红光媳妇从兜里掏出一颗糖给他,小家伙立马就破涕为笑了。 “一个人来的?”林夏英心都提起来了。 “没,和鸿文他战友的媳妇一起来的。”林夏薇知道林夏英担心她,连忙说。 “恩,赶紧回去吧。” “好。” 挂了电话,两人一孩儿往车站走,两人手上东西都不少,走的格外慢,李红光媳妇儿问林夏薇:“弟妹,你还要去上班呢?” 她家是农村的,没结婚前在家里务农,嫁给李红光以后很快就怀了孩子,然后生孩子哄孩子,一直没有时间。 “是啊,现在在休婚假,十八号就得去上班了。”林夏薇手里的东西实在重,她停下倒了个手。 “我也想出去上班,三营长家的朱兵嫂子就在镇上上班,一个月的工资都够家用了,朱营长的津贴都存了下来,一年存了不少呢。”李红光家庭还算富裕,并不缺钱花,但钱这东西谁会嫌多? 林夏薇是很赞同女人有自己的事业的,她说:“新时代了,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的,整天围着孩子男人灶台转的女人是没有什么前途的,等孩子长大了,你啥都不干还得伸手问男人要钱,到时候男人会看不起你。” 林夏薇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她公司的财务是一个很漂亮很能干的女人,在结婚以后抵不过男人的甜言蜜语,留在家做了家庭 主妇,人越来越懒惰,连基础的打扮都不愿意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林夏薇见到了她,明明三十二不到的女人却活成了四十岁大妈的样子。 林夏薇这番话坚定了李红光媳妇儿要出去上班的决心。 林夏薇不知道自己劝李红光媳妇儿这话对不对,她没有深说,交浅言深要不得。 这个点没有班车经过,林夏薇和李红光媳妇儿一人掏了一半车费钱打了个车回去。 回到驻地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果然如谢鸿文所说,他们中午不回来,训练场上训练的人都少了一半。 林夏薇带着李朗朗回了她家,李红光媳妇儿那着那么多东西再带着个孩子,太累。 回到家,林夏薇饿了,把电视打开,调到少儿频道让李朗朗看着,她去厨房做饭吃,就她一个人,她随便做了点,想到屋里坐着看动画片咯咯笑的小家伙,她又蒸了一个鸡蛋羹。 林夏薇加了青菜煮了个青菜鸡蛋面,蛋羹也早就成了,她的蛋羹蒸的很嫩,就和超市卖那种盒装的内酯豆腐一样,林夏薇给蛋羹上面浇了一点点酱油,拿了小勺进客厅。 林夏薇先给把尿。 再把蛋羹一口口吹凉了喂李朗朗,李朗朗也是饿了,吃的很香,一个鸡蛋羹很快就吃完了,再喂他吃几口挂面,他摇头说不要了林夏薇才自己吃。 这时,李红光媳妇儿端着一个碗风风火火的来了,她回家回了那么久就是给孩子做饭去的。 “嫂子来了,快坐吧,刚刚我喂了朗朗吃饭了,他可能不饿了。” 李红光媳妇儿特别不好意思,她没想过林夏薇会给她儿子做饭吃,以前朗朗和余声家小孩玩的时候,余声媳妇儿给她闺女吃饭从来不喂朗朗的。看着桌子上还没收下去的碗里残余的蛋羹,她更不好意思了。 “这怎么好意思?要不这样吧,弟妹,我们朗朗吃了你家鸡蛋,等我回家给你拿一个回来。” “不用不用,又不是什么精贵东西还值得你这样啊?” 看林夏薇是真心的这么说,李红光媳妇儿只能作罢,心里盘算着家里要是做什么好东西了也给林夏薇拿来一份。 “嫂子吃了没?我面条煮的多,在我们家吃一口吧?” “不了不了,我在家做好了饭以后吃了才来的。”李红光媳妇连连摆手。 吃完了饭,李朗朗也困了,李红光媳妇儿就抱着他回家了,林夏薇洗了碗 ,把内衣裤拿到院子里晒着,上床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都三点多了,她去厨房剁肉做馅料,拌着今天买回来的新鲜蔬菜,和了面包了两盖帘的饺子,包好没多大会儿谢鸿文回来了。 等他把手洗了,林夏薇拿了两瓣蒜让他剥着。 饺子出了锅,林夏薇倒了一小碟醋放在谢鸿文早就放好的桌子上,谢鸿文早就把饺子给端出来了。 吃了一口饺子,谢鸿文美的都快飞起来了,“要是天天能吃到饺子,死也值了啊。”部队除了节假日,不常常包饺子,包饺子太费工夫,谢鸿文上次吃饺子还是在过元宵的时候。 林夏薇夹了个饺子塞到谢鸿文嘴里,“吃饺子吧。” 谢鸿文吃完饺子,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下,逗林夏薇,“恩,这个饺子比别的饺子都香。”成功的获得了林夏薇的一个白眼。 晚饭过后谢鸿文去了部队,上文化课的时候他们也是要去的,他们炮兵除了要学习党的教育以外,还要学习大炮的理论知识。 林夏薇开着电视裁布料做衣服,她的衣服做出来两套了,暂时够穿了,谢鸿文的衣服也该做起来了。 坐到一半,林夏薇困得不行,她爬起来上床睡觉,算算日子,也是该来月经的时候了。 果然,到了半夜林夏薇就觉得一股热流从腿间流出,她把谢鸿文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拿起来,爬出去打开灯。 “起来干什么?是不是要去上厕所?”谢鸿文说着,就要去摸枕头下面的手电筒。 林夏薇点头,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卫生巾。 谢鸿文爬起来套上衣服和裤子,拉着林夏薇往外走,自从搬过来这边,晚上出去上厕所,都是谢鸿文陪着林夏薇去的。 林夏薇去女厕所,谢鸿文用手电给她照亮,忽然看见她屁股后面流的血,整个人都傻了。 第57章 林夏薇上完厕所出来,谢鸿文一把过去就把她抱着走了,林夏薇搂着谢鸿文的腰,一脸懵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说是今天晚上两人没有亲亲抱抱他不高兴了等不及了?想想谢鸿文的泰迪体制,确实是很有可能的。 “那个啥,鸿文啊,我来那个了。”林夏薇委婉的表达。 谢鸿文走的更快了,回家以后,把林夏薇放在床上,把被子给林夏薇盖上,他亲一口林夏薇的额头,“你肚子疼不疼啊?”这么说着,伸手到林夏薇的肚子上,动作温柔的给她揉着。 林夏薇眨眨眼睛,觉得自己误会他了。 林夏薇不说话,谢鸿文以为她很疼,立马紧张了,“很疼吗?我听我战友说了,女人来这个会很疼,都要喝点红糖水,你等着我去给你倒。”说着,他就要往外走,林夏薇一把拉住他的手。 “我不疼,你陪我躺会儿。”林夏薇往里面躺了躺。 谢鸿文似乎不信,再次问了一遍,“你真的不疼吗?” 林夏薇摇头,谢鸿文仔细看了一下林夏薇的脸色,看她面色正常以后才脱衣服在林夏薇身边躺下。 林夏薇紧紧的抱着谢鸿文,谢鸿文转过身去,也抱着她,林夏薇看着谢鸿文的脸,越看越喜欢,特别是那对眉毛那双眼睛,温柔专注的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你拥有了全世界。 还有这双唇,这双唇比她的还要红。 五官长得也还算俊郎,就是太黑了。 谢鸿文被林夏薇看的挺不好意思,他黑皮肤下的俊脸微红,“怎……怎么了?” 林夏薇摇摇头,忽然凑近谢鸿文,轻轻的亲着谢鸿文的唇,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亲亲,谢鸿文也不躲,任由林夏薇亲着,林夏薇的亲吻和谢鸿文的不同。 林夏薇喜欢轻轻的,温温柔柔的,缓慢的亲,可越是这样谢鸿文心里越痒痒,自家养了28年才开荤的小弟弟也有了抬头之势。 好在他知道林夏薇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做激烈运动,除了把林夏薇抱得更紧以外再没有别的动作。 林夏薇抱着热乎乎的暖炉睡着了,谢鸿文苦着脸,又念了一次军规军纪。 第二天起床号还没吹响谢鸿文就起来了,他的手臂抽出来以后,林夏薇翻了个身继续睡。谢鸿文洗漱好,回来看林夏薇还是睡得香甜,呼噜了一下早上用凉水洗过还在湿着的头发,凑过去在 林夏薇的睡颜上亲了一口,抓起帽子出了门。 出了门口,五点半不到六点的天空已经是蒙蒙亮,平时他去早操的时候林夏薇都会起来跟他说两句话的,来这东西了他起床她都不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心想着这几天他得早点回来,家里的事儿能帮忙一点是一点。 谢鸿文走了没多久林夏薇就被起床号叫醒了,此时的阳光已经洒满了大地。 她洗漱完毕把昨天买回来的秧苗找出来,经过一晚上的置放,有点焉了吧唧的,好在根部的泥土还算湿润,并不影响种。 她从瓦罐里拿出两朵干花放在喝水的大杯子里,切了一丁点红糖放下去,用开水冲开,放在院子中央的桌子上放凉,然后去把并排放在屋檐下的两包泥土挪到已经干透了的小池子里。 泥土很重,林夏薇抬不动,只能一点一点挪,再一点一点的倒进去,等都倒完了泥土,林夏薇累得靠在墙上直喘气,腰疼得跟马上就要断掉一样。 林夏薇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端起放的温温热热的花茶喝了一口,馥郁芳香,她喝了大半杯子,心里幻想着等有时间在院里种点花,等到明年花都开了,一定美极了。 到时候她就买一把躺椅,不上班的时候就躺在院子中央,渴了喝口花茶,再看看书,困了就睡觉。 日子一定过得美极了。 林夏薇想的正美呢,谢鸿文回来了,他端着饭盒,回来见林夏薇把泥土倒进了池子里很不高兴,他说:“身体不舒服你就好好呆着,家里的活有我呢,你干什么干啊,累坏了咋整。” 林夏薇嘴角含笑听着谢鸿文的指责,她习惯了什么都自己干,重生回来以后说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来嫁,可真的嫁了,她却和以前一样,没点改变。 养成一个好的习惯要21天,养成一个坏习惯却只需要3天,她不能太依靠谢鸿文,谢鸿文的工作性质注定了他不能向普通男人一样时时在家,太过依赖他会让自己变得非常痛苦。 林夏薇等谢鸿文说完了才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谢鸿文看见林夏薇的笑脸,气还没发出来就散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把饭菜弄好了放在林夏薇的身边,今天的早餐和昨天唯一不同就是把白米粥变成了小米粥,这碗小米粥熬的很粘稠,一层厚厚的粥油结成块凝固在碗面。 林夏薇知道,这肯定谢鸿文特地让食堂里的人给做出来的。 林夏薇端起来喝了一口,温热粘稠的小米带着小米特有的芳香顺着食道滑入胃里,圆形的饭盆掩盖住了林夏薇湿润的眼角。 除了她娘,从来没有人在她来例假时给她煮过小米粥。 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她格外珍惜。 谢鸿文很不好受,他很想对林夏薇说,家里的重活你都不要做了,都留着给我。 可他承诺不了,他能跟林夏薇发誓自己一辈子都能对她好,却连生活中最简单的承诺都给不了她。 因为他不属于他自己,他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而中国人民解放军,是国家的私有财产。 在两人的沉默中,林夏薇吃完了这顿早餐,包子她还是吃不下,那大半饭盒粥却让她喝完了。 剩下的包子被谢鸿文吃了,光吃馒头有点噎得慌,谢鸿文拿起林夏薇放在桌子上的月季花水喝,放了红糖的月季花水甜甜的,还带了点植物特有的苦味。 谢鸿文喝了皱眉,真搞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花喝草泡的水,要他说还不如直接给他一碗凉水来的痛快。 林夏薇看他的苦瓜脸一下子就笑了,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她把杯子一把抢过来,“我还是给你倒白开水吧,你这样喝我的茶简直是牛嚼牡丹。” 牛嚼不嚼牡丹谢鸿文不知道,反正他接过林夏薇给他倒的凉开水以后一口闷了。 喝碗以后他只觉得浑身舒坦。 吃饱喝足,谢鸿文并不急着走,把家里里里外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遍,又提水把池子里的土浇透了才拿着帽子离开,离开前他抱了一下林夏薇,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鸿文的意思,林夏薇懂。 谢鸿文走了,林夏薇趁着天上太阳还不辣的时候把买的菜秧种在了池子里,她没买多少,都种完了也只占了池子里小小的一块儿。 林夏薇去拿昨天买回来的生菜种子回来洒在裸露在外面的土上。 在所有青菜里,她最喜欢吃的是生菜,其中奶油生菜最为最,可惜,她并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个生菜品种。 林夏薇种完菜在屋子里没待多久门被敲响了,林夏薇出去开门,外面是许久不见的朱瑞芬,她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大的那个五岁多,笑的才两岁多点。 大的被她牵在手里。小的抱在怀里面,一直手腕上还挂着一个袋子。 “瑞芬姐 来了,快进来坐。早我就惦记着去找你了,只是这几天太忙了,家里的东西还没归置利索呢。这两个就是你的小孩啊,真可爱。” 朱瑞芬笑着带孩子跟着林夏薇进屋,“对,我们家老大叫赵明,小的这个叫做赵梅。” “明明和梅梅,顺口又好记。” 朱瑞芬骄傲的笑了,“这名字是我们家那口子起的,我们村里的小孩不到上学都不给起大名,都是叫狗蛋牛根之类的,女孩子就叫大妞二丫,就我们家两个孩子一出生他爹就给起了名字了,村里人可羡慕了呢。” 林夏薇默了,她觉得这两个孩子长大后去上学了可能并不会很高兴,想起后世出现在各式各样段子中的小明和梅梅……林夏薇替两个孩子心疼,这份心疼让她一进屋就给两个孩子抓了把糖。 他们结婚剩下的糖也终于分完了。 朱瑞芬进屋把孩子放在凳子边,把跨在手腕上的包取出来,倒出两条干净的裤子和一包木头玩具,两个孩子就抓着玩,林夏薇和朱瑞芬就坐着聊天,没聊几句,两个孩子哭了,大的抢小的的玩具,小的抢不过,哇哇大哭。 朱瑞芬赶紧过去把小的搂在怀里,呵斥大的,安抚小的,好不热闹, 等两个孩子都哄好了,朱瑞芬尴尬的笑笑,“妹子,孩子闹着你了吧,不好意思啊。” 林夏薇摇摇头,“没有没有,很有意思,我很喜欢小孩子。” “那你和营长生一个不就好了。”朱瑞芬笑着说的。 林夏薇低头把头发撩到耳后,然后说:“顺其自然吧,我们才结婚。” “也是,不过也不慢呢,有很多人结婚没两个月就怀上了。” 林夏薇的心往下沉了沉,上辈子一辈子她都没有孩子,她去医院检查了,说她是不易受孕体质,加上在不知道的时候流了一个孩子,一直没养好,怀孕就更困难了。 这辈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孩子。 希望有吧。 第58章 朱瑞芬走以后,林夏薇没心思干活,趴在床上怀疑人生,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谢鸿文回来把她从床上挖起来。 谢鸿文中午给林夏薇打饭回来的,打了两份,两人一起吃,中午吃的大盘鸡,洋葱多鸡肉少,好在辣椒放的非常多,也是非常的下饭,林夏薇就着辣椒吃了两碗米饭,还喝了一碗汤。 吃完饭李红光媳妇来找林夏薇,林夏薇看谢鸿文在卧室睡觉,想着他累了一个上午了,就拉着李红光媳妇往外面走去。 “朗朗中午不睡觉,我家那口子最近累得慌,我就寻思着抱他出来玩玩,他直接就奔你家来了。”李红光媳妇说着,李朗朗伸手来要林夏薇抱。 林夏薇接过他,“没事,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得很,来找我玩也挺好。”林夏薇睡了一上午,这会儿也睡不着了。 两人往着平房与家属院之间的空地处,这里有一堆散落的沙子,家属院的小孩子都喜欢来这里玩。 现在是正午,在这里玩的小孩没几个,林夏薇把李朗朗放在沙堆处,和李红光媳妇站在旁边看着闲聊,聊过去,大多是李红光媳妇在说,林夏薇更善于倾听。 “嫂子,你知道这附近谁家做木匠活吗?”林夏薇忽然想起这事儿,主要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谢鸿文又在念叨沙发这事儿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执念。 “知道啊,就在咱们驻地旁边的王李村就有一家家具打的特别好,怎么,弟妹,你要打家具啊?” “恩,我们家那口子想买沙发,商场的沙发好一点的都很贵,我就想着去看看打的价格怎么样,要是打的合适我,我就打一套。” 李红光媳妇沉吟了一下,道:“我们家这个麻烦精睡觉还得好一会儿,王李村离得也不是很远,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林夏薇欣然同意,李红光媳妇一把抄起李朗朗,两人往王李村走,王李村与镇上是相反的方向,两人一路顺着大马路一路走。 王李村就在马路边上,一眼就能看着。 两人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到了。 李红光媳妇说的那个木匠家就在马路边上,一块木牌匾上面写着李家木匠店。 林夏薇两人走进店里,这家店铺很大,大概50平,两边是做好的家具,中间是还在做的,此时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拿着墨盒正在给一块木板划线。 见到人进来了,他头也不抬 ,只用苍老沙哑的声音问道:“随便看,屋里摆着的都是我自己个儿做的家具,要是有喜欢的,价钱好商量。” 林夏薇四处看了看,这家的家具做的确实不错,“师傅,我想打一套沙发,大概得花多少钱啊?” 老师傅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忽悠她,直言道:“姑娘,打一套沙发还不如上百货商场买,看你们的样子是部队家属吧?订做的沙发质量好,寿命长,可你们复原回家了搬也搬不走,卖二手的还拿不到一半的钱。不值当,不值当啊。” 林夏薇仔细一想,觉得确实有道理,可她再想一下,她说的打小床当沙发的话就是逗谢鸿文玩的,要是真那么干了,也不是不可以但不够丢人的呢。 “谢谢师傅啊。”林夏薇真城的朝老师傅道谢。 老师傅摆摆手,林夏薇和李红光媳妇出门,转个弯在木匠店旁边的小买部里买了两颗糖哄李朗朗,两人就这件事儿发起了讨论。 “我也觉得做的沙发不值当,先不说等的时间长,做好了你还得弄个垫子什么的,你还不如直接在百货大楼买,里面啥都有了。” “我有时间上百货大楼去瞅瞅。” 两人走路走到一半,李朗朗睡着了,轮流倒着手,终于把小家伙运送到了家属院,李红光媳妇直接回家了。 林夏薇回到家谢鸿文已经去营部了,林夏薇拿了没做好的衣服继续做,做了没多大会儿,团长夫人就来了,她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林夏薇赶紧迎上去。 她可听谢鸿文说了,他们这个团长夫人温柔是温柔,但是十分清高,大多时候都是自己玩,家属院里的军嫂除了以前没调走的魏建柏媳妇儿就没谁能如她的眼。 “何姐来了?快坐下。”林夏薇摆在角落里的凳子拿来给团长夫人坐下。 “小林啊,我这来找你有点事儿啊,那天你说你会做衣服,那你会不会做嫁衣啊?是这样,我家小闺女到7月份就结婚了,这嫁衣一直都没有挑好,她嫁的人家好,不好的嫁衣她看不上,好的她又觉得不喜欢,这段时间可把我们愁坏了。”团长夫人一共生了四个孩子最小的这个是个闺女,去年刚刚大学毕业,在大学里谈了一个家世样貌才华样样都不错的男人,两人处了小半年对象,终于在决定在几年结婚。 从三月份起两家就在开始筹备婚礼,万事都具备了,就是这个嫁衣一直没定好,时下流行的西装西裤她觉得没个性,婚纱她觉得不吉利,中国传统的嫁 衣她倒是喜欢,可这质量不好款式不行的她又不乐意,那些个做工精良的嫁衣那个不是要耗时间的? “小林啊,不瞒你说,我是实在没法子了,她在嫁衣这纠结着一直不乐意,还说什么穿不上喜欢的嫁衣她就不嫁人之类的话,就算女婿那边再喜欢她也不行啊,婚姻大事儿岂能儿戏?” 听了团长夫人的话,林夏薇心里琢磨开了,她虽然不打算再走上辈子走的那条路,可这和她做衣服不冲突啊,她可以走高定路线啊。 服装高级定制在国外早就有了,在中国却还是一块儿空白区域,林夏薇忍不住开始琢磨起来,越琢磨越觉得可行。 昨天她还在想着钱不经花呢,今天就有送上门来的财路了。 林夏薇想到这里,她心都热切了起来,“何姐,这嫁衣我会做,但是我不确定你们看不看得上我做的,我出嫁时的嫁衣我也带着来了,要不我给你看看?” 团长夫人眼前一亮,“那你拿来我看看。”反正她已经把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要是林夏薇做的嫁衣也不好看,那她也没办法了,她没嫁人之前只是个小富之家的孩子,周团长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 小女儿嫁的那家也不过是近几年才站起来的勋贵之家,人脉能力都有限。 林夏薇去打开衣柜把她的嫁衣拿了出来。她的嫁衣是用衣架撑好了挂在衣柜里的,拿出来时没有一点褶皱。 团长夫人见多识广,但也被这件嫁衣吸引住了目光,她做过衣服,自然知道旗袍有多难做,想要旗袍做的好上身好看那真是不容易,更别说林夏薇做出来的这样好看的了,比之以前做旗袍的那些老手艺人也不差了。 就是这布料差了点儿,不过想到林夏薇和谢鸿文的出身,她也就释然了。 “这样,小林,我去给我闺女打个电话,让她来一趟,让她来看看,要是她也喜欢,那就拜托你了。” “行。”林夏薇爽快的应了。 团长夫人生平第一次风风火火的去团部找周团长,她家也没装电话呢。 用团长室的电话给她闺女办公室打了一个,她闺女最近也愁得慌,听了她妈妈的话,当即就表示请假也要过来。 团长夫人满意的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周团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面发呆,“你说小谢他媳妇儿做衣服的手艺不差那些老师傅?” 团长夫人和周团 长生活了大半辈子,还能不知道周团长什么意思么,她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你别拿个有色眼光看人,和平年代了,怎么就那么巧的就有那么多间谍?” 周团长也理直气壮,“那你想想,一个20岁的姑娘都没有学过做衣服怎么就那么天赋异禀呢?” “呸,我看你是当兵当傻了,照你这么说那那些个科学家是不是也是间谍啊?你自己傻你还不允许别人聪明啊?那些个科学家也是和别人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怎么有的人能当科学家,有的能做医生,有的就只能种一辈子地呢?” 话是这么说,可周团长是真的放心不下来,港城马上就要回归了,这可是举国欢庆的大事儿,最近不管是哪里都不太平,隐藏了一二十年甚至是更久的牛鬼蛇神都蹦了出来了,特别是那些大城市,多少年轻的,年老的,功成名就的都被挖出来了。 别的不说,光是他们团里就出了两个,一个是谢鸿文去调查的,另一个就厉害了,隐藏在解放军的部队三十年了,在抓到他之时他都成了后勤部骨干了,要是没被抓出来,很快级别就能往上升一升了。 周团长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他拿起电话给郡县那边的人打了一个电话后,垂着头沉思,双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 在与谢鸿文沟通和静观其变中他选定了后者。 第59章 被怀疑是间谍的林夏薇心情非常好,身体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哼着小曲做衣服,一件衬衣很快就做好了。 说起来,她会步入服装界除了有在服装厂打工的经验以外,她在上学时就非常喜欢服装设计这一块儿了。 读书时期她收集了不少港台明星的画报和杂志,收集那么多的明星画报,但她记住的明星却没有几个,相比之下,她倒是对明星身上穿着的衣服更感兴趣。 课余时间她没少用铅笔在白纸上面乱涂乱画,甚至与设计自己想要穿的衣服。 时尚圈都是有轮回的,她的工厂恰好建立在流行复古的那个时间点,在最初创业的那几年,她当年在学校时期画出来的衣服也被她翻出来用了几张。 没过多大会儿,团长夫人来了,她说了她女儿明天就来。 团长夫人走后,林夏薇拿出纸笔,把缝纫机的机头塞回机肚子里,对着窗户开始作画。 团长夫人说她闺女喜欢中国的传统服装,那么旗袍是最好的选择,可这旗袍是十分挑人的,身材高挑的人穿上会十分漂亮,但若是身材不那么高也不那么好的人穿上就十分悲剧了。 林夏薇想了两种方案,一种是她结婚时穿的那种旗袍,这就不用画图了,另外一种,就是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穿的那种衣服了。 和民国时期的学生装一样,分上下两个部分,上部分是斜襟小褂,下面部分是百褶长裙,裙子上面绣上花样,百合花、缠枝花、牡丹花各自画了衣副画,涂涂改改废了两张以后,林夏薇终于画出了她满意的图样。 当天夜里,周团长家的女儿就回来了,到驻地时已经是天黑,当是天太晚,她也没来打扰林夏薇,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她就拉着她妈来了。 彼时谢鸿文还在家,才起床洗漱,林夏薇还在床上睡觉。 周团长的小女儿和谢鸿文是互相认识的,谢鸿文有段时间给周团长当过半个月的警卫员这半个月一直在周团长家吃住,那时候周团长的小女儿正好暑假放假在家,“谢营长,嫂子在家吗?” 周团长的小女儿一边问一边往屋里瞅。 谢鸿文往里侧一个身,“在的,进来吧。” 团长夫人慢了她小女儿一步,等她到的时候她小女儿已经晃悠进了门了。 在床上的林夏薇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赶紧起床,好在她习惯穿睡衣睡觉,起来套上裙子再穿上上衣就好,她穿的是 自己做的浅绿色的长裙和白色衬衣。 上身以后林夏薇也没扎头发,就那么让它披散着,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很有后世的小清新味道。 谢鸿文在外面洗了脸和林夏薇说了一声就走了。 周团长家的小女儿一进门见到林夏薇穿这一身眼前一亮,现在的人喜欢穿连衣裙,像林夏薇这样喜欢穿半截裙大长裙的也不是没有,但褶皱打的这么多,但穿上身这么有仙气的她真没见到过。 “嫂子,这就是你家闺女吧?长得可真像你。”周团长家的小女儿长得和周团长夫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气质更是如出一辙的温婉,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女,倒像姐妹。 但真实情况却是她小女儿被家里父母兄长宠得有些娇纵,但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是十分温婉的。 周团长夫人听了这话可高兴了,“我生了四个孩子,长得最像我的就是她了,她哥哥姐姐都长得像我家那口子。”然后团长夫人拉起她小女儿的手。 林夏薇再次赞了两句以后两人才进入正题。 林夏薇把昨天画的图纸拿出来,再把她衣柜里挂着的嫁衣拿出来。 周团长的小女儿叫周彤彤,她看了半天图纸,再看了半天的林夏薇的嫁衣,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图纸上的款式。 “我更喜欢这样的衣服,只是林姐,这样的衣服做出来以后男方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啊?” “中山装就行。”中山装可以说是中国的西装了,很受当下人喜爱。 周彤彤就放心了,她就怕林夏薇说要穿古装,那她对象是不可能同意的。 然后就没有林夏薇什么事儿了,周彤彤男母女就着需要绣什么花而展开了激烈讨论,团长夫人喜欢牡丹花,周彤彤喜欢百合花,最后周彤彤没拗过团长夫人,选了牡丹花。 选好了款式,周团长夫人开始愁布料是事儿了,“小林啊,这布料用什么样的啊?” 林夏薇沉吟了一下,“用丝绸最好,新娘穿上以后会很有气质,如果没有丝绸,用织锦缎也行,但织锦缎上面自带印花,没办法绣你们喜欢的花。布料你们买好了,直接拿过来就行。” 周彤彤又拿了林夏薇给她的图纸看,心里想着一定要找到丝绸,想尽各种办法也要找,因为心里记了事儿,她回了家吃了早饭就走了,她急着去找布料。 林夏薇也得去准备做衣服需要用的东西了,量尺,绣线, 绣绷等等等等。 有了这个想法,等谢鸿文回来时她和谢鸿文说了一声,吃了午饭就起程去镇上了。 谢鸿文很不放心她,一路跟着到了驻地大门,谢鸿文拉着林夏薇的手再三叮嘱,“到了镇上看着车,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让魏涛涛下午不训练帮我守着电话。” 林夏薇哭笑不得,“我不是小孩子了,别担心了。” 谢鸿文还是不太放心,“要不我去打个报告等跟你一起去?” 林夏薇眼睛都瞪大了,“那这样等我上班了你还能请假天天去送我啊?” 这个问题谢鸿文就很难回答了,“那你小心着点啊。” “行,我走了。” 谢鸿文和站岗的士兵说了,把林夏薇送上了车他才回来。 今天站岗的是三营的,三营的二连长王刚好来巡逻,“谢营长,嫂子送走了?” 谢鸿文把帽子脱下来搭在手上,“是啊,坐上车了。” 王刚和谢鸿文并排着往家属楼走,王刚说,“我家那口子刚刚来的时候她要出门了我也不放心,我们那口子大字不识几个,比嫂子笨多了,这不也安安全全回来了吗?” 谢鸿文没说话。 王刚又安慰了几句,军人娶媳妇容易但相守难,因此就格外珍惜与媳妇在一起的时光,因为愧疚,也特别疼媳妇。 但也有例外,军队里,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总会有一些人渣。 林夏薇到了镇上,径直去了百货大楼,在一楼找到了她要买的所有东西,想了想,她上了二楼,二楼卖的是家具,买的沙发种类不多,款式也很老旧。 组合沙发就是那种三人座的沙发,两个单人座的,颜色也不是很好看,蓝黄相间的格子,看起来没那么干净。 林夏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看看别的,这次的好一点,红木沙发,也是三人座与单人座分开的,但价格要贵上一两百。 林夏薇拿不定主意。 她打算回家再问问谢鸿文,要是实在不行,她就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自己动手diy了。 林夏薇从百货大楼面前出来,她听到有人在叫她,林夏薇顺着声音来源处望去,朱兵媳妇提着篮子朝她挥手。林夏薇避过路上的人走到她面前,“嫂子。” 朱兵媳妇笑着点头,“弟妹,你来镇上买东西啊?” “是啊,嫂子你在这儿上班?”林夏薇侧头瞅朱兵媳妇上班的地方,是镇上唯一的书店。 “对,要不要进来坐坐?”朱兵媳妇说道。 林夏薇想了想,跟着朱兵媳妇进了门。 书店里的书并不多,教辅一类是最多的,林夏薇到处看了看,在角落处还有些小说,琼瑶的,金庸的,古龙的。 “现在的学生越来越堕落了,想我们当年想去上学还去不了,你看现在这些学生,每个星期都有人来买小说,我们书店的小说是卖的最快的,很多时候都能卖断货。”朱兵媳妇是本地人,家里就是镇上的,这个店是她哥哥开的,她哥和她嫂子去了热河开店,这个店在今年转给她了,她谁都没告诉,因此家属院里的人都以为她还在给她哥嫂打工。 “那这样你不如租书,把书租出去,只收租金,生意肯定好。” 朱兵媳妇越琢磨眼睛越亮,越发觉得这想法可行,一本书,租出去按天收费,比一本直接卖新的要能挣好些钱呢。 林夏薇最后也没买书,她看了,她想要的书这里都没有。 在路边的市场买了点菜,林夏薇搭上了回家的车。她今天搭的车是拼车,她上去的时候上面已经有了好几个人。 林夏薇坐到最外面的位置,把手里的东西抱在怀里。 车上的三男儿女应该是互相认识的一直在聊天,林夏薇身边坐着的男人聊得最起劲儿,时不时的就蹭到林夏薇,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不小心,但要是很多次,那就不是不小心三个字能解释的了。林夏薇烦躁不已,往旁边坐了坐。 三轮车司机等了好一会儿,又有一个人上车,他才放下车厢门槛,有东西挡着,林夏薇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担心自己掉下去了。 车缓缓开动,林夏薇旁边的那个男人越来越放肆,甚至还用腿去蹭林夏薇的大腿,林夏薇要是能忍,她就不是她了。 在那个男人再次来蹭她的时候,她把手上的东西往腿旁边一放,她买的东西里含有一些尖锐的工具,其中螺丝刀的凸起正好对外,那男的撞过来被膈到了大腿肉,他疼的脸色扭曲。 他偷偷看了眼林夏薇,发现林夏薇一脸杀意的看着他,他怂了,便宜不敢占了,脾气也不敢发。 这种人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要是遇到个懦弱的女人,他这便宜占了也就占了,反之他就比谁都怂。 林夏薇在军营路口下了车, 给钱时她不着痕迹的打听车上这伙人的目的地去哪里,三轮车司机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儿,笑眯眯的说。 “我们都是王李村的,后面那几个是我们本家的孩子。” 林夏薇笑着说,“大叔,你们家姓什么啊?” “我们是姓王,要是下回你要搭车直接找我就行,我叫王铁权。” “好的,那王大叔你们慢慢走啊。” “嗳,嗳。” 林夏薇站在原地,看着刚刚蹭她大腿的那个男人脸色煞白。 他不知道林夏薇是军营里的军嫂,要是知道她是军嫂,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占便宜啊。 曾经他们村里的一个男的喝醉了调戏走在路上的军嫂,被那个军嫂的男人知道了,堵在路上套着麻袋被狠狠的揍了一顿,养了半年才敢下床走。 男人越想越害怕,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林夏薇冲他笑了一下,傻逼,老娘的便宜是那么容易占的吗?就算治不了你,也要让你担惊受怕一段时间。 第60章 林夏薇回到家里还气的不行,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猥琐男这样的生物?这样的生物早他妈的就该千刀万剐下油锅,留在世界上简直是污染空气浪费粮食! 生气过后,林夏薇开始思索着下次要是还见到这个猥琐男,她应该怎么报复,想了半天,她无力的放下手,趴在桌子上,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先不说有没有人信,就算有人信,人家还是会把错怪在女方身上,而男人则是一句他是没经受住诱惑就能得到谅解。 就因为男人比女人多了那根东西。 林夏薇心情正遭,外面就传来一声咒骂,声音之大,把林夏薇吓了一大跳, 她打开门走出去,好家伙,隔壁牛政委家的老婆拉着一个二三十岁女人的手,不停的咒骂站在她们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 “冯二林我告诉你,我把我闺女嫁给你不是让你去欺负她的,你瞅瞅你们家那做的都是什么事儿,先头我闺女生了个闺女,你们家月子都不好好给伺候。过了两年,终于生了个儿子了,终于对我闺女好点了,这才几年啊,又开始了,我老牛家的闺女你真以为是非你不可吗?”牛政委的媳妇儿说完这句话,她拉着的女人轻轻的摇了摇她的手,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中年男人看了看大气也不敢喘的女人,心里敢怒不敢言,只能腆着脸,:“妈,我们真没这个意思,你看你说的。” 牛政委的媳妇儿冷哼一声,“有没有那个意思你们自己知道,冯二林,我闺女当年是怎么嫁给你的,大家心里都知道,我牛家吃了那么多次亏,为了我闺女一直都忍着没说,你家倒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牛政委媳妇儿的话说出口,她闺女两口子的脸色苍白。牛政委媳妇儿看着越聚越多的人,冷着脸看着她闺女,“今天我就直说了,二妞,你要是想和这个男人继续过,那你就回去,以后有什么事儿自己扛着。要是你不想继续过了,那就把婚离了,我和你爹虽然老了,但养你一个,还是养得起的。” 牛政委的闺女泪流满面,看看站在一米远处脸色大变的丈夫,再看看面色疲倦的她娘,想起年幼的两个子女,再想到她们如今的模样,闭上眼睛,“娘,我跟你回去。” “好,好,好。”牛政委的媳妇儿连着说了三个好,拉着她进屋,然后一把关上院子门。 中年男人失魂落魄的站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拍门,然而无论怎么敲,里面都没人里开。 李红光媳妇也在外面看热闹 ,见到林夏薇抱着孩子跟着她进屋,朱瑞芬也来了。 一进门,李红光媳妇的话匣子就关不住了,“要说这牛政委的媳妇啊,讨厌是真讨厌,但也真是个好妈妈,前两年她闺女和她女婿打架,她闺女被打的浑身青紫的回来,她二话不说就提着刀去找她女婿了,听说她女婿当时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朱瑞芬傻傻的啊了一声,林夏薇倒觉得这真是牛政委媳妇儿能干出来的事儿。 “可惜啊,牛政委媳妇儿就算这么彪悍了,也不能掩饰她闺女是个草包的事实,你说要是一般的女人,被打成这样哪怕是离不了婚也得生气好长一段时间吧?她不,她男人随便哄两句她就跟着回去了,下次她被打了又跑回来。”李红光媳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有个强势的母亲,那养出来的孩子大多数都是这样了。”林夏薇道,牛政委媳妇儿一看就特别的强势。 “可不呗,人家都说爹怂怂一个,娘怂怂一窝,这娘太厉害了生的闺女也照样怂。”李红光把她儿子放在院子让他自己跑着玩。 朱瑞芬也发表自己的意见,“你说这个政委家的闺女图个啥?有个当政委的爹还让自己过得那么惨?” “谁知道呢?”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在这个家属院住了十年的女人除了团长副团长家的就没有了,团长夫人不是个嘴巴多的,哪怕是再恨牛政委媳妇儿也没说过一句人家的坏话。 副团长家儿媳妇生了孩子,图团长夫人早在年前就去了市里伺候媳妇孙子去了。 也许谢鸿文他们能知道点,可林夏薇他们打听来也没用,因此几人没在说什么,换了个话题。 朱瑞芬家的孩子和李红光家的孩子年纪差不多大,她家梅梅今天格外乖巧,她家的儿子明明比较调皮,喜欢逗妹妹,梅梅要什么他就去抢什么,梅梅也不哭闹,再拿一个玩具重新玩儿,一边的李朗朗看着好玩,也去抢,这就捅了马蜂窝了,梅梅看着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明明见妹妹哭了,知道是朗朗惹得她,瞪大眼睛和小牛犊子一样就冲了过来。 李朗朗被这阵杖吓着了,哇的一声就哭着过来找妈妈,而他们家的两个妈妈聊天聊的很嗨,都忘了看孩子了,倒是林夏薇目睹个全程,哈哈笑着就把事情的经过重复了一遍。 两个妈妈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哄了几句就算完事儿了。 林夏薇觉得小孩子真是太有意思了,晚上谢鸿 文回来吃饭的时候,林夏薇忍不住和谢鸿文说了孩子的事儿,谢鸿文沉吟了片刻,“孩子这事儿咱们不着急,我是不太喜欢小孩子的,小孩子太熊了。” 林夏薇不这么觉得,她又问,“按照咱俩这样的,估计到时候只能生一个孩子,要是生出来的孩子是个闺女怎么办啊?” 谢鸿文惊讶的看向林夏薇,“是女孩就是女孩啊,难道她是女孩就不是我的孩子了吗?” “人家不都说男孩才能传宗接代吗?”就像上辈子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她说让她生个儿子。 谢鸿文把筷子啪的一下就放在桌子上,开始给林夏薇做思想工作,“林夏薇同志,你这样的想法是相当的不对的,现在是新中国了,不是旧社会了,现在提倡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了。” 林夏薇听着谢鸿文老干部似的长篇大论,哭笑不得,“我就这么说一句,你看你,说了那么多。”说着夹了一块肉放在谢鸿文的碗里。 谢鸿文夹了肉放进嘴里,憨厚的笑着,“我喜欢女孩。”女孩子安静,贴心,最重要的是,肯定长得漂亮。 林夏薇吃了几口饭,垂下头用筷子挑着碗里的米饭,半晌,还是把心里话问出口,“鸿文,你说,我要是生不出来孩子怎么办啊?” “我那么健康,你也那么健康,怎么就生不出孩子呢?”谢鸿文说完看见林夏薇的脸色,他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媳妇儿有什么说不出来的隐疾?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要是真的生不出来孩子,那咱们就不生,要是实在喜欢孩子,咱们就出去领养一个嘛。” 林夏薇不说话,谢鸿文尽量自然的逗林夏薇笑,晚上他去夜训,总是想起来这件事,烦闷的出来透口气,遇到朱兵,他忍不住和朱兵说了这件事儿。 朱兵哈哈大笑,“老谢啊,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你和弟妹结婚才不到一个月吧?哪来的那么多想法啊?像我和你嫂子,我们结婚一年多了才怀上,你以为人人都是李红光呢?能一枪命中。” 当年李红光结婚时还不到随军级别,是回老家结的婚,回去一个月,结婚半个月,结果没过两个月,就接到了信说他要当爹了。 李红光为这事儿骄傲了许久,这也是谢鸿文没去问李红光的原因,这人嘴太欠,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没被人打死。 朱兵说完,谢鸿文的脸色好了一些,他也知道他太紧张了些,朱兵又说:“当年我和你嫂 子一年没孩子,可把我们给愁坏了,医生也去看了,药也吃了,就是怀不上,等我和你嫂子都放弃了,他忽然就来了,所以说啊,这也是靠缘分的,缘分不到啊,你再怎么急也是没用的。” 谢鸿文若有所思。 晚上回家,林夏薇伏在案前用印蓝纸在白布上面话牡丹花,谢鸿文洗完了脚,林夏薇把东西整理好,和谢鸿文一起关灯上床睡觉。 谢鸿文抚摸着林夏薇的头发,“薇薇,咱们结婚才多久啊,你不要乱想,有没有孩子是要靠缘分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像朱兵他们,结婚一年多了才有孩子,像李红光那样结婚以后就有孩子的毕竟是少数。再说了,你还没去上班呢,要是现在就有了孩子,这个班你孩上不上啊?” 林夏薇搂住谢鸿文的脖子,用脸蹭蹭谢鸿文宽阔的胸膛。哪个男人不期待自己的孩子呢,像谢鸿文,最上说着不喜欢孩子,孩子太熊,可他也会在看见乖巧可爱的孩子的时候幻想一下他和林夏薇生出来的孩子的样貌。 “睡吧,好好养好身体,你身体好了,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才会好。” “嗯。” 谢鸿文很快就睡着了,林夏薇却睁着眼睛久久无法入眠。 上天让她重生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只是老天认为她一辈子过得苦,所以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吗?可是过得比她苦的人那么多,难道她们都重生了吗? 既然老天让她重生了,那能不能再多给她一些东西? 比如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第61章 一夜无梦,林夏薇在谢鸿文去训练以后特地起来做了饭,总不能老让谢鸿文从部队食堂打回来吃,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总归影响不好。 林夏薇煮上粥,又继续昨天没画完的花,她画画是从小就画学的,可以说林家的姑娘都和二奶奶学过,只不过是有的人在学了以后丢下了,而她一直没放弃。 林二奶奶是传统的冀绣传人,冀绣的主要特点就是写实,林二奶奶绣出来的花一点也不比后世的3d立体花差。 林夏薇不准备用手绣,她准备用缝纫机绣出来,缝纫机绣出来的花虽比不上手绣的有灵气但却在这个年代也属于头一份了。 吃过午饭,林夏薇的牡丹花样终于画好了。她在把花全部铺开在床上仔细观看,确认没有一点的瑕疵以后才收起来。 下午午觉睡醒,团长夫人和她闺女来了,手里抱着一匹丝绸一匹织锦缎,丝绸的颜色红的很正,织锦缎织用了金线指了牡丹花图样。 “林姐,我回去把图给我对象看了,我对象让我两套都做,这是丝绸是用来做你给画的那样的礼服,织锦缎用来做旗袍。”周彤彤说着,脸上满是甜蜜的笑。 她回去到热河以后,把图纸给她对象一看,她对象觉得十分漂亮,她又表达了一番有成品的旗袍是多么的好看以后,她对象当即拍板一样做一套,一套拜堂的时候穿,另外一套敬酒穿。 第二天她对象就把林夏薇要的布找好了,她拿到东西以后请了一天假就来了。 林夏薇给周彤彤量了尺寸,周彤彤身材不错,看着瘦身材却很有料,身高有一米六五。 “身材不错。” 周彤彤羞红了脸。 林夏薇做了很多年的衣服了,很多不料过一遍手就知道大致的特点,丝绸是真丝的,林夏薇打了版后裁剪出来,把印蓝纸格在花样与丝绸的中间,用铅笔细细描绘。 这是一个精细活儿,容不得半点马虎。都画好以后装上绣绷,给缝纫机上上最小号的针,再把要用到的丝线缠在圆纸筒上面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吃过早饭,林夏薇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她买的丝线是镇上最贵的了,质量还是有保证的,又细又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才开始做周彤彤来了,今天正好周六,她有两天的休息,正好能在家陪陪父母。闲着没事儿,她就逛到了林夏薇家。 周彤彤看见 林夏薇用缝纫机绣花以后惊得眼眶都要掉下来了。 她忍不住到机器跟前仔细观摩,“厉害了我的姐姐,我从来只知道能用缝纫机做衣服,还真不知道能用来绣花,长见识了啊。”她原本还担心一个月的时间林夏薇做不好衣服,毕竟绣花是很费功夫的。 她来时甚至都想好了,要是绣花那件没做不好,她结婚的时候就勉为其难穿上织锦缎的旗袍了,如今看来,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用机器绣很快,但是绣出来的图案可能没有手绣的那么灵活。”林夏薇一朵花才绣了一半,她刚才还在想等绣出来以后拿到周团长家让周团长母女过过目,要是看得上这手艺她就继续做,要是看不上她就赔丝绸的钱。 当然了,她有绝对的自信,但毕竟众口难调。 “这有什么关系?绣出来好看就行,又不是要拿来挂在墙上,再说了,这花绣的比一般的绣娘要好看多了。”周彤彤也不走了,就在林夏薇家玩了起来,她时不时的就来看看林夏薇绣的怎么样了。 “林姐,你以后一直做衣服吗?” “不啊,等18号我就上班了,到时候给你做衣服的速度就要慢下来了,但我绝对会在下个月之前把衣服给你做好。”林夏薇做保证。 周彤彤来兴趣了,她原本以为林夏薇手艺是要在家做衣服来卖呢,结果不是,她还要去上班,周彤彤对她的印象更好了,“林姐你要去什么地方上班啊?” 林夏薇想了一下,“我是平调过来的,在农科站当个小科员。” “林姐你什么文凭啊?” “高中。” 在乡镇,高中文凭已经是很高的学历了,要不是她没读书的那年恰好过了考试日期,她也不用走后门。 快到中午了,林夏薇去做饭了周彤彤恋恋不舍的回家。 走出了院子了她还回头看了一眼,真想快点做完以后穿上啊! 中午谢鸿文回来以后,两人吃过饭,把客厅对面的倒座房收拾出来,准备把那里当作她的专属工作间,“要是这单生意做的好,以后生意肯定会不错。” 谢鸿文打击她,“做衣服能有几个钱啊?布料咱们也不出,到时候咱们能收个几块钱的手工费就不错了。” “这你就不懂了,我现在做的这个叫做高级成衣定制,保证整个国家都是独一件的衣服。要是我的名气打开了,我做一件能拿你一个月的津贴! ”甚至还有余! 谢鸿文被逗笑了,他的津贴是整个营级干部里最高的,现在都有八百了,比社会上很多精英人士的工资都还高。 所以他不相信有人会拿出800块钱来做一件衣服,有这闲钱,他都能买好几卡车随便穿了。 谢鸿文的不信任让林夏薇很是气恼,她跳脚道:“跟你打个赌怎么样,要是我哪天真的挣了800块钱你要怎么办?” 谢鸿文一听就来兴趣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那你呢?要是你没挣到怎么办?” 林夏薇很有自信,高级成衣定制这个年代在中国还是块空白区域,用不了几年,她的生意就会很好很好,到时候别说800了,就是一件衣服8000都不在话下。 林夏薇心念一转,她笑得一脸捉狭,“要是我挣得到呢,你以后就叫我爸爸,要是没做到,那任你处置。” 谢鸿文听见林夏薇想做他爸爸,脸上表情都僵硬了,他脑中想象了一下他们两口子一边办事儿他一边叫林夏薇爸爸的场景,他觉得他现在就要萎了。 可听到后面的时候,他脑海里瞬间闪现出各种各样不可言说的姿势,这些姿势平常时期,林夏薇都是不愿意配合他的,在可能被吓萎与唾手可得的福利当中,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对了,咱们一会儿把这张床点高一点呗?”这间倒座房里也是有一张床的,不过这张床很小,一米三乘两米左右,把它垫高一些再拿来当作工作台也是很不错的。 “一会儿我就去搬砖。” “我去搬,你休息,等晚上你回来了咱们再垫。”林夏薇是真的心疼谢鸿文,明明一米九的身高,可体重都没有140,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训练,晒得黑瘦黑瘦的。 谢鸿文皱着眉头拒绝,“不行,你那什么还没好呢,不能干重活。” “这都几天了,都好了。”林夏薇每次来月经都是来三天,第四天减少,第五天全部没有了。 谢鸿文的眼睛亮的跟山里的狼似的,林夏薇发现了,赶紧往外跑,才跑两步就被谢鸿文抓住了。 谢鸿文从后面抱着林夏薇,手从林夏薇的衬衣衣摆一点一点的往上伸去,越过障碍攀上双峰,捏住山顶的两颗红果子轻轻的揉捏着。 林夏薇吟咛一声,身子软了大半。 “去房间。” “不,就在这儿。” …… 一切都结束以后,谢鸿文把林夏薇抱到卧室的床上,她穿的那条半身大长裙早已被谢鸿文随意扔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好在谢鸿文还有点良心,完事儿知道给捡起来放在洗衣盆里。 筋疲力尽过后的林夏薇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谢鸿文神清气爽,一个比平时要短很多的午觉睡起来也丝毫没有睡不够儿头疼的情况。 林夏薇一觉睡到下午三点,起来下床时她感觉她腿都是软的。她发誓,以后她要是再听谢鸿文的蛊惑自己动那她就是傻逼。 起来把衣服洗了,林夏去小屋做早上没干完的活,她很懂得劳逸结合,坐一个小时她就要起来走一圈,这一圈时间有长有短,短的话就出去上个厕所,长了就干一遍家务。 转一圈回来坐下没多久,外面又传来争吵声,林夏薇这回没出去,无外乎是牛政委家那点儿事,她不出去一会儿李红光媳妇儿也会过来给她做实时转播。 果然,外面争吵声停下没多久,李红光媳妇就来了。 “啧,这回牛政委家的闺女总算是长心了,她男人带着孩子来哄她她都没答应回去,要我说啊,这件事这么干就对了,她嫁那个男人没什么本事,现在能在镇上中学当个教师还是因为牛政委的关系。要不是因为牛政委,他早就回家种田去了。”李红光媳妇儿这话的意思是她昨天回去以后已经打听清楚十年前的来龙去脉了呗。 “说说怎么回事儿。” “牛政委的闺女没在这边长大的,十一二岁了才跟她娘来的。牛政委她家闺女在老家也没上过什么学,来到这里以后牛政委就安排她进了镇上小学读书。当时教的她老师就是她现在的男人,比她大了12岁,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就勾搭上了,到牛政委闺女儿15岁的时候就两人就钻了小树林,被牛政委知道后硬是把她嫁了。嫁过去以后年纪小啊,才十六七的姑娘怎么怀孕嘛,因此就被婆家嫌弃了好多年,再加上两人为婚前就干了那事儿,政委闺女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牛政委媳妇儿倒是每回都去给撑腰,但是她闺女自己不立起来,再怎么撑腰也白搭,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哪回她闺女儿都没有这次意志坚定。” 小剧场: 多年以后, 林夏薇:怎么样谢泰迪,脸疼不? 谢泰迪:皮厚不疼的爸爸~ 第62章 林夏薇深吸一口气,冯二林这样的情况,可以说得上是诱奸了,牛政委的女儿可以说是年纪小不懂事儿,那姓冯的已经20多岁了,是个傻子也能知道点人事儿了,更别说他还是个老师。 这事儿牛政委也办得不对,要是换成牛政委是她,冯二林别说娶她闺女了,不死都得脱层皮。 “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当初事发后牛政委想要把冯二林的老师职位给撤了的,但她闺女苦苦的求着,还说了许多戳人心窝子的话,牛政委一气之下就让两人结婚了。”李红光媳妇满是唏嘘。 晚上谢鸿文回来了,林夏薇忍不住把这件事儿跟他说了一下,然后询问他的意见,“什么意见?我没意见,要是有人敢在我闺女十多岁的时候就勾引她,拼着身上这身皮不穿我都要弄死他。” 林夏薇追问:“那要是你闺女特别喜欢那个男人要拦着你呢?” 谢鸿文脸色变得很难看,仿佛事情真的出现在眼前,他恶狠狠的说:“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林夏薇满意了,把唯一的一块鸡腿夹给谢鸿文。 “今天我本来想去搬砖的,但隔壁一直在闹,我就没去,明天早上再干吧。” “明天中午我回来帮你,一会儿我们有集训,多晚回来还不知道,你先睡,别等我回来。”时间离六月越来越近,他们的训练就越来越紧张,每天晚上都要进行训练,有时候十一二点才回来。 晚上林夏薇不打算做衣服,一来灯光不够亮晚上干活容易伤眼睛,二来是时间还有很多,不着急。 谢鸿文什么时候回来的林夏薇不知道,只是知道她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谢鸿文又走了,这一来一回两人都打不着照面。林夏薇心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她移植的辣椒茄子西红柿秧子已经活了,林夏薇看池子里的土有些干的发白了,打了半桶来浇上,撒下的生菜还没动静。 她绣了会儿花,出门去搬砖,这回的砖她专门挑整块的来搬,整块的不多,林夏薇挑了好久也不过才十多块。林夏薇取了个双数,她先搬了一趟回家,再出来,她傻眼了。 她辛辛苦苦找出来的砖呢?去哪里了?她不信邪的来来去去找了好几遍,发现真是日了狗了,她的砖真的不见了。四处看了看,除了远处带着小孩玩的军嫂附近半个人影也没有,林夏薇只能认命的再次找,这回她学聪明了,找够她搬一趟的然后就抱回家,她刚回家,从她家隔壁就冲出来一个人 ,和林夏薇一样绕着砖堆走了一圈,见没有好的砖头,又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牛政委的闺女见她妈从外面回来就一直骂骂咧咧的,心情原本就不好的她听的心烦极了,“妈,你说你搬这些砖头回来干嘛?