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万元户》 001 老鼠药 天灰蒙蒙的,阴云高挂,稀薄的日光从云缝中散落下来,一半阴云一半晴雨,让楚瑜如处梦中。 面前的水田,左边是烂泥,右边是栽种的密密麻麻的秧苗,秧苗约有五寸高,是该薅秧的时候了,楚瑜在农村待过,知道农村人勤勉,为了水稻亩产更好,种出的稻米更好吃,便会在春播后,待秧苗长到四五寸高时,把秧苗从地里扒出来再次栽种。 这些事情她不陌生,她想不通的是,她明明正在出租屋里休息,怎么一醒来就到了这里? 忽然,腿上传来一阵疼痛。 楚瑜蹙眉,往裤脚一看,一排软体的黑虫子吸附在她腿上,弯腰细看,是蚂蟥!她吓得抓起边上的烂泥和秧苗,使劲往腿上砸,蚂蟥紧紧扒在她腿上,很难弄掉,楚瑜差点把腿砸断了,好不容易才把蚂蟥全部清理干净,这些蚂蟥已经吸得鼓鼓的,看得楚瑜后背发凉,好在这时的蚂蟥还不算壮,最大的也就指节长,要是遇到手指长的大蚂蟥,她在水田里坐了这么久,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楚瑜一秒钟也不敢待,连忙往田埂跑去。 “姐!姐!”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往这里跑。 俩孩子都穿着破旧的粗布衣,男孩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可身上那套洗的发白的灰色粗布衣已经短的不像话,露出整个小腿和脚踝,看起来很像六分裤,上衣也很紧巴巴的,即便是粗布衣服也能看出,身上落了一层黑泥巴。小女孩瘦的跟豆芽菜似的,穿着过分宽大的衣服,一看就是家里的姐姐传下来给她的。 “姐,东西拿来了!”男孩说了一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楚瑜。 姐姐?自己是独生子女,从来没有兄弟姐妹。 楚瑜不敢声张,忍住心惊,问:“这是什么?” “不是你让我们找的老鼠药吗?”俩孩子眨着眼,有些不解。 楚瑜一怔,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她的身体里陡然有了两个人的记忆,一个属于她楚瑜,另一个则属于林楚瑜。 楚瑜自小跟外婆一起生活在农村,她没有父亲,仅有的母亲在城里打工,一年回家两次,每次匆匆而别,楚瑜青春期的时候也曾问过外婆,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而她没有?外婆闻言只是哭,村里的谣言让她知道,母亲是未婚先孕有了她,父亲并不想负责任,一走了之。外婆死后,楚瑜哭了很久,觉得天都塌了,然而天并没有塌,日子还得接着过,楚瑜被妈妈带去了城里,长 久的不接触让楚瑜和母亲的感情也很淡,后来母亲嫁人,觉得她是个拖累,干脆又把她送回乡下。 楚瑜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能依靠的人,唯有考上大学才能改变命运,她也算争气,成了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她上大学时,英语很热门,她凭着自己的意愿读了英语系,可谁知毕业后,英语系大学生遍地都是,楚瑜最后找了个培训班老师的工作,不算特别忙,但任务很重,为了帮孩子们提高成绩,她经常备课到半夜,就这样她成了培训班最热门的英语老师,老板为了留住她刚给她提高了工资。楚瑜闲暇时还会在晋江文学网写小说,有一份外快工资,应该说,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她正打算好好努力攒钱买房子,没想到一睁眼就来了这里。 而林楚瑜生于物资极其匮乏的年代,挨过饿受过冻,上学正巧赶上文-革和票证年代,这个年代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但不好过和不好过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像是城里人,不用种田,每月有粮票供应,平时也能拿到肉票,可农村人就不一样了,天天下地赚工分,吃粮食由生产队统一供应,年底收成好的生产队会抓几头猪来杀了,猪肉分到各家,到这时农村人才能吃到一口肉。 林家原本日子还能过,林爸爸林保国和林妈妈秦美丽都能吃苦,两人拿的都是一天10工分,今年年初,大队评选今年的工分,能干的林爸爸刚被大队长升为12工分,引得全村人羡慕,怎料好景不长,林爸爸在扒河做工时,踩空摔断了腿,这一断就断了骨头,断了骨头需要做手术,至少要拿出几百块钱来,可怜秦美丽拿出全部家当,只不过9块钱,没钱治,秦美丽只好让娘家兄弟把林保国拖回家,这一来二去,林保国腿越来越严重,只能天天躺在床上。 家里只有秦美丽带着几个娃赚工分,怎么也不够一家人吃喝的,更别说林保国还需要吃药,也因此,林家日子越来越艰难,林楚瑜和弟弟林少安,妹妹林楚乐为了能吃上饱饭,便来帮生产队薅秧苗。 生产队有规定,拔一堆秧苗给一块饼,这一堆大概一米宽,7米长,三个孩子拔了很久,奈何早上只吃了几口稀饭糊,实在太饿,拔了一段时间饿得不行,说起没饭吃的事都直掉眼泪,其中最大的林楚瑜哭着说: “少安,楚乐,我实在太饿了,要么咱们姐弟三人喝老鼠药死了算了,这样也帮妈减轻了负担,咱们也就不用挨饿了。” 她一哭,少安和楚乐也哭了,俩娃一合计,想起生产队经常会买药药老鼠,他俩跑去偷偷拿了一瓶来。 “姐!你怎么不接?你不是说了我们三人一起死的吗?你把老鼠药分分,我们三人一人一口,死前吃点老鼠药垫垫肚子。” 楚瑜这才肯定自己是穿越了。 楚瑜虽然也在农村长大,可90年代的农村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到了2017年,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盖了三层楼,每家都用着卫浴,有车在农村也是很普通的事情,比起城里的商品房,大部分农村人有钱以后,即便在城里购房也愿意继续在农村待着。 可眼下这连饭都吃不上的1976年的农村,显然不是她熟悉的。 现在才是五月初,再热也不可能把人热晕,想必原身是被活生生饿死的,只不知道她怎么穿越到了林楚瑜身上,楚瑜心里有众多不适,可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手里这瓶农药处理掉。 “少安,楚乐,姐改变主意了,不想死了!”林楚瑜说。 “什么?”少安听了,竟一下子发火了:“你都说好了要死,现在又不死了,难不成你还想继续回去挨饿吗?” 楚乐吸吸鼻子,左看右看,没敢说话。 林楚瑜神色认真地说:“少安,我想明白了,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我们死了,你让妈怎么办?一下子没了三个孩子,她能受得住吗?” “妈还有大姐、二姐、大哥。”林少安依旧生气。 “那你就没想过,我们死了这个家还怎么过下去?谁赚钱给爸爸治腿?” 林少安哪里想过这些,只说:“我们死了,家里还能轻松一些,爸说不定就有钱治病了!” 林楚瑜叹了口气,实在没法子,只好把那瓶农药推给他: “行,要死你死吧,等你死了我看看你什么样再决定死不死!” 林少安一想觉得自己吃亏了:“姐,你怎么这样?我死了,你一看就害怕了,哪里还敢死?” “这你管不着,你都死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你要是想死就把老鼠药喝了,不想死赶紧把老鼠药还回去,要是让人看到你偷东西,小心推你去游街!楚乐,咱们继续拔秧苗。” 林少安听了这话,想了半天,拿着老鼠药往回跑。 20分钟后,林少安回来了,气鼓鼓地继续干活,林楚瑜见了,笑了笑,心里却愈发沉重了,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苦,原身过不下去饿死了,她能过下去吗?想到这,她心里叹息一声,忍着饥饿继续拔秧苗。 他们干了一下午,经过生产队验收后,得了3块饼子,虽说是饼,可并不是面做的,像是某种粗粮磨出来的,吃进去沙沙的,磨得喉咙疼,然而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美味了,林少安几口就把一块饼吃完,吃完又把林楚乐的揪去一半,兄妹俩吃了两块饼,这才活过来。 林楚瑜见了,只揪了几口放在嘴里,把剩下的饼塞进衣服里带回家。 三人洗去腿上的淤泥,等到家时衣服也就干了,林楚瑜浑身黏答答的,很想洗个澡,可回家看到面前的草屋时,心都凉了。 这是农村最原始的草坯房,屋顶是厚厚的稻草,墙体是黄泥和草做成的泥坯,草房共有三间,一间堂屋是父母住的,左边一间是四姐妹住的,堂屋右边这间是俩兄弟住的,兄弟房边上,是一个简单的厨房,屋外用木板竖着扎成简单的围墙。 林楚瑜推开堂屋的门,一股霉味铺面而来,林楚瑜环顾一周,屋里一目了然,泥土墙因为阴天的关系,湿气很重,草堆的屋顶能看到天光,墙上有两扇田字形的小窗户,屋子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个柜子,再也简单不过。 林保国正躺在床上,见了楚瑜,无力地问: “楚瑜,回来了?” “爸,渴了吧?”林楚瑜从水缸里给林保国舀了杯冷水递给他,“爸,喝点水吧!我这有饼,你先吃点。” 高大的林保国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怎么没吃?” “我跟楚乐分着吃了,爸你先吃吧。” 林保国点点头,吃了扑克牌大小,再也不肯吃了,说是留着给其他人做晚饭。 林楚瑜出了门,心里直叹气,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年代待下去了,可没办法,好死不如赖活,捡到这条命是她赚到了,可不能这样轻易就死了。 林楚瑜理了理原身的记忆,大概摸透了这个家的情况。 林楚瑜妈妈秦美丽,父亲林保国,秦美丽共生了六个孩子,孩子多分到手粮食少,挨饿受冻是常事。 眼下,秦美丽还没下工,大姐林楚青在学裁缝,不需要赚工分,现在还在老师家里帮人做衣服,二姐林楚香在小学当老师,按理说老师待遇应该不错,只可惜她是代课教师,虽然不用赚工分,但待遇一般,平时住在学校,只能顾上自己吃喝,顾不上家里,三哥林旭东跟秦美丽一起上工,勉强能拿7个工分。 日头西下,上工的人陆续回来了,林楚瑜叹了口气 ,决定先把晚饭做上再说,进了伙房,看了眼家里的草锅,还好她会生火,用草锅做饭可难不倒她,林楚瑜找了半天没找到一盒火柴,便问林少安: “家里的火柴放在哪了?” “火柴?哪用得上这种稀罕物?你又不是不知道妈每天都去别人家借火。” 林楚瑜想了想,拿了堆干草往边上去,她远远看到一个妇女正在门口生火,林楚瑜走过去,正要借火,谁知那妇女见了她,竟瞪了她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把用脚把火堆踩灭,进了屋。 林少安见了,气道:“她又犯病了?姐,咱们别找她借,有这样的婶子算我们晦气!” 林楚瑜这才知道,那女人是林楚瑜的三婶陈玉梅,陈玉梅的父亲是隔壁村的生产队队长,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对越过越差的林楚瑜家,自然是瞧不上,这不,连个火也不愿意借了。 林楚瑜借了一个庄子,才不好容易借了火,她用干草包着一堆草木灰跑回家。 林少安跟在后面,笑:“姐,我们学校跑步比赛,第一名都没你快。” 林楚瑜失笑,不快点火就灭了,她可不想晚上没饭吃。 到了家,林楚瑜把草灰放进锅底,轻轻吹了几下,很快,草灰再次燃了起来,生火成功了! 林楚乐拍着手笑说:“姐!你太厉害了!” “那当然!姐给你们做东西吃!” “吃啥东西?”林楚乐舔了舔嘴唇。 做菜可难不倒林楚瑜,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连火都要借,更别说其他的了,林楚瑜见状,有些犯难了。 做什么好呢? 002 进城了 林楚瑜揭开米缸,看着空荡荡的缸叹了口气,这样的缸连老鼠都不屑光顾,家里没有米,面就更别说了,这年头面粉是精细粮,是奢侈品,农民家一般吃不起,更别说林家这种特困户了。 最后,林楚瑜好不容易在厨房找了些山芋干,这年代别的不多,就山芋特别多,每年供应山芋时,家家户户会囤很多,林楚瑜舀了些玉米面,兑水后倒在热水中,做了玉米面稀饭,待稀饭烧熟把山芋干放进去。 在后世,山芋干稀饭这样的东西属于稀有物,很多人开车去农家乐里吃也不一定能吃到这种味道,这年头,山芋干是正宗自家晒的,因为没用化肥,是真正的纯天然食品,晒干的山芋干有一股淀粉的香味,林楚瑜忍不住扔了几个放入口中嚼嚼,实在好吃! “姐,好香啊!”楚乐一副小馋鬼的模样。 楚瑜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你不是刚吃过吗?” “还饿。” 楚瑜捏了个山芋干给她,“再等等饭就好了。” 楚瑜说完,去地里揪了些山芋叶,这年头国家不准农民自己经商,种地都种集体的,农民只可以在自家门边的地里种一些蔬菜,养几只鸡,种植和养殖的数量受到严格控制,基本上家家户户种的仅够自家吃的,如果你家种的蔬菜太多,养的鸡鸭鹅太多,不免让人有怀疑,觉得你是要把东西拿去卖,而卖东西在这年代,无疑是要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再者,鸡鸭鹅要吃粮食,如今物资极其紧缺,人都吃不饱别谈家禽了,即使你家不喂粮食,也是上头不允许的事情。 林楚瑜家门口有一块小菜地,种了丝瓜、西葫芦、辣椒等,虽然种类不少,但因为没有油,这些东西没人肯吃,现在山芋还没有成熟,叶子却可以吃,她把山芋叶切碎,也没放油,只煮了一下,再捏了点盐,就算一个菜了。 林楚瑜家的东边是一条小河,边上有许多木桩,楚瑜走了一圈,发现很多木桩上长出了一排排黑木耳,林楚瑜心里一喜,这东西农村很多,没人当回事,但在林楚瑜眼里却觉得是个宝,她忙用刀子把木耳刮下来,抓了一大把回去,用热水烫了下,去掉木耳的异味,简单地加点醋和葱蒜辣椒做成凉拌的,这酸辣的口感闻得林楚瑜不由生了口水。 就在这当下,做工的人回来了。 秦美丽和林旭东回了家,远远看到厨房冒着烟,一股饭香从厨房传来。 林旭东咽了口口水,自从林保国摔断腿,秦美丽 就没什么心情做饭,加上家里也确实没什么可做的,来来去去都是稀饭糊和咸菜疙瘩,因此,这段时间林家的孩子个个都面黄肌瘦的,楚乐直接被饿出了鸡胸。 “妈,是大姐回来做饭了?”林旭东问。 秦美丽走进厨房,却见林楚瑜系着围裙在盛稀饭,很快,她把饭菜摆好放在桌上,林旭东跑过去一看,好家伙!竟然有四个菜! 凉拌木耳、炒山芋叶子、咸菜疙瘩、凉拌野菜。 稀饭做的是山芋干稀饭。 见了这情景,林旭东两眼放光,他虽然比楚瑜大,但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天天饿肚子,现下做了一天活回来,见了吃的比亲爹亲妈还亲。 “楚瑜,这都是你做的?好香啊!”林旭东馋的流口水。 “哥,是我做的,你和妈把手洗洗干净吃饭吧!” 秦美丽见了这几个菜,愣了下,别的倒还好说,只那木耳,农村人根本不当回事,很少有人吃这个。 “楚瑜,这木耳在哪摘的?” “就在河边的木桩上,妈你放心,这都是没人要的东西,下场雨就会生出很多来。”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好,林旭东把林保国也扶了起来,大家喝了口稀饭,也不知怎的,虽然平常也喝过这种,可就是觉得今天的稀饭特别香。 “楚瑜,你今天做的饭特别好吃!”林旭东夸赞。 “谢谢哥,我自己瞎琢磨的,你和妈上工累了,多吃点,我们少吃点就行。”楚瑜说。 秦美丽夹了筷子木耳,有些惊讶:“这木耳被你做的味道还不错。” “确实老好吃了!”几个孩子吃的贼香。 林楚乐和林少安下午吃了饼,都懂事地没再去碰那大半边饼,秦美丽和林旭东多吃了一些,毕竟是明早要赶早上工的人,总不能让他们饿晕在田里。 等他们吃完饭,林楚瑜正要刷碗,却见林楚乐拿起楚瑜的饭碗,用手指在碗内壁抹了一下,这一抹,就抹了一手指的稀饭糊,楚乐把手指放入口中咂咂,一脸享受: “姐,你做的饭真好吃!我每天都想吃你做的饭!” 林楚瑜闻言,只觉得心酸。“你喜欢吃,姐每天都给你做。” 楚乐闻言,歪着头笑了。 过了会,大姐林楚青回来了,林楚青在老师那做学徒,学裁缝,这年头虽然有偷偷做衣服的,但毕竟少, 林楚青的老师也是挂靠在大队里,以做衣服来换取工分,林楚青学徒这段时间也拿不到钱,只学到了手艺,晚上老师能管她一顿饭吃。 “今天家里做了好吃的?一股子香味!”林楚青人长得大大方方的,穿的很干净,让楚瑜心生好感。 “是你妹妹做的!”秦美丽笑呵呵说。 秦美丽底子不错,五官端正深邃,也因此,林家这几个孩子长得都不差,只可惜因为常年做工风吹日晒,她皮肤有些粗糙,眼角有了深纹。 “楚瑜长大了?”林楚青惊喜道:“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林楚瑜笑笑:“大家都忙,我一个人没事做,为你们做点饭是应该的。” 林楚青叹息一声,又拉着楚瑜的手说:“你因为家里穷,半途辍学,眼看都要考高中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等我出师了能赚钱了,继续供你上学。” 林楚瑜笑笑,应了一声。 吃了晚饭天就要黑了,林楚瑜从锅底拿出一个大瓮罐子出来。 “楚瑜,这是啥?”秦美丽问。 “妈,家里柴火不够了,我用大瓮装了水放在锅底灰里,把水捂热了,留洗手洗脚用。” 秦美丽闻言,欣慰地点点头,虽然日子苦了点,但子女都懂事,让她省了不少心思。 一家人简单洗漱,因为没有热水,洗脸水一家人用,脚简单洗一下,在这样的条件下,农村几乎没人清洗下面,前世楚瑜听人说,以前城里人嘲笑乡下人,说乡下人不喜欢洗澡,也不洗下面,下面都能用锅铲铲出灰来了,当时楚瑜觉得这话夸张,现在亲身体会,这年头确实不太讲究。 楚瑜找了点冷水简单对付下,把身上洗干净,这才回了屋里休息。 才七点,为了省煤油,村里所有人都回家睡觉,往外看,一片漆黑,楚瑜躺在床上,想到前世今生,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怎么就穿来了呢?这年头就是有心做生意赚钱,也放不开手脚,要让她穿越到别的年代多好,80年代到处是新事物,90年代遍地是黄金,可70年代呢……留在楚瑜记忆里的只有文-革和改革开放,再退一步,穿越到70时代是她无法选择的,那好歹穿到77年以后吧?要知道76年是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文-革还没结束,三大元首会相继去世,唐山大地震也会到来,整个国家的气氛很不好。 然而,她没有选择,既来之则安之,总能活下去 的! 临睡前楚瑜想,好歹先赚点钱填饱肚子再说。 这两天楚瑜一直在想赚钱的方法,但这年头家里连自行车都没有,去哪都不方便,她只能因地制宜,靠农村仅有的东西赚钱,想到这,楚瑜忍不住抬头看着路边的桑树叶子,陷入了沉思。 当晚,秦美丽一脸郑重地把楚瑜叫到屋里,她揭开竹篮子上的布,说: “楚瑜,明天你去城里把这几个鸡蛋卖了。” 楚瑜看了一眼,大概有13个鸡蛋。 “妈,这卖不了几个钱吧?” “卖不了也得卖,你爸没钱吃药了,家里也揭不开锅了,先卖了缓一缓急。” “好!”林楚瑜答应下来。 当天半夜,楚瑜偷偷进了少安房间,把少安喊了起来。 “少安……” 少安吓了一跳,“姐,你干啥呢?大半夜不睡觉装鬼吓人?” 楚瑜拍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瞎说什么呢!你穿好衣服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少安披了褂子出来,小声说:“姐,你喊我什么事?是不是又不敢一个人上厕所了?让我陪你给你揪树叶子擦屁股?” 什么跟什么汗! 林楚瑜失笑,低声说:“不是那事,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撸桑树叶子去城里卖。” “卖桑树叶子?”林少安愣了一下,“姐,私卖东西是犯法的,要被割尾巴,还要被批-斗的!” “所以我才半夜叫你起来,现在都1点了,咱们去撸点桑树叶子,一起背去城里。”林楚瑜建议。 “可是这种东西卖给谁?” “你先别问,今天妈让我们去城里把鸡蛋卖了,咱们背一麻袋桑叶子去卖看看,你快点收拾一下,现在就走。” 林少安听了这话,不敢再犹豫,鸡叫后村里就有人起床,上工的人也起得早,要是真想卖东西,只能夜里趁黑弄。 两人找到桑树,林楚瑜借着月亮光撸了十几片下来,林少安见了,急坏了: “你这样要弄到什么时候?你们女生真是笨!” 说完,跟个猴子一样,三下五除二爬上树,林少安站到树上,撸叶子方便多了,他撸好一把就递给林楚瑜,林楚瑜把桑叶擦干放入麻袋里,两人撸了将近三个小时,才撸满整整一麻袋。 就这样,趁天还没 亮,林楚瑜和林少安拎着鸡蛋,抬着麻袋进城了。 003 赚钱了 这一路,走得极其不易,天黑路差,很不好走,再加上楚瑜手里拎着鸡蛋,这鸡蛋可是林家目前最值钱的东西,她生怕把鸡蛋压碎了,而一麻袋的桑树叶子也不轻,少安一个人扛不了多远就累了,楚瑜只好腾出一只手帮他一起抬,可林家庄到城里大概要走20里路,两个半大孩子,差点把自己走哭了。 好不容易,两人在九点多走到了县城。 这个年代,鸡蛋等于可以流通的钱币,只要手里有鸡蛋,就不愁卖不出去钱,林楚瑜找到纺织厂的职工大院,站在门口,等着人经过,没多时,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小声问: “姑娘,你这鸡蛋要卖?” 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跟做贼一样,楚瑜小声说:“是,婶子,我这鸡蛋是昨天鸡刚下的,特别好。” 妇女明显心动,她家儿媳妇刚生了个孙子,正在坐月子,亲戚送了些鸡蛋过来,可这年月也没别的吃,坐月子的女人就吃红糖泡鸡蛋,这不,没出月子鸡蛋就不够吃了,偏偏儿媳妇奶不多,孙子经常饿得哇哇叫,她也没办法才想到买些鸡蛋回去,给儿媳妇和孙子一起吃。 “你这……怎么卖啊?” “8分钱一个!” “8分?小姑娘,你不老实啊,人家鸡蛋都卖7分,你怎么贵了1分钱?”妇女皱眉说。 “婶子,我这鸡蛋是家里挑出来大个的,小个头的是卖7分不错,可那不划算,我这鸡蛋大这么多,也就贵了1分钱。” 妇女不买账,“贵了1分钱太贵了!我从来没买过8分钱一个的鸡蛋!” 林楚瑜笑笑,依旧好脾气地说:“婶子,你看看我这鸡蛋,握在手里多实在,不像那些小的,打进锅里根本吃不到东西。” 妇女承认她这鸡蛋确实大,但8分也确实是贵。 不过她家儿媳妇急着吃,这年头鸡蛋也不好弄,想想,她只好咬牙说: “这样吧!你这13个我都要了,总共给你1块钱!” 楚瑜想了想,点头道:“可以,那就一块都给您。” 楚瑜闻到她身上有种奶腥味,心想她家里肯定有孕妇,便趁机说: “婶子,你以后还要鸡蛋吗?我家鸡每天都会下新的。” 妇女瞥了她一眼,“你自己家不吃?” “哪里舍得吃鸡蛋?饭都吃不上了,您要的话,回头我再拿过来。” 妇女闻言,点头说:“我要的,这样吧,3天后差不多时间,你要是过来,我就买!” 林楚瑜忙点头,把收到的1块钱放在衣服内袋,生怕掉了。 见她回来,林少安担心地说:“还好没遇到民兵,要是被抓到可是要游街批-斗的!” 虽说只是1块钱的生意,但现在文-革还没结束,1块钱足以把你定罪了,听少安说,之前有个城里人吃了碗8毛钱的肉丝炒面,就被开会批判,说他是追求资本主义生活方式,是资本主义的走狗!