堆在院子里还占地方。” 牛政委媳妇儿抬手指着她闺女的头,“咋地,我愿意,现在跟我能了?啊?在你婆家你咋没这个能耐呢?” 牛政委的闺女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放在大腿两边的拳头捏的紧紧的,牛政委媳妇的话还在继续,“你和你爹一样,就是个怂包,软蛋,你爹没能耐,别的认五六十岁了能当个将军,你爹五六十岁了就得退伍,还有你,你婆婆打你骂你教坏你儿子闺女你就不能打回去吗?哭哭哭,就知道哭。” “要不是老娘帮你出头,你早被欺负死了。真不知道老娘上辈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会生出你们几个讨债鬼。” “是,我们是讨债鬼,可我们变成今天这样,不都是你害的吗?小的时候有点不舒坦就要打我们,我们长大了你依旧没改,一不痛快就打孩子,天下雨了打孩子,大晴天出去干活累了打孩子,和别人吵架了受气了回来打孩子。知道我哥为什么去边防当兵一当就是二十年吗?知道我姐为什么嫁去老家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吗?我们恨你,恨死你了,那些年你除了没把我们饿死,你为我们做过什么?” 牛政委媳妇儿被这忽如其来的指责气懵圈了,她自认养大三个孩子还把牛政委他老爹老娘送了终是件非常大的功劳,因为这,她这些年在家里越来越牛气,她想像小时候那样去打她闺女,她闺女早就料到了她会打她,钻进房间去把门反锁,打定主意她爹不回来她就不开门。 牛政委媳妇气的肝疼,饭有不想做,打开门想出去走走,结果看到林夏薇在砖堆里找砖头,本来就心气不顺的她只觉得心底有一股邪火猛地蹿出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索性她也不压了。 “小谢媳妇,你搬砖回家干嘛啊?” 林夏薇闻言抬起头,看见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老脸,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她知道这几天她家事儿多,心情不好是难免的,不想和她计较,就道:“家里的床不够高,找几块砖头回家垫上。”说完,她低头继续找,可这整块的砖头实在是太少了,有些在最下面,得一块一块的把上面的弄开才能拿出来,格外费劲儿。 她又忍不住骂把她捡出来的砖弄走的那个缺德货了。 “小谢媳妇,这毕竟 是属于整个家属院的,你总来搬,怕是不好吧?” 林夏薇一阵无语,这东西往这放着,本来就是谁家要用到谁家就拿走的,来来往往的军嫂看到她搬砖的人并不少,但谁都没说过一句话,这牛政委媳妇儿在操哪门子心? “我用得到我就搬啊,我又不是搬了回家堆着什么都不干,死占地方的。”林夏薇记得牛政委媳妇上次也搬了砖回家,还不少,但并不知道她搬回家有没有用,这句话只是顺口就这么说了出来。 牛政委媳妇却不这么觉得,她想起家里堆着的那一堆砖,觉得林夏薇是在讽刺她,她一叉腰,“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家就那么大点,怎么就用得到那么多的砖了?” 林夏薇现在要还是看不出来牛政委媳妇是来找茬的,她就是个二傻子,有心想怼回去,但为了不给谢鸿文惹麻烦,她忍住了。 正好砖头找够了,林夏薇搬起就走,牛政委媳妇这可不干了,上前一走几步,伸手就拉住林夏薇的胳膊,林夏薇没想到她会这么干,一时没防住,手下意识的一松,砖头就掉下来了,林夏薇脸色一变,赶紧往后退一步,四块砖头先后落到地上,溅起一片灰尘,远处带着孩子游玩的几个军嫂一同发出惊呼。 林夏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要是她不往后退那一步,这砖头指不定就落在了她的脚上,残废是妥妥的了。 林夏薇转身看向同样吓傻了的牛政委媳妇儿,“你有毛病吧?这个砖就在这里,不想让别人搬你就全部搬回你家去,气不顺你就在自己家待着,别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牛政委媳妇本来挺不好意思,但听林夏薇这么一说,她不乐意了,“你说谁疯狗呢?” 林夏薇甩开她的手,“谁应我说谁。”她看向自己的胳膊,青了老大一块,这老娘们儿劲儿还挺大。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些看热闹的军嫂都围过来了,她们之前听到牛政委媳妇儿的话了,也听到林夏薇的回答了,但她们并不想多管闲事。可她们真没想到牛政委媳妇会动手,砖头落地的那一刹那,她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牛嫂子,这你就做的不对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啊!”说话的是年纪相对要大一点的军嫂,林夏薇不认识她。 “就是啊,这砖头放在这里大家都没少用,也不存在谁多用一块了谁就少用一块的事儿,都是属于大家的共同财产,愿意用就用呗。” “可不,我家就没少用。” “我家也是。” …… 牛政委媳妇脸一阵青一阵白,变换了好几次,嘴硬得没反驳。林夏薇朝几个军嫂笑笑,然后捡起砖头,对她们说:“各位嫂子,到家坐坐吧。” 几个军嫂互相看了一眼。 “不了,这也到做午饭时间了,我该回家做饭了,孩子一会儿都得回家吃饭了。” “是啊是啊,弟妹,以后有时间我们再来叨扰。” “那好,嫂子们有时间一定要来玩啊。”林夏薇热情的邀请道,今天她和牛政委媳妇争执的场面这几个军嫂全都看在眼里,孰对孰错她们心里都有一杆秤,她们敢过来帮她说话,那就说明心性不会差,这样一来,哪怕牛政委来找她兴师问罪她也不害怕了。 “一定去一定去,那弟妹我们走了啊,你赶紧回家吧。”最先开口的那个军嫂话是这么说着,却没用动静儿,她朝林夏薇挤了挤眼睛,林夏薇会意,应了一声,在她们的目光中回到家里,关上了院子门。 几个军嫂脸上的笑容也没了,互相看了一眼,嗤笑一声,结伴走了,走出去大老远了,还能听到她们的声音。 “有些人啊,就是不要脸,砖堆在她家门口她还真以为是她家的东西了呢。” “可不呗。” “她男人的脸都让她丢光了。” “她还以为她自己能耐的很呢,要不是看在她男人的份上,这样的人我早上手揍了。” “吹吧你,哈哈。” “还有她闺女儿,要有说啊,她闺女走到今天这步,都是她害得。” “对啊对啊,她就是太泼辣,把闺女养成鹌鹑了,要是我闺女,我可舍不得。” “小时候看她打她闺女儿子那样,我都害怕。” “别说了,快回去吧。” 牛政委媳妇茫然的呆在原地,她真的错了吗? 第63章 林夏薇回家后不久,李红光媳妇和朱瑞芬都带着孩子上她家来了,两人对着虚寒问暖了好一番。 李红光媳妇抱着孩子对林夏薇说:“你看着吧,等一会儿她就得拿个小凳子坐在你家门口骂。” 朱瑞芬惊讶的道:“她还有脸骂?” 李红光媳妇冷笑着说,“咱们家属院在她家这附近住过的,谁没被骂过?只要职位没她男人高的,谁不是就这么忍下来了?”像她当年,为了她男人李红光的前程无论怎么骂她她都忍了,等家属楼一建好她就迫不及待的搬了家。 朱瑞芬瞠目结舌,“就是在我们农村有没人这么干啊,但凡是家里有点权利的,谁不要脸面啊?” “她就能不要脸面。” 林夏薇沉默不语,她现在还有点没缓过劲儿来,腿有点软。 朱瑞芬和李红光媳妇聊起了别的,听着听着,林夏薇也加入了话题。 李红光可以说是很了解牛政委媳妇儿了,还没过半个小时,门外就传来了咒骂声,骂的很有水平,要不是林夏薇不知道自己得罪她了,还真听不出来。 反正也没指名道姓的骂,林夏薇想着她不理会也就是了。 牛家屋里,牛政委的闺女听着外面她妈的咒骂声,越听越绝望,她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妈呢? 牛二妞想起小时候,村里人人都羡慕她家,因为她爹是军官,一人当兵,全家光荣。他们三兄妹在外面很神气,可回到家就不是这样了,她娘总会揍他们,无缘无故的揍,专门往看不见的地方揍。 她一直觉得她娘和别人的娘不一样,像她大伯娘,重男轻女,对堂姐堂妹特别差,打骂也没少过,可对她堂哥堂弟却好得不得了,出去哪里吃席,得了一捧瓜子都要巴巴的拿回来。 她娘不一样,她娘不喜欢她和姐姐,同样的,她也不喜欢哥哥。 她们三兄妹就像是她娘养的宠物,高兴时逗一逗,不高兴了就打骂她们一顿。 她恨她娘,但她更恨的,是她爹,如她娘说的一样,她爹是个怂包是个软蛋,在家连媳妇都管不住,媳妇打孩子他就知道护着,然后呢,他出去了不在家了,她们会被打的更惨。 所以十六岁时,他哥去了西北边防,如今一去也有二十多年了,一次没回来过,只给她和她姐寄过钱。 她大姐嫁回去了老家的村里,嫁给了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男人,日子过得也不好 。 她想,她们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要过这样的日子,同样都是团级干部家,为什么周家两姐妹就能过得那么好呢?为什么周彤彤她妈妈就那么温柔呢? 她想起小时候她和周彤彤的姐姐周橙橙一起在外面玩,晚上她妈和周彤彤他妈一起来找她们回家吃饭。周彤彤她妈妈温柔的把周橙橙从地上拉起来,轻轻的给拍干净周橙橙后背的尘土,她妈呢?周二妞从抱着膝盖坐在黑暗的墙角里。 她妈捏着她的耳朵把她从外面一路捏到家里,进屋关上院子一脚就把她踢倒在地。 周二妞在想,她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没有慈爱的父母,就连贴心的爱人都没有。 她知道,很多人都说她不检点,都是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没有人会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想想。 那时的她觉得天空都是灰暗的,直到她遇到了她的老师,冯二林。 冯二林年轻的时候是个儒雅斯文的男人,对她关怀备至,她觉得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然后,她沦陷了,沦陷的那样彻底,那样的不顾羞耻。 只可惜,她的爱情,在婆家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消失殆尽。 还有,她的孩子,她那么爱他们有点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她们,可是为什么她们要这样看不起她呢?说生为她的孩子,是他们的耻辱? 牛二妞想哭又想笑,她这么多年,活着,是为了什么啊? 屋外她娘的咒骂还在继续,牛二妞想,谢营长家的那个年轻媳妇儿可真能忍。 林夏薇听着牛政委媳妇的咒骂,脸色越来越冷,她为了她男人的前程,都后退一步不计较了,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林夏薇气冲冲的走出客厅,随手抄起放在门边的扫把,拉开院子门,牛政委的媳妇儿坐在她家门口的小凳子上,一边摆这个茶缸,骂累了就喝一口。 准备的还挺齐全,林夏薇冷笑一声,用扫把在地上往牛政委家的方向扫去,沙子尘土飞得老高,牛政委媳妇的茶缸里很快就飘起了一阵尘土。 牛政委媳妇儿一拍大腿,从凳子上蹦起来,“你干什么?” 林夏薇把扫把一收,“哟,牛大嫂,是你在这儿啊?不好意思啊,刚刚扫地没看到。” 牛政委媳妇儿气的跳脚,“没看到你马勒戈壁,老娘这么大个人,你眼睛瞎了。” 林夏薇上上下下打量 了一眼牛政委媳妇儿,“以前没瞎,现在嘛,啧,不一定了。”林夏薇拿着扫把又扫了一下。 李红光媳妇和朱瑞芬把孩子扔在家里,一起走出来,李红光媳妇儿拉着林夏薇的胳膊,低声劝她,“算了算了,咱们回去。”拉着林夏薇的手微微用力。 朱瑞芬拉着林夏薇的另一只胳膊,两人一起发力眼看着就要把林夏薇连拉带拽的拽回家了,牛政委媳妇又骂开了。 牛政委媳妇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你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小贱人。” 林夏薇拿起扫把就冲过去了,一扫把打在牛政委媳妇身前的地上。 牛政委媳妇儿被吓得后退一步,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一愣一愣的,她纵横家属院十来年了,挤兑的军嫂不计其数,上到团长夫人,下到连长媳妇,背地里说她小话的人不计其数,可从来没人跟她正面杠上过。 牛政委媳妇儿看这围过来的一圈看热闹的人,这里面的人,大多数都被她挤兑过,此时一个个的都是站在这里看笑话的,没有一个人会帮她说一句话。 但她输人不能输阵,要是她今天怂了,以后就谁见到她都能踩她一脚了,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林夏薇的头发,林夏薇往后面一躲躲掉了,牛政委媳妇儿怒意滔天,“小贱人,你有种别躲啊,你站在别动啊,老娘今天非得教你做人。” “我没种,你有种你掏出来给我瞅瞅。”就她们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有几个军嫂已经上来拉架了,好几个人拉着的都是牛政委媳妇儿,牛政委媳妇儿被拉的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是谁乘乱踢了她好几脚,牛政委媳妇儿的茶缸也被踢翻了,水流了一地。 林夏薇也被好几个人拉着回她家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谢鸿文中午训练完一进家属院就听到了军嫂门的议论,他加快脚步回到家,林夏薇在厨房做饭,他前前后后的把林夏薇仔细打量一番以后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谢鸿文让林夏薇把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谢鸿文面无表情的听着,觉得自己媳妇儿真是冤枉大发了,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原本我想着她家最近事儿多,她心情不好,不理她就是了。谁能想到她会伸手拉我啊,要不是我反应快,现在你该在医院看到我了。”林夏薇说着,把菜盛到盘子里,“原本我都不计较了,可这人得寸进尺,搬了个凳子在家门口坐着指桑骂槐的骂,我要是还能 忍,我就是个王八。” 林夏薇不怕谢鸿文骂她,她被欺负成这样了,要是谢鸿文像有的男人一样是非不分,先关心的是她这么做会不会毁了他的前途,那她也认了。 上辈子眼睛瞎,这辈子也没擦亮,上辈子没有男人她也能混的风生水起,有了上辈子记忆的她还能活得不如上辈子? 林夏薇胡思乱想。 谢鸿文低头,眼眸中暗光沉聚,双手捏的紧紧的,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指甲把掌心掐出来了一个个月牙印记,他觉得他这个男人做得相当失败,身为男人,却连他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许久,他掰过林夏薇的肩膀,让林夏薇正视他,“薇薇,你做的很对,我在外拼搏卖命。就是为了让妻子儿女不受欺负的,以后要是还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 林夏薇定定的看着她,“要是你也像牛政委一样,很多年都得不到晋升怎么办?” “我一个大男人,力气一大把,干苦力都能养活你,只是到时候你别嫌弃我丢人就行。”谢鸿文保家卫国这么多年,从未想过离开部队以后他要怎么生活,这句话看似在开玩笑,但也未必不是真心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不确定牛政委会不会会不会给他穿小鞋,身为一团政委,要整一个营长太简单了。 归根结底,还是他太不够强大,成了别人想捏的软柿子。 天无绝人之路,如果他在部队发展不下去了,那他肯定就会选择退伍,乘着年轻,他还能做出一番事业。那样也不错,起码能随时陪陪老婆。 林夏薇笑了,“不会嫌弃你的。” “那就好,吃饭吧。” “嗯。” 晚上,牛政委领着她媳妇儿来了谢家,牛政委的媳妇不甘不愿的和林夏薇道了歉,林夏薇能怎么办?人家都到家里来道歉了,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了,可是要她大度的去原谅牛政委媳妇,怎么想都是强人所难。 林夏薇摸这个茶缸,一句话不说。 谢鸿文对牛政委说:“政委,想必您也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我媳妇儿就是多搬了几块您家门口的砖头,嫂子看到了直接就上手,要不是我媳妇儿躲得快,现在就应该待在医院里了。” 牛政委尴尬的笑着,闻言看了一眼跟在他后面装鹌鹑的女人,苦笑着对谢鸿文说,“这事儿是我们家这个做的不对,可是我不来道个歉,心里就安宁不下来啊。” 牛政委 媳妇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就是这个男人,怂成这样,女人打个架不是正常的吗?过了不就翻篇儿了吗,来道哪门子歉?以前咋没见他这样呢? 牛政委都这么说了,谢鸿文心里再不爽也只能顺着杆子下了。 牛政委两口子又坐了会儿,就回家了,林夏薇和谢鸿文把人送到门口。 关上门,林夏薇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谢鸿文揽着她的肩膀,向她承诺:“以后我不会让人再欺负你。” 谢鸿文工作得越发卖力,他手下的兵各个痛苦不堪,都觉得他有了老婆以后他们的日子更加难过了,看别人家的营长,家属随军以后对手下的兵越来越好,哪像他们。 每个人心底都暗暗猜测,莫不是谢营长两口子的夫妻生活不和谐?谢营长没得到满足? 五月十八号一大早,林夏薇起床再次确认自己身上的证件都带齐了,才和谢鸿文一起去镇上报道,今天谢鸿文特地请了一上午的假来陪她,林夏薇很感动,谢鸿文越来越忙了,夫妻之间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中午,谢鸿文每天早出晚归,早上出门林夏薇还在睡,晚上谢鸿文回来林夏薇已经睡着了,谢鸿文又不想吵醒林夏薇,因此挪到了中午。 这次他能请到假,十分不容易。 谢鸿文这次骑的是自行车,林夏薇侧坐在车后座上,热河的夏天并不热,早晚还得加一件薄外套,因为第一天去上班,林夏薇也没穿裙子,而是穿了牛仔裤和白衬衣,头发也扎了高马尾,她没留刘海,露出了光滑饱满的额头,这副打扮让她看起来帅气极了。 到了镇上,谢鸿文把林夏薇送进去了镇委,镇委比他们曙光乡的乡委要好多了,办公楼是二层小楼,食堂和宿舍是一层大坪顶。 她直接到了管理科,她的《工资转移介绍信》、《行政介绍信》都是齐全的,早在调令下来以后,她就到市公务员管理科办理了报道手续和休假手续,如今直接拿着这些东西到清泉镇农科站报道就行。 今天是她来报道的日子,清泉镇农科站的赵镇长早就知道她要过来的,一大早就等在了这里,他办完手续以后就把她领到了办公室。 “小林啊,你可算来了,咱们科的王正北要停薪留职下海去创业了,老早就递了申请,因为上面一直都没派人下来,这才耽搁了,你今天要来,最高兴的就是他了。”一路上,赵科长这么说道。 林夏薇一愣,王正北她认识的,两人一起在热河上的 培训课,那时候他不是还挺有干劲儿的吗?这才过去多久,就要下海创业了? 林夏薇问了出来,赵科长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被社会的繁华迷花了眼啊。” 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林夏薇心里吐槽。 说话间两人下了楼,一楼左手边的位置就是农科站的办公室,农科站的办公室旁边,是农科站的库房。 清泉镇农科站的人比曙光乡农科站的要多了两个,两个技术员,三个科员,一个科长,这就是全部了。 除了林夏薇早就见过的马上要离职的王正北以外,其他的两个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徐国胜,另外一个是以一个叫冯春柳的小姑娘,二十二三的年纪,圆圆的脸盘永远都是笑咪咪的样子。 赵科长把原本属于王正北的办公桌给了她,王正北的东西早就搬走了,该走的手续也在今天走完了,他买了水果来农科站的办公室,准备与林夏薇做交接手续,见到林夏薇,他很是惊讶。 “真没想到来接我班的人是你,要是早点知道是你,我就不走了。”王正北半真半假的说,冯春柳在旁边听着,笑喷了。 “王哥你说这话不怕嫂子知道吗?” 王正北赶紧讨饶,“我知道错了,妹子,你别跟你嫂子瞎讲啊。”说完还一副左顾右盼的模样,逗笑了办公室的一批人。 “好了好了,别闹了,赶紧交接吧,我刚刚可看到小王他妻子在外面等着了。”此话一出,办公室里的笑声止住了,王正北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正正经经的交接起来。 王正北在农科站是管理种子这一块儿的,每年新发下来的种子都是他去领去记录,防鼠放虫的工作也是他在做。相当于仓管一类的,清泉镇以种玉米,小米,高粱大豆为主,这是林夏薇不曾去接触过的领域,这些农作物的品种很多,每种的数目都得核对一遍,半点不能马虎。 等都交接完毕了,已经快到中午了,林夏薇才在座位上坐了没多大会儿,就到了午饭时间,林夏薇谢绝了冯春柳邀请她一起去吃午饭的邀请,跑到门口去找谢鸿文,谢鸿文在镇委旁边的服装店里与老板聊的正嗨。 林夏薇到时,老板正说道当年很多年前的那场大革命,一边说着,唏嘘不已。 林夏薇来了,两人顺势住了嘴,谢鸿文把林夏薇带到了镇上的一个小饭馆,点了一个菜一个汤就着肉饼吃了起来。 清河镇的肉饼很香, 谢鸿文点的是牛肉大葱与猪肉大葱的,林夏薇每样都吃了两个,她觉得不吃菜光吃饼她也能吃饱。 真是太香了。 “鸿文,那个铁板你什么时候给弄回来啊?我想吃烤饼。”林夏薇不止想吃饼,她还想吃蛋糕。 谢鸿文已经把这事儿给忘记了,他有点心虚,“我回家就去弄来,等到晚上你回家肯定能够看到一个烤炉。” “好。” 谢鸿文又想起一件事儿来,“我今天上午去百货大楼看沙发了,我觉得其中一个白色的沙发,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 这段是时间两人都忙,沙发的事儿也被抛到了脑后,谢鸿文今天在外面等林夏薇等得无聊,就上百货大楼逛了逛,原本是想给林夏薇买件礼物的,结果礼物没买着,上了二楼见到沙发就走不动道儿了。 林夏薇简直无语了,忍不住道:“你怎么对沙发有这么大的执念?” 谢鸿文夹菜的手顿住了,他用深情的语气说:“可能是沙发是我从小到大睡过最软的床了。” 大兄弟,你是不是对沙发有什么误解?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林夏薇一点半上班,谢鸿文是两点午休结束,现在才12点,时间很充裕。 林夏薇和谢鸿文直接杀到百货大楼,二楼处的沙发区比上回林夏薇来看时多了个不一样的,颜色不一样,米黄色。 谢鸿文把林夏薇拉到另一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林夏薇,“怎么样,你喜欢吗?”那模样,仿佛只要林夏薇一个摇头他就可以不要似的。 林夏薇觉得一米九的大汉做出这副模样,实在是太萌了,萌的她腿都软了,于是点头,“要,就这个吧。”好歹颜色不那么辣眼睛。 这个沙发要价三百五十块钱,一点不讲价,谢鸿文把林夏薇又拉到一边,“太贵了,要不咱们不买了吧?”谢鸿文话是这么说,语气带着失落。 林夏薇忍不住去想,她当初到底是那根筋不对,会觉得他稳重禁欲? 禁欲在这个形象早就崩了,稳重这个词在这一刻已经粉碎成了渣渣。 林夏薇最看不得谢鸿文这副模样了,让她很有负罪感,外加母爱泛滥,不过三百五十块钱嘛?小意思小意思,钱挣来就是花的嘛! “没关系,买吧。” “真买啊?可是好贵啊,我小半个月的工资呢。” “那真不买了 ?”林夏薇似笑非笑的看向谢鸿文。 谢鸿文最后看了一眼沙发,然后拉起林夏薇的手,“走吧。” 处了百货大楼,再走没多远就是邮局,林夏薇去里面取了钱,她一共有两个存折,一个存折是谢鸿文给她的,另一个是她自己的,谢鸿文给她的礼金和办婚礼收来的礼金都存在了这里面,总共加起来也有小一万了,她现在用的是谢鸿文给他的那个。 取了钱,两人返回百货大楼,买下了谢鸿文心心念念的沙发。 第64章 谢鸿文坐上百货大楼送货的拖拉机喜滋滋的回去了,把自行车留给了林夏薇。 林夏薇下午是在库房中度过的,郡县是土豆种植大县,土豆品种来来去去也就那几种,种植技术更是简单到粗暴,只要做好每年的防虫工作就好。 清泉这边不一样,他们以种植粗粮为主,每种粗粮的品种都特别多,每种品种下面都有若干分类。 林夏薇一个头两个大,拿着笔记本反反复复的对比实物来看,林夏薇头昏脑胀,这时候,她就格外羡慕各种重生文里面的各种金手指。到下班时,她已经能不看介绍分清其中两种了。 在街边的菜摊买了菜,回到家,谢鸿文还没回来,林夏薇做好了饭还是没见着人影,她忍不住走到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谢鸿文满身泥污的抱着铁板回来,林夏薇赶紧迎上去,抬住铁板的另一边。 铁板压得林夏薇手一沉,她赶紧用力托住,“训练那么累铁板就不要拿了啊,这么重。” “没事,就这点重量还累不倒我。” “得瑟。”林夏薇白了他一眼,看他满身脏污,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弄那么脏回来?” “下午进行野外训练,今天风大,自然就脏了。”谢鸿文满不在意,这点脏算什么,过段时间下雨他们还得过坭塘。 “还好没下雨,要是下雨了可就要成了泥人了。” 谢鸿文哈哈一笑。 这天两人都累了,林夏薇吃过饭都没顾上绣花,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着了,谢鸿文又是到半夜才回来。 第二天一早,林夏薇睡醒了,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今年下了好几场的雨,可哪一场都没有这一场大。 透过窗帘往外看了看,天才蒙蒙亮,雨水顺着屋檐呈水柱往下落。谢鸿文还在身边呼呼大睡,看看时间离起床时间也没差多少了,她起来跑到厨房煮了两碗面。 原本放在院子中央的桌子椅子全部被收进了屋子里,谢鸿文给摆在了沙发的中央,当作茶几来用,林夏薇做好饭他也起来了。 “今天冷,怎么不多穿点?”下雨了,天气也变得格外冷,谢鸿文穿了件军背心,冷风一吹起了个鸡皮疙瘩,再看林夏薇,棉质的睡衣外面套了一个外套,膝盖以下的部位却还露着。 “就是做个早餐的时间,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林夏薇不以为意。 吃完早餐 ,两口子撑着伞一同出门。 “我今天中午车铺看看有没有女士自行车,有的话买一辆,我整天都要在家里与镇上来来回回的,没自行车老是打车也不行。”林夏薇对谢鸿文说,打一个月的车都够她买一辆自行车了。 “钱不是在你那里吗,你自己做主就行。”谢鸿文的语气平常得就像林夏薇要去买的不是两三百块钱的自行车而是两三毛钱的大萝卜一样。 “那我买了啊。” “买吧。” 两人在家属院门口分开,谢鸿文冒着雨跑去营部,林夏薇举着伞往大门口走去,两人背对而驰,越走越远,快拐弯时,林夏薇转过头,谢鸿文站在雨中看着她,见她转头,朝她摆摆手,让她快走。 林夏薇的心一下子就静了,那种我在风雨中前行,无论多久,一回头,你就在原地的感觉太好了。 林夏薇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甜蜜,她隔空对谢鸿文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谢鸿文摸摸耳朵,有点烫,有点红。 今天林夏薇是不打算走路去镇上的。下雨走路太遭罪了,这条道儿是大马路,可有好多处水洼,车一来就得喷一身不说,去到单位肯定得迟到。 她今天没选择拼车,而是独自坐了一辆,上次的事情给她的心理阴影太重了。 林夏薇到了办公室,冯春柳先来了,科长和另外一个科员徐国胜还没来,两个技术员下乡去了,还没回来。 “小林,这里来。”冯春柳比林夏薇大两岁。 “冯姐。”林夏薇把伞合上放在门外靠墙处,让它滴水晾干。 林夏薇走到冯春柳身边,冯春柳从包里掏出一小巧的包子,和奶黄包的形状差不多大,“吃早饭了吗?来,给你一个,这是我自己做的,尝尝我的手艺。” 林夏薇把那句我吃过了咽回去肚子里,接过来倒了一杯热水,先吹凉了喝一口才吃包子,包子很软,林夏薇只咬一口就咬到了里面包着的红豆馅儿,红豆馅儿不会甜的很过分,也不会寡淡没味儿,很好吃。 “怎么样?”冯春柳满含期待的问。 林夏薇把最后一口咽下肚子,林夏薇夸赞冯春柳,把冯春柳乐的拍着林夏薇的肩膀直叫她好妹妹。 “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爱吃点心,每个月的工资都花了一半在上面,可惜了,咱们科室以前都是大男人,没人能和我一起欣赏甜食的美味,还好你来了。”冯春柳看林夏薇 的眼神仿佛在看救世主一样,林夏薇一阵恶寒。 “冯姐,甜食吃多了会胖的。”林夏薇委婉的建议,她不讨厌吃甜食,但也绝对不喜欢。 “没事,我干吃不胖。”冯春柳拍拍她纤细的腰部,引得胸前的高耸颤抖了一下。 林夏薇:…… 这话太拉仇恨了。 两人说着,徐国胜和赵科长结伴来了,他们住的都是镇委里的宿舍,离得不是很远,两人是在食堂吃了饭才来的。 “小林啊,刚刚怎么不见你去食堂吃饭啊?”赵科长笑眯眯的关心林夏薇。 镇政府食堂在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管三顿饭。 “科长,我在家吃了才来的。”林夏薇回道。 赵科长点点头,他和徐国胜家都不是这里的,两个大男人也不会做饭,就天天吃食堂,偶尔和其他科室的人出去打打牙祭。 冯春柳家就在镇上不远的西村,除了中午的那顿饭,她也是不在食堂吃的。 今天林夏薇还是和昨天一样,到了点就钻进库房,冯春柳有忙得很,玉米快到施二道肥的时间了,今年下来的新品种还在试验当中,她管的是资料记录,忙碌程度不下林夏薇。 中午雨小了一些,林夏薇和冯春柳结伴去食堂吃饭,食堂做饭的大厨手艺比不上老孙的,做的饭菜除了咸味别的啥味儿也没有。 林夏薇和冯春柳坐在一桌,两人还没吃完,旁边坐下了两个打扮靓丽的年轻女人。 “春柳,这是你门科来的新人吗?”其中一个用勺子插着碗里的饭,一边说话一边去观察坐在她斜对面的林夏薇。 林夏薇吃完嘴巴里的饭,笑着看向她,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林夏薇。” 那个年轻女人也对她笑了一下,“我叫胡青,招商引资办的,很高兴认识你。” 林夏薇笑了一下,“我也是。” 两人说话的空挡,冯春柳已经吃完饭了,和胡青坐在一起的那个女的吃一口饭看一眼林夏薇,搞得林夏薇莫名其妙。 “薇薇,走吗?”冯春柳问林夏薇。 林夏薇点点头,和胡青两人打了个招呼,把碗往水池旁边的框子里一放,两人出了食堂。 冯春柳呼出一口气,林夏薇看向她。 林夏薇走到门口,冯春柳闷不吭声的跟着她,林夏薇只好停下脚步问她,“我要去 车铺看看,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冯春柳点点头。 两人朝车铺走,一路上冯春柳闷闷不乐的,林夏薇挑起两次话题以后见她一直这样也就不说了。 镇政府离街中心有点远,走了十多分钟才看见自行车铺。车铺外面是一个小棚子,一架自行车就停在棚子里,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蹲在自行车旁修理,见她们来,站起来拍拍手把她们往里带。 “我们这的自行车都在这里了,这边是男士的,这边是女士的,你们随便看,要是有看中的叫我。”说完拿着扳手又出去了。 林夏薇往女士车自行车那边看,分为24寸和26寸,颜色多种多样,林夏薇看上了26寸黑红色的,和她在娘家骑的那辆自行车差不多,冯春柳比较喜欢粉色。 “粉色多好看啊,粉色多漂亮啊。”冯春柳一扫刚才的低落,话又多了起来。 “我还是喜欢这样的颜色。”林夏薇拍拍她看中这辆车的车座,粉色什么的太嫩了,不适合她这个年纪。 “黄色也不错啊。” 林夏薇摇头。 老板听到他们的讨论,从外面进来了。 “你们选好了?” “老板,这辆怎么卖?”林夏薇指着她看上的那辆问。 老板看了一下林夏薇的眼色,“这是飞鸽牌的,三百七。” 林夏薇退后一步,“少点。” 老板想了一下,一脸肉痛的说:“三百五给你。” 林夏薇笑了,“老板,你这就不实诚了啊。”如果搁在五年前,这个价格买一辆自行车不算贵,可放在现在,那可就很贵了。 “这是飞鸽啊,多好的牌子啊,三百五不贵了。”老板笑嘻嘻的, 林夏薇懒得讲价了,反正这个镇上也不止一家车铺,再上别家看看好了,“春柳,走吧。” “好。”冯春柳看了眼老板,跟在林夏薇身后。 两人走了没几步,老板在后面喊道:“三百二,三百二卖给你。” 林夏薇还是往前走,老板急了,“三百一怎么样?” 林夏薇转头,“二百八。” “姑娘,你这价还的太狠了啊,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三百怎么样?” 林夏薇觉得不怎么样,“二百六。” 老板目瞪口呆,还有这样还 价的? “走吧。”林夏薇拉着冯春柳往外走。 “算了,姑娘,二百八卖给你。”如果说刚刚老板的肉痛是装出来的,那他现在就是真的肉痛了。 他一辆26寸的女士自行车进价二百三,这只挣五十块钱,算除运费,纯挣的都不到三十块钱。 第65章 林夏薇爽快的付了钱,骑上车带着冯春柳回了镇政府。 在门口,林夏薇见到胡青坐上了停靠在镇政府对面的一辆小黑轿车,林夏薇已经好久没看到这种车了,不免多看了几眼,而她身后的冯春柳咬着唇,快哭出来了,林夏薇在镇政府停车棚停下车看到她这模样一阵错愕。 冯春柳用衣袖抹去大颗大颗掉下来的眼泪,带着哭音说:“薇薇,你说阿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啊?她怎么成这样了?那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啊?让她义无反顾的这么跟着他。” 就这么一句话,林夏薇猜出了事情的原委,她沉默了,就像她当年无法评价张志芬一样,现如今她照样无法评价胡青。 她们是成年人了,自己在做什么自己知道,选择什么路走出什么结果,都是她们自己要承担的。 林夏薇拍拍冯春柳的肩膀,“走吧。” 冯春柳嗯了一声,眼睛红红的,一路走还一路抽搭,林夏薇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对她道:“冯姐,你没必要为她难过的,她已经成年了,自己在做什么事她知道的。” 冯春柳低着头,听了林夏薇的话许久不说话,天空飘起了雨,林夏薇扯着她加快了脚步。 到了办公室,两人刚刚坐下,冯春柳忍不住和她说起了她们的事儿,“我和胡青是一起从高中毕业进的政府,她进了招商引资办,我来了农科站,原本我倆是特别好的朋友,可是后面胡青越来越忙,经常跟着她们科长去外面出差,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短,后来有一天,她跟我说她和她对象分手了,我很惊讶,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对象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了。我特别难过。” “你可能不知道,她和她对象两个是我们高中里最引人羡慕的一对,两人从高一就处对象了,处了三年,本来都要订婚了的。” 林夏薇给她倒了杯水,不发表言论。 “后来有一天,我见到了她现在处的对象,说句不好听的,那个男人都能当她爹了。还有她原本的对象,现在还单身一个人,去年申请调到大山里去当村支书了,除了过年,我都没有见到过他了。”最后一句话,冯春柳说得异常低落。 冯春柳这段话说得语无伦次,偏偏林夏薇都听懂了。 “冯姐,我还是刚刚那句话,想开点。” 冯春柳嗯了一句。 到上班时,冯春柳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她干完自己的活到库房去找林夏薇,对林 夏薇说。 “我其实也知道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没用的,可我为她以前的对象不值,你不知道,那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冯春柳说着,用手臂挡住眼睛。 “你喜欢他?”这个他,她们都知道是谁。 冯春柳大方的承认了。 “我暗恋他,五年,高中三年,工作后两年,可是有什么用,他的眼睛永远只看得到胡青,哪怕胡青背叛他了,他还是爱他,甚至不惜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冯春柳把手放下来,看向林夏薇,“薇薇,你知道吗?在调令下来的那一刻,我觉得我从来就没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人,我觉得我之前五年的暗恋青春全都喂了狗。” 林夏薇没有暗恋过别人,不懂冯春柳的那种感受。冯春柳抬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雨。 “所以我订亲了,和我不那么喜欢,却很合适我的人订亲了,今年的九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林夏薇不禁想起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帖子: 是嫁给爱情的女人过得比较幸福,还是嫁给合适的女人过得比较幸福。 这篇帖子盖了很高的楼,有嫁给了爱情的女人大吐苦水,说婚后的生活一点一点的磨平了曾经的爱情,变得一团糟。 有的同样嫁给了爱情,却和丈夫十多年来甜甜美美恩恩爱爱的。 有的女人嫁给了合适,与丈夫处出了爱情,婚后的日子让人很羡慕。 有得女人同样嫁给了合适,却过得十分不堪,结局凄凉。 林夏薇浏览完了了整个帖子,她觉得,婚姻是一段需要经营的感情,两口子互相理解一点,互相包容一点,那么无论是嫁给了爱情,还是嫁给了合适,结局都会很完美。 反之,都很凄凉。 “冯姐,没准和你订亲的这个才是你命中注定的良人呢?” 冯春柳想起未婚夫憨厚的模样,一下子笑了出来,“还真没准儿。” 林夏薇也笑了,屋子里回荡着两个女人银铃般的笑声,屋外的雨越发大了,滴滴答答的,像是在为她们合奏一般。 晚上下班时雨终于停了,林夏薇骑上车往驻地去,在路过菜市场时买了一只现杀的鸡,顺便在旁边的香料店买了不少香料。 回到家,路过机关楼的岗亭,里面的小战士给了她一封信,林夏薇接了信,看署名是齐菲菲写来的,她对小战士道了谢,不得不佩服这些天天站岗 的兵哥哥,家属院的军嫂就没有她们不认识的。 路过牛政委家门口,牛政委媳妇上厕所回来,看见林夏薇一个劲儿的朝她翻白眼,林夏薇都心疼她的眼睛,深怕一个不注意她的眼球飞出来了。 回到家,她把鸡肉放在厨房,回客厅打开了信,信上齐菲菲说了她的近况,又问了林夏薇的好,而后和林夏薇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儿,林夏薇从客厅柜子里拿出纸笔回了一封,装在信封里打算明天给寄出去。 雨后的天空黑沉沉的可怕极了,林夏薇估摸着明天没准儿还有大雨,随后就去厨房做饭。 菜还没做好,谢鸿文就回来了,除了他,还有他手下的一个兵,谢鸿文介绍说是他手下的一营长孙荪,林夏薇差点就没笑出来。 孙荪脸挺红的,为了他爹给他取得这个坑儿子的名字。 “你们聊着,我去做饭,孙荪也在这吃吧,我多煮了很多饭。”孙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魏涛涛可和他们说过了,说营长媳妇儿做饭的手艺一流呢,常年吃食堂的孙荪兴奋了。 林夏薇今天晚上做的菜是辣子鸡,鸡肉洗赶紧血水下油锅先炸一遍,锅底留油放如葱姜蒜辣椒爆香,再加入鸡肉翻炒。 她今天买的干辣椒很辣,辣味飘出厨房直接往客厅里钻,客厅里正在谈话的两个人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响了一声,两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谈话因此中断。 大眼瞪小眼了许久,谢鸿文噌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看看你嫂子做好饭没有。”说完,不待孙荪回答,长腿一迈就出去了。 孙荪这是第一次来谢家,不免多看了几眼,他家屋里布置得很温馨,和别的人家很是不一样,孙荪想,他们营长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才能娶到这么好一个媳妇儿? 现在团里谁不羡慕谢鸿文啊,快三十的大老粗娶了一个二十刚过的小姑娘也就算了,长得如花似玉又有文化的。 这辣椒太辣了,林夏薇捂着嘴咳嗽,好在窗户都是打开的,等习惯了,倒也好了。 林夏薇一个转身,就见到了谢鸿文,“你怎么进来了?”她还记得上次谢鸿文在厨房强吻她的事儿呢,因此警惕的看着他,又往他身后瞅,“你不去和孙荪唠唠嗑吗?” 林夏薇的这番做派让谢鸿文忍俊不禁,“没事,该说的都说完了,就是肚子有点饿,就等着吃了。” 林夏薇翻了一下锅里的肉,“ 那你先把饭端出去,菜马上就好了。” 谢鸿文磨磨蹭蹭不想走,凑过去看锅里的菜,“你今天煮的是什么菜啊?” “辣子鸡。” “你爱吃鸡肉吗?”谢鸿文深意的看向林夏薇。 林夏薇丝毫不觉,顺口回道:“对,所有的肉里面,我最喜欢鸡肉。” 谢鸿文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紧跟着又说:“那你今晚一定要多吃点。” 林夏薇以为谢鸿文是在说他和孙荪是大胃王吃的多,让她抢多点吃,也就点头了。 因为多来了一个人,林夏薇怕菜不够,在另外一个从厨房角落的袋子里摸出两个土豆,洗赶紧切细丝,准备一会儿炒个醋溜土豆丝,谢鸿文把饭端到客厅以后,又来到厨房。 “媳妇儿,你喜欢喝牛奶吗?”林夏薇觉得今晚的谢鸿文有点怪,狐疑的看了谢鸿文好几眼。 “还行,怎么这么问?” “我听人家说喝牛奶能增加营养,想给你买点牛奶喝。”谢鸿文今天在李红光他们在一起培训,几人无意中说起这个话题,李红光想给他闺女儿子订奶,说觉得俩孩子长得矮小,没别人家的高壮。 刚刚他正好想到这茬,就问了。 确实应该增加点营养了,林夏薇想,“买啥样的牛奶啊?” “李红光想给他儿子闺女牧民家订,一个月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一天送一斤。” “那咱们家也订吧。”一斤半的量不多,两口子每天一杯差不多就没了。 “那我明天和他说,咱们大院里给孩子订牛奶的人家不少,以后咱们有孩子了也给她订。” 林夏薇再次听到孩子这件事儿,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难过,就如谢鸿文说的一样,这事儿看缘分,该来的时候,他就来了。 要是真的不能生,往后科技那么发达呢,做个试管婴儿就行了。上辈子她没去做去因为张家不同意,说什么不是在肚子里怀的孩子不聪明,害怕怀的孩子不是他们张家的。 “早上送奶还是晚上送啊?”林夏薇问。 “这个不晓得,我没问。”林夏薇翻了个白眼。 第66章 吃过饭,林夏薇把今天回来时顺手买上的100瓦灯泡给小屋子换上,洗干净手在缝纫机上刺绣,这件衣服的绣花,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了,两套嫁衣她得赶在六月份之前给做完。 白天要上班没时间,晚上的时间她再不加加班可不行。 做到九点半,林夏薇关灯锁门回家休息,才洗完脚,天空就发生一声轰鸣,打雷了。雷声过后没多久,一个闪电隔空劈来,空中黑云翻滚,林夏薇吓了一跳,把洗脚水往院里一倒,跑回卧室躺在床上。 没过多久,倾盆大雨如期而至,打在院子里噼啪作响,风呼呼的吹着,林夏薇打开灯,睡不着,担心谢鸿文。 谢鸿文很快就回来了,冒着大雨回来的,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快把衣服换下来,我去给你煮点姜汤。”林夏薇抓起外套就要湖区。 谢鸿文抓住林夏薇的手腕,“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不用去,我喝杯热水就行。”喝热水不用出屋,林夏薇每天做饭时都会顺便烧一大锅开水,灌到暖壶里,暖壶就放在客厅。 “行。”林夏薇倒水回来,谢鸿文已经躺在床上了,林夏薇把水放在床头柜上晾着,也爬上床,她睡觉睡里测,跨过谢鸿文时,被谢鸿文抱住腰了。 “干嘛呢?”林夏薇不用想都知道泰迪想干什么。 “干你呢!” “呸。干你还差不多。” 谢鸿文往床上一趟,朝林夏薇抛个媚眼,“来吧。” 林夏薇暴笑出声。 “来啊。” 林夏薇拍了他一下,“快睡吧,别玩了。” 谢鸿文无比遗憾,但他确实累了,也就没闹。 “你说咱家会不会漏雨?”林夏薇听着外面的雨声,问谢鸿文。 “放心吧,家属院的房子都是新翻修过的,绝对不会有漏雨这种事情发生。” 林夏薇放了心,和谢鸿文相拥而眠。 第二天起床时天已放晴,下了一夜的雨,地面还没干,碧蓝的天空如被水洗过一样,空气也格外的清新。 林夏薇吃了剪了个鸡蛋蒸了馒头,把谢鸿文订的牛奶加了点茶叶搁锅里煮开放点白糖,叫谢鸿文起床吃早餐。 谢鸿文苦着脸喝完一杯牛奶,夹起桌子上的咸菜干就往嘴里送,连着吃了好几口他才停下来。 一系列动作吧林夏薇 逗笑了,“那么难喝吗?” 谢鸿文学着林夏薇的样子掰开馒头夹荷包蛋,放了点咸菜进去,一脸嫌弃的道:“又腥又膻的,一股子怪味儿,难喝死了。” “那你还让我喝。” 谢鸿文立马变脸,一脸坏笑,“你喝就没事儿,这点腥膻都受不了再来个更腥的怎么办?” 林夏薇想到前几天晚上谢鸿文哄她吃下的某样东西,从桌子上抓起一个馒头扔像谢鸿文,“滚!” 谢鸿文一把抓住馒头,一本正经惊讶的道:“我说的是坐月子的时候吃的羊肉汤,你想啥呢?” 林夏薇想现在换个老公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吃完早餐出门,林夏薇在路口遇见牛二妞,牛二妞一脸颓色的抱着一个小包,见到林夏薇,她局促的朝林夏薇笑了笑,林夏薇停下车。 “二妞,要去镇上吗?” 牛二妞点头。 “上来吧,我搭你一程。”这段时间,林夏薇听说了很多牛二妞的传闻,她在10号的时候离婚了,现在在牛家住着,牛政委媳妇儿那个脾气在那摆着,她过得并不好,林夏薇有时候去上厕所总是能听到牛政委媳妇儿的细细碎碎咒骂声。 因此,哪怕和牛政委媳妇儿有恩怨她也同情牛二妞。 牛二妞看样子是有急事,也顾不上她娘和林夏薇的恩怨了,坐上了林夏薇的车后座。 林夏薇把她带到了镇上,就去上班了,牛二妞媳妇儿看着林夏薇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 今天的工作和前几天差不多,和科室里的同事相处的也还行,技术员还是下乡没有回来。 终于吃饭时遇到了招商办的胡青和她的跟班,林夏薇笑着和她们点点头就被冯春柳拉走了。 上了三天班,终于到了周末。 吃过早餐赖了会儿床,她起来干活,没干多久呢,周团长夫人来了。 周团长夫人前几天去了她小闺女周彤彤那儿和她亲家商量结婚事宜,昨晚才回的家。 “小林,我一回来就听说你和老牛家的打架了?”团长夫人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好奇。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林夏薇也没否认,“是啊,也不知道她抽什么风,搬个砖都能碍她眼。”林夏薇一直没搞懂奇葩的脑回路。 团长夫人哈哈直笑,“她这人就这样,你习惯就好。咱们院里的军嫂就没有没被她怼 过的。”可是敢明目张胆的怼回去的也就只有林夏薇一个,团长夫人很欣赏她这一点。 “何姐,我也是没办法了,当时那个情况你是不知道,我都不计较回家来了,她还拿个小凳子坐在门口骂。” 团长妇人拍拍林夏薇的手,“你这还是好的了,没挨打,当年我可是挨了一顿打的。” 两人对视一眼,颇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两人又说了些话,团长夫人说出了今天过来的目的,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大红色的请帖,“我亲家给你准备的请帖,请你到时候务必参加。” 林夏薇接过请帖,“好,到时候一定去。” 周彤彤的婚礼是在下个月月中,阳历的六月十八。 “那我回家了,好几天不在家,我们家里被我爱人弄得和猪窝一样,我得回去扫扫猪圈。”团长夫人的话让林夏薇瞬间就笑喷了。 中午,牛政委家传出一声嚎啕,林夏薇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炒菜的锅铲都要掉了,也不知道这牛政委媳妇儿哪里来的那么多戏,没人理她她都要每天来一出。 过了好一会儿了牛政委媳妇儿的嚎声不止没停还越来越大了,林夏薇把菜盛出来,把火一关出门看热闹。 她家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牛政委媳妇儿趴在地上哭,林夏薇愣了,这是被打了?不能啊,牛政委应该还没回家呢啊。 她拍拍离她最近的一个军嫂询问怎么回事,那个军嫂应该是在这里看热闹看好久了,闻言立马道:“二妞啊,喝药了!” 林夏薇震惊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叫人去通知牛政委没啊?”喝药了要不及时处理可会出人命的。 “周嫂子叫人去了。”她嘴里的周嫂子就是团长夫人了。 林夏薇没学过这方面的急救,她只知道吃错东西的,但她知道催吐肯定能行。 “催吐了没啊?” “催了,周嫂子给灌了一肚子水了,也吐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催了吐就好,林夏薇松了口气。 “还年纪轻轻的,你说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这年头离婚的人是少,但也不是没有啊。”那个军嫂唏嘘不已。 林夏薇沉默无言。牛二妞确实年轻,都不到三十岁,林夏薇心里挺不好受。 正说着,牛政委的警卫员搀扶着牛政委小跑而来。 牛政委见到他媳妇儿,甩开警卫员的手,上前抓住他媳妇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双眼赤红,“王梅花,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死也不会放过你。”说完就像丢破布麻袋一样把她丢在地上,越过她进了屋。 牛政委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敌敌畏的味道,牛政委直接去了牛二妞的屋子,牛二妞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躺在床上,嘴里不停的往外冒白沫眼神已经涣散。 听见脚步声,她眼无焦距的看向门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爸…是…是…你吗?”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伴随着无数的白沫出来。 牛政委泪流满面,一把把牛二妞从床上抱起来往外走,梗咽着回答,“是我,爸爸回来了,二妞不要睡啊,爸爸这就带你去医院。” 牛二妞将头依偎在牛政委的胸膛里,这是她长这么大,有记忆以来,第二次离她爸这么近。 “爸…爸,…大…家都说…你…你…你是…大英雄,可…你…怎么…不来…救救我…我啊?我妈…打我好…疼啊。” 牛政委哭着说,“二妞你别说了,爸爸来了,爸爸以后都不让人欺负你了,你别睡。” “爸…,我妈…说,我是…扫把…星,因为我…家里…被罚钱了,…你恨不…不…恨我…我?” “不恨,不恨。爸爸不恨你。”牛政委在这一刻,对王三梅的恨意到达了顶点,今天他出门前,他的闺女还笑盈盈的把他送到门口,这才过去了多久,就喝了药。 一辆吉普车已经被汽车班的人开到了牛政委家的门口,见到牛政委出来,围观的军嫂自主的分出一条道来,牛政委小跑把他闺女抱进车里,牛政委媳妇儿从地上爬起来也要跟着上车,被牛政委一脚踹出车外。 车绝城而去,牛政委媳妇儿趴在地上,不哭不嚎,像是丢了魂一样。 在场的军嫂都不急着回去了,聚在一起讨论八卦。 “你说二妞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谁说不是呢,早上我上厕所还见到她了呢,那会儿还好好的朝我笑呢。” 有几个感性的军嫂已经哭了出来。 大家说了几句以后就各自散了,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去关注躺在地上的牛政委媳妇儿。 牛二妞离婚在家也有小半个月了,要喝药早就喝了,现在才喝要说这几年没有牛政委媳妇儿的事儿还真没人信! 林夏薇前脚到家,后 脚谢鸿文就回来了,有人去通知牛政委牛二妞喝药的时候,他们也在场,今天他们在团部机关开碰头会,可以说,上到团长,下到班长,都知道这件事了。 吃饭时,林夏薇和谢鸿文讨论这个话题,不胜唏嘘,“昨天二妞要去镇上,还是我搭她去的呢。” 谢鸿文沉默的扒饭,许久,他抬头对林夏薇说:“薇薇,你以后要好好对我们的孩子,不打她,不骂她。” 林夏薇一怔,然后郑重许诺,“我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她多期盼孩子,谢鸿文不会知道。 她曾经说过,若是上天赐给她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必将他(她)当作掌中宝,心中肉,把她所拥有的东西都给他(她)。 平生只一愿,愿他一生平安喜乐。 “嗯。” 第67章 中午午休还没过,牛政委回来了,带着他女儿的尸体,他的车一进院子,那些军嫂就自发的跟在他身后,林夏薇还没睡,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她跟着谢鸿文走出去。 牛政委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睛红肿,头发凌乱,步履蹒跚,一直挺着的腰也佝偻了下来。 他先下车,把他闺女从车里抱下来。牛二妞安静的任由他抱着,垂下来的手指甲满是青黑的眼色,嘴唇也是。 看到这一幕,好多军嫂都捂着嘴巴哭了出来。 牛政委媳妇儿也从家里出来了,堵在门口不让牛政委进门。 牛政委的面色十分难看,他厉声喝道:“王梅花,你让开。” 王梅花扶着门框,死活不让,“我不能让她进家门。” 围观的人都沉默了,这些年不像以前那样抵制封建迷信了,捡起信仰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地方都是不让横死的人在屋里出殡的。 那几个在抹眼泪的军嫂也不抹了,明明人那么多,却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猜想牛政委会怎么做,是像以前一样听他媳妇儿的,还是强硬的让二妞从家出嫁。 牛政委紧紧的盯着他媳妇,眼中闪过各种情绪,最后都化成了恨,“你给我让开。” 王梅花被牛政委看的腿软,但她还是不让,她笃定牛政委拿她没办法,她一挺胸膛,“我不让。” 围观的人一下子就炸了,各种议论声纷纷而来。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当娘的,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娘。” “是啊,是啊,我以前只知道她嘴毒,没想到心更毒。虎毒还不食子呢。” “以后离她家远一点吧。” “嗯,也别让孩子过来。” “二妞的死多多少少和她有关系吧?你们说她心怎么那么狠?” 是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 林夏薇悄悄的拉着谢鸿文的手,有的人一辈子求一个孩子求而不得,有的人有了孩子却不知道珍惜。 那头的牛政委耐心耗尽,直接一脚把王梅花踹开,然后吩咐跟在他身后的警卫员,“制住这个女人,不许让她靠近我家一步。” 警卫员老早就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了,一把上去把面无人色的王梅花拉到一边。 王梅花看着牛政委把牛二妞抱进去,嘴巴里一直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老牛家要 完了。” 牛政委的警卫员一脸厌恶的听着,手下的动作不松,人却往后退一步。 看牛政委进去了,大家都散了,林夏薇和谢鸿文也回家了。 林夏薇的心情不好,重生回来以后,她还是第一次直面死亡。 林夏薇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用工作来平复心情,一个下午,她都在干活,这边死了人,还是穿着红衣服含恨而死的人,李红光媳妇儿和朱瑞芬都没有带孩子过来。怕小孩子通灵,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团长夫人也听说了这个事儿,她专程到林夏薇家坐了坐。 “这二妞和我们家橙橙一样大呢,才28岁。” 林夏薇心想,和谢鸿文也一样大。 “可惜了,多温柔的一个孩子啊,当年我们家橙橙老和她一起玩,我还和我们橙橙说让她和二妞多学学,让她文静一点呢,你说,多大事儿啊这么想不开。”团长夫人想起二妞就忍不住流泪,她早上就知道了,也是她请人去通知的牛政委。哪里知道,还是晚了。 林夏薇给团长夫人递了纸巾,团长夫人接过擦擦眼睛,对林夏薇笑道:“年纪大了,就是容易感性,一想到二妞和我们家橙橙一样大我就忍不住。” “不会,我也因为这个心情不好来着。” 两人同时叹气。 今天晚上的谢鸿文回来得特别早,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林夏薇才刚刚擀上面,还没来得及烙饼,“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没事干就回来了,我给你烧火吧。” 林夏薇看了他一眼,道:“好。” 烙饼要用柴火锅烙出来的才好吃,谢鸿文有时候会给林夏薇抱点柴回来,柴火灶膛前面已经码起了高高的一摞,林夏薇今天烙的是韭菜鸡蛋饼。 饼一下锅就有香味飘了出来。 烙了饼林夏薇打了个鸡蛋汤热上昨天的菜,给洗了两个黄瓜蘸酱这顿晚餐就做好了。 “牛政委家的丧礼有什么章程吗?”林夏薇问。 谢鸿文拿起大饼咬了一口,“这个还没说,随礼你就跟着朱兵嫂子随。” 林夏薇点头。 吃了饭谢鸿文去部队,和钱航等人碰了一个头就回家了。他家离牛政委家离得那么近,他怕天黑了林夏薇会害怕。 孙荪用手把胳膊搭在魏涛涛的肩膀上,“咱们营长真是不一样了, 你看以前别说死个政委家的闺女了,就是有人死在他前面也不见他眨眼睛的,啧。” 魏涛涛一巴掌把孙荪的手把他的胳膊拍下来,“就你这思想觉悟,这辈子就别想着娶媳妇了,打一辈子光棍最合适。” 孙荪切了一声,“说的好像你有对象似的。”都是单身光棍,谁也别瞧不起谁。 魏涛涛两眼亮晶晶的望了眼谢鸿文离开的方向:“所以我要好好跟营长学,把营长的本事学到手了,媳妇不还手到擒来吗?” 孙荪摸摸下巴,有道理! 谢鸿文回来时林夏薇在沙发上放着电视盘盘扣。 “天黑了就不要干这个了,别伤了眼睛。” 林夏薇吓了一跳,她瞪了一眼谢鸿文,“你怎么走路都没点声音的?吓死我了。” 谢鸿文坐到林夏薇的旁边,伸手帮林夏薇捏捏胳膊,“我错了我错了。” 林夏薇白了他一眼,看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还不到九点,“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了?” 谢鸿文把下巴枕在林夏薇的肩膀上,“这几天我都会回来早一点,陪陪你。”正好也给那群小兔崽子放放假。 “陪我干什么呀,我胆子哪有那么小。”话是这样说林夏薇的嘴角却控制不住的在上扬。 谢鸿文对着林夏薇脖子说话,呵气到她的脖子上,林夏薇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正好也累了,歇歇。” 林夏薇嗯了一声,把谢鸿文的头往旁边一推,她垂头久了脖子有点酸,转转头,谢鸿文自然而然的伸手给林夏薇按摩。 谢鸿文的手劲儿很大,他按摩还会找穴位,林夏薇十分舒服,索性把在做着的针线往针线篓子里一放趴在沙发上,说:“给我按按背。” 谢鸿文看着趴在沙发上的林夏薇,眼神微暗,“好。” 谢鸿文怕林夏薇受不住他的力道,只用了一层的力从林夏薇的后背照着脊梁骨一点一点的往下按,一直按到尾巴尖,再顺着肩膀一路往骨头缝按。 林夏薇舒服的昏昏欲睡,谢鸿文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睡衣的裙摆里伸了进去,跟揉面团似的在林夏薇的背上揉捏,林夏薇的后背肉是最嫩的,哪里经得起谢鸿文这粗糙的手蹂。躏,早已红了一片。 “我不按了,快让开,我要起来。”原来谢鸿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屁股坐在了林夏薇的屁股上。 谢鸿文轻 笑出声,“不急,急什么啊,还有好多地方没按呢。”说着,从沙发下面把手伸到林夏薇的前面。 “禽兽。”林夏薇哼着说。 “我要是不做点禽兽爱做的事怎么对得起你得赞誉呢?” 林夏薇把头脸埋在沙发上,被迫的受着。 也不知道泰迪的主人是怎么阻止泰迪发情的,林夏薇暗恨自己当年怎么不在微博上多关注关注兽医这一块儿了。 …… 一场战斗结束,林夏薇身上全部是汗,此时的谢鸿文倒是个绅士了,跑前跑后的给林夏薇擦身子穿衣服。 “我抱你去床上睡觉啊?”每次完事儿后谢鸿文格外温柔。 “嗯,再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好好好。” 林夏薇被谢鸿文抱到了床上,谢鸿文屁颠颠儿的去倒水了。 这一夜,林夏薇睡得格外沉,次日起来已是艳阳高照,还好不用上班,不然肯定得迟到。 林夏薇想着。 她起来去上厕所,见牛政委媳妇儿坐在家门口不进屋很是诧异,在厕所遇到李红光媳妇儿,她问了出来。 李红光媳妇小声的朝林夏薇耳语,“昨晚上就没进屋,牛政委从里面抵死了门,她进不去,听说她还去找了纠察,可是人家也不管军属的家事儿啊。” 有个同样来上厕所的年纪大点的军嫂闻言嗤道:“牛政委早就该这么干。” 林夏薇和李红光媳妇是认同这句话的。 牛家订的棺材在昨天下午的时候就拉回来了,今天是入殓的日子,牛政委去找了团长夫人,希望她能帮二妞穿衣服 团长夫人放下了和牛政委媳妇儿昔日的恩怨,答应下来了。 牛政委从周团长家出来以后来了林夏薇家,他请求林夏薇帮牛二妞化个妆。 “小林啊,我知道你们才结婚不久,可我也没和院里的家属打过交道啊。二妞走前儿说特别想化个漂亮的妆穿上大红裙子。” 林夏薇听着心酸,答应了下来。 林夏薇拿了化妆品过去牛家,牛政委媳妇儿坐在门槛处紧紧的盯着她,那表情像是要吃了她一样,牛政委的警卫员尽职的守着她。 牛二妞的灵堂设在了客厅中央,二妞被放在她生前睡过的床上。 林夏薇进去的时候,团长夫人正和那天帮林夏薇说 话的军嫂一起给牛二妞穿衣服,牛政委给牛二妞买的衣服是一件大红色的长裙和一双黑色的小皮鞋,身上已经僵硬了,还有很多青青紫紫的尸斑,在尸斑之下,是一些纵横交错的陈年旧疤。 “作孽啊。”团长夫人叹道。 那个军嫂也叹了一口气,她们都知道牛政委媳妇儿喜欢打孩子,却不知道,她下手能这么重。 留了这么多疤痕,得被打的多疼啊? 第68章 “小林,牛政委买了化妆品了,就在桌子上,你去拿了画上吧。” “好。” 牛政委是个大男人,知道的化妆品除了口红就是粉,他买来的口红是大红色的,粉也特别白,质量倒是都很不错。 林夏薇用自己来时特别切割出来的海绵块儿把粉一点一点的刷到牛二妞的脸上抹匀,在给她涂上口红。 光抹粉的脸蛋很白很难看,林夏薇想了想,用海绵轻轻的在口红上晕开一点点,扫在牛二妞的双颊旁。 牛政委站在林夏薇的旁边,看着这样的牛二妞,直接哭了出来,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家二妞这么漂亮的样子,王梅花最厌恶女人穿的妖娆鲜亮,在二妞嫁人前连红色都没穿过。 化完妆穿完衣服,牛政委把牛二妞抱进棺材里,合上盖子以后,从军装前袋里掏出三个红封,一人给一个。林夏薇她们接下了,过了头七,牛政委还得给她们几家的门头挂红。 过了两天,牛二妞还没出殡,听谢鸿文讲,牛政委等着她的哥哥姐姐来看牛二妞最后一眼后才给她下葬。 周一林夏薇晚上下班回来,在驻地门口遇上了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她正在和门口站岗的哨兵艰难的解释着什么。 林夏薇看着她与牛二妞有三分相似,停下车问哨兵,“怎么了?” “嫂子好,她是牛政委家的亲戚,刚刚到,我们让她做笔记,她不识字。” 林夏薇看向眼睛红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的中年妇女,对哨兵道:“我帮她登记吧。” 哨兵向林夏薇敬了一个礼,从后面的岗亭里拿出一个本子,中年妇女说了自己的名字,林夏薇心里一叹,果然是牛二妞的姐姐,牛大妞。 牛家姐妹都是没有名字的,王梅花懒得给她们取,忽悠着牛政委说贱名好养活,这么多年了,就这么一直叫下来了,林夏薇一直觉得牛政委在处理家事上面有点蠢。 林夏薇把做好的笔记给了哨兵,哨兵退后一步放行,牛大妞想也不想的就冲了进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林夏薇看了不忍心,“要不我搭你进院子吧。” “谢谢大妹子。”牛大妞心急如焚,坐上了林夏薇的车后座。 林夏薇在牛政委家门口停车,牛大妞下车就往她家里奔,人还没进门,就传出哭声。 林夏薇心酸酸的。 牛二妞的哥姐都陆续到了,牛二妞下葬的地方 牛政委也选好了,就在葬在离驻地不远处的山上,日子订的是周四。 周三,林夏薇提前请好了假。 周四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早上,林夏薇见到了牛二妞的大哥和她七岁的儿子,四岁的女儿。 两个孩子跪在牛二妞的棺材面前,披麻戴孝的,一脸呆滞的,显然还不懂事,并不知道屋子中央的棺材里躺着的是他们的母亲。 牛二妞的二哥四个长得并不高壮面部黝黑的汉子,穿了一身绿军装,扶着他妹子的棺材,悲痛欲绝,牛大妞从回来到现在已经哭晕过去了好几回。 只有王梅花,除了第一天被吓着哭了以后,就没掉过一滴眼泪,暗地里谁不说她心太硬? 牛二妞的出殡时间是下午两点,扛棺材的是谢鸿文李红光朱兵和牛政委的警卫员。 牛二妞的儿子抱着牛二妞的照片走在最前面,牛二妞的大哥扛着白幡跟在他身后。 林夏薇没这些女人没跟着去,送到了家属院门口就回来了,牛二妞丧礼没有在院子里办,牛二妞的哥哥回来了在镇上的饭馆里订了桌子。 团长夫人和林夏薇一起往家走,牛家门窗紧闭,他家的人都上山去了,团长夫人看了眼牛家,对林夏薇道:“过几天,牛政委就得走了,上面还不知道派谁下来做政委呢。”团长夫人有点愁。 林夏薇惊讶了,“还没到退伍时间啊!”一般退伍季节都是在10月至十一月的。 “牛政委向上面请了假,直接请到退伍。” “准了吗?” 团长夫人点头,“准了。” 按理来说,现役军人请假是相当难的,多少军人连自己父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牛政委请假请这么久,足足能有小半年,要是这里面没有点猫腻,林夏薇半点都不信! 曾经,林夏薇以为部队是最公平公正的地方,等到了部队以后她才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有背景的人有本事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能爬得又高又快。 三点半,上山的人都回来了,蒙蒙细雨并没有停,中途反而还下了一场小雨,谢鸿文的衣服都被雨淋湿了。 “别穿军装了吧,穿点别的。”林夏薇笑着说,来了部队以后她就没见过谢鸿文穿别的衣服。 谢鸿文原本要拿军装的手一拐,拿了边上林夏薇做的衬衣和西装裤。 林夏薇做的衬衣很板正 ,和军装的衬衣相比料子要滑顺一些,穿上以后很服帖身材,再穿上西装裤,林夏薇啧了一声,真是应了那句话,胸部以下全是腿啊。 想到外面下雨有点凉,林夏薇给谢鸿文拿了件与西装裤子相同颜色的马甲,谢鸿文穿上后气质立马就变了。 林夏薇想,如果她们生活在动漫世界里,那她现在的造型肯定手捧胸前两眼冒爱心的花痴形象。 谢鸿文看见自家媳妇儿眼里的痴迷,得意的抹了一把头发,眉头上挑,嘴角含笑,学着电视剧里的民国公子做出一副风流姿态。 林夏薇觉得自己少女心都要炸了。 谢鸿文得瑟的拉着林夏薇往外走,他已经等不及了要看战友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了。 林夏薇穿了和谢鸿文一样的衬衣,裤子是深蓝色小脚牛仔裤,这条裤子是她用阔腿牛仔裤改造的,在裤子的侧面装了两条假拉链,十分美观。 “等我拿一件衣服。”林夏薇只能出口叫住谢鸿文,下雨天外面还挺冷的。 谢鸿文只得放了手,忍不住催促,“你快点。” 林夏薇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小外套穿上,她的这件外套和谢鸿文的西装裤子是同一块布料里做出来的,两人穿在身上就和穿情侣装似的。 看着谢鸿文那么迫不及待的要去炫耀,林夏薇心里也有些期待别人看他们的眼神了。 今天去吃饭的人挺多,家属院里的人基本都去了。常年穿军装的兵哥哥们大多换下了军装穿上了便服,各个身姿挺拔。 谢鸿文一过来就被钱航拉到一边去了。他看上谢鸿文身上的衣服了。 他演习回来有一个月的探亲假,他爹娘早就写信跟他说给他约了一个姑娘,他一到家就能相看,他接到信以后就在琢磨到时候应该怎么穿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一件漂亮的衣裳去的成功率总是要大一些的! 谢鸿文拍拍衣服,“慢点慢点,我的新衣服要脏了。” 钱航恨得牙痒痒,但他有事相求,又不得不捧着谢鸿文的臭脚,真是令人郁粹,“老谢,你这套衣服哪里买的?” 谢鸿文摸摸身上的马甲,假装不在意的看天,“啥买的啊,我媳妇儿做的。” 钱航嫉妒了,这怎么就不是他老婆呢? 没过多大会儿,李红光他们也来了,得知谢鸿文身上的衣服是林夏薇做的以后都嫉妒坏了,李红光直 接人身攻击:“老谢啊,你瞅瞅你长得这么黑又那么丑,穿上这么好看的衣服显得你更丑了。” 谢鸿文并不生气。 终于等到人齐了,牛政委一家坐着配给牛政委的车先去,林夏薇等人都在后面走着,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倒也热闹。 林夏薇和谢鸿文他们走着走着分成了两波,谢鸿文他们是男人,腿长走的快,渐渐的就比林夏薇她们快了一截。 李红光抱着李朗朗走在前面,李红光媳妇儿终于解放出来了。朱瑞芬抱着梅梅跟她们走在一起,老大明明在前面他爹赵勤柳的肩膀上骑大马。 “真羡慕你们只有一个孩子的。”朱瑞芬看着两手空空的林夏薇和李红光媳妇。 “我还羡慕你儿女双全呢。”李红光媳妇笑道,林夏薇但笑不语。 和林夏薇她们走在一起的军嫂曹嫂子转头和她们聊天,“你们知道吗,我听说牛政委要和牛政委媳妇儿离婚了!” 此言一出,四周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她们只见过年轻的人离婚的,像牛政委这都60了离婚的还就真没见过。 “怎么回事儿啊?说说看。”有人催她。 曹嫂子清清嗓子,“我夜里去上厕所,见到牛政委媳妇儿和牛政委在外面吃吵架,我就没过去,趴墙角听了会儿,牛政委说等二妞下葬了他就要和他媳妇儿离婚。”曹嫂子说到这里停下话头。 有人追问,“牛政委媳妇儿能同意?” 曹嫂子立马反驳,“她又不傻当然不能同意,两口子搁路边吵了起来,我憋泡尿憋半天了他俩还在吵,实在没治我跑到墙根处尿的。” 大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哄而笑,笑完了大家又在讨论这个事情,没办法,随军的生涯太过无聊了,有点八卦大家都能新鲜个好几天。 朱瑞芬道:“五十啷当岁了还离婚,真是可怜。” 李红光媳妇说,“老话讲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想想被她逼死的二妞。” 林夏薇和朱瑞芬一同叹气,周围的人也在讨论这个。 “真是可惜了二妞了,命苦啊。” “唉,都不到三十岁。” “要是是我我可舍不得对我闺女这么狠。” 第69章 团长夫人和周团长是一起坐车来的,她和牛大妞母女坐在一起,一个是多年仇人,一个是只见过两三次的陌生人,再加上牛大妞不善言辞,几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林夏薇她们的到来,让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牛家今天把整个餐厅都包下来了,订了4桌,两桌摆在大厅,两桌摆在包间。 谢鸿文的职位高,林夏薇她们和团长夫人做一桌,凑成了10个人,和周团长他们被安排在了包间里。 坐下没多大会儿,菜就上来了,林夏薇中午没吃多少饭,这会儿也饿了菜上来以后她低头猛吃,一碗饭下肚子后她终于有心思听别人聊天了。 都是女人,聚在一起除了八卦也没有什么能聊的了,这个说东家的长,那个道西家的短,气氛被炒的热热的。 牛政委媳妇儿今天格外的安静,什么话也没说,林夏薇和李红光媳妇几个人对视一眼,得了,瞅她这样,曹嫂子说的事九成九是真的了。 吃到一半,林夏薇见坐在她对面的牛大妞转头和她弟弟牛安邦对视一眼,双双从站了起来,林夏薇眼皮一跳,感觉这两人要搞事儿了。 林夏薇的感觉是相当准确的,在牛大妞两人站起来的时候,整个包间都安静下来了,大家都想听听他们兄妹要说什么,曹嫂子身子往前倾,眼睛都在冒光。 牛安邦从桌子上端起一杯酒,“这杯酒,我牛安邦敬大家,感谢大家能来参加我妹妹的丧礼。”说道最后两个字,他话音一颤,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牛大妞也对着大家鞠了一个躬,喝了桌子上的半杯酒。 牛安邦又倒了一杯,“这一杯酒,敬我妹在天亡灵。”说着红着眼睛,举起酒杯往地上倒成一条直线。 牛大妞捂着嘴,哭了出来,牛政委颤抖着手手去拿烟,王梅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一杯,敬我们的牛政委。”牛安邦转身去面对牛政委,对他举起酒杯,“敬他让我们三兄妹孤苦伶仃,敬他让我妹妹英年早逝!” 牛政委的打火机啪的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牛安邦喝了酒,“今天乘着大家都在,我牛安邦和牛大妞在这里请大家做个见证,我们和牛大彪、王梅花两人断绝父子关系。” 此言一出,原本寂静的大厅瞬间嘈杂起来,周团长觉得心累极了,虽然是牛政委的家事,但闹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不说两句说实在说不过去不过去。 “安邦,坐下,别说气话。” 牛安邦看向周团长,“周叔,我真没说笑话,我今年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叔啊,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妹妹走的前一天,她给我打电话,跟我说活着没意思的时候,我没当回事,我还叫她不要胡思乱想。” “我后悔啊,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在牛家,牛大妞是老大,牛安邦是老二,牛二妞最小,在牛二妞出生的时候,牛大妞都已经快十岁了,牛安邦比牛大妞小三岁,牛二妞是最小的孩子,却没有得到父母的宠爱。 牛二妞满了月王梅花就不愿意带她了,把她扔给了牛大妞,牛大妞白天要出去干活晚上要哄孩子,时不时的就要挨打。牛安邦也是牛大妞带大的,看不得姐姐辛苦,就把牛二妞抱到自己炕上,白天黑夜的哄着,可以说,牛安邦在牛二妞心里,是堪比父亲的存在。 牛大妞亦如是,牛二妞在走之前给她打了个电话,甜甜的叫她大姐,她忙的很,话没说几句就挂了,到如今,想再和她说句话都说不到了。 包间里的人都沉默了,外面大厅里推杯换盏的声音传进包间,更显得包间的寂静。 话到这里,周团长也管不了了,他沉默的喝了口酒,牛政委坐在他身边,老泪纵横,都是他的错,要是他能够在镇得住王梅花,要是他舍得在孩子这里多花点心思,那他现在也不会家破人亡。 是的,家破人亡,牛政委的头一阵一阵的在眩晕。 “我不同意,我告诉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你们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那就该养我老!”王梅花从桌子上站起来,气势冲冲的要冲到那桌去打牛安邦,被同桌的牛大妞一把推翻在地。 “我们兄妹是从你肚子爬出来的,你以为我们想吗?要是我们能自己选,我宁愿投生到畜生肚子里,也不愿投生到你这畜生不如的人肚子里。”牛大妞恨极。 她的性子比牛二妞还要懦弱,逆来顺受的她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在结婚的时候找了个老家那边的男人,和王梅花离得远远的。 两姐妹的做法差不多,牛大妞的运气要比牛二妞好了那么一点,她嫁的那家人兄弟姐妹多,但她男人疼她,只是家里太穷了,牛大妞很有骨气,哪怕再难,她也从来没向牛政委开过一次口。 牛安邦更是可怜,因为他妈,他觉得所有的女人都和他妈一样可怕,至今单身。 王梅花再怎么吵闹,也于 事无济,牛安邦和牛大妞不理会他,牛政委到底愿不愿意,没谁会关心。 免费看了一场大戏,回去的时候团长夫人没和周团长一起走坐车回去,显然她也是想要和她们一起聊八卦的。 牛二妞走了,没过几天,牛政委也走了,他一个人走的,走的时候带着牛二妞的女儿,说是要回老家,要好好的教导她。 原来,牛二妞与冯二林离婚时,法院是把她闺女判给她的,只是冯家那边不放人,倒不是舍不得孩子,他们舍不得的是牛政委每个月给牛二妞的二十块钱。 而牛家也没想过要去把孩子要回来,王梅花是个冷心冷肺的玩意儿她连自己孩子都不喜欢,更别说别人家的。牛政委不去要回这个孩子,怕的是他闺女以后不好嫁,在牛政委的观念里,女人还是要嫁人的。 牛安邦回来西北边防,牛大妞回了老家,值得一提的是王梅花,她一不想回老家,二不想和牛政委离婚,在家属院这边撒泼打滚了好几天,纠察也去找了,团长也去找了,还念叨着要去告牛政委。 牛政委并不搭理她,把牛二妞的闺女时刻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不敢让王梅花靠近那个孩子半步。要是实在脱不开身,就把孩子送到周团长家。 牛政委走了以后,王梅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失踪后也没人去找她。 林夏薇在镇上的工作步入了正轨,时间不停歇,终于,走到了五月末。 谢鸿文他们要出征了。 “你们多久回来啊?”林夏薇趴在谢鸿文怀里,用手在谢鸿文的胸膛一遍一遍的画着圈圈。 谢鸿文一把抓住林夏薇的手指,放在唇边咬了咬:“半个月吧。” “会受伤吗?”林夏薇问。 谢鸿文想了想,他不敢保证,毕竟像这样的大型演习,要说一点伤都不受,那是不可能的,“我看你还很精神得很,来,我帮你做些运动。”一个翻身,把林夏薇压在了身下。 林夏薇眨眨眼,没有拒绝,反而把腿环在谢鸿文的身上,谢鸿文的分身立刻就肿大了起来,一个挺身就进入了林夏薇的身体里。 刚刚他们已经来过了一次,林夏薇的下身有些红肿,这一进去除了涨涨的满足感以外还有些轻微的刺痛,刺痛中又带着无比的快感。 “鸿文,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林夏薇抚摸着谢鸿文的背脊。 谢鸿文听了这话心中激动不已,用力 更重。 谢鸿文在三点多的时候走的,林夏薇硬是撑着软成面条的身子把谢鸿文送出了门。 这一夜,谢鸿文一晚没睡,纵欲过度的他腿也有些软,但他是男人,他忍住了。等部队集合完毕,他坐上的指挥车,那身子立马就软下来了,给他们开车的是汽车连的兵,当兵十几年了,如今是个二期士官,是个老司机了,看谢鸿文这个样子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他就笑着调侃道:“谢营长,可得悠着点哦~” 谢鸿文靠在车座靠背,不理他,他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没过几分钟,钱航也上车了,钱航的上车像是一个信号,排在最前面的车灯亮了起来,然后像是接力一般,一盏一盏的亮,等全部的车灯都亮完了,车队也启航了。 这是林夏薇第一次看到谢鸿文我他们团的武器装备。 除了常见的各种大炮以外,居然还有一个坦克纵队!这是林夏薇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坦克从她身边驶过,给林夏薇的感觉是震撼的。 等大部队都走完了,李红光媳妇挽着林夏薇的手,和几个来送丈夫的军嫂一起往家属院走,李红光媳妇对林夏薇耳语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震撼?” 林夏薇猛地点头。 李红光媳妇哈哈大笑:“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习惯就好了。”可不是习惯就好了呗,今天来送行的女人的大多都是新婚没两年的人,像是团长夫人和朱兵嫂子那些随军很早的女人压根就不过来。 因为这实在是太常见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林夏薇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勾到脑后。 “很快,你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回来了。”李红光媳妇儿拍拍林夏薇的肩膀。 六月一号是周六,林夏薇把给周彤彤做好的嫁衣送去周团长家。昨天晚上林夏薇回来睡不着,把嫁衣的最后几针收好,又看还剩下些布头,林夏薇量了一尺寸,做了一个丝绸三件套,织锦缎4件套。 第70章 团长夫人拿着嫁衣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满意,再瞧着林夏薇给做的床上用品,更加高兴了。 夏薇给做的丝绸被罩是一米八乘两米的,还剩下两尺被林夏薇拿来做了枕头,这就凑了一个三件套。 织锦缎剩下的布料要更多一些,她给做成了四件套。 周团长夫人把衣服放到房间去,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300块钱,想了想,又多拿了200,回到客厅,她把钱塞到林夏薇的手里:“小林,来,这是给你的辛苦费。” 平心而论,500块钱做这么好的衣服还带着两套穿上用品,可以说很超值了。 林夏薇没想到团长夫人会给这么多,“何姐,这太多了。”说着把钱推回去给团长夫人。 团长夫人按住林夏薇的手:“这是你应得的,做工这么好的衣服要是去买,这价钱还不一定能下得来呢。”就像她儿子去上海专门做衣服的店里去问的价,一套民国风的嫁衣就算是自带布料没有个五六百的都下不来,更别说还有一件旗袍和两套床上用品了。 “那也太多了,布料都是你们提供的。”林夏薇原本以为能有个两三百的就很不错了。 “你这半个多月起早贪黑的没少忙碌,拿着吧,你该得的。”林夏薇看团长夫人面色没有一丝勉强,也就拿着了。 500块钱差不多是谢鸿文一个月的津贴,是林夏薇两个半月的工资,林夏薇拿着钱回家沉默不语,她在思考,以后到底要不要辞职专做衣服。 可这念头转瞬即逝,这个年代,能花个五六百来做衣服的毕竟是少数,要是开店的话开在清泉镇这个小县城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她又不想去大城市离开谢鸿文。 嫁衣交货了,林夏薇又没事儿干了,在床上躺了一上午,睡够以后她起来随便吃了口饭就出门了,她打算去李红光家玩会儿。 在家属楼下面,林夏薇遇到了余声的媳妇,说起来,林夏薇认识余声媳妇和认识李红光的媳妇儿是同一天,但她和余声媳妇就是搞不来,两人见面也没话说,哪怕是牛二妞丧礼上饭店去吃饭的时候两人也没说几句话。 “嫂子。”林夏薇笑着打招呼,余声媳妇儿抱着她家闺女朝林夏薇点点头。 “去干嘛呢?”她问。 “去找李嫂子有点事儿,嫂子你呢?” 余声媳妇儿眼睛一转,“我正好也有事去找她,一起吧。” 两人一起去李红光家。 恰好朱瑞芬和她的两个孩子也在这,见到林夏薇来两人都十分惊喜,朱瑞芬家的梅梅还迈着小短腿要来找林夏薇抱。 林夏薇和余声媳妇进了屋,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林夏薇搂着梅梅,梅梅乖巧的玩着林夏薇的头发。 余声媳妇儿见了,笑着道:“弟妹很喜欢小孩子啊?” 林夏薇爽朗的认了,“是啊。” 李红光媳妇笑着道:“她可喜欢小孩子了,小孩子也特别喜欢她,有时候晚上都要死睡觉了还要闹着要去找婶婶。” 朱瑞芬接口,“我们家小的这个也是,有时候烦的我都想揍她了。”说着还看了一眼梅梅。 梅梅撅着小屁股搂着林夏薇的脖子,脆生生的说:“妈妈不揍妈妈不揍。” 大家都笑了起来,朱瑞芬媳妇指着梅梅,“嘿,这个小白眼狼,妈妈什么时候揍过你了。” 梅梅扭过头哼了一声。 余声家的孩子叫余雪珍,小名珍珍,她和朗朗已经玩的很熟了,一进屋她就找朗朗去了。 朗朗在玩玩具,他是个大方的小男生,一点不护食,见珍珍过来了给她递了个玩具,这玩具是李红光闲暇时期雕刻的,木头雕刻的小动物形状,说真的,要是李红光媳妇儿不说这是小动物,她还真是认不出来。 四个女人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周彤彤结婚这件事情上,余声媳妇儿问:“周彤彤还有半个月就结婚了,你们打算随多少礼啊?” “我打算是跟着大部队走的,唉,我们家就红光一个人挣钱,这要是战友结婚的多,一个月下来津贴就得去一大半。”李红光媳妇愁道。 朱瑞芬拍了她的手一下,“你家还好呢,我家两个孩子呢,眼见着就要到上学的年龄了,一个学期的学费就得大几百。” 林夏薇听了忍不住在心里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她的孩子无论啥时候出生,都正好能赶上免学杂费大军啊,这么一想,林夏薇乐了。 李红光媳妇儿对林夏薇说,“还是你好,有个工作,两口子赚钱总比一个人赚强。”顿了顿,又道,“你还会手艺,你那么手艺那么好,还能接个活再赚一点。” 林夏薇给团长家的闺女做衣服的事儿李红光媳妇儿和朱瑞芬都是知道的,她俩嘴严,从来没有跟人讲过,因此家属院里都没人知道。 余声媳妇儿好奇的问:“ 弟妹你会啥手艺啊?” 李红光媳妇儿和朱瑞芬对视一眼,一个给孩子捡玩具,一个给孩子擦嘴角流出来的哈喇子。 “做衣服。”林夏薇没有细说。 余声媳妇儿撇撇嘴,衣服谁不会做啊,她也会啊。 话题又到了周团长家嫁女儿的话题上去,“你们知道周团长家的小闺女嫁给谁吗?” 李红光媳妇儿不愧为她们几个人当中的八卦小能手,早就打听好了,“听说嫁给热河市里特有钱的人家呢,姓崔。” 朱瑞芬羡慕道:“那可真好,家里有钱就不愁没饭吃了。”朱瑞芬她们那边特别穷,朱瑞芬在十五岁之前就没感觉吃饱过。 “现在还有人吃不饱饭啊?”余声媳妇儿家在江南鱼米之乡,她从小就只有吃不下没有吃不饱的时候,因此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地方的人居然还能饿肚子。 朱瑞芬没看余声媳妇儿,低头笑着说:“有啊,我们家是大山里面的,山多地少,每年的粮食交完公粮将将够一家人的口粮,家里干重活的都是壮劳力,所以大部分粮食都是给了他们吃的,我们女人干的活轻就只能少吃一点了。” 朱瑞芬说这话时没有一点自卑,态度坦坦荡荡,甚至还带着笑容。 这也就是林夏薇和李红光喜欢和她玩而不喜欢和余声媳妇儿玩的原因了。余声媳妇儿也不能说她不好,就是有点小心眼,有点小任性。 余声媳妇儿不说话了,她想起她们那边也是有大山的,没准那些大山里的人和朱瑞芬家一样还不能吃饱饭呢。 “那我们和你们差不多,我们家也是在山区,不过我们家孩子少,我又是最小的,所以没怎么挨过饿。”李红光媳妇儿觉得自己的命特别好,在家里没吃过苦,嫁人了更是没吃过,因此她特别满足。 满足的人总是能过的很快乐。 林夏薇小时候也没挨过饿,她挨饿的时候是长大以后跑到广东的那段时光。 林夏薇听着她们说小时候发生过的事儿,林夏薇已经记不起她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了。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林夏薇从李红光家出来,直接回了家。 她今天想吃点辣的,煮了碗挂面,放了家里中午吃剩下的菜,煎了一个荷包蛋,放了一大勺油泼辣子,吃完了出了一身的细汗,只觉得浑身舒坦。 她洗了碗在大锅里面烧了点水,关上院子门在院子里让 谢鸿文搭出来的简易棚子里洗了澡,趁着等头发干的空挡,她去提了一桶沙子回来,准备砌烤炉。 烤炉很好砌,用砖头砌顶着院墙砌两行就行了。 她用砖头砌出比谢鸿文拿回来的铁板要大一点点形的四方池子,在砌到膝盖的位置时把早就准备好的小铁片镶进去做成细小的卡槽,两边对称。 做了两组卡槽以后,再次往上砌两个砖的距离,再放两组卡槽,最后再砌两个砖就搞定了。 砌好了以后,林夏薇把两块铁板拿到院子的水龙头地下,撒上洗衣粉用衣服刷子刷,刷出了表面的脏污以后再放点洗洁精刷,等洗洁精冲洗干净,林夏薇把洗澡剩下的开水往铁板上一倒,放到屋檐低下风干。 收拾干净院子,天也黑了,林夏薇打开电视,倒了杯蜂蜜水坐着看新闻。 她跟着谢鸿文看新闻看的久了,一天晚上不看都觉得不习惯。 看完新闻,又看了两集热播的剿匪剧,时间已经到了十点,林夏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叹了口气,之前谢鸿文在家的时候两口子也很少有一起睡觉的时候,可她沾上枕头就能睡着,这猛不丁的谢鸿文不在家了,她心里头总是惦念着,闭上眼睛就是睡不下去。 林夏薇身子朝里闭着眼睛数羊羔,总算是在数到1001只羊的时候睡熟了。 谢鸿文此时在距离家并不远的陆军驻地里,这次演习,他们是蓝军,今天是在开会研究战略,过了今晚的十二点,恶战才真正的开始。 十点半,会议终于结束,谢鸿文和钱航他们往帐篷里走,今晚他们是住在一起的。 躺在地铺里,李红光悠悠的道:“也不知道我儿子睡没睡哭没哭。” 谢鸿文闭上眼,嗯,也不知道我媳妇儿睡没睡哭没哭。 第71章 颓废了一个周末,林夏薇在床上躺得腰酸背痛的,周一去上班的时候林夏薇在床上赖了十多分钟才起来。 慢吞吞的收拾好,做饭时间已经不够了,林夏薇锁好门骑上车往镇上飞驰。到了单位,她直接往食堂去。 食堂里在吃饭的人还挺多,早餐供应是粥和包子,林夏薇打了一碗粥拿了一个包子在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包子是萝卜猪肉的,萝卜很多,猪肉就那么几丁丁,好在馅料调的不错,很鲜。 才吃两口,林夏薇的对面坐下来一个人,林夏薇抬头看去,是胡青。 胡青朝林夏薇笑来一下,林夏薇回了一个笑。她发现,胡青很喜欢偶遇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天冯春柳没在,她倒是很好奇胡青会和她说什么。 磨磨唧唧了许久,胡青在林夏薇快吃完时终于开口,“小林,那个,春柳已经跟你说过我们的事儿了吧?”她有些不自然,毕竟她干的那些事儿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林夏薇没否认也没承认,她看了眼胡青,胡青今天把头发盘上了头顶,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的是水红色的衬衣,这个颜色衬得她皮肤很白皙,这件衬衫无论是质地还是做工都非常好,远远不是镇上能够买的到的。 “你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胡青双手无疑是的拧搭了一下,牙齿咬了一下下唇,“小林,你能不能帮我向春柳传一句话?” 林夏薇乐了,她现在有一种两个小朋友闹别扭后来找另外一个小朋友做和事佬的感觉,她朝胡青点点头。 胡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说:“谢谢你小林,只要帮我带到就行。” 林夏薇把桌子上掉的几根小咸菜用筷子扫到饭盒里,“说吧什么话。” “就是我这个月18要结婚了,我想请她去给我当送嫁小姐妹。” “好,我帮你带到,但是她去不去的我可不知道。”林夏薇觉得冯春柳是不会去,冯春柳是个很倔强的姑娘。 “好,谢谢你啊小林。”胡青激动的越过桌子握着林夏薇的手,使劲的摇了摇。 林夏薇笑了一下,和胡青说了两句话,便走了。把碗放进框子里,林夏薇洗了洗手,侧身出食堂时,看到胡青坐在桌位上,捂着嘴巴狂吐。 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原本空着的两张办公桌上已经有了人,林夏薇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外出的技术员,今天 该回来了。 她正想着,技术员中年纪大点的拿个已经从桌位上站起来了,“你就是科室新来的小林吧?我是卢志勇,你可以叫我卢哥。”说着,他已经走到林夏薇身边了,伸出手来要和林夏薇握手。 林夏薇伸出手轻轻的和卢志勇握了一下,“卢哥好,我是林夏薇。” 卢志勇握着林夏薇的手上下晃了晃就放开了,“我们科室总算是又来了一个姑娘了,小林你不知道,在你和小冯没来之前,我们科室整整三年没来过女的,因此每年的元旦歌唱比赛我们科室都是拿的鼓励奖。”他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各个五音不全的,唱歌就只知道干嚎。 那个年纪轻一点的整理了一下书桌,“后来小冯来了我们也没拿过奖啊。” 这话说出口,冯春柳就推门进来,这句话恰好就被冯春柳听到了,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这就很让人尴尬了。 “去死吧肖大明,我说我今天怎么眼皮子总跳呢,原来你回来了。”冯春柳和肖大明是科室里的水与火,两者根本就不相容,明明年纪都不小了,可还和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见面就吵。 卢志勇很是无奈地连忙制止又要吵起来的两人,“行了行了别吵了,别让新同志看笑话了。” 冯春柳和肖大明对视一眼,双双哼了一声然后扭开头。 清泉镇是是属于热河市热河县下的一个镇,编制比林夏薇她们的曙光乡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清泉镇人口比曙光乡多,占地面积比曙光乡光。 然而再怎么不同,周一也是要开例会的,不过与曙光乡不一样的是清泉镇的会议是单独开的,科级干部先开,然后再由科长回来给科员开。 赵科长开完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开会照例是讲一些有的没的,套路都一样,林夏薇撑着头听着,好在赵科长不是王科长那种磨磨唧唧的人,讲了几句也就各自散了。 散会以后赵科长往外走,徐国胜连忙小跑追了出去,肖大明嗤笑一声,“马屁精!” 卢志勇拍了他一下。 林夏薇用笔头敲了敲风吹里的桌面,“今天早上我在食堂吃早点,遇到胡青了,胡青让我带话给你。” 冯春柳从包里拿出一个饼死命的啃,她早上吃的少,又饿了,“她让你给我带啥话?” 林夏薇瞅了一下她的脸色,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她说这个月18号要结婚了,让你去做送嫁小 姐妹。” 冯春柳拿起杯子灌了一口水,“不去不去,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夏薇嘴角一抽,就冯春柳这样的用词法,也不知道她写资料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用。 肖大明也听到了,在一边插、嘴:“我不是记得你们关系挺好的吗?那时候你们上个厕所都得上科室门口叫一下的。” “那是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肖大明你的眼睛是摆设脑子里都是浆糊吗?”怼完肖大明,冯春柳又对林夏薇道:“我反正是不去的,她也就是问一问,想当她送嫁小姐妹的人多着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就她们科室天天跟着她的那个史春英肯定就很乐意。” 林夏薇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反正就是传个话的,冯春柳爱去不去都和她没关系,她转而说起了别的,“这个月十八号是个好日子啊,结婚的人挺多的。” “可不是,我大姐家的小姑子也是六月十八出嫁。”肖大明道。 “我们团长的闺女也是六月十八。” “有个好日子谁不想抢啊,向我们那时候结婚,别说选个好日子结婚了,就是说一下都不行。”卢志勇的年纪是林夏薇他们几人当中最大的,四十多快50了。 摸了一天的鱼,下午林夏薇回家的时候她到菜市场买了菜,一个人,她买的菜也不多。 回到家,看了一下烤炉,烤炉已经干了可以使用了,林夏薇把两块铁板用干净的湿毛巾擦了擦后放进烤炉的卡槽里,放好了以后她用力压了压,确保不会掉下来以后她从厨房里找出一个废旧的铁盆,在铁盆里烧火,拿到烤炉的里的第一块铁板与地面之间。 烤炉的第二块铁板上林夏薇也烧上了小火。让它们预热。 今天早上送来的鲜奶还有很多,林夏薇用塑料瓶装了以后放在水缸里,盖上水缸盖子以后哪怕没有冰箱,到了夏天也坏不了。 她敲了四个鸡蛋只要蛋清,用三只筷子在小盆里迅速打发成泡沫状。 面粉取了一小半碗,倒进牛奶搅成糊糊状分两次加入蛋沫和糖,干净无水的铁盆里刷上油,把搅拌好的糊糊倒进去以后,林夏薇找了个大盘子盖上小铁盆以后放进烤炉里。 林夏薇从卧室里拿出闹钟订了40分钟的时间,然后去厨房做晚饭。 一个人的晚饭很好做,热个包子扒拉个青菜就是一顿,林夏薇做好饭吃完了以后,闹钟也响了。 林夏 薇用毛巾包着手把小铁盆端出来,还没烧尽的火林夏薇也不浪费,她把没吃完的馒头也放上去烤了。 这次做的蛋糕做的很成功,色泽是金黄色的,蛋香味和奶香味都很足,吃到嘴里也很软,林夏薇做的多,她切出来一半分成两份分别装进塑料袋里,往家属楼去。 李红光媳妇儿还在吃饭。 林夏薇拿出蛋糕以后,朗朗饭也不吃了,磨蹭磨蹭的就磨蹭到了林夏薇身边。 林夏薇把蛋糕拿出来,掐出一小半给他。 “薇薇薇薇,你别给他吃,这鸡蛋糕死贵的,你拿回家里吃去,给他吃他又吃不出什么味儿来,这不浪费了么?”说着就把朗朗手里的蛋糕抢了塞回去给林夏薇。 朗朗看着刚刚吃了一口的蛋糕被他妈抢走了,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买的,我自己做的,做的不多,给你和瑞芬送点来,你们别嫌少就行。再说了,谁说的我们朗朗吃不出味儿啊,是吧?” 朗朗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闻言点点头,从林夏薇手上接过蛋糕以后他立马放进嘴里咬,一边吃一边看李红光媳妇儿,做出防御的姿势,就怕他妈来抢。 李红光媳妇儿哭笑不得,“还不谢谢你婶儿。” 朗朗嘴里吃着蛋糕,口齿不清的道谢。 李红光媳妇儿给朗朗倒了杯水:“弟妹你会的可真多。” 林夏薇摆摆手,“很好做,以后我教你。” “那感情好。” 第72章 林夏薇从李家出来以后上了三楼,朱瑞芬家住在三楼301,她家的两个孩子都睡得早,这会儿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香。 外面天也要黑了,林夏薇没进屋,把蛋糕给朱瑞芬以后就回了家。 回到家林夏薇直接上床睡觉,昨晚没睡好,今天入睡的就格外的快。 就是睡眠质量不太好,一晚上都在做梦,梦醒了以后只记得梦里有一个小姑娘在追着她叫妈妈。 今天是镇上的大集,林夏薇和冯春柳在吃完中午饭以后一起相约去逛街。 街道的两旁摆满了摊子,街中央人头攒动,林夏薇和冯春柳都没什么要买的,手挽着手一边走一边逛着,看到好吃的就买点吃,吃不完的也不怕,放在袋子里装着回家吃。 林夏薇在水果摊买了两斤水果,林夏薇觉得自己最近怪得很,不论是看到什么都想吃,吃的还贼多,今天早上她把昨天剩下得半个蛋糕吃完了,送来的牛奶也喝了一大半,刚刚吃了午饭的时候一饭盒饭她她也全部吃完了,一点没带剩下的。 林夏薇摸摸又吃下一串烤豆腐以后变得涨鼓鼓的肚子,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得胖成啥样。 “咱们回去吧。”林夏薇拉住还要逛下去的冯春柳的手。 冯春柳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眼前的美食,她还想逛下去,“那走吧。” 林夏薇看她满脸不舍,挺不好意思的道:“要不你在这里玩吧,我回去了。” 冯春柳把吃完的烤串签子一扔,“不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两人往回走,没走多久冯春柳就被人叫住了。 冯春柳看着来人,笑了,她给林夏薇介绍道:“薇薇,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邱国强,国强,这是我同事,林夏薇。” 北方人普遍长得比较高,邱国强也不例外,他身高虽然比不上谢鸿文和林夏英,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挺白净的一个小伙子。 林夏薇礼貌的对邱国强点点头,对冯春柳道:“我先走了啊。” 冯春柳也有话要和邱国强说,于是道:“你慢点走啊。” 林夏薇回到办公室没多久,接到了齐菲菲打来的电话,她说她要来找她,已经坐上车了,林夏薇一愣,这不是周末也不是过节的,齐菲菲来干啥? 林夏薇是这么想的,但她没在电话里问出来,等赵科长下午来上班以后她直接和赵科长请了假。 下午四点多,齐菲菲到了镇政府大门口了,她不知道林夏薇的办公室在哪里,从包里拿出她的小灵通给林夏薇的办公室打电话。 林夏薇出来接她,齐菲菲像是刚刚哭过,一双眼睛红肿似桃,见着林夏薇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这副滑稽的样子把林夏薇给逗笑了。 林夏薇领着齐菲菲回家,路过菜市场,林夏薇问齐菲菲,“你想吃什么菜啊?” 齐菲菲耷拉着脑袋,闻言回答:“我不挑食,什么都行。” “好吧,你看着车啊,我去买菜。” 林夏薇在菜市场边缘的肉摊买了半只今天刚杀的鸡肉,又在隔壁的摊上买了点小青菜就出去了,齐菲菲扶着车垂着头乖巧的等着。 林夏薇载着齐菲菲到了驻地门口,站岗的哨兵照例让齐菲菲填了表格登了记,齐菲菲缩着脖子,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军营里留下的士兵并不多,一个营留了一个连,但大家的训练热情依旧高涨,直到到了家属院见不到那些士兵了齐菲菲的脖子才直了起来。 林夏薇好笑不已,“这么怕啊?” 齐菲菲点头,“怕死了。” “为啥这么怕啊?”林夏薇很是好奇。 齐菲菲跟着林夏薇进家门,左右看了眼,凑近林夏薇身边,“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我小时候看到当兵的杀人了。” 林夏薇也唬了一跳,“真的假的?” 齐菲菲点头如捣蒜,“真的,我骗你干嘛。”那飞溅出来的血花与脑浆和那名军人军绿色的衣服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成了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林夏薇拍拍齐菲菲的脑袋,把包搁在电视机前的柜子上,打开电视,“我去做饭,你看会儿电视。” “我跟你一起吧,顺便和你聊聊天。”齐菲菲道。 林夏薇点头,两人一起朝厨房去,林夏薇剁着鸡肉,“你今天怎么想起要过来了请假了吗?” “请了,我爸妈给我介绍对象,我不愿意,就和她们吵起来了。”齐菲菲蹲在灶膛前用火钳扒拉着灶洞里的灰。 像小孩子一样,“那也不能这么跑出来啊,你给你爸妈说了吗?” 齐菲菲摇头。 “那你还等着你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邻居呢?” 齐菲菲用脚在地上画圈圈,“我也不知道。” “傻,难道你的青春就那么耗在一个你不知道的人的身上了啊?”林夏薇淘米上锅蒸,“这会儿也不知道机关楼那边还有没有人值班,走吧,我带你去打电话跟你爸妈说一声。” 齐菲菲低着头,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不想跟她们说话。”他们明明知道她喜欢是邻居家的大哥她们还给她安排相亲,她对她们失望极了。 “那也不行,你跑出来她们多担心。”林夏薇解下围裙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洗手,“走吧。” 齐菲菲还是不愿意,林夏薇又劝了好一会儿她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了,“不用去团部,薇薇,我有手机。”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小灵通。 林夏薇怔了一下,被齐菲菲拿出来的小灵通惊呆了。 她清楚的记得小灵通是1996年才入中国市场的,在这之前,中国人的手机是堪比砖头的大哥大。 而小灵通的普及,是在2003年。 林夏薇的心怦怦直跳,她捏紧手里的菜刀,心里一再的劝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那边,齐菲菲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她把手机揣回裤袋里,朝林夏薇甜甜的笑,“薇薇,我已经打完电话了,我妈妈她们都急坏了,让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林夏薇强压下心里的情绪,道:“你这么不声不响的跑出来她们肯定急坏了,明天一早我送你去上车。” 受了这么大一个刺激,林夏薇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像上次一样炒了个辣子鸡,配上蒸好的米饭,吃完以后和齐菲菲看了会儿电视说了会儿话就一起上床睡觉,这一个晚上林夏薇都睡得不安稳,旁边的齐菲菲睡得大呼,看她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林夏薇觉得这姑娘不可能是传说中的穿越人士,也绝不会是个和她一样的重生者。 这么一想,林夏薇心里好受了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不亮,齐菲菲的小灵通就响了,是她妈妈打来的,催她回家。 林夏薇把齐菲菲送上了回家的车她就飞快的骑车来到单位。 单位里的人来的没几个,林夏薇早上也没吃饭,肚子饿的咕咕叫,但她根本顾不得吃早餐,回到办公室就开始翻报纸。 林夏薇她们单位的每个科室都是订了报纸的,全部按年按月成列到了办公室后面的柜子里。好多都落了灰,林夏薇从找到1996年的,把1996年的报纸抱出来,放在办公桌上,从1月份的开始看起。 1996年的一月份,没有提到小灵通。 1996年的二月份,没有。 1996年的三月,还是没有。 越找,林夏薇越是心急如焚,阅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可以说是一目十行不为过。 冯春柳难得的来早一天,见林夏薇这样震惊了,“薇薇,你这是干嘛呢?” 林夏薇仿佛没听到,还在看,冯春柳有点担心了,她走过去,“你这是怎么了?跟我说说,我给你找。” 林夏薇从报纸里面抬起头,“我想找关于小灵通的消息。” 冯春柳拆开一包辣条,用两个手指头捏出一根放进林夏薇的嘴巴里,凑过去一看,笑了,“找小灵通的消息你得看1993年的报纸啊,看5月份的吧,我记得五月份的报纸上大篇报道了这件事情来着。” 林夏薇眼前一黑,1993,1993! 她迅速的把1996年的报纸规整整齐,放回原位,找出1993年的报纸,果然,在1993年的五月大篇幅的报道了这件事,并且预计不出4年,中国信通集团将会将网络覆盖到整个中国。 林夏薇整个人都要炸了,中国信通公司是个什么鬼啊?而且4年内要将网络覆盖到整个中国怎么想怎么不靠谱啊。 冯春柳用手指指指报纸的表面,“你看这里,信通公司说了4年内要把网络覆盖到整个中国,这纯属扯淡,我姥姥家就没有。” 林夏薇喝杯水稳住心神,“一台小灵通贵吗?” 冯春柳点点头,从包里摸出两个洗干净的毛桃,其中一个分给林夏薇,“很贵,我过年的时候去热河,在信通公司的门店里见到了,一万五一台,你说贵不贵!”说完她咬了一口桃子,“我记得去年我们村的首富买了一台,在整个镇上都出名了,要知道咱们镇长都没有小灵通用呢。” 林夏薇咬着桃,吃到嘴里真的是什么滋味的都没有了。 在这一刻,她终于确定了,她现在所在的时空和她原来所处的时空不是同一个,在细微之处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化,改变的可以像是小灵通提前出世这样的跨时代大事,也可以是像她堂嫂换人了一样的小事。 林夏薇把报纸卷起来放回原位,抱着她的小本子上了库房,她得找一个地方冷静冷静。 第73章 等下午齐菲菲打电话来抱平安的时候林夏薇已经冷静的差不多了。 夏翠华的早餐店生意很不错,前几天给家里店里装了个电话,林夏薇下班前给她打了一个,听着她丝毫不掩慈爱的话语,林夏薇心里就更平静了。 