不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云云! 林楚瑜因此十分小心,两人找了许久才摸到了城里交易货物的黑市,说是黑市,其实就是私自贩卖东西的地方,这里有的人在卖鸡蛋,有人在卖猪肉,有的在卖自家种的蔬果,放在后世,这都不是个事,可现在是76年,这些都是不允许的,林楚瑜和少安看了一路,都没人卖桑叶,楚瑜心里没底,不敢把东西摆在路边,便远远地摆在离黑市十来米的地方。 他们等了一下午都没人买,楚瑜不觉有些泄气。 少安叹了口气说:“姐,桑树叶到处都是的,谁会买这种东西?” 眼看要天黑了,夜路不好走,林楚瑜决定把把桑叶抬回家,明天再来卖,两人刚想走,却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左看右看,最后装作不在意地问林楚瑜: “喂,小孩!你这东西怎么卖的?” 林楚瑜忙说:“3分钱一斤。” “3分钱?”男人皱眉:“太贵了吧!这东西田里到处都是的!” 林楚瑜笑笑,也不气,只说: “田里确实很多,只是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撸来的,这年头风声紧,你养蚕不易,我撸叶子也不易啊!” 男人闻言咳了咳,他确实偷偷养蚕没错,也确实缺桑叶子,他家蚕多,桑叶子不够吃,也不敢大张旗鼓去乡下撸,要是被人发现肯定能发现他养蚕!事实上他也是去年才知道这年头很缺蚕茧,大城市的人喜欢丝绸衣服,上面的蚕茧一般都是公社上缴的,可这年头公社的指标硬,连基本的粮食指标都完成不了,天天顾着开荒种田,哪有心思去养蚕?因此公社上交的蚕茧基本都是为了应付,量很小,城里需求大,他在别人的指点下偷偷养在地下室,也赚了些钱,这时候蚕长大了,能吃了,桑叶就变得紧张起来,他完全可以偷偷去撸,就是怕起疑,想了想,还是决定买一些。 “你说你这麻袋有多 少斤?” “40斤多点。” “1块钱我要了!”男人说。 “1块?”林楚瑜想了想,趁机问:“你还需要桑叶吗?我村里有很多,每天都可以撸鲜的给你!” 男人检查了一下,发现桑叶很新鲜,便说:“可以,你要有的话3天后咱们还是在这里交易,给我两麻袋。” “成!” 林楚瑜拿了一块钱,放好后,便和少安一起把麻袋捆在男人车后座。 天快黑了,姐弟俩连忙往家赶。 路上少安问:“姐,我真没想到,桑叶居然还有人买!” 楚瑜也没想到,毕竟这东西乡下到处都是的,乡下人也不当好的,只是她猜测既然自己能偷偷做生意赚钱,肯定早有聪明人跟她想的一样,那么这个季节,蚕正是肥壮的时候,需要桑叶,所以她才来碰碰运气。 “姐,你真厉害!一下子就赚了1块钱呢!”少安崇拜地说。 看着弟弟崇拜的眼神,楚瑜只觉得汗颜,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走了这么远,半夜起来撸桑叶,卖了一整天只赚了1块钱,1块钱搁在后世掉了都没人当回事,可在这年代显然是巨款了!按照现在的年景来说,秦美丽一天10工分,一工分相当于4分钱,也就是说,她辛苦一天,起早贪黑只能赚4毛钱,这样一想,她这1块钱确实是巨款了。 楚瑜在路边给少安买了块2分钱的饼子,把剩下的钱放入口袋里。 少安撕了半边给她,“姐,咱们一起吃!” 楚瑜笑笑,和弟弟分了饼,姐弟俩步履轻快地往家跑。 到了家,楚瑜把卖鸡蛋的1块钱给了秦美丽,秦美丽见了,心情不错地说: “回头我给你爸买药去!” 林楚瑜回头看了眼林保国,觉得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家里多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病人,这个家的日子永远过不好,再说林保国是她爸爸,这对她而言是个极其陌生的称呼,楚瑜上辈子只感受过外婆的爱,对于父母之爱十分陌生,现如今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从心里觉得感恩,如果有能力,她希望能赚钱治好林保国的腿。 家人都吃过晚饭了,林楚瑜和少安一起喝了些热水,就了咸菜吃,将就对付了晚饭。 她没有把手里的钱给秦美丽,一来这点钱帮助不大,二来她怕以后做生意需要用钱,便把这9毛8分钱留在手里,打算等赚多 了再告诉家人,她也嘱咐少安替她保密。 晚上,林楚青说了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又说了村子里的情况,跟楚瑜拉呱,楚瑜这才对林家的情况了解多了些。 原来林保国共有兄弟三人,他排老二,老大林保中,老三林保卫,楚瑜还有个姑姑叫林传芳,楚瑜的爷爷奶奶都健在,只是爷爷奶奶一直跟林保中一起生活,也住在楚瑜家边上,爷爷奶奶很偏心,当初林保中结婚时,爷奶为他们盖了三间瓦房,秦美丽和林保国议亲,以为林家也会这样做,谁知道爷爷林寿全直接说家里没钱,叫林保国和秦美丽住到河边这泥坯房里来结婚,且不说这泥坯房有多差,就说住在河边,在农村也是没人愿意的,农村人住在河边河坝上的,要么是跟村里人处不好的,要么是外来户,再说小孩跑来跑去住在河边也不安全,但结婚的日期已经定了,不可能反悔,最后秦美丽还是和林保国结了婚。 要说林寿全和王秀娥夫妇要是真没钱也就算了,偏偏年底老三林保卫结婚,林寿全夫妇直接给老三盖了三间瓦屋,还到处嚷嚷说老三娶了生产队队长的女儿,是光耀门楣!这事让秦美丽心情很不舒坦,背地里偷偷哭了很多次,她结婚时一个子的聘礼没见到,就只给了三间没人住的泥坯房,对老大和老三却这样,秦美丽当下不高兴,自此和林寿全夫妻的关系淡了许多。 林楚青替妈妈抱不平,又说: “楚瑜,你说,爷爷奶奶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们替大伯和小叔家看孩子,却不帮我们家看,我小时候,妈妈上工没空带我,就把我放在水缸里,任我哭死了,奶奶都不过来看我一眼,后来你们出生了,我在家带你们几个弟妹,只读完初中没上学,他对我们这样,要是不靠着我们也就算了,恶心人的是,遇到好事没我家份,爷爷奶奶一有个头疼脑热就跑我们家来,叫我们家给钱,现在家里穷成这样,他们怎么好意思?” 许是因为楚瑜不是原身,听了这些事虽然有些生气,却没有太大的波澜,最后应付了几句,就进入了梦乡。 她是真累坏了,一天走了几十里路,这是前世的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前世的人们为了健身都喜欢快走,可放在现在,大家见了走路就害怕。 楚瑜晚上吃了半块饼,自觉不少了,毕竟前世的她为了减肥,经常晚上不吃饭,可没想到,睡到半夜,竟然活生生饿醒了,只觉得肚子里什么油水都没有,特别想吃肉。 楚瑜饿得不行,根本睡不着,可家里除了咸菜也没别的能吃的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起床准备小解,却忽然见到秦美丽开门走出去。 楚瑜愣了一下,现在至少已经11点多,放在后世11点不算晚,可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六七点就上床睡觉,秦美丽不在家睡觉出去做什么? 楚瑜没做声,跟在秦美丽身后往田里走。 004 薅麦秆 楚瑜跟在秦美丽身后弯弯绕绕进了一块偏僻的田里,刚收过麦子,田里光秃秃的,没有农作物,但不远处的春玉米却在微风下摇摆,远远看,像是有影子在晃动,大半夜的,楚瑜吓得后背发麻,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虫鸣声,黑暗的夜空下,没有路灯,月亮发出微弱的亮光,使得楚瑜勉强能看清前面的人影。 秦美丽来到一块农田后,左右看了许久,忽然弯下腰开始拔东西。 楚瑜看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而回过头往家里跑,15分钟后,除了林保国和林楚香,家里所有人都来了,秦美丽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差点没被吓死,直以为自己撞鬼了! 半晌看到是自家的娃后,又责怪地说: “你们不在家睡觉,跑出来干啥?” “妈,我们帮你!”楚瑜走过去。 “去去去!你今天往城里跑了一天,肯定累坏了,快回去睡觉!”秦美丽一脸责怪。 林楚青也过来说:“妈,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叫我们!” “你这孩子,你白天还要学裁缝……” 林少安也摇摇头:“妈!你这大半夜的一个人也不害怕?” “怕啥?我比鬼还穷,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还有什么可怕的?”秦美丽说。 林旭东还没睡醒,他白天干了一天活,正累着,但他好歹是男人,怎么可能叫妈一个女人在这做活?林旭东弯腰道:“妈!你养这么多孩子又不是摆设!凭你一个人能把这一块地的麦子都拔了?明天天不亮还要去上工,你能吃得消吗?” “这有什么吃不消的!妈能顶得住!”秦美丽依旧逞强。 林楚瑜叹了口气,对秦美丽的性格有些了解了,说实在的,秦美丽作为母亲来说,很是不错,自己这么辛苦,日出做工,日落才回,回到家要做饭洗衣服,经常半夜才睡,还得照顾卧床的林保国,自己都这么累了,竟然舍不得让孩子受苦,真是个任劳任怨的妈妈! 林楚瑜做主道:“妈!大家一起拔!人多力量大,拔完回去还能睡一觉!” 秦美丽无奈,也不再坚持,便同意了,连楚乐也跟着一起薅麦子。 说是麦子其实并不确切,林楚瑜他们要薅的不是麦子,而是收麦子之后,剩的麦秆,这年头物资极其缺乏,没有煤炭,农村一般都烧稻草和麦秆,可就是这些在后世没人要的东西,现在却要靠生产队统一发放才有,生产队 收麦子的时候,只收一大半,剩下二三十厘米高不收,按照一块地分给各家,林楚瑜家分到的就是这块地的麦秆,生产队不会把麦秆收好了给你,要各家自己去拔,林爸爸卧病在床,家里劳动力本来就不够,因此这麦秆拖到了插秧时都没拔,现下已经不能再拖了,秦美丽只得抽半夜时间,不耽误上工,来把麦秆拔掉,回家晒干了烧锅用。 这麦秆是家里重要的物资,没有这东西家里就没法做饭烧水,极其重要。 人多力量大,一家人一起拔,速度快了许多,楚瑜前世也会帮外婆种地,倒不陌生,只是这麦秆很短,需要弯着腰拔,还得连根拔起,一点也不浪费,实在不好拔的才会用镰刀从根割掉,林楚瑜弯腰做了一会,就觉得腰酸背痛。 大半夜的,林家人聚集在一起割麦子,林楚青见状,忽然笑了: “妈,虽然咱家日子过得苦点,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也没什么矛盾,这样也蛮好的!” “就是!”说起这事,秦美丽就很自豪,天下再也没有比她幸福的妈妈了,至少目前为止,几个孩子都不错。“人穷不要紧,家庭一定要和睦,否则赚多少钱心里都不舒服。” “妈妈说的没错。”楚瑜笑着说。 旭东忽然说:“也不知道二姐在学校怎么样了。” 提起她,气氛似乎有些怪了,秦美丽干笑一声: “应该不错吧?毕竟是老师,地位高受人尊重。” 楚青哼了一声,“她是老师,咱们也没指望她为家里做贡献,但你看她,这都多久没回来了?” “就是!”少安也气鼓鼓的,“也不知道二姐怎么想的,自从上次跟妈拌嘴以后就不回来了,妈,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吵得架?” 提到这事,秦美丽半晌没说话,其他人倒没察觉,但是楚瑜很明显地感觉出来这事肯定有内情。 “行了!都干活吧!提你二姐干啥?你二姐自己赚那点工资,能吃饱就不错了!” 楚青哼了一声,道:“她啊!就只顾她自己!” 楚乐脆声说:“二姐好久没回来,我好想二姐!”又拉着秦美丽问:“妈,二姐什么时候回来?” 秦美丽没说话,楚瑜把楚乐拽到一边,楚乐还想说话,楚瑜忙把她的嘴捂住。 之后一家人继续干起活来。 为了缓和气氛,林楚青笑着说:“咱们来唱歌吧!” 她起了个头,唱的是《北京的金山上》,楚青歌唱的不错,声音很脆,感染力很强,连楚瑜都被带动地跟着哼了一句。 楚乐听得入迷,好奇地问:“三姐,北京在什么地方?很远吗?” 楚瑜笑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对现在来说很远,对未来来说,也不过是坐飞机几个小时的事情。 “我好想去看看北京天-安门!” “你?我还没去过北京呢!”楚青哼了哼:“当年我的梦想是考上北京的大学,结果……” 楚青摇了摇头,现如今根本没有考大学这回事,学校里教书也没有以前那么认真,没有升学压力,大家都得过且过,要是能上大学该多好啊!楚青不止一次憧憬。 楚瑜闻言愣了片刻,根据原身的记忆,今年,14岁的原身刚上初二,原本夏天就该考高中上高中了,结果因为没钱再加上觉得读书也没法考大学,就辍学了,这个年代,大家对上大学有很强的渴望,对知识的期盼埋在没一个年轻人的心底,只是,没有高考,一切都是徒劳的,这是每个人心里一辈子的痛。 但楚瑜却知道,今年四-人帮就要被铲除,明年国家就要恢复高考,到了那时候,属于人民的好时代就要来了! “姐!你别灰心,总有一天,国家会恢复高考的!”楚瑜很有信心地说。 听了这话,大半夜的,楚青竟四处张望,见没人才责怪地说: “楚瑜,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要是被人听到,就要怪你反-革-命反政-府,要说你是资本主义走狗了!” 楚瑜笑笑,却坚持:“总之,姐你走着瞧好了,早晚是要恢复的!” 真的能恢复吗?楚青边干农活边想,片刻后她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就是能恢复,她离开学校这么久,也早就不能高考了,想到这,楚青不再对高考有任何奢望,只想着能早日学成出师,能赚钱帮林保国治病,让几个弟弟妹妹都能上学。 一家人说说笑笑,唱着歌讲着笑话,拔了2个小时不到就把一块地拔完了。 林旭东是干活的好手,他用麦秆搓成一条条绳子状的,把麦秆捆起来,再一捆捆往家背。 所有人都跑了好几趟才把所有麦秆运回家。 回到家,几人又把麦秆给铺在院子里,留明天晾晒。 这时,楚瑜已经累得浑身是汗了,回到床上,也顾不 上洗漱,姐妹三人倒头就睡。 次日,楚瑜没什么事,就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虽然屋里都是泥土地平,不像后世铺的是木地板之类的,可即便这样,楚瑜也想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前世没有父母,要强惯了,不希望别人说林家没一个顶用的。 楚瑜把家里收拾好,又张罗着炒了几个菜,她先去河边的木桩上揪了一捧木耳回来,泡开后做成凉拌的,又把家里的咸菜拿出来,用刀切成条状的,秦美丽腌的咸菜味道还可以,她腌了萝卜干和菜根,腌成之后的咸菜呈黑色,看起来不好吃,但吃起来很有味道。 之后楚瑜又把瓜秧的杆子切成一段一段的,别看瓜秧的杆子貌不惊人,在后世也没人吃,但这杆子炒好了味道可不是一般的好。 瓜秧杆子有些涩,这味道需要用辣椒去遮盖,楚瑜因为赚了一块钱,允许自己奢侈地放了一次油,但也不多,就几滴而已,她把青辣椒切碎后,和瓜杆子一起放入锅中,滋……锅里噼啪作响,很是热闹,香味很快铺面而来。 有油做菜就是香,这年头的豆油是纯粹的豆油,一股子香味,不像后世的油,闻起来跟水似的。 瓜秧子炒好了,楚瑜把瓜秧子处出来,尝了一口,随即眉目弯弯地笑了。 味道真不错! 瓜秧子、咸菜、凉拌木耳,唔……好歹要做四个菜吧? 楚瑜想了想,又去野地里转了一圈,春天外物疯长,野外的野草都有半人高,其他人忙着赚工分为大队干活,自然顾不上清理野草,楚瑜看了一圈,忽然发现一种熟悉的野菜——野茼蒿。 茼蒿味道很奇怪,很多人说吃了可以防病,但楚瑜不喜欢它的味道,每次外婆吃她都捏着鼻子碰也不敢碰,没想到,林家庄十分适合种野茼蒿,野地里到处都是的,似乎还有被人割过的痕迹,楚瑜连忙挑选嫩一些的,割了一把子。 楚瑜正想走,却忽然在一片绿中发现一种红色的野果。 是红莓!楚瑜一喜,地里长了不少红莓,也就是土话说的插秧泡,跟草莓有点像,但外面是水泡状凸起的,这东西可以当水果吃补充维生素,但林家庄的插秧泡竟然没人吃,也真是奇怪! 楚瑜摘了许多插秧泡回家。 她把茼蒿处理好,又少放了几滴油,把大蒜切碎,往油里一烹,再把茼蒿放进去,翻炒几下后,好闻的蒜香味传来,茼蒿的味道马上出来了,楚瑜笑着闻了一下,随后把做好的菜摆 在桌上,又把稀饭盛出来。 她看了眼日头,应该十点多了,上工的人该回来了。 正想着,林旭东跑进来,馋道:“楚瑜,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我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楚瑜笑道:“哥,我做了几个菜,你赶紧吃吧!” 秦美丽见状,满意地点头,她端起碗要给林保国喂饭,楚瑜笑道: “妈,我来给爸喂饭,你先吃吧!吃完还要上工呢!” 这年头,不像后世吃三顿饭,大部分人家都吃两顿,林家庄也是如此,秦美丽他们早上天没亮就要上工,晚了的话就要扣工分,10点左右回家吃饭,再回去继续做活,直到晚上才会回来吃晚饭。 “好吃!好吃!” 林旭东吃的满嘴都是,他吃一口茼蒿,就一口咸菜,又夹了口瓜秧子放入嘴里。 奇怪!这些东西都是农村一直有的,他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好吃?楚瑜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做出来的东西让人一整天都惦记。 林少安见状,也不敢耽误,也不停往嘴里扒饭吃!废话!再不吃快点,可就要被林旭东这个大嘴巴给吃完了! 楚乐也吃的开心,笑着对楚瑜竖了个大拇指。“姐,你做饭真好吃!” 楚瑜笑着端过饭碗要给林保国喂饭,正喂着,少安惊讶地说: “姐,你咋摘蛇泡吃?这东西是有毒的!是蛇吃的!你吃了会被毒死的!” 楚瑜一愣,“蛇泡?” “是啊!就是这东西!”少安把红莓端过来。 楚瑜当下就笑了,她道:“少安,我们老师说过,这蛇泡是能吃的,你说的那些都是谣传!是假的!” 难怪当年的小番茄很多年都没人吃,第一个吃小番茄的人一直以为自己会被毒死,已经交代了后世,有些事想想也是好笑。 “真的吗?”少安半信半疑,在农村没有水果这种说法,连饭都吃不起更别说别的了,少安自然想吃,可大家都说蛇泡会毒死人的,上面有蛇的毒液,就连最调皮的小孩都不敢吃。 楚瑜笑说:“不信,姐吃给你看!”说完捏了一个放入口中。 一直到吃完饭,楚瑜都没有任何事,到了下午,见她还活得好好的,少安当下转身跑向野地里,揪了一小麻袋的红莓回来。 楚瑜要被这个家伙笑死了。 005 去市里 下傍晚,楚瑜才发觉楚乐出去好久没回来,她疑惑地走出门,来到三叔家的瓦房前,却见楚乐正和一个小男孩说话。 这小男孩十二三岁的样子,正是三叔林保卫家的老三林大力。 林保卫共有四个孩子,老大林招娣18岁,老二林盼娣16岁,老三林想娣15岁,陈玉梅想儿子快要想疯了,却一直怀不上,好不容易在生完老三的3年后,生了林大力,林大力今年12岁,颇受陈玉梅夫妻的宠爱,也很受林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喜欢,平时两老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就送给林大力。 这不,老太太拿了块麦芽糖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林大力,笑着哄道: “乖孙!快吃糖!奶刚给你买的,可甜了!” “我最喜欢吃麦芽糖了!”林大力见了麦芽糖,一下子抢了过来,放在嘴里一直舔着。 楚乐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一直咽唾沫。 小孩子没有不馋的,尤其楚瑜家这样穷,楚乐自小就没吃过零食,见了糖怎么可能不想吃? 她可怜巴巴地说:“大力哥哥,你的糖就给我舔一口吧!”又拉了拉老太太的衣角,求道:“奶,你让大力哥给我也舔一口吧!我也想吃麦芽糖!” 老太太听了这话,陡然板着脸气道: “你这个死丫头,天天要吃要喝的!麦芽糖吃多了牙疼,你不能吃!” “那为什么大力哥可以吃?” “你这恶婆子!嫉妒心这么强,什么都跟大力比!大力是我金孙,哪是你这丫头片子能比的?”老太太没再理会她,站在一旁,笑着看林大力吃。 楚乐拉着林大力的衣角想舔一口,林大力见了,陡然推了她一把,还吐了口唾沫,说: “给你舔?我妈说了,你们全家都是扫把星!全家都晦气!你们这种穷鬼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我的糖就是扔了也不给你们吃!” 这当下,陈玉梅听了这话,笑眯眯地称赞林大力: “大力说得好,就她那死样还想吃糖!你家饭都吃不起了,你还有命吃糖?” 楚乐坐在地上,听了这话,憋着嘴就要哭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们全家都这死样子!到哪都晦气!”陈玉梅骂道。 “你胡说!你最坏了!”楚乐满眼都是泪。 林楚瑜闻言,面无表情地走出来。 老太太和陈玉梅见了她,面色变了变,她们欺负楚乐不是什么大事,但长辈欺负晚辈,说出去到底不光彩,也不知道楚瑜看到没有。 陈玉梅眼珠子转了转,假笑: “楚瑜,你这大白天的不去赚工分,在家偷懒啊?” 林楚瑜面色不变地说:“三婶你不是也没出去赚工分吗?” 陈玉梅面色一滞,只觉得奇怪,以前林楚瑜是个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被欺负被骂从不知道还嘴,这是怎么了?竟然牙尖嘴利的,气势还特别强。 陈玉梅冷笑一声:“我不赚工分家里也有吃有喝!你家都穷的光裤子了,就这样还好吃懒做待在家里呢?像你这样的婆娘以后小心嫁不出去!” “放心吧,婶子!”林楚瑜笑了笑,“你这样的都能嫁的出去,可见这世上瞎了眼的男人还是很多的!” “你这死丫头……”陈玉梅伸手就要打她,却被林楚瑜弯腰躲了过去。 老太太听了,板着脸骂道: “死丫头,怎么跟你三婶说话呢?你三婶也是为了你好!你也太没良心了,不知道领情!”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楚瑜笑得真心,眉眼弯弯的,说:“就像你刚才说的,糖吃多了会牙疼,是为了我们好!我知道!” 说完这句别有深意的话,林楚瑜板着脸把楚乐拉回家里。 回了家,不管老太太和陈玉梅在外面怎么骂,楚瑜都当没听见,她板着脸对除了说: “楚乐,想吃糖?” 楚乐含着泪点点头,她似乎知道自己不对,又低下头不敢说话。 林楚瑜叹了口气,温声说: “楚乐,咱们人穷志不短,以后,姐一定会赚钱买很多好吃的给你,但现在,姐姐还买不起,姐姐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别人要东西吃,这是不对的!” 楚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说: “可是大力哥哥不是别人啊,他是我哥哥,姐,你说奶给大力哥糖吃,为什么不给我?” 林楚瑜看着她一脸稚气的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只叹了口气说: “你奶是封建残余的老毒物,重男轻女呗!” “老毒物?”楚乐歪着头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姐,你说的可形象了!我奶那样子一看就很歹毒!” 说了这话,姐妹俩都笑了。 