无论是在哪个时空,只要她的家人都还是她的家人,只要她现在的生活还是真实的,那就足够了。 在单位吃完饭,回到家她痛痛快快的睡了一觉,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林夏薇感觉头重脚轻的,吸吸鼻子,不透气,她一摸脑门,好在不烫手。 齐菲菲个孩崽子睡觉抢被子,林夏薇没干过她,在黑夜里被冻了小半宿。 谢洪文不在家,林夏薇不敢到外面上厕所,拿了尿盆在家里尿了第二天再端出去倒。 家里没有感冒药,林夏薇去厨房煮了一碗姜水红糖喝,喝完以后爬回床上盖上被子捂汗,第二天早上起来感觉好了很多。 上班时她总觉得身上乏力,困得好像要睁不开眼睛似的,坐着都能睡着的感觉,难得在办公室的赵科长见了笑着问她,“小林这是怎么了?” 林夏薇尴尬的笑了笑,偷懒被抓包了,“有点感冒。” 赵科长点点头,“能挺得住不?挺不住的话上医院去看看呐?” 林夏薇摇摇头,不过是个小感冒,哪里用得上上医院,卢志勇也和她一样的想法,“要我说啊,小感冒就不用上医院去了,多喝热水也照样好的快。像我家小外孙女,一点小病她妈就给吃药,吃到现在有个什么小病不吃药都好不了!” 徐国胜接茬,“可不是咋地,我家小孙子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啊,吃不了苦了,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一年下来都不生一次病,身体好的能赛过一头牛。” 这话引起了三个老男人的共鸣,赵科长附和道,“就是。” 赵科长今天早上也不出去摸鱼了,就在办公室和他们忆苦思甜起来。 冯春柳肖大明林夏薇三人挤眉弄眼的互相打眼色。 中午吃完饭,林夏薇没去买药,她想挺挺,实在挺不过去了再说。 谢鸿文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夏薇总是特别想念他,他在家的时候嫌弃他是泰迪,不在家又想念得不行,林夏薇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林夏薇的感冒反反复复总是不好,好在林夏薇也习惯了。 这天 下班,林夏薇在家属院见到周彤彤时她才想起来,哦,今天六月十四了啊,再过几天周彤彤该出嫁了。 周彤彤没有一点要作为新娘子的紧张感,在家吃过晚饭就晃荡到了林夏薇家,她是早上回来的,见到林夏薇给她做的嫁衣喜欢极了,反反复复试了好几回,都不想脱下来。 周彤彤来时林夏薇正在吃饭,她最近饭量增大,晚上不多吃点半夜还会被饿醒,她觉得她可能得了暴饮暴食症了,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收到什么刺激啊。 她晚上团了一锅丸子,放了青菜西红柿等菜进去一起住,蒸了一个茄子用辣椒油蘸着吃,红彤彤的辣椒在白色的米饭上面格外醒目,周彤彤看了都觉得辣。 她吞吞口水,忍不住道:“嫂子,你不是怀孕了吧?” 在军属院,辈分之论是个很玄乎的东西,因为上到团长下到小兵都是兄弟,兄弟的媳妇儿都以嫂子称呼。这可苦了年纪大的军嫂的孩子了,让她们对着比他们小的人叫叔叔婶子那是真的叫不出口,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各论各的了。 林夏薇呆了,她从来没往她怀孕这方面去想过啊,潜意识里,她是觉得她怀孩子是件很艰难的事儿,哪怕现在她身上出现的状况与孕早期的都相同她也不敢去想。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周彤彤乐了,“嫂子,你上个月月经啥时候来的?” 林夏薇掐着手指算了一下,上次来月经是五月九号,今天是六月十四号了,推迟五天了,而林夏薇重生以来,月经是一直都很准时的,前后推迟或提前不会超过两天,这个月也就是她一直在感冒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也许,大概,是真的怀孕了,这么一想,林夏薇心都热了起来了。 “上个月是九号来的。” 周彤彤一拍巴掌,“八九不离十了。过两天要是还没来,你就到医院检查一下。” 林夏薇点头如捣蒜。 周彤彤走后,林夏薇把桌子上的菜一扫而光。 临睡前,林夏薇把牛奶热了一口喝光。 又过了三天,林夏薇的月经还是没有来,林夏薇心里已经有谱了,好在她感冒时并没有吃药,否则这个孩子能不能要还真是两说。 十七号这天早晨,林夏薇请了半天的假去医院。 拿着妇产科的挂号单,林夏薇焦急的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椅子上等待,终于叫到她了,林夏薇有 点紧张,进了门诊科,一个女大夫给林夏薇把了把脉,给她开了一张化验单。 “去验验血。” 检验科在走廊的尽头,林夏薇在抽血的时候紧张的都冒了汗了。抽完血,等结果出来需要半天时间,林夏薇在医院待不住,索性回单位去。 单位里一如既往地瞎忙碌着,林夏薇忙完一上午的工作,中午吃饭都心不在焉的。 “薇薇,你的化验单该出来了吧?”冯春柳问。 “说是得一个上午,下午医院上班我就去看看去。” “要我跟你去不?”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吃过饭,林夏薇在办公室的桌子上趴着睡了一会儿,等到两点,她和赵科长说了一声以后就往医院去。 林夏薇到时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她在看到上面说的确认怀孕时,高兴得都快飞起来了。 给林夏薇看诊的是个女大夫,她看了眼林夏薇的化验单,对林夏薇道了声恭喜,然后又说:“怀孕前三个月,忌房事,多吃蔬菜水果。” 林夏薇道了谢,抓着化验单出门了。 一个下午,林夏薇上班都带着笑模样。 临下班前,林夏薇记起明天是胡青结婚的日子,忙问办公室里的人,“明天是招商办胡青结婚的日子,你们谁去啊?帮我把礼随上呗,我明天去不了啊。” 卢志勇举手,“我去我去。” 林夏薇把拿了一块钱给卢志“谢谢卢哥。” 林夏薇和胡青只是普通同事,随礼随一块钱已经不低了。 冯春柳也给了卢志勇一块钱,“卢哥,这是我的。” 卢志勇诧异的看向冯春柳,“小冯,你真的不打算去啊。” 冯春柳点头,“我不去。”冯春柳一想到胡青要嫁的那个人一大把年纪了就觉得恶心,也不知道胡青怎么和那人过下去的。 “那好吧。”胡青的事儿在整个乡里就没有谁不知道的,以前刚来的时候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和小杜两人有出有进的,哪像现在啊,一个要嫁人了,一个在深山里。 “加我一个,我明天也不去。”肖大明也拿了一块钱给卢志勇。 卢志勇都收起来了。 下班回家,林夏薇骑车格外注意,骑得慢悠悠的,专门往平地骑。 到了驻地林夏薇发现训练场上 停了好多车,坦克纵队也在。 谢鸿文肯定也回来了,林夏薇一下午将车蹬得飞快。 回到家,她家的大门打开着,厨房里传出做饭的声音,林夏薇把自行车停在院子中央,包包都顾不得放的走进厨房。 谢鸿文背对着她正在炒菜,林夏薇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伸手盖住谢鸿文的眼睛,压低嗓子:“猜猜我是谁~!” 谢鸿文嘴角含笑,假装思考了一下,满脸笑意的道:“是不是我媳妇儿呀?” 林夏薇没放开捂住谢鸿文眼睛的手:“不对,你再猜。” 谢鸿文把煤气灶闸门一拧,转过身把林夏薇抱在怀里,“不是我媳妇儿是谁媳妇儿呢?” 林夏薇正想回答,就被堵住了嘴巴,林夏薇放在谢鸿文的肩膀上的手环过他的脖子,两人激烈的吻了起来。 谢鸿文打横抱起林夏薇往卧室去,林夏薇也不阻止,任由他抱着。 谢鸿文把林夏薇放在床上,谢鸿文脱光了衣裳就要扑上来,林夏薇赶紧制止他,“不行不行,现在不行。” 脱光了的谢鸿文一脸懵逼,“咋了咋不行啊?” 低头思索了一下,他又道:“你来月经了?”他依稀算了一下,嗯,他媳妇来月经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林夏薇侧身躺在床上,笑着摇头,“不是。” 谢鸿文皱着眉头,不是来月经,那为什么不行?想到上次李红光做错事了被他媳妇儿罚了半个月不能上床的事儿,谢鸿文紧张了,他忐忑的看向林夏薇,“媳妇儿,我做错什么了?” 他心里也思索着,不能啊,去演习这半个月他很乖啊,啥出格的也没干啊,母蚊子都没遇到几只,一回家就回来给林夏薇做饭了,再没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啊! 林夏薇轻启红唇,“我怀孕了。” 谢鸿文呆了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马要往外冲,林夏薇赶紧抓住他:“你干嘛去啊你,没穿衣服呢!” 第74章 谢鸿文低头看了光溜溜的自己一眼,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真,真的怀…怀孕了”谢鸿文激动德都结巴了。 林夏薇从甩在床上的包里拿出化验单:“诺,给你,你自己看。” 谢鸿文捧着化验单,就跟捧着个宝贝似的,前前后后的连上面的标点符号都看了好几遍,他觉得,这张化验单上面的字里就属抬头的林夏薇和下面的‘确认怀孕’七个字长得最好看了。 他看完一会沿着林夏薇折过的线把化验单折起来交给林夏薇,“收好了啊,我去把饭端来。”谢鸿文自觉刚刚表现不好,在媳妇儿面前丢脸了,他整理整理衣襟,同手同脚的出去了。 林夏薇看他那故作镇定的样子把脸埋在枕头里,差点笑成了智障。 谢鸿文到了门口,原地蹦了几下以后他才去厨房。 好在饭是提前就做好的了,谢鸿文只是端到桌子上就行。 林夏薇换了居家服出来吃饭。 谢鸿文做饭手艺不错,今晚的饭他做了个酸辣土豆丝,一个炒蔬菜,还炖了一个红烧肉。 林夏薇一看那盘肉就流口水:“今天你们回来的挺早的呗?” 谢鸿文给林夏薇盛了一碗米饭,“下午两点就回了,我睡了一觉去外面买的菜。” 林夏薇端过碗先吃了一口白饭,把筷子伸向了红烧肉,谢鸿文做的红烧肉偏咸口,炖的很烂,入口即化,林夏薇连着吃了两块,这可把谢鸿文乐坏了,以前家里做肉菜,一顿饭下来林夏薇能吃两块就不错了。 相较于无肉不欢的谢鸿文,林夏薇偏爱吃蔬菜。 “演习你们赢了吗?” 说起演习,谢鸿文眉开色舞,“赢了啊,那能不赢吗,演习的时候我们炮兵团可是占了首功!”特别是他们一营,这回在上级领导面前可谓是真正的露了脸。上个月的特训是很管用的,他的兵在战场上一点链子也没掉。 “那真好。”林夏薇给谢鸿文夹了一块肉,出去半个月,谢鸿文比之前更瘦了,也更黑了,把林夏薇给心疼坏了。 谢鸿文一边吃饭一边给林夏薇讲他们的丰功伟绩,林夏薇听着,就像听故事一样,特带劲。 林夏薇就着谢鸿文的故事吃了三碗米饭,这下谢鸿文傻眼了。 这吃的也太多了啊,不说那三碗饭,桌子上的菜林夏薇也吃了大半啊。 谢鸿文担心林夏薇撑着, 他呼噜呼噜几口吃完以后关心的问:“媳妇儿,你还好吗?” 林夏薇知道自吃的多吓着谢鸿文了,“挺好的,吃的特别饱,我最近吃的很多,就面条我能吃咱家大海碗的两碗。”林夏薇也挺愁。 要是胃口一直这么好下去,等到孩子出生她得胖成啥样啊?不能这么下去了,林夏薇暗自决定,以后要少吃多餐。 吃完饭,林夏薇在院子里坐会儿消消食儿,谢鸿文去了营队,在各个连队转了一圈以后,他拐进医疗队。 医疗队里有两个军医两个实习护士,谢鸿文来的时候军医不在,实习护士在黑暗中挑灯夜读。 谢鸿文进来,那个护士那支笔往书上一放,站起来,“谢营长,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鸿文摇摇头,“老秦呢?”老秦是医务室的医生,在团里已经干了好多年了。 “秦大夫回宿舍了,有什么事你和我说也一样。”实习护士殷勤的看向谢鸿文。 谢鸿文往后退一步,没同意,大晚上的,孤男孤女共处一室像什么样子,再说这个姑娘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儿,他道:“不用了,我直接去他宿舍找他。” 谢鸿文走远了,实习护士往桌子上一座,叹了口气,她什么时候才能独自诊病哦? 在部队,有时候护士就是医生。 谢鸿文去了老秦的宿舍,老秦没住家属院,而是主在宿舍楼,他媳妇儿孩子都在老家,老母亲瘫痪在床了,不能没人服侍。 谢鸿文到时秦大夫坐在书桌上看书,谢鸿文乐了,“你们知识分子是不是都一个样啊?我刚刚去医务室找你,你们医务室的那个实习护士在看书,以前去找老钱的时候他也大多数是在看书。” 秦大夫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活到老,学到老嘛,你也该看看书了。你来找我干嘛?身上哪里不舒服?”老秦推测,难道是旧伤复发了? 谢鸿文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想多了,连忙道:“老秦你可别咒我,是这样我,我媳妇儿怀孕了,好像有三十多天?然后她吃饭吃的特别多,是不是不正常啊?” 秦大夫白了谢鸿文一眼:“哪里不正常了?才三十多天胃口好着呢,你再等个十天半个月的,你媳妇儿得连水都喝不下。” 谢鸿文大惊失色:“水都喝不下?” 秦大夫倒了杯茶慢慢品着,“所以没事,现在胃口好很正常。” 谢鸿文在 秦大夫家做了半个小时,和秦大夫探讨了一下关于运孕妇的知识,把秦大夫烦的想打他,平时那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在媳妇儿怀孕后一个个的都变成了傻瓜了呢? 谢鸿文回去以后林夏薇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她这几天都睡得早,一般吃完饭就睡,沾枕头就着,就是梦多,梦里什么都有。 谢鸿文打水洗了澡,小心翼翼的爬上床,趴在林夏薇的肚子处看了半天,又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林夏薇小腹上。 真神奇,这里面居然就有了他的孩子了。他不敢像以前那样搂着林夏薇睡,怕踢着孩子,尽量的往床的边缘处去。 林夏薇晚上睡醒口渴,看他半个身子都出去了。林夏薇把他拍醒,“你睡那么出去干嘛?” 谢鸿文迷迷糊糊的,听见林夏薇的话,他含糊着回答:“怕踢着你肚子。” 林夏薇喝完水上床把他往床里拉,枕着他的胳膊搂着他精壮的腰杆:“没事,现在孩子还没长大呢,估计都没有一颗黄豆大,踢不着。” 谢鸿文彻底醒了,他想象着一颗黄豆的大小,嗯,还没有他的小手指的指尖大。谢鸿文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算了不要想了,那太惊悚了,让他以后怎么面对他女儿? 第二天是周五,林夏薇请了假,林夏薇不用早起,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起来时谢鸿文不在家,她以为谢鸿文是和以前一样去早训去了也就没在意。 然而洗漱完林夏薇见到谢鸿文大包小包的回来时,她傻眼了,把牙刷往牙缸里一扔,用湿毛巾擦了脸,她跟着谢鸿文进屋,“你都买了啥啊?” 谢鸿文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掏出来,麦乳精,葡萄糖,高钙低脂奶粉,水果,蔬菜,零食,糖,饼干。 “我昨晚问了老秦了,他说你过段时间会什么都吃不上,要给你补充营养,正好我们今天休息,我就上镇上给你买了,省的你到时候还得自己买回来。” 林夏薇感动不已,搂着谢鸿文的脖子亲上他的唇,“亲爱的你真好。” 谢鸿文只觉得浑身热血上涌,全部汇集在脸部和脐下三寸处了。 林夏薇也感受到自己是惹了火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拿起一个苹果,“我去洗洗,你吃吗?” 谢鸿文羞涩的摇摇头。 林夏薇洗了苹果吃完了,到厨房煮了碗面条,面条煮的很多,她家现在是两个大胃王啊。 谢鸿文回过神以后就不让她动手了,接过锅铲煮好以后端上桌。 林夏薇在他身后拿了两个大海碗和一瓶油泼辣子,油泼辣子里林夏薇加了肉丁下去炸的,喷香喷香的,就是辣了点。 林夏薇舀起一勺子浇在面上,红红绿绿的汤水看起来漂亮极了,谢鸿文吞了吞口水,见林夏薇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忍不住诱惑也放了一大勺子,可夹了面条放进嘴里以后,谢鸿文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升天了。 把嘴里的面条咽了下去,他赶紧端起桌子上的水就一阵猛喝,喝完了还不停的呼气,“媳妇儿,呼呼…你吃的这个会不会辣了点啊?” 林夏薇摇摇头,嘴巴被辣的通红,“不啊,我感觉正好啊。” 谢鸿文想起老话说的酸儿辣女,这么能吃辣肯定十个软软糯糯的小闺女,心里高兴极了。 想到九个月以后就能有一个软软的小姑娘追着他叫爸爸,谢鸿文觉得碗里的面条也没那么辣了。 这顿早餐,是谢鸿文从军是一年来吃的最慢的一顿,慢的林夏薇都不忍心了,忍不住道:“辣你就别吃了呗。” 谢鸿文不同意:“哪能浪费粮食!” 林夏薇拿他没辙,等他夹完碗里的面条,林夏薇赶紧把碗收了。 回来的时候给谢鸿文带了一小撮盐,“放嘴里,一会儿就不辣了。” 谢鸿文把盐含在嘴里,实在是太辣了。 “对了,你这个月的津贴呢?” 谢鸿文从兜里掏出一沓钱给林夏薇,“早上买那些东西花了不少,就剩下这么点了。” 林夏薇接过来数了一下,嗯,还有四百多一点,那些东西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津贴,林夏薇今天高兴,从蓝票里抽出一张一百的给谢鸿文,“诺,你的零花钱。” 谢鸿文被意外之喜砸晕了脑袋。 第75章 谢鸿文把钱叠吧叠吧搁军装的钱袋里,他就想问问,整个家属院包括团长在内,除了拿津贴的那一天外,谁手里有过100块钱? 林夏薇把钱放进了屋子的柜子里,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和谢鸿文往团长家去。 周彤彤的婚礼酒席是定在镇上的饭馆里,但新郎来接新娘还是在家里接的。 林夏薇他们到时不早也不晚,周彤彤还没换衣服,周团长夫妇在陪着远道而来的老家亲戚在唠嗑。 林夏薇在院子中央的随礼台随了礼,她和朱兵家的一样,随了20块钱。 随完礼,谢鸿文跟着一群战友勾肩搭背的出去了,林夏薇被朱兵媳妇儿拉进了周彤彤的房间。 周彤彤的屋子里聚集了好多人,有驻地里的军嫂,有周家老家的亲戚,还有的,就是周彤彤的姐姐和嫂子了。 林夏薇一来,周彤彤就把她叫过去了,“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林夏薇了,我的嫁衣就是她做的。” 周彤彤的姐姐周澄澄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夏薇,对林夏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母亲妹妹都单纯,她可不一样。 林夏薇自然看的出周澄澄的态度冷淡,但她并不在意,就算人民币还有人不喜欢的呢,更何况是个人。 “彤彤,你的婚礼我就不跟着过去了啊,我怀孕了,不太好坐车。”刚刚来的路上林夏薇已经和谢鸿文商量过了,霍家那边的邀请她就不去了,毕竟钱好挣,孩子不好来啊。 周彤彤点头。 周围的军嫂很好奇为什么霍家只请了林夏薇不请她们,有个心直口快的就问了出来:“彤彤啊,为啥霍家要请谢家弟妹啊?” 屋里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 周彤彤对军嫂们偶尔的明争暗斗早已经习惯,她笑着说:“我的嫁衣是她帮我做的啊。” 此言一出,大家看林夏薇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其中以余声媳妇儿最为最,她之前听过李红光媳妇和朱瑞芬说过,林夏薇会做衣服,当时她还很不屑的撇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能让团长闺女看上并且推崇的嫁衣肯定不会是她以为的那种大路货,想到这她只觉得脸蛋正在火热热的发烧。 周围的军嫂们齐齐看向林夏薇,仿佛要给林夏薇看出一朵花来。林夏薇被她们毫不掩饰的目光看的有些脸红。 九点半,周彤彤要化妆了换衣服了,林夏薇她们都出来了,林夏薇和曹嫂 子说了一生以后就回家去了。 林夏薇到家,家里门没关,谢鸿文和他的战友门都在家里沙发上坐着聊天,屋里云烟雾绕的。 谢鸿文把手里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他不是个爱抽烟爱喝酒的男人,但男人嘛,总有个需要应酬的时候嘛。 谢鸿文掐灭烟头以后,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越过一众战友,来到林夏薇身边,“怎么回来了?不在外面玩会儿啊?” 林夏薇指指外面,“我来拿点东西,你们慢慢玩。”最后一句话,林夏薇是看着谢鸿文的战友说的。 谢鸿文的战友们纷纷应是。 林夏薇去卧室拿了纸出来,再次和客厅里的人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林夏薇走后,谢鸿文的战友纷纷感叹谢鸿文和以前不一样了,今天来谢鸿文家的人中,有好几个是第一次看见她的。 “老谢,你这就不厚道啊,结婚了怎么也不请桌酒席?你老谢不缺那点钱啊。”说话的是汽车连的连长向杰,向杰是通信连的连长,他结婚后爱人没随军,而他又忙的很,一年下来能有一次能进家属院都不错的。 “这不是忙嘛?我这婚假都没休,再等等吧,等孩子出生了一起办。”谢鸿文总算是把憋了有个上午的话不着痕迹的透露出去了,顿时觉得浑身舒爽。 “哟,老谢你也够可以的啊,你五一结的婚吧?” 林夏薇蹲坑出来,远远的她就听到了唢呐声响,林夏薇回到家,谢鸿文他们已经不在家了,林夏薇喝了口水,往团长家去。 周彤彤还没梳洗打扮好,她的新郎却到了,一身黑色中山装站在院子中央,接受一群人的刁难,林夏薇没往人群中去,护着肚子往角落钻,李红光媳妇儿抱着孩子在这里看热闹。 林夏薇过来了,朗朗要往林夏薇怀里钻,林夏薇赶忙避让开,“婶儿现在可不能抱你了,乖啊,” 李红光媳妇看向林夏薇的肚子:“有了?” 林夏薇点点头,“昨天才去查出来的。” “前三个月可得把胎坐稳了,重活累活都不要干。” “昨天大夫也跟我说了呢。”林夏薇这句话说完,前面就发出一声声惊呼,林夏薇两人赶紧住了话头看去,原来是新娘子出来了。 “彤彤穿这身嫁衣可真好看,跟古时候的大家闺秀似的,和新郎也登对。” “听说那嫁衣是谢营长媳妇儿做 的呢。”有知情者爆料。 “哟,谢营长可真有福气。” 隐隐约约的议论声传进林夏薇的耳朵,林夏薇没在意,看向周彤彤,周澄澄不愧是在文工团当过兵的人,给周彤彤化的妆和梳的发型都和周彤彤的嫁衣很配,周彤彤一身大红嫁衣穿在身上,走路间一朵朵或盛开或待放的牡丹花若影若现。 李红光媳妇儿在耳边感叹,“早就知道你做的衣服漂亮,没想到上身以后漂亮成这样。”她看向周彤彤身上的嫁衣羡慕极了,当年她嫁给李红光的时候是冬天,穿着一件大红棉袄就嫁了。 为了不耽误吉时,新郎在接到周彤彤并不在镇上站脚,直接就往热河去,在新娘子走了以后,林夏薇她们才启程去镇上吃酒席,林夏薇和李红光媳妇儿在最后面,她们和上次一样,都是要走着去镇上的。 今天的林夏薇走的特别慢,李红光媳妇儿陪着她,朱瑞芬家的梅梅昨晚发烧了,这次吃酒席她就没去。 团长家订的饭馆比上次牛政委家订的要大很多,订的桌数也要多三桌,菜的味道也比那家的味道要好。 林夏薇她们这次没和上次一样按照丈夫的职位排座位了,而是各自找各自相熟的人坐在一起。 吃完了酒席回家,谢鸿文走路有点飘,他今天高兴,战友们敬他酒他来者不拒,一顿饭吃下来饭菜没吃多少,酒倒是灌了一肚子。 好在谢鸿文喝醉以后就是怪怪的睡觉,林夏薇把送谢鸿文回家的朱兵送出门,她松了一口气。 林夏薇把屋里打扫了一遍,冲了一杯麦乳精喝以后她也上床睡了个午觉。 林夏薇一觉睡醒,谢鸿文还在睡,她跨过谢鸿文,起床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了。 林夏薇去上了个厕所回来,谢鸿文也起来了。 “怎么样,头疼不?”林夏薇问谢鸿文。 谢鸿文摇摇头,“疼是不疼,就是有点乏力。” 林夏薇过去给谢鸿文敲敲肩膀,谢鸿文身上的肉硬邦邦的,每敲一下都梆梆作响。 才敲了几下,谢鸿文就不让林夏薇敲了,他把林夏薇拉过来抱在腿上,“饿了没啊?” 林夏薇拿手拍了一下谢鸿文的大腿,“真当我是猪啊,我这才吃了多久啊?” 谢鸿文贴着林夏薇的后背轻轻的笑,“要是你真是猪就好了,我每天只要给你喂两桶猪食就不用管别的了。” 林夏薇气的想揍他。 “我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休息,你想去哪里玩啊?” 林夏薇想了想,发现自己真没有地方想去的,“我没啥地方想去的。”她对这边一点都不熟。 谢鸿文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去草原玩?” 林夏薇在家待着很无聊,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一天出了发呆就是睡觉,都快发霉了,去玩玩也好,于是就应下了。 第二天的行程就这么订了下来,第二天吃过早饭,谢鸿文开着车朝草原去,清泉镇这边的草原是从王李村一直往北走,沿途青山绿水,风景如画,林夏薇恨不得拿照相机给照下来。 “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 谢鸿文觉得自个儿媳妇儿是越来越败家了,连照相机这么奢侈的东西都敢想了,“那玩意儿可贵,好几万呢。” 林夏薇瞪了他一眼,“我还能不知道啊?” 谢鸿文讪笑一声,“我这不是就那么说一声吗?” 林夏薇懒得理他,气闷,她转头继续看风景,也就只有风景能够治愈她了。 突然,林夏薇咦了一声,谢鸿文连忙问她怎么了。 “你看看那个是不是牛政委媳妇儿啊?” 谢鸿文踩了刹车停在路边,转头去看林夏薇说的那个人,“哟,还真是,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谁知道呢,这里离咱驻地可远呢。” “管她呢,走吧。”谢鸿文又重新启动车子。 林夏薇想起刚刚见到王梅花的样子,唏嘘不已,“你说为啥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呢,你看她刚刚跟着的那个老头,看着比牛政委可差远了,而且还打她。” “有的人啊,就是对自己的现状不满足,觉得自己可以过得更好,于是就恨这个怨那个的。”王梅花就是典型的这种人,因为得不到满足,所以越来越变态。 “也不知道她后不后悔。” “后悔牛政委也不能要她了啊。”两人一边说着,车越开越远,王梅花跟着老头走出去好远了见老头没注意她了她才敢回头看一眼,眼中满是苦涩。 过了不到一个月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才体会到她以前是过得有多幸福。 第76章 从大马路上拐进一条小道,再行走十多分钟,就到了草原。 这里的草原和林夏薇家那边的草原完全不一样,这里的草原更接近于林夏薇心中的草原的样子,这里的一望无际,草长得也很高,牧民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骑着马在草原上飞驰而过。 而她家那边的草原丘陵居多,草原上还种了许许多多的松树。 谢鸿文把车停在路边,锁上,领着林夏薇下车。 “看见那块碑了吗?过了这块碑,那就是内蒙省了。” 林夏薇看了不远处掩盖在草丛中的没有一米远的界碑,嘴角抽搐,“这么点大的碑,有人能看到吗?” 谢鸿文刮刮林夏薇的鼻梁,“看得到看不到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是国界线,越过去也没有人会说啥。” 两人跟着骑马的人一起走,走着走着人就越来越多,“怎么这么多人啊?”牧民汉民都有。 “过几天就是敖包了。”敖包盛会是蒙古族人在盛夏举办的盛宴,其热闹程度与汉族人的过年不相上下。 “走吧,我带你去吃羊肉串。” 谢鸿文一说羊肉串,林夏薇口水都要下来了,拉着谢鸿文走的更快了一些,谢鸿文配合着林夏薇的步伐,在路过别人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护着林夏薇。 敖包盛开在两个丘陵之间的空地上,此时的这个地方已经大了好几个帐篷,在帐篷的前面有一个卖羊肉串的摊子,羊肉是现杀现片的,林夏薇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馋坏了。 “老板,先来十串。”谢鸿文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钱。 老板是个蒙古汉子,听了谢鸿文的话看了他一眼,高声道:“好嘞。” 老板羊肉串烤的很快,不大会儿功夫就烤好了,谢鸿文从老板手里接过来以后递给林夏薇两串,林夏薇先给谢鸿文咬了一口她才开吃。 林夏薇并不爱吃羊肉,但今天她却觉得羊肉美味极了,林夏薇一个人就干掉了8串,剩下的两串被谢鸿文几大口都吃没了。 “你还吃吗?要不咱们回去再买点?” 谢鸿文摇头。 敖包会的节目很多,有蒙古传统音乐演奏,也有摔跤表演,更多的,是摆在路边的小摊,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 林夏薇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看过去,吃的买了不少。 两人翻过丘陵,这上面的草原开满 了花,红的黄的紫的来了一地,林夏薇在看远处,一群蒙古人在赛马。 谢鸿文和林夏薇找了个地方坐下,林夏薇把买了没吃完的东西和谢鸿文分了吃了。 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两人商量了一下,打道回府。 林夏薇挺舍不得,等孩子出生了,她和谢鸿文就别想过消停的二人世界了。 “你要是还想来我以后再带你来。走吧。” “你说的啊。”林夏薇抱着谢鸿文的胳膊往停车的地方走。 “我说的。”谢鸿文重诺,他说到的就一定会做到,他心里想着,以后不忙的时候,要多带老婆孩子出来玩儿。 回到家,谢鸿文去做饭,林夏薇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想到躺着躺着就睡着了,谢鸿文到客厅来拿东西,见状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小,从卧室里拿了个被罩给林夏薇盖上。 林夏薇睁开眼看了谢鸿文一眼,扯过被子盖在胸口又睡了过去。 谢鸿文刚做上菜,家里就来人了,来的人是今天在大门口站岗的小战士,他先向谢鸿文敬了一个礼,“报告营长,有您家家属来部队探亲,现在已经到了驻地外。” 谢鸿文唬了一跳,把挽起的袖子放下,关上煤气灶就跟着小战士快步往驻地走,他当兵11年,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来部队探他的亲呢,当然,林夏薇来的那次不算。 到了驻地大门口,谢鸿文一眼就看见了大包小包提着的林景城和夏翠华,两人站在门口和站岗的另外一个小战士说话,那个小战士苦不堪言,军规军纪上说了,站岗的时候不可以说话的啊。 “爸,妈。”谢鸿文远远的就喊道。 夏翠华惊喜的抬头,往谢鸿文身后看了一眼,没见着宝贝儿闺女,瞬间就紧张了,“鸿文呐,薇薇咋没和你一起来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前天夏翠华接到林夏薇的报喜电话她就惦记着要来,但老大家两口子忙得很,小孙子她又不想送到何家去,就耽误了两天,昨天晚上老大两口子放假了,半夜他就和老头子坐罗聪公司的货车来了。 谢鸿文赶紧安抚丈母娘,“妈你别担心,我今天早上带薇薇出去玩了一会儿,现在在家睡觉呢。”安抚完丈母娘,谢鸿文很有眼色的接过林景城手里的包裹。 夏翠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夏翠华背着自己的包包跟着谢鸿文往家走,走出去老远了还回身来招呼两个抱着钢枪站岗的小 战士:“小伙子,有时间到家里吃饭啊。” 把两个小战士羞得脸通红。 夏翠华小跑追上大步走的翁婿倆,“鸿文,薇薇怀孕了她吃不吃的多啊,吐不吐啊,觉多不多啊?” 谢鸿文实话实说,“妈,薇薇现在吃的可多了,饭量和我的一样大了,一点都不吐,觉一直都挺多的。” 林景城提着并不重的行礼,把年轻时的经验交给谢鸿文,“鸿文呐,薇薇现在身子重,家里的活该干的你就帮忙干着点儿,怀孕的女人脾气都大,要多包容包容。” 谢鸿文记在心里,两翁婿说的开心,倒把夏翠华晾在了一边。 夏翠华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看了,哎哟,这些个小伙子一个个的,瞅着咋就那么精神呢? 到了家,夏翠华看着崭新的家属楼,又看看低矮的平房,一股子落差怎么也消不去。 她闺女可真不懂的享福,这么好的楼房不住,去住平房,平房有啥好的?夏翠华住了一辈子了,就想去住住楼房是个什么滋味儿。 到了林夏薇家,林夏薇还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谢鸿文翁婿俩放下东西,谢鸿文搬了小凳子到院子里背阴处,当作茶几的小桌子也被他搬走了。 谢鸿文忙上忙下的给二老沏水喝,他对自己人向来舍得,一大勺麦乳精就给沏一杯水,端到桌上给二老喝,夏翠华喝一口就被那甜腻腻的滋味儿给腻住了,林景城面不改色的都喝了。 夏翠华不着痕迹的把水杯往林景城的方向挪了挪,站起来到处看,从院子角落看到小屋,再从小屋看到客厅,看完了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家里收拾的很干净,这就证明她闺女嫁人以后没有变懒,这很好,总算是没辜负她辛勤教导的这二十年。 这女人啊,外面的事业不能丢,但家里也不能放下,哪里像男人,只要会挣钱养家糊口,在家里哪怕懒成蛇也没人说一句。但谁家只要脏了点,被说闲话的肯定也是女人。 眼瞅这就到四点钟了,谢鸿文煮的米饭也熟了,夏翠华想让闺女一起来就吃上她做的菜,撸起袖子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收拾的很干净,调料油盐都按照顺序摆的整整齐齐的,要煮的菜也洗好了整整齐齐的摆在菜板上,一看就是谢鸿文干的,夏翠华对这个女婿更加满意了。 谢鸿文见丈母娘进了厨房,他连忙站起来跟着进去,“妈,你陪我爸坐会儿,我来做饭。” 夏翠华把他往外一推,“你去和你爸说说话,我来做就行了。” 谢鸿文不敢跟夏翠华犟犟,听话的到外面坐下了,他觉得他娘在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听话过。 林景城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手边晾着,对谢鸿文道:“就听你妈的,让你妈做吧,咱爷倆聊聊天。” 谢鸿文就没有不答应的,他觉得他在他老丈人丈母娘跟前儿总是不自觉的心虚,以前没结婚还好,这结完婚以后这心虚感不许没消,反而更加严重了。 翁婿俩在外面聊着天,从天气聊到政事,再从政事聊到民情,谢鸿文再心里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在心里再次感谢部队感谢党,感谢部队让他们天天看新闻联播! 林夏薇这一觉睡得混乱死了,一会儿梦里出现了一红一黑两条鱼,一会儿又出现两条大蟒蛇,一会儿更牛逼了,她变成了打奥特曼的小怪兽。 林夏薇觉得,她这个梦要是再做下去,没准就能成下凡间和凡人小哥哥约会的小仙女了。 林夏薇睡醒以后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起初她也没在意,可这说话的声音怎么越挺越像她爸啊?再看向摆在客厅的两个大麻袋,林夏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小跑出去,见到她爸坐在小凳子上和谢鸿文聊天,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饱含深情的喊了一句:“爸!” 林景城感动得够呛,毕竟在闺女长大了以后就不太亲近他了,然而还没等他感动完说话呢,他闺女又开口了:“我妈呢?” 林景城瞬间就觉得,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 夏翠华从厨房举着锅铲出来,含笑道:“你妈在这呢。” 林夏薇飞奔过去抱住她娘胖胖的腰身,这一跑可把其他三人吓坏了,夏翠华没拿锅铲的手轻拍林夏薇的肩膀,“你个熊孩子,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都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林夏薇在夏翠华怀里蹭了蹭,夏翠华本来就没多少火的心就软了。 “都是要当妈的人了,你得稳重一点,勤快一点。饿了没啊?想吃啥啊?”夏翠华把林夏薇轻轻的推开,上厨房去翻锅,她的菜还在吵着呢。 “妈,我先吃土豆饭。” “行,妈这就给你做。” 林夏薇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她像小时候那样跟在夏翠华身后,像个讨糖吃的小尾巴一样,她有好多好多好多话想跟她妈妈讲。 第77章 “妈,你们怎么想起来看我了?”林夏薇问道。 “你都怀孩子了,我能不来看你吗?你跟前也没个长辈,啥也不懂的,我不来看看怎么也放不下心。”夏翠华都不知道给闺女找了谢鸿文到底是好不好了。 林夏薇满不在乎,没有长辈多好啊,自在,舒服。但这话她心里想想就行了,绝对是不能说出来的,她要是一说出来,她娘指定得炸,她娘一炸她就得倒霉,她只能恭维着:“我这不是还有你吗?” “唉,我也不能老跟着你啊,家里那边丢不开,要不你跟我回去吧?”夏翠华说完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行,忍不住在心里琢磨开了。 “我才不回去呢,我要回去了你让我哥我嫂子咋想啊?”回去住住还行,住久了她哥倒还行,她嫂子心里肯定有疙瘩。 夏翠华泄气了,再好的兄弟姐妹在各自结婚以后关系都得远了,像她和她的两个兄弟。 怕夏翠华乱想,林夏薇转移话题,“对了妈,你们怎么来的啊?” “我们坐你罗哥他们厂送货的车来的热河,从热河再搭的班车。”夏翠华说话着,一道菜已经炒好了。 坐货车有多受罪林夏薇是知道的,闻言心疼坏了,“妈你咋不给我打个电话啊,我们去接你去啊。” “你不是说鸿文演习去了吗?我哪里想到他已经回来了?我要知道他回来了肯定不自己坐车。”夏翠华可没有什么姑爷是贵客能不使唤就不使唤的想法。 林夏薇也知道她娘是什么想法了,没提前跟她说肯定是怕她心里惦念。 很快,夏翠华的晚饭就做好了,谢鸿文把桌子又搬回屋里,吃饭的时候夏翠华喝林景城终于见到了他家闺女的好饭量,说真的,夏翠华自己见了都害怕。 “薇薇啊,少吃点。”终于,在林夏薇盛第四碗饭的时候她劝了出来。 林夏薇觉得可委屈了,她还没吃饱呢。 谢鸿文最见不得林夏薇这样子了,硬着头皮开口,“妈,没事,薇薇想吃就让她吃吧。” 夏翠华眼睛一瞪,“饿了可以分很多次吃,但是不能一次吃太多,把胃撑坏了,而且吃太多了以后孩子太大生不出来怎么办?” 谢鸿文也担心了,他为难的朝满含期待看着他的林夏薇道:“媳妇儿,要不咱们就不吃了?” 林夏薇悲愤的放下碗。 坐在沙发上等着谢鸿文他们吃饱 ,谢鸿文要带夏翠华他们去招待所开间房,夏翠华知道了死活不去,“去啥去啊,小屋不是有个床吗?我们住那里就行,横竖也就今晚,别麻烦了。” 小屋又小又窄的,谢鸿文哪里能让他老丈人老丈母娘睡那儿,他道:“还是去招待所吧,招待所房间大,干净。” “不去,等薇薇生了我还得来伺候月子呢,那也一直住招待所啊。”夏翠华的态度很坚决。 林景城是站在夏翠华这边的,他喝口水,附和,“你妈说得对。” 林夏薇和谢鸿文完全拿他们没办法,只能从卧室的柜子里找出干净的被子褥子去把床给铺上。 谢鸿文去营队走一圈回来以后夏翠华他们都睡了,他和林夏薇的卧室的灯是开着的,谢鸿文进去一看,林夏薇还没睡,歪在床上画画,谢鸿文去把她的笔抽开。 “白天再画。” 林夏薇把画纸放在床头柜上,谢鸿文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平角裤躺在了她身边,长臂一捞,就把林夏薇捞进了怀里,亲了一下林夏薇的额头,“薇薇,我今天真高兴。” 林夏薇安静的躺在谢鸿文的怀里,闭着眼,闻言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爸妈没把我当作外人啊。”也许在别人看来,夏翠华对他一点都不够客气,说呛就呛,可他却没有这种想法,他觉得正是因为没有把他当作外人夏翠华的态度才会这么随意。 谢鸿文觉得很温暖。 林夏薇自然知道谢鸿文的意思,她笑着说:“我还怕你觉得我妈太苛刻呢。” “不会,困了吗?睡吧。”谢鸿文说着,伸手拉了床头的灯。 第二天早上谢鸿文起床的时候林夏薇也起了,她娘在这她要是还像每天似的赖床,她娘绝对会把她喷死的。 果然,在洗脸的夏翠华见到林夏薇起这么早很是赞许,“这样就对了,以后每天早睡早起的对身体好,我在县里住了一个月,那些个小年轻一到周末就睡到中午十一十二点,懒都懒死了。” 林夏薇很心虚。 谢鸿文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爸,妈,我要去集训了,先走了啊。” 林景城用毛巾擦干脸,“去吧,不用管我们。” 谢鸿文走了以后,夏翠华拉着林夏薇事无巨细的询问了这段时间林夏薇的生活,问完了她也放心了。 “对了,你们这边买菜在哪里买的啊?想吃腊 肉不,我给你做点腊肉,省的你们老去买了,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买回来也放不住。”夏翠华说到腊肉,林夏薇眼睛一亮。 她娘熏肉的手艺是和林二奶奶学的,熏出来的肉香味浓郁,油而不腻,光想想,林夏薇就要留口水了。 “每天早上的离咱们驻地不远的地方就有,偶尔也会有卖肉的,咱们现在就去吧。” 夏翠华也是个行动派,她把毛巾递给林景城,“走吧,老头子,你在家做早饭啊,多做点,闺女女婿吃得都多。” “行,菜是你回来炒还是我炒啊?”林景城做菜的手艺也是可以的,小时候他娘忙起来没时间照看他,都是把他扔给林二奶奶带的,但林二奶奶要带的孩子很多,他经常吃不饱饭,慢慢的他就学会自己做饭了。 “等我回来再炒吧,我们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夏翠华说完就拉着林夏薇出门了。 她们出门出的早,平时早起去买菜的军嫂们今天都还没出门,夏翠华一路走走一路看看,只觉得哪哪都新鲜。 “薇薇,你们部队随军的军嫂多不多啊?” “挺多的,听鸿文说部队开放随军权限了,二期士官的家属也能随军了,还有好多家属没到呢。”说话着,林夏薇看到一个相熟的军嫂,两人点头微笑示意。 夏翠华也友好的朝人家笑了一下,走出去好远,夏翠华对林夏薇说:“这人多啊,是非就多,一群小媳妇聚在一起不是说这家长九十论那家短的。你要记得,对谁家有意见都不能跟别人去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谁知道人家会不会转眼就把你卖了。” 夏翠华说的也是她血的教训了,她刚刚嫁给林景城的时候她还单纯,有点事儿就跟玩的好的人说了,结果没到三天人人都知道了,林景城为这事儿还和她生了好大的气。 林夏薇上辈子这辈子遇到的这样的人并不少,“妈你放心吧,我有分寸。”人总是在吃过亏以后才知道成长,林夏薇上辈子吃够了这样的人的苦头,她这辈子要是还像出去乱说话她就是个棒槌了。 祸从口出,这个词造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夏翠华骄傲挺胸,“你是我教出来的,我肯定对你放心。” 林夏薇笑了,笑完以后,她问起夏翠华她们店里的情况,夏翠华更加骄傲了,“我做饭手艺你还不知道吗?咱家店里生意可好了,天天早上准备的早点都不够卖的,卖完了还有好多人没买到呢。再挣个两三个月 ,咱家就能还上饥荒了。” 也许是快还完欠了好几年的饥荒了,夏翠华说到这里时满脸的都是轻松,“挣个一两年的,咱们就在镇上买个地基盖上一间房子,盖楼房,到时候你回家了也能有地方住。” 想想夏翠华就觉得美。 母女两个一边说着就出了驻地,在走个两百米的,就到了谢鸿文口中所说的市场,市场上来卖菜的人挺多的,除了自家种的青菜土豆,还有人专门从镇上的市场里进了腐竹花生木耳一类的能存放久一些的香料来卖。 夏翠华一路看过去,终于在结尾看到了卖猪肉的摊子,猪肉摊子刚刚才支上摆摊的架子,把放在板车里的半扇猪肉抬了出来。 夏翠华选了半扇上好的五花肉,后臀尖儿也买了不少,猪下水例如猪肠子一类的她都要了,摊主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大方的顾客了,给林夏薇她们抹了零头还白饶了两根剔得干干净净的大骨头。 夏翠华很满意。 摊主把猪肉给林夏薇他们穿上草绳,夏翠华和林夏薇一人提了一点回去,两人路过香料摊子,夏翠华又买了些例如五香粉一类的调料,还没到驻地,就遇到了从驻地往外她们这个方向来的谢鸿文。 谢鸿文把林夏薇和夏翠华手上的东西都接过去,夏翠华提的东西比林夏薇提着的要多很多,被谢鸿文接走以后,她甩甩被绳子嘞得发麻的手:“你怎么来了?” “我早训结束了,回家听我爸说你们来买肉了,我向着你们肯定买的多,我就来接你们了。” 夏翠华道:“来啥来啊,就这么点东西我又不是拿不动。”嘴上这么说,但女婿孝顺她,对她闺女好,她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第78章 几人回到家,林景城的粥刚刚煮好出锅,夏翠华去炒了菜,吃完饭后,谢鸿文就去训部队了。 在门口时他遇上了周团长,周团长慢走几步,“小谢啊,你家老丈人和丈母娘来了?” 周团长在上次怀疑林夏薇是间谍以后,特地找人去仔仔细细的查了林夏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夏薇家从祖辈开始就是大营子村人,会做衣服会画画都是和林二奶奶学的,林二奶奶的来历也没有任何问题。为这事儿,他还被他媳妇儿给笑了一通。 “是的,昨天下午刚到。” 周团长嗯了一声,背着手走前面去了,他在庆幸自己没有草木皆兵的把怀疑林夏薇是间谍的事情和谢鸿文讲,否则谢鸿文别说有孩子了,就是老婆他估计也得黄。 周团长觉得自己的脸臊得慌。 谢鸿文看着越走越快的周团长,觉得他怪怪的,但具体怪在哪儿他又说不出来。还没想明白呢,他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原来是李红光。 “老谢,听说你老丈人老丈母娘来了?”昨天谢鸿文去接夏翠华夫妻俩时被院里的军嫂看到了,到了今天早上,整个家属院就没有不知道的了。 “嗯,来了,把你的臭手给我放下来,重。” 被嫌弃的李红光依言放下手,“咋样,丈母娘忽然造访,心虚不?害怕不?” 虚不虚害不害怕的,谢鸿文那么要面子的人,怎么会往外说,他道:“我又不像你,见到你丈母娘都想尿裤子。” 李红光多年前的糗事被忽然曝光,他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谢鸿文,“咱们训练场上见!” 谢鸿文转头朝李红光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怕你?” 夏翠华做的腊工序很简单,把肉用凉水洗干净晾干水以后,放盐和白酒、花椒、八角、香叶、五香粉、辣椒面揉制入味儿后用绳子穿起来挂在厨房的土灶上方,等它自由风干。 夏翠华在做腊肉的同时,林景城在把后臀尖儿的肉剁成肉馅儿,准备灌腊肠。 林夏薇在水龙头下面用面粉和盐一遍一遍的冲洗猪肠子。 待腊肠灌好,林景城把他挂在厨房的灶台上边风干,腊肉也一条一条的挂好。 都做完以后已经是了中午,剁出来的肉馅还剩一点,夏翠华炒成了炸酱,又擀了一锅手擀面。 吃过饭以后,夏翠 华他们该走了,谢鸿文特地请了半天假送他们。 林夏薇很是舍不得,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们,“爸,妈,要不咱们还是别走了吧,在这儿多待几天呗。” 夏翠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不行啊,你小侄子没人照看呢,你哥和你嫂子都忙着呢,我又不想让他上他姥姥家,闺女儿啊,你可不知道,他那几个舅妈可不是东西了。” 林夏薇一听这个,眼泪都顾不上擦了,“咋回事儿啊?” “上次我们不是忙着呢么,你嫂子就把小翔带回去给他姥姥看半天,结果到了下午了我们去接你小侄子回来的时候,你小侄子焉巴巴的,一问才知道大舅妈不让吃饭,说没给饭钱。”为这个事儿去,何桂平还和娘家哥哥吵了一架,现在差不多都不来往了。 想到白白嫩嫩的小侄子糟了这个罪,林夏薇心里气愤极了,“我记得我嫂子家的人不错啊。” 上辈子她父母没有外出开店,一直在家里务农,林永翔在五岁之前也经常在何家吃住,何桂平两口子每个月给何姥姥一点钱,和何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的,怎么这辈子就成这样了?难道是她这只小蝴蝶翅膀给扇风扇没了? “什么不错啊,小翔他姥姥这段时间生病了,看孩子就看的不太好了,那次就是小翔他二舅妈给看的,她心气儿不顺就不好拿他们老何家的孩子撒气,可不就逮着咱林家的欺负了呗,一个小孩子吃一顿饭能花多少钱。”这还是亲外甥呢! 林夏薇心都揪起来了,“我嫂子没说啥啊?” “哪能没说啥呢,她和她二嫂打了一架,现在娘家都不爱回了。回去也就只给他爹妈买东西,她那些小侄女小侄子的一个没买。”何桂平是个好女儿好姑姑,每次回娘家都会给她的侄子侄女带点东西,上到衣服,下到糖果。出了这件事以后,何桂平啥都不给买了,上个月换季了,她大嫂二嫂都没给买,就等着何桂平呢。 何桂平又不是个圣母,以前讨好嫂子是因为她明年想把小翔给她娘家妈带,现在她公婆都住在镇上了,又出了她二嫂不给小翔吃饭的事儿,她就顺水推舟的不给买了。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嫂子还是很好的,拎得清。”他哥娶媳妇看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那是。”夏翠华拍拍林夏薇的手,“过段时间我们再来看你,到时候我把小翔也带来,我们在这儿多住几天。” “行,那我就在这等着了。” 说完,林夏薇又想起上次夏翠华在电话里说的郑月的事儿,“郑月结婚了?” “没呢,就是订婚了,订给了付家店的老付家,给的礼金就给了一万五,就是那人年纪大了点。都三十六了。” 这事儿倒是和上辈子林夏薇知道的没多大差别,郑月嫁的这个人叫杜军鹏,早些年是个小混混,83年严打的时候被抓去坐了三年劳,出来以后被仇家寻仇打断了腿。 断腿以后的也没人愿意嫁杜军鹏,就这么一直拖到了36岁才寻摸到郑月。两人结婚后没两年就生了个儿子,又两年又生了个儿子,后来又生了个闺女。 因为超生太多,原本还算富裕的杜家彻底被掏空了家底,杜军鹏拖着个断腿挣不到什么钱,家里的重活累活都落在了郑月身上。 郑月也是个奇葩,家里没钱了就去借,借完了又不还,实在不能不还了就去借东家补西家,结果钱越借欠越多,家里越来越穷。 后来亲戚朋友全都被她借遍了谁也不愿意借给她了,她又去林家哭穷,在她家待着就不走,偶尔还带着瘦的皮包骨的三个孩子。 夏翠华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没忍住就借了点钱给她,结果被这贴狗皮膏药粘上了,怎么撕都撕不开。 有一段家里的院门都不敢打开,有人敲门就趴在墙头看,见不是郑月后才给开门。 也是凄惨到一定儿份上了。 郑月从她爹娘那儿借不到钱以后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她的电话,一天三顿看饭点的给她打电。 她拉黑一个号码她又换一个打,林夏薇回家了她还会找来,明明是来朝她借钱的,摆比她姿态还高,话里话外拿她没孩子这事儿刺激她。 林夏薇能借钱给她吗?必须不能啊,她又不犯贱。 “郑月还挺值钱,谁同意的啊?”林夏薇问。上辈子她这会儿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听她娘说郑月的八卦啊。 “你舅姥姥同意的呗。”林夏薇的舅姥是个标准的直男癌女性,把郑月换了这么多钱,出门子的时候陪嫁的被褥还是老棉花新弹的。 “我舅姥爷一家没治了。” “别这么说。”夏翠华瞪了林夏薇一眼,“那毕竟是长辈。” 林夏薇不说话了。夏翠华又和林夏薇说起谢鸿文家的八卦,怕被走在前面的谢鸿文发现,她压低声音。 “鸿文的那个后妈和他爹打架了,听说两人打的可惨了 。刘小草的衣服都被扒了,两人在院子里滚来滚去的打架,听看见的那些大老娘们儿说,去看他们打架的男人都直了眼了,刘小草长得不好看,但那屁股真是又白又大。”说到最后,夏翠华嘿嘿笑了起来,林夏薇听到这话也笑。 “知道为啥打不?”林夏薇还挺好奇的,她听人说了,刘小草和谢国柱结婚十多年,可从来没吵过嘴呢。 “谢国柱有啥毛病你不知道啊?刘小草上山种地回来和一个男的有说有笑的被谢国柱看见了,谢国柱就怀疑他被戴绿帽子了,回家两人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可不就打了呗。” 说实话,谢国柱这种人挺恶心人的,这种人比较自卑疑心病很重,经常有事儿没事就在琢磨谁谁谁是不是又看不起他了,谁谁谁是不是又对不起他了。 和刘小草结婚这么多年没动过手是因为他因为这个毛病间接害死了谢鸿文他娘,他吸取了这个教训,所以哪怕心里再膈应,再怀疑他也憋着。 谢鸿文结婚的时候他这个毛病被刘小草瞧出来了,他就变了,只要刘小草和别人说话他就得和刘小草吵架,刘小草不让着他,一来二去的吵架次数越来越多,次数多了就动手了。 “薇薇,你老实跟妈讲,鸿文有没有这个毛病啊?”要是谢鸿文有这个毛病,哪怕是谢鸿文再好,夏翠华也想让闺女和他离婚。 林夏薇摇头,“没有,他没有这个毛病。”反倒是她,总是在心里不相信。 “那就好。”夏翠华暂时放下了心。 说着话,林夏薇把夏翠华他们送到驻地门口,看时间实在不早了,才依依不舍的上了车。 夏翠华他们是坐货车来的,开车的师傅还是上次载过林夏薇他们的那个,那个师傅要在今天傍晚启程回郡县,夏翠华他们还做他的车走。 林夏薇把谢鸿文叫到一边,递给谢鸿文100块钱,“上车时给咱爸咱妈买点水果茶叶蛋什么的,再买包烟给司机师傅。顺便再买个一条烟让他捎给罗聪大哥。” 谢鸿文没接钱,“你给我的零花钱我还有呢。”林夏薇给他的这100块钱零花钱,着实让他在战友间出了一回风头,但他平时也没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一直攒着也没咋用。 “拿着,要是不够呢?” 听林夏薇这么说,谢鸿文接了钱。 林夏薇把他们送上了车,林夏薇看到他们的车拐进大马路直到看不到影了才回去。 车上,夏翠华一个劲儿的在抹眼泪,林景城从怀里给她掏出个手绢递到她面前,“擦擦擦擦,女婿还在跟前儿呢,也不觉得丢人。” 夏翠华擦了眼泪,怼道:“我丢什么人啊?那是我女婿又不是外人。” 