到了约定好送桑叶和鸡蛋的日子,林楚瑜和少安准备好桑叶和鸡蛋,鸡叫第二次就开始往县城赶去,这年头的人都讲诚信,约好了就必须要去做,楚瑜去了职工大院送了鸡蛋,又把桑叶送给养蚕的男人,和之前一样,赚了2块钱,之后便和少安一起回家了。 把鸡蛋钱还给秦美丽之后,林楚瑜身上已经有2块钱的存款了,然而她深知这点钱远远不够。 当天夜里,睡到第二次鸡叫,楚瑜忽然睁开眼,又跑去把少安叫了起来,这次少安没作声,悄声跟她一起出了门。 “姐,今晚你又要做什么?” 林楚瑜道:“少安,我听说咱们这里离市里也不远?” “是啊,姐,我们这属于交界地,离县城比市里远,走到市里大概也就13里路。” 林楚瑜点头道:“少安,咱们再撸点叶子去市里卖吧?” “市里?” 林少安有些心慌,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连镇子上都很少去,只有每月2次赶集的时候,会在秦美丽的授意下去镇上赶集买东西,市里对他这样的农村小孩来说,跟上海北京一样,是很遥远的地方。 “姐,我还没去过市里呢,虽然不远,可到底是市区啊,跟县城可不一样!万一走丢了就回不来了!”林少安十分担心。 楚瑜闻言,温声说:“少安,你别怕,姐会保护你的!” 林少安哼了哼:“姐,我是男子汉,怎么可能要你保护?”说着,林少安哼哼唧唧地走在前面,“走吧!不就是撸树叶么?难不倒我!就我这爬树的功力,很快就给你撸一麻袋!” 天很快就要亮了,天一亮大家就要去上工了,楚瑜和少安便加快速度撸叶子,为了能早点做完,楚瑜也爬上一颗桑树,踩在树干上撸叶子,这次速度快,两人很快撸了一大-麻袋,便扛着麻袋往市区去。 林家庄所在的县叫做新安县城,就是昨天林楚瑜卖鸡蛋的地方,现在他们要去的这个是临淮市区,临淮离林家庄要近一些,按理说应该走得更快才对,可今天的桑叶很沉,楚瑜和少安一人背一段路,下面换人接着背,背到最后已经累得连腿都伸不直了,可为了钱,楚瑜一直咬牙坚持,少安也没喊累,竟然咬牙坚持到了县城。 楚瑜瞥了少安一眼,这孩子还挺能吃苦的,她是因为有前世大人的灵魂,知道穷比什么都可怕,知道要去赚钱,所以才有这份心性去吃 苦,可少安呢,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居然能背着一麻袋桑叶子走十几里的路,实在是不易。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两人老道许多,他们直接去了黑市交易处,临淮市的黑市比县城大很多,卖的东西也丰富,从水产到米面应有尽有,就连卖豆腐的都有。 “姐……”少安看到豆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直勾勾盯着那豆腐,说:“姐,咱们要是赚钱了,买块豆腐回去吧,这豆腐不要豆腐票。” “行!等卖出去姐买豆腐给你吃!”楚瑜爽快地答应。 少安听了这话,干劲十足,一有客人经过,就把麻袋敞开给人家看。 两人等到下午,也没有一个问话的人,少安早上就没吃饭,饿得头昏眼花,便哀嚎: “姐,我看昨天咱们能卖出桑叶纯属是凑巧,应该没人做这冤大头了吧!你说卖不出咱们怎么办?总不能抬着桑叶再回去吧?实在不行,就把这桑叶给扔了吧?反正林家庄多的是!” 楚瑜也很饿,但钱没赚到,她实在舍不得拿钱出来买东西吃。 活了两辈子,楚瑜的经济状况都不好,前世跟着外婆一起生活,十分拮据,外婆精打细算的习惯很好地传给了楚瑜,使得楚瑜小小年纪就有危机感,一直打工赚钱,否则也不可能把大学读完,到培训班教课后,她不仅教一对一的初中生高中生,课余还一直在学习考试技巧,打算以后有机会就跳槽,教托福雅思考试的学生,她很努力,也小有存款,穿越到这里,楚瑜别的不心疼,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让她很痛心! 越痛心,越舍不得花钱,楚瑜宁愿挨饿也要扛着把东西卖出去再说。 到了天黑,都没有人来买桑叶,楚瑜叹了口气,心道今天这桑叶真的是卖不出去了! 她收拾了一下打算回去,少安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豆腐。 林家已经半年多没吃过豆腐了,那样的美味,少安简直快不记得了,他盯着豆腐看了许久,最终收回目光,平静地低着头跟楚瑜一起收拾东西。 其他摊位的人都陆续离开,卖豆腐的也推着一个木板车打算走。 楚瑜哪里看不出少安的心思?也难怪他馋,昨晚楚瑜没在家,家里烧的稀饭都能照见人影了,稀得跟水一样,少安必定是吃不饱的。 楚瑜想了想,走过去,笑问:“婶子,你这豆腐怎么卖?” 卖豆腐的见了她,知道她也是农村人,便笑道: “姑娘,我这豆腐不要票,卖的要贵一些,你要的话2毛钱一斤。” “2毛钱?”楚瑜有些头疼,这年头猪肉也不过6毛4一斤,这已经是很贵的东西了,2毛钱就等于买一斤豆腐要花费秦美丽一天一半的工钱,这怎么不贵?只是楚瑜知道,林家没有豆腐票,这年代只要是不用票就能买到的东西都贼贵。 “姐,好贵啊,咱们别买了!”少安有些不安,花2分钱买个饼和冰棒他都舍不得,别说是2毛钱了。 “没事,你想吃姐就买,再说了楚乐昨天也嚷着要吃豆腐,再买一些给爸补补身子。”楚瑜说完,指着豆腐笑说:“婶子,你这豆腐发黑呢,跟别人家白花花的豆腐不一样。” 卖豆腐的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神色不自然地说: “谁说的?是因为天暗了,我这豆腐是纯大豆做的!” 楚瑜笑笑:“婶子,我家邻居就在大队里做豆腐,我知道豆腐怎么做,你这豆腐一看就是掺了其他东西,不全是大豆,该不是做的时候把油给抽走了吧?” 卖豆腐的闻言,吞吞吐吐地说: “我说姑娘,你不懂别瞎说,我这豆腐可是实打实大豆做的!” 楚瑜见效果已经达到,便笑道: “婶子,咱们都是农民家的孩子,在一起摆摊也是缘分,你看这大傍晚的,你豆腐拖回家也容易坏掉,最后这点不如就3毛钱2斤卖给我?” 卖豆腐的听了这话,顿了片刻,但楚瑜说的没错,豆腐今天卖不掉回家就容易坏,还不如便宜点卖给这孩子,再说也不亏本,想到这,她笑道: “你这姑娘会过日子!行,你说3毛2斤就2斤!来,我割块好的给你!” 楚瑜把豆腐小心翼翼地装在随身的纱布里带着。 他们这一天没卖出去任何东西,却花了3毛钱买豆腐,少安都要哭出来了,直说:“姐,都怪我,吃什么豆腐啊!有这钱还不如给爸治腿呢!” 楚瑜笑了笑,“少安,等你以后有钱了,随随便便都能住得起楼房开得起好车,每天都能吃豆腐的时候,豆腐就不那么香了,所以呀,趁你现在爱吃,姐就满足你一次!” 林少安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姐,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天天都能吃豆腐的好日子?那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吧?” 林楚瑜笑了:“很快,相信我!” 少安吸 了吸鼻子,“姐,你对我真好!” 林楚瑜摸摸他的头,上辈子她是独生子女,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现在想想,有兄弟姐妹的感觉也不错。 林楚瑜揣着豆腐打算回家,两人正要走,却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走了过来,小声说: “喂,你这桑叶怎么卖?” 006 卖桑叶 林楚瑜和少安对视一眼,两人眼睛同时一亮。 连夜赶路而来,又在这里摆了一天的摊子,为了怕被人抓到,中途还换了个地方,现在太阳都要落山了,她做好了没人买的打算,谁知竟然有人问。 楚瑜心里一喜,忙说:“3分一斤。” 男人直接说:“2分一斤,你要是有货的话,有多少我要多少!” 林楚瑜惊住了,这桑叶还真有人要?她忙多问了一句:“你买去养蚕用?还是打算卖给别人?” 都是私下做生意的,男人也不怕她去告,便实话实说: “不瞒你说,这东西在临淮市这种穷地方根本没人要,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田里到处都是的?但现在风声紧,就是没人要的空地上的野草,那也是公家的,我要的量多,自己弄不过来,收去是为了卖去省会南江市,那边有不少顶着红帽子偷偷养蚕的工厂,正缺桑叶,因为蚕对桑叶要求高,不新鲜很容易死,所以他们才大量收购好的桑叶。” 听了这话,林楚瑜趁机说:“我今天没准备,就五十多斤,你要的话我明早再给你拉来。” “行!” 男人巴不得这样,他也是抽个中间利润,这年头赚钱不容易,一天能赚个两三块已经是巨款了。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楚瑜问。 “你叫我孙哥吧!”男人说。 “好,孙哥,那我到时候去哪找你?” 孙哥说: “你要有的话,大后天早上直接拉去南城老路28号边上的废旧工厂给我,我在那里收。” “行!我一定准时到!” 说完,楚瑜先把手里这袋桑叶放在孙哥车后座,孙哥给了一块钱,楚瑜也没说什么,只希望能做下一次生意。 他一走,少安激动地说:“姐,还真卖出去了?咱们好歹把买豆腐的钱赚回来了!” 楚瑜也激动,这两次卖桑叶,竟然没遇到什么事,很顺利就卖掉了,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还有十几里路要走,楚瑜顾不上别的,干劲十足地说:“少安,走!咱们回家做豆腐吃!” “好嘞!”少安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忙活了一天,晚上赶路比早上累多了,但没有桑叶背着,走起来比早上快了很多,这一路上,楚瑜的心情都很不错,虽然钱不多,却让她看到了希望,这重来的人 生好歹有些盼头了。 而且,从刚才孙哥口中,楚瑜也得知了一件事,就是在这个年代,虽然上头经常割尾巴,打击资本主义封建残留,就连国外的钢琴、小提琴音乐也给禁了,说那些是资本主义靡靡之音,这样的情形下,竟然也有聪明人顶着红帽子办厂做生意,可见,风气再严,也压不住人体内对财富和美好生活的渴望,这也让楚瑜心里舒坦了一些,她也在思索,既然别人能赚到钱,她好好摸索,发家致富迎娶高富帅,应该不难吧? 这时候,整个县城都没什么化学厂,整个县只有一间化肥厂,水泥厂这类的更是少之又少,环境还没受到污染,抬起头,楚瑜看到一轮明月高挂空中,月亮洒下的亮光足以让楚瑜摸着路回家。 76年,新安县城通往临淮市只有一条大路,这倒省了楚瑜不少麻烦,直接沿着大路走回家,否则,没有导航仪,放在后世绝对要迷路。 这样想,两人在8点多就走到了村子口。 路上黑黢黢的,所有人都睡了,村子里没有一点灯光,楚瑜走到村口的小桥上,发觉村口的西边有一个很大的厂房,里面有几间瓦屋里,竟然还有光亮,她问少安: “少安,那里是干啥的?” “姐,你糊涂了,那不就是养殖场吗?”少安低声说:“姐,你可不要去那里,那边都是北京来的知青,队长说了,他们身上有资产阶级的娇气,根本适应不了农村生活,还有几个人成分不好,天天搞资产阶级那一套,没事就搞音乐吹口琴啥的,你可别被他们传染了。” 楚瑜笑了笑,少安有这样的思想她并不奇怪,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个人的思想受环境和教育制约,在她看来,只要不去迫害别人,就已经是个不错的人了。 “我知道了。” 楚瑜没想到林家庄居然还有知青,只是觉得奇怪,以前看电视剧里,北京的知青不都喜欢去北大荒开垦种植,去黑龙江保卫边疆吗?怎么还有人来林家庄这种偏僻地方? 两人顾不上别的,静悄悄往家去。 他们蹑手蹑脚地推开栅栏的门,刚要进去,却见堂屋的木门陡然打开,秦美丽出来,厉声说: “你们给我进来!” 林楚青听了话,从屋里走出来,也跟着进了堂屋。 楚瑜和少安对视一眼,进了屋,却见林保国也还没睡,明显都在等他们。 秦美丽气道:“你们去哪了?怎么 一天看不到人,也不见你们上工赚工分?” 少安嘟囔一句:“我一天才赚5工分,赚不了几个钱!” “你还有理了!你说你不上学又不去赚工分,你还想干啥?” 在农村人眼里,赚工分可是天大的事情,这关系到一家人的吃喝住行,他们没别的祈盼,就希望能多赚点工分,年底多分几块钱,多分点粮食,能给孩子上学,家里吃饭。 秦美丽很生气,“你们说,你俩今天去哪了?是不是去城里玩了?你们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万一遇到坏人,那可怎么办!” 楚瑜原想瞒着他们的,但现在一想,这是瞒不过去的,再说过几天她还得给孙哥送桑叶呢,到时候少不了需要林家人支持。 “妈,你也别数落少安了,都是我的主意,我们不是去玩的,是让少安陪我去城里卖桑叶。” 秦美丽像是被吓到了,忙说:“你俩跑去城里卖东西了?楚瑜你知不知道,卖东西是犯法的!是要被割尾巴的?” “我知道,妈,我们是偷偷去的,就跟卖鸡蛋一样,不被抓到就行了!” 秦美丽气得心脏都疼,她又说:“你要是被抓到,可是要游街再送到村子里劳动改造的!” “妈!我知道!”许是楚瑜活了两辈子的关系,对这事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游街就游街呗,只要豁得出去脸皮,也总比饿死好。 楚瑜知道秦美丽的软肋,便趁机说: “妈,我也是没办法,你看我现在辍学在家,手不能拿肩不能挑的,赚工分也赚不了几个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也不像姐心灵手巧会做衣服,我什么特长都没有,想来想去,还是要赚点钱上学才行。” 提到这事,秦美丽果然哭了,自责道:“都怪妈没能耐,连孩子的学费也交不起!” 林保国在一旁叹了口气。 “怎么怪你?该怪的是我,我一个男人没能养活老婆子女,还让你受累!” 楚瑜对楚青使了个眼色,楚青见状,忙说: “妈,我觉得楚瑜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我听我们老师说,现在很多人都在偷偷做生意,就是我们老师,也在帮人做衣服做裤子呢,一条裤子赚2块钱,妈,你说放在以前你敢想吗?” “什么?2块钱?”秦美丽吓一跳,“做裤子咋这么贵?” “可不是吗?我们老师从城里拿的纸样回来做, 都是好看的流行款,村子里没有,很多人偷偷找他做呢,衣服一件1块5,裤子2块,我们现在都接裤子做,裤子简单,一会就做完一条了,我偷偷帮老师数过,他有时候一天能赚10块钱。” 这事大大出乎秦美丽的意料,一天10块钱,什么概念啊!快赶上她一个月的收入了。 “那要是一天10块,那一个月不就是300块吗?”秦美丽被吓到了,赚这么多钱在她看来是很危险的事情,是要被割尾巴的! “是啊!所以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也就咱们这样的老实农民因为政策紧不敢赚钱,其实人家都偷偷赚呢。” “那你老师咋不怕被人告状?”秦美丽担心地说,要是被人告了,难保楚青不会受牵连。 “老师是给城里人做的,比较隐秘,农村人想不到这些,你放心吧!我们做的很小心。” 秦美丽听了这话,这才觉得林楚瑜卖卖桑叶简直就是小事情,比起一天赚10块巨款的,楚瑜一天赚个1块钱算的了什么?这样一想,她胆子也大了一些。 楚瑜见状,便笑道:“妈,马上蚕就结茧了,我估摸着我这桑叶也就能卖最后一批了,等赚了钱,咱们去医院给爸治腿!” 听了这话,秦美丽这才退让,林保国再拖下去不是办法,可他们全家一年也剩不了几块钱,现在林保国吃药倒是花不了几个子,村里的卫生所打一针一天5分钱,最后再扣点工分,难的是要做手术的费用,据说要好几百,秦美丽听人说要是有门路的话,也用不了那么贵,可他们平民百姓的,哪来的门路呢? 秦美丽终于答应,只一再叮嘱楚瑜要小心一些。 楚瑜见家人知道,便把今天卖桑叶的事说给家人。 楚青道:“2分钱?那咱们干脆多运点过去。” 楚瑜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多运?我巴不得给他运一卡车去,只是咱们家连辆驴车都没有,这么重的东西,怎么扛过去?” 这倒是个问题,秦美丽想了片刻,说: “你奶那有辆平车,可以运几百斤没问题,就是要苦了你们,得自己拉过去。” “这没事!”楚瑜不觉高兴,只要能多赚钱,她愿意吃点苦。只是想到今天王秀娥的偏心劲儿,楚瑜担心道:“奶能借吗?” “怎么就不能借?”秦美丽哼道:“再偏心也不至于一辆平车都不借吧?” 几人商议好 明天的事,这个话题就算揭过去了。 秦美丽把饭从草编的保温捂子里端出来。 饭还透着温热,楚瑜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对了,我买了豆腐!” 她小心地打开纱布,却见因为时间太久,豆腐有些散开了,但看到这发暗的豆腐,一家人很久没回过神。 “是豆腐!”楚乐跑过来,眼巴巴看着:“豆腐好香啊!” 是很香!连楚瑜这种不爱吃豆腐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口水,秦美丽见状,笑着说:“今晚太晚了,这豆腐留着明天吃!”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楚乐馋坏了。 其他人也不停咽口水。 楚瑜笑道:“妈,我去用酱油拌点碎辣椒和葱花,切一块豆腐下来咱们蘸着吃,剩下的留明天吃吧!” “也行。”秦美丽同意了。 楚乐开心坏了,笑着拍手:“有豆腐吃咯!” 楚瑜调了酱汁,这么晚了没有火,没法把豆腐蒸一下,好在这年头的豆腐很香,生吃也好吃,豆腐蘸了酱汁后,吃近嘴里有一股子大豆的香味,辣辣的,带着蒜香,楚瑜忍不住回味了很久。 她都这样,别人就更不用说了,楚乐吃完还眼巴巴看着豆腐,想再来一块,被秦美丽吼回去了! 当晚,楚乐睡觉说梦话都在说着豆腐。 007 借平车 秦美丽嘴里的平车就是农村经常用的驴车后面那块,俩轱辘上坐落着木板车,木板车两边都有扶手,有驴的人家加个驴赶路,就变成驴车,加个马就变成马车,这年头,马、牛、猪都是公有财产,私人养的很少,尤其是牛,十分稀罕,在这年代,牛是用来耕地的,是用来搞社会主义建设的,杀牛都是犯法的,因此这年头没有牛肉可吃,只有病牛或者要死的牛,会被杀掉,好好埋葬。 没有牛,条件好点的人家会养驴用驴来赶路,林楚瑜家很穷,自然是没有驴车的,大伯林保中家有一辆,是爷奶之前买的,他们住一起,自然连驴车都是公用的。 次日十点多,秦美丽下工回来,便去了林保中家里,她远远看见王秀娥,说: “孩她奶,我想借平车用用。” 秦美丽知道王秀娥的性子,要是借驴车,王秀娥肯定舍不得借,之前林保国住院回来,秦美丽找王秀娥借车拉林保国回来,王秀娥愣是没借,秦美丽简直想不通,这林保国好歹是她儿子,偏心大儿子和小儿子也不是这么个偏心法,做的事让人能戳脊梁骨。 王秀娥见了她,头都没抬地说:“没有!” “没有?”秦美丽一听急了,“车呢?” 王秀娥道:“车你大嫂过会回娘家用。” 秦美丽闻言,硬着头皮笑了笑:“那没事,我后天才用,大嫂今晚就能回来吧?不冲突。” 王秀娥脸顿时冷了,嗤道:“后天也没车!” “后天谁用?” 王秀娥冷着脸说:“后天你爹要推大力去七孔闸玩!没空借你!” 一听这话,秦美丽的眼睛酸酸的,被人这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甩脸色,秦美丽的好脸色也挂不住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作为儿媳妇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王秀娥一直看不上她,不仅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的孩子,这段时间家里穷,王秀娥的态度越发不好,以前最起码面上好看些,没想到现在居然这样。 宁愿推孙子去玩,也不借车给她家,这不是撕破脸是什么? 秦美丽忍着泪意说: “老大家能用,老三家能用,怎么就我们家不能用?我做正事借你一下车你不借,推大力去玩你就能推?” 秦美丽嗓门大,这话一喊,几家人都跑出来了,其实她一来找老太太,两个妯娌就知道了,俩人说什么她们也都听到,大儿媳赵开花不痛不痒地说: “美丽啊,你可别惹老太太生气,这车毕竟是她的财产,她愿意借给谁就借给谁,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就是啊!”陈玉梅翻了个白眼,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家大力是老太太的金孙,老俩口推大力出去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陈玉梅说这话,赵开花也不爱听,林大力是金孙?敢情别的孙子就不是?他林大力算哪根葱,家里做农活用的车要推林大力出去玩?但陈玉梅是个泼辣的,她不想惹陈玉梅不高兴。 秦美丽气道:“是!她愿意借给谁就借给谁!谁都能借,就是不借给我们用!我不明白了,我家保国是不是捡来的?凭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们家,花钱的时候就想到我了?” 这当下,林保中和林保卫也都回来了,林保中和林保国长得有些像,都是个头很高脸很端正的那种,遗传了林寿全的大高个,林保卫却是和王秀娥一个模子出来的,个子不高,大概只有1米7。 秦美丽的话一说,其他两家的脸上就有些怪异了。 林保卫呵呵笑:“二嫂啊,你也别这样说,给爹娘看病是你们应该做的!爹娘喜欢你们家,叫你们家多花几个子儿,也是看重你们,怎么,你还不愿意花了?” 在农村,不孝是大罪,是要被人唾弃的,就是私底下矛盾再大,也很少有闹出来。 这个年代更是这样,动不动就能治你个罪让你去劳教。 秦美丽满肚子火,便道:“她小叔,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看重我们就叫我们多花?要我说,她最看重的就是你和大哥,有好的都想到你们,给你们盖了瓦房,给我们几间泥坯房!这还不够明显吗?” 林保中见有邻居围观,指指点点的,气道:“她二婶,你今天怎么回事!爹娘没钱,有钱怎么会不给你们盖房?” 秦美丽实在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是,她没钱给我们盖房,但她有钱给老三盖房,一盖就是三间瓦屋,还有钱给你家闺女翠霞买缝纫机!就是没钱给我们家!保国腿断了,她一个子不愿意给,还叫我们家倒贴钱给她看病,这就算了,孝顺老人是我该做的,但也不至于我借个平车都不借吧?” 秦美丽说着说着就哭了。 她是老实人,平时一句怨言都不说,任劳任怨,今天怕是被刺激到了,才一下子都爆发了。 都是邻居,大家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偏心,秦美丽说的 也在理,借个平车都不借,这也太过分了。 王秀娥见周围人指指点点,干脆眼一闭,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 “老天哎!夭寿哎!谁让我这老不死的老太太不顶用,我这儿子不孝顺,花几个钱给我看病也不舍得,干脆就让老天爷把我劈死算了!我活着干啥子!这么大年纪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 她这话一说,围观的人便都指着秦美丽指指点点,秦美丽见状,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不停用衣袖抹眼泪。 王秀娥见效果达到,便又说:“我养这二儿子有什么用?娶个老婆回家骂他老娘!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周围一个老太太忙说:“美丽,你可不能这样对你娘,你娘拉扯大三个儿子不容易!你平时不给她吃不给她喝也就算了,都是老大和老三在养她,你总不能一遇到事情就想到你娘,那你娘这心里肯定不舒坦。” 秦美丽听了这话,不敢相信地盯着王秀娥,地上的王秀娥满眼都是得意。 她不赡养王秀娥?哪次家里发粮食她不让儿女送给老太太?哪次老太太生病不是她给的钱? 原来老太太对外是这样说她家的,秦美丽有苦说不出,到最后,一个子儿没花的老大和老三家,竟然成了老太太嘴里的功臣? 林楚瑜远远听到这边有声响,但她没顾得上出去,因为她发现,她放在枕头下的2块6毛8分钱,竟然不见了! 这是她所有的家产,是她好不容易才赚来的,为了赚这2块多钱,她来回走了八十多里路! 林楚瑜急了,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找到钱。 她忙问楚乐:“楚乐,你有没有看到姐姐的钱?姐姐钱塞在枕头下面怎么找不到了?” 楚乐摇摇头,“姐,我没看到你的钱。” “那刚才有谁来过了?” 楚乐想了想,“哦!三叔家的大力哥来过了,他来了之后一直乱翻,我让他不要翻他不听!” 林楚瑜闻言,眉头紧皱,她跑出去一看,远远看见不远处有个骑着自行车的货郎,林大力正站在他边上,把钱递给他买了一大堆宝物来,货郎收了钱,想必料到这钱来路不正,试想一个农村的孩子,怎么可能有2块多钱的巨款?他拿了钱也不敢耽误,飞快地骑车跑了。 林楚瑜急了,几步冲上去,一把抓住林大力的衣领,气道: “林大力!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钱?” 林大力本就娇气,听了这话,说:“我没偷!” “没偷?”林楚瑜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在农村,再有钱人家也不可能给小孩好几块钱买零食,这可是70年代! 林楚瑜面色一冷,拎着林大力的衣服把他往小河边拽。 “行!你不说,不说我就把你扔河里!” 林楚瑜当然只是为了吓他,林大力也是个怂蛋,听了这话,哇的一声哭了:“我说!钱是我拿的!” “拿?说得好听,你就是偷!”林楚瑜被气坏了。 见不远处秦美丽被妯娌和婆婆指责数落,林楚瑜气不打一处来,她面无表情地拎着嚎啕大哭的林大力,往秦美丽那走过去。 林大力哭得一脸都是鼻涕。 陈玉梅远远见到自家孩子哭,迎上来,怒瞪着林楚瑜骂道: “是你欺负了我家大力?你怎么把大力弄哭了?你这杀千刀的恶婆子!我今天饶不了你!” 说完,伸手就要去打林楚瑜。 林楚瑜面无表情地挡着她的手,道:“我劝你放尊重点。” 陈玉梅没占到便宜,便抱着林大哭装哭: “哎呦!我家大力啊,你被人怎么打的,哭成了这样?” 她一句话没说完,坐在地上的王秀娥陡然跳了起来,她来到孙子边上,气道: “林楚瑜你这个短命的!你竟然打大力?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林楚瑜动都不动,只冷眼瞅着她,也不知怎的,在她的视线下,一向张狂的老太太愣是没敢把打人的手伸起来。 林楚瑜冷声道:“我没有打你孙子。” “没打?没打大力怎么哭了?”老太太不信,一脸怒相。 林楚瑜道:“因为你孙子偷了我的钱!” “什么?偷钱?” 陈玉梅看了儿子怀里的酸梅粉、麦芽糖之类的东西,哪里不知道林楚瑜说的是真的,然而这么多人都在,这事要是传出去多难听啊!想到这,陈玉梅道: “偷钱?你咋冤枉我家大力?这钱是我早上给大力的!你以为我家大力跟你一样,一分零花钱都没有?” 林楚瑜闻言,笑了,陈玉梅自以为是为孩子好,殊不知坑蒙拐骗那些人自小都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你给的?那我问你你给了多少钱?” 陈玉梅一滞。 邻居们忙说:“是啊,玉梅,你给说说,你给了大力多少钱?” 陈玉梅瑟缩一下,硬着头皮说:“早上我给了大力1块钱!” 林楚瑜冷笑,她很想找陈玉梅吵,然而在农村,给村民留下一个彪悍的印象并不是一件好事,将来给你说媒的人都没有,再者,农村人淳朴,也喜欢抱团,一个人这样说,其他人都会跟着这个人的说法,也就是说,楚瑜决不能给村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否则以后出什么事都没人为林家说话。 想到这,林楚瑜放低姿态,看向邻居们,好声好气地说: “各位婶子伯伯,我家最近日子是不好过,我爹他腿断了躺在床上,一家人赚钱想给他治腿,我那点钱也是我娘给我存着的!一共2块6毛8分!可谁知刚才我回去一看,我枕头下的钱被林大力给翻去买东西吃了!大家可以看看!” 林楚瑜指着大力手里的东西说:“这怎么可能是1块钱能买到的?” 林大力手里拿着拨浪鼓、弹珠、酸梅粉、麦芽糖……一个网兜里放着十几样东西,虽说这年头钱不值钱,但这个木制的拨浪鼓也得值好几毛钱。 邻居们不由齐刷刷看向陈玉梅,陈玉梅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眼神躲闪,看向别处。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不喜欢极品亲戚,其实我也不喜欢,但是农村有点家长里短不和睦是很正常的,但是绝不部分农村人都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观察过,大部分家庭矛盾都来自于老一辈的偏心。 008 斗极品 陈玉梅忙补救:“是我……记错了!今早我给了大力好几块钱!” 林大力在陈玉梅等暗示下,改口:“没错,是妈妈给我的钱,我没有偷你的钱!”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这坏心思了,林楚瑜冷笑,懒得跟他们叨叨: “走吧!现在就去找人评理去,听说这年头偷窃是大罪,你一个孩子就知道偷东西了,以后还了得!” 陈玉梅和王秀娥见了这情景,急了。 王秀娥拉着林大力急道:“你个死丫头!你弟弟说了没偷酒没偷!” “就是!你家穷的叮当响,你说掉钱了就掉钱了?你有证据吗你?”陈玉梅耶拉住儿子。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秦美丽见状有些担心: “楚瑜,要么算了,有什么事情回家说。” 她一向忍耐,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毕竟现在林保国躺在床上,真要是闹大了可没人帮孩子。 林保卫自小就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孩子,嚣张惯了,见林楚瑜这死丫头竟然敢拉大力去见官,他急了,拿着锄头就要打向楚瑜。 楚瑜见状,冷声道:“你打看看!我警告你,你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妈,你敢打我一下,我今天一定要报官要个说法来!” 一听说报官,林保卫怂了,愣是没敢砍下去。 王秀娥闻言,气道:“反了!反了!我儿保卫是你长辈,还要受你这死丫头拘束!保卫,给我打!打死了不怪你!” 这话一说,林保卫彻底有了底气,拿起锄头就朝楚瑜砍过来,刚下工的林旭东听人说了消息,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奶个熊!欺负他家没人当家是吧?竟然敢打他妹妹! 林旭东冲过去一把吧林保卫撞到地上。 可怜林保卫着锄头还没砍下去,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锄头好巧不巧砸到他头顶,砸的林保卫当下就捂着头顶。 “保卫!”王秀娥急了,心疼坏了,指着林旭东就骂:“你这个小兔崽子,挨千刀的!竟然敢打你叔叔!你反天了你!” “谁叫他要砍楚瑜!”林旭东急火火看着楚瑜,“楚瑜,你没事吧?没被砍伤吧?你哪里疼告诉哥,哥给你做主!别以为咱爸没法打架我就打不过他们!真要打起来,我们也不怕他们!” 林旭东虽然才拿7工分,但17岁的他力气已经比拿十工分的人还多,要不是年纪小 ,肯定早就拿十工分了,林保卫不管个头还是力气都不如他,见了这样说,也不敢放肆了。 而林楚瑜一脸无语。 她忽然发觉,这个林旭东是个护短的妹控啊! 说也巧合,就在这当下,生产队队长和会计指导员竟推着一个穿着粗布衣的中年汉子往这边走。 那汉子楚瑜看着眼熟,这当下,所有邻居也转头指着那汉子说: “这不是他七叔吗?” “是啊!七叔走在队长前面,你看还低着头,这是犯了什么错?” “一看就是在游街示众!难不成七叔犯了什么罪?” 在农村,犯错很少进官找警察,尤其这个年代,一般犯点小错,生产队便会直接发配去地里劳教改正,再不行就游街示众,原本闹的正欢的王秀娥见所有人注意力都被七叔吸引去,也不撒泼了,反而收敛不少。 生产队队长名叫郑长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外貌正直,是那种一看就让人信任的长相,农村生产队队长不好当,不仅要统筹整个村一年的工作,春天翻地播种插秧,夏秋收玉米播种收获,冬天筑塘修路,要让一村人都服你可不是容易的事,郑长卫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拿起喇叭就喊: “瞧一瞧!看一看!林家庄出了个偷粪贼!” 要不是现场气氛太紧张,林楚瑜又跟王秀娥她们闹别扭,林楚瑜肯定要当场笑场,偷粪贼?偷粪?不至于吧? 然而,没有人笑,大家都一脸凝重地看向七叔。 “七叔偷大粪?” “应该是为了家里那点自留地吧?他家不是种了不少山芋吗?” “哎,真是糊涂,大粪是生产队共有的,是用来建设社会主义的!他真是自私,竟然要偷回家自己用!” “可不是!” 七叔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他这把年纪已经不去上工了,因为家里有点田,他希望产量能高点,便产生了偷粪的念头,谁知道被村里子人举报,这不,拖来游街了。 七叔低着头,头扭向一边。 郑长卫见了,厉声说:“大家看好了!千万要引以为戒!不要学七叔!革命觉悟低!为了自己,阻碍社会主义建设!” 说完,继续用喇叭喊: “林家庄出了个偷粪贼……” 怎么回事?”见很多人围在这,郑长卫走过来问: “婶子,林叔,你们林家门口怎么围着这么多人?” 王秀娥见状,哭道: “长卫,你是不知道,我家大力差点被楚瑜给打死,这楚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脏东西上身,竟然说大力偷她钱!你来了正好给评评理!” 听了这话,邻居们的表情有些微妙起来,这老太太平日里偏心大家都知道,可睁眼说瞎话这倒是第一次看到,任谁都能看得出这钱是大力偷的,老太太转眼就能颠倒是非,也是绝了。 郑长卫听了这话,眉头紧皱,一脸不喜地看着楚瑜。 “楚瑜,这话是真的?你三婶那天还跟我说,你这么大丫头不上学也不去赚工分。” 林楚瑜依稀记得,郑长卫跟陈玉梅父亲关系不错,两人都是生产队队长,经常在一起吃饭,楚瑜知道郑长卫是听信了陈玉梅,可这年头做官跟后世不一样,这年头就是生产队长也要下地干活,越是队长做事越要公道,否则下次没人选他当队长,再者,郑长卫人品不算差,只要拿出理来,他绝对不敢颠倒黑白。 林楚瑜低眉顺手地笑笑:“长卫叔,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还得照顾我爸,就没去上工,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三婶要把这事说给你。” 郑长卫听了这话,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便咳了咳说: “楚瑜啊,你孝顺长卫叔是知道的,只是冤枉偷钱是一件大事,这可不能随便说。” “长卫叔,你看我家都穷到什么地步了?我爸这腿再不治就废了!家里只剩2块6毛8分钱,平时一家人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为了攒钱给我爸买药看腿,我把这钱塞在枕头里,谁知道大力去我家把这钱翻出来还买了一堆零嘴!长卫叔你自己看!”林楚瑜把大力推给郑长卫。 郑长卫一看这么多零嘴,就猜到了事情经过,他还没说话,却见老太太陡然跳出来,指着林楚瑜骂: “楚瑜你这死丫头!你是不是要弄死你弟弟?你弟弟就是真花你这钱又怎样?都是一家人!你给钱给你弟花也是应该的!” “是啊。”楚瑜低着头,喃喃地说了一句:“奶,你说这话我认的,既然都是一家人,我给大力钱花,没什么,小事一桩……” 她忽然转了性,弄得其他两家都有不祥的预感,尤其是老大家。 楚瑜勾唇笑:“既然都是一家人,这钱我就不要了!但现在我家一分钱都没有了,就请大伯小叔家照顾我们一些,你看我爸这腿受伤了 ,作为一家人可不得出点医药费吗?我爸是大伯和三叔的兄弟,是你们家孩子的叔!别的我也不多要,医药费给几十块钱还是行的吧?” 邻居们一听,当下点头,是啊,既然是一家人给点医药费也没什么! 林保中和赵开花当下黑了脸,林保国腿受伤他们好不容易才把这事躲过去,怎么可能因为林大力偷钱就让他们给钱?再说了,钱是林大力偷的又不是他们家孩子偷的。 赵开花当下说:“我们可没钱!你和老三家的事别扯上我们!林大力要是偷钱你就让陈玉梅赔给你们!可别找上我!” 林楚瑜心里冷笑,关键时候都选择自保。 陈玉梅听了这话,皱眉道:“郑队长,这事你可不能听楚瑜胡说!我家大力没有偷钱的习惯,钱不是他偷的,是我给的!” 这时,一旁的林大力打了个哆嗦,看着七叔一脸惧意。 林楚瑜见了,心里有了主意,她道: “林大力,钱到底是不是你偷的?你要不承认,等最后查出来,小心推你去游街!” 林大力毕竟是孩子,哪里经得起这种恐吓,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道: “啊……钱是我偷的!是我偷的!” 陈玉梅闻言,看了大家一眼,急了: “大力你胡说什么!那钱是妈妈给你的!妈妈给你的!” 一旁的林保中和赵开花动都不动看热闹。 林大力哭得一脸都是鼻涕眼泪,他嚎啕: “不!妈,是我偷的!我从楚瑜姐枕头里翻出来的!我不想去游街!不想去游街!” 陈玉梅气得直跺脚!这蠢货!他这么点孩子,就是偷钱也不可能推他去游街的!只要大力抵死不认,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可坏就坏在这孩子自己承认了。 郑长卫听了这话,心里十分不喜,陈玉梅一直说钱是她给的,帮着大力说谎骗他,他一个大队长做事要是黑白不分,会惹人诟病,陈玉梅这是存心要他丢官? 郑长卫沉声说:“玉梅!你糊涂!孩子做错事是小,你带回去好好教育就行!可你竟然为了维护孩子帮他说谎!这是大错!你现在就去山脚下,把那10亩地的秧苗插上,算是对你的惩罚!” 陈玉梅脸都黑了,10亩地的插秧?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她领着大力正打算往家走,偏偏林楚瑜在一旁说:“三婶, 我爸的救命钱被林大力花了,你看这……” 郑长卫皱眉看向陈玉梅:“赶紧把钱还给楚瑜!” 陈玉梅呵呵笑笑:“郑队长,我回头就还给她,这不是手里没钱吗?” 林楚瑜平静地说:“三婶,你这是不想还了?我可以等,但是我爸这腿没法等,他还等着这钱救命呢。” 周围人听了这话,都对着陈玉梅指指点点的,也有说王秀娥偏心的,王秀娥没讨到好处,灰溜溜地回了老大家,陈玉梅见没人撑腰,又被一村人指责,最终无奈地回屋里,不情不愿地把钱掏了出来。 回到家,秦美丽简直对林楚瑜刮目相看,平常她总想着忍让,结果所有人都来欺负她,没想到女儿竟然能把今天这么棘手的事情处理的很成功,还让所有邻居都说她家的好,这实在是不易! 秦美丽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她要是有楚瑜这样,这几年也不会被两个妯娌和老太太欺负了。 楚瑜对这事倒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能把这2块6毛8分钱要回来就好!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楚瑜,可这平车没接到咱办啊?”秦美丽急了。 楚瑜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就背着去吧!” “我明天也不去老师家,帮你背!”工作回来的林楚青咬牙说:“咱们姐弟几个,每人背一麻袋,五块钱能赚到了!苦就苦点,也不能让人瞧不起!” 林楚瑜叹了口气,这年头交通实在不发达,连平车都没有的日子,实在是太不容易过了。 谁知,就在这当下,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美丽?你在家吗?” 秦美丽闻言,推门出去,傍晚的斜阳中,远远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二哥?”秦美丽喊了句。 楚瑜也出了门,来人正是楚瑜的舅舅秦立农。 “哥,你咋来了?”美丽问。 秦立农笑笑,“娘听说你要用车,就朝别人借了辆驴车给你。” 屋外,一头驴被拴在门柱上,楚瑜见了,一喜。 早上吵架,下午老太太就知道了,秦美丽有些不自然:“哥,娘都听说了?没说啥吧?” “哎!能说啥啊?就是让你自己注意点,别跟公婆起冲突,到时候落不到理,没人说你好。”秦立农说。 “我知道了,我没事,你让娘不要担心。” 秦美丽要留秦立农吃饭,谁知秦立农死活不肯,头一回,扔下驴车就跑了。 一家人对着驴车十分感慨,同时又庆幸,有了这驴车,他们一定能多拉点桑叶去城里,来回也轻松一些。 当晚,全家人半夜起来帮楚瑜撸桑叶,撸好的桑叶就用麻袋扎好了,就这样,到约好的这天后半夜,鸡一叫,秦美丽就开始做饭。 秦美丽一共装了近二十个麻袋,差点没把驴车给压翻,楚瑜见了有些担心: “妈,这驴能拉动吗?这有上千斤吧?” “怎么不能?你姥给你找的车是大轱辘,能拉2000千斤呢!”秦美丽说道。 楚青今天请假陪楚瑜去市里,就这样,吃完饭,天还没亮,楚瑜、楚青和少安,三个人赶着驴车往市里去。 有驴车就是快,大概早上8点多,他们赶着驴车到了临淮市。 009 遇军官 林少安在前面赶驴车,楚瑜和楚青跟在后面走,毕竟是借人家的驴,东西又实在重,他们很怕驴半路会不配合,还特地带了些粮食青菜喂它。 快到临淮市区,少安忽然惊了一下:“姐,有民兵在城外守着。” “什么?” 楚瑜一怔,却见几个穿着绿色服装、戴着帽子的人在城门外转来转去,专门查看过往的车辆,显然就是打击她这种私自做生意的人。 “怎么办?”少安急道。 他们的驴拖了上千斤货物,就是跑也跑不快,再说来都来了,如果就这样回去,楚瑜实在不甘心,重生后的她算是穷怕了,身上这2块6毛8分钱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 但是没有介绍信,要是被查到,后果也很严重。 楚瑜思忖片刻,道:“少安,你去引开他们,我和楚青去南城老路找孙哥!回头还在这里集合。” “成!”少安一咬牙,拖着一个装青草的麻袋往城里去,那几个民兵说是民兵,其实都是半大的孩子,估计也就是哪个学校或者宣传队义务出来帮忙的,不是正儿八经的警察,那几人见了少安,当下盯着他。 少安见状,连忙拖着麻袋往边上的巷子里跑。 “站住!”几个民兵追着少安就跑。 楚瑜见了,和楚青坐到车上,赶着驴趁机进了城。 像他们这样的人很显眼,很容易引人来搜查,楚瑜和楚青一合计,决定走外围,不走市中心,两人对路不熟悉,问了许久才找到南城老路,那边是一片废弃的工厂,说是工厂,也没有后世的规模,不过是砖墙围起几间破旧的瓦房而已。 楚瑜和楚青一头是汗,俩人跟做贼似的,进了屋,楚瑜把驴车赶进去。 孙哥果然在,他见了楚瑜,紧张地说:“最近查的严,我还怕你们被抓到呢!” “孙哥,怎么到处都是民兵?”楚瑜问。 “何止是民兵,武装部的当兵的都来了,也不知最近是出什么事了,临淮风声很紧。”孙哥抹了一把汗。 “我们也是好不容易进来的。” 他们顾不得闲聊,孙哥查看了桑叶,发觉这批桑叶不仅新鲜而且嫩,正是最适合养蚕的那种,这乡下人果然是实诚,卖东西还替买家考虑。 孙哥称了重,1029斤!“这样吧!就按照1000斤算给你,给你20块钱,你看怎样?” 楚瑜和楚青对视一眼,楚青笑得很灿烂,楚瑜没多大反应,点头道: “行,孙哥,都听你的!” 孙哥不觉多了分真心,他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收了,这几天天已经热了,桑叶不好保存,蚕马上也不需要桑叶了。” “我明白。”这在楚瑜的意料之中,她趁机问:“孙哥下面准备卖点什么?” 孙哥让人把桑叶搬到自己的车上,用东西罩起来,这才笑着说: “小姑娘,你猜猜我下面要卖什么?” 楚瑜愣了片刻,事实上她最近也在想这件事,桑叶马上不能卖了,她还能做点什么生意赚钱?这76年局限性太大,施展空间小,想来想去,楚瑜觉得唯一靠谱的东西就是那个了。 楚瑜笑得眉目弯弯。 “我说了孙哥可别笑话,我想来想去,马上就要到端午节了,这粽叶应该最好卖!” 孙哥闻言,忽而大笑起来: “小姑娘,你可真适合做生意!你说的没错,我下面就要收购粽叶了!” 楚瑜没想到孙哥会毫无遮掩地把生财之路告诉她,也没想到粽叶真的可行,她问: “孙哥,你说真的?粽叶你真要收购?” “可不是吗?”孙哥一边数钱一边笑道:“我去年就开始卖粽叶,这东西临淮这边不行,卖不出去。” “那您是……” “我要找车运去上海这类大城市卖!”孙哥回忆起以前的业绩,心情不错地说:“你不知道,去年我也以为这种东西没人要,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上海卖,结果上海那边的本地人竟然很捧场,端午节前后,上海粽子叶不好买,我的粽叶可以卖到4、5毛钱一斤!端午节前一天和当天,好的时候能要到1块钱一斤!” “这么贵?”楚瑜状似很吃惊,装出一副乡下人的口气:“这个价格比肉还贵呢。” “可不是嘛!”孙哥笑道:“谁叫这年头不给卖东西呢,单位发的不够用,上海那么多人,家家都要包粽子,单位能发的有限,他们没处买,一遇到不要票就能买到的,当然很捧场!” 孙哥之所以把生意经都告诉了楚瑜,到底还是觉得她这样的小姑娘,做点小生意就行,把车运去上海这种地方,不是她目前财力能吃得消的,所以他不怕被抢生意,就是运去也没关系,上海那么大,总有竞争的人。 楚瑜不觉点头,上海的购买力强除了与粽叶短缺有关,与上海的高收入也有关系,听说上海人月工资至少三十多块钱,好的能有一百块,这样的收入花1块钱买斤粽子叶不算是难事。 孙哥点好了钞票递给楚瑜。 这年头零钱很多,楚瑜看着手里这一叠毛票有些犯难,她直接丢给楚青。 “姐,你数数。” 楚青数完,激动地说:“正好20!” 楚瑜看着这叠钱,笑了。 孙哥告诉楚瑜,到了端午要是她能弄到粽子叶可以来这地方找他。 和孙哥告别后,楚瑜和楚青直接坐到了驴车上,俩人笑容灿烂,楚瑜笑道: “姐,咱们买斤肉回家吧!” “行!买肉去!” 谁知,话刚说完,却见一个民兵指着她们喊道:“你们干什么的?给我站住!” 楚瑜一愣,楚青急道:“楚瑜!快走!要是被抓住就完蛋了!” 楚瑜顾不上别的,一脚踢向小毛驴,驴立刻哒哒哒往前走,只是毛驴跑得慢,也不比跑步快多少,楚瑜急坏了,要是被抓到,有理都说不清,她死命赶着毛驴,毛驴拐进一条巷子里,进了另一条大路。 后面的人暂时没追上,毛驴急匆匆往前跑,谁知,一声轰鸣穿进,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急刹。 