多年来的处事经验让林景城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和他老婆硬碰硬,否则他在女婿面前仅剩不多的面子里子都得完蛋。 上次他私自放谢鸿文去找没出嫁的闺女时就没了大半面子了。 夏翠华吸吸鼻子,对谢鸿文说:“鸿文呐,你可要对薇薇好啊。”做父母的,最担心的就是嫁出去的闺女过得不好,像王梅花那样的母亲,毕竟少数。 谢鸿文拍着胸脯保证,“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对薇薇好的。” “有你这句话,妈就放心了。对了,我给拿来的那些个麻袋里,有一些东西是你大姨让我捎给你的,回家你记得看看啊。还有啊,薇薇过几天就该有反应了,到时候该吃啥吐啥了,你到时候记得给薇薇弄点酸的吃,要是有啥不懂的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吧?” “知道了,妈。” 夏翠华一路上都在反反复复的和谢鸿文说着怀孕的注意事项,待到热河市的时候,谢鸿文差不多都能背出来了。 到了地方,夏翠华两口子去厕所了,谢鸿文从旁边的小卖店里买了一条红双喜,又买了一包小熊猫,他把小熊猫递给司机师傅。 “大哥经常走这条线吗?” 司机师傅假意推辞了一下,勉为其难的收了,“我是专门跑这条线的,一个礼拜得来个三四次吧。” “那可不算少了。”谢鸿文说道。“我爸妈以后没准儿得经常坐你车,到时候大哥你可得多照顾照顾他们啊。” 司机师傅把小熊猫放进口袋,拿出自己抽了一半的都宝,抽出一根递给谢鸿文,“好说好说,我还得谢谢你们照顾我生意呢。” 要是真的如谢鸿文说的,他老丈人老丈母娘没个星期都得来回两趟,他能挣不少钱呢。 正说着,夏翠华和林景城上厕所回来了,“这个地方的茅厕可真难找。”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热河市的侧街,这里住房比较多,罗聪他们厂子的库房就设置在这里,住的人多了,巷子也多,上个厕所都得绕老远的路。 “这边就这样,习惯就好。”想他当年第一次来的时候都找不到厕所,直接在墙角尿的,这些年可好多了,公厕都多 修了好几个。 谢鸿文去街对面的水果摊给他们买了两斤水果,递给林景城,“爸,妈,你们留着路上吃。” 林景城不要,“你给我们买水果干啥,我们不爱吃这玩意儿,你给薇薇带回去,让她多吃点。” 谢鸿文执意要给,“我一会儿再给薇薇买点,这些你们拿着,要是吃不完的话给小翔吃。” 林景城看了眼夏翠华,夏翠华接过水果,“那我们就拿着了,天不早了,一会儿该黑了,你快回去吧。” 谢鸿文应了一声,把买的那条红双喜给林景城,“爸,这个烟你帮我捎给罗聪大哥。” 林景城接了放进提着的花袋子里。看天色确实不早了,谢鸿文和老丈人丈母娘道别。 待谢鸿文走了以后,司机师傅笑着对林景城两口子说:“老哥老姐好福气啊,这女婿真够孝顺的。” 林景城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出来前儿,他女婿可是背着他媳妇儿给他和他儿子一人弄了一条特供的烟呢,林景城那么大年纪还没抽过部队特供的烟呢,要不是媳妇儿在这里,他早就撕开抽了。 “好福气好福气。” 谢鸿文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了,林夏薇见他一回来就摆上了饭,吃过饭,夫妻俩一起拆开林景城两口子带来的大包裹。 里面的东西大多是林夏薇没出嫁时穿的衣服,还有一些是郡县本地的土特产,粮食也有一包,还有一个灰不溜秋的包裹。 谢鸿文一看就知道这个是他丈母娘口中的他大姨给他带的东西了,谢鸿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章房产证和一本土地本儿,还有一封是谢国柱给他的信。 谢鸿文一目三行的看完,冷笑着把信往信封里塞。林夏薇见他表情不对,好奇的问:“上面写的啥啊?” 谢鸿文把信递给她,林夏薇打开一看,嘴角抽搐,谢国柱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谢国柱写来的信话并不多,但主题思想就只有一个:‘我把家里的房子和地都分给你了,虽然我们分家了,但我还是你爹,你弟弟还是你弟弟,你弟弟有啥事儿你得多帮衬帮衬。’ “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哪来的弟弟?”谢鸿文讲,当年他还在家呢,谢国柱就能给他和刘小草的孩子取名叫谢传宗,那就是没把他当成儿子了,既然这样,现在再来跟他说什么父子、兄弟之情那不是笑话吗? 他结婚的时候在家怎么不见谢国柱给他分土地?这还不是欺负他不在家吗?谢国柱给他分的地都不是什么好地,不挨在一起这就不说了,平地没两块儿,全部是山坡地,寒掺谁呢? “上回结婚以后我瞅着你那个弟弟还是挺好的。”刘小草夫妻都不去帮忙的,谢传宗跑前跑后的张罗了不少事儿。 “好是挺好的,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和他不是一个妈,二我没和他一起长大,三他不是叫做谢传宗吗?谢跟我有什么关系?”说起名字这事儿谢鸿文就来气。 “行行行,你别生气了啊,来来来,喝口水。”林夏薇把手边的水给了谢鸿文。 谢鸿文端着喝了一口,心气顺了些,“我跟你讲,媳妇儿,谢国柱写来的这些东西都是放屁,我是不可能同意的。要不是现在不能随便改名儿了,我连谢这个姓我都不想要。”说完,他不知想起了什么,道:“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咱闺女生下来了和你信怎么样?” 林夏薇没忍住给了谢鸿文一个脑瓜盖,“多大个人了,咋还做梦呢?洗洗睡吧。” 谢鸿文跟在林夏薇身后,“真的,我说真的,以后咱闺女跟你姓。” 林夏薇冷笑转身着看向他,“是儿子就跟你姓是吧?” 谢鸿文懵了一秒钟,“啥儿子啊,你怀着的不是闺女吗?” 林夏薇也懵了,“谁告诉你我怀的是闺女的啊?” “老一辈儿不都这么说的吗?酸儿辣女,你那么喜欢吃辣的肯定是闺女没跑了。”当然了,还有一句话是屁股大生儿子,谢鸿文看了林夏薇的屁股,再对比了院里其他老娘们的屁股,觉得他媳妇儿的生儿子的几率委实不算大。 “这哪是那么准的,要是生下来是个儿子怎么办?” 谢鸿文愣了三秒,想象着和他一般模样的儿子,再想想越长越大变成了熊孩子的儿子,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儿的黑。 他看着林夏薇,“要是生出来是个儿子,咱能退货不?” 林夏薇无语的看着他,“我说你是不是傻,你告诉我,这货你往哪儿退?”林夏薇的眼神,看向谢鸿文的下三路。 谢鸿文随着林夏薇的眼光看去,沉默了,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沮丧的说道:“算了,要是是个儿子也好好养着吧。” 那语气,要多敷衍有多敷衍,林夏薇摸着肚子,要是这孩子真是个男孩,她得多给他一点爱。 “要是儿子还跟我姓不?”林夏薇笑着问谢鸿文。 谢鸿文烦躁的抹了把脸蛋,“不了,还是姓谢吧,要是跟你姓多屈着林这个姓氏啊!” 第79章 林夏薇对谢鸿文都无语了,起初看起来那么稳重一个人,怎么越相处越觉得这就是个小孩呢? 晚上睡觉时,谢鸿文摸着林夏薇的小肚子,默默祈祷三遍一定要是个闺女。 夏翠华走后没几天,林夏薇的妊娠反应终于来了,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吐,吃饭的时候闻到饭菜味儿要吐,看见肉也要吐,这前后差距太大,可把谢鸿文心疼的够呛。 林夏薇也不好过,她饿的狠了,但是就是吃不下去,就算硬塞下去没多大会儿也要吐出来。 刚开始还能忍忍,但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一点儿都忍不住,林夏薇又跑到外面吐完回来,冯春柳给她倒了一杯水:“薇薇,你这老吐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要不然你上医院去看看去。” 林夏薇摆摆手,“这都是正常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卢志勇也在一边说道:“可不是,这都正常的,过了三个月以后就好了,像我家的那个当年才叫遭罪呢,晚上睡不着,白天还要干活,累的吐黄水呢。” 肖大明还没结婚,光棍一条,对这些不懂,不参与讨论。 中午食堂吃的菜是炖萝卜,林夏薇忍着恶心吃了下去,吃完后她立马从包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含在嘴里,嘴里的油腻味儿散了许多。 晚上回家,谢鸿文去训练还没回来,林夏薇冲了一杯麦乳精喝完,又吃了个水果,才去厨房做饭。 饭才刚刚蒸上,谢鸿文回来了,他是跑着回来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瓶。 “薇薇,这是我朝炊事班小郭那里顺来的泡菜,你吃下喜不喜欢。”炊事班的小郭是个四川人,腌得一手好泡菜,只是这小子比较抠,谁也不愿意多给,哪怕是谢鸿文去要他也只给了他一小罐。 林夏薇看着谢鸿文拿来的泡菜,口齿生津,谢鸿文去厨房炒菜以后,她打开盖子,用搅拌麦乳精的汤匙舀了一块放进嘴里,酸酸辣辣脆脆的泡菜一入口,林夏薇的眼睛都亮了,一块吃完,顾不得辣,又吃了一块儿,等谢鸿文做好饭端进来的时候,林夏薇已经吃了小半罐子了。 谢鸿文已经好几天没见林夏薇吃的这么多还不吐了,想到被小郭当宝贝儿一样藏起来的那个小坛子,思索着明天再去要点。 这段时间谢鸿文他们训练任务不重,晚上吃完饭,谢鸿文没有去部队,陪着林夏薇在家看电视,电视里演的上回林夏薇看的剿匪片,今夜的剧情有些少儿不宜,山下的小媳妇 上山去找当土匪的丈夫,两人说着说着,小媳妇就只剩下了肚兜,画面再一转,就是小媳妇被土匪放到石床上的样子。 谢鸿文压抑许久的心火,一下子就燃了,自从林夏薇怀孕,两人就再也没有亲近过了。 谢鸿文抱着林夏薇,手渐渐的不老实起来,林夏薇发觉了,当作不知道,就那么看着电视,电视里的两人已经完事儿了,小媳妇在穿衣服,土匪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 谢鸿文的手伸到了林夏薇的前面,握住了林夏薇的丰盈,怀孕的身子格外敏感,林夏薇丰盈上面的两个樱桃被谢鸿文薇薇一碰就硬了起来,同样硬的,还有谢鸿文的小兄弟,谢鸿文抓着林夏薇的手,放在那一处,哑着身子对林夏薇说:“媳妇儿,帮帮我。” 林夏薇摸着手里的东西,硬的如铁柱一般,她的身子瞬间就软了一半。 谢鸿文出任务去了半个月,回来将近半个月,要说林夏薇一点也不想谢鸿文,那是不可能的。林夏薇看着谢鸿文,慢慢的伸手将他的裤子的皮带扯了,拉链拉了下来,谢鸿文的小兄弟迫不急待的站了起来。 林夏薇的手放上去上下套动,谢鸿文靠着沙发背,发出一声满足的喘息。 …… 完事儿以后,林夏薇的手酸的不行,谢鸿文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不一样的愉悦,靠在沙发上还没回过神。 林夏薇端起放凉的水喝了一口,电视里在放片尾曲,今晚的两集播完了。 谢鸿文搂着林夏薇在上床上睡觉。 夜里,天下起了雨,雨滴滴答答的敲在房顶。 第二天林夏薇起床时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样子,林夏薇起来吐了一气后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两个谢鸿文煮的鸡蛋。 “今天我送你上班。”林夏薇没有拒绝,这雨一时半会儿的肯定停不了,就算是停了林夏薇也没办法自己去上班,路太滑,骑自行车不安全,走路倒是可以,但难保半路不会下雨,孕妇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鸿文开车把林夏薇送到镇政府门口,说了晚上来接林夏薇下班以后就走了,林夏薇目送他离去,撑着伞走进院里,走了几步,后面追上来了一个人。 “你爱人对你真好。”幽幽的语气吓了林夏薇一跳,林夏薇回头去看,是胡青。 胡青已经成功的嫁给了上次来接她的那个富商做老板娘,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竟然没有辞职回家去做富家太太。 林夏薇朝她笑了一下,“还好吧。”谢鸿文不对她好,那要对谁好呢。 胡青结婚的时候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孩子了,然而在她的富商老公那里,她的孩子并不受重视。人家和原配妻子共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和她年龄相仿,女儿比她小两岁,像她这样的后妈,最不好当。 才嫁去半个月,她尝到了自己酿的苦果,而她老公,在她与他的子女发生冲突时,向着的不是她。 她过得不痛快,在看到别人幸福时,她就很是不平衡。 林夏薇才不会管她心里平衡不平衡呢。 今年的雨水格外多,这雨下了一天一夜还没停,下午下班谢鸿文来接林夏薇的时候还在下着。 接到了林夏薇,谢鸿文又开着车往车站去,林夏薇诧异的问他:“怎么不回家啊?” 谢鸿文专注的看着外面的路,“咱们部队军医的妻子来探亲了,秦大夫临时有点事儿,正好我出来,顺道儿把她接回去。” 秦大夫林夏薇是知道的,谢鸿文那一套怀孕应该补充营养的理论就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林夏薇看向外面的大雨,“下这么大雨,应该被淋湿了吧?” 在客运站门口,谢鸿文一眼就见到了秦大夫的妻子,秦大夫的妻子以前来探亲过好几回,谢鸿文见到过两次,两人也算是互相认识的了。和秦大夫的妻子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二十一二的年轻女人。 把两人接上车,谢鸿文给秦大夫的妻子介绍林夏薇,秦大夫的妻子很惊讶,上次她来探亲的时候谢鸿文还是一条老光棍呢!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身边的年轻女人,心中不无遗憾,她原本想着带着妹妹过来,要是谢鸿文还没结婚,就撮合撮合她俩呢。 不过既然人家都结婚了,她这心思也就不能说了,否则她都成什么人了。 秦嫂子和林夏薇两人在车上聊着天,期间,秦嫂子的妹妹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林夏薇,林夏薇看过去,抓个正着,林夏薇对她笑了一下,她回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秦嫂子是个很自来熟的人,嘴皮子很溜,是个比李红光媳妇儿还会自来熟的人。 到了招待所门口,秦大夫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见到秦嫂子后面跟来的年轻女人时愣了一下,随即遮掩过去,和谢鸿文道了谢,领着妻子和小姨子去了进了招待所。 谢鸿文把车停在招待所后面的停车场,撑着 伞和林夏薇一起回家。 “新来的政委家的家属明天搬来了,就住在咱家对门,不知道新来的政委媳妇儿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事你别往人家很前凑合,知道不?”牛政委走了以后,上面新派了一个政委下来,来了已经有将近半个月了,住房申请下来了家属才从原本的单位过来。 “你们新来的政委多大啊?”林夏薇挺好奇的,团长快50了,牛政委走的时候也近60了,这新来的多大? 谢鸿文还真没问过这个,他沉思了一会儿,“大概四十?” 新来的政委姓杨,叫杨国庆,他的媳妇儿叫甘桂枝,林夏薇在第二天早上见到了她,她带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说话轻声细语的,林夏薇觉得,她应该会和团长夫人很聊的来。 事实证明,林夏薇想发对的,等林夏薇星期六放假回家时,两人已经同进同出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了。 李红光媳妇儿等人也对新政委夫人的印象好的很,也不能不好了,毕竟有前面的王梅花对比着,随便来一个人大概都会比她好。 第80章 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到了周六早上,天终于出了太阳,谢鸿文是没有周六周日的,忙碌的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林夏薇周三在大集上买了棉花和质地柔软的棉布,回来在家给孩子做小包被和小被褥。她粗略的算了一下,预产期在明年二月份,那会儿天还不是很热,但也绝对不会太冷,坐月子正好。 李红光媳妇儿把她家朗朗带到林夏薇家,让林夏薇帮她带会儿,她要和曹嫂子她们上山去采蘑菇。 李红光媳妇儿这么一提醒林夏薇才想起来,这个时候正是吃蘑菇的季节,特别是才下过雨,蘑菇疯长呢。 “我多采点,到时候给你点。”李红光媳妇儿说完就走了,李朗朗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妈丢下他走了,嘴巴一瘪,金豆子大颗大颗的掉,林夏薇赶紧给拿糖哄,小孩子忘性大,吃了糖,李朗朗已经成功的把他妈抛到脑后了。 林夏薇给李朗朗开了电视让他看着,也不在小屋做衣服了,拿了针一针一针的缝着,小被褥很好缝,没过多大会儿她就缝好了一块儿,李朗朗已经不满足在家看电视了,拉着她的手要找妈妈。 林夏薇无奈,只好拉着他出去玩沙子。 因为家属院里大多人都去了山上,今天在外面玩的人并不多,林夏薇站在沙堆边,跟同样带小孩儿出来玩儿的几个军嫂说话。 异变就在此时发生,几个十岁上下的小男孩风一样的从远处刮来,跳到沙堆里互相踢沙子打架,原本在里面玩的正好的男孩儿女孩儿被吓得哇哇大哭,林夏薇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拉住李朗朗样外围撤,没办法,他们一个孕妇,一个小孩,很容易就能受到误伤。 退到了安全范围,林夏薇才松了一口气,沙池里的小孩大多都被抱出来了,那些调皮捣蛋的男孩子也被相熟的人喝止了,其中一个谁都不熟的男孩是新来的杨政委家的,他踢沙子踢得正起劲儿,见到大家都不玩了,他很不高兴,一脚沙子踢得很重,直接从旁边一个已经停下来的孩子的身上去,那个孩子睁着眼睛和旁边的人说话,沙子来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捂着眼睛在哭了。 大家都被这场变故吓得有点懵逼,最先反应过来的军嫂赶紧拉上孩子到厕所的水池旁边去清洗。 杨政委家的孩子看没人理他,一瘪嘴,骂了声娇气鬼,这都哭。 周围的军嫂听见了,抱着孩子拉着熟人家的孩子赶紧离他远点。 林夏薇领着孩子 回家,教导李朗朗,“朗朗,见着刚刚那个大哥哥了吗?以后咱们见着他离他远点哈。” 李朗朗点点头,“他坏,以后不和他玩。” 林夏薇亲了一下他的脸蛋,“真乖。” 林夏薇把李朗朗带回家,仔仔细细的把他身上的沙子拍干净,才去厨房用火盆点了火,放在烤炉底下和上方以后,才去厨房做蛋糕。 李朗朗喝着林夏薇给他倒的奶,跟在林夏薇身边跑来跑去。 等蛋糕放到炉子上烤了以后,林夏薇把做蛋糕剩下的蛋黄加了点水和盐,也放进了烤炉。 中午的饭林夏薇只煮了米饭,菜都是谢鸿文从食堂打回来的,林夏薇喂饱了李朗朗,小口小口的吃米饭,菜太油了,她不想吃,看着都觉得恶心反胃。 林夏薇和谢鸿文说了早上的事儿,谢鸿文哼哼笑着,“我跟你说了啥,男孩子都是熊孩子,一点都不乖,就知道调皮捣蛋气人。”谢鸿文也是讨厌男孩讨厌到一定程度了,不余遗力的企图给林夏薇洗脑,告诉她男孩不好。 “女孩子调皮捣蛋的也不少啊。”林夏薇反驳,像她小时候就没少调皮。 谢鸿文露出一个梦幻般的微笑,“媳妇儿,你不懂,女孩子你瞅着多可爱啊,小脚小手肉乎乎的,说话奶声奶气的,最重要的是,长得像你啊。” 林夏薇听了谢鸿文的话,忍不住怀疑,男孩子难道身上手上就…没有肉的吗? “要是真的生下来女孩,被你惯的比男孩还熊了怎么办?”林夏薇问。 谢鸿文兴奋的把筷子拍到桌子上,“比男孩儿熊好啊,那样我就不担心她被欺负了。等她大点,我教她联擒拿拳格斗术,争取让别人谁也欺负不了她。” 林夏薇是看出来了,这谢鸿文就是个标准的双标狗,男孩子就算安安静静啥也不说啥也不做他也觉得人家不好,女孩就算调皮捣蛋上了天他也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林夏薇只能祈祷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了,要是生了个女儿,谢鸿文得把她宠得多熊? 下午一点多,李红光媳妇儿才从山上回来,带去的麻袋鼓鼓囊囊的,全是今天新采的蘑菇。 李红光媳妇儿给林夏薇倒了一小半,倒不是她不想多给,是林夏薇不想多要。 “今天我们都没有走多远,刚进山捡到了好多蘑,要不是看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能采更多。”李红光媳妇儿一脸遗憾。 她们去的山是后山,因为这里是军营驻地,附近住着的老百姓没敢上这座山来采蘑菇,就怕一不小心就被抓走当成奸细。 林夏薇也挺想去采蘑菇的,但无奈身体情况不允许。 李朗朗和他妈妈走了以后,林夏薇看着盆里的蘑菇,她想吃小鸡炖蘑菇了。 想吃就做,林夏薇锁了门准备去镇上买小鸡,一开门,看见对面杨政委家的门大开着,杨政委媳妇儿拿着根棍子在抽她儿子的屁股,一边抽一边教育他,林夏薇听了两耳朵,是因为早上的事儿。 那孩子满不在乎的听着,似乎发现了林夏薇的偷看,狠狠的瞪了她两眼。 去镇上买了小鸡儿,林夏薇在菜市场意外的遇到了冯春柳,她的身边跟着她未婚夫,见到林夏薇,她羞答答的冲林夏薇笑了一下。 “今天不是周六吗,他来约我逛街,我就来了了。”她和未婚夫的感情经过长时间的相处,突飞猛进,见到林夏薇这个知道她的暗恋史的人,她还挺不好意思的。 林夏薇拍拍她的肩膀,“好好逛街,争取培养出更多的感情。”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总比没有感情基础的,要强上许多。 冯春柳笑着点头,一回头看去,她未婚夫站在离她不远,一直有意无意的看着她。 林夏薇和冯春柳告辞回家。 晚上谢鸿文回来的时候,林夏薇的小鸡炖蘑菇也出锅了。小鸡是真正的农家散养鸡,蘑菇是今年新下来蘑菇,林夏薇煮没有多放调味料,除了盐和料酒,葱姜,她什么都没放,极大程度的保留了食材本身的鲜。 用鸡汤泡饭,林夏薇破天荒的吃了三大碗米饭,把谢鸿文乐的直搓手。 日子总是走的很快,感觉什么都不干的,又过了一个月,六月三十这天晚上,夜训回来的谢鸿文并不急着睡觉,洗了手脚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等着七月一号凌晨十二点的香港回归特别直播。 林夏薇头枕在谢鸿文腿上,慢慢的睡着了过去,她的好睡眠感染到了谢鸿文,谢鸿文靠在沙发背上,也睡了过去。 十点半,中央台已经在转播香港回归特别报道,谢鸿文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的看着电视,哪怕此时的报道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林夏薇睡得正香。 1997年6月30日23点53秒,英国国旗从香港落下,全场肃穆五秒,中国国歌奏起,中国国旗终于在香港升起。 在国歌响起时,林夏薇已经醒来,端坐在沙发上,上辈子的她没有在电视上看到香港回归的这一刻,重来一辈子,怎么能错过? 1997年7月1日0点0分,与祖国阔别了150年的香港终于又回到了祖国的怀抱,这是所有人都应该铭记的时刻。 在国旗定格在香港上空的那一刹那,无数的中国人心怀激动,无数中国人热泪盈眶。 1997年7月1日0点12分,香港证权交接结束,与此同时,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正式成立。 第二天,林夏薇去上班时,镇长特地召开了一次会议,上到科长,下到村长全部都来参加,镇长慷慨激昂的讲了半个小时的话,第一次,大家没有觉得无聊,没有觉得无趣,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无数次在镇长停下来时给予热烈的掌声。 7月1日又是建党节,林夏薇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家以后,谢鸿文告诉林夏薇,文工团的人来了。 文工团的人来了。吃过晚饭,谢鸿文带着林夏薇往文工团表演的训练场走去。 训练场中央搭起了简陋的舞台,吃完饭没事儿干的官兵们有秩序的席地而坐,静候演出。 军属们在官兵的后方搬了小凳子坐着看。 文工团的表演并不多,除了演唱歌曲,就是表演舞蹈小品,没什么新意,但常年没有娱乐生活的官兵们还是看的很起劲儿。 第81章 文工团来表演的人并不是很多,表演只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了,结束后大家都很不舍得,林夏薇在表演到一半的时候就回家了,她今天很困,睡觉前又吐了一回,这么难受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一夜,谢鸿文在半夜才回家,林夏薇睡熟了,什么都不知道,到了第二天起床,她就懵逼了,在她家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人,是谁啊? 谢鸿文从外面出来了,“来,媳妇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咱俩的同乡,林建设,他现在在文工团工作。”林建设和谢鸿文一样都是郡县的,两人在新兵招兵处认识的,就是挑兵种的时候他们分开了,一个成了文艺兵,一个成了炮兵。 “嫂子好。” 林夏薇点头微笑,“你好,你坐会儿,我去做饭。” 林建设赶忙摆手,“嫂子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早上已经在食堂吃过了。” 谢鸿文也说,“不用管他,我给你打饭回来了,你快点去吃饭。” 林夏薇吃了饭,谢鸿文还在客厅和林建设说话,林夏薇出门去上班。 路上碰到了了杨政委媳妇儿和她儿子,他儿子背着书包反坐在车座上,看见林夏薇的车来,伸出脚来,林夏薇吓出一生冷汗,骑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杨政委的儿子看林夏薇骑得那么慢,撇着嘴一脸不高兴。 “杨瑞峰,你坐好了别乱动。”杨政委媳妇儿因为她儿子的动作拐了一个弯,差点摔跤,赶紧喝斥他。 “谁动了?我没动,你可别冤枉我!”杨瑞峰大声嚷嚷。 “小王八蛋,你等着吧,晚上你爸回来了看他咋收拾你。”杨政委媳妇儿也是没办法了,小时候她儿子还算听话,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儿子越来越不听管教,和她对着骂这种事情是经常有的,打他就站着让你打,打完了该怎样还怎样,他爸倒是能治他,但是他爸太忙了,一年下来能有一个月在家休息的就不错了。 “我是小王八蛋,你是母王八,杨国庆更厉害,公老王八!”杨瑞峰是半点不让他妈,混不吝的话说的林夏薇都有些想笑。 这话把杨政委媳妇儿气了个仰倒,车一停从旁边的小树林里找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棍子,照着杨瑞峰的屁股打去,杨瑞峰不躲不闪的任由他妈打,他妈这点力道都不够他挠痒痒的。 林夏薇这就尴尬了,杨政委媳妇儿当街打孩子,她是该装作看不见呢还是停下来打招呼? 没等林夏薇考虑好呢,杨政委媳妇儿已经看见她了,她停了手,把杨瑞峰往旁边一拽,“往这边点,别挡路。” 林夏薇停下车,和杨政委媳妇儿打招呼,“嫂子,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杨政委媳妇儿来这边没多久,认人没人全,有的人对的上名字找不对人,有的人找得到名字对不上人,林夏薇又整天早出晚归的,她只是看林夏薇眼熟,并不认识她。 林夏薇也发现了,她自我介绍道:“我是一营长谢鸿文家的,我叫林夏薇。” 杨政委媳妇儿恍然大悟,“我带着我们家瑞峰上学校报道去,你这是?” “我去上班呢。”林夏薇说完,看杨政委媳妇儿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深怕一会儿熊孩子再使坏,赶紧和杨政委媳妇儿告辞,“嫂子我先走了啊,我家就住你家对门,有事儿来找我玩啊。”说着跨上车扬长而去。 杨政委媳妇儿见林夏薇走远了,她才继续坐上车,和杨瑞峰讲道理,“到了新学校,别惹事,妈也不指望你像小时候那样给妈争气了,只求你别惹事了,好好的把学上完行不?” 杨家有些家庭背景,原本是住在军区大院的,杨政委在地方团里,一星期回来两三次,杨瑞峰不听话,在学校里三天两头的打架惹事儿,怎么管教都不行,实在没办法了,杨政委调来这边时,她也跟着来了。 她也不求杨瑞峰有多出息,不惹事儿她就谢天谢地了。 杨瑞峰望着天,一句话不说。 今天的单位没什么事儿,林夏薇去库房转了一圈,看种子没有返潮也没有老鼠吃以后回到办公室,和冯春柳一起整理资料,卢志勇和肖大明又下乡去了,徐国胜照样成天跟在赵科长身后,一天天的,一点也不干活。 “徐国胜太过分了,我跟你讲我来了三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坐班坐过一天。”冯春柳跟林夏薇吐槽,“他天天不上班,可每年年代评选优秀党员优秀职员的时候他总是榜上有名。” 冯春柳多有不忿,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工作的人远没有会溜须拍马逗领导开心的人吃得香。 林夏薇拍拍冯春柳的肩膀,“这才哪儿到哪儿。”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在哪里都不缺这样的人,杜绝不了的。 冯春柳撅着嘴,“我知道,我也只是说说。”她也不是第一年在体制内上班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就是有时候吧,觉得心里不平衡。 “对了,咱们科长说明天晚上请咱们聚餐,你去不去啊?”像这样的聚餐,赵科长隔一段时间就发起一回,去的地方都是镇上的饭馆子,吃的钱都结账上,攒多一点再由赵科长拿去报销。 “我刚来,赵科长发起的聚餐肯定是要去的,就是不知道他们要吃到几点,要是吃的晚,还不知道我爱人有没有时间来接我。”林夏薇是不想去的,有那个聚餐的时间她都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可就像她说的,她才来,不去不太好,赵科长的面子她不给不行。 冯春柳也不愿意去,“咱们去不去其实都没啥关系,哪次聚餐他们几个男的都在那里大吃大喝的,回回都喝的烂醉。以前我一个女的无聊的要死,我一个女的又不喝酒,就看着她们喝,还没人和我说话,那种感觉了,简直了。” “明天咱们吃了饭就溜呗,不管他们了,反正镇上就这么大点儿,饭馆老板都认识他们,指定丢不了。” 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晚上林夏薇和谢鸿文说这事儿,谢鸿文也没反对,他明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直接去接她就行。 林夏薇诧异的问谢鸿文,还记得刚开始来的时候,谢鸿文还说过他们平时出不去呢,这才多久啊,想出去就能出去了? “你们部队不是不让轻易出去的吗?” 谢鸿文看着她笑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怎么可能次次出去都打报告?” “那你以前怎么不说啊?”她回来可担心一路了。 “以前你也没大晚上的不回家啊。”谢鸿文要出去这件事儿,说难不难,说不容易也不容易,一个是钱航不在部队,探亲还没回,他不好走开太久。第二个就像和林夏薇说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的对策奏效的前提是明天晚上团长不要找他,否则他分分钟得完蛋。 谢鸿文给林夏薇打了洗脚水,林夏薇洗完了以后,林夏薇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的事儿,她觉得她得和谢鸿文说一下通通气的额,“杨政委家的儿子,我跟你说过的吧?特别熊,今天早上我去上班碰见他和他妈了,他看见我就伸脚,我估摸着他想来绊我车来着。” 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有些话,是不能说死的。 谢鸿文听了眉头皱得死紧,“小兔崽子。”谢鸿文骂了一句,对林夏薇说,“你以后上班离他远一点,要是他还这样,你跟我说,我打不死他。”所以说,他最讨厌男孩子。 第二天再遇上杨瑞峰,杨瑞峰中规中矩的没对她做 小动作,林夏薇都不确定他昨天到底是真的想绊倒她还是就是随意的一个动作了。 晚上下班,林夏薇和科里同事去了饭馆,饭馆的老板和赵科长是个老熟人了,坐下没多久就熟练的上了菜,林夏薇挨着冯春柳坐一起,两人吃了个半饱,停下筷子看着几个男人吹牛。 卢志勇和肖大明在今天早上从乡下回来了,他们镇在冯王庄有一片试验田,这个时节玉米差不多该挂穗了,半点马虎不得。 和冯春柳说着话,林夏薇看着外面的天,夏天的天天黑的晚。此时已近六点半,红霞满天,太阳也才从西边落下去,天空中的云像鱼的鳞片一样分布着。 等林夏薇完全吃饱的时候,她终于在外面的饭馆门口看见了谢鸿文经常开的吉普车,林夏薇和冯春柳说了句话以后,林夏薇再举起她装满茶水的酒杯和赵科长他们告辞。 赵科长他们喝的也有点多了,好在还是很克制,谁也没有发酒疯。赵科长盯着林夏薇手里的杯子看了一会儿,迷离着眼睛点头,大着舌头说:“路上注意点。” 冯春柳见林夏薇能走了,也站起来以茶敬酒,赵科长大着舌头说;“和你们这些女同志共事啊,别的地方都好,就是喝酒吃饭不痛快,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走路小心点。” 两人没管赵科长的牢骚,挽着手出门,冯春柳的未婚夫也来接她,和谢鸿文在一起聊天。 林夏薇坐上车,扣上安全带,“你和冯姐的未婚夫聊得挺好的啊?” 谢鸿文开着车,“还行吧,等着挺无聊的,我俩就聊起来了。” 林夏薇兴致勃勃的问,“你觉得冯姐的未婚夫人咋样啊?” 谢鸿文专心看路,这个点儿了回家这条公路上除了各种车,还有牛羊,谢鸿文打起精神来紧紧盯着前面的路,就怕一不小心就撞了人家的牲畜,“人还行,挺有想法有魄力的一个小伙子。” 林夏薇和谢鸿文说起冯春柳暗恋许久的那个人,谢鸿文认认真真的听完了,总结,“你冯姐走出来了是个正确的,为了个女人颓废成那样的,连大好的前途都能为一个女人说不要就不要的,这样的男人拿来有啥用。” 林夏薇很认同这话,但她就是要和谢鸿文抬杠,“人家多深情啊。” 谢鸿文转头看了一眼林夏薇,发现她不是认真的以后松了一口气,“这种算什么深情?要是是我发现我女人给我戴绿帽子要跟我分手,我就努力工作争取升职,成 领导后成天成天的在她跟前晃,再娶一个比她漂亮比她温柔的小姑娘,气死她。” “小样,还挺有想法啊。” 被媳妇儿夸了,谢鸿文嘚瑟得都快上天了,“那是,没点想法怎么能娶到你。” 林夏薇发现,和谢鸿文在一起以后,冷不丁的就要被表白糊一脸,谢鸿文总是能将各种事情和跟她表白扯在一起。 林夏薇哼哼着,嘴角的笑怎么也掩饰不住。 谢鸿文照例把车停在招待所后面的停车场,文工团在谢鸿文他们的部队停留三天时间,明天还有一天,今晚上也有晚会,谢鸿文没带林夏薇回家,直接带她到了会场。 今晚的晚会比昨天的有意思多了,不仅有歌舞小品,还有和官兵们的互动。 林夏薇和谢鸿文站在人群后面,看着他们的表演,很快就到了林建设,和林建设一起上台的是一个文工团的很漂亮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林夏薇有印象,一首大山的子民调子唱的贼高。 小姑娘唱的是很有异域风情的歌曲喀秋莎,林建设抱着个竖琴围着小姑娘载歌载舞,把晚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下方的官兵们激动的把手掌都鼓红了。 林夏薇怼了怼身边的人的胳膊肘子,顺道:“林建设挺有才啊。” 谢鸿文看了眼在台上卖弄风骚的林建设,对这个小子招蜂引蝶的行为很不满意,“还好吧。他也就在唱歌玩艺术方面有点才华。别的方面不是我吹,像他这样的男人在我面前我能一个打十个。” 林夏薇听谢鸿文的话,差点没笑疯了。谢鸿文绝对是嫉妒了,夸人家就夸人家呗,还非得说一句他一个能打人家十个的话,这不是赤、裸、裸的嫉妒是什么? 谢鸿文又看了眼台上,觉得林建设那样抱着乐器跳舞的样子太没有男子气概,不能让林夏薇看见,林夏薇还怀着他闺女呢,要是看多了以后长大了喜欢上像林建设这样的小白脸怎么办? 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她应该多看看她爸,以后找男人也得按照她爸爸这个标准来。 “走吧,咱们回家吧。” 林夏薇看了他一眼,“等会儿,这还没表演完呢?” “你不累啊?咱们回家躺会儿。” 谢鸿文不说的时候林夏薇没觉得,谢鸿文一说,林夏薇就觉得浑身都累得提不起今儿。 两人回到家,对门杨政委家的门大开着 ,他家很喜欢开着门,不管是早上还是晚上林夏薇都没见他家关过门。 “八一咱们团里要上军区去表演,过了明天我又得忙了,以后恐怕不能总送你了。”谢鸿文道。 林夏薇表示这都不是事儿,“你忙去呗,要是下雨啥的我自己打车去,不下雨我就自己骑车了。” “行。”打车也是个好方法,就是每个月打车费有点多,不过谢鸿文觉得这都不是事儿,只要林夏薇和肚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钱没了还能再挣,“你骑车小心点,慢慢骑,别那么快。” “知道了知道了,快睡吧。” 谢鸿文摸着林夏薇的肚子,日常祈祷三遍生闺女。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林夏薇吃了早餐和谢鸿文一起出门,谢鸿文去营队,林夏薇去上班。 在路上遇到很多带着孩子去上学的军嫂们。军属院里的孩子大多都还在上小学,也没去镇上,去的王李村,上初中的人寥寥无几,其中杨瑞峰就算一个。 其他几个学生上初中都选择住校,杨瑞峰则是每天由他妈接送回来,晚上也不上晚自习。 林夏薇几乎天天都能跟他们同路,她和杨政委的媳妇儿也慢慢的熟悉了起来。 林夏薇骑车骑的很慢,注意着车距不敢离杨瑞峰太近,这个孩子真的太熊了,这才来多久啊,惹下的祸事一点都不少。 节假日在家,招猫逗狗的就不说了,还爱欺负人,经常把别人家的孩子逗得哇哇大哭,弄得院里家里孩子比较小的人家都不愿意带孩子出来玩儿了。 年纪大点的孩子也都被父母耳提面命离他远点,不能被杨瑞峰欺负了。 被被欺负了也是白欺负,好几次孩子被欺负狠了,孩子母亲带着孩子去找杨政委媳妇儿,杨政委媳妇儿一见有人来告状,当着人家的面就打孩子,弄得人家有再多的气都只能憋回去。 次数多了,大家对杨政委媳妇儿的感官也没之前那么好了,私底下李红光媳妇儿还和林夏薇说这个团的政委是不是都是被诅咒过的,怎么两任政委家里的媳妇儿都这么奇特? 林夏薇道觉得杨政委媳妇儿比王梅花要好多了,杨政委媳妇儿还是讲道理的,只不过处理事情的方式有点奇葩。 和林夏薇聊了会儿天,林夏薇又听到杨政委媳妇儿在教育杨瑞峰,来来去去的就那么几句话,要听话不要惹祸不求你多出息读完书就行一类的。 按她 的话这么说,如果儿子出息了她肯定会很高兴,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杨瑞峰跟她将他考试得了全校第十三,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夸奖,而是数落,说怎么不努努力,努努力没准就能得前十了。 林夏薇这个外人都能感受到杨瑞峰的委屈。 杨政委媳妇儿还在说昨天考了十三名的卷子,这个话题已经说了十多分钟了,杨瑞峰先是闭着嘴巴,到最后听得烦了,直接从车上跳下来,“是,我没出息,我怎么不多努努力,我就知道给你丢脸了。那谁给你长脸了?宋叔叔家的儿子吗?可惜了,你再捧着人家的臭脚人家都不会叫你一声妈。” 杨政委媳妇儿下车一巴掌就打过去。 刚开始林夏薇碰到母子俩打架她很尴尬,到现在她都习以为常了。实在是见得太多了,母子两个就跟针尖对麦芒似的,谁也不愿意让着谁,都把最尖锐的话给了对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看两人还在吵,林夏薇对着他们说一句我先走了后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见,骑车车跑的飞快,身后还传来母子俩的对骂。 世间父母千千万,每个人都有和孩子相处的方式。像杨政委媳妇儿这样的并不少,她也不是不爱孩子,只是对孩子要求太高了,可她又很矛盾,一方面说着不求杨瑞峰多出息,但在杨瑞考试取得不错的成绩的时候她又不满足了。 林夏薇觉得她这个母亲当的并不合格,都说好好子都是夸出来的,熊孩子都是惯出来的。杨瑞峰正处于青春期,这个时期的男孩女孩都特别叛逆。 杨政委媳妇儿还有点丧,就像是专业泼冷水的,不会夸奖孩子,还一个劲儿的否定孩子,只看得到别人家的孩子,看不到自己家的。 杨瑞峰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每次想上进都会被他妈打回原形,时间久了,次数多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人也越来越熊。 晚上林夏薇回来,和谢鸿文就着教育孩子这件事情发生激烈讨论。 “这样的孩子就是得揍,一顿不行揍两顿,两顿不行多揍几顿,揍怕了他就老实了。”谢鸿文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林夏薇就瞪他,“孩子得好好引导,不能一味的揍,得好好的教。” 谢鸿文反驳,“要是教不听呢,还是得揍。” 林夏薇和谢鸿文说这个话题说不通他,她寻思着明天上朱兵媳妇儿工作的书店去看看,买两本关于孩子心理学方面的书。 说做就做,第二天中午吃完饭,林夏薇上书店找了半天找到了两本《青少年卫生与心理咨询》、《儿童心理学》回家,勒令谢鸿文必须看完。 谢鸿文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书,觉得很新奇,在家没时间看,他就带到营队里去了,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瞅两眼。 越看越觉得有道理,各种案例看得谢鸿文触目惊心。 杨政委来找谢鸿文的时候看见他在看书,原本想取笑两句的,但在看见书的名字时沉默了。 “老谢,你这本书能不能借我看看。” 谢鸿文把还没看的一本书《青少年卫生与心理咨询》给杨政委。 “这书写得特别不错。”他忍不住推荐。 和杨政委一起来的李红光朱兵等人爆笑出声,李红光指着谢鸿文,“你说你孩子都没出生呢,看这些书有用吗?” 谢鸿文梗着脖子,“怎么就没用了,我提前学习学习不行啊。我说你们也该看看,别到时候用错了方法教孩子,把孩子教得变得又蠢又熊。” 这地图炮开的相当的大,当下就有好几个人嚷嚷着要和谢鸿文练练。 谢鸿文当然不能怂,撸起袖子就跟他们去训练场了。 杨政委没和他们起哄,拿起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面前仔细阅读。 第82章 谢鸿文开这个地图炮的后果就是晚上回家的时候身上带了好些伤,身上青青紫紫的,走路还有点拐,把林夏薇吓坏了。 “你和谁打架了啊?” 谢鸿文哎哟哎哟的坐在沙发上,“啥打架啊,我们就是切磋切磋。”坐到沙发上碰到屁股上的伤,疼的他差点蹦起来,“艹,一群牲口,等着,过几天老子揍死你们。” “啥?一群?”林夏薇不敢置信的掏掏耳朵。 谢鸿文摆摆手,“没事,就是和他们切了会儿磋,没关系,过几天你男人准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林夏薇翻了个白眼,去把家里常备的跌打损伤药找出来,“脱衣服趴着,我给你揉揉。” 谢鸿文飞快的脱了衣服趴在沙发上,谢鸿文的伤并不重,就是看着比较吓人,林夏薇给他上药的时候他还哎哟哎哟的求安慰。 林夏薇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问他被切磋的原因,知道原因以后,林夏薇真心觉得谢鸿文这顿揍,挨得不冤枉。 “你说你这嘴咋这么贱?”林夏薇使劲戳谢鸿文的肩膀。 谢鸿文被林夏薇戳的抽了一口气,“他们比我贱多了,媳妇儿,我跟你讲,他们今天绝对是私报公仇,他们都嫉妒我。” “消停点吧你。”给谢鸿文上完药,林夏薇蒸着的馒头也熟了,林夏薇洗了手,去池子里摘了点前段时间移植到里面种着的葱叶子。 她今天下班的时候在菜市场买了一块豆腐,用水煮了,酱油熬成汁水浇在了上面,再撒上刚刚切的葱花,做成啊小葱拌豆腐。 这几天她比较喜欢这一口,除此之外,林夏薇还喜欢吃糖醋黄瓜,黄瓜切成片,放白糖放醋腌的,越酸她越爱吃。 谢鸿文跟着林夏薇吃了几天她的菜谱就受不了了,一天酸一天甜的,没个定数。 林夏薇最近几天孕吐比前几天要好了很多,闻到肉味儿也不那么难受了。今天下班回家她给谢鸿文炸了肉酱,谢鸿文把肉酱夹进馒头里吃,就着猪肉白菜炖粉条。 谢鸿文吃完饭就走了,林夏薇拿了本书斜靠在床上看。 谢鸿文去队里时,杨政委才从机关回家,他到家时饭菜都做好了,就等着他回来。 杨政委一回来,他媳妇儿就摆上了饭,“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晚?” 杨政委看了他媳妇一眼,“有点事儿,瑞峰呢?” 他媳妇儿叹了口 气,“在房间呢,今天从学校回来就不高兴,你说小时候那么听话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到了现在变成这样了?”这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的。 “他长大了,有想法了,和小时候自然就不一样了,我去看看他。”说完,不等他媳妇儿再说什么,朝杨瑞峰住的房间走去。 杨政委和杨瑞峰相处的时间不多,一年下来能有一个月都是奢侈,杨政委以前觉得养一个孩子不让他冻着不让他饿着就算是尽到了当父亲的责任了。 直到今天他看到谢鸿文在给他看的青少年心理学那本书时他才知道,他这个父亲当得并不称职。 杨瑞峰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嘴里叼着一只铅笔,见到他老子进来,他也没从床上起来。 若是以前,杨政委看到他这幅样子肯定要训斥一下,但是今天,他没有。 杨政委把放在书桌前的凳子拉出来,坐在杨瑞峰的床前,“瑞峰,跟爸爸聊聊天。” 杨瑞峰翻个白眼,以为他爸也是来骂他的,翻个身朝床里,拒绝和他爸沟通。 杨政委也没生气,他继续说道:“我听你妈说了,你这次摸底考试考了全年级第十三名。我觉得你这个成绩是很不错的,值得表扬,希望你继续保持下去。” 杨瑞峰咬在嘴里的铅笔都掉到床上了,奇迹啊,他在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他爹的夸奖。 “爸爸想跟你道个歉,以前爸爸光忙着工作,忽略了你,也忽略了你妈妈,你妈妈年纪大了,这些年越来越唠叨。你妈妈不是不爱你,她…” 杨政委的话没说完,杨瑞峰从床上一跃而起,“我不要你的道歉,也别说我妈妈爱我,我感觉不到她对我的爱,她从小到大就没夸过我一句,不论我做的好不好,她都觉得不够。她爱的不是我,是她嘴里经常说的宋天,祁汉!” 不管杨瑞峰有多熊,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听到他爸的道歉,心里那股子不满,那些藏在心底已久的话便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杨政委见到儿子通红的眼眶,心里也不好受,他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别激动,这事儿你妈妈做的不对,我会说她。” 杨政委从来没有和杨瑞峰这么亲近过,杨瑞峰僵硬在身子,呆呆的看着眼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外,杨政委的媳妇儿听着父子俩的对话,捂着嘴巴。 她怎么会不爱,她的儿子? 林夏薇再次和杨家母子同路,她惊奇的发现和两人居然不吵架了,杨政委也不拿以前那些车轱辘的话来说了。 母子两人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杨瑞峰就跟收了利爪的老虎一样,乖乖的猫着。 林夏薇晚上和谢鸿文说这事儿,谢鸿文没什么惊奇的,他看了林夏薇给他的那本书以后思想转变了很多,相信杨政委肯定也是的。 杨政委又不是牛政委那样管不住媳妇儿的人,他说的话他媳妇儿就没有不听的。 这个月随军的家属陆陆续续的到了,家属楼的楼房已经住满了,平房也搬进来了好几家人。 多了这么多人,每天林夏薇出门都能见着新面孔,热闹极了。 林夏薇家旁边的牛政委家的房子空了下来,还没有人来住,而陈副团长家,林夏薇来了这么久都没见到过。 无论是牛二妞去世,还是周彤彤结婚,都没见到他家家属回来。 林夏薇觉得很奇怪,就问了谢鸿文,谢鸿文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副团长家的嫂子我们都不是是很熟悉。副团长调到咱们部队快十年了,说实话,她媳妇儿一年能有三个月住在家属院都不错了。”顿了一下,他又道:“我听人家说,陈副团和他媳妇儿感情不好。” “啥原因你们知道不?”林夏薇很好奇。 谢鸿文摇摇头,“我们上哪儿知道去啊?咱们团里感情不好的夫妻多了去了,要说真正感情好的还真没几对,大多都是凑合着过。” 所以他很庆幸,他和林夏薇是少有的那几对中的其中一对。 “薇薇,遇见你我很庆幸。” 林夏薇从后面搂住谢鸿文的腰,鼻头微微发酸,谢鸿文庆幸他遇到她,她又何尝不在庆幸呢,“我也是。” 谢鸿文转过身,看着林夏薇的眼睛,轻轻的俯下身,亲上了林夏薇的唇。 林夏薇怀孕后,两人都很克制,像这种亲密的动作他们已经很少做了,谢鸿文心疼林夏薇怀孕辛苦。 林夏薇舍不得谢鸿文难受。 这一亲,两人便如同干柴遇上烈火,腾的一下便燃烧了起来,两人亲的难舍难分,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嘴角扯出了一条细细的长长的银丝。 谢鸿文搂着林夏薇的背平复心情,“啥时候咱们才能那个啊?” 过了许久,林夏薇小声道:“医生说过了三个月就能了。” 谢鸿文在心里掰着手指开始算,5月9号怀上的,现在是七月,还得禁欲一个月,他默默林夏薇的肚子,“孩子啊,你来的有点不是时候啊,你老爹才刚刚开荤没多久呢。” 林夏薇嘴角一抽,打掉他的手,“别乱说话,你现在说的话孩子在肚子里都能听到的。” 这都是林夏薇瞎扯的,两个月的孩子连手脚都没长出来呢,如果说一个月前孩子是黄豆大小,那现在应该有花生大小,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能听得懂啥? 谢鸿文一脸惊恐,“真的能听到?” 林夏薇眨眨眼,肯定的点头,“能。” 谢鸿文赶紧摸着林夏薇的肚子道歉,“闺女儿啊,爸爸刚刚说错了,你来的特别是时候,爸爸特别期待你的到来。” 谢鸿文一意孤行的认为林夏薇肚里怀着的是个闺女,林夏薇无力吐槽。 谢鸿文这画风也是够新奇的,别人家都盼着生儿子,他倒好,天天睡觉前要祈祷三遍要闺女。 忙了一周,又到了周末,林夏薇起来吃过早餐,一个回笼觉睡到了中午,睡醒了觉得浑身都疼了,头昏脑胀的。 林夏薇反手敲着肩膀,上班的时候吧,她想多睡会儿,最好能一觉睡到自然醒。等真正的能睡到自然醒以后吧,她又觉得还不如不睡呢,这难受的。 洗了脸清醒了下,谢鸿文今天中午不回来,他们今天拉练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一个人在家,她就随便对付了一口,用大骨汤煮了一碗鸡蛋青菜面,吃饱了她就出门溜达溜达。 对面杨政委家照样是不关门。 朱瑞芬家的梅梅在沙堆和小朋友们玩沙子,见到林夏薇,她沙子也不玩了,蹬蹬蹬的就跑过来,朗朗慢了她一步。 “婶儿,今天梅梅去敲你家门了,你怎么不开门啊?” 林夏薇拉着她的小手,“婶儿今天早上睡着了,梅梅吃饭了没啊?” 梅梅乖巧的回答,“婶儿羞羞,睡懒觉。” 追过来的李红光媳妇儿和朱瑞芬听了这话都笑了,林夏薇也笑 林夏薇摸着梅梅的小黄毛,“梅梅今天的小辫儿是谁扎的呀?” 梅梅摸摸自己的朝天揪,美得冒泡,“爸爸给扎的。” 李红光媳妇儿已经笑开了,“我刚刚就想问了,梅梅这小辫儿扎得也忒丑了。” 可不是丑么,歪歪 扭扭的也就不说了,还扎得松松垮垮的,恨不得立马就掉下来的那种。 梅梅知道大家在笑话她,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 林夏薇摸摸她的脸,“头发比刚刚开始来的时候要黑点了。”林夏薇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梅梅的时候她的头发特别黄。 朱瑞芬笑的很开心,“再剪一次头发就差不多,她爹说牛奶还得继续喝。”朱瑞芬家条件并不好,家里公婆还有些重男轻女,在她生了女儿之后没吃好,奶水不足,女儿生下来到现在都是瘦瘦小小的一个。 她公公婆婆还想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孩子送走,等风声过了再怀一个儿子的,要不是遇上她男人回家探亲,她现在还不知道在过什么日子呢。 不知道她男人怎么跟她公婆说的,反正打那儿以后她公婆就不再张罗着把闺女往外送了,当然,也不再管她闺女了。 李红光媳妇儿看着自家儿子和明明玩得满身沙子,再看看乖乖巧巧和她们一起听她们说话的梅梅,羡慕道:“还是女儿好啊,听话,乖巧。” 朱瑞芬笑着把女儿快要掉了的朝天揪重新扎好,她现在儿女双全,丈夫疼她,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李红光媳妇儿问林夏薇,“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啊?” 林夏薇看看自己的肚子,“男女都一样。” 李红光追问,“你们家老谢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我记得我怀孕给我们家那口子写信的时候,他回信总是在信里称呼孩子为儿子儿子的。” “我们家老谢他喜欢女儿。” 再好的朋友在结婚以后都要比一下自己的老公,有了孩子还要比比孩子,林夏薇和李红光媳妇儿她们也不例外,就着自家男人的优点互相攀比了半个小时。 太阳越来越大了,杨瑞峰从外面跑回来直奔家里,朱瑞芬道:“政委家的这个儿子和刚开始来的时候大不同了。” “可不是呗,咱们院子里的孩子好久都没被他欺负了,听我家那口子说,早上他们晨练的时候这小子也跟着去,体力还不错,跑个五公里都不带喘的。” 林夏薇也觉得这孩子比之前的时候要平和很多,刚来的时候这那子就是一个行走的炮筒,不点也炸。现在虽然还是个炮筒,但大多数时候都成哑炮了。 