车差点翻了,还好毛驴停在原地,楚瑜和楚青脸都白了,楚瑜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后世面对着一大街的车,她也不觉得惊慌,可1976年的街上,根本没有几辆车,楚瑜来往县城这么多次,也不过见到四五辆车,车少,路上都是行人,楚瑜没料到会撞车。 眼前杵着一辆军用越野车,看样子像是北京吉普212,敞篷的越野车,这车很高,军绿色,特霸气!像一辆钢铁猛兽!搁在街上也异常显眼。 楚青被吓到了,害怕地瑟缩:“楚瑜,完蛋了,咱们撞到大人物了!” 这时候,全国的车辆都数的过来,我国与苏联关系又恶化,进口的车辆很少,供不应求,能开车的不是官老爷就是有钱人,而这种吉普车一般是当兵的在用。 楚瑜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一个穿着军装的驾驶员走出来,看了眼车,指着楚瑜喊: “喂!你们怎么走路呢?军车都敢撞?” 这是楚瑜穿越以来,第 一次碰到军队中的人,不得不说,什么事都需要对比,前世楚瑜看过不少军人,绿装、白装、蓝装什么颜色的军装都见过,许是因为那时候大家穿的都是时尚,她并没觉得军装有多帅,可现在,放眼大马路上,穿的大多是绿色和蓝色的工装,土里土气的,稍微时尚点的穿的也都是小翻领、列宁领、枪驳头领之类的衣服,并不好看,说实在的,人们都说时尚是一个轮回,但中国这个时期的时尚真没一点可轮回的地方,还不如民国时候的好看。 这样一对比,眼前这个穿65式军装的男人就显得非常不一般了!绿色的军装穿在身上十分精神,显眼!衬得身材愈发有型,穿上这样的衣服背都挺得比别人直,普通的小兵都有这样的精气神,可以想象高级军官的样子了,难怪这年代的女人都有军人情结,喜欢嫁给军人。 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这样的口气实在让人不喜。 楚瑜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车里传来一个霸道至极的声音: “陈列!上来!” “陆首长,他们撞上了我们的车,你看,把车前面划的……” 楚瑜看了眼车头,确实被平车撞花了,这年代修车应该也不便宜吧?不知道身上这20块钱够不够,楚瑜正想着,又听到那个不容人反驳的声音: “上车!开车的技术连头驴都不如!” 噗嗤…… 楚青笑了出来。 那叫陈列的男人一脸吃瘪的表情,回头看了眼楚青,似乎觉得没面子,嘟囔道: “车撞不过驴又不是我的错……” 楚瑜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日光照射在车玻璃上,让她目光恍惚,只看见带着红色五星的帽檐被压得很低,盖住了眉眼,露出他线条清晰的侧脸和坚毅的下巴。 车很快开了过去,楚青吓得直吐气,这时后面的民兵追了上来,楚瑜赶紧踢了驴肚子,赶着驴往外跑。 “楚瑜。”甩掉民兵出城后,楚青八卦地说:“你看到了吗?刚才那车里坐着一位军官。” “军官?”楚瑜愣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的?” “哎呦!”楚青笑笑:“你也不看我是做什么的?” 见楚瑜还是不懂,她笑道:“很多人都想做军装,又买不到正宗的,只能让我们给做件一模一样的,这样的便宜,所以我肯定知道,虽然现在都穿一样的军服,官兵平等,但军官上衣口袋是四个,士 兵是2个,差别可大了!还有啊,士兵只穿胶鞋,军官却穿皮鞋!冬天,军官的皮鞋里还带毛呢!你说待遇好不好?” 楚瑜这才点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姐,你很喜欢当兵的?” “当然啦!谁不想嫁给当兵的?”楚青一脸向往,“嫁给当兵的是一种荣耀!可以光耀门楣!” 看着楚青的笑容,楚瑜笑笑,没再说话。 010 遇知青 楚瑜拿了20块钱出城,和少安顺利地汇合,少安本就是机灵人,甩掉那几个民兵不成问题,他跳上驴车,急忙问楚瑜:“姐,怎样?钱赚到没?” 楚青抢答:“看你那样儿!赚到了!”楚青拍拍自己的口袋,厚厚一叠毛票。 少安激动坏了。“真赚到了20块?” “可不是嘛!20块正正好!楚瑜你可真能耐,我怎么也想不到,楚瑜卖卖桑叶就能赚二十块!”楚青佩服极了。 楚瑜笑笑,姐弟三人十分高兴地踏上返程路,2个多小时后,驴车走过小桥进了村子,到了家门口,楚瑜远远看到陈玉梅正坐在门口晒山芋干,见了她们,陈玉梅冷哼一声,不知嘟囔了句什么,面无表情地往屋里走。 “楚瑜,别理她!”楚青说。 “我知道。”楚瑜笑笑。 “妈……赚钱啦!”林少安这个大嗓门一进门就喊。 “嘘……”秦美丽瞥了眼陈玉梅家,少安连忙小声了一些,他喜道:“妈!我二姐真厉害!去了趟临淮,就赚了二十块钱呢!” “20块?”秦美丽激动得满脸通红。“楚瑜,这是真的?” “是真的,妈!钱都拿回来了,要么你先收着?”楚瑜把钱拿出来递给秦美丽。 秦美丽笑道:“你这孩子!妈哪能拿你的钱?你这钱留着交学费用!自己收好了就成,妈对你放心!” “是啊,楚瑜你留着吧!都是一家人你客气啥?”楚青也说。 林旭东听了这话,一脸玄幻地表情: “乖乖!我妹妹太厉害了!一天就赚了20块!” 楚瑜失笑:“哥,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她没再客气,把钱收起来说: “妈,我知道了!我这钱先攒着,等攒多了就给爸治腿!” 林保国听了这话,笑得有些苦涩,他觉得自己真没用,女人孩子受欺负他也不能出去帮忙,也不能替家里干活,只能躺在床上混吃等死。 “是我拖累你们了。”林保国叹了口气。 “爸,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 昏暗的煤油灯下,林家所有人神色坚定,这一刻,他们的心从未如此靠近过。 卖完这批桑叶,楚瑜已经有了22块6毛8分钱,别小看这22块钱,购买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吸取上次的教训,楚瑜很 小心地把钱放在床底的罐子里,怕罐子被偷走,她直接拿了铁锹将泥土地平挖了个洞,把罐子放进去,又铺了快木板在上面挡着。 楚瑜有了这笔巨款,走路都轻松许多,次日,在家人的一致要求下,由她来下厨做饭。 楚瑜哼着小调天不亮就起床了,少安没去上工,和楚瑜一起留在家。 楚瑜笑着拿出玉米,对少安说:“少安,咱们今天做煎饼吃!你和楚乐帮姐一起拉磨!” “好嘞,姐!”少安走过来,愣头愣脑地说:“姐!现在有钱了,咱们能不能吃顿好的?” “你想吃啥?” 少安想想,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煎饼里放个鸡蛋!” “我也想吃鸡蛋!”楚乐举手。 楚瑜闻言,笑了:“行!咱家今天的早饭就吃鸡蛋!” 少安和楚乐高兴坏了,推磨的过程中一直很兴奋。 农村的磨就是最原始的那种,有两块大圆石上下放一起,从上面的磨孔中把玉米粒放入磨孔中,推动上面的魔石,再加点水进磨孔中,玉米很快就会变成玉米糊流出来,推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渐渐热了,楚瑜推的一头是汗,两个小的更别说了,满脸通红,要不是怀着对鸡蛋的渴望,楚瑜毫不怀疑这来人绝对坚持不下来。 早饭楚瑜做了煎饼,虽然农村早上基本都吃煎饼,每家都是天不亮就起床推磨,可煎饼和煎饼的差别也很大,楚瑜家以前吃的当然是最简单那种,玉米面摊出来的薄薄一张,就点黑疙瘩咸菜,就是早餐了!至于鸡蛋?鸡蛋是用来卖钱的,小孩可不许吃! 楚瑜从田里割来一把韭菜,切碎后把鸡蛋打进去活一下,她又蹲坐在板凳上摊煎饼,一张煎饼摊好,楚瑜直接把馅料倒上去,混合着鸡蛋的韭菜简直就是美味,香味阵阵扑来,站在门口观望的少安和楚乐口水都流下来。 “姐,什么时候好?”楚乐脆声问。 “快了!你来把桌子收拾好,等妈和哥下工一起吃饭!” 说完,楚瑜把煎饼叠起来切成块,装在盘子里端上桌,又难得奢侈地从地窖里拿了个咸鸭蛋出来,先横切再竖切,一颗咸鸭蛋愣是切了一盘。 林旭东下了工,见了这样豪华的韭菜饼,眼睛都直了,他大口大口吃着韭菜煎饼,含糊不清地说:“妹妹,这韭菜煎饼,真香!” 楚瑜失笑:“哥,你慢点吃,小心烫着!锅里还有呢!” 两个小的也吃的跟打架一样,楚乐嘴烫的通红,还是往嘴里塞煎饼。 一家人吃的很开心,秦美丽见赚了钱,也就放任楚瑜奢侈地打了两个鸡蛋来做饼。 下面的几天,楚瑜没上工,有空的时候收拾下家里,还帮林保国捏捏腿,林保国的伤腿肿的很高,楚瑜觉得情况不容乐观,再这样下去,这条腿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只是,现在的这点钱是绝对不可能做手术的,就是做了,后期的手术护理用药也是个问题,到时候全家人都照顾林保国,肯定没法去赚钱,想来想去,还是得赚足足够的钱再说。 楚瑜一时陷入两难,离端午还有些日子,田里的芦苇叶正在茂盛成长,这些芦苇叶是她下一步的目标,只是,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混吃等死吧?农村连电都没有,天天待在家也无聊,总要找点事情做做。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最窝囊的穿越女了,人家都日进斗金,她日进一块就不错了。 无事可做,楚瑜干脆跟秦美丽一起去上工。 一早,天还没亮,郑长卫的哨子就吹了起来,这哨子就像起床铃一样,只是提醒村里的人该起床上工了,村里人开始收拾忙活,没多久便开始往上工的地方去。 楚瑜到的时候,却见住在家前面的赵银凤来迟了,郑长卫要扣她工分,她正在和郑长卫吵架,死活不愿意扣。 为了让插秧有效率,生产队队长划分了一块块田,分给大家,不再以天计工分,而是以田为单位来记,一块地的秧苗全部插好,算40工分。 所以楚瑜上工记的不是自己工分,而是帮秦美丽赚工分。 “妈,这三块地都是咱家的?”楚瑜惊讶。 “左边这块是我的,右边两块是你凤花婶子和老妹婶子的。” 孙凤花是郑长卫的老婆,杜老妹是指导员蒋忠平的老婆,在农村,这两家的条件无疑更好一些,孙凤花和杜老妹不想苦,不想赚这个工分,就没来上工,把工分让给别人赚,想当然,秦美丽自然把这地接过来,也就等于接了两人的工分。 “妈,你能赚的过来吗?”楚瑜实在心疼这个朴实的农村妇女。 “我没事,等妈赚了钱给你交学费,让你继续上学!”秦美丽抹了头顶的汗说。 楚瑜有些感动,便弯腰继续帮秦美丽插秧,有了上次的教训,楚瑜不敢大意,一直盯着腿看,生怕蚂蟥再继续叮她。 这当下,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喊道: “妈呀!还要我下地插秧?想吓死我?这地里有蚂蟥!有蚂蟥的!” 这声音有些北京口音,楚瑜抬头一看,却见一个打扮洋气的女生站在田埂上,一脸哭丧。 这女生真是洋气,躺着一头小卷发,高高扎起,头上扎着个蝴蝶结,在农村的水田里,这样的装扮简直就是异类,不合时宜,但也能看得出这女生家庭条件很好。 赵银凤哼了一句,呸道:“资本主义做派!应该拉出去游街!” 秦美丽和楚瑜继续干活,没有搭话,赵银凤见了,又说:“还是楚瑜本分,打扮得大大方方的,不像这些人,烫头、穿的跟妓-女似的,也不知道是来改造的,还是来享福的!” 楚瑜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是对女人抱以极大恶意,她笑着说: “银凤婶子,我倒是想打扮,这不是没有介绍信,没法烫头发吗?” 是的,这年头,烫个头还要介绍信。 “哎呦!楚瑜,你可别跟这些资产阶级的小姐学!你是根正苗红的工人!是无产阶级!你要有阶级觉悟!”赵银凤说话一套一套的。 楚瑜笑了,“银凤姨,你这觉悟还挺高的?” 赵银凤跟楚瑜家还有些亲戚关系,楚瑜的外婆和赵银凤的妈妈是亲姐妹,赵银凤比秦美丽大2岁,算得上是楚瑜的表姨。 “那是!”赵银凤很得意,“我天天跟在队长后面听广播,听报纸,觉悟当然高了!” 楚瑜没再说话。 忽然,边上那卷发的姑娘又嚷嚷: “哎呀!好大的蚂蟥!还有虫子在水里游来游去!妈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半晌,又跟边上的人抱怨:“你们看,我这腿,被晒得都起水泡了!” 她这么娇气,郑长卫也不敢叫她做别的,只说: “算了,你要是不能做,就去宣传队搞搞宣传吧!” 这姑娘的家庭应该不错,父母肯定没有被批判,像这样的关系户,就是下乡了也能得到一些照顾。 “贺沣!慢点走!等等我!” 娇小姐追着一个身形瘦高的男生往养猪场走去。 楚瑜瞥了贺沣一眼,这个叫贺沣的男人身上有股子富家少爷的书卷气,气质清俊,长相好看,像年代剧里那种出国留学刚回来的少爷。 这两人的气质 跟林家庄的农田风十分不搭。 “注意!注意!”郑长卫忽然说:“最近有人举报,说我村的桑叶一夕之间被人撸干了,整个村子找不出一颗像样的桑树,我怀疑有人偷偷养蚕!从今天起,欢迎大家举报!如果发现谁家养蚕,我们将对该户人家游街批判!” “难怪!我说最近的桑树怎么都光秃秃的,还以为最近村子里都喜欢用桑树叶烧稀饭。”赵银凤嘟囔了一句,又问楚瑜:“楚瑜啊,你说谁这么缺德把桑树叶都撸干了?” 楚瑜笑容如常:“姨,这种事我哪知道?” “听说郑长卫打算今晚组织巡逻队巡逻!抓住撸桑叶贼!” 楚瑜笑容更深了:“这敢情好!” 谁爱巡逻巡逻,反正她桑叶也不卖了! 011 吹口琴 下面的几天,楚瑜一直帮秦美丽做工,有她的加入,秦美丽轻松许多,母女俩一天也能赚个三四十工分,可把秦美丽高兴坏了,郑长卫果然组织了村里人,分批巡夜,想要抓住撸桑叶的贼,可谁知巡逻了几天,人影没碰到一个,倒是把村民累得够呛,郑长卫见没有收获,只得解散了巡逻队。 眼看五月还有半个多月,楚瑜没钱赚,心里特别不舒服,这日,她走着走着来到养猪场那里,却见一个村民背着竹篓正鬼鬼祟祟地在偷猪草,生产队里的猪吃的还不错,平时会割田里的野草切碎了喂,像这时候,生产队的山芋叶子多的多吃不完,也会割山芋叶子喂,这样猪能长大一点。 楚瑜一愣,走过去问:“你不是我们村的吧?” 那老太太愣了一下,受到了惊吓,急道:“小姑娘,我我……” 楚瑜见状,忙说:“别紧张,我就是问问!” 那人见她没想告状,情绪缓和了一些。 “你拿山芋叶子干什么?回家喂猪?” 那人苦笑一声:“喂猪?我们这么穷,哪里养得起猪的!我偷山芋叶回去,是为了给家里吃,我家的小孙子好久没吃顿饱饭了。” 或许是因为林家也穷,林楚瑜听了这话倒没多大触动,只问:“你们村自家不种山芋吗?” “哪里能种出来?我们村那种地方种什么什么不长,开荒开山这么久,就没找到一块收成好的地,年年庄稼没有丰收过,有条件的人早就搬走了,就剩下我们这些穷得搬不走的,生产队太穷了,一工分才等于1分8厘,做一天工赚不到2毛钱,年底一家只能分5斤粮食,工分扣去粮食,到手几乎没有,你说怎么能不穷?” 楚瑜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么穷的生产队,她以为林家庄就够穷了,现在看,林家庄的情况还算好的了。 “那你们村平时吃什么?”楚瑜问。 那人叹息一声:“还能吃什么?野菜、野草、草根子,有时候有别村的人去我们那卖山芋叶菜梗子,我们买回家做咸菜,将就过呗!” “你是哪个村的?” “新庄村,就在这座山背后,我们那穷的连咸菜都吃不上,就靠别人卖点咸菜梗,1分钱一斤,买点回家吃。” 楚瑜听了这话,沉默片刻,要是林家青菜多,也能拖点菜去新庄卖点钱,只可惜林家现在的山芋叶,青菜梗,只够自家人吃的,多一分都没有,林楚瑜琢 磨片刻,又问: “你们那物价很低?1分钱一斤的菜也不算贵。” “当然便宜!我们那来回不方便,要爬山爬坡的,又没石子路,进进出出都不方便,所以几乎没有外人进去。” 楚瑜忽然多了个心眼,蹙眉问:“这么说,你们那什么都便宜了,不知道你们那的鸡蛋卖多少钱一斤?” “鸡蛋?”老太太忽然说:“我们那鸡蛋倒是不少,主要是各家太穷了,只能家家养几只鸡,但因为路不好,没人肯去收,也没人会拿去县城卖,基本上就2分钱一个吧?” “2分?”楚瑜惊了一下,现在鸡蛋的行情,县里市里都是7分钱一个,大的她可以卖到8分,能卖这么贵,是因为她卖的鸡蛋不要鸡蛋票,在有票的情况下,鸡蛋大概只值4-5分钱一个,可新庄的鸡蛋才2分,这也实在太便宜了! “我们那山里地方,种庄稼不行,养鸡倒是很能长,鸡吃虫子长得快,下的鸡蛋又大又好!” “老太太。”楚瑜忍住心里的激动,忙说:“那你看,我想偷偷收点鸡蛋,你们那山路不好走,你能不能把鸡蛋拿到山下来卖?” “山下?你真要收鸡蛋?” “是啊!如果你愿意把鸡蛋带出来,我可以给你3分钱一个,但是要保证个头不小,如果你有亲朋愿意出售的,都可以拿来,我全要了。” “真的?”老太太一喜。“你真的能都收了?” “这还有假!”楚瑜笑着说:“如果行的话,今天夜里我在山脚下等你。” “行行!我这就回去准备鸡蛋去!”老太太说完,跟楚瑜约好了时间,背着竹篓跑了。 虽然鸡蛋利润也不高,可一转手就能赚几分钱一个,楚瑜不嫌钱少,只希望能试试各种赚钱的方法。 楚瑜往家的方向走,刚走几步,忽然听到养殖场的方向传来一阵口琴声,她回头一看,却见养殖场的二楼,一个挺直的身影临风而立,那个叫贺沣的男孩闭着眼在吹口琴。 他短发细碎,遮住眉眼,神色淡淡,显得有些忧郁。 悠扬的琴声传遍麦田,一阵风吹过,曲调飘远,风似乎从楚瑜心头刮过,让她心里有种酣畅淋漓的畅快,那种浑身热汗被微风带走最后一丝燥热的爽快感,让楚瑜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吹的是《g弦上的咏叹调》,楚瑜听过这首曲子的大提琴版本,低沉典雅,没想到口琴吹出来也 别有韵味。 口琴声平静、悠扬,带着一种平和的落寞。 一片新绿的麦田里,她远远和贺沣隔空对视,满脑子都是口琴的余音。 和家人说过后,楚瑜当晚便和少安驾着驴车往新庄去,新庄就在田东边的山后,因为路不好,来往不方便,因此,新庄在此时的新安县城都是最穷的一个村。 一阵小雨过后,路很泥泞,泥泞到驴差点陷进泥土里拔不出来,短短的距离,楚瑜慢吞吞走了约1个半小时才到了山后面,楚瑜刚到那里,就见树丛后站着几个人影。 “是今天那个姑娘吗?”老太太的声音传来。 “是,是我!”楚瑜应了一声。 几个人从树丛后跳出来,因为天色暗,楚瑜拎起煤油灯看了一眼,却见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竹筐里面是满满的鸡蛋,新庄这里田虽然不好种,但鸡养的比林家庄多一些,家家都能养三四只,这在林家庄是很少见的,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难走,新庄人很少把东西拿到城里去买,只等人上门来收,收的价钱自然是低,一般是2分,老乡们听老太太说有人愿意3分钱收,便都把储存的鸡蛋带了出来。 “小姑娘,我把人都带来了,家家都有鸡蛋,你都收不?”老太太不放心地问。 “收收!”楚瑜笑:“有多少我收多少!” 老乡们闻言,忙说:“我这有3斤!” “我这有5斤!” “我这有4斤!” “我有10个!” 新庄的鸡蛋个头果然很大,不愧是吃虫子长的鸡,鸡蛋颜色都不一样,楚瑜握在手里,只觉得满意极了,她笑道:“我说话算话,按照3分钱一个来收!你们有多少我要多少!” 老乡们激动坏了,连忙把鸡蛋一股脑递给楚瑜。 “别急!我一个一个称!”林少安说。 少安跟楚瑜出去锻炼了几次,做事稳妥了许多,他一个个帮他们称重,称好后把鸡蛋一个个摆在草筐里,摆好后全部铺上厚厚的稻草,再一层层摆上去。 “姐,2块钱!” 楚瑜把两块钱给了这老乡。 “3块钱的鸡蛋!”楚瑜又给了三块钱。 就这样,楚瑜一共收了500个鸡蛋,花了差不多15块钱,把钱全部付给老乡后,楚瑜不忘说: “我过一周再来收,这一 周,鸡新下的鸡蛋,你们可以留着再卖给我。”楚瑜说。 “行!”老乡们巴不得这样,再三嘱咐楚瑜一定要来。 “姐,你说他们明明可以去县里卖,为什么不去,还等着人上门收?” “或许是因为山路难走,也或许是因为懒吧?” “懒?” 楚瑜没做声,前世她在农村长大,知道有些村总体都比较难,不能吃苦,也不想着赚钱,只图安逸,只要日子没差到让自己饿死,就可以将就,这些村一般都比较穷,在她看来,新庄虽然山路难走,却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归根结底,还是人不太勤快。 楚瑜这次没有选择去县里卖鸡蛋,而是直接把鸡蛋拖去了临淮市,一来因为临淮她去的次数多点,熟悉一些,有安全感;二来临淮那的消费水平更高,这500个鸡蛋,容易卖完;三来是因为临淮比县城的路还要近些,这年头,路不好走,楚瑜不得不把距离也考虑进去。 少安没有怨言地跟在楚瑜身后,俩姐弟路上花了4分钱买了两块粗粮饼子,简单对付了一下就往市区去了。 “姐,500个鸡蛋呢,能卖完吗?”少安心细,容易担心,他一直觉得能赚到22块多钱,应该不错了,姐姐应该知足,而不是又把钱花了去进这么多鸡蛋,要是卖不掉坏了这可咋整? “顺其自然吧!能卖多少卖多少,尽力而为!” 少安闻言,默默点头,他一直以为自己辍学后,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和大部分林家庄同龄人一样,下地做工,赚点小钱,过几年结婚生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可楚瑜最近的举动,却在他心里点起一根小小的火苗,让他看到希望,也许,他的人生也能有别的活法。 因为赶了驴车,姐弟俩在7点左右就到了市区,楚瑜之前来过,记得棉纺厂家属区的路怎么走,她直接赶着驴车去了棉纺厂门口,这里是早上买菜的必经之路,人多,棉纺厂的职工手头也富裕一些,买东西战斗力强。 “姐,我们得小心点,万一厂里有领导出来看见了怎么办?” “我明白,遇到情况咱们就赶紧走!”楚瑜把驴车停在边上的巷子里。 很快,家庭妇女们陆续拎着菜篮子走出来了,棉纺厂大家都认识,三五成群的,楚瑜见了,低声喊了句: “卖鸡蛋了!山上的野鸡蛋!营养好!个头大!味道好!” 这声叫唤使得几个妇女当 下停了脚,她们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来到巷子里。 012 卖鸡蛋 “小姑娘,你卖鸡蛋?” “是啊!”楚瑜解开筐子上的白布。“婶子,你看!我这有500多个鸡蛋呢!都是山里的鸡下的,你也知道,山里的鸡什么都吃,满山跑,鸡蛋也好!” “呀!这鸡蛋确实不错!” “是啊!看起来个头很大,小姑娘,你这鸡蛋怎么卖?” 楚瑜笑笑:“我这鸡蛋卖8分钱一个!” “8分?小姑娘,你这鸡蛋太贵了吧?”妇女们说道。 楚瑜自然知道,这年头鸡蛋的普遍价格是7分,要8分,这帮人也能买,可今天鸡蛋多,她只求早点把鸡蛋销完,因此故意要高点价格,好给她们还价。 “我们这鸡蛋都是7分钱一个,人家个头也不比你这个小呢!” 楚瑜有些为难,一脸淳朴的笑容,“婶子,我这鸡蛋不一样,是山里的鸡下的,营养顶的上普通鸡蛋的两倍呢,适合孕妇和小孩吃,收来就贵,卖8分我也没赚什么钱。” 妇女们买鸡蛋,几乎都是给小孩吃的,她们听了这话,又瞥了眼楚瑜的鸡蛋。 “哎呦!我们人多,你便宜点,我们几个人多买点!”几人合计着。 “多买点?”楚瑜思索一番,而后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咬牙说:“行!7分就7分吧!你们要帮我宣传一下啊!” “放心,我们肯定帮你宣传!” 几个妇女心情不错地开始挑鸡蛋,别说,楚瑜这鸡蛋确实是大,皮子好看,看起来都跟普通鸡蛋不一样,经常买菜的人当然知道楚瑜没有撒谎,这样的鸡蛋卖7分肯定是她们赚到了。 想到这,每个人果然提了一袋子去,楚瑜这鸡蛋按个卖,她们每个人都买了一袋子,等算钱的时候,楚瑜才发觉这帮老娘们确实是精,鸡蛋7分一个,她们挑了23个,26个,16个,都挑末尾是3或者6的,等算钱的时候,一算账,抹零,就把零钱给抹掉了,她们肯定是知道,要是零钱多,楚瑜不可能抹,可少了就不一定了。 楚瑜深感家庭主妇的精明,她收了钱,笑着说:“婶子们,吃得好要给我们多宣传一下!” “行!吃得好我叫邻居们都来买!” 之后,又有几个人来买鸡蛋,短短10分钟时间,楚瑜的鸡蛋卖了100多个。 过了半个多小时,又有几个妇女跟过来,为首的问:“卫星妈,你就在这买的鸡蛋?” “是啊!就这姑娘卖的,我买去给我家卫星补充营养的,刚煮了吃,那味道不是一般的香,这不我再来买一些。” 纺织厂的工人一个月20多块的工资,平时还有各种票可以发,如果夫妻俩是双职工,那日子会很好过,因此她们买起东西来也不像村里人那么拮据。 听了这话,几个女人围过来,叽叽喳喳的: “这鸡蛋确实不错,我买点回去!” “是不错!我也买点给红卫补营养!红卫马上要考试了,多吃点补补脑子。” 就这三下五初二,你买了30个,我买了20个,她买20个。 “我也要买点,我家小姑子马上生产了,我这做嫂子的肯定要送点东西过去,送鸡蛋正好!” 于是,5分钟不到,这筐鸡蛋就被几个妇女挑挑拣拣,又没了200个! 楚瑜没想到,自己的鸡蛋竟然出名了,整个纺织厂的妇女都来买过,没到9点,楚瑜这一筐鸡蛋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这时,一个妇女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地跑来。“姑娘,你这鸡蛋还有吗?” “没了,婶子。”楚瑜抱歉地说:“只剩下一些被人挑的裂口的鸡蛋,不能卖给你。” 妇女一听,失望极了,“我听说你这鸡蛋特别好,还想买点的,姑娘,你下次什么时候来买?” 楚瑜笑道:“婶子,我1个星期后会再来,您要是想吃,到时候我给您留点?” “行!行!我一个星期后来买。” 筐见底了,少安看得眼都直了,他数了数筐里的碎鸡蛋,心疼地说:“姐,有15个碎的呢。” “没事。”楚瑜笑着说:“碎了的,咱们留着自己吃。” 全部卖完,楚瑜的心头这才舒畅些,她没想到这鸡蛋卖的这么顺利,城里人到底是城里人,难怪城里户口在这时就已经很难弄了,人家城里的生活水平确实要好很多,从买东西上就能看出来了,等出了城,楚瑜坐在驴车前面,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钱包拿出来。 说是钱包,其实就是林楚青缝的一个碎花布袋,样式有点像曼谷包,还挺美观,楚瑜一直用它来装钱,打开布袋,里面装着满满的毛票,这些毛票在后世都成了古董,不少钱还能卖个高价呢,楚瑜怕有万一,不敢当众数钱,只把布袋塞在筐子里面,和少安一起往家走。 整条路上光秃秃的,看不见一辆车, 只偶尔有人赶驴,楚瑜坐在摇摇晃晃的驴车上,看着两旁的田埂,心思不觉飘远,活了两辈子,她都不是个富二代,到哪都要自己赚钱,这也让她知道,人靠谁都靠不住,只有毛爷爷才最贴心。 回到家,才1点多,楚瑜和少安用碎鸡蛋,摊了点煎饼,俩人一人一块,又分了点给楚乐,把一块饼吃完,楚瑜又看着碎鸡蛋有些发愁,这时候没有冰箱,天又热了,鸡蛋保存不好容易发愁,想想还是得吃了才行。 想到这,楚瑜把十几个鸡蛋拿出来,4个鸡蛋打在碗里,加了些水,又滴了点油,放点葱花进去,放水里蒸,做成水蒸蛋,不得不说,农村的大草锅做饭是贼好吃!没多久,楚瑜就闻到一种勾人的香味,她咽了口口水,把鸡蛋羹端出来,用盘子盖好,防止蛋羹冷了。 “姐,好香啊!”楚乐吸了吸鼻子。 楚瑜笑了笑,“等晚饭一起吃!楚乐,帮姐拎点水来。” “嗯!我这就去!” 这时候没有自来水,也没有压水井,平时吃水都从河里舀一些上来,搁一段时间等水清了再吃,不怕远的可以去村里唯一一个水井里拎,那边拎水的人多,都要排队,楚瑜自然不会喝河里的水,哪怕拎水再累,她也要喝干净的。 楚瑜继续做饭,她把剩下的鸡蛋加点葱和盐搅拌均匀,加油进锅,把打好的蛋液全部倒进去,因为鸡蛋多,蛋液打得很厚,大约有2厘米高,这样做的鸡蛋糕才香,没多久鸡蛋变成了金黄色的鸡蛋糕,楚瑜把鸡蛋糕翻了个个,趁还嫩的时候铲出来,用锅铲切成一块一块的。 她又从田里摘了些青菜来,快到6月,田里的青菜都出了,楚瑜把纯天然的青菜搁在鸡蛋糕里放锅里煮,就这样,黄绿相间,一锅喷香好吃的青菜鸡蛋糕就做好了。 “楚瑜,你做什么了?好香啊!”林旭东进门就嚷嚷。 “哥。”楚瑜笑道:“我做了鸡蛋羹和鸡蛋糕,你和妈快洗洗手,等姐回来,咱们一起吃!” “行!”林旭东看得眼都直了,干了一天活回家能吃上热乎饭,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更别说今天还有鸡蛋吃了! 这当下,楚青进门,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着热乎乎的菜,就着粗粮馒头,喝着山芋干稀饭,别提多带劲了! “好吃!太好吃了!”林旭东舌头都要吞进去了,这一盘的鸡蛋羹,竟然随便吃,这太奢侈了。“楚瑜,我怎么觉得这日子过的跟过年一样?” “哥,你放心,等咱有钱了,天天都像过年!”楚瑜笑道。 一家人都笑了,林保国也满脸乐呵,家里生活过得好了,他这个当爸的比谁都开心。 吃完饭,楚青把碗收拾好,楚瑜忙把钱包拿出来,把所有的毛票都倒在桌子上。 “天哪……”楚青惊叹一声,满满一堆的毛票啊!有2毛,有1毛的,还有1分2分5分的硬币,这一堆堆得跟小山一样,虽然都是零钱,但这也有不少了!“楚瑜,你发财了!” “姐,你太夸张了!也没多少钱,就是零钱多!”楚瑜笑笑。 一家人满面红光地围着桌子帮楚瑜点钱,按照每个鸡蛋4分钱利润算,500个鸡蛋,足有20块钱的利润,连同成本和楚瑜准备的零钱,这里差不多有40块钱。 家人一点,可不是嘛!确实有40块钱!大家都激动坏了,农村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对钱的渴望在每个人心里生根发芽,可偏偏这种有钱的感觉又不能外露,只能偷偷藏着掖着,暗落落发大财,这种感觉不要太爽哦! 楚瑜也激动,撇去15个坏鸡蛋,还有一个抹零的,她现在总共有40块多点的钱,40块!虽然只是城里人两个月的工资,却是楚瑜迈出的巨大一步! “妈,40块够不够给爸看病的?”楚瑜问。 秦美丽叹息:“估计不够,我听人说,你爸这腿不好治,至少要100多块才行,搞不好还要200块呢。” 医院不认识人,治疗起来没有底,虽说这年头村里的药方看病吃药都便宜,可涉及到做手术,还是很贵的,秦美丽当了一辈子农民,对医院有种天然的恐惧,去那种地方,没钱是进不去出不来的。 “妈,爸的腿不能再拖了,应该早点看!马上就要到端午了,我趁这几天看看能不能再多赚点,你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找人,医院里有认识的人好办事。”楚瑜说。 “行!”秦美丽咬牙:“妈这就找你外公外婆,看能不能托人找找关系。” 一个星期以后,新庄各家又都攒了些鸡蛋,楚瑜按照约定时间去收鸡蛋,这次的人比上次还多,老太太带了十几个人去卖呢。 “小姑娘,这次我们鸡蛋比上次还多呢!有一些邻居听了这话,也偷偷跑出来。” 楚瑜知道,这样的行为是比较危险的,可各家冒着被批判的风险也要来卖鸡蛋,可见真是穷到家了,楚瑜收了鸡蛋点好, 这次比上次还多,差不多有600个。 楚瑜把钱给他们,新庄的人见了钱,眼睛都发亮,他们乐呵呵地问:“小姑娘,下次你还来收吗?” 农村很少有人用钱买东西,平常他们的鸡蛋都是留着换米换面换生活用品的,但是楚瑜收购的价格高,能卖3分钱一个,他们已经知足了,算算还是卖了划算些。 “收!下次我10天后再来收!”端午节要到了,每家鸡蛋卖的差不多了,一周时间也多不了几个鸡蛋,时间拉长点,一次能多收些,也正好跟端午节卖芦苇叶错开来。 “那你一定要来啊!”新庄的农户们嘱咐。 因为上次鸡蛋卖得好,少安的胆子也肥了,直说:“才600个,要多点咱们也能多赚点!” 楚瑜笑了笑,她倒是不贪心,有钱赚就行,这次还是拖去市里,依旧是上次的棉纺厂,若要安全起见,楚瑜完全可以把驴车赶去钢铁厂和矿区,那边也可以卖鸡蛋,但棉纺厂的规模大一些,人也多,鸡蛋卖的更快些,因为有上次的口碑,楚瑜这次一到,就有一堆家庭主妇围上来,差点把楚瑜的驴车给压翻了。 “小姑娘,给我来20个!” “我要5斤!” “3斤!”到最后楚瑜来不及数,干脆按斤卖,按斤卖虽然不如按个卖划算,但好在省事,这次,只到8点半,600个鸡蛋就全部卖完了。 013 芦苇叶 这次楚瑜共赚了22块多。 回家的路上,楚瑜遇见一家卖猪肉的,没有票,猪肉要8毛钱一斤,少安看得直流口水,楚瑜见了,笑说:“少安,买斤猪肉回去改善下伙食吧!” “姐,我就是看看!没说要吃!”少安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人了,还天天馋吃的。 “你呀!你不吃难道姐就不想吃吗?楚乐也早就嚷着要吃肉了!咱们割点肉回去,顺便撸点荤油下来。” “哎!”少安这才高兴。 割猪肉的屠夫笑说:“给你们割点肥膘!” 楚瑜一看,一大半都是肥的,白花花的肥猪肉看得楚瑜心里腻歪。 楚瑜忙说:“师傅,给点瘦肉呗!我不爱吃肥的!” 屠夫愣了一下,就连少安都听傻了,大家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看楚瑜,还是少安拦住她,直说:“姐,你傻了!要什么瘦肉啊!就要肥的!肥的好!油水多!做菜也好吃!” 楚瑜还想拒绝的,瘦肉多好吃啊,搁前世,她从来不吃肥肉的,少安见状,忙拎着用芦苇叶穿着的猪肉,拉着楚瑜就走。 到了家,所有人见了这猪肉,都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差点就要插根香把肉供起来。 “哎呦!楚瑜,你买的猪肉真是太好了!这么多肥膘!做菜肯定好吃!” “我都好久没吃肉了!” “今晚有肉吃了!”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楚瑜这才意识到,在这年头,瘦肉没人吃,大家都吃肥的,难怪刚才屠夫看她的眼神有些不正常,原来是这样。 肉很难得,在大家的要求下,楚瑜亲自下厨,她先把肥肉割了一些下来,放在锅里炸成猪油渣,花白的肥猪肉,在热油下,渐渐蜷缩,越变越小,最后变成焦黄的一团油渣,香喷喷的猪油味飘来,一家人都馋的围着草锅直勾勾看着。 楚瑜笑笑,把猪油渣盛出来,递给大家。“一人吃一块吧,剩下的留做菜吃!” 几人对视一眼,都捏了块放进嘴里,楚乐嚼了好几口,才恋恋不舍地咽下去,这油渣的味道可真香啊! “好好吃……”楚乐馋坏了。 “行了,快回去!等你三姐做好了再吃!”秦美丽把所有人都赶出去。 楚瑜笑了笑,把猪肉切成一大块一大块,又买了些豆芽菜,混合着青菜炒了一大盆。 奢侈!奢 侈!一家人都在心里说!就是过年时候,这一斤肉也能吃好几顿,今年过年时,全家总共花了8毛钱,就把年给过去了,可楚瑜居然一顿就做了一斤猪肉!这不是奢侈是什么! 所有人都馋坏了,一筷一筷夹着往嘴里塞。 “好吃!太他妈香了!”林旭东由衷说。 “真香啊!”楚青也吃的一嘴肥猪肉。 “好吃!”楚乐吃的小嘴通红,一嘴油花。 这肥猪肉炒出来的菜真香!平时没人想吃的素菜都变得非常美味,一家人囫囵吞枣吃着,直到盆都见底了,还把那底下的汤汁,蘸着黑馍馍吃了! 饭后,捂着自己鼓鼓的肚子,一家人由衷感叹,要不是楚瑜能干,他们何年何月才能吃得这么饱?还能吃这么多猪肉!想想这日子真是跟过年似的。 楚瑜也高兴,穿越以来,她终于吃了顿饱饭,吃完后,走起路来都觉得腰板能挺直了。 另一边,隔壁的陈玉梅吸了吸鼻子对林保卫说:“他爹,我怎么觉得你二哥家今天吃得是猪肉呢,这么香!” 林保卫吸了吸鼻子,可不是嘛,特别香。 “不能吧?是不是田里找的大青虫炸吃了?他家要是有钱吃肉,不可能不给我二哥治腿。” 陈玉梅想想也是。“也是,就他家还能吃肉?他家祖坟上没冒这个青烟!” “说什么呢!”林保卫叱了一声:“他家祖坟跟我家祖坟有啥两样?你这娘们,嘴上没把门的。” 陈玉梅闻言,翻了个白眼,兀自进了屋里。 不知不觉,五月就要过去了,到了五月底,楚瑜注视着田里几乎还没人摘的芦苇叶,眼睛眯了起来。 撸叶贼又要出动了! 楚瑜怎么觉得,自己搞得跟燕尾服假面似的,只有半夜出没? 当天,楚瑜让秦美丽割了一斤猪肉,陪她一起,拎去了隔壁村楚瑜外婆邻居的赵老汉家,秦美丽笑着走进屋: “他姑爹,我好久没来看你了,给你割了斤猪肉让您下酒喝。” 赵老汉和老太太对视一眼,愣了下:“美丽啊,都是自己人,你也太见外了,来我们家就跟自己家一样,还带什么肉?哎呦!这是楚瑜吧?都长这么大了。” “姑爹!姑奶!”楚瑜叫了人。 赵老太太笑着夸了楚瑜几句,可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那斤猪肉。 赵老汉也跟着咽唾沫,乖乖!1斤猪肉呢!这可不是普通东西,赵老汉看得眼都直了,他还是过年时候吃了顿碎肉丝,一点油花都没有,这半年来肚子里面磨得难受,就差点油花润润了,但寻常人家哪里吃的上猪肉? “他姑爹!上次借你家驴车,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我这做晚辈的带点肉给你下酒算的了什么!”秦美丽笑着说。 赵老汉笑得脸都要开花了,他说:“美丽你有话直说,咱们又不是外人。” 秦美丽笑着说:“他姑爹,我这次来还想借你家驴车用用。” “你随便用!”赵老汉没有一点舍不得,实心说:“美丽啊,你家的事情我听说了,现在保国腿不好走,你借驴车肯定是拖他去看病的吧?我们都是远亲,借点东西没什么了不起的!还是保国的腿重要!” 楚瑜笑了笑,这年头农村人可真淳朴,楚瑜心知她就是不送这斤猪肉,赵老汉也会借给她,可她不喜欢欠人人情,谁家都不容易,有来有往才正常。 “谢谢姑爹,等爸腿好了,我让他来找姑爹喝几杯!”楚瑜笑着说。 听了这话,赵老汉拍腿大笑:“你这丫头!这机灵劲像你妈!长得也像!你妈年轻时候可是咱们村有名的村花!” 这话一说,几人都笑了,临走前,赵老汉推辞了几下,要秦美丽把肉带回来,被秦美丽拒绝了,最后,楚瑜和秦美丽一起赶着驴车往家来。 她们拴好驴车刚进家门,那边陈玉梅就看到了,皱眉问林保卫: “保卫,你说你二哥家最近怎么总借驴车?是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能有什么见不得人?”林保卫不以为然,上次两家吵架,他真是丢尽了脸,现下语气很不好地说:“肯定是给二哥看腿的!” “看腿?看腿要大半夜推去?我注意过了,她们家借驴车总是晚上借。” “这不正常吗?晚上借,早上推去看!”林保卫不以为然,带着林大力往外走:“我带大力去七孔闸转一圈!” 陈玉梅琢磨半晌,一双眼珠子滴溜转: “不对!这事没那么简单!我今晚倒要看看,你们是要去干啥见不得人的事!” 半夜。 “楚瑜,你看……”林旭东指着陈玉梅家的方向,低声说:“我怎能总觉得墙头那趴着个人呢?” 楚瑜眯着眼看过去,那墙头上确实有一颗 人头在那左右晃动。 几个孩子被吓了一跳,这黑灯瞎火的,难不成是见鬼了? 还是楚乐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那人像三婶呢?” 可不是吗?那身形不是陈玉梅是谁?天都黑了,陈玉梅不睡觉装神弄鬼做什么? “姐,这可咋办?她不会是想盯着咱们吧?”林少安有些不安,虽然他还是半大的孩子,却知道这年头农村不乏有亲儿子告亲爹,亲弟兄直接告倒对方的,要是真被陈玉梅抓到把柄,就陈玉梅这性子,定然要告他们的。 “别怕!”楚瑜道:“咱们现在就去熄灯睡觉,放心,她撑不了多久!我就不信,这没灯没火到处都是虫子,她能趴在墙头上趴到后半夜?” 那边,陈玉梅一直趴到12点左右,然而盯着林家看了4个多小时,除了半路有几人上过茅坑,再也没见有人出来,会不会是她猜错了? “玉梅!你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林保卫抱怨,他们跟大力睡一起,小孩起夜以往都是陈玉梅服侍的,今晚陈玉梅不在,大力一直哭着找妈妈。“你快回去吧!大力找你呢!” 陈玉梅还有些不甘心,“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什么猫腻!那板车就是借给二哥看腿的!”林保卫有些气自家娘们,脑子跟跑气一样,大半夜不睡觉,黑灯瞎火的,非要猫在墙头这,盯着人家看。“你这半夜除了看到他们家上厕所,你还看到啥了?快回去吧!就他家这穷酸样,哪敢有别的心思?就是咱们村上所有人都发财了,也轮不到他林保国!走走走!快睡觉去!” “你说的有道理!他林保国家要是能发财,我们家就能坐火箭了!” 陈玉梅说完,揉着酸痛的腰,回了屋子里。 014 赚大钱 “少安,她回去了么?” “已经回去了。” 确定没人盯着,楚瑜才和少安一起往田里走。 “姐,你咋知道三婶会熬不下去半路撤了?” 楚瑜笑笑,又不是谍战片,真想盯人也需要耐心,这年头黑灯瞎火的,连盏路灯都没有,让她陈玉梅趴在墙头上看好几个小时已经了不得,还真能盯到后半夜?不可能! “我猜的,三婶那性子疑心重,可她不能吃苦,尤其是咱们几个人出出进进好几次都是上茅坑,次数多了她抓不到把柄也就烦了。” “难怪你叫我们轮流出来上茅坑,原来是这事。” 楚瑜笑着看向黑黢黢的麦田,芦苇叶们!撸叶怪盗又要出没了! 呵呵,桑叶撸完了,她还有芦苇叶可以撸啊! 芦苇叶长在田边的小沟里,长势凶猛,田间到处都是的,这时的芦苇叶是绿色的,不老不嫩,等到了秋冬,会变成枯黄色,那时的叶子就不再适合包粽子了,这满沟待采的芦苇叶看在楚瑜眼里,只觉得满田都是人民币。 已过半夜,头顶明月高照,楚瑜和少安站在沟边拽,拽下来递给楚乐保存,楚乐这丫头也能吃苦,听说哥哥姐姐要出来,死活不睡觉要帮忙,特别懂事。 芦苇叶实在太多了,多到楚瑜的手都麻了也没能把一个沟里的芦苇叶给撸完,她和少安很快就撸了2麻袋,然而这在她看来远远不够,到了凌晨3点多,楚瑜和少安共撸满了5个麻袋。 俩人好不容易把麻袋拖回家,谁知一进门,却见堂屋里摆放了整整6个麻袋。 “妈,这是……”楚瑜愣了一下。 秦美丽笑笑:“你以为我这当妈的就不如你会撸芦苇叶?论干农活,你们哪比得过你妈呀!” 楚青也走出来:“就是,你们俩走了也不叫我们!害我们只好和你们分头行动了!” 楚瑜和少安对视一眼,两人十分感动。 说话间,林旭东也进了屋,扛了2麻袋桑叶,重重扔在地上。 “好了,差不多够了吧?没事的话,我去睡觉了!” 楚瑜激动坏了,觉也不想睡,连夜把麻袋装在借来的驴车上,为防夜长梦多,她当下就把麻袋盖好,赶着驴车准备出发。 “姐!姐!”楚乐跑出来,“我也要去!” 楚瑜拗不过她,只好把她抱在驴车 上,他们这一次谨慎许多,不敢走村口的大路,转而从田间小道出发了。 没多久,驴车路过养殖场,养殖场木头搭建的2楼,竟然有微弱的光亮,楚瑜不觉抬头,却见一个人影站在二楼,楚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依稀觉得他是在看她。 是那个贺沣?这人半夜不睡觉站在那干啥?方圆几里,就养殖场的木头房有二楼,站得高看的远,刚才她撸叶子的事,他是不是全看到了? 他会不会去告状? 不知为何,楚瑜就是觉得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是不可能去告她的,再说他身上也有属于知识分子的清高,这事他做不出来,要是真想做,上次新庄那老太太偷猪菜,他就应该去告了。 想到这,楚瑜才放心些,赶着驴车上路了。 天黑后,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只头顶的月亮陪着他们,让楚瑜觉得自己不那么寂寞,月光淡淡,洒在身上,给楚瑜一种落寞的温暖,楚瑜借着亮光,憧憬着这车芦苇叶能让她赚到更多的钱。 夜路很不好走,好在去临淮的路比田间小路平整些,不然楚瑜毫不怀疑驴能把自己拉进沟里去。 “姐,你和楚乐先睡睡吧!我来赶驴!”少安说。 “好。”楚瑜没拒绝,和楚乐一起闭着眼躺在摇摇晃晃的驴车上,渐渐睡去。 八点左右,楚瑜就到了临淮市区,还是南城老路,还是那间旧工厂。 这年头没有手机真是不方便,楚瑜来之前甚至忐忑,要是遇不到人这次就白跑了,好在到了那里一看,有个人正在收货。 楚瑜赶着驴车进去,却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站在那称重。 楚瑜一愣。“请问,孙哥在吗?” “你就是老孙说的那个小姑娘吧?”男人说:“你可以叫我郑哥,老孙送货去上海卖了,家里靠我收货,你这次运了多少来?全都拉过来称吧!” “郑哥好。” 楚瑜笑着把东西抬上称,郑哥称完,算好后说:“一共1200斤!” 少安心里暗喜,扫了眼楚瑜,却见楚瑜面色不动,丝毫看不出高兴的样子,少安按捺住激动,没做声。 楚瑜淡笑:“我还没来得及问郑哥价格呢,不知是否跟孙哥说的一样。” 郑哥闻言愣了下,“老孙给你说的是多少钱?” 楚瑜笑:“孙哥经常跟我合作,给我的肯定是好价格 ,不知道郑哥能给我多少了?” 郑哥听了这话,顿了顿,犹豫再三才开口:“我们给普通人的收购价都是8分!” “8分?”少安更激动了,显然是觉得这价格已经特别高了!一斤芦苇叶卖8分钱!比一个鸡蛋还贵呢!驴车上拉了1200斤,那就是96块钱,有这么赚钱吗? 他看向楚瑜,却见楚瑜神色淡淡,只嘴角噙着笑。 “郑哥,你可不实诚啊,孙哥早就告诉过我,你们的芦苇叶在上海都卖5毛1块的,怎么?自己发财吃肉,还不能让妹子喝口汤?” 郑哥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直偷偷做生意,可从没遇到女孩子也赚钱的,第一次跟女孩打交道,又是个漂亮小姑娘,虽然穿的朴素了点,但笑起来眉目弯弯的,别提多让人有好感。 郑哥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 “妹子啊,上海是卖得高,但我这货运过去可要不少运费啊!你总得让哥赚点不是?8分钱一斤是特别高的价格了,如果不是为了求量,每天都有货发去上海,我们不可能给出这么高的价格!撑死了四五分,我可以说,四五分都有人卖!” 楚瑜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她笑了笑,好声说:“郑哥,有钱大家赚,孙哥早就说过给我高点价格,让我多运点来的,你看我辛辛苦苦拖过来也不容易。” 郑哥被她说的没办法,最后失笑一声:“行!最多9分!” 楚瑜知道这已经是最高的价格了,这也就是靠近端午节才能有这价格,平常田里到处都是芦苇叶,也没人想起来要,估计1分钱一斤都没人收。 楚瑜对这个价格还算满意,闻言点头说:“行!就9分!都听郑哥的!” 郑哥一分不少地给了楚瑜108元钱!他道:“我31日还会再来收一次,你有的话到时候运来!” “行!那郑哥,后天见了!”楚瑜说。 “姐!姐!”少安激动地说不出话来,“108块呢!好多钱!” 少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也从来没想过,这么容易就能赚到钱,他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偏头一看,却见楚瑜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 其实楚瑜也高兴,108块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巨款了。 她原本就有六十多块钱,加上这108块,差不多有170块存款了!170块,什么概念?够买辆缝纫机了给自己做嫁妆了,如 果她安于现状就这样嫁人,一台缝纫机已经可以让她嫁个不错的人家。 楚乐知道赚了钱,很激动,路过一个卖汽水的摊子,急着说:“姐,我想喝汽水!” 是玻璃瓶装的橘子汽水,楚瑜小时候也喝过,没想到这时候就有了。 少安也跟着咽唾沫,楚瑜笑笑,买了三瓶汽水,花了6分钱!姐弟三人站在摊子边上咕噜咕噜喝了汽水,把瓶子还给人家,再继续赶路。 