又说了两句大家各回各家,林夏薇回家坐下没多久,团长夫人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周橙橙。 周橙橙这个 人,林夏薇在周彤彤的婚礼过后见过好几回,对方见了她每次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今天她主动来她家,林夏薇觉得今早上的太阳恐怕是从西边升起的。 想是这么想,但有客上门了,林夏薇总得招待一下,她将两人迎进屋,各自给倒了一杯凉白开。 周橙橙四处打量着见林夏薇家打扫得很干净,再看眼前的茶杯没有污渍没有油渍,紧绷的心缓和了些,那头,她娘已经和林夏薇说上话了。 团长夫人和林夏薇也很熟悉了,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今天的来意。 “我们家橙橙十月份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宴会,没有合适的衣服,想让你给看看,能不能给做一件。”周橙橙嫁的比周彤彤还要好,家里男人是北京人,自身条件也不差,就是子嗣不丰,结婚两年了也没个孩子。 这回周橙橙要参加的,就是她太公公的八十大寿。周橙橙的男人特地嘱咐过周橙橙,到那天一定要穿的隆重一点。 周橙橙自然也是很重视的,和丈夫在闲暇时期找遍了热河市的大街小巷,找到的衣服都觉得不合适,款式、质量都不行。 质量好款式也还可以的,夫妻俩又觉得不够惊艳。 周橙橙在和周彤彤抱怨的时候,周彤彤就提到了林夏薇,林夏薇给她做的嫁衣在她嫁人的时候可给她长了不少脸呢,因为这儿,她对林夏薇很是推崇。 起初听到这个提议,周橙橙内心是拒绝的,不是她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她真的觉得林夏薇这个人不怎么样。 要是真的是个好的,就不会嫁给谢鸿文这个年纪大她这么多的人了。 但经过周彤彤的几番劝说过后,周橙橙还是决定要回来试一试,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男人,不过现在她男人在家,没过来这边。 林夏薇看了眼周橙橙,“周小姐喜欢什么样的款式的?” 周橙橙咳嗽了一声,“我和我妹妹不同,我比较喜欢西式的服装,最爱的是西方国家十九世纪的那种服装风格。” 林夏薇心里一晒,周橙橙这就是摆明的刁难人了,十九世纪的服装先不说款式适不适合她要去参加的宴会,就林夏薇叫没看过都是一个问题。 她直言拒绝,“那很抱歉了周小姐,十九世纪的西方国家的衣服,我不会做。” 周橙橙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团长夫人暗地里瞪了她一眼,尴尬的打圆场,“她开玩笑呢,小林,我们就随便 做一件就行了,要好看一点的。” “何姐,不是我不给做,这好看的衣服太多了,总得给我一个大致的样子啊。” 团长夫人看向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女儿,再看看一脸为难的林夏薇,心里生气,她道:“那我们回去再想想,确定好款式以后咱们再来具体的做。” 说完就告辞走了,出了门,团长夫人越走越快,回到家一关上门,就开始数落她闺女,“周橙橙,你今年是二十八了吧?不是十八也不是八岁了吧?说话办事儿能不能成熟一点?你做人能不能把心思放正一点?一天天的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我就纳闷了,人家招你惹你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 周橙橙紧张的看了眼客厅,没见着她男人,松了一口气,“妈,你说这个干什么?” 周橙橙在部队文工团干了五年才退伍,退伍后才认识的她男人,她男人和她两人现在既是夫妻,也是同事。 “我说这个干什么,周橙橙,我小时候也没教你用势利眼去看人啊,我就奇怪了,你到底在什么时候长歪了的?”周橙橙一步一步的,长成了团长夫人最讨厌的样子,她晚上睡不着时时常在想,是不是因为孩子多了,她对周橙橙的关心不够了,才让她变成这样了。 还是她这个妈从小就没教好,让周橙橙从根子里就烂了? 周团长夫人养育了四个儿女,全部都结婚了,孙子都两岁多三岁了,她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团长夫人把周橙橙拉进周彤彤没出嫁时住的房间。把她拉到镜子跟前,指着镜子里的人,质问周橙橙,“你好好看看镜子里的人,尖酸刻薄,眉眼含锋,到底谁对不起你??” 周橙橙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到底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如果说,部队是一个大熔炉,那么文工团就是一个大染缸,因为粥多肉少,大家为了那仅有的几片肉争得头破血流,在那里,家庭背景不好使,全部靠的是实力。 实力她周橙橙不缺,缺的是什么呢?周橙橙茫然了。 周橙橙母子走了,林夏薇给自己冲了一杯葡萄糖喝下,打开电视,听着电视的声音做衣服,不止做孩子的,还做她的。 孩子月份越来越大了,过几个月就该跟充气皮球一样大起来了,她得做几件宽松的孕妇装来以备不时之需。 晚上谢鸿文回来的时候给林夏薇带了一捧杜鹃花,杜鹃花红的粉的紫的都有。 “喜欢不?” “喜欢。”怎么能不喜欢,谢鸿文这个大老粗开窍了,都知道送花哄她开心了。 “喜欢就好,这是我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怎么样,感动吧?”自从有了电视,谢鸿文在没有训练的时候都在电视跟前呆着,什么武侠片啊,爱情片啊,他没少看。 送花这个情节就是他昨晚在电视里看到的,刚好今天在外面拉练,山上的杜鹃开了,他就摘了一大捧放在指挥车里。 原本是好大好大一捧的,被那几个牲口瓜分了不少。 林夏薇从院子里找出一个圆肚子的坛子,往里面灌了水以后插上花端进客厅,整个屋子都变得不一样了。 第83章 早上谢鸿文回来了,她和谢鸿文说了团长夫人来找她做衣服的这件事儿。私心里,她是不想做衣服的,太费神了。再说了,周澄澄一看就是个事儿逼,别到时候受一肚子气。 但今天来找她的是团长夫人,她有点摸不准,想问问谢鸿文的意思。 “做啥衣服啊?别做了,好好养着,把咱闺女养好了。”如果可以,谢鸿文连班儿都不想让林夏薇去上。 这话正合林夏薇意,第二天团长夫人再过来说的时候,林夏薇就回绝了,团长夫人表示理解,也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周橙橙今天没去林夏薇家,见她妈回来了赶紧迎上来,听到她妈说林夏薇不打算接单子的时候,她脸色铁青。 团长夫人见周橙橙这幅模样撇过头不愿意再看,就像她丈夫周团长劝她的那样,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她又何必再介怀。 可到底是她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女儿,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忍不住劝解道:“橙橙,你该把心思收收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生个孩子了。” 周橙橙是不愿意生孩子的,她是跳民族舞的,她好多战友生完孩子以后身段都走形了,整日在家相夫教子的,那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 团长夫人见她不听,摇摇头进屋了。 林夏薇回绝周团长夫人以后给谢鸿文昨天摘回来的花换了一下水,把菜池子里长出来的杂草拔了,走路去外面买菜。 周末了,哪怕不是早上,也会有小孩子守着自家种的菜在马路上卖。 林夏薇慢慢的走着,余声媳妇儿领着孩子带着一个年轻的军嫂迎面走来,手里提着菜篮子,看样子,也是刚刚从外面买菜回来。 余声媳妇儿看见林夏薇笑着说:“弟妹快去,外面有一家卖西瓜的摊子呢,那西瓜又大又红,味道特别好。” 林夏薇眼睛一亮,自从入夏以来,她吃的水果不是苹果就是桃子,别的水果少之有少,西瓜更是从回来就没尝过了。 “嫂子,还有多吗?” 余声媳妇儿边上的年轻军嫂回答,“没有多少了,嫂子快去。” 林夏薇一点头,“谢谢你们啊,我去了。” 林夏薇走后,余生媳妇儿旁边的年轻媳妇儿问她,“这个就是一营长家的吗?” 余生媳妇儿点头,“对,年轻吧?才二十岁。” 她身边的军嫂夸张的捂着嘴 巴,压低声音在余生媳妇儿耳边说,“才20啊,谢营长比她大了应该有十岁吧?” 余声媳妇儿但笑不语。 林夏薇到了余声媳妇儿说的地方,有一辆拖拉机拉着小半车西瓜在那里卖,林夏薇去挑了一个不那么大的,瓜皮花纹整齐的,轻拍瓜肚,发出的声音低而沉的就是好瓜。 “姑娘啊,不用拍,保证都是好瓜,”卖瓜的老板是个三十多的汉子,带着个草帽,脖子上挂着一块毛巾。 林夏薇笑了一下,“就这个瓜吧,老板帮我称一下。” “好嘞。” 林夏薇付了钱,逛着旁边的摊子,意外的发现有卖鱼的,都是鲤鱼,最大的大概有三斤。 林夏薇买了一条,在卖青菜的的摊子上卖了点青红辣椒。 回到家她接了一桶凉水把西瓜放进去镇着。 鱼也放在洗衣盆里养着,看了会儿时间,谢鸿文差不多回来了,她才去把饭蒸上。 杀鱼很简单,只是怀孕以后嗅觉敏感,她闻着这鱼又臭又腥的。林夏薇屏住呼吸,速战速决。 杀好了鱼腌上,下锅煮没多久谢鸿文就回来了,谢鸿文洗手时看到放在桶里的西瓜,十分惊喜。 “媳妇儿啊,这个西瓜我切开吃了啊。”谢鸿文在外面晒了一上午,热得都快冒烟了,这会儿看见西瓜还没吃进嘴里他都觉得凉快。 林夏薇往鱼里加葱花,“吃吧。” 谢鸿文没去厨房拿刀,直接用手一劈成四半抱进厨房,取其中小一点的一块递到林夏薇的嘴边,一手拿一块儿大口咬,“媳妇儿,吃一块,这瓜特别甜。” 林夏薇就着谢鸿文的手咬了一口,确实很甜,沙瓤的,一口要下去沙沙的,汁水四溅。 “这几天天气特别热,你中午别出去了。”谢鸿文说道。 林夏薇点头,“我知道,你们天天在外面晒着,会不会中暑啊?” “没事儿,炊事班有煮绿豆汤的,而且我们身体好,这点太阳奈何不了我们。”话是这样说,但是热起来是真要命,好在热的时间不长,一年下来也就三四个月,可以忍受。 谢鸿文说起绿豆汤,林夏薇才想起这个事儿,她应该在家也煮点儿备着。 一块瓜吃完,谢鸿文还要给林夏薇拿,林夏薇摇头不要了,西瓜性凉,利尿,孕妇不能多吃,吃一块已经是极限了,再吃就不行了。 夏天到了,谢鸿文他们的训练时间跟着往后调整了半小时,原本是下午两点训练的改成了两点半,晚上回来的时间也往后推了半小时,改成了六点半。 到了七月底,杨政委带着团里的士兵上军分区表演,李红光跟着去了,谢鸿文眼红得不行,私底下和林夏薇叨叨,“我也想去来着,可惜便宜不能都让我们一营占了,我没好意思争。” 林夏薇笑话他王婆卖瓜,谢鸿文正色道:“媳妇儿,你可别小看我,我跟你说,我手底下三个连,每个兵都是好样的,各个出去都能一挑二,二打五。” “厉害厉害。”林夏薇的态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真的。”谢鸿文郁闷坏了,总感觉媳妇儿对他不太重视了。 林夏薇吧嗒一口亲到谢鸿文的脸上,“我男人最棒了。” 谢鸿文摸着自己被亲的地方,觉得自己媳妇儿真是太矜持了,亲人怎么可以只亲脸?再怎么着,也得亲亲嘴吧? 谢鸿文又扒拉这手指算了算,恩,还有一个多星期媳妇儿怀孕就满三个月了,到时候就能跟媳妇儿这样那样了,这么一想,谢鸿文在训练的时候对下面的兵都温柔了许多。 害得他手底下的兵战战兢兢的,一营的士兵觉得自己被分到一营真是倒霉极了,有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营长,脾气琢磨不透,高兴的时候在笑,不高兴的时候也在笑。 翻脸翻得跟小孩子的脸一样。 八月十号,谢鸿文请了半天假,陪着林夏薇去产检,林夏薇也朝单位请了一天假。 谢鸿文开着车载林夏薇去的医院,一路上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林夏薇瞧出他紧张了,笑着跟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们科长说了,在单位给我申请一个单身宿舍,让我中午能在单位睡一下。” 谢鸿文的注意力悄悄被转移,他问,“那挺好的,中午也能睡得好一点,具体的啥时候申请下来说了吗?” “就这几天,反正不会太久的。”这话是昨天赵科长跟她讲的,她离部队离的远,中午午休时间回来的话就没时间睡觉了,在办公室也睡得不好。 “那挺好的,原本我还想着让你在镇上租间房子睡午觉呢,这倒省事儿了。” 谢鸿文能这么想,林夏薇就很高兴,她笑着说,“租什么房子啊,乱花钱。” 到了医院,医生还没到上班时间,谢鸿文拉着林夏 薇在街上逛了逛。街上的店面开门开的挺早的,好多店都开门了,谢鸿文和林夏薇进了服装店,林夏薇给他的零花钱他还没花完呢,昨天出来时他都想好了,得给媳妇儿买件漂亮的裙子。 服装店不大,衣服都用衣架撑起来挂在墙壁两边。谢鸿文四处看了看,看中一款白底红花的碎花连衣裙,他指着问林夏薇,“这套裙子喜欢吗?” 林夏薇对着谢鸿文摇摇头,“好看是好看,但是你看她腰掐的那么细,过了三个月孩子长得快,很快就该穿不了了,到了明年,就不流行这个款式了。” 谢鸿文想了想,觉得林夏薇说的有道理,又指着另外一种,“这个衣服呢?” 林夏薇看过去,表情一言难尽,的确良的衬衣裙,十分的时髦的款式,但是她真的不喜欢啊。的确良衣服质量杠杠的,买一件能穿个一二十年不带坏的,但这种布料有个致命缺点,不透气,林夏薇摇头。 这下谢鸿文没辙了,他眼光挺高的,这个店里的这么多衣服,他看得上的也就这两件了,林夏薇都看不上,那其他的她就更看不上了,“咱们上百货大楼去看看?” 林夏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买布回家做就好了,夏天的衣服很好做,两块布一拼缝上就行。” 谢鸿文想想自己媳妇儿做的衣服,确实比他看中的这两件,于是也不说了,带着林夏薇出了店里。 店里的老板从他们进来就一直在店里盯着,他们一走老板就赶紧奔着厨房去了,锅里还住着粥呢。 出了门,两人没地方去了,谢鸿文见街头卖早点的摊子,“你饿吗?” 林夏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早点摊子人不多,有好几张空桌子。 早上出来时他们是吃过早饭的,这会儿还饱着,谢鸿文这么问,纯粹就是紧张的,林夏薇捏捏他满是汗水的大手,“我想喝点豆浆。” 两人到了早点摊,谢鸿文用桌子上的抹布擦干净作息,让林夏薇坐下,“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 第84章 林夏薇在谢鸿文关切的眼光下喝了几口,泡了小半根油条吃下,然后对眼巴巴看着她的谢鸿文说:“吃不下了。” 谢鸿文把林夏薇剩下的油条两大口吃完,呼噜呼噜的喝完了大半碗豆浆,这个时候,医院也到了上班时间了。 在医院妇产科挂上号,给林夏薇看诊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女大夫,她问了林夏薇一些基本的问题,在林夏薇的档案本上写下了以后,问林夏薇要不要做b超。 “做b超可以检查出胎儿在肚子里生长发育的情况,排除孩子在母体内发育不良,排除畸形之类的。”大夫顿了顿,看向谢鸿文,“做个b超没多少钱,我介意你们做一下的。” 这一刻,谢鸿文变身为林夏薇曾经看多的小说里的那些土大款,“做做做。”大夫说什么,他都说好好好。 说完了,他又问大夫,“真的能看见孩子啊?那能看得到还在长什么样吗?” 大夫推推自己的眼镜,不确定谢鸿文问这话的意思,她答道:“能看到,不过孩子太小了,有的地方看不着。” 谢鸿文的要求不高,能看见孩子长啥样他就很开心了,喜滋滋的和林夏薇到了b超室,交了费用,林夏薇去b超室,谢鸿文一改刚才喜悦的心情,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林夏薇出来了小跑过去扶着林夏薇,“怎么样?做b超疼不疼啊?还能走吗?我抱你啊?” 谢鸿文紧张的样子让林夏薇笑的停不下来,“我是去做个b超,又不是生孩子,你现在就这么紧张,等生孩子咋办?” 这问题把谢鸿文难住了,他也不知道他到时候该咋办啊,未来的事儿谢鸿文先不想,他四处看了看,见周围的人不多,没人看见他的囧状,咳嗽一声,装的一本正经的,“那就好,来,我扶着你。” “不用不用,多不好意思啊,来,给你看看咱们的孩子。”林夏薇把b超单子递给谢鸿文,谢鸿文接过来,入眼的是黑乎乎的一团。 他睁大眼睛在b超单子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看的眼睛都花了也没看出他闺女在哪里。 林夏薇捂着嘴偷笑,“走吧,我们去找大夫看看。” 谢鸿文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走吧。” 林夏薇和谢鸿文找到大夫,大夫拿着b超单子看了一会儿,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单胎,怀孕七12周+3天,发育的很不错,很健康。” 谢鸿文凑到大夫跟前,“大姐,这黑乎 乎的一片,孩子在哪里啊?” 女大夫用笔头指了画面中黑色的画了一个圈,“看到了吗?在这里。” 林夏薇夫妻俩盯着大夫指的地方,黑乎乎的一团,真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的孩子。 “好了,回家你们再慢慢看,孩子三个月了,平时注意着点,太激烈的运动不要做,山楂一类活血的东西不要吃,没有孕吐反应以后要多吃多喝。汤汤水水一类的更要多喝,补好羊水孩子才能好,最好一天喝三暖壶水。”大夫交代完这个顿了顿,又道:“四个月或者五个月的时候建议你们再来查一遍,那时候孩子都长开了,差什么都要方便一些,孩子有什么不妥也能早早的发现。” “好的好的,到时候一定来,谢谢大夫啊,我们走了。”谢鸿文保证道。 大夫点点头,谢鸿文和林夏薇再次道谢后双双出门。 他们走后,女大夫和她另外的一个同事道:“要是每一对父母都像这一对这样,我们得少造多少孽啊?” 她同事埋头写东西,闻言头也不回,“像他们这样的也不是没有啊,等过几个月他们会再来检查的,到时候要是检查出是闺女估计就不会这么开心了。”这样的事儿他们见的多了。 女大夫沉默了,国家推行计划生育,许许多多的人怀了女儿不想要的,有的孩子都四个多月五个月了还来引产。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那些因为超生被抓的妇女,哪怕怀孕8个月也得强制打下来。 这让她们这些做大夫的痛苦不已,从医三十年,在她们手里接生的孩子和在她们手里死去的孩子,成正比。 也不知道像她们这样的人死后会下几层地狱。 走出门口,恰好遇到胡青来产检。 她怀孕的时间比林夏薇要早两个月,此时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是一个人来产检的,她男人没陪着她。 见到林夏薇和她身边对她关怀备至的男人,胡青鼻头一酸。 女人啊,结婚以后就不值钱了,她和黄正福没结婚之前黄正福对她多好啊,经常车接车送的,小礼物小惊喜天天不断,每个星期还能上一次热河市最好的西餐厅吃上一顿饭。 结婚以后别说车接车送礼物惊喜了,每天不吵架都不错了,西餐厅更是不用想,她提上一嘴都要被指责不会过日子。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当年她没有为了钱选择跟黄正福而是继续跟着杜广誉,现在是不是会过的不一样?杜 广誉对她那么好,那么爱她,根本舍不得她受这些委屈。 午夜梦回学生时代,胡青泪湿枕头。 “胡姐。”林夏薇打招呼。 胡青吸吸鼻子,“唉,小林,你也来做产检啊?” 林夏薇假装看不到胡青的异样,“是啊,刚刚做完了,这就走了。” 胡青勉强露出一抹微笑,“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先进去了,一会儿人该多了。” “唉,那我们走了啊。”胡青点头。 至始至终,谢鸿文的都没说一句话,连看都没多看胡青一眼。 胡青目送林夏薇两口子开车离去,深吸一口气,再羡慕又能怎么样呢?她的日子还是得自己过,自己选择的路,爬着也要走完。 谢鸿文开车路过百货大楼,他下车蹬蹬蹬的跑进去买了两个暖壶回来,这两个暖壶加上家里云本就有的一个,刚好凑齐大夫嘴里的三暖壶,林夏薇不淡定了。 “你真让我喝三暖壶水啊?”先别说喝不喝得下,这三个暖壶是最大号的,她喝了还要不要吃饭了啊。 谢鸿文打开后备箱把暖壶放进去,“恩,医生的话必须听。”顿了顿,“时间还早,你要不要上百货大楼再逛逛去?” 林夏薇看了眼百货大楼,摇摇头,“不去,咱们还是去菜市场吧,我买点菜。” “行。” 林夏薇在菜市场买了不少的菜,还买了红豆、绿豆和红枣,糯米也买了几斤,她想吃蒸糕了。 回到家,林夏薇把红豆和糯米都泡上,红枣也去了核,钱航从家里给他们带来的核桃也剥开开了放碗里备用。 中午午觉睡醒,林夏薇的红豆和糯米也泡的差不多了,林夏薇在篦子上面套上白色的纱布,一层糯米打底,红豆、核桃、红枣之间用糯米隔着,依次码好,开煤气蒸。 蒸着蒸糕的空档,林夏薇把脏衣服拿到院子里洗着,刚晾上衣服,隔壁陈家有动静传来,林夏薇有点好奇,擦干净手走出去看。 陈副团长家门口站着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女人,她头发上了头油梳得一丝不苟,年纪看着比陈副团长大了不少。她正指挥着一个小兵往屋里家具,林夏薇摸摸下巴,陈副团长家的这是要回来长住了? 林夏薇在陈副团长家的进院里了以后就没看了,上了个厕所回来,她的蒸糕也蒸好了,林夏薇关了火闷了十分钟。 十 分钟过去了,林夏薇打开锅盖,提着篦子两边的耳朵把蒸糕提出来放在砧板上晾着,用刀切了一小块放进碗里吃。 又q又糯又甜,林夏薇连着吃了两碗才停下来。 吃饱了林夏薇摸摸圆滚滚的肚子,今晚估计吃不下东西了。 没过多大会儿,李红光媳妇儿她们过来串门了,她们昨天就知道林夏薇今天要去做产检了,上午的时候两人没来,怕林夏薇累了让她好好休息的,到了下午孩子们都睡醒了她们才来。 林夏薇去切了蒸糕放在盘子了,多拿了好几双筷子,大家都那么熟了,李红光媳妇儿和朱瑞芬也没有客气,夹出核桃和红枣给几个孩子吃。 朗朗吃了几口就不爱吃了。 李红光媳妇儿和朱瑞芬都对这儿还很好奇b超是怎么做的,得知做b超能看见孩子在肚子里长得怎么样还能知道怀的是男是女后,两人十分震惊。 朱瑞芬拍着胸脯,“好在我们乡下人不知道有这个玩意儿,否则多少女孩生不下来啊。”朱瑞芬她们那地方重男轻女特别严重,有的人家为了躲计划生育,都搬进大山里住着,生了男孩就交罚款上户口,生了女孩就这么让孩子一直黑着,更有一些狠心的父母,生了女孩当场就弄死了。 “重男轻女在哪儿没有啊,我们家那边也多的是呢,就是吧,有的虽然也看重男孩,但也不是不喜欢女孩,像生下来就弄死的那种,算是少数。”李红光媳妇儿道。 人渣在哪里都不缺,哪怕是二十年后也是如此,千百年下来的男尊女卑思想,哪里是百十年就能完全扭转过来的? 这个话题有些压抑,林夏薇不想谈论这个,于是道:“对了,我刚刚看到陈副团长家的把家具搬屋里了,这是要回来住了吗?” 朱瑞芬和林夏薇一样对陈副团长家的不熟,齐齐看向李红光媳妇儿,李红光媳妇儿比她们早来了两年,对院里的情况知道的比她们多,她想了一下,“如果搬家具进来了,应该是要常住在这里了吧。”她也不确定。 “陈副团长家的看着比陈副团长老啊。”陈副团长家就住旁边,晚上陈副团长是要回来住的,林夏薇早起的时候遇上过好几回,看起来年纪和杨政委他们差不多大。 这个李红光媳妇儿知道,“听人讲陈副团长比他媳妇儿小了快十岁呢!” 朱瑞芬惊呆了,林夏薇也很惊讶,历来老夫少妻好找,少夫老妻可难寻。 “陈副 团长怎么找了一个年纪那么大的啊。”朱瑞芬惊呼。 李红光媳妇儿把她道听途说来的话跟林夏薇他们都讲了,“我听说啊,原本陈副团长和陈副团长订亲的是他现在媳妇儿的妹妹,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嫁给她的是姐姐。” 第85章 “怪不得他们感情不好呢。”晚上谢鸿文回来,林夏薇把今天从李红光媳妇儿处听来的八卦和谢鸿文讲了,总结道。 甭管是谁,老婆忽然被换了,感情都好不起来吧。 谢鸿文拧着眉头,“你别听她们瞎说,什么大了快十岁,也就大了三岁。” 林夏薇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女人嘛,本就比男人老的早,这个时代的女人懂得保养自己的少之有少,最多穿的干净,涂个口红,这就是难得的好颜色了。 谢鸿文叮嘱林夏薇,“家属院里女人多了,是非就特别多,从来都不缺碎嘴子,咱俩的事情肯定也会被拿来说,无论听见啥,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林夏薇懵了,“咱俩啥事儿啊?” 谢鸿文捧着林夏薇的脸蛋,细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我的好媳妇儿,我今年28了,你才20,我们差的不算多,但也够被人说嘴的了。”这样的情况,谢鸿文早就料到了。 林夏薇被亲的心猿意马,头一抬,唇就被含住了,林夏薇想说的话也化成了一声呜咽。 谢鸿文按捺住激动,小心的把林夏薇抱到床上,扒了衣服从从后面,小心翼翼的和林夏薇一起释放彼此之间的欲望。 这是林夏薇第一次感觉到谢鸿文在房事上面的温柔,和之前的疾风暴雨不同,这次的欢爱如同春日细雨一样,让两人无比沉迷,忍不住想要更加猛烈一些,但又都各自克制着。 一场欢愉结束,两人都满足了,林夏薇侧身躺着,谢鸿文从后面搂着她,用嘴唇亲亲她的后背,一直手放在林夏薇的肚子上。 “你说咱闺女什么时候出来?” 林夏薇闭着眼睛,昏昏欲睡,闻言含含糊糊的回答:“明年二月份吧。” 谢鸿文又开始扒拉他的手指,算上这个月,还有七个月呢。 “你说咱们闺女知不知道我是他爸爸啊?”谢鸿文说完,抹了把林夏薇的肚子,“肯定知道,肯定知道我是她爸爸,乖女儿,咱们睡觉了哈。” 林夏薇不理会谢鸿文的日常犯傻,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夏薇去上班,赵科长已经给她申请好一间宿舍了,宿舍并不大,小小的一间,十五平米左右,在食堂后面的宿舍楼一楼,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什么都没有。 没有水也不通电,以前是拿来当食堂的库房的,后来食堂那边腾出屋子来了这间屋子就空了下 来。林夏薇不挑这个,中午能有一张床睡,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中午吃完饭,冯春柳帮着林夏薇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冯春柳背着手到处逛了一下,从食堂后面的墙角扒拉出一张尚算完好的书桌,从食堂洗碗池子里提出一桶水洗赶紧以后搬到林夏薇的临时宿舍。 又去办公室拿了一叠报纸来扑在书桌上,她做完这些,林夏薇也把屋子里打扫干净了。两人四处看了看。 “还差一套被褥一张窗帘。” 窗帘林夏薇家有现成的,她家上次做窗帘的布还剩下一些,刚好够这个房间小窗子的宽度,晚上回家找出来轧一下就好了,被褥也有,把谢鸿文没结婚前的盖的被褥拿来一套就行。 “以后我的私人东西就都放在你这了,比如我妈给我做的下饭咸菜和我做的甜食。唔,咱们以后也可以来这里吃饭。”冯春柳比林夏薇还要高兴,林夏薇有这么个小屋子,她的那些零食终于可以往这里搬了。 “行啊,中午你还可以过来和我一起睡。”这个宿舍的床说是单人床,但也有一米二宽的,睡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冯春柳猛摇头,“不用了,我睡觉不老实,别到时候我踢着你们母子。”她有自知自明,能把东西放在林夏薇的宿舍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她中午再过来睡,一天两天还好,要是长时间的过来,那就招人嫌弃了。女人的友谊就跟冬天野地里结的冰花一样,看着很美丽,真正的处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涉及到孩子,林夏薇没再说话。 第二天林夏薇从家里拿来了铺盖和窗帘,在冯春柳的帮助下挂上铺好,胡青来串门了,她在这个月也朝单位申请了单身宿舍,有时候连晚上都不回去。 她一来,冯春柳就耷拉着脸,扭头过去不和她说话。 胡青也没强求,摸着肚子,在冯春柳找来的凳子上坐下,冯春柳眉头一动,到底没说什么。 林夏薇和胡青说了会儿话,也到了午睡时间了,冯春柳趴在刚刚胡青坐过的地方,林夏薇拍拍她的肩膀,“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明明还那么担心人家。” 冯春柳叹了口气,“也没有特别担心她,就是觉得她可怜,你看她现在吃住都在这里,洗衣服做饭全都得自己来,肚子都那么大了也没个人伺候。”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哪怕是闹翻了,见到她这样她还是会觉得她可怜,在觉得他可怜的同时,她又无比的痛快。 林夏薇没法 说了,这感情无论是夫妻感情,还是朋友之间的感情都是别人无法去劝解的,无论你怎么劝都很可能两面不是人。 午觉起床,林夏薇去上班,在床上睡觉就是比在办公室趴着舒服,这一觉起来她神清气爽的。 晚上她回家把饭做好,谢鸿文还没回来。林夏薇把面端进客厅里,到外面外面看看,顺便上个厕所。 她们的厕所还不是后世的那种隔间,现在的厕所就是蹲坑,蹲坑与蹲坑之间有块半人高的墙隔着,林夏薇还没到厕所,就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人在说话。 “我跟你们说啊,早上我起来送孩子上学的时候,看见一营长家的那个骑着车带着一套行李走了。” “这有啥啊,你没看到她穿的,一天一套衣裳一个星期也不见一件重样的,天天吃的不是鱼就是肉的。”说这话的人,语气含酸。 第一个开口的那个人道:“这有啥,你要是嫁给一个比你大了快十岁的男人,也能这么疼你。” 厕所里一片哄笑,这笑是嘲弄的,是贬低的,是不含善意的,林夏薇在外面听着,面色微微有些白。 昨天谢鸿文和她说这些的时候,林夏薇没当回事儿,她觉得她自己行的端站得直,不惧任何流言蜚语。可等到真的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坚强,这些话,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狠狠的插进她重生以后变得柔软的心脏,鲜血直流。 上辈子她听过比这难听百倍的话语,那时候的她百毒不侵,秉着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的话来安慰自己。 重生以后她的日子过得太安逸,让她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患了红眼病,因为自己没有,就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用贬低别人来让自己心理得到一种变态的满足,就像里面那几个一样。 里面的人还在继续说,林夏薇推开厕所门走进去,里面谈论的那些说的兴致勃勃的人就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样,都消了声。 林夏薇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解开裤子上了厕所,提起裤子,她走出厕所,推开门时,她转过头来看向聚在一起说她闲话的四个军嫂,冷着脸道:“奉劝你们一句,下回要说别人闲话,上家里躲着说或者直接上我面前说来,在厕所里说算怎么回事儿,担心别人不知道你心里肮脏吗?”林夏薇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几个军嫂面面相觑,几个脸皮薄的提上裤子什么也没说的就跑了。厕所里最后还剩 下的就是说的最欢的那两个人,两人面色很差,可以说是清白色也不为过,因为她们不止说的最欢,她们男人还是一营的人。 林夏薇回家,谢鸿文已经回来了,见林夏薇脸色不好,他连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林夏薇没说话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谢鸿文再问一遍,她才把刚才的事儿说出来,完了她还恶狠狠的说道:“我怼她们了,不怼她们我出不了这口恶气。” 谢鸿文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你做的对,就得这么干,那些人嘴巴太碎了,啥都能拿出来说一说,是得让她们知道点厉害了。” 林夏薇看向他,“你不怕我得罪人啊?” 谢鸿文摸了把林夏薇的头发,“怕什么,我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打拼为的不就是你们母女不受委屈吗?再说了,那些人都是小喽啰,别说你这是有理了,就算是没理你欺负也就欺负了。还记得牛政委媳妇儿不?这人虽然为人奇葩了点,但一辈子人家真没受过什么委屈,有委屈的当场就还回去了。” 林夏薇噗嗤一笑,从某些方面讲,牛政委媳妇儿都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了。 林夏薇心情好了,谢鸿文也高兴了,给林夏薇盛了碗面条,状似无意的问道:“你知道说你坏话的都是哪些人不?” 第86章 林夏薇咬着筷子想了一下,“你们一营的有两个,好像都是副连长家的,具体谁家的我不记得了,就她俩说最凶了。其他的都是别的营的,二营的也有俩,还有一个没听见出声的。” 谢鸿文吃着面条,心里的小账本开始记上了,他们一营的三个连长其中有两个还在打光棍,赵勤柳可以排除,三个副连长都结婚了,说这话的具体是谁家的真心想不出来,但是没关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 晚上的训练,指挥官们就倒大霉了,训练任务比普通士兵的要大一倍不止,回家的时候感觉身体被掏空,与他们相反,谢鸿文的心情倒是倍儿爽。 小样儿,治不了你媳妇儿我还治不了你? 训练结束,谢鸿文勾着钱航的肩膀,钱航艰难的朝着前面走,走了两步,他把谢鸿文的胳膊往外一甩,“说吧,你今晚这是抽的什么风?” 谢鸿文漫不经心的走着,“什么抽啥风?我就是看他们很久训练了,训练训练他们。” 这话说出来连谢鸿文自己都不信,更被说钱航了。 “老实交代。” 谢鸿文走出几步远,有些事儿,哪怕是亲密如钱航一样的搭档也是不能说的。 钱航在后面对谢鸿文干瞪眼,但也拿他没办法。 体能训练过后是上文化课,上完了文化课能回家,指挥官们互相搀扶着回家,凄惨的模样连谢鸿文都不忍心细看。 谢鸿文到家和林夏薇一通炫耀,末了还嫌弃人家体力太差,等林夏薇知道谢鸿文怎么给人家训练的时候都无力吐槽了。 任谁大晚上的负重十公里再做200个俯卧撑状态也不会太好的。 “你这么公报私仇,人家会不会举报你啊?” 谢鸿文像看白痴一样的看林夏薇,“在我们营里,我就是老大,只要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去举报我,再说了,举报我举报什么啊?说我公报私仇?证据呢?媳妇儿啊,你不要太单纯了,在部队里,没有证据,没有实力,说出来的话什么都不是,就算真的有人去举报,证据确凿,除非我做了贪赃枉法伤天害理的事儿,否则我最多也就是背一个不大不小的处分,别的什么影响都不会有。”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的公平,在哪里都有灰色地带。 林夏薇不说话了,对谢鸿文没有影响就好。 林夏薇在厕所里怼人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有的人觉得林夏薇说的对,有的人则觉得林夏薇太过尖锐,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儿,谁不当做没听到? 李红光媳妇儿特地来安慰林夏薇,“弟妹你别听那群老娘们胡咧咧,都有毛病,一天就盯着别人家看,自己家里的一亩三分地都没整明白呢。就那天说你说的最欢的那个一营二连常副连长家的,来了家属院才一个多月,天天就听到她在说这个不好,说那个不好的,显得她多能耐似得。” 李红光媳妇儿对这样的人是很不屑的,她虽然也爱八卦,也爱说八卦,但是她敢对天发誓,她说的都是真的,怎么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就怎么传播出去的,一字,没加一字没减少。哪像那个,说出的话跟放出去的屁似得,都是自己想象的。 林夏薇收了小褥子的最后一针,“没事儿,我没在意,就是当时听着不舒服,现在没事儿了。” 谢鸿文都帮她报复回去了,她再大的气也消了。 李红光媳妇儿也被人说过闲话,但她心宽,从来不往心里去,气愤也就是一时的,“这么想就对了,你这还怀着孩子呢,可别生气害了孩子。” 林夏薇点头,“我知道的。” 李红光知道她心里历来有数就没在说了,转头说起了别的。 家属院天天都有新鲜事儿发生,李红光媳妇儿单独拎一个出来都能跟林夏薇讲很久,李红光媳妇儿今天说的,就是刚刚她将的那个常副连长的媳妇儿,“和余声媳妇儿是一个地方的,天天都在一块腻歪着,两人在一起最大的爱好就是说别人的家长里短,还以为说的家乡话就没人听的懂似得。”李红光说到这里,翻了个白眼。 说到和余声媳妇儿经常在一起的年轻军嫂,林夏薇也记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在卫生间里说她说的最欢的其中之一,就是说她一个星期穿衣服都不带重复的那个。 按理来说,男人都在一个营的两家人,相处起来关系肯定要比和别的人要好一些,但这一条在二营那就是不存在的,余声家哪怕和李红光家挨在一起住着,两人都不太走动了。 李红光媳妇儿和余声媳妇儿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三观不合。 李红光媳妇儿感叹道:“还是你和朱嫂子好,一天天的都在外面上班,也不用和大院里的人打交道,清净。” “上班有上班的苦恼,不上班有不上班的好处,你现在羡慕我们上班的,等到时候你真的去上班了,你又该嫌弃上班苦了。”林夏薇道。 “那我也愿意去上班,在外面上班多好啊,像你说的那样,自己挣钱了不用朝男人伸手要钱,腰杆都能挺直一点。”林夏薇的以前说的算是给李红光媳妇儿心里埋下了一枚自强自立的种子了,李红光媳妇儿没事就搁那儿琢磨去上班的事。 “等你上班了你就明白了。” 李红光媳妇儿带着孩子走的时候林夏薇把她送到门口,李朗朗不愿意回去,眼泪汪汪的看着林夏薇,林夏薇特别舍不得,“要不你把朗朗搁我家待会儿,等你做好饭了你再来接他。” 李红光媳妇儿有些犹豫,“这样能行吗?会不会累着你啊?”李红光媳妇儿说着看了眼林夏薇的肚子。 林夏薇拉着李朗朗的手,“没关系,朗朗很听话的,对吧,朗朗?” 李朗朗年纪不大却什么都懂了,朝她娘点头,“妈妈再见。” 李红光媳妇儿点点李朗朗的脑袋,心酸酸的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就那么不想跟妈妈回去啊?” 李朗朗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睛,这句话他有点理解不了,只捡着自己听得懂的回答:“不回去不回去。” 李朗朗放在林夏薇家让林夏薇帮忙带着,李红光媳妇儿没什么不放心的,“那弟妹,朗朗就麻烦你帮忙看着会儿了啊。” 林夏薇抓着李朗朗的手和李红光媳妇儿做再见。 李朗朗很听话,一点都不像调皮的男孩子,给个面包给杯奶打开电视给他看动画片就行,就是话有点多,一会儿就要过来问你一遍这是啥,你在干嘛。 谢鸿文回来,见到李朗朗,掐着李朗朗的腋下,把李朗朗提起来往天上抛,“这小子怎么没回家啊?” 林夏薇被他的动作吓出了一身冷汗,“你小心点,摔着人家孩子怎么办?” 谢鸿文稳稳的接住李朗朗,李朗朗刺激的哇哇大笑,在谢鸿文怀里一个劲儿的说还要玩高高,谢鸿文又把他抛上天,“男孩子嘛,摔就摔了,这点疼都受不了,怎么能算是男子汉?” 李朗朗在空中拍着手,笑的特别开心。 林夏薇要被他气死了,干脆眼不见为净,上厨房做饭。 李红光来接孩子了,这下更好了,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站着,你把孩子抛给我,我把孩子抛给你,就跟丢沙包似得,而李朗朗那个小傻子还笑的特别开心,嗓子都要笑哑了。 林夏薇:“……”林夏薇已经没话可说了。 饭做好了,李红光父子也要回去了,林夏薇留了几句,没留住。 林夏薇两人吃过饭,林夏薇困了去睡觉,谢鸿文去训练,自从林夏薇怀孕后,两人就很少有一起入睡的时候。 等谢鸿文回来的时候,林夏薇已经睡熟了,他洗完澡上床躺下,翻身看了一会儿林夏薇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林夏薇的肚子要大了一点? 第二天是周六,林夏薇不用早起上班,一觉睡到自然醒,谢鸿文也知道林夏薇怀孕以后睡眠质量不好,尽量的不吵她睡觉,至于每天部队的起床号,林夏薇已经可以在听到以后很淡定的翻个身继续睡。 谢鸿文早训结束回家,林夏薇还在睡,天气热,现在他们睡觉都只盖一层薄薄的被单,林夏薇的睡裙都飞到肚子上了,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谢鸿文把被单给她盖上,早饭放在桌子上,出去了。 林夏薇起床的时候都已经十点多了,谢鸿文是十一点半回家,这个点儿起来都能做午饭了。 谢鸿文放在桌子上的粥和包子都凉了,林夏薇饿的不行,热了馒头就着冷粥就吃了起来,吃完了才给谢鸿文做饭。 因为医生说了要多喝汤汤水水,林夏薇家每天也是粥汤不断的,谢鸿文还特地厚着脸皮去炊事班要了两根牛骨头来,搁在柴火灶里小火焖了一个晚上,熬得又白又稠,林夏薇往里面切了一个萝卜放进去小火煨上,等谢鸿文回来的时候正好能吃。 第87章 中午林夏薇在家吃饭,隔壁传来啪嗒也的一声巨响,两人面面相觑,从客厅往外面一看,正好看到杨瑞峰从门口飞驰而过。 “这是出啥事儿了?” 林夏薇的话才说完,隔壁就传来一声巨吼,“哪个小兔崽子打碎了我家玻璃?” 嗓门大的让两人同时一抖,陈副团长媳妇儿回来很久了,平时特别低调,早上天不亮就去买菜,一天到晚除了上厕所就不见出门,团长夫人偶尔会去她家串串门。 这团里最有地位的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能宅,林夏薇十分佩服她们。 杨瑞峰这小子很久不惹祸了,没想到今天一惹祸,就把人家玻璃给砸了,看来杨瑞峰的一顿打是跑不了的了。 果然,林夏薇吃完饭的时候就看见杨政委媳妇儿扭着杨瑞峰的耳朵往陈家去,林夏薇搬了个凳子在靠近杨政委家的那面墙跟底下坐着听墙角。 杨瑞峰虽然熊,但是还是懂点事儿的,到了陈家乖乖的道了歉,陈副团长媳妇儿也不是不讲理的,在政委媳妇儿说了赔偿一个新玻璃以后也就各自散了。 林夏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望,也许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她总想着给自己找刺激。 谢鸿文午睡起,林夏薇把刚刚的事儿和谢鸿文讲,谢鸿文笑话她想太多。 “你以为咱们团里最聪明的人是周嫂子吗?我跟你讲,咱们团里最聪明的人是陈副团长家的。” 林夏薇来兴趣了,连忙追问,“为什么这么讲啊?” 谢鸿文看还有时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水,林夏薇赶紧给倒了一杯拿手里,“咱们副团长媳妇儿叫做毛金兰,原本和咱们副团订亲的不是她,是她妹妹,她比她妹妹大5岁,当时都要结婚了,不知道怎么地,她未婚夫到她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发现和她妹妹睡到一起去了,最后,她妹妹嫁给了她未婚夫,她嫁了咱们副团。” 谢鸿文说完,林夏薇把自己给谢鸿文倒得水一口喝了,真是好大一盆狗血。 谢鸿文无奈的看了一眼林夏薇,自己倒水喝。 “你怎么知道的啊?”林夏薇问道,按照谢鸿文说的,陈副团长是十年前才调来的,那之前人家肯定就结婚了,谢鸿文怎么就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在部队基本上都没什么秘密的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有心,一晚上人家夫妻办了几回事儿都能知道,陈副团长这种 事情又不是什么机密,传出来来都是在意料之中。” 林夏薇一脸惊恐,“真…真那么神啊?那咱们晚上干的那些事儿会不会被人知道啊?”林夏薇开始反思自己晚上和谢鸿文办事儿的时候有没有叫的太浪。 “你瞎想啥呢,你又不是特务,谁有那么多功夫天天盯着你啊?别乱想了,时间不早了,我走了。”谢鸿文说完带上帽子。 林夏薇去厨房把放在水桶里镇了一晚上的绿豆汤给谢鸿文拿上,“这是我昨晚上煮的绿豆汤,已经很凉了,你带上,渴的时候喝点。” 谢鸿文接过行军水壶,狠狠的亲了林夏薇一口,“我走了。” 林夏薇把谢鸿文送出门,也不打算回家呆着,早上起得晚,到现在都还十分精神,在家里带着挺闷的,她要出去走走。 暑假放假了,家属院里的小孩特别多,一个个的在到处疯跑,如惹祸无数,刚刚杨瑞峰才被他妈教训了一顿,现在又出来撒欢儿了,林夏薇走过沙堆,那边原本在聊天的军嫂一下子就没声儿了,林夏薇也不在意,朝李红光家去。 在上楼的时候见到余声家的门是打开的,里面有好些个人,说话声音大的在外面走廊都能听到,好在她们现在也学乖了,知道讲别人小话得背着人了,现在倒是没在说别人的坏话了。 李红光家,李朗朗今天不听话,赖在他妈妈怀里,“朗朗这是怎么了?” 李红光媳妇儿拍着他的小屁股,“中午睡觉起来头有点烫,我正准备带他去看看。” 林夏薇伸手摸摸李朗朗的额头,确实比一般时候要烫一点,“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还要带点什么吗?” 李红光媳妇儿摇摇头,“给他带上个小凉帽就行了,别的都不用。” 李红光媳妇儿给李朗朗带上帽子,两人带着李朗朗出门。 李朗朗焉了吧唧的任由他妈抱着,一句话不说,林夏薇看着心疼坏了。 “怎么还发烧了呢?” 说起这事儿李红光媳妇儿自责坏了,“中午的时候不是太阳大吗,我就给他洗了澡,没想到这一洗就坏事儿了,一觉睡醒就感冒了。” “别想了,走吧。” 在楼梯口碰上带孩子下来的朱瑞芬,朱瑞芬见她们要下楼,一楞,“嫂子,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李红光媳妇儿往楼下走,林夏薇停下来解释,“朗朗发烧了,我带她们去看看, 明明和梅梅呢?” 朱瑞芬看了眼趴在李红光媳妇儿怀里的李朗朗,面色潮红,确实不正常,“她们午觉没睡醒呢,趁着她们睡觉,我去倒倒垃圾,那你们快点带孩子去看病吧。” 林夏薇点点头,“一会儿你带着孩子上我们家玩儿啊。” “好嘞。” 李红光媳妇儿和林夏薇去了部队的医务室,医务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两人问了站岗的小战士,才知道医务室的人跟着大部队去训练去了。 林夏薇两人面面相觑,李朗朗刚刚才退下去的热又烧了起来。 “要不去医院吧?我骑车带你去。”王李村也有卫生站,但医生也就赤脚大夫的水准。 “不用了,咱们从外面打个车去就行,你还怀着孩子呢。” 林夏薇刚刚都急糊涂了,两人说完,就朝外面走去,她们运气还是比较好的,在路边恰好有辆三轮车停着,上车后没多久就到了镇上医院。 林夏薇去挂号,李红光媳妇儿抱着孩子先去儿科,林夏薇拿了挂号单过来也到李红光媳妇儿看了,老大夫给李朗朗看了,开了些退烧药和感冒药,就让林夏薇他们回家了。 回家的车上,李红光媳妇儿自责极了,“都怪我,要是我小心点,他就不会感冒了。”李朗朗的身体一向很好,除了小时候长牙的时候发过几次烧外,连拉肚子都少有,这一生病她就慌神了。 林夏薇安慰她,“没事没事,孩子生一次病就能多长大一点。” 回去的路上,李朗朗在李红光媳妇儿的怀里睡着了,李红光媳妇儿轻轻摸着李朗朗的头发。 “弟妹,以后咱们就别叫嫂子啥的了,满院子都是嫂子弟妹的,有时候一叫弟妹,回头的都得有十多个。”李红光媳妇儿说。 这个问题林夏薇林夏薇也想过了,以前没觉得怎么样,就是最近家属院里来了许多人以后就觉得很麻烦了,“谁叫当初咱们见面的时候不说名字的?” 李红光媳妇儿也笑了,“我娘家姓钟,我叫钟艳玲。” “我的名字的不说你肯定也知道了,叫林夏薇。”两人相视一笑,李朗朗也退烧了,钟艳玲紧绷的心也稍微放松一些了。 “每次他一生病,我就特别心疼,恨不得他的病痛都由我来扛。” 林夏薇想,如果是她,她的孩子生病了,她也会这么想的。 第二天周日,林夏薇早 早的起来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通,中午吃完饭就到驻地门口等着,周五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她妈妈说今天要来看她。 从中午十一点等到了一点多,在快接近两点的时候,林夏薇终于等到了下班车的夏翠华和林永翔,林夏薇往她后面看,看到班车都走了也没见到她爹。 “妈,我爸咋没来啊?” 夏翠华一手拉着林永翔的小手,一手提着一袋子东西跟着林夏薇往家走,林夏薇要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夏翠华没给。 “你爸爸闲不住,翡翠冷那边种的胡萝卜该收了,他非要跟你大舅去干活,累死累活的,一天才挣50。” 林夏薇觉得夏翠华这是挣了钱了膨胀了,要是以前,林景城一天能要是能挣个50块钱,她得把她爹供起来,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哪像现在,一天挣50块钱还要被嫌弃。 “我大哥他们呢怎么没来啊,小翔,来,姑姑拉着。”林永翔听话的过来拉林夏薇的手。 “你大哥说他今年有望提干,上市里学习了,你嫂子也跟着去了,放暑假了早餐店的生意也没那么好,我就领着小翔来找你了。”这一世因为林夏薇劝动了夏翠华两口子到县里去开店,事情的走向也与上辈子有了很明显的不同。 因为有人帮着带孩子,林夏英和何桂平两口子把大部分的心思花在了工作上,两人所教导的班上有好几个人都考上了最好的高中,学校领导很看重他们。 林夏薇很高兴,“大哥要高升了?那可真好,不行,我明天上班的时候得打个电话恭喜他。” 夏翠华噗嗤一笑,“怀孕了你也变傻了?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哥哥你嫂子都上热河学习去了,你往哪儿打电话啊?” 第88章 “妈你咋这么说话呢,我刚刚那不是没听清楚么?”林夏薇撅着嘴,不自觉的跟她娘撒娇。 夏翠华哼了一声,“得了吧,你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我还不知道你?你屁股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颜色的屎。” 林夏薇被她娘说的话雷得囧囧的。 夏翠华丝毫没察觉自己说的话有问题,她继续道:“你在电话里说,你的孕吐反应没有了?那你吃得多不多啊?还像我上次来的那样吃的多吗?” 林夏薇摇摇头,“吃的没那会儿多了,不过也比以前没怀孩子的时候吃的多。” 夏翠华满脸嫌弃,“真没用,人家别人怀个孩子恨不得觉都不睡的吃,怎么到你这里就吃得不多了?” 林夏薇满脸无奈的反驳,“妈,上次你不是说让我不要吃那么多吗?怎么我现在吃的不多了你又不满意了?” 夏翠华词穷了,走了几步才想好怎么怼林夏薇,“没怀孩子之前你吃的东西还没咱家的大黄吃的多呢,怎么,现在想让你多吃点,不行啊?”大黄是林夏薇家养的一只猫,因毛色是黄白相间的而得名,吃的贼多,不止自己抓老鼠,每次吃饭给它多少它都能吃完。 这只猫是她奶养的,她奶走后,没多久就失踪了,林家人上好多地方找都没找到它,村里人都说它找它的主人去了。 林夏薇每次想起它都要难受很久,只是这过了好久了,夏翠华不说,林夏薇都想不起它了。 说到大黄,夏翠华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转移话题,“女婿在家吗?” 林夏薇还没来得及为大黄伤心闻言赶紧回答,“在家的,这段时间天热,我让他中午在家好好休息,妈你不会挑刺你女婿没来接你吧?” 夏翠华瞪了林夏薇一眼,“怎么想你妈的呢?你妈是那样的人吗?” 林夏薇赶紧说好听的。 回到家,谢鸿文没睡午觉,而是跑到了李红光家,把钟艳玲昨天中午买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吃的西瓜抱回了家,李红光被气的直瞪眼。 “我说老谢,你想吃瓜不会自己去买啊?来我家抢瓜你也好意思!”李红光和谢鸿文很熟了,有什么话都当场就说出来,从不会憋在心里。 谢鸿文抱着钟艳玲给他拿来的瓜,“这不是丈母娘要来了来不及去买了吗?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家朗朗生病了不能吃瓜吗?让他叔叔帮他吃。” “丑不要脸的,赶 紧滚吧,明天记得买个西瓜来赔给我。” “赔你个二脑袋…” 谢鸿文抱着西瓜下楼,李红光把他送到楼梯口。 才回家没多大会儿,林夏薇她们回来了,谢鸿文用大盘子把西瓜切成了一小瓣一小瓣的端到厨房,林永翔已经记不得他了,见他进来往夏翠华身后躲去。 夏翠华一把把林永翔拽出来,指着谢鸿文对林夏薇说:“你不记得他了啊,这是你小姑父啊。” 林永翔抬眼看谢鸿文,见谢鸿文看着他,缩缩脖子,用很小声的声音道:“小姑父。” 谢鸿文很高兴,拿了一瓣最大的西瓜递给他,林永翔看了夏翠华,夏翠华点头了他才接过来放在嘴里吃。 每个人吃了一块西瓜,夏翠华用毛巾给林永翔擦了脸和手,“鸿文啊,你今天下午不去训练了啊?” 谢鸿文看了看时间,才两点多,还能再唠个十分钟,“没事儿,我晚点去不要紧。” 夏翠华不同意,“你快去吧,话啥时候说不行啊,我又不走。” “真不急,妈,你们吃饭了没啊?” “吃了,在车上吃的。” 夏翠华这话一出,林夏薇站起来去厨房做饭,“在车上能吃个啥东西,也就几个饼子几个鸡蛋,妈你等会儿啊我,我去给你下个面条。” 夏翠华阻止她,“不用,我吃不下东西。” “妈,小翔肯定也饿了,今天早上中午我们吃的是炸酱面,薇薇给你擀点面条去煮,面都是揉好的,很快就好了。”谢鸿文道,要想面揉得好,这是个力气活儿,谢鸿文不敢让林夏薇去。 夏翠华问林永翔,“小翔,你饿不饿啊?” 林永翔吃着瓜,摇摇头,“不饿,奶奶,你吃。”说着把瓜艰难的举到夏翠华的嘴边。 夏翠华象征性的咬了一口,“好了,你吃吧。”说完她朝厨房喊,“薇薇,你少做点啊,你小侄子不饿,我也不饿。” 林夏薇擀了面条切的细细的下锅煮了,也没过水,肉酱已经放的有点凉了,再吃过水面林夏薇怕林永翔拉肚子。 盛了一大一小两碗面条,往面条上面放了一把切得细细的黄瓜丝,再舀上两勺肉酱,考虑到夏翠华爱吃葱,她又切了一点葱白撒大碗上面,端着去给祖孙两人吃。 