这一路,他们高兴坏了,一个早上的功夫,他们已经赚了108块钱!这是他们从没想到的!路过卖肉的摊子,楚瑜又买了斤猪肉。 屠夫对她印象深刻,便笑问:“小姑娘,这次要肥的还是瘦的?” 楚瑜乐了:“跟上次一样,随您割!” “你这小姑娘!”屠夫笑笑:“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要瘦肉的!” 他很快割了一块下来,楚瑜付了钱,拎着猪肉挑上驴车。 “走!回家吃肉!” 回到家,才中午,秦美丽刚上工,楚瑜没事做,放下猪肉,简单吃了饭就去田里帮秦美丽干活。 “你们听说有贼来我们村吗?” 楚瑜一愣,竖起耳朵听。 “我也听说了,好像说咱们田里大的芦苇叶都不见了!你说是不是有人卖那东西啊?” “怎么可能!这东西到处都是,谁要啊?我估计是谁割回家喂猪了!你说这谁那么缺德啊,半夜把芦苇叶都给撸没了,我看了一圈,都剩小叶子了!今年的粽子只能包小点了!” “肯定是老徐家,听说他家养了个小猪仔。” “有可能!” 楚瑜咳了咳,低着头继续干活,权当跟自己无关。 “楚瑜,你怎么跑来了?”秦美丽心疼女儿,“快回去睡睡,你昨晚就没睡好。” “妈,小声点。”楚瑜四处看了一眼,“妈,我不困,先帮你干活,晚上回去睡。” 主要是赚太多钱,心情太激动,又没法晒朋友圈,跟人分享啥的,只能靠做农活来排解一下。 “你这孩子……” 秦美丽埋怨女儿太贴心,心里却喜滋滋的,这个三女儿一向贴心懂事,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一点没错! 下工后,楚瑜笑着把钱从包里倒出来。 哗的一声。 钱一股 脑堆在桌子上,堆的跟小山一样,堆得比上次都高!这一叠叠的毛票,看得所有人眼睛通红,直咽口水。 乖乖!心扑通扑通的跳,真想跑出去大喊几声:“我有钱啦!” 然而不能! 楚青和林旭东激动坏了。“好多钱!楚瑜,你太能干了!姐佩服死你了!” “哥也佩服你!干脆我们喊你叫姐得了!”林旭东油菜花地说。 楚瑜失笑:“那不行,我还等着你们疼我呢,我才不想当大的。” “这也太多钱了吧?出去卖个芦苇叶就赚了108块!这钱跟天上掉下来似的!”秦美丽很紧张。 农村人没见过世面,总觉得穷着才踏实,一下子有钱了,真心不习惯。 “妈!你别怕!我们老师最近去城里接裤子回来做,一天也能赚20多块钱,虽然不是天天有生意,但这样赚下去,迟早要成万元户!楚瑜有能力赚钱是好事,你别怕,有什么事,咱们家一起担着!”楚青说。 秦美丽这才点头。 所有人的心口都扑通扑通直跳,这么多钱,是他们以前不敢想的! “妈,现在有钱了,咱们改天就带爸去做手术!” “好!只是没有特别熟悉的人。” “没事,有钱就行。”楚瑜说。 一家人商议好,准备先由秦美丽和林少安带林保国去检查。 当晚,楚瑜抱着装有170块钱的钱包,连做梦都在笑。 015 工业券 楚瑜干了一天农活回到家,腰都要断了,要是只累点也就算了,可让楚瑜更困扰的是洗澡和上厕所的问题。 洗澡就别说了,听说镇上有洗澡堂,但洗澡要排好几个小时的队,楚瑜不喜欢跟那么多人面对面洗澡,可现下家里没有奢侈到让她能在家烧水洗澡,因此楚瑜只好每天用毛巾擦擦,这可难为她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长毛了。 另一点就是上厕所问题,天渐渐热了,厕所里的住客也就多了,楚瑜看着都恶心,每次上厕所都要忍住呕吐,关键是这年头大家上厕所没有纸,应该说是楚瑜家这种农民穷的用不起纸,上厕时就从门口的大树上摘点大叶子擦。 于是就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肚子疼的人第一件事不是去找茅坑,而是踮着脚尖去摘树叶子,一般来说,你摘树叶要是被人看到,人家都以为你是要去上厕所。 可想而知,这树叶子当然没有纸擦得干净,再加上没法洗澡,楚瑜对自己的卫生问题很担忧! 她决定等林保国的腿治好后,一定要快点赚钱盖房子! 楚瑜把瓮放进锅底,打算焖点热水出来,这当下,楚青一脸高兴地进了屋,笑道: “楚瑜,快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楚青用报纸包着一坨东西,楚瑜愣了一下,下意识问:“吃的?” “吃吃!就知道吃!”楚青失笑,打开报纸,露出里面的东西,楚瑜看呆了。 “铁钉?”林楚瑜讶异:“姐,你拿铁钉回来做什么?” 林楚青笑了:“还能做什么?烫头发呗!” “烫头?” “是啊,你也不知道,和我一起学艺的方芳,今天用老师的电熨斗偷偷烫头发。” “电熨斗?”楚瑜开眼界了,“这还能烫头发?” “是啊!方芳胆子大,什么方法都试过,我本来也想用熨斗烫的,可惜老师在,我不敢用电,想把熨斗偷偷带回来,咱家又没有电,方芳告诉我,还可以用铁钉,烧红后卷头发。” 楚瑜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见楚青把铁钉扔进锅底,她阻止道: “姐,你别听她们胡说,这不科学!铁钉烧红你怎么拿?烫着手烫着皮肤怎么办?” “没事,我小心点就行!”林楚青戴着做工用的厚手套,小心翼翼地把烧烫的铁钉拿出来,卷着刘海,楚瑜只听“滋滋滋”声响起,再一看,楚青的刘海卷的 跟方便面一样,一股焦味传来。 “姐!”林楚瑜失笑:“我说不能吧?你自己看,头发都烫焦了额,还不如不烫。” 林楚青看完后郁闷坏了,直嘟囔:“难不成方芳是骗我的?不能呀!” 等铁钉凉了以后,楚瑜打算把铁钉包起来,她拿起楚青带回来的报纸疑惑道: “姐,你哪来的报纸?” “老师家的呗!我们老师最近赚了不少钱,都舍得定报纸了!” 林楚瑜第一次见到这年代的报纸,报纸的纸张有些粗,字印刷的也不如后世精致,但大体样子跟后世一模一样,她拿起一看,是一份很知名的全国发行的官方报纸,后世也有。 报纸正面写着今天的头条: 《津市百货大楼发行3000台缝纫机,排队场面壮观》 楚瑜一愣,连忙把报纸拿起来仔细一读,原来是津市百货大楼要发行名牌的缝纫机,共有3000台,得知这个消息,津市乃至周边城市的世面都想方设法,去津市排队购买,排队人数过多,购买场面十分壮观,共有四五千人排队。 卖个缝纫机就有四五千人排队?对于习惯淘宝买东西的楚瑜来说,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啧啧!又是一场血战!这么多人排队,只发行3000台,这队啊至少得排二三十天!” “这么久?” “是啊,我听老师说过,70年他一个朋友为买缝纫机排队排了36天!这可是名牌的蝴蝶缝纫机,谁不想要?再贵都要买啊!” 听楚青说,这年头结婚讲究三转一响,即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以及收音机。 其中缝纫机最重要,大城市的男青年结婚必备一台缝纫机,没错,是男青年,这跟楚瑜料想的不太一样,她以为女生买做嫁妆的多,谁知,这年代,男人要是没有一台缝纫机,很难娶到好老婆,女孩不看收入不看房车,你有台缝纫机,她就能嫁给你,当然,这是城里的情况。 而蝴蝶缝纫机的地位就跟后世的爱马仕差不多,奢侈品,所有人都听过,但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的。 楚青撸了下刘海,说:“大城市的人就是有钱!买缝纫机都要排队!” 正说着,村口的几个姑娘结伴去了林保中家里,林保中的女儿林翠霞笑着迎出来。 “翠霞,我们想借用一下你的缝纫机!” “欢迎 !快进来吧!我正在用呢!”林翠霞笑道。 林翠霞长得不错,跟林楚青有些神似,两人都是瓜子脸,林翠霞的五官比较柔和,楚青的五官相对英气,都是美人儿,比较起来,林翠霞属于男人更喜欢的那种妹子,林楚青则有些林青霞的气质,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攻气十足,不算是男人喜欢的主流长相。 两人年龄相仿,个子相仿,都到了适婚的年龄,自然也经常被人比较,她们都是林家的女孩,说亲的时候媒人那有好对象一般都来问王秀娥的意见,想当然,王秀娥有好对象都让林翠霞先挑,长此以往,林楚青心里肯定不痛快。 林翠霞有台缝纫机,这在村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说王秀娥偏心孙子,可人家对林翠霞这个大孙女倒是不错,今年年初,林保国开刀没钱,王秀娥愣是一分没给,转头就给大孙女买了台缝纫机,因为这台缝纫机,林翠霞成了相亲的热门对象,不少小伙子想跟她结婚,就连别的村的人,都有上门说媒的。 许是看见林楚青和林楚瑜,林翠霞远远地扬起唇角,要笑不笑的样子。 “楚青,我朋友来我家用缝纫机,你需要的话也来啊,我可以借你用用的,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一家人。”林翠霞一脸虚假的笑。 林楚青回:“不用了,我天天跟缝纫机打交道,不稀罕这东西。” 林翠霞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笑说:“等你买得起缝纫机,你就稀罕了。” 说完,扬起下巴进了屋子。 “得意什么呀!”林楚青气道:“等我赚钱了,我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台比她还好的缝纫机!” 林楚瑜闻言却陷入沉思。 想了片刻,她忽然问:“姐,这缝纫机大城市不好买,那咱们这里呢?好买吗?” 林楚青闻言说:“听老师说不算特别好买,但比大城市好买多了,你也知道咱们这种地方,能买得起缝纫机的都是干部家庭,老百姓谁去买那东西?就是林翠霞这缝纫机也花了不少事才拿下的。” 林楚瑜没做声,当晚,她很久都没睡着,一个想法在她心里萌芽,然而对这个年代不太了解的她,不确定这个方法是否可行。 次日,林楚瑜去了临淮市,现在她手里有点钱了,花钱也大方了些,走了几里路,忽然遇到临淮的公交车,便拦了公交车。 售票员问:“姑娘,去哪?” “我到临淮市区。”楚瑜道。 “三角!” 售票员手里拿了一叠票,绿色的“伍分”、绿色的“壹角”、黄色的“捌分”、天蓝的“壹角贰分”…… 楚瑜给了三角钱,售票员撕了票给她。 楚瑜把票放在钱包里,这年头的票放在后世,都是古董,保存下来,以后留个纪念。 坐车虽然快,但路很颠簸,还不如驴车坐着舒服,楚瑜被颠了一路,差点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到了临淮市的百货大楼,这时的百货大楼没有后世的高楼大厦,就是临淮这样的市区,百货大楼不过也才三层楼,这已经是附近城市最好的百货大楼了,林楚瑜走进去,搜了一圈,发觉这时的百货大楼卖的东西也不少,有毛线、糕点、布料……当然也有缝纫机。 缝纫机摆放的柜台设施明显比其他柜台要高档,卖缝纫机的柜姐气质也不错,楚瑜走过去,看了许久,柜姐头都没抬。 林楚瑜见了缝纫机,十分欣喜,可别说,这年头的蝴蝶缝纫机真好看,黑色的底上描着鎏金的花纹和金黄的“蝴蝶牌”三个字,做工一流,简单大气,难怪上海人都认这个牌子。 她笑问:“您好,请问蝴蝶牌缝纫机多少钱一台?” 柜姐头都没抬,继续织毛线。 林楚瑜微愣,眉头紧蹙,这次语气明显强硬:“请问蝴蝶缝纫机多少钱?” 她语气强硬,声音也冷了一些,柜姐见状,瞥了她一眼,倒是老老实实地说:“蝴蝶?” 她挑眉看向林楚瑜,瞥了林楚瑜的穿着,语气不佳:“这不是写着了吗?” 她不耐烦地指指墙上的价格。 蝴蝶牌缝纫机,130元一台! 林楚瑜算了算钱,惊喜道:“130块就能买到一台?”她顾不上别的,先把钱掏了出来。 柜姐看着她掏出的一叠毛票,不仅没把缝纫机给她,还一脸不耐烦地敲了敲玻璃柜,语气很不好: “工业券!工业券!装什么无知!你以为蝴蝶缝纫机是你想买就能买的?30张工业券拿来!” 楚瑜一愣,“要30张券?” 柜姐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道:“乡巴佬!买缝纫要工业券都不知道!你以为这是你们乡下?买东西不要票?” 这话一说,楚瑜忍不住皱起眉头,活了两辈子她就讨厌这种喜欢叽叽歪歪的售货员,好像这柜台是她家开的,而七十年代的售 货员比后世更牛掰!尤其是供销社的那些,因为手里拿捏着点东西,服务一直很差,一般人根本不敢跟她们叽叽歪歪的,这就助长了她们的气焰。 楚瑜死死盯着柜姐,那柜姐被她看得眼神躲闪了一下,却硬着头皮横道:“看什么看?” 楚瑜笑了,她盯着柜姐冷声道: “毛-主席说过,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毛-主席还说过,房子是应该经常打扫的,不打扫就会积满灰尘;脸是应该经常洗的,不洗也会灰尘满面。” 听了这话,柜姐果然已经紧张起来,林楚瑜冷笑: “同志,我看你的思想就跟这柜台上的灰尘一样,也要多打扫,否则,思想蒙尘就不适合为人民服务了!你无权站在这人民的柜台上,消极怠惰!” 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柜姐被她说的都要哭了,她也没想到这乡下人会这么横,而且还拿《毛-主席语录》来说事,她敢反驳吗?她就是敢反驳这个乡巴佬,也不敢反驳毛=主席啊! 周围人都对着柜姐指指点点,百货大楼的领导也来了,林楚瑜见状,转身就走。 楚瑜顾不上她,只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计划经济时代,什么都要券,缝纫机也要券,还要30张工业券!她去哪弄这么多工业券来? 016 缝纫机 楚瑜顾不上她,只觉得心里喘不过气来,30张工业券!她去哪弄这么多工业券来?果然是计划经济时代,有钱没用,要有票才行! 回到家,楚青已经回来了,见她一天不在家,疑惑道:“楚瑜你去哪了?” “市里。”楚瑜也没隐瞒:“我本来想买两台缝纫机,结果没有工业券,人家根本不卖给我!” 楚青听了这话,笑道:“你是不是傻?没有工业券你还想买缝纫机?你以为缝纫机是卖不出去的东西?我听老师说,要30张工业券才行!” “是啊!” 楚瑜一时有些泄气,这工业券20元工资才发一张,但林家没有拿工资的人,去哪找这工业券? “你真想要?”楚青问。 “那当然!”楚瑜打定主意要这工业券。“姐,你知道哪里可以弄到工业券吗?” 楚青笑了,“我当然知道!我就有!” “什么?”楚瑜惊讶:“你有工业券?” “是啊!”楚青笑着回抽屉里掏出一叠工业券,发黄的纸张上印着红色图案,上面用繁体字写着“壹张券”“叁张券”,竟敢有厚厚的一叠! 楚瑜惊讶极了,不敢相信地看向楚青:“姐,你哪来的工业券?这有很多张吧?” “有四十多张呢!”楚青很自豪地说:“买缝纫机是我的理想,我跟老师学徒这两年,老师有用不完的工业券都会被我要来,碰到上班的同学我也会找他们要一点,不知不觉就攒到40多张了,可没想到,券攒够了,钱还没赚到呢!” 楚瑜惊喜极了,她笑道:“姐!你真是我的救星!借你工业券用用,回头我再还你!” “姐妹俩说什么还不还的!拿去吧!反正我也买不起!”楚青很洒脱地挥手。 楚瑜笑着拿了工业券,临睡前拿出工业券,高兴地亲了一口。 这天,陈玉梅一直鬼鬼祟祟地朝林楚瑜家看,楚瑜知道这人已经怀疑他们家了,毕竟,农村这点地方,家家都穷的要死,说不好听的,村子里谁家吃了顿肉,满村子都闻到香味,陈玉梅住的这么近,不可能一点没有察觉。 楚瑜心里对她早有防备,也提醒自己要小心,不要被她抓到把柄。 “妈,你回来了!”楚瑜放下扫把,把拉着林保国去看病的秦美丽和林少安迎进家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爸这腿还有得治吗?” 秦美丽听了这话,直抹眼泪。“镇上的医生说没治了,要治就必须找专家去截肢。” “什么?截肢?”楚瑜差点站不稳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家人早已有了感情,截肢这样的事情,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过于残忍。 听了消息,林家人都哭哭啼啼的,楚瑜见状,皱眉道: “妈,镇上医生技术差,咱们可以去县里看,县里不行就去省里看,你先别急,我明天就拖芦苇叶去卖,等钱多了,咱直接带爸去临淮市里看。” 听了这话,秦美丽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她看着默不作声的林保国,问楚瑜:“能行吗?” “可以的!先别泄气,大城市的医生总有办法的!”楚瑜坚信。 她的保证像是定心石,让所有人都不再那么慌乱了,一家人默默吃了饭,各怀心事地去休息了。 林保国心如死灰一般,闭上眼,长叹一声。 “姐,明天你陪我一起去临淮吧!我想买缝纫机,让你给我把把关。” “行,楚瑜,你开口姐说什么都要陪你一起去!”楚青说道。 林家庄的芦苇叶已经没有大的了,小的芦苇叶也能包粽子,只是包的粽子小,卖相不好,这样的芦苇叶卖不出好价格,再者说,上次的撸叶行动已经让村里人有察觉,要是再撸下去,连包粽子的叶子都不留给村人,只怕村人会火大,追究起来对楚瑜不利。 因此,楚瑜这次直接和楚青少安赶着驴车往临淮走,这一路都是村庄,要想要芦苇叶,哪里都能撸到,就是路边的沟沟里,也有不少可撸的,这年头不像后世污染重,农药多,现在这环境,像芦苇叶、荠菜这种野地里有的东西,最肯长,到处都是的。 他们走一路摘一路,遇到有人巡逻的就赶紧跑,就这样,摘到临淮市的郊区时,一车芦苇叶就摘齐了,不过这一路有不少民兵巡逻,楚瑜也是摘得提心吊胆的,能摘一驴车,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摘好后,楚瑜放下心里,把芦苇叶盖好,便和楚青一起躺在驴车上休息,由少安来赶车。 楚瑜赶着驴车去了南城路的老工厂,为保安全,楚瑜道:“少安,你先去看看。” 车没进去,少安跑进去看了一圈,很快跑回来急道:“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 楚瑜一愣,正觉得奇怪,却听边上传来一个声音:“小姑娘,我在这!” 楚瑜循声看去,只见郑哥正躲在巷子里,对她招手,楚瑜警惕地看向四周,跟着他的自行车,一路往前走。 他们走了有四五里路,来到郊区的一个民房前,郑哥这才停下来,低声说: “我赚钱的事,被人告了!” “告了?”楚瑜一愣。“是谁告的?” “哎,别提了!”郑哥叹气:“还不是我哥和我嫂子呗,见我赚钱,要跟我分,但你也知道,我这生意是和老孙合伙的,你说我咋能跟老孙拆伙,跟他们合伙?我们吵了一架,最后他们一怒之下就去告我了,还好没抓到证据,所以我只好小心点,防止有人找上门。” “知道了,郑哥,小心驶得万年船。”楚瑜笑笑。 “芦苇叶都带来了吧?” “带了!带了!”楚瑜笑笑,打开一麻袋对准他,“你看!都是大叶子!嫩着呢!这样的芦苇叶你拿去上海,保证受上海当地人喜欢。” 郑哥真心笑了,楚瑜说的话不假,她这人是实在的,虽然有好几个人提供芦苇叶给他,但最好的还是楚瑜拉来的,楚瑜拉来的芦苇叶也卖的最好最快,上海买菜的太太们最喜欢她摘的这些。 “小姑娘你给我摘的都蛮大的嘛!”郑哥笑眯眯的。 “那是肯定的!我摘了一路,从家里摘到临淮市,全部都摘大的!” 后天就是端午了,从这里运去上海需要一天时间,也就是说,这是最后一次卖芦苇叶,田里那些叶子不摘也浪费,楚瑜也希望给郑哥留个好印象,以后经常往来,便都摘了大叶子。 “行!我喜欢你这小姑娘,会做事,会做人!”郑哥笑着称了重。“小姑娘,这次有1300斤!还是老价格,我按照9分算给你!” 楚瑜当然没有异议。“郑哥,都听你的。” 楚瑜和楚青长得都漂亮,郑哥面对妹子,心情也好,他笑着点钱: “希望下次咱们还会有合作,这是117块钱!你点点!” 楚瑜直接把钱给楚青,楚青在老师那收钱收惯了,飞快点钱,她笑道: “楚瑜啊,正好117块钱!不多不少!” 楚瑜点点头,她有170多块钱存款,加上这117块钱,差不多有300块存款了!楚瑜心里踏实不少,把钱塞进钱包就走。 身后,郑哥默默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不停感叹,这小姑娘年 纪轻轻就有这份沉稳和气魄,做起事来比他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还要老道,这姑娘将来了不得啊! “姐,咱们现在就回家?” 这几次跟在楚瑜身后,见惯了钱,少安虽然激动,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冒失了,最起码能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了。 少安和楚青笑着看向楚瑜的钱包,都觉得最近的生活像做梦。 楚瑜摇头道:“不!我要去一趟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去那干啥呀?” “买缝纫机!” 楚瑜说完,赶着驴车往百货大楼走去。 天气晴好,很快就要到6月了,街上不少人都穿了单衣,楚瑜注意到,进出百货大楼的人不少都穿了的确良,在后世没人肯穿的的确良布料,却是70年代人眼中的香奈儿,是他们的时尚和潮流。 宽阔的街道上,几乎都是低矮的房子,百货大楼的3层楼建筑异常显眼,来往不少人骑着自行车,马路一眼能看到头,跟后世上千人挤一站地铁的场面没法比,更妙的是,这年头没有红绿灯,你走哪都不需要等。 楚瑜走进百货大楼,她见惯了后世的高楼大厦,对百货大楼自然不放在眼里,可楚青少安不是啊,严格意义上说,他们是农村人,进了百货大楼,总觉得有点局促,尤其是少安,十分不自在。 也难怪了,人家身上都穿着体面的的确良,他们身上穿着补丁的旧衣服和满是烂泥的破布鞋,对比鲜明。 “姐,要么我在外面等你们吧?”少安局促地说。 “哎呀,少安!来都来了,一起进去,怕啥啊?我旧我高兴,证明我们是正宗的无产阶级!无产!”楚青拉着他道。 少安无奈被拉了进来,楚瑜笑笑没做声,有些事只有时间能改变,少安要走的路她前世都走过。 楚瑜这次直接来到卖缝纫机的柜台,柜姐还是上次那个,她正打着毛线,见了楚瑜,有些讪讪的,却不敢惹她,不觉放下手中的毛线。 楚瑜直接说:“我要一台蝴蝶牌缝纫机!” “蝴蝶?”柜姐抿了抿唇,上下打量着姐弟三人,嘟哝一句:“算你运气好,只剩最后一台了,卖完这批就没货了。” 柜姐态度好了,楚瑜自然也不会摆脸子,她点点头,让少安把缝纫机抬上车,她办好手续付了钱和工业券,柜姐面无表情地把票开给她。 楚瑜拿着票刚 走,身后的柜姐们便一人一句地议论: “你说这帮乡下人怎么买得起缝纫机?” “就是啊!还是蝴蝶牌啊!真是见鬼了!” “应该是帮别人买的吧?看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了吗?打了好几个补丁,绝对不是有钱人!” “真是奇怪了!乡巴佬还用得起名牌?” “楚瑜,这缝纫机可真漂亮啊!”楚青爱不释手地盯着缝纫机看,她真是做梦也想有一台自己的缝纫机。 “姐,等你嫁人了我送你一台。” “楚瑜,我就是说说,缝纫机多贵啊,像我这样的家世我也不奢求。”楚青道。 “姐,你结婚我一定送你一台,让你比林翠霞更风光地出嫁!”楚瑜笑道。 楚青不觉点头。 “楚瑜,你这缝纫机打算怎么处理?卖掉吗?” “没错!”楚瑜说完,驾着驴车直接回到了和郑哥接头的地方。 017 去医院 买了缝纫机,楚瑜手里只剩下170多块钱了,她想早点把缝纫机给卖出去,楚瑜赶着驴车进了巷子里,郑哥果然还在收芦苇叶。 楚瑜笑着问:“郑哥,跟你打听个事。” “妹子,你有事直说。”郑哥擦着头上的汗。 “我今天看新闻,说是北京,津市,申城这些城市,缝纫机都一机难求,不知是真是假?” 郑哥听了这话,一副内行人的口气笑说: “妹子,你在农村住,自然对大城市不了解,这大城市的缝纫机何止是一机难求啊,简直到了疯魔的地步!城里人结婚讲究三转一响,尤其是缝纫机,没有缝纫机根本娶不到好姑娘,反正上海每次有百货大楼卖缝纫机的时候,都会排很长的对,连夜排队好几天的都有,那场面,可壮观了!” 