林永翔还不会用筷子,林夏薇喂他吃,夏翠华嘴里说着不饿,面条上来了也 吃光了,谢鸿文早在林夏薇在揉面条的时候走了。 祖孙倆吃完面,林夏薇给小屋的床铺上被褥,好让夏翠华祖孙两人睡一觉。 夏翠华没拒绝,这回他们还是坐罗聪厂里的货车来的,坐的人多,他们一家四口就把火车挤得满满当当的,夏翠华犒了半宿没睡觉,从热河坐车来到清泉镇更是没敢闭上眼睛,就怕一个不注意林永翔就被人抱走了,沾上枕头拍着林永翔,林永翔没睡着她倒是先着了,林永翔看他奶睡着了,闭上眼睛不大会儿也打了小呼噜。 夏翠华祖孙睡了以后,林夏薇去厨房做蛋糕,争取让林永翔起来就能吃啊上香喷喷的蛋糕。 蛋糕做好了,林夏薇也有点困了,拿了床被单躺在沙发上眯了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睡醒的林永翔跑来沙发上把她摇醒,让她陪他玩,没睡够的林夏薇有一瞬间的懵逼,清醒过来以后拿着林永翔的小木棍跟他数数玩,看得出经常有人陪他玩这个游戏,数数数得很溜,从一到十中间不磕绊,红橙黄绿青蓝紫也懂了。 夏翠华醒了,她把她一直提着的大包打开,里面有很多瓶瓶罐罐,都是她这段时间腌的小咸菜。 “喏,这是你喜欢吃的辣萝卜,这段时间得闲,特地给你做的,你哥哥想吃我都没舍得给他,就给你和你嫂子了。这个是咱们山上的酸丁我拿糖渍的,我想着你怀孕了肯定喜欢吃这口,就给你弄了。”也就是现在挣了钱,要是以前,夏翠华根本就舍不得用糖这么腌渍果子。 林夏薇看着夏翠华掏出来的罐子,喉咙发紧,记得上辈子,她每次要去市里上学的时候她娘也会给她准备一罐小咸菜,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不缺,那时候她吃的最多的是用辣椒炸的咸菜,在学校打两个馒头舀一小勺辣酱一夹就是一顿。 后来和张志强结婚以后她在广东,有快递了,她娘就去找快递给她寄,塑料罐子一大灌,寄快递的钱都够她买很多的了,她跟她娘提过很多次,她娘答应的好好的,但每月酱菜还是会如期来。 而她不管多有钱,她都会把她娘给她邮寄的酱菜一点不剩的吃完。 后来,她爹她娘走了,她每个月到了酱菜快来的日期都会在家里等快递,经常一等就是一天,到了晚上实在等不来了,她才失魂落魄的吃饭睡觉。 重生回来了,她一直在家,她娘做的酱菜也吃没了,她也没多想吃,嫁人了也从来没想过,然而到了现在,看见她娘拿出来的这些酱菜,记忆如 潮水一般的涌来。 她抱住夏翠华,眼泪哗哗的往外流,林夏薇从来都不爱哭,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夏翠华拍着林夏薇的背,“哭啥,有啥好哭的?” “妈,你咋对我这么好?” 夏翠华笑的很温柔,“你是我生的,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啊?行了,你别哭了,怀孕不能哭,不然小孩子以后生出来了保管是个小哭包。要是女孩子哭就哭了正常的,要是个男孩子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林夏薇从夏翠华怀里出来,擦干眼泪笑着道:“妈你咋还信这些,都是假的。” 这话夏翠华不认同,“老辈子传下来的话,怎么就是假的了。很多还是很有道理的,再说了,这事儿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有的地方还说怀孕不能拿刀呢,妈你咋不说啊?” 夏翠华面对一切质疑,总是有理由反驳,她说道:“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你只要遵守咱们那个地方的风俗就行了,小孩子在肚子里就聪明,啥能好啥不能好她自己能判断。” 这个理由非常强大,非常有道理,林夏薇她发现她无言以对。 林永翔被忽略许久了不干了,拉着夏翠华要玩拉大锯,林夏薇把自己做的蛋糕拿来,用到切了一小块儿给林永翔吃,林永翔吃着蛋糕,还要去拿水果刀玩,吓得林夏薇赶紧把刀放的远远的。 “小翔子啊,姑跟你说啊,这个是水果刀,咱们不能玩啊。” 林永翔瘪着嘴盯着林夏薇放水果刀的地方,要哭不哭的,林夏薇不敢看他,怕再看下去立场都没了,朝她娘喊道:“妈,你没教小翔不能玩刀啊?” “咋没教啊,但光我教有啥用啊,他想要啥和他妈妈一说,天上的星星他妈都能给他弄来” 第89章 听夏翠华这口气是对何桂平有所不满啊,林夏薇忙问是怎么回事。 有些话吧,夏翠华憋在心里很久了,在家里的时候她没法跟林景城说,也没法直接跟儿子儿媳妇说,刚认识没多久的街坊邻居就更不用讲了,她敢保证她在这头说了完,那头保证就能把她的话说出去。 和女儿说就不要紧了,女儿始终是向着她这个妈的,夏翠华随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钥匙扣塞到林永翔手里,林永翔果然就不哭了,一边吃蛋糕就一边玩。 “你嫂子可宠小翔了,小翔要啥她给啥,好的不好的都给买,还不能说。”以前婆媳没在一起的时候吧,好不容易见一面那是千好万好的,在家呆着不管待多久都能互相包容。 住在一起后这可不行了,天天生活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缺点被无限放大,优点被挤得没处生存。 “我嫂子宠小翔还不好啊?我跟你说妈妈,我们院里……”林夏薇把牛政委媳妇儿的事迹给夏翠华听了,夏翠华听着跟听故事似得。 林夏薇说完了,夏翠华质疑她,“这都是你编的吧?” “我编这个干嘛,是真的,上次你来那天我不是和鸿文去玩了吗,在大马路上还见着牛政委媳妇儿了呢,应该是嫁人了,嫁给一个六七十的老头,还被揍。” “都是自己作的。” “所以啊,对小翔好总比对他不好好吧?”林夏薇道。 “那也不是这么说的,对他好也不能这么毫无原则,你们小时候我们都没那么宠你们,真怕小翔被惯坏。” “小翔是好孩子,才不会被惯坏呢。”都说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家长好的,孩子一般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上辈子小翔就长得很好,是个正直的好少年。 夏翠华来了以后,林夏薇和谢鸿文的生活发生了质的改变,吃的更好了,家里的一切都不用担心了,每天中午夏翠华还能带着林永翔给林夏薇送好吃的,可把冯春柳羡慕坏了。 八月二十五号,林夏英夫妻来了,夏翠华也要回去了。 林夏英看着比林夏薇没出嫁以前要稳重了些,因为家里欠的债都还的差不多了,夏翠华也就没要两人的工资,何桂平手里充裕了,存了一部分的钱,剩下的一部分就拿来花用。 他们和夏翠华两老没分家,饭前和房租都不用她们操心,因为心宽了,何桂平看着也比以前富态一些了。 林夏薇笑着看她 ,“嫂子,几月不见,你这体重见涨啊。” 何桂平捏捏腰间的肉,“可不是咋地,我琢磨着开学的时候多和学生一起锻炼锻炼,争取减减肥。” 何桂平这话被夏翠华听到了,她不同意的道:“减啥肥啊,女人就应该有点肉,肉多才好看。” 林夏薇和何桂平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没理夏翠华,在夏翠华的眼里,胖胖乎乎的才是最美的,要是皮肤再白一点她就更高兴了,偏偏林夏薇和林夏英两兄妹都是干吃不胖的那种,吃多少都胖不起来。 当然他们也是有胖的时候的,三岁之前他们兄妹胖乎乎的,三岁过后开始抽条了就越长越瘦,用夏翠华的话说,别人都往宽了长,他们兄妹是往长了长。 “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啊,别老想着减肥,现在不注意,等老了可有你们瘦的了。”夏翠华一直的审美都没正常过。 今天林夏英两口子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林夏薇下班了他们都还没到,林夏薇给谢鸿文的办公室打了电话,谢鸿文训练结束以后就来接他们了,接了他们也不急着回去,而是把车开到上次周彤彤结婚的时候的那个饭店。 到了地方,夏翠华下车跟着抱着林永翔跟着他们进饭店,坐在桌子上,她抱怨道:“怎么不回去吃饭,在外面吃多费钱啊。” 林夏薇给夏翠华倒了一杯热茶水,谢鸿文和林夏薇挨着坐,闻言和夏翠华道:“这家的饭菜都挺实惠的,再说这么晚了,回家天都快黑了,大哥和嫂子一路都没怎么休息,得多累了。” 谢鸿文的话让林家三人都舒坦了,服务员上来点菜,她们一共6个人,点了三个菜一个汤,还单独给林永翔点了鸡蛋羹,鸡蛋羹上来的很快,何桂平抱着林永翔喂他吃饭。 她们母子快小半个月没见了,她喂孩子一口鸡蛋羹就亲林永翔一口,林永翔也会回亲她,腻歪的不行,林夏英都没眼看了,拉着谢鸿文聊天。 林夏英比谢鸿文还小,谢鸿文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毫无心理障碍,林夏英没被比他大的人叫过哥,被谢鸿文这么叫着,心里非常受用,两人聊得十分开心。 吃完饭回到驻地,他们直接在招待所开了间房了才一起回家,天色还早,他们还有话要聊。 林永翔睡着了,林夏英抱着他,睡着的林永翔死沉死沉的,一般人真抱不动。 到了林夏薇家的小院子,林夏英四处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这小院子弄的真不错 ,我们妞蛋也长大了,都会过日子了。” 听到妞蛋这个小名的林夏薇对林夏英怒目而视,谢鸿文第一次知道林夏薇的小名,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夏薇。 “媳妇儿你看咱家妞蛋还种了菜,哎哟,这么点菜种了有啥用,还不够塞牙缝的。”林夏英孜孜不倦的嘲笑林夏薇。 林夏薇呵呵一笑,“嫂子,我跟你讲,我哥在读高中的时候叫我帮他给他们高中的校花送过情书。” 林夏英高中的时候林夏薇还是小学生,林夏英当年以一颗糖忽悠她去给同乡的校花送信,当是林夏薇乖乖的去了,后来呢林夏薇长大了,她就总觉得自己亏了,这劳动力实在是太廉价了。 何桂平扫了一眼林夏英,林夏英面色不善的看着林夏薇,“妞蛋啊,你说你都要当妈了,怎么还是这么幼稚,那么多年的事儿了,你还拿出来说什么呢?”林夏英都有点后悔撩林夏薇了。 “到底谁幼稚啊,你一天不说我你会死啊?” “不会死,但是我会难受。”林夏英一脸沉痛的把林永翔放在沙发上,他不用看他媳妇儿的脸色他都知道他今晚日子不会好过,但是让他不去撩拨林夏薇他又特难受。 林夏薇对他翻个白眼,去给何桂平倒水,谢鸿文今晚不去夜训了,他们现在还是修养期,训练任务不重,偶尔一晚上不去也没什么影响。 夏翠华把林夏薇这几天还没做好的衣服都拿来了,三个女人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在做针线,到了十点钟,她们做的衣服终于完工了。 何桂平他们也有点困了,谢鸿文送他们去招待所,夏翠华洗洗脚也睡了,林夏薇要去送,谁都没让。 林永翔被林夏英夫妻抱走了,他们很久没见着儿子了,今晚肯定是要跟儿子一起睡的。 谢鸿文回来时林夏薇已经洗漱完毕上床睡觉去了,她现在洗澡都是在中午,夏翠华不让她在晚上洗澡,怕她感冒,孕妇感冒可遭罪了,不止大人难受孩子也难受,还不敢吃药。 夏翠华来了以后她就没在家里洗过澡,都是去镇上澡堂子里洗的,谢鸿文更简单了,在部队的水房一冲就行。 因为怕林夏薇嫌弃他身上臭,谢鸿文现在特别讲究卫生,天天洗澡,出汗多的时候还洗两次,都快被战友笑话死了。 谢鸿文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和林夏薇扒光了,一边亲吻着林夏薇一边叫着林夏薇的小名。 林夏薇被 叫的羞耻极了,掐着谢鸿文的脖子威胁他,“不许这么叫我。”她都一把年纪了,还叫这个小名,多不好意思。 谢鸿文笑眯眯的由她掐着,“那叫什么呀,妞蛋。” 林夏薇听见他还叫气坏了也羞恼极了,不舍得下手使劲掐,干脆上嘴,她专门朝谢鸿文的喉结咬,脖子是谢鸿文的敏感地带,平时凑近哈气都会起鸡皮疙瘩,林夏薇这么上嘴咬那是相当的刺激的,又痒又难受还带着一种诡异的刺激。 谢鸿文哈哈笑着,又不敢躲,慢慢的,林夏薇从咬变成舔,谢鸿文的眼神也一点点的变的幽深起来,他忍着痒意不再挣扎,林夏薇终于离开了谢鸿文的脖子,谢鸿文松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林夏薇咬上谢鸿文胸前的两点,一只手朝下路探去,双重刺激下,谢鸿文躺着床上小声的喘着粗气。 林夏薇满意于谢鸿文的反应,谁说只有女人的胸才敏感的,男人的不也一样吗? 林夏薇这么想着,把放在谢鸿文下路的手拿出来,专攻谢鸿文的上路,在两手成镊子妆,时轻时重的在谢鸿文的另一颗红缨上捏着。 第90章 第二天吃过早饭林夏英他们就走了,因为有林夏英在,谢鸿文没像上次一样打他们送到热河,而是只把他们送到车站就回去了。 夏翠华上车前给林夏薇塞了不少钱,就塞在林夏薇的口袋里,塞完怕她不要,爬上车怎么叫也叫不下来。人来人往的地方,林夏薇不好塞回去。 夏翠华他们走了以后,林夏薇去上班,谢鸿文回去训练。 中午吃完饭,冯春柳拉着林夏薇要去看她未婚夫在镇上开的小店。 邱安国的小店不大,开在学校的旁边,卖些零食笔本小玩具,因为是第一天开业,邱安国搞了促销,给了点小便宜,来买零食的小朋友络绎不绝,冯春柳一来就去帮忙了,林夏薇看他俩忙不过来,也帮着看着。 等学生们中午午休结束了,冯春柳她们也到了上班时间了,冯春柳挽着林夏薇的手臂,“安国说了,他家兄弟多,他不打算在家种田,就自己出来创业,要是成功了,我们就在镇上买房子。” 这年头在镇上买间房子并不便宜,一间不大的房子也得好几千甚至上万,位置好的地方还不止,但邱安国能这么想,冯春柳很高兴的。 “你可能不知道,他开这个店的钱都是他自己挣的,一分没花家里的。订婚以后他就在准备了,花了两百块钱去进了货,起早贪黑的赶集,一年多了,终于安定下来了。”冯春柳是去年三月份订亲的,也就是说,邱安国整整赶了一年半的集,个中辛苦可想而知。 林夏薇打趣道:“以后他在镇上了,你们见面不是方便了?” 冯春柳把散落的碎发别在脑后,羞涩一笑。 下午下班,林夏薇和冯春柳推着车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大门外的邱安国,冯春柳对林夏薇挥挥手,“我走了啊。” 林夏薇朝她点点头,自己也往家走,走到一半,她回头,看见邱安国推着冯春柳的车,冯春柳走在他身边,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邱安国含笑看着她。 林夏薇会心一笑。 林夏薇骑车回家,在门口遇到出门倒垃圾的毛金兰,林夏薇朝毛金兰打了个招呼,毛金兰拉上家里门,笑着问林夏薇:“你妈走了?” 夏翠华在这里住了小半个月,和家属院的军嫂都混的熟了,她爱给林夏薇做零嘴吃,家属院里有小孩子来找林永翔玩她总是会一人给一点吃,连对门最熊的杨瑞峰都没少吃。 也许是因为吃人嘴短的原因 ,在路上遇到林夏薇,杨瑞峰还会礼貌的叫她一句婶儿。 毛金兰喜欢在家里宅着,但这并不影响夏翠华和她交好,夏翠华回家了,毛金兰还挺舍不得她的。 “走了,现在估摸着快到家了吧。”他们是到了热河直接坐货车回家的,现在应该是到家了。 “我刚刚在家做了点红枣夹糯米,一会儿给你拿点来。”毛金兰热情的说。 “那怎么好意思。”这还是毛金兰第一次对林夏薇表示友好,林夏薇受宠若惊,但她还是拒绝了。 毛金兰露出一个笑容,“就那么一点红枣夹糯米,值当什么,就这么说定了啊,快回去吧。” “好。”林夏薇回到家,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在长,各种后遗症也随之而来,她又在办公室一直坐着,久了尾椎骨就有点扎着疼。 夏翠华说这都是正常的,不怀孕,不知道父母辛苦,林夏薇感叹做母亲真不容易。 她回家把夏翠华给她的钱放到钱包里,她早上在单位数过了,她娘给了她200块钱,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放下钱,毛金兰也来了,毛金兰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是红彤彤的红枣包着洁白莹润的糯米。 “没有多少,你也被嫌弃。”毛金兰把红枣夹糯米放到桌子上。 林夏薇赶紧招呼她坐下,“不会嫌弃不会嫌弃,嫂子快坐下。”林夏薇给她倒上水。 毛金兰拿着喝了一口,和林夏薇说了几句家常也就走了。 她走后林夏薇拿了一个红枣夹糯米吃,这东西很好做,枣泡软了去核后塞入泡过了三个小时以后的糯米,软软糯糯的还很甜,林夏薇吃了几颗就不敢吃了,现在她吃糯食会胀肚。 做好了饭,谢鸿文回来了,他见到桌子上摆着的红枣夹糯米有些诧异,“你在镇上买的吗?” 林夏薇摇摇头,“不是,是陈副团长家的送来的。” 谢鸿文点点头没说什么,先去外面写了洗手洗脸才进来吃饭。 林夏薇热了昨天夏翠华蒸的馒头,做了个凉拌土豆丝,还炒了个青椒炒肉,蘸酱菜是菜池子里种的小葱和生菜。 才端上碗,她家的门被推开了,李红光媳妇儿钟艳玲抹着眼泪走进来,林夏薇和谢鸿文吓了一跳。 林夏薇把她拉到沙发上坐着,“怎么了这是?” 钟艳玲用衣袖擦干眼泪,看了眼谢鸿文,咬 着牙不说,林夏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知道钟艳玲是尴尬了,她拉着钟艳玲去了卧室,卧室里有一张木头椅子,钟艳玲一进去就拉开椅子坐下。 林夏薇把门关紧,走到床边站着,柔声问道:“怎么了?朗朗呢?” “给他爸带了。” 林夏薇一听就知道钟艳玲这是和李红光赌气了,林夏薇又问了一遍,李红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和林夏薇说。 “今天下午我和朗朗在家睡觉,他回来了,我睡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他回来干啥。刚刚他回来吃饭,我问他了才知道他下午没训练,请假出去了,你知道他请假去干啥了不,他把我们的存款全部寄回去了,就是因为他弟弟要盖房子钱不够。”钟艳玲说到这里,眼泪又掉下来了。 “我也不是不让他寄钱回去,但是寄回去总该跟我说一声吧,这样一声不吭的把我当啥人了?” 林夏薇知道钟艳玲现在绝对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想找个倾听的人,林夏薇拍拍她的肩膀,钟艳玲抹了把眼泪继续说:“再说了,我们都分家了,家里盖房子怎么着也不该我们出钱了吧?还是帮他弟弟盖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每个月给两老养老钱我们也没少过啊。” 钟艳玲是真的委屈了,她在生完孩子没多久就随军了,随军之前家里两个老人主持着分了家,他们每个月要支付两老的赡养费就行了,要是两老生病了,两个儿子一人支付一半的治疗费,要是住院了,他们回不去,那治疗费他们就承担三分之二。 两年来大家都一直按照这个方案执行的,两老虽然和小儿子住,但对朗朗这个小孙子也挺喜爱的,每年都买了新衣服给朗朗寄来,这忽然来这么一出,还谁都知会她,难怪她会受不了了。 “全都寄走了吗?”林夏薇问。 钟艳玲点点头,“都寄走了,连一分毛票都没给我留下,晚上回家给了我一百块钱,说是我们这个月得生活费。”钟艳玲说完,盯着地面发呆,目光呆滞没有焦距。 那个存折里,是钟艳玲辛辛苦苦攒了两年的钱,一共五千块,她自己舍不得吃好舍不得穿好,攒的那么不容易,李红光倒好,说给就给了,半点不带含糊的。 林夏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陪着她发呆。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小孩子的细小哭声,李红光抱着李朗朗来了,林夏薇看向钟艳玲,还是那么动作,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她往门外看了一眼,很快又转过头 来。 李红光来的时候谢鸿文已经快吃饱了,李红光来了他伸手指指卧室,示意李红光赶紧把他媳妇弄走。 李红光媳妇儿不吃饭没事儿,他媳妇儿还饿着呢。 李红光随手塞了一个红枣夹糯米给李朗朗,手里有吃的,李朗朗不哭了,盯着看了一会儿,塞进嘴里。 李红光抬手敲门。 林夏薇看着钟艳玲无声的询问:开门吗? 钟艳玲不点头也不摇头,林夏薇就当做默认了,李红光再次敲门的时候林夏薇去打开门了,李红光伸头进去看,钟艳玲抹着眼泪看向墙里,林夏薇朝李红广笑了一下就出门了,李红光走进去关上门。 林夏薇去把李朗朗抱在沙发上,指挥着谢鸿文把馒头掰碎林夏薇泡上鸡蛋汤用小勺喂他。 李朗朗也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很快就吃完了一小半个馒头,林夏薇心疼坏了,“这两口子也是,吵架就吵架,怎么连孩子都不喂了?” 谢鸿文拿着个馒头掰着放进林夏薇的碗里,“顾不上吧。” 林夏薇被谢鸿文的话噎住了,多久了,又遇见把天聊死的谢鸿文了。 沉默的喂了李朗朗几口,她问谢鸿文,“以后咱俩吵架你会忘了喂孩子吃饭不?” 谢鸿文放下手里的馒头,认真的看向林夏薇,“咱俩吵架这是不存在的,因为我没有弟弟可以借钱。再说了,咱家钱不都在你手里拿着呢么,你把存折放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 林夏薇听着谢鸿文这话,怎么有股子怨念在里头呢? 第91章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在怪我没有告诉你存折放在哪里咯?” 谢鸿文闻言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钱放在你那儿,我放心。”以他的能力,想要知道钱放在哪里还不简单? 林夏薇对他温柔的笑了一下。 卧室的两人貌似谈崩了,钟艳玲的声音大了起来,也尖利起来,在林夏薇怀里李朗朗听见他妈的声音,四处看没找到,嘴巴一瘪,林夏薇看他要哭了,赶紧拿东西转移他的注意力。 还没哄好,钟艳玲出来了,把李朗朗抱在怀里,对林夏薇勉强一笑,“我回去了。” 林夏薇点点头,“回去吧,朗朗吃饱饭了,回家好好沟通好好说。” 钟艳玲点头,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李红光沉着脸在后面跟着,林夏薇坐下来吃饭,折腾了这么久,饭菜都凉了,谢鸿文把馒头拿去回锅,林夏薇做的西红柿鸡蛋汤温热着,正好下口,林夏薇倒了一碗汤慢慢喝着。 林夏薇吃饱饭洗了碗,谢鸿文给林夏薇揉着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不止坐骨神经疼,连背上也是。 谢鸿文刻意放轻了力道,揉完以后林夏薇感觉没那么疼了,因为听说孩子长了以后仰睡不好,林夏薇睡觉也尽量侧着身睡,一觉睡到天亮她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以前孕吐的时候吧,大家都跟她说过了三个月就好了,现在过了三个月了,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 快到中秋节的时候,清河的天气已经转凉了,都到了能穿长袖的时候了,林夏薇在服装店里买了两套换洗的棉质长袖衣服。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明明才五个多月,那肚子就跟面前扣了一个饭盒似得,往前长不往两边长,比家属院里的同月份的军嫂的肚子要大了不少。 林夏薇把给她爹她娘买的月饼和给罗大娘家买的月饼寄走,扶着肚子小心翼翼的下台阶,才下过雨,邮政局门口裸露在外面的台阶上面还有不少的青苔,不好好走没准就摔了。 在街上走了没多远,冯春柳骑车路过,停下车载上她。 自从邱安国在镇上开了店以后中午冯春柳已经不和她在一起吃饭了,也许是因为有爱情滋润着的原因,冯春柳见到胡青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情绪了,平和了很多,偶尔见到胡青她还能笑一下。 冯春柳去车棚停车,林夏薇在院里等她,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提着一个打行李袋的男人,风尘仆仆的,但难掩一身好气质, 如果说张志强时精致型,谢鸿文是冷酷型,那么这个男人就是温润如玉的形象。 他一身书卷气,很高,很瘦,脸上的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见林夏薇,朝她一笑,再见到林夏薇身后走来的冯春柳时,他愣了一下,然后再扬起一抹欣喜的笑容,“春柳,好久不见。” 冯春柳呆愣在原地,看着他,沉默不语,许久,冯春柳才笑着道:“杜广誉?好久不见了,终于舍得从山沟里出来了?”她装作像是才想起他是谁一样,演技拙略的让人不忍心细看。 杜广誉像是没发现一样,顺着冯春柳的话说,“是,在山里干了三年了,该回来镇上接受城市气息的熏陶了。” 冯春柳挽着林夏薇的胳膊,“那什么时候回去啊?” 杜广誉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不打算回去了,这是?” 冯春柳介绍道:“给你们介绍一下,杜广誉,我的校友;林夏薇,我的同事。” 林夏薇和杜广誉互相道了你好,眼看着天上就要下雨了,几人走进办公楼,杜广誉直接上了二楼管理科,林夏薇和冯春柳回了办公室,走之前,冯春柳看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回到办公室,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来,冯春柳坐在桌位上发呆,林夏薇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想啥呢?” 冯春柳看了林夏薇一眼,“薇薇,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放下了。” “嗯?” 冯春柳露出一个笑容,“我之前每次见他,都会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这次再见到他,我居然可以很平静。” “那还不好啊?”林夏薇喝了口水。 “好啊,怎么不好啊,彻底的把她放下以后,我就可以正式开启我的新生活了。”冯春柳之前以为她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杜广誉,除和邱安国在一起那就是凑合着过日子的,刚刚见到了杜广誉她才知道,她对杜广誉的感情,远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深。 她所谓的深情,只是在她所幻想的世界里,感动了她自己。 在看到杜广誉的那一刻,她首先想到的不是他又瘦了,又黑了,而是杜广誉回来了,邱安国会不会胡思乱想。 她对杜广誉的感情,没有她想象中的深,她对邱安国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深,冯春柳快把自己绕懵了。 上班时间到了,林夏薇拿了这个月新下来的种子数据去了库房做资料,走之前她还在想,这杜广誉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怀 着孕独自生活在宿舍楼的胡青会不会后悔。 胡青后不后悔,林夏薇很快就知道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林夏薇上厕所,上完了要出门前,林夏薇听到女厕拐角处有人在说话,林夏薇洗了手本想着就这么走出去的时候,林夏薇听见了胡青的声音,“广誉。” 林夏薇这下子真是进退两难,走吧,现在走出去不合适,不走吧,身后是厕所,那个滋味,真是相当难闻。 “胡青,好久不见。”杜广誉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 胡青像是被打击到了一般声音变得低落了起来,“是啊,一年多,快两年了。” 杜广誉道:“是吗,我没数过。”顿了顿,杜广誉继续说道:“你怀孕了?恭喜啊。” 这一句恭喜让胡青难受极了,她和杜广誉还处着对象的时候,两人曾甜甜蜜蜜的在一起商量过以后两人的孩子应该叫什么,也曾很期待的谈论过他们的第一个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没想到,物是人非,她怀孕了,孩子却不是他的。 杜广誉显然也想起了以前,也没心思和胡青寒暄了,越过胡青就要走。 胡青情急之下扯住了杜广誉的袖子,“广誉,别走。” 杜广誉念着胡青怀着身孕,停下脚步,手往后一甩,袖子从胡青手里掉落,他看向胡青,这是从刚刚到现在第一次正视胡青,“对不起,我现在要去上厕所,能让一下吗?”胡青堵在杜广誉要去厕所的必经之路上。 胡青呼吸一滞,多少年了,杜广誉多少年没对她这么客气了? 她这一愣神的功夫,杜广誉已经绕开她了,她的勇气也用尽了,林夏薇往后退一步,进厕所里面,等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了她才出去。 林夏薇又洗了一次手。 中秋节前后要下雨似乎已经成了定例,这次的雨下的格外酒,今年的国庆节和中秋节又赶到了一起,10月1号正好是星期一,10月4号是星期四,加上休息日,这次的国庆节正好是4六天假。 林夏薇在星期五下班前给夏翠华打了个电话,夏翠华说林夏薇寄去的月饼她们已经收到了,夏翠华在电话里埋怨林夏薇乱花钱。 这个年代的月饼,真的是月饼,圆圆的看起来和月亮差不多大,里面包着的馅料除了豆沙叉烧白糖以后就没有别的了,这种月饼太腻,林夏薇一家给买了几个,不值钱,但是个心意。林夏薇的心意夏翠华领了,罗家那边领没领林夏薇不知道, 罗家没有电话,没有急事儿联系不上。 打完电话,林夏薇拎着单位发的福利出门,中秋节的福利不错,一提五个月饼,两斤苹果,两斤橘子,一箱健力宝,比起后世林夏薇她们工厂发的福利要好多了。 谢鸿文今天下班来接她,下了雨,林夏薇不骑车来了,都是谢鸿文车接车送,谢鸿文如今他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了,他每天出门接送林夏薇也耽误不了训练,加上他年纪这么大了才有这么一个孩子,部队的领导都对此睁只眼闭只眼的。 谢鸿文老早就等在外面了,他眼睛尖,见着林夏薇出办公室门就赶紧迎了上来,单位发的福利和林夏薇的包包都被拿走了,林夏薇空手在后面跟着。 走的晚的女同志见到了,羡慕的讨论着: “什么时候我家的死鬼也能这么体贴就好了。” “得了吧你还是别想了,有这功夫还不如重新找一个。” “要是重新找一个还赶不上小林家对象体贴呢?” “那还想什么,还是赶紧拎东西回家洗洗睡吧。” 林夏薇听着,心里倍儿爽。 上了车,她爬上后座,谢鸿文从前面递来一个烤的松松软软的纸杯蛋糕,林夏薇吃完一个还没饱,谢鸿文又给她递了一个,看她吃完了,又及时的送上水,怕她噎着,等她喝完了才发动车子。 林夏薇靠在后背椅上,笑着对谢鸿文说:“鸿文,单位好多人都羡慕我有有一个好男人呢。” 第92章 谢鸿文第一次林夏薇这么直白的夸奖,耳朵尖红的都能滴血了,眼神闪烁不敢看林夏薇。 林夏薇看着谢鸿文通红的耳朵尖捂着嘴巴偷笑。 林夏薇放假在家了钟艳玲不愿意在家多呆,谢鸿文出去训练了她就来林夏薇家呆着。 “你还没和你家那口子和好呢?”林夏薇都佩服李红光家两口子,生个气能生个一个多月。 钟艳玲点头,“我不打算和他和好了,他的津贴给我我就收着,不给我孩子他就自己带,我出去打工挣钱,我就不相信了,我好手好脚的会养不活我自己。”李红光媳妇儿是真的寒心,李家有个什么话都不跟她说,直接找上李红光。以前她一直以为李红光对她挺好的,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她还不知道李红光是这样的人呢。 林夏薇叹了口气,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没遇到过这种事儿,但是换位思考一下,林夏薇觉得,自己也会和钟艳玲做一样的选择。 “我攒钱多辛苦他一点都看不到,他爹妈兄弟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他就都给出去了,一点也不会为我和孩子想想。家里一点应急的钱财都没有,要是这段时间我和孩子生病了怎么办?他生病了怎么办,要是忽然出什么事儿了需要用钱怎么办,他一点都不会想。”钟艳玲越说越难过。 李红光不是不爱钟艳玲他们,只是在他的心里,他同样爱他的父母,他的父母都那么求他了,他这个做儿子的能怎么办? 至于不和钟艳玲商量,她那会儿不是在睡觉呢么?他就想着家里急着用呢,晚上回来说也是一样的。 哪里知道他一说钟艳玲就炸了呢?还和他冷战一个月了,晚上也不和他睡一个被窝了,往小屋一躲门一反锁,他就是想进去也没办法。吃饭也是,以前吃饭的时候话多的和几百只鸭子一样,那时候他还觉得钟艳玲话太多,但现在呢,你问她什么她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李红光难受极了,这一个月的日子越过越苦闷。 中午训练完了,他和谢鸿文走到了一起,李红光没忍住,把这些事儿和谢鸿文说了,谢鸿文静静的听他说完。 “你父母说你弟弟要盖房子了,家里没钱,让你借钱是吧?说了要借多少了吗?” 李红光想了想,“越多越好?” 谢鸿文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继续问,“你借出去那么多钱,你弟弟说了什么时候换了吗?” “我爹娘说了,有钱就还。” 谢鸿文都不敢相信这么个傻逼是和他同职务的人,他忍着再问,“那打借条了吗?” 李红光摸摸脑袋,“都是一家人,打什么借条啊?” 谢鸿文忍不住了,一巴掌把李红光拍了一个踉跄,“知道牛政委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升不上去吗?” “知道啊,整个团里谁不知道啊,不是因为他媳妇儿不会做人,老是得罪人吗?” 谢鸿文沉默了,他在想,就凭李红光这个智商,他是怎么升到现在这个职位的。 李红光急了,“难道不是?” 到底是多年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谢鸿文没法看着李红光就这么毁了,他放慢脚步,打算和李红光好好掰扯掰扯,“牛政委升不了官,他媳妇儿的原因是其一,还有一个,就是因为他拎不清。”谢鸿文顿了顿,“我看你也是拎不清的人。你弟弟多大了?有二十五六了吧?结婚了吧?孩子比你家孩子还大了吧?听你说过,他在镇上工作吧?” 李红光到底不是傻子,谢鸿文的话说完,他低着头若有所思,脸上一贯挂着的笑容也没有了。 谢鸿文继续说:“人家孩子有爷爷奶奶带着两口子都能挣钱,你家呢,你家孩子有谁给你搭把手啊?”谢鸿文都想一锤子把李红光的脑袋砸开,看看里面的构造啥样的,是不是有一根没搭上。 李红光沉默不语,谢鸿文冷笑着看他,“怎么地,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挣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啊?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挣钱了你想给谁就给谁啊?” 李红光心里讪讪的,谢鸿文这话还真说进李红光心里了,冷战这么多天没有他还没有低头,未必没有这份心思在其中。 谢鸿文对她摇了摇头,李红光要是抱着这个想法,那么,他真的是没救了。 “老李啊老李,要是我是你媳妇儿啊,我一天都跟你过不下去,合着在你心里你媳妇儿是外人,就你爸妈弟弟是亲人啊?啧啧,人家给你生儿育女累死累活给你做饭洗衣暖被窝的都是应该的,白得的,你咋想的那么美呢?”谢鸿文不想看李红光,加快脚步走了几步。 李红光跟在他后面走,边走边沉思,走过自己家了都没发现,等发现了,他索性也不回去了,直接上谢鸿文家吃饭,反正谢鸿文家也不会少他一口饭吃。 到了谢鸿文家,李红光觉得他还不如回家自己吃碗水泡饭呢,因为他媳妇儿孩子也在 这儿,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去给钟艳玲道歉。 钟艳玲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回家做饭,索性就在林夏薇家和林夏薇一起吃得了,至于李红光有没有饭吃,她一点都不想管。 见到李红光也来了,她看了眼李红光,然后把目光移开,一点都不想看见他,脸上的笑脸也没了。 李红光也很尴尬。 林夏薇见两口子这样,笑着打原唱,“这可巧了,刚刚我还在想着等鸿文回来的时候让他去叫你过来吃饭呢。” 李红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话他信了才有鬼了,看桌子上的筷子就知道根本就没打算叫他来吃饭! 李红光看了一眼在喂孩子吃饭的钟艳玲,心往下沉了沉。结合这一个月来钟艳玲的表现,李红光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而这份预感,在吃完饭回家睡午觉时得到了证实。 回到家,钟艳玲抱着困得不行了的李朗朗去小屋睡觉,一路上李红光都没找到机会和钟艳玲谈话,他很挫败,回到主卧,他惊讶的发现,主卧里,关于钟艳玲的东西,全部都不见了,大到衣服鞋子,小到发夹头花,全都没有了,整个房间干净的如同他没结婚的时候的单身宿舍似得。 这下子他觉也睡不着了,去敲小屋的门,没敲多久,钟艳玲怒气冲冲的来敲门了,“你有毛病啊?孩子刚刚睡觉你不知道啊?” 李红光拉着钟艳玲的手腕把钟艳玲拽到主卧,指着里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艳玲冷笑着甩开他的手,“你不是不把我当媳妇当外人吗?既然你都不把我当你媳妇儿了,我还要你这个男人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不把你当媳妇儿了?”苍天可鉴的,李红光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 钟艳玲红了眼眶,“在你把钱寄走不跟我说的时候你当我是你想媳妇儿了吗?李红光我们一张床上睡了三年,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你不就是觉得这钱是你挣的,你想给谁给谁吗?” 钟艳玲抹了把眼泪,“既然这样,咱们就不要过了,我搬到小屋去住,等明年孩子上学了,我就去找工作,等孩子再大点,我们就离婚。” 李红光都听傻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大大咧咧的小媳妇儿这么有想法,他恶狠狠的看着钟艳玲,“想得美,离婚,谁跟你离婚。” 这话一点力道都没有,钟艳玲丝毫不怵,“我钟艳玲有手有脚,干什么都能养活自己,你啊,去找一个愿意不吃不喝把存 款一分不剩的都给小叔子的女人做媳妇儿,相信就像你妈说的那样,你李红光不愁媳妇儿。” 这话是在钟艳玲的婆婆在钟艳玲生下孩子后说的,具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她已经记不得了,但这话却深深的印在她的脑子里。 李红光烦躁的在客厅转了一个圈,“玲子,我不经过你同意就把钱给爸妈这件事儿是我不对,咱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钟艳玲死心了,她都这样逼迫李红光了,李红光还是不肯给她一个承诺,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奶奶那句话说的果然是对的,女人一生过得苦,最好的日子也就是在娘家的那十几二十年,嫁人了以后,在娘家是泼出去的水,再回去是客人,在婆家是外来的人,你再怎么掏心掏肺都逃讨不了好,因为婆家的人身上流着的是和你不一样的血。 她奶奶在她出嫁的时候跟她说,要长个心眼,私房钱不能都放在一起,就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一样,她听了,却没往心里去。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个亏,她钟艳玲记住了,要是离婚了还好,要是没离婚,她绝对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傻,省吃俭用的把钱省出来给一个不相干的人用! 钟艳玲回了小屋,抱着熟睡的李朗朗泪流满面,李朗朗被弄醒了,原本是要哭的,但看到他妈在流眼泪以后,他伸出小肉手给钟艳玲擦眼泪,“妈妈不哭。” 钟艳玲瞬间崩溃了,心中的委屈再也绷不住了,搂着李朗朗痛哭出声。 第93章 钟艳玲两口子走后,林夏薇问谢鸿文,“他俩不会回家打起来吧?” 谢鸿文把空盘子端到院子里洗,“不会,李红光这人缺点很多,优点和我比起来更是差了一个箩筐,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他绝对不会打女人。” 林夏薇噗嗤一声笑出来,扶着腰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秋天到了,太阳照在身上暖呼呼的,天空蓝的如同清澈的湖水,看着就舒服。 她最爱中午的时候在院子里坐坐,要是有一把躺椅就更好了,她肯定能在院子里睡着。 谢鸿文洗碗洗的很快,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洗完一遍了,“怎么,我说的不对啊?” 林夏薇笑着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踩着别人来抬高自己啊?” 谢鸿文把碗抱回厨房,“什么叫我我踩着别人抬高自己啊,那不都是事实吗?” 林夏薇快被谢鸿文的厚脸皮打败了。 谢鸿文是真的觉得自己比那些人优秀,要是他不优秀能娶到那么好的媳妇儿? 谢鸿文对自己,总有一种蜜汁自信,对林夏薇亦然,在谢鸿文的心里,林夏薇那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的,说句粗鲁的话,林夏薇放个屁谢鸿文都觉得是香的。 洗了碗谢鸿文用毛巾擦干净手,蹲到林夏薇的身边,将头贴在林夏薇的肚子上,听着林夏薇肚子里的咕噜咕噜响,这是他在最近有的爱好。 林夏薇摸着他毛茸茸的,有些扎手的脑袋,含笑问道:“是谁跟我说的,孩子不重要,不喜欢孩子的?” 谢鸿文不回答,静静的等待着,没让谢鸿文等多久,林夏薇肚子里的孩子往小包,顶在谢鸿文的脸上,力道轻轻的痒痒的,让林夏薇和谢鸿文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谢鸿文说,“等咱闺女出来了,咱们就叫她软软,大名我还没想好,咱们的闺女一定得叫个响亮的,吉祥的,寓意好的名字。” 林夏薇表示这样的名字挺难找的,她装作没听见,“要是叫软软了长大以后性子跟名字一样软怎么办啊?” 谢鸿文轻柔的把林夏薇肚子上鼓起的包轻轻的按回去,等了半天不见他闺女跟他互动了才收了手回林夏薇的话,“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有我这么个爹,怎么能让她长成那样呢。”谢鸿文表示林夏薇忧虑了。 林夏薇抬手扶额,弱弱的问,“要是肚子里的是儿子呢?” 谢鸿文苦着脸想 象着这个坑爹的可能性,最后一脸悲痛的说:“要是是儿子,就让他自生自灭吧。”谢鸿文抬头仰视着林夏薇,“男孩子,不历练怎么成长。” 要不是知道谢鸿文不喜欢男孩子,林夏薇就信了谢鸿文的邪了。 当下,她拍着胸口结束这个话题,“上次大夫说了这个让咱们在孩子五月的时候上医院去看看,你能请下假吗?” 谢鸿文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看是什么时候了,要是没有任务,应该就没问题,要是有任务,媳妇儿,辛苦你了。” 林夏薇抓着谢鸿文的大手看,他的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其中以掌心的最多,用力掐他都感觉不到疼,到了冬天,这样的手最容易裂口子。 林夏薇把自己手挤进谢鸿文的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没事,我自己能行,等月份大了,你要是不能陪着我去,我就不高兴了。”谢鸿文陪着她去做产检,那很好,她会很高兴,如果不能,她也不会失落,哪怕是在2017年,孕妇独自去产检的人也不少。 谢鸿文拉着林夏薇的手贴着他的脸,“等你月份大了,要生了我一定陪着你。”他的婚假还没休完,到时候卖卖惨,说说好话,糊弄半个月的假期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林夏薇笑着点头。 下午谢鸿文去训练了,林夏薇去舀了三碗面粉放在面盆里,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三勺猪油,两勺糖,还有一碗水,把糖,猪油、面粉依次倒进装有面粉的盆里,揉成面团备用。 另起一个盆,用猪油、面粉、紫薯粉揉成紫色的面团,用白色的纱布盖着备用,紫薯粉是夏翠华在这儿的时候她让夏翠华做的。 紫薯洗净煮熟,切成块儿放在太阳下暴晒三日,然后再碾成粉,夏翠华做的不多,林夏薇一直放着,这是她第一次用。 刚刚揉好的白色面团拿出来捏成一个个元宵大小的剂子,紫色的剂子搓得比白色的剂子小一号的。把白色剂子搓圆捏扁放进紫色剂子,再搓圆,放在案板上盖着纱布醒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林夏薇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长条,卷起来再醒半个小时。 乘着醒面的时间,她把早上买回来的五花肉加入葱姜剁成肉酱,再加入夏翠华腌的咸疙瘩末,放盐,酱油,料酒清水调成鲜香的肉馅儿。 把醒够时间的面卷从中间压一下,拍成饼包上肉馅儿,烤炉架上柴火预热,等都包好了,林夏薇用个铝制的喜盘把饼一个个的摆进 端进烤炉,用锅盖盖上。 这个饼烤好需要二十分钟,林夏薇特地去卧室把闹钟拿了出来,闹钟一响,她就去把烤好的饼夹出来放在小竹娄里。 一共烤了四炉,每炉烤了40个,四炉下来一共一百六十个。 最后一炉烤好了,林夏薇泡了杯麦乳精坐在桌子前拿起饼就吃。 咬一口饼,表皮酥脆,肉馅儿鲜美,林夏薇吃完了一个又吃了一个。 两个下肚她喝完麦乳精,给自己家留38个出来,剩下的二十个二十个的包起来,打算给朱瑞芬家二十个,李红光家二十个,隔壁陈副团长家二十个,杨政委家,周团长家也是一样,还剩下二十个,林夏薇想了想,干脆让谢鸿文拿去给他手底下的兵吃算了。 歇息了一会儿,林夏薇把饼挨家挨户的给送去,团长夫人应该是才睡醒,有点飘飘忽忽的,叫林夏薇进家坐会儿林夏薇没去。给陈副团长家和杨政委家送了以后,林夏薇往家属楼走去,她先去的是李红光家,令她诧异的是,李红光居然没去训练? 林夏薇往里看了一下,“艳玲姐在家不?” 李红光一个中午没睡,在沙发上坐到了现在。 “在房间呢。”李红光说着,去敲小屋门,“玲子,老谢家的来了,你开下门。” 屋里的钟艳玲打开门,把林夏薇拉进去再关上,没给李红光反应的时间。 林夏薇见钟艳玲通红的眼眶和披散着的头发给吓着了,“你们打架了?” 钟艳玲摇着头,“没有。” 林夏薇松了一口气,没有打架就好,这男人女人打架,吃亏的永远都是女人。 钟艳玲到床上坐下,她家小屋的床就和林夏薇在镇上的单人宿舍一样,最多只有一米三。 林夏薇坐在她身边,过了许久,钟艳玲对林夏薇说:“薇薇,我想离婚。” 林夏薇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想?” 钟艳玲手里无意识的揪着被单,“我和他过不下去了,我不想以后每次攒点钱就得给他父母兄弟寄去。他连一个承诺都不愿意给我,哪怕是骗骗我都不愿意。” 林夏薇拍拍钟艳玲的肩膀,像李红光这样的男人并不少见,像谢鸿文这样的才是少数,李红光从小家庭就很和睦,和睦家庭出来的男人,总是格外孝顺,当然,也有从小就被忽视长大的男人,在成家以后把自己和自己老婆媳妇儿踩到脚底去讨好父 母的。 “你要是离婚了,朗朗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夫妻之间的事儿,林夏薇两辈子都没有弄明白过,但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女人想要离婚,因为这个世界,对女人,特别是离婚了的女人,太不宽容了。 钟艳玲侧头去看李朗朗,“我也不知道,明天我去镇上看看,要是有育红班能收他,我就把他送进去,然后我再去找一个刷盘子的活儿干,每个月百八十块钱的工资,够我们娘俩用的了,离婚以后李红光爱把钱给谁就给谁,我管不着。” 不到万不得已,谁想要走这一步? “薇薇,你不知道,我都说要离婚了,他还是一个承诺都不给我,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点头都不愿意低,刚刚他还想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她没给李红光机会吗?她这个月也不好过,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她都在想,只要李红光和她说句抱歉,说句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她肯定什么都不说的就原谅他。 可惜了,这个保证,她一直没等到。 既然李家不把她当家里人,李红光也不把她当媳妇儿,那她还不如离婚呢,离婚以后做个彻彻底底的外人,多好。 林夏薇不知道怎么去劝她,只能陪着她一起坐着。 “薇薇,真羡慕你,你家老谢对你多好啊,钱一给你就不管不问的,你给他多少他就拿多少。” 林夏薇一囧,“你也可以这么干啊,你把钱藏起来,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 钟艳玲笑的眼泪都下来了,“妹子,你怎么这么傻?以他们的能力,除非你不把钱放在家里,否则你搁哪儿他找不到?” 第94章 林夏薇抽抽嘴角,想想,还真是。 好在她十分相信谢鸿文的为人,再者说,谢鸿文也不是那种会把钱一份不剩的寄给别人的人。 和钟艳玲安静的坐了会儿,林夏薇干巴巴的安慰了两句,林夏薇就走了,出门前,她看到了站在小屋门口站着当门神的李红光。 林夏薇叹一口气,走了。 林夏薇走后,李红光进小屋,他蹲在钟艳玲的跟前伸手擦去钟艳玲的眼泪,钟艳玲头一扭,避开,李红光吧手搁在钟艳玲腿上,认真的看着她,保证道:“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以后我们好好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听到这话,钟艳玲转过头开看他,“李红光,自己没有脑子吗?你拍着你的良心说,你家缺你这五千块钱吗?你弟弟两口子都在镇上厂子里上班,每个月拿的工资不比你少,生活费跟着两老,不用他们花钱,家里的孩子也有两老帮着看着,我在家养胎生孩子的时候人家两口子一个月还能去县里看两次电影,潇洒的就跟没结婚没孩子一样,而我呢?我呢?” 而她呢,刚结婚和李红光相处不到一个月李红光就走了,而后就一直没见过面,都是书信联系,生完孩子她婆婆伺候了一个月,撒手不管了。 孩子两个月她就随军了,这两年来,一直围绕着孩子男人灶台转。 李红光心里不是不愧疚。 钟艳玲说的对,他家家庭条件不错他弟弟弟媳是厂子里的双职工,拿着双份工资,父母在家里种田,吃喝不愁。他家一共三个孩子,他是老大,他底下有个弟弟有个妹妹,从小他爹娘就跟他说他是老大,要让着弟弟妹妹,要帮帮弟弟妹妹。 在结婚之前,他的津贴要寄回去一半,剩下的一半他攒起来了,攒的不多,在和钟艳玲结婚的时候,全给她了。 钟艳玲随军两年,除了养老费,他爹妈再没问他要过一分钱,那天接到他娘电话说要钱的时候他头脑一热就给了。 给后他没后悔,在和钟艳玲吵架的时候他也没有后悔,但在刚刚,在门外听到钟艳玲说要离婚的时候,他后悔了。 他不想和钟艳玲离婚,因为他知道,他离了钟艳玲,再娶一个娶不到像钟艳玲这样好的女人了。 他不是不知道父母偏心,只是不想承认,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也是很受父母疼爱的人。 他不想和钟艳玲离婚,一点儿也不想。 林夏薇去朱瑞芬家坐了会儿,朱瑞芬家的孩子现在大了,两人整天打架,这个哄好了,那个哭了,等都哄好了,也该做饭了,赵勤柳也该回来了,忙的都没时间出去玩。 林夏薇很久没见着两个孩子了,和他们玩了会儿就回去了,她忙了一个下午,也累了。 回家躺床上,拍拍肚子,和肚子里的孩儿互动了一下,她就睡着了,睡醒谢鸿文已经回来了,在厨房做饭。 林夏薇洗了个脸出来,谢鸿文已经炒好菜了,今天吃的米饭,饭是在食堂打来的,汤也是从食堂打来的海带汤。 谢鸿文晚上做的菜是辣椒炒肉,每次他做这个菜林夏薇都能多吃半碗饭,谢鸿文端菜到客厅的时候林夏薇还往嘴里塞酥饼吃,谢鸿文提醒她,“别吃了,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林夏薇放下咬了一半的饼,倒了碗海带汤喝了几口,“今天我送饼去给朗朗吃,朗朗他妈说要离婚。” 谢鸿文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李红光家的?” 林夏薇点头,“朗朗还那么小,真是造孽,以后李红光找个媳妇儿还不知道啥样呢。”大人离婚,受到伤害最大的,莫过于孩子。 谢鸿文吃完嘴巴里的饭,给林夏薇夹了一筷子肉,“你就少操心了,吃好喝好了比啥都强再说了,这个婚离不了。” “为啥啊?” 谢鸿文放下碗,准备跟临夏好好科普一下什么叫做军婚,“军婚就是夫妻的其中一方必须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就像你和我这样。在结婚以后,像你这样的提出离婚的,我要是不同意,那么这个婚就离不了。当然了,要是我是那种黄、赌、毒都沾还家暴虐待啥的不算。” 林夏薇吓得饭碗都掉了,“还有这种操作?”她一直知道军婚是受法律保护,但不知道这个军婚能受保护到这么变态啊。 “不然呢,军人结婚本来就困难,我们干部也就算了,妻子能随军,可是底下的那些士兵呢,他们难道就不结婚了吗?没有法律保护着,那不就乱套了吗?你要知道,在部队里的男人接触外面不容易,可外面诱惑多着呢,谁能保证始终如一?”谢鸿文叹了口气,“薇薇,现在不是以前了,现在的拥军不光荣了,你可能不知道,每年因为家庭原因转业的有多少,又有多少军嫂耐不过寂寞和别人有染的。” 林夏薇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有很多,但军人里面就没有出轨的吗? 人性那么复杂,要说一个都没有,林夏薇半点不信,“那你们当兵的就没有出轨的人吗?” 谢鸿文怔了一下,他道:“有的,在咱们部队,以前就有一个。那时候我是班长,当时出轨的那个男人是后勤部的部长,出轨的对象是热河市菜市场的老板娘。两人通奸被发现以后,因为影响恶劣,后勤部部长被开除了军籍,那个老板娘因为破坏军婚罪坐了三年牢。所以,薇薇,这个处罚太重了,没有谁会去碰的。” 破坏军婚罪,是仅存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唯一一种通奸罪,无论男女,破坏军婚,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林夏薇低着头,“军人出轨,只是开除军籍吗?”这多么不公平啊,女方出轨就要坐牢,男方出轨呢,一句轻飘飘的开除军籍,就完了? 谢鸿文笑了,“你以为开除军籍是很轻的处罚吗?你错了,开除军籍以后,他在服役期间所获得的奖励,军衔,原有职务、级别自然撤销,不得享受退伍军人的权利。开除军籍的军人会被发配回原籍,他所做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督着,说句不好听的,上个厕所时间长点都会被当做异常情况上报,要是没有证明,他连市区县城都进不去,就和罪犯一样,每个月还要到派出所去报道,想要去远点的地方还得打报告。子孙后代想当个一官半职的更是难上加难。” 林夏薇张大嘴巴,有这么严重。 谢鸿文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林夏薇的嘴里,“所以你放心,部队里只要懂点法的都不会去干这些事儿。” 开除军籍是最严厉的政治处分,但并不是刑事处罚,这类处罚是针对军人违反纪律情节严重,影响恶劣,已经丧失了作为军人的基本条件的。 被开除军籍以后,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组织都不会承认你当过兵。 听谢鸿文这么一说,林夏薇对谢鸿文又放心不少,至少她不再担心他会在什么时候就出轨了。林夏薇的胃口瞬间大开,海带汤泡饭吃了一碗,她想起上辈子看的那些军婚小说:“那你们部队里面有没有人和文工团啊,医务队的小姑娘牵扯不清的啊?”顿了一下,她又道:“已婚军人。” 谢鸿文震惊了,“你当纠察队是吃干饭的吗?” 纠察纠察,又纠又查,在部队里,纠察就相当于警察,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管,其中抓军容军纪最严格,什么衣衫不整啊,在街头抽烟喝酒啊,还有就是抓男女关系了,每次文工团来团里演出,纠察队值勤就特别勤快,特别是招待所一 类的,一分钟三岗都不为过。 谁家有哪个未婚女青年来部队探亲,那些纠察也清清楚楚,重点也是在关注那些人。 像上次林夏薇来看谢鸿文,谢鸿文都不敢在招待所里多待,就怕被纠察抓到被请去喝茶。 林夏薇了解了这是事情以后,真心觉得小说真是害人不浅,一点常识都没有,害她还真以为部队里男女关系是不是……真的特别乱。 谢鸿文都无语了,早上的时候他想敲开李红光的脑袋看李红光在想什么,到了现在,他同样想敲开林夏薇的脑袋看她在想啥。 “好了快吃饭吧,别瞎想了,菜都凉了。” 吃饱饭后,谢鸿文去夜训,做完体能训练,在士兵们上政治课的时候,谢鸿文到二营找到李红光。 军人离婚是不好离,但是世事无绝对,如果李红光也同意离婚,上级干部做不了思想工作以后会给双方开具离婚证明,那样一来,离军婚和普通离婚没什么区别。 两人躲过纠察,在隐蔽的角落点燃一根烟,谢鸿文抽着烟问李红光,“听我媳妇儿说你媳妇儿要和你离婚,你怎么想的?” 李红光抽着烟沉默不语,谢鸿文踢了他一脚,李红光一时不查,被踢得往后退了一步,谢鸿文踩灭烟头,恨铁不成钢的道:“问你话呢,你哑巴了?你不会真的想离婚吧?兄弟,你别傻啊,离了婚你还有什么前途?” 第95章 李红光踩灭烟头,看向谢鸿文,“哥们儿,去练练?” 谢鸿文眉毛一挑,解开袖扣挽起袖子,“正好许多天没有松松筋骨了,走吧?” 两人到了训练场的左边靠墙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沙坑,里面放着的全部是黄沙,平时士兵们练习实战的时候都是在这里,虽然是炮兵,但单兵作战能力也得有不是,炮兵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的炮,要是一点反抗力都没有那不擎等着找死么? 到了地方,李红光把脱在手上的外套往地上一拖,举起拳头就往谢鸿文冲来。谢鸿文身子往左边一侧,举起手还击。 李红光见拳头落空,往身后退一步,躲过谢鸿文的攻击,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个痛快,到最后两人力竭躺在沙子上,站在池子旁边围观了他们许久的纠察队队长走过来,蹲在两人身边,微笑着问:“打完了吗?打完了以后我们来谈谈你们为什么打架?” 谢鸿文和李红光两人齐齐吐血,一口同声的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我们打架了?切磋不知道啊?” 在部队里,纠察队可以说是人人都讨厌的角色了。 每年退伍季纠察队的退伍兵都要比普通士兵先走一天或者几个小时,就怕他们被打,毕竟在当兵的时候,谁没被纠察抓过啊?并且在快退伍的时候,纠察值勤也不敢值得那么勤了。 纠察队队长沈双才往沙地上一坐,“行吧,你们说没打那就没打。”反正他也不是特地来抓人的,他就是心情不爽,出来逛逛。 三人一时间沉默了,钟艳玲和李红光两口子闹矛盾这件事儿军属院知道的人不少,但闹到了离婚这个地步的只有林夏薇和谢鸿文知道。 沈双才和谢鸿文两人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后,拍拍屁股走了,待他走远了,谢鸿文和李红光搀扶着站起来,李红光呲了呲牙,“妈的,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谢鸿文扯扯嘴角,不动声色的揉揉后腰,“你以为你下手很轻吗?” 李红光不说话了,两人打架打着打着就打急眼了,从切磋变成了真打,谁对谁都没有手下留情,好在都顾及脸面,没打脸。 “刚刚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真想离婚啊?” 李红光呸了谢鸿文一口,“离婚,离屁啊,我又没犯什么特大的原则性错误!”这话怎么说怎么没底气。 “你说你一个月的津贴有多少,再说说你一个月往家里寄多少,再想想你孩子老婆一个月生活 费得多少,你抽烟你老婆一个月又给你多少零用,然后你再跟我算算,这五千块钱你媳妇儿攒的容易不容易!” 李红光低着头,叹了口气,“我知道错了,但我觉得我们还没到一定要离婚的地步,我媳妇儿不喜欢我给家里钱,我以后就不给了,津贴都给她,我保证什么都听她的。” 谢鸿文拍拍李红光的肩膀,“你这么想啊,就对了,这媳妇儿啊,是得跟着自己过一辈子的。父母,兄弟,孩子都会离你而去,你想想等你老了,头发白了,陪在你身边的会是谁。”谢鸿文说完停顿了一下,又道:“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少年夫妻要是感情好,对方人品也不差,咱们就好好过,凡事为人家多想想,人家背井离乡的跟着你到这里,连个朋友都没有,多不容易啊。” 李红光问谢鸿文,“要是你是我,你会不会把钱给父母寄过去?” 谢鸿文想了想,他道:“不会,我也不是没尽到一个当儿子的责任,每个月不还给寄养老费了么,而且弟弟要盖房子,这房子又不是盖给我住的,我给钱干嘛?如果实在不能不给钱,我最多也就给几百块钱,一千都不会超过,咱们一个月津贴才多少啊?” 谢鸿文若有所思。 第二天钟艳玲再来找林夏薇的时候神色平静了很多,她感觉轻松了,林夏薇也很为她高兴。 和钟艳玲瞎扯了一通以后,林夏薇小心的问了这个问题,钟艳玲低头一笑,“昨天晚上他回来,我们谈了很久,他保证他以后不会这样了,让我给他一个机会,我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还是先不离婚,再看看吧,朗朗还小呢。” 林夏薇忍了又忍,没把军婚不好离这事儿和她说。别人两口子之间儿的事儿,外人还是少搀和的好,现在钟艳玲觉得能给李红光一个机会,她再巴巴的上去和钟艳玲说军婚男方不同意是不能离婚的,这不是找揍嘛。 她敢肯定,要是他真的说了,钟艳玲怎么看她这个先不谈,李红光肯定得恨死她,没准儿谢鸿文和李红光多年的兄弟也做不了了。 至于钟艳玲什么时候会知道,林夏薇管不了,但她想要钟艳玲不要走到离婚那一步,走到那一步,太苦了,心里苦。 林夏薇换了一个话题,说起了做酥饼这件事儿,钟艳玲吃了林夏薇做的酥饼,特别喜欢,拉着林夏薇要制作方法。 “我决定了,在阳台上面砌一个像你家一样的烤炉,我和你学会做蛋糕以后我做给我们家朗朗吃,平时我还可 以做点别的,烤肉啊烤饼什么的。”钟艳玲越说越兴奋。 林夏薇表示这个方法可行,“你们家阳台也没有封顶,砌个烤炉我看可行,到时候你们要烤东西也别和我们一样用柴火,去买碳来用,那种不出烟的银丝碳贵是贵了点,但是用着放心。”至于大块煤啊蜂窝煤的就算了,用着不安全。 钟艳玲现在是想通了,她省吃俭用的干嘛,到头来李红光他父母一个电话李红光就都得贡献出去,还不如留着,让她和孩子好好享受享受,她就不信了,到时候他们手里没钱,李红光用什么给他爹娘。 要一次他不给,他爹娘理解,要两次不给,他爹娘指定心里埋怨,再要还不给,以他爹娘的尿性,到时候估计连电话都不愿意打了。日子久了,钟艳玲就不相信李红光心里没点想法。 要是他父母逼着他离婚,那也无所谓,她还年轻,还才二十五六岁,女人啊,只要还能生,就不愁没有男人要,更何况,她为什么要去找男人,自己一个人过多好,谁知道嫁过去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狼窝。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夏薇和钟艳玲相视一笑。 十月一号,谢鸿文他们放假三天,这三天除了早训夜训,白天是不用训练的,早上谢鸿文训练结束后就回家,和林夏薇一待就是一天。 林夏薇现在已经不拿针线了,给孩子做的衣服已经在就做好了。她的预产期在二月份,那时候正是倒春寒的时候,说冷不是特别冷,说热又很冷。她打算过完国庆去上班的时候给上百货大楼称几斤羊绒来给小孩子打几件毛衣外套和小背心,不过这些都不着急,过完国庆了,她们单位就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到时候闲下来了时间也就多了。 过国庆节,是个大事儿,部队食堂特地包了饺子请军嫂们晚上去和士兵们一起同乐。 中午吃完饭,睡一觉起来,林夏薇和谢鸿文往部队食堂走去。 部队食堂离家属院特别远,步行要差不多半个小时,食堂盖的特别大,里面的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桌子,桌子是长方形的,跟长街宴似得从头摆到尾,在食堂的正中央,隔了一块长方形的空地出来,林夏薇扯了一下谢鸿文的衣角。 “中间这块儿空地留了干嘛的?” 谢鸿文顺着林夏薇的目光看去,笑着说,“这个啊,是给文工团的人表演用的。” 林夏薇啊了一声,“文工团的不是才来过没多久吗?” “哪里没多久啊, 都三个多月了。”他看了眼周围,继续道:“今年的七一是个大日子,文工团那次演出属于加塞。要是平往年啊,文工团也就只是在重要的节日过来,什么五一啊,十一啊,中秋啊过年这样的。” 林夏薇了悟的点头,怪不得这些士兵这么开心呢,原来是这样啊。 谢鸿文把林夏薇扶到钟艳玲和余声媳妇儿那一桌后朝李红光他们走去,余声媳妇儿已经彻底的不理林夏薇她们了,她和上回说林夏薇坏话的那些人自成了一派,平日里你来我家玩玩,我去你家坐坐的,好不热闹。 林夏薇礼貌的朝她笑了一下,叫了她一声嫂子,余声媳妇儿冷淡的嗯了一声。 简直莫名其妙。 她和钟艳玲坐在一起,右边是明明,梅梅坐在朱瑞芬怀里。 才刚坐下,林夏薇就听到坐在余声媳妇儿旁边的常副连长家的问:“嫂子,你这怀孕几个月了?怎么肚子那么大啊?”她说完了,听见这话的军嫂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林夏薇的肚子上。 第96章 林夏薇皱着眉头看她,她自认和善,从来没有招惹过常副连长家的,甚至和她话都没说过几句,她这一而再二而三的招惹她,真当她好惹的么? 林夏薇按住要给她打包不平的钟艳玲和朱瑞芬,平静的看着常副连长家的,“我肚子大不大,关你什么事儿?”林夏薇一点脸都不愿意给她了,这种人,你不把话说明白了她以为你好欺负呢。 常副连长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四周的军嫂看向她的目光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把林夏薇怨上了,她不就好奇随便问了一句吗,至于说话这么难听吗?她含恨瞪了林夏薇一眼。 林夏薇心里呵呵冷笑,把兜里揣的奶糖一人一颗分给三个小孩,余声家的珍珍本来也有的,现在,呵,一边编排她一边还想吃她家的东西,把她当成是什么了,林夏薇敢用脑袋保证,余声媳妇儿要是没和常副连长嚼舌根她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我就好奇了,我和你话都没说过几句,你男人还和我男人是一个营里的战友,你为啥就三番两次的针对我,我得罪你吧?” 林夏薇的话一出,周围的军嫂看常副连长家的眼神就更加微妙了,好些个人都十分佩服她,男人前途在人家手底下拽着呢,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厕所闹的那些话都传遍家属院了,当天晚上一营的那些指挥官谁没被罚?没看之前和她一起说林夏薇坏话的人都低头装鹌鹑吗?就她能。 常副连长家的姓潘良月,和林夏薇是前后脚结婚的,但和林夏薇不一样的是,常副连长他家不止兄弟姐妹多,上面父母也都还健在,常副连长的工资得每个月都寄回去,加上常副连长也没有谢鸿文体贴人,她日日看着心里肯定不好受,但这本来就没啥,家属院里羡慕林夏薇的军嫂多了去了,坏就坏在她天天和她的老乡余声的媳妇章素玲混在一起。 久而久之,这羡慕就变成了嫉妒,嫉妒使人丑陋,现在的她已经面目全非。 潘良月被大家看的心里难受,她局促的看了眼余声媳妇儿,余声媳妇儿把目光转向别的地方,不看她,她脸刷的一下白了,她知道余声媳妇儿这是不想帮她了,心中失望不已,她白着脸朝林夏薇说,“嫂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的肚子有点大,想问问是不是双胎。” 林夏薇嗤笑一声,她会是这个意思?说出来谁信? 怕她的意思是怀疑她给谢鸿文戴了绿帽子吧?毕竟谁不知道谢鸿文在探亲回来以后就么回去过呢,林夏薇是在五月嫁给谢 鸿文的,这才十月,她怀孕都五个月了,这些心理阴暗的人难怪会怀疑了。 钟艳玲也憋着气呢,她对朱瑞芬说道:“芬啊,你说世上怎么会有那么不要脸的人呢,管的宽的跟草原似得。” 朱瑞芬闻言笑了,给明明揪了一块纸巾,道:“没准人家上辈子是护林员呢。” 周围的人都被她们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给逗笑了,林夏薇也没憋住,笑着摇摇头,她们说这么久,领导们都来了,在开饭前,谢鸿文特地过来找了一下林夏薇,给她拿了一杯温过的牛奶,“一会儿吃饭,你多吃点,吃饱了,别到晚上饿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秀恩爱,林夏薇还挺不好意思的,她拿谢鸿文给她温过的牛奶喝了一口,推他,“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林夏薇这幅窘迫的样子谢鸿文很少见到,他笑了一下,摸摸林夏薇梳着的马尾辫,朝一桌的军嫂们点点头,道:“各位嫂子帮我看着点她啊,她要是有啥不舒服的你们就赶紧告诉我啊。” 林夏薇脸都红了,“快走吧你。”谢鸿文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养呢?林夏薇嘴上抗拒,心里甜蜜蜜的。 “就是,老谢你就去吧,一会儿我们肯定把你媳妇儿一根头发都不少的还给你。”曹嫂子第一个响应,她男人是三营的指导员,和朱兵媳妇儿一样,她也随军好些年了,不过她的孩子都大了,最大的那个读初中了,老二在王李村读五年级呢,这会儿两个孩子坐在他们后面的孩子那桌说着话呢。 “就是就是,指定少不了头发。”有人附和道。 谢鸿文爽朗一笑,“那就谢谢各位嫂子了。” 谢鸿文走了以后,她们笑着打趣林夏薇,“这老谢对你可真好,你看还给准备牛奶呢,我和我家那个死鬼结婚十年了连杯水都没给我倒过呢。” 林夏薇嘿嘿笑着:“看嫂子们说的,他这不是看我怀着孩子,怕我饿着他闺女吗。” 曹嫂子几人惊讶的看一眼,“你怀的是闺女啊?” 林夏薇无奈的朝她们笑道:“我刚怀上的时候不是喜欢吃辣吗?他就说酸儿辣女,喜欢得不得了,每次都对着我的肚子叫闺女。” “嘿,这老谢真是不走寻常路,这男人谁不爱儿子啊,偏他就喜欢闺女?”大家惊奇极了。 钟艳玲和朱瑞芬是知道谢鸿文多喜欢女儿的,两人笑的停不下来,旁边的人问她们笑什么,钟艳玲道:“这老谢想 闺女想疯了,像我们家的朗朗和老赵家的明明去他家,碰着他在家了,一口水一块糖都不带给他们的,但是梅梅一去,别说糖了,要啥他都给。”别人家的女孩都这么宠了,林夏薇这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要是女儿得宠成啥样啊? 余声媳妇儿和潘良月低着头不参与她们的话题,心里特别羡慕林夏薇,余声媳妇儿敲敲的看了一眼和谢鸿文他们坐在一起的余声。 余声坐在那里像是在参加一个多么严肃的会议一般端坐着,时不时的才和别人说一句话,和李红光谢鸿文那样眉飞色舞的说话的人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垂下眼眸。 怎么当初,就嫁给了这么一个这么一个闷葫芦? 潘良月摸着衣服下摆的扣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们笑着说着,饺子已经端上来了,部队的饺子包的很大,包的是猪肉大葱的,大盘大盘的摆在桌子上,同时还有好几瓶酱油,醋和蒜泥。 林夏薇不爱吃蒜泥,在自己碗里倒了点醋,等大家都开动了,她夹了一个饺子放在碗里。 部队的饺子都是男人包的,包的特别大,一个顶林夏薇包的一个半,皮薄馅儿大,咬一口就吃得到肉,猪肉调的很细腻,咬一口还能从里面流出来油一样的汤水,肉馅儿很嫩,能看出来嫩嫩的粉色,黄色的葱末和还绿色的葱叶点缀其中,配上黑色的醋汁,色香味俱全,不外如是。 刚刚还话很多的军嫂们都埋头苦吃,一时间食堂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咀嚼声。 光吃饺子腻得慌,林夏薇拿了个空碗,把牛奶倒出来给朗朗喝,朗朗喝完了她又给梅梅和明明,坐在她们对面耳朵珍珍看着眼馋,闹着她妈她也要喝,林夏薇当做没听到,把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 余声媳妇儿愣了愣,她没想到林夏薇会是这样,以前她家珍珍和朗朗明明梅梅他们一起玩的时候,林夏薇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的,有梅梅他们的,就有她家珍珍的。 林夏薇才不管余声媳妇儿怎么想她的呢,她的东西她想给谁吃给谁吃,想不给谁就不给谁,她一面在外面编排她的坏话,一面还想着占她的便宜,想的真美,她看着像是那种圣母吗? 入了秋,北方天黑的早,等大家都吃的七分饱,文工团的晚会已经开始了。 最先上来的,是两个穿着军装礼服的男主持和女主持,女主持身上穿的礼服应该是特地改过的,很贴身,头发烫成大波浪束在脑后,化这成套的妆容,英姿飒爽。 旁边的男主持就不够看了,因为是文职,平时也不锻炼,跟着团里的士兵比起来就和小鸡仔似的,身上没有二两肉。 偏偏一律的开头后,第一个节目是中规中矩的‘歌唱祖国’,唱这首歌的是个女高音,声音高的能掀翻屋顶一样,林夏薇十分羡慕她的肺活量,她要是有这个肺活量还能被谢鸿文亲到窒息么? 第二个节目是个舞蹈,应该说是个舞台剧,讲的是红军路过草原的事儿,林夏薇还是第一次现场看到这样的舞台剧,很有感觉,比在电视上看到的好看许多。 节目一个一个的过去,林夏薇她们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表演赛上面了,开始聊天。 聊得还是家长里短,梅梅她们几个小孩子已经吃饱了,在林夏薇她们身后玩,三个小孩子经常在一起玩,都不带打架的,林夏薇他们很放心。 朱瑞芬对林夏薇说:“薇薇,你哪天去上班啊?帮我捎几斤毛线回来啊,眼看着天就要凉了,我得给孩子织几件毛衣了。从家里带来的那些不是小了,就是有黄斑了,看着就脏,不想要了。” “正好,我也要去买毛线来织几件毛衣,到时候一起买回来得了。” 林夏薇说起毛衣,钟艳玲想起了今年的一件往事来,“薇薇啊,老谢有一件烟灰色的毛衣是你织的吧?” 这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钟艳玲不提起林夏薇都要不记得了,她点头,“是。” 钟艳玲捂着嘴巴笑,“当时老谢去探亲回来穿着那件毛衣在我们家红光面前晃了好几天,把我家那口子搞懵了,不明白一件毛衣有啥好炫耀的,他又不是没有。”钟艳玲说着笑得停不下来,钟瑞芳等人也跟着笑。 林夏薇捂着脸,觉得自己都无法见人了,原来在她见不到的地方,谢鸿文蠢萌成这样吗? 第97章 钟艳玲她们还在笑,舞台上的人已经变了,由文工团的人变成了一营的人,谢鸿文带队在上面,林夏薇捂着脸没发现,朱瑞芬拍着林夏薇的手让林夏薇他们看。 林夏薇看上去,诧异的长大嘴,在这之前,谢鸿文是半点没透露出他要表演的事儿,瞒得够紧的啊。 谢鸿文正好也在看着她,林夏薇不知道怎么想的,朝他做了个鬼脸,手扒拉着眼睛往下,舌头伸得很长,还甩了甩。 台上的谢鸿文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底下的人都愣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林夏薇还没来的及收回去的鬼脸,哄堂大笑。 林夏薇这回真的是没脸见人了,她觉得怀孕真的可能掉智商,否则她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做出这么幼稚的动作。 丢脸丢到全团里了。 台上的谢鸿文咳嗽了一声,收敛了满脸笑意,他身后的士兵们也不笑了。 谢鸿文一声令下,他精心选出来的8个士兵便一字排开,随着他的口令,士兵们迅速的整队,从一列变成两列,然后拉开足够的距离,立正站好。 谢鸿文吹了一声口哨后,“擒敌拳——预备”士兵们身体向左转,同时右脚往后撤一步,谢鸿文的命令一声一声的下来,士兵们坐着擒敌拳的分解动作。 待分解动作做完以后,便是连续动作,连续动作比分解动作看着更加有气势,特别是这些士兵每迈出去的一步,每打出去的一拳都是一样的距离,横看竖看都是一样的,整整齐齐,满满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让听歌舞听得有些疲软的林夏薇他们瞬间就精神了,朱瑞芬抱着梅梅看得目不转睛,等谢鸿文他们整理归队以后,梅梅和明明的小手都拍红了,明明拽着林夏薇的小手指头激动的喊:“那是我爸爸,我爸爸。” 喊完了他还特地去朝朗朗炫耀。 朗朗跟着他喊爸爸,听得明明对他直瞪眼。 林夏薇看了谢鸿文他们一眼,他们已经在桌位上落座了,那两个主持人上去了。 文工团的人又表演了两个节目以后,是二营的人上场,二营的人唱的是他们的团歌,林夏薇仔细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出来他们唱的是什么歌词,唱歌实在是太没有技巧了,除了吼别的啥也不会,这吼的声音都超过了伴奏,还参差不齐,活像多重奏。 林夏薇听着,真是一言难尽。 之后是三营的表演, 三营的人比较有创意,跳的是交谊舞,交谊舞同样是八个人,四个跳男步,四个跳女步,选的歌曲是夜上海,几个大男人搂着腰挨着手跳,看都不看对方一眼,跟有深仇大恨似得,时不时的你踩我一脚,我跺你一下的,林夏薇她们在下面笑得肚子都疼了,三营没上台表演的人笑得比谁都猖狂。 谁特么想出来的节目啊,太有才华了。 音乐声一停,三营的人立马甩开彼此的手气呼呼的分成好几个方向到座位上落座。 之后的节目就没什么新意了,林夏薇松了一口气,三营的士兵们真是小天使,有他们顶在她前面,她相信,团里的人很快就会把她做鬼脸的事儿抛之脑后的。 最后一个压轴的节目是个歌曲,演唱的人是个大腕儿,这个大腕儿经常在电视里能看得到,林夏薇也对他印象深刻,这个人叫连伟,从军四十年,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是个唱男高音的歌唱家。 声若洪钟,听他唱歌是一种享受。 林夏薇是听着他的歌长大的,他就和李谷一一样,是春晚必不可少的标配。 连伟在2010年病逝以后,大家都说,他之过后,无春晚。 连伟的歌声,陪伴着中国从抗战时期到改革开放再到如今的繁荣昌盛,他的歌声,也曾陪伴着中国一代又一代的孩子长大。 在连伟去世之后,国家最高领导人曾含泪致辞,他走之后,中国将不再完整。 林夏薇没想到他会到谢鸿文的部队慰问演出,她心中的那种激动是无法言说的,好在四周和她一样激动的人不在少数,林夏薇这双眼含泪的样子也就不打眼了。 演出结束以后,林夏薇和朱瑞芬他们一起回家,谢鸿文他们还得好一会儿,一路上,大家都在讨论这个人。 都激动的像小孩子,团长夫人也同样如此,在家属院和大部分人分离以后,林夏薇和她、杨政委媳妇儿,毛金兰一起往家走。 杨政委媳妇儿甘素枝团长夫人、毛金兰都很聊得来,和林夏薇也相处的不错,几人聊天还算愉快。 “没想到啊,连老都老成这样了,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正值壮年呢。”团长夫人感叹。 团长夫人在刚刚和周团长结婚的时候见过连伟一次,彼时周团长还只不过是一个连长,没想到啊,一眨眼都过了这么年了,她和周团长都是有孙子的人了。 毛金兰随军随得晚,她和陈副团 长的关系不好,在结婚后只有一个儿子陈家和,在陈家和读了大学了她才来随的军,这些年和陈团长貌似神离,婚也离不了,有时候她觉得,她的日子真的过的没有一点意思。 “人啊,都会老的,时间过得那么快,一眨眼啊,就过完一辈子了。”毛金兰说,杨政委媳妇儿甘素枝拐弯去上厕所了。 林夏薇看着毛金兰,眨眨眼,总觉得这个女人饱受沧桑。 “可不是吗…” 晚上谢鸿文回来时,林夏薇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林夏薇在看电视,忽然很想吃电视里的火锅。 谢鸿文对自家媳妇儿的要求那向来是有求必应的,想也不想的答应了,他骑着林夏薇的自行车去镇上买东西,走之前林夏薇交代他顺便买点羊绒线回来,还多给了他一百块钱。 谢鸿文仔仔细细的记住了林夏薇的要求后,骑着车走了。 林夏薇去隔壁毛金兰家借了一个铁皮炉子回来,再顺便借了几个蜂窝煤,回到家以后,她把地里的生菜全部拔出来洗了,这生菜是今年的最后一批了,吃完了那就真的没了,再吃啊,就得等明年了。 自从林夏薇怀孕以后,她家里就没断过大骨头汤,林夏薇把昨天想谢鸿文焖得很烂的骨头汤盛了点出来放在一个铝盆里备用、 花椒、大料、香叶、葱姜蒜等香料都找了出来,大锅洗净放油,一半猪油一半素油,葱姜蒜倒进去爆出香味儿以后加入花椒大料香叶炒出香味后捞出后放入干辣椒,在干辣椒被炸得变色膨胀以后往里面放了盐和酱油,在酱油冒出泡的同时加入骨头汤,小火慢熬。 在熬火锅底料的同时,林夏薇往家属楼去,火锅嘛,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肯定得人多吃着才爽。 去到李红光家,破天荒的,李红光在打扫卫生,钟艳玲和朗朗在阳台上面玩儿,见到林夏薇来,李红光还给她倒了杯水。 林夏薇精神有些恍惚,她该不会走错门了吧,难道她一不小心走回她家去了? 钟艳玲领着林夏薇到了阳台,她家的阳台上面晾了很多衣裳,在阳台的左边用花盆种了写小菜,此时只剩下孤零零的几种了。 在阳台的右边铺着一床小席子,席子上面是写小玩具和纸笔,刚刚林夏薇来之前,钟艳玲正在教朗朗写字。 李朗朗乖巧的叫了一声阿姨,林夏薇笑着应了,余光见到李红光去领着拖布去了厨房,她压 低声音问钟艳玲:“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钟艳玲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对林夏薇说:“这男人啊,就是贱,以前我和什么都依着他,什么都想着他,生怕他辛苦生怕他累,结果人家一点也不知道心疼。现在我在家啥都不做,他看不惯他就收拾,看不惯就那么摆着,等我不累了我再干。晚上也是,孩子要尿尿要喝水我全部叫他,我就不起来,左右是他们李家的种,不是把我当外人吗?我就彻底的做个外人得了。” 钟艳玲的话,让林夏薇哑口无言,长此以往下,李红光不得给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对,就得这么干,不然他不知道你辛苦。” 钟艳玲不知道从哪里抓出一把瓜子,给林夏薇递去一半,“可不是咋地,我让他哄了两个晚上的孩子干了两天的家务他就受不了了,昨天晚上还跟我说这么些年我辛苦了。呸,合着在他心理我就是吃白饭的吗?” 钟艳玲越说越气,眼看着她说话越来越大声,林夏薇赶紧制止她,指指厨房,“小声点儿。” 钟艳玲点点头,背后说人坏话,还是小心着点儿吧,被抓包了多尴尬。 钟艳玲转移话题,“对了,你来干啥啊?” 林夏薇想起自己来这儿的正事儿了,“我想吃火锅了,一会儿你们上我们家吃火锅去,火锅锅底我都熬上了,我们家老谢去买菜了。” 钟艳玲一口答应,“行行行,一会儿我们就过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上楼上去叫瑞芬姐去。” “行,你去吧。” 去叫朱瑞芬,朱瑞芬今天终于有时间了,她正在打扫卫生,见林夏薇来问她,她问了一嘴赵勤柳,赵勤柳说去,她就答应了。 林夏薇得了准话,回家去了,从朱瑞芬家出来,正巧看到常副连长家的门打开了,潘良月从里面走出来,林夏薇当做没看到她一样,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走开了。 小剧场: 系统:谢五岁,你的好友林三岁已上线。 谢五岁:在哪里?阔以亲亲抱抱做羞羞滴系情吗? 林三岁:流氓奏凯(捂脸跺脚) 第98章 一营的有家属的人家都住在三楼,潘良月家住在这一楼层林夏薇没有任何以外,她也根本不在意潘良月会怎么想她,爱咋想咋想,反正她也没打算和她怎么相处。 林夏薇回到家没过多大会儿,钟艳玲来了,她没带李朗朗,一个人来的,手上提了一包东西。 “人来了就来了,你提东西干啥?”林夏薇埋怨道。 “那不能白吃白喝你的,我家红光今天早上上王李村买了点羊肉回来,我给你切了点,咱们片出来一会儿涮着吃。”李红光买了挺多羊肉的,正好天冷了,放家里也坏不了,她带到林夏薇家的羊肉也不过是家里的三分之一。 “我也叫老谢买了,你家的你拿回去吧。”林夏薇不肯要,李红光把家里钱都寄回去了,现在他们用的是李红光这个月的津贴,可以说他们一分存款都没有的。 “你就收下吧,反正都是吃,吃不完再说。”钟艳玲浑不在意,“你现在不吃也是被我们吃的,我是不打算像以前那样省钱了,到头来都便宜别人了。” 钟艳玲这么说,林夏薇收下了,钟艳玲送来的羊肉大概有两斤,她把羊肉拿到厨房,洗干净把羊肉片成薄片,下锅一滚就能吃的那种。 钟艳玲帮林夏薇洗菜,青菜都是今天早上买回来的,洗洗能出两蓝,弄好后谢鸿文还没回来,两人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朱瑞芬也带着孩子来了,她就带了梅梅来,另外还带了一些她娘家兄弟给寄来的山货,明明在家和他爸爸玩儿。 她来看没她的活儿干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和林夏薇她们说起刚刚遇到的事儿:“你刚刚走了,潘良月就到我家来了,问我你来干嘛了,我跟她说了你来叫我们来你家吃饭,她还挺不乐意,说都是一个营里的,为啥不叫她家。” 一听这话,林夏薇和钟艳玲都无语了,钟艳玲是个暴脾气,一拍大腿,“她有毛病吧她,说薇薇坏话的时候咋没见想想她们都是一个营的啊?” 林夏薇很赞同这话,“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惹的她,你们想想她昨天说的啥话,什么叫我肚子怎么这么大,这不是怀疑我未婚先孕吗?真是气死了。” 朱瑞芬低头一笑,“我看她的意思可不止这个。” “管她啥意思呢,不说她,说起她都倒胃口。”家属院里爱说八卦的人不少,但像潘良月这样的还真没有几个,用钟艳玲的话说,这样的人纯属有病。 三人不在说潘良月 的事儿,聊起昨天晚上的晚会。 没过多大会儿,谢鸿文回来的,他后面的车座两边的袋子里放的鼓鼓囊囊的,前面的车篮里也放了不少东西。 谢鸿文先把林夏薇要的毛线找出来给她,林夏薇也没看,直接就放到卧室去了。 谢鸿文把市面上能涮的菜都买回来了,除了家里已经有的都买了很多回来,当然,最多的还是肉,猪肉羊肉都有,甚至还有鱼。 林夏薇几人把肉拿到厨房去片,谢鸿文搂着梅梅在客厅看电视吗,还很有耐心的教她这是啥这是啥。 林夏薇听着会心一笑。 钟艳玲对林夏薇说:“以后你家老谢肯定是个好爹。” 这话林夏薇无法苟同,如果生了个闺女,那无疑是好爹,如果生的是儿子,那……算了,还是不要想了,想多了扎心。 林夏薇片好肉,朱瑞芬把炉子生着火了,林夏薇把平时炒菜的锅子放到炉子上面,用盆把熬好的锅底舀了让钟艳玲端去倒在锅里。 赵勤柳和李红光也到了,几个孩子也在,谢鸿文蹭到林夏薇身边,“薇薇,我买的菜有点多,要不我去把钱航叫上。” 林夏薇一拍脑袋,“你不说我真忘记了,刚刚还和你讲了,要让你去叫叫他呢,快去吧,马上就开吃了。”钱航和谢鸿文毕竟是搭档,林夏薇他们请客吃饭没叫他到底不好。 朱瑞芬家也的来了,其他的两个连长不叫上也不好,至于副连长几家,还是算了吧,“你顺便把孙荪和魏涛涛还有周大虎也叫上吧。” 谢鸿文点头,挥挥手走了。 他走了以后,钟艳玲他们也摆好碗筷了,等到锅里的汤开了,林夏薇把土豆萝卜一类难煮的东西先放进去煮,同时还放了豆腐这样好煮好消化的食材,烫了一会儿,几个孩子已经吃上了。 她熬的这锅汤也就看着颜色红,并不辣,小孩子也能吃。李红光和赵勤柳一人追着一个孩子喂,鸡飞狗跳的,哄得林夏薇又亲了梅梅一口,还是梅梅乖。 等几个孩子被喂饱了,谢鸿文他们回来了。 把院子门关上,大家就在院子里涮火锅吃,林夏薇和谢鸿文挨着坐,每样菜烫熟了他都会优先给林夏薇夹一筷子。 坐在谢鸿文对面的李红光见了,也给钟艳玲夹,夹的是钟艳玲最讨厌吃的香菜,钟艳玲没说什么,默默的吃完了。 吃到一半,钱航道:“下个 月十八号,我准备结婚了。” “那么快?”谢鸿文觉得自己就算快的了,没成想钱航更快。 钱航眼睛摇摇头,“快个啥?我从探亲回来就打了结婚报告了,到这个月才下来。” “那你这速度确实不快了。”谢鸿文说,记得当初他打了结婚报告,半个月就下来了。 李红光接过话茬,“这才是正常的速度,像你那样的半个月就批下来的结婚报告才是少数。”李红光和钟艳玲结婚的时候打的报告足足小半年才下来。 谢鸿文又想开始嘚瑟了,林夏薇怕他嘴贱被打,连忙跟他说她要吃萝卜,谢鸿文立马就忘了他要说啥,低头在锅里翻萝卜。 “窝草,魏涛涛你要不要脸,我刚刚烫的牛肉呢?”魏涛涛抢了孙荪的肉,孙荪不干了。 “肉都在锅里,你怎么就证明我吃的肉是你的呢??”魏涛涛躲过孙荪向他碗里伸来的筷子。 两人这么一闹,气氛又活起来了。 人多,吃的也多,谢鸿文买的菜吃的光光的,一点都没剩下,林夏薇蒸的馒头也吃完了。 吃饱喝足了,天也黑了,大家都走了,林夏薇和谢鸿文把院子收拾干净已经是晚上的七点了,他要去到部队去看看。 林夏薇到卧室去看谢鸿文今天买回来的毛线,毛线是好毛线,摸着很柔软,是正宗的羊绒没有错,只是,这一大堆的红的粉的嫩黄嫩绿…是什么鬼? 第99章 林夏薇气呼呼的等着谢鸿文回来,谢鸿文一进屋就迎来了林夏薇的训斥,直接把他训懵逼了。 “我叫你去买毛线,你看看,你买回来的都是啥?”林夏薇把粉粉嫩嫩的毛线一股脑的如扔到沙发上。 “毛…毛线啊。” “我是让你买毛线,可你瞅瞅,你买的都是啥?”林夏薇简直心累,“买的颜色粉嫩也就算了,还一样一点的,怎么,你想让我织个彩虹出来啊?” 谢鸿文看向散在沙发上的毛线,确实,颜色多了点哈,他呐呐看向朝林夏薇,搓着手道:“这不是第一次买,业务不熟练吗,我让营业员给我拿的。” 林夏薇捏着眉心,“你怎么跟人家说的?” “我就说我要买适合小姑娘用的毛线,那个营业员告诉我适合小姑娘用的毛线有很多,我就让她一样拿了一…点…点”谢鸿文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低。 林夏薇气笑了,“你这些个毛线一共花了多少钱?”这些个毛线没有四斤也有五斤了。 谢鸿文低头算了一下,再摸摸裤兜,对林夏薇说:“我零花钱都没了。” 买的时候有多爽,现在就有多忐忑。 林夏薇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你说你买这么多小姑娘用的毛线,要是生出来的是儿子怎么办?” 听到要生的是儿子,谢鸿文的腰板一下挺直了,“那也得穿啊,老子挣点钱多不容易。”前后反应差别如同有双重人格。 都是女孩子穿的颜色,要是生出来是女儿也就罢了,要是儿子穿上这些红的粉的像什么样子? 谢鸿文走过去把沙发上的那些毛线捡起来放在袋子里,“明天还有一天休息,要不我把这些毛线拿去换了吧。” 林夏薇觉得可行,“你准备去换成什么颜色的?” 谢鸿文的眼神在粉色、红色、和淡黄色之间游离不定,最后他看向林夏薇,“要不我换成三样颜色吧?红色,粉红色和淡黄色?” 林夏薇靠在沙发上捂着眼睛,对谢鸿文已经死心了,直接指定颜色,“你换点蓝色吧,经脏。”她已经不敢让谢鸿文自己选颜色了。 孕妇的心脏经不起一次两次的刺激… 谢鸿文不情不愿的答了一句好。 次日林夏薇起床后,谢鸿文从岗亭拿回来一大包包裹,林夏薇打着哈欠问:“谁寄来的啊?” 谢鸿文找来把 水果刀把包裹外面的胶带割开,“大姨寄来的。” 林夏薇来兴趣了,洗漱也不急着去了,凑过去看,罗大姨寄来的东西都是家里晒的蘑菇和一罐子蘑菇酱。 林夏薇见到蘑菇酱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呢,可以买点西红柿回来做成番茄酱啊。 这样在冬天不就可以吃上酸酸甜甜的西红柿鸡蛋了吗?不过在转念一想,林夏薇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现实,现在也没有冰箱,她也不懂超市卖的那种番茄酱是怎么做出来的,用她的方法做出来的番茄酱最多能保存五至七天。 不过泡菜之类的她倒可以多做点,正好长豆(豇豆)也下来了,一会儿谢鸿文上镇上可以让他买点回来,还有爽脆的白萝卜。 林夏薇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谢鸿文还在拆包裹,从里面拿了几件破破旧旧的小孩子衣服来。 “这是啥呢?”林夏薇拿起几件衣服看了一下,都很旧了,而且在胸襟处还有好几块大块大块的奶斑。 林夏薇还在看的时候,谢鸿文已经把罗大娘顺道捎回来的信展开了,看完了,他一把把林夏薇手上拿着的旧衣服扯走,“大姨说,小孩子出生以后穿别人的旧衣服能长得好身体好,还有,晚上把小男孩的旧衣服放在枕头底下,能生出儿子。”谢鸿文说完,紧张兮兮的把旧衣服放到小屋的柜子顶上,就怕放低了会影响林夏薇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林夏薇翻个白眼,洗漱去了,洗漱完林夏薇用小米煮了粥,等粥煮开以后把鸡蛋洗干净放进去跟着粥一块煮,等小米粥煮烂了,鸡蛋也煮的很熟了,这样煮出来的鸡蛋有一股子米粥的香味儿,比用白水煮出来的要好吃多了。 谢鸿文把他大姨寄来的蘑菇干放到厨房,林夏薇让他把灶台上面的腊肉拿一块下来。 她想吃辣椒炒腊肉了。 吃完早饭,谢鸿文万分不愿的去镇上换毛线。营业员还记得他,她昨天是把谢鸿文当做冤大头来宰的。谢鸿文今天来换毛线她几乎是二话不说的就给换了,就怕谢鸿文闹大她被罚。 谢鸿文听林夏薇的话把毛线都换成了蓝色的,走出去几步,他又舍不得了,他想,要是他家小闺女长大了知道小时候她爹给她买的第一件衣服制作材料是丑丑的蓝色,不喜欢他了怎么办?还是买点鲜亮的颜色吧。 想起林夏薇说的织彩虹,那也挺不错的,至于买回去会不会被打,他觉得,为闺女挨她妈妈一顿打,那是值得 的。 说不定因为这个,女儿会更爱他一点呢? 谢鸿文摸摸自己的衣服口袋,他有先见之明,把他仅有的三十块钱私房钱带来了。这钱还是他结婚后一点一点攒的,攒到今天都没被林夏薇发现,他觉得他也是非常有本事的了。 像他的战友,藏点私房钱就算搁内裤里都能被发现,也是悲催。 让营业员照着刚刚换回去的毛线重新扯了二十块钱的,还剩下十块钱,谢鸿文觉得自己不能坐吃山空,留下这十块钱虽然不能让他钱生钱,但是每天想到自己还有十块钱,他心就不慌了。 在菜市场买了林夏薇要的菜,在骑车回去的路上他经过一个小摊子,走出去好远了他又倒回来。 “老板,把那个淡紫色的纱巾给我看看。” 老板依着谢鸿文拿下那条紫色的纱巾,纱巾很长,大概有一米二左右,淡紫色的边,中间是浅浅的接近于白的颜色,在上面印着各式各样的蝴蝶和蛋黄色的一块钱硬币那么大小的花。 林夏薇的脸色白,带上肯定好看,“老板,这条纱巾多少钱啊?” 老板抬眼看了谢鸿文一眼,“十块钱。” 谢鸿文不自觉的摸摸口袋,“少点。” 老板觉得他一个军官,平时都在部队呆着,肯定不知道现在的物价,眼皮子一翻,“不能少了。” 谢鸿文把纱巾放在摊子上,恋恋不舍的骑上车,这条纱巾虽然好看但必定不值十块钱,再说了,这十块钱是他的全部身家,都用完了他拿什么来抚慰心情啊? 老板见他要走,急了,“解放军同志,咱们再商量商量嘛,你看这样,我按进价卖给你,八块钱怎么样?” 八块钱也还是贵啊,两块钱刚够买一包下等烟和一个打火机的,他果断摇头,跨上自行车。 “那这样,我亏本卖给你,6块钱怎么样?” 谢鸿文想了想,4块钱可以买一包中等价位的烟和一个打火机了,于是道:“4块钱。” 老板摇头,“四块钱不行,不吉利,五块。” 谢鸿文抬脚要蹬车,老板妥协了,一边给谢鸿文包纱巾一边说:“解放军同志啊,你可真会讲价钱。” 谢鸿文腼腆一笑,拿着纱巾走了,把一个憨厚可靠的解放军形象发挥到了极致。 有了纱巾的加持,林夏薇在谢鸿文又把彩虹毛绒线拿回来的时候也 没生气了,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私房钱用光了吧?” 谢鸿文条件反射的去摸自己装钱的口袋,林夏薇懒得看他卖蠢,把谢鸿文拿回来的毛线起头,织衣服。 从底部开始打,先打几路双螺纹避免衣服卷边,再打平针,然后每打七路平针,在勾出三针贝壳,这贝壳是纵向排序的,打出来的样子十分好看。 又因为是小婴儿的衣服,林夏薇把针脚拉的很松,没有那么紧,太紧了衣服孩子穿起来太重了,不舒服。 这么小的衣服林夏薇打的很快,不到一天就完成了一件,等谢鸿文训练假期结束以后,林夏薇已经打出来一件背心一件开衫了,毛线还剩下不少,林夏薇和钟艳玲借了钩针勾了两双小鞋袜,在鞋面上用嫩黄色的毛线勾出眼睛的形状,勾好后小鞋子放在手心里还不到一只手长,加上小眼睛,真是萌萌哒。 蓝色的毛线打完了,林夏薇用粉嫩嫩的少女颜色用钩针勾了一件撞色斗篷,从底端开始勾起,颜色从深到签,勾到帽子上面时已经是米黄色,林夏薇给帽子的两边订了两个用不着的黑色圆形纽扣,在用剩下的同色系毛线勾出两只短短的耳朵。 等把这件斗篷也完工,中秋节也到了,这次中秋节部队就不请着吃饺子了,谢鸿文从部队领回来了两个月饼,还有几斤果子,都是常见的苹果。 林夏薇把她前几天做好的酥饼给了谢鸿文谢鸿文在下午出去一趟后回来就空了手。 林夏薇在今天晚上坐了一桌子好菜,三杯鸡,腊肉炒香干,醋溜白菜,黄豆炖猪蹄,西红柿鸡蛋汤,黄瓜蘸酱。 中秋节的风比平时的要冷冽一些,过完了这个中秋,这天啊,就得彻底的冷下来了,林夏薇和谢鸿文吃完饭坐在院子里看了会儿月亮,也就回房歇着了。 林夏薇的肚子特别大,扯得后背很疼,每天谢鸿文都要给林夏薇捏捏肩膀揉揉背,那样林夏薇会舒服一些,坐骨神经已经没有前几天疼了,但是照样不能久坐。 放了一个星期的小长假,再来上班,一个个的都是一副纵欲过度的萎靡样子。 中午林夏薇和冯春柳相约去逛街,林夏薇想起要给朱瑞芬捎的毛线,那天她没敢让谢鸿文给捎,实在是他的思路太难让人get到了。 两人往街上去,走之前两人一起上个厕所,还没出去,林夏薇又听到了胡青和杜广誉的声音。 林夏薇用手纸捂着鼻子一脸深沉。 她觉得她和厕所可能八字不合,怎么次次都让她遇到一些不可说的事儿呢? 第100章 林夏薇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这次她没站在厕所门口了,=听得不是很清晰,不过大致意思她听明白了。 胡青在朝杜广誉哭诉她日子过的不好,现在的男人在婚前婚后变了一个样,原配留下来的子女也不喜欢她,处处和她作对,这次小长假她回家,那一家人都把她当做保姆,什么都叫她做。 她都怀孕七个月了,都没人体谅她。 冯春柳在厕所里听着直跺脚,要不是林夏薇刚好提上裤子拉住了她,她就该冲出去了。 两人靠在墙上听着外面杜广誉的回答,在这里听得很清楚。 “胡青,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管曾经我们两个有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杜广誉对于他和胡青的感情早就看开了,都说感情的事情谁先开始谁就输了,他是后面开始的那一个,照样输的一塌糊涂。 他和胡青是高中同班同学,胡青先追的他,他原本无心恋爱,却在胡青猛烈的追求攻势里败下阵来。和胡青在一起,他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在高中毕业以后,他甚至放弃已经考上的大学和胡青一起考公务员,他们都考上了,但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在他在秘密筹备他们的婚礼的时候,胡青和一个投资商牵扯不清,在他朋友和他说的时候他不相信,在他同事和他讲的时候他还是不相信,谁会相信呢,谁会相信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爱人会在数月之内就背叛了自己? 可事情,就是那么发生了,他的双眼亲眼看见他的爱人挽着一个能当她爹的男人的手从宾馆出来,浑身上下带着媚意。他虽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他到底是成年人了,该懂得东西一样不少。 他无法忍受爱人的背叛,和胡青摊牌分手以后,迅速申请下乡锻炼,他也不想走,只是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那时候他总觉得他绿云罩顶,谁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异样。 最初下乡的时候,他是带着一种避世的心理去了,却没想到,那个闭塞的山里,淳朴的人们渐渐的将他改变,他也越来越热爱那个地方,在那里一待就是两年。 也是在那个地方,他找到了他如今的对象,也许他对她没有多深爱,却很清楚的知道,她就是那个注定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女人了。 他们不是深爱对方,但一定会携手到老。 胡青快崩溃了,她这段时间的日子过的真的太差了,她快承受不住了,她一把拉住杜广誉的手:“广誉,你 不要这样说,我们曾经那些甜蜜的时光你都忘记了吗我们………” 杜广誉把手抽出来,“胡青同志,你自重,如今,你可不是未婚。“杜广誉这话说得实在是讽刺,他当初之所以会和胡青处对象,和胡青的死缠烂打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的。 胡青眼泪都流下来了,“广誉,我们回到过去去好不好,只要你同意,我马上就去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胡青的这话一出,里外三人的脸色都一下子就变了,冯春柳捏紧拳头砸在厕所墙上,林夏薇捂着肚子,胡青怀孕都七个月了,孩子都成型了,一个人所具有的东西孩子一样都不少,林夏薇不明白,胡青是怎么样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杜广誉往后退了几步,和胡青保持安全距离,上上下下把胡青打量了一眼。现在的胡青肚子高高隆起,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碎花裙子,下面穿了一条黑色的健美裤,头发虽打理的整整齐齐脸上却不敢化妆。脸色暗黄还长了许多斑点,因为睡不好,还有重重的黑眼圈和大大的眼袋。 说句老实话,胡青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当年热河一中校花的模样? 杜广誉轻笑一声,点燃一根烟:“胡青,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现在这样子,残花败柳一个,哪里来的信心说我还会要你?”抽了一口烟,杜广誉厕所不想去上了,他知道,厕所里肯定有人在里面把他们的对话都听清了,杜广誉只恨自己倒霉。“曾经我多珍惜你,你呢,你觉得我没有钱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在背后给我戴绿帽子。路是你自己选的,如今走成什么样都得你自己去走。两年前我没钱,如今的我就更没有了。胡青,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也不想给,我已经有了对象了,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你以后别来缠着我了。” 杜广誉说完就走了,走了几步,杜广誉又转过身来,朝胡青道:“要是你不来找我,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胡青捂着肚子捂着嘴巴。 在厕所里的冯春柳和林夏薇都笑出声了,杜广誉说话是很刻薄,但同时又特别解气。 隔壁男厕所传出脚步声,估计是有人出去了,林夏薇和冯春柳对视一眼,手挽着手走出去,路过胡青,目不斜视。走出去好远了胡青抱着肚子,迈着八字步小跑从她们身边跑过。 林夏薇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深深感叹,真是一孕毁所有,胡青哪里还有当初的精致漂亮,还有她,唉,有些事不能深想,心塞。 冯春柳拉着林夏薇的手说:“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有狠心又恶毒。” “社会是个大染缸,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改变。”林夏薇说道,两人拉着手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林夏薇按照朱瑞芬交代的买了粉紫色和天蓝色,一样称了两斤,因为明明和梅梅都长大了,买的毛线都是中等的棉线,不会像晴纶线那么硬。 冯春柳也会织毛衣,林夏薇在买毛线的时候她就在旁边逛了逛,最后羞答答的买了三斤墨蓝色的小股棉线,林夏薇看她拿的这种棉线质量不错,她也选了个烟灰色的,回家织个长裙也不错。 晚上谢鸿文回家,看见林夏薇买的毛线,笑了,美滋滋的等着媳妇儿给他织衣服,然而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在林夏薇产检这天他忍不住了,在林夏薇出去做饭的时候,他拿着林夏薇织了一小半的衣服往身上比划。 不对啊,这个样式不对,这咋就是一片的啊,也不分个前胸后背啥的,咋穿啊? 林夏薇在他身后悠悠的道:“你不用比划了,这毛衣不是给你织的。” 谢鸿文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你给谁织的啊?”这颜色,一看就是男给男人用的。 “我给我自己织的裙子,你看,这里不是还有个小分叉呢么,现在怀孕不能穿,我准备生了孩子穿,怎么的,你不会连条裙子都不让我穿了吧?看不出来啊,谢鸿文,你咋那么抠门?”林夏薇佯装的指着谢鸿文。 谢鸿文赶紧跑到林夏薇身边又是捏肩膀又是给揉背的,“哪能啊,媳妇你想穿啥就穿啥,你长得这么好看,腿这么细这么长这么直,套个麻袋都好看。” 林夏薇被谢鸿文夸得心花怒放,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再夸夸。” 谢鸿文绞尽脑汁,“媳妇儿你真漂亮,脸蛋像太阳,头发像……” 谢鸿文还没夸完,就被林夏薇黑着脸阻止了,“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赶紧换衣服去产检吧。”脸蛋像太阳,那尼玛一个大脸盘子,跟发面饼似的,还能看? 谢鸿文委屈巴巴的在后面跟着,他说错了吗?不是有首歌说你的脸蛋像太阳吗谢鸿文苦思冥想,终于在走到招待所时他想起来了,左拳击右掌,他记起来了,那首歌里的歌词他记错了,应该是像苹果,不是像太阳。 谢鸿文快走几步,追上林夏薇,“媳妇媳妇儿,刚刚我记错了,应该是你的脸蛋像苹果……” 林夏薇伸手捂 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像苹果也不好啊,还是大脸盘子。林夏薇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她要是还让谢鸿文夸她,她就是个大王八。 还是不经意间的夸奖听着舒心。 今天是两人去产检的日子,正逢星期二,她俩来的有点晚,到医院时人挺多的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两人排了号,悠哉悠哉的坐在医院门口的小花坛旁边的凳子上等着。 医院内的两边种着两棵小白杨,秋天到了,树上的叶子都落下来了,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地毯,天很蓝,秋风吹过,很冷。 谢鸿文把林夏薇拉起来,“咱们进里面去,外面太冷。” 林夏薇不是任性的人,她听话的站起来往屋里去,谢鸿文在后面把她刚刚坐的小毯子收起来跟在后面。 等了没多大会儿,就到林夏薇了,谢鸿文想跟着进去的,被护士拦在了外面,他还是有些紧张,靠着墙站在门框上,还好他今天没穿军装,否则他就要被就纠察揪了。 “兄弟,你也跟你媳妇儿来检查啊?”在谢鸿文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和他媳妇儿也在病房,他在外面等的也听心慌的,就和谢鸿文攀谈。 谢鸿文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是,你媳妇儿怀孕几个月了。” 那男人道:“和你家的差不多大,七个多月了。” “不是啊,我媳妇儿才怀5个月啊。” “嗳~~那是?” 超声室内,林夏薇躺在小床上,医生给她圆圆的肚子上面涂上耦合剂,一边和她交谈,“你这几个月了?” “五个月。”林夏薇有点紧张。 “放轻松,如果是五个月,你这个肚子偏大了哦,三个月做过b超吗?” “做过,单胎。” 医生点头,盯着前面的仪器,忽然,她“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