这不就跟后世苹果手机上市时,果粉排队一样? 郑哥说完,瞅着楚瑜问:“怎么了,姑娘?你打听这事是几个意思?” 楚瑜没有回答,只问:“郑哥,我问你,一台新的缝纫机想转手,能卖多少钱?” “什么牌子的?”郑哥忙不迭问。 “蝴蝶牌。” “蝴蝶?哎呦,这可是名牌啊!”郑哥感叹,没有玩虚的,实话实说:“妹子,我不瞒你,转手的话能赚这个数。” 他做了个六的手势。 楚瑜知道这个价钱差不多,她早已打听过,大城市买缝纫机的工业券转手就能卖到几十块钱,那么,一台蝴蝶牌的缝纫机加个70块钱很正常。 郑哥觉得奇怪:“妹子,你问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楚瑜没做声,只掀开板车上的麻袋,一台漂亮的蝴蝶牌缝纫机露了出来。 郑哥只觉得眼前一晃,他顿了片刻,才吃惊道:“小姑娘,这缝纫机……” “是我买的。” 郑哥一怔,面上有明显的惊讶,他是知道这小姑娘在他这里赚了些钱,但工业券可不好弄,再说,这小姑娘竟然先把缝纫机买下来,再转手,这可是需要胆量的,这年头很少有这样做事的。 “你怎么不直接卖工业券?”郑哥问。 楚瑜笑笑:“郑哥,工业券直接卖肯定赚的不多,再说了工业券有地域限制,可本地买缝纫机的人并不如大城市多。” 郑哥点头,有地域限制这点很烦人,有时候他在上海想买点 米,本地的票还买不了。 “郑哥,明人不说暗话,我这台缝纫机130买来的,180卖给你,你看如何?” 郑哥怔了片刻,他生意做大了,最近有赚了点钱,拿出这180块钱对他来说还不是个难事,而且上海那边缝纫机正紧缺,那边又特别认蝴蝶牌的,若要拿过去,卖个200肯定问题不大,不用券就能买到,有的是想要的人,他也能赚个20块钱,只是…… 风险!郑哥不得不承认这事是有风险的,风险虽然不大,可叫他先掏出这钱来,他还是有些肉疼的。 郑哥犹豫片刻,心里的天平左右摇摆,半晌,见了这漂亮锃亮的蝴蝶牌缝纫机,才一咬牙说: “170,你赚40,少赚点,我要了!” 他以为楚瑜绝对会答应,却见楚瑜竟然摇头,她笑眯眯地说: “郑哥,一分钱都不能少!你也知道,光是这工业券就值这个价钱,更别说是一台蝴蝶缝纫机的现货了,我别的不敢保证,你这东西运到上海,绝对一帮人争着要,这年头想要缝纫机又没有券的人多着呢,买的人多,说不定价格还能抬得更好,您绝对有得赚!” 郑哥知道是这个理儿,可他就是不甘心,怎么说呢,总觉得被这小姑娘牵着鼻子走,思索许久,郑哥才咬牙,心一横:“成!一百八就一百八!我要了!” 郑哥把钱点给楚瑜,180块钱一分钱都不少,给了钱,郑哥肉疼地说: “你这小姑娘,太精了!” “郑哥,您说的哪里话,有钱大家一起赚,你瞧好了,您这台缝纫机啊,至少能赚这个数!” 楚瑜伸出3根手指头。 郑哥笑了:“行,借你吉言吧!” 卖了缝纫机,楚瑜姐弟三人戴上草帽,又变成了朴实的农民形象,尤其是楚瑜,一身补丁衣服,别提多无产阶级了。 出城的时候,外面还有民兵检查,也许是楚瑜姐弟三人的穿着太简谱,以至于民兵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放行了。 出了城,驴车走上石子路,楚瑜这才放下心来,好在是安稳了,这次赚钱能避过耳目,实在是不容易。 买缝纫机的130块钱,一转手就赚了50块,连同之前的300块钱,她现在已经有350块存款了,这钱,得先拿给林保国看腿。 楚瑜和秦美丽一商量,两人直接找上了生产队队长郑长卫,因为秦 美丽经常帮郑长卫老婆孙凤花耕地,跟孙凤花处得还算不错,秦美丽进了门,拉着孙凤花的手抽泣道: “凤花啊,郑队长在家吗?” 孙凤花见她心情不佳,大概也猜出她的来意。 “美丽啊,长卫马上就回来,你先跟我说说,你是为什么事来的?” 秦美丽含泪道:“凤花,不瞒你说,我是为我家保国来的,我去医院看过,医生说保国这腿得截肢!” “什么?”孙凤花眼泪都要下来了。“截肢?保国他的腿已经这么严重了?” “可不是嘛,凤花啊,我一直没钱给保国看病,要是有钱,早就去了,你说咱村上这些人,家里穷的,得了大病没别的方法,都是躺家里等死,但保国这腿可不能截肢啊,要是截了,他这辈子就完了,我们这个家也就没指望了。”秦美丽边说边哭。 孙凤花看得不忍,便又说:“你有没有看过中医?据说镇上有个中医很神的,能治百病呢!” 楚瑜听着只觉得孙凤花和后世那些人差不多,治不好的病就幻想能用中医治好,在孙凤花看来,可能一把山里的野草,一根银针就能让人起死回生,70年代,因为乡下医疗条件不好,懂医学会看病的人很少,老百姓有病经常找中医看,跟后世的情况差不多。 “不行啊,凤花,腿都要截肢了,中医哪能看好?得看西医!” 秦美丽正哭着,却见郑长卫走了进来,秦美丽没等他说话,直接先发制人: “郑队长,我家保国就靠你了!” 郑长卫在门外就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他只叹息: “楚瑜妈,不是我说别的,但凡生产队要是有钱,也能支持你去城里治疗,可不行啊!生产队也没啥钱了,村里的刘七筒,去年得了大病要去县里看,我愣是没批,最后只在卫生所做治疗,我要是在你一家头上花这么多,你叫别人怎么看?” 是的,这年头都是公共医疗,看病花钱很少,也因此,林保国之前打针才能享受到5分钱一天的待遇,村子里人看病吃药都很便宜,可问题就在于水平不高,都是赤脚医生,想去城里看病非常困难,必须公社出手续批准,因为看病的费用得摊在公社头上,公社一年就几个看病的名额。 郑长卫不是不想推荐林保国,是确实没钱,林保国这个手术要花的钱实在太多。 见秦美丽一直哭,孙凤花实在不忍心,便皱眉说: “长卫,你这个当队长的好歹得做出点样子来,美丽家6个孩子,家里困难,保国腿再不好,你再不作为,这不是把她们往死路推吗?” 郑长卫叹了口气,在妻子的表态下,不得已才说: “这样吧!楚瑜妈,你都把话说这份上了,我就替咱生产队表个态,你家保国治病花钱,我们队可以摊20块钱!剩下的得你家自己出!” 秦美丽不觉看向楚瑜,却见楚瑜微不可查地点头,秦美丽这才点头道: “队长,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不能忘,只希望您能给开个证明,我想带保国去市里看。” “市里?” “是啊,县城做不了这样的大手术,我打听过,只有临淮那边有个主任能做!”秦美丽直擦眼泪:“队长,你说保国这腿要是真截了,你让我戴着6个孩子怎么活?” 村子里就这点人家,家家户户都认识,郑长卫跟林保国也喝过酒,听说要截肢,也只叹息: “楚瑜妈,你要坚强啊!我会尽量给你跑到证明,证明保国是做工时受伤,是为国家建设受伤的,让你能转去市里做手术。” “哎!谢谢队长了!” 回了家,秦美丽擦干眼泪,打算收拾东西去市里做手术。 “楚瑜,去市里能行吗?咱们这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再说咱们人生地不熟的……”秦美丽倒像个没出过远门的孩子,实在担心。 一家人都很忐忑,只有楚瑜十分淡定,她看向众人笑道: “没事,万事有我在!你们听我安排就行!” 有这话,其他几人才不易察觉地吐了口气,不知为何,虽然楚瑜年龄不大,但有楚瑜在,他们就是觉得安心。 018 买古董 剩下的几天,楚瑜一直帮家里做做农活,闲暇时就去生产队干活。 “楚瑜,你去养猪场拿几个装猪食的水桶来。”郑长卫吩咐道。 “哎,郑叔,我这就去。”楚瑜应道。 提到养猪场,楚瑜不觉响起那个吹口琴的少年,好像叫贺沣来着?倒是个好名字,比这年头的红卫、爱国、卫星等名字好多了,最起码听起来不土气,还有那个娇滴滴的北京来的大小姐,听村里人说,也天天往养猪场跑。 楚瑜进了养猪场,养猪场跟后世的差别不大,草棚围栏,一个个猪舍连在一起,猪吃饱了躺在里面,远远闻着,有股猪屎的味道,虽然猪场的环境不如后世,猪也不像后世有的猪还睡空调间,但养猪场倒不如她想的那么脏,到处都打扫的很干净。 水桶就在地上,楚瑜正要拎起,却见边上的凳子上摆着一本红皮的《新华字典》。 楚瑜鬼使神差拿起字典看了看,是最常见的那种,尺寸大一些,她翻开一看,愣了一下。 字典里竟然是一本外文书。 楚瑜已经很久没看到书了,书也是这年代的奢侈品,更是违禁品,很多书上面不给买,买了随时能被人告,林家之所以没有书是因为穷,楚瑜拿起书看了一会,意识到这是一本《傲慢与偏见》。 楚瑜看了几行,竟越看越入迷,这本书她看了很多次,前世她一度觉得看书看得厌烦,没想到现在没书可看,对书竟有不同一般的迷恋。 “能看懂?”忽然,一个清润的男声传来。 楚瑜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短发,皮肤白皙干净的少年正蹙眉站在门口,他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却有不同常人的气质,使得普通衣服也被他穿出了时尚感,他大约20岁不大,个子很高,有180左右。 “嗯。”楚瑜点头,面色平淡。“《傲慢与偏见》。” 贺沣的脸上有明显惊讶,这本书是没有书皮的,林楚瑜能知道肯定是看过书的内容,看过几页就可以说出书名,这说明她以前看过原着,也说明她懂外语,这年头,有这种功底的人少之又少,何况是这种乡村僻壤? 贺沣满脸探究,楚瑜怕他多心,忙说:“放心,我不会去告你看外文书的。” 谁知,贺沣却冷嘲:“你告我?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半夜来田里看星星。” “……”楚瑜讪讪的,笑笑:“彼此彼此吧!” 贺沣眉 头微蹙问:“你在哪里上学?” “我暂时辍学在家。”楚瑜耸耸肩。 “那你的英语是在哪学的?” “我说自学的你信吗?”楚瑜笑笑:“你都能看懂原文书,没道理我就不懂。” 谁知,贺沣的表情竟有些怪异,他沉吟片刻,才道:“事实上,我看不懂。” “……”楚瑜愣了一下,“看不懂?” “是。” 贺沣倒不觉得羞耻,只道:“我英文水平普通,看这本书的时候我几乎需要字字查字典。” 听了这话,楚瑜才意识到,这年头的英文水平普遍很差,这可不是后世普及义务教育的年代,也不是从小学英语的年代,这年头学校高考都不举行了,教学水平可想而知,知识分子经常被带去批-斗,能人实在是少,这十年间,很多人还动不动就知识分子家去闹,去斗,去抄家,外国的音乐都被禁了,其他的就更别提了,学校虽然也有英语,但英语书上基本都是“we-love-chairman-mao”这种的,初高中的英语书还在教写字母呢,有几个人把学习把英语当回事? 一向觉得自己穿越到这年代实在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林楚瑜,忽然发觉自己有个最大的金手指——英语好。 楚瑜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英语很简单的,那你好好学吧!我去割猪菜了!” 贺沣:“……” 楚瑜回到地里,一直想着英语的事情。 明年就要高考了,听秦美丽说她是上初三上一半退学的,如果有条件,她肯定要上大学,这年头大学生的含金量可比后世高多了,以她水准,考个北大问题应该不大,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呢?因为刚恢复高考的时候,许多人停课十年,重新回到课堂,各门课业都荒废了,英语基础等于零,很多人高考英语交白卷,而对楚瑜来说,这时的英语卷实在简单,她英语考个满分问题不大,就这一门就能比别人多出个几十分来,考个大学还叫问题? 等林保国的腿治好以后,她一定要重回学校。 想到这,楚瑜继续干农活。 郑长卫跑了好几天,终于把林保国住院需要的公社手续给办好了,林保国不是城市居民,没法报销,只能自费,公社愿意帮他垫付20元,这已经是极限了,其他的只能由林家自己出。 楚瑜原本没指望生产队能报销,只要能顺利转去市里,找医生 给林保国住院,她就满足了,现下多出这20块钱,已经是惊喜了。 都说后世住院难,其实这时候住院更难,材料申请就得申请好多天,材料不齐全,住院都住不成,听说这时1000个人平均摊到1.94长病床,可想而知,病床有多紧张,好在骨科不是特别拥挤,楚瑜家办好手续后,就给林保国挂号办理入住。 是大通间,里面住着七八个人,十分嘈杂,进了病房,一股味道铺面而来,楚瑜眉头不由皱起。 除了林家的二姐林楚香,几个孩子都来了,他们把林保国扶上床,便等着医生来会诊。 只是,没想到医生特别忙,楚瑜根本约不到那个主任医生做手术。 “哎,老乡,你们家也是来看腿的?”隔壁病床的人问。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满脸深纹,皮肤皱巴巴的,看起来有六十多岁。 秦美丽点头:“老乡,你也是来看腿的?” “是啊!我叫陈玉刚,是郊区的,你们呢?哪来的?” “我们是新安县的。” “新安?那你们能来这里看病费了不少事吧?” “可不是嘛!”秦美丽叹了口气:“我家保国的腿已经不能再拖了,可偏偏没钱治,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到市里来,听说魏主任的医术很好,只是我们约了很久也约不到魏主任。” “魏主任的手艺确实好!”陈玉刚惊叹道:“我那口子的表哥,之前在医院看腿,其他医院都说没治了要他截肢,来魏主任这看过,魏主任给他做了个手术,这腿啊就保住了!你说神不神?” “是啊,我听说魏主任是整个市区骨科里手艺最好的!”隔壁病床也感叹:“只是啊,俺们这种农民,哪有人脉认识魏主任?魏主任特别忙,整天做手术,估计只有大官才能约到他主刀呢!他不是我们这种人能约到的!” 楚瑜皱眉,看情况这个魏主任真是不好约,只是林保国的腿其他人根本看不好,都说要截肢,魏主任是他家最后的希望。 但是,该咋办?没有人脉寸步难行。 林保国所住的市立医院立百货大楼很近,林楚瑜出去后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百货大楼,给林保国挂号办住院花了好几块钱,现在身上只剩下340多块钱,钱真不经用,也不知道林保国的手术总共花费多少,万一要是截肢,那手术费加上后续保养费用,可不少个小数目。 楚瑜在百货大楼门口站了站,正打算离开,却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穿着一身蓝色工装,在百货大楼前来回走动,他似乎要做什么事,犹豫半天一咬牙又回头,回头走一半,咬牙又回去。 他戴的圆眼睛还挺时尚,虽然有五十多岁了,但脸上没有明显皱纹,皮肤也不黑,显然是知识分子。 楚瑜不觉走上前,轻声问:“叔,你在这干什么呢?” 男人一愣,浑身紧绷,见眼前的小姑娘才十几岁,也不像那些天天斗来斗去的小姑娘,这才放下心,低声说:“小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瑜笑笑:“我父亲在市立医院住院,我出来转转。”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了,我也是无路可走,才出来转转。”男人叹息一声,手里紧紧攥着一些东西,楚瑜一怔,隐约见了那是工业券。 “叔,你来卖工业券?” 男人背一僵,承认了,面上带这些羞红,“没想到我苏伯余堂堂大学教授,也会有卖券求生的这一天!” 现在都没有考大学这回事了,大学教授自然也没稀罕,楚瑜一下看出了他的处境,在他这个年纪的知识分子都是有真本事的,也有自己的信仰,是为祖国做出过贡献的最初一批人。 楚瑜心生敬佩,问:“叔,你有多少工业券?” 苏伯余显然没做过这种事,语气僵硬地说:“有40张呢!” “40张?”那购买一台缝纫机了,楚瑜忙问:“你打算卖多少钱?” 苏伯余明显没经验,只叹息道:“能给我一袋米一袋面,让我老伴儿吃顿饱饭,我就满意了。” 林楚瑜深知他第一次做这种事,这年头的知识分子都很固执,让他们来卖东西,心底肯定接受不了,她笑笑,说: “一袋米和一袋面实在没多少钱,四十张工业券,要是有心人想买缝纫机,至少也能卖个四五十块钱呢。” 苏伯余自嘲地笑笑:“要钱有什么用?我已经自身难保!很快就要被斗倒,家里也要被抄了,有人叫我承认我写的那些着作都不是东西!是封建残余!是糟粕!” 楚瑜有心买券,但她不知道怎么跟这种人谈,想了想,她直说道: “叔,不瞒你说,我们真是天涯沦落人,我父亲住院腿要截肢,现在连医生都找不到,我也想赚点钱给他治腿,你看这样行吗?我给你20块钱,你把券 卖给我?” 苏伯余一听,叹息一声,直说:“你这个小姑娘,这么点年纪能有这份孝心实在是不容易,行!20块钱我这券给你了!你拿着吧!” 苏伯余把券给了林楚瑜,楚瑜笑着查看了券,确实是工业券没错,这年头的人胆子没有后世那么大,要是搁在后世,就这工业券一张纸,绝对给你仿成超超超a的,一比一你都看不出来。 楚瑜把钱给了苏伯余,苏伯余拿了钱,还有些羞窘,最后想到家里人等着吃喝,便把钱给收了起来。 两人就此告别,楚瑜看着苏伯余的背影,发觉他走路一跛一跛的,身上似乎有伤。 “叔,你还好吗?” “没事。”苏伯余笑笑,“这点困难就能打倒我了?我绝对不会屈服的!我也不会承认我的着作是封建残余。” 楚瑜没做声,很多事是她无力改变的,她对这些人有同情有期待,但她自身难保,她只能先顾自己。 楚瑜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多了个心眼,等两人离开人多的地方,她追问: “叔,你家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要卖吗?比如券之类的。” “没了!”苏伯余自嘲地笑笑:“米券面券我自家都不够了,这工业券还是我以前攒下来的,现在以我的处境,连工业券都发不到了,哪还有什么东西能卖给你?” 走了几步,苏伯余似乎想到什么,又哼道:“哦,对了,我还有东西可以卖给你!不!不是卖,是送!但我这东西送你你都不敢要!” 楚瑜一听,好奇了,她追问:“是什么东西?” 苏伯余道:“古董字画!珍玩古籍!我不要钱送给你,你敢要吗?”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 019 遇麻烦 楚瑜愣了许久,下意识以为他在开玩笑,古董字画?珍玩古籍?这些东西别说是真品了,就是仿品,放在后世都价值连城,不要?当她是傻子吗?她哪怕要是有一个真品傍身,后世她还需要活得那么辛苦?早就卖了古董,买房买车迎娶高富帅了! “什……什么?” 楚瑜显然没回过神来,这幸福是不是来得太快了?居然有人问她要不要古董,还送给她? 苏伯余见她这样,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他嗤笑: “怎么,吓到了?我就说,我有东西,但是你不敢要!想被斗?想被反?想让子孙后代蒙羞,连你儿孙都不敢认你?” 说这话时,苏伯余脸上有明显的气愤,楚瑜心知,他这样的人活在这时,实在是不容易,但他能挺过这十年,到现在才被斗,实在是有本事的。 苏伯余摆摆手道:“小姑娘,我要走了,你也回医院照顾老父亲吧!” 他正要走,却见自己的衣袖被人紧紧攥住,回头,却见这个小姑娘一脸激动,她兴奋地说: “叔,那些东西我要!” 这次,呆愣的人轮到苏伯余了。 “老头子,这些东西你真要给那小姑娘?”苏伯余的妻子林岚问。 “哎,你以为我舍得吗?这不是没办法吗?” “可这些都是你的宝贝啊!”林岚有些激动,拉着那些古文物说:“这本字帖,东晋文人的,你每次都拿出来临摹,这张字画,唐朝文豪的!你天天挂在床头,看得都入迷,还有这些明清大书法家的真迹,唐伯虎的画,苏轼的竹子,你当真能下得了这决心?” 苏伯余如丧考妣,他含泪道:“形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我能保存这么多年已经是奇迹了,当时我把一些研究价值低的文物交了出去,让他们破四旧去,把这批东西放在地窖里才没被搜出来,以前还有人保着我,因为我有点贡献熬过了那几年,但现在不行了,已经有人看我不顺眼了,那些人说来就来,这些‘反-动字画’留着岂不是要害死你我和后世子孙?就是不给她,我也打算把这些东西给撕了,烧了!我自己来撕来烧至少留得痛快!难不成你想让别人来做这些事?” 林岚哭了,她知道这话不假,这样的形势下,这些东西比毒-药还厉害,谁敢碰?谁敢沾一点? “孔子墓都没了,博物馆那些馆藏都不知去向,你还指望我这点东西能流下来?”苏伯余叹息一 声:“我毕生没别的愿望,就是希望这些东西能留下去,传给后世子孙,这些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啊!不管被谁得去,只要能保存下来,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白送我也愿意!” 林岚知道他心意已决,便点头同意了。 当晚,楚瑜赶着驴车去了苏伯余家里。 “叔。”楚瑜小心翼翼地进了屋,苏伯余的家里很简陋,只一张桌子,一个煤炉,边上是一张睡觉的木板床,但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是满柜子的藏书,和屋子里到处挂着的壁画书法字帖。 这是一个生活拮据但精神富余的老人。 “小姑娘,你来了。”苏伯余迎她进去。 楚瑜四处看了一会,越看越激动,越看越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她没有跟苏伯余藏着掖着,反而直接说: “叔,这些都是好东西,如果能保存下来,都是千金不换的古董啊!” 我国几千年历史,原本该有更多的好东西,但受损实在严重,很多东西都被烧了,楚瑜心里那点民族责任感跑了出来,她心道,就是不赚钱,她能帮后人保存下这些东西,也是功德一件了! “是啊,都是古董,只可惜……”苏伯余叹息:“之前那次浩劫,我还不知道是怎么躲过来的,大部分东西都被烧了,整整30多斤的古书字画呢!30多斤啊!那火烧的有多大,我心就有多痛,现在只剩下这点了,估计也要保不住了!你敢要,那就都拿走吧!” 楚瑜许久没有说话,苏伯余把他仅存的所有东西都搬了出来,一件又一件全是不舍,这些东西啥都有,有花瓶,有字画,有字帖……楚瑜默默地把这些东西搬上驴车。 “叔,我走了。”楚瑜回头告别。 “快走吧!再迟小心被人抓到!” “哎!” 林岚在哭,苏伯余抱着她,楚瑜见了犹豫许久,终于道: “叔,要坚持下去!你要相信被毁的东西再珍贵也珍贵不过人,你好好活着,将来等这个国家变好了,你可以帮国家培育更多的人才,让这个国家富强昌盛!” 苏伯余听了这话,滞了许久,终于闭上眼点点头,他对楚瑜摆手,催促道: “快走吧!走吧!” 楚瑜白拿了这么多古董,她把所有的古董都装进装鸡蛋的竹筐里,用稻草盖上,这样既防止暴露,又可以防止被碰到。 她把少安叫上, 一起赶车回家,少安不知她要做什么,想问,但楚瑜一直不说话,他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一路,楚瑜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她并没有觉得多欣喜,反而觉得酸酸的,她在心里发誓,将来有机会,她一定要把古董里,珍贵的那些都捐献给国家,让后人都能看到这些财富。 到了家,少安皱眉问:“姐,你到底回来干啥?” 楚瑜小声道:“少安,我问你,家里哪里可以藏东西?” “藏东西?”少安一愣,思考许久说:“家里也没柜子,藏着不安全,要么藏地窖里?我家地窖谁都不知道,连爷奶都不懂呢。” “是吗?”楚瑜惊讶。 “是啊,爷奶自己也不知道这栋老房子下面还有一个菜窖。” 虽然东北很多人家里有菜窖,但新安县本地很少有人家挖菜窖,楚瑜家这个菜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林保国结婚发现后,就把菜窖修整了一下,这菜窖就在厨房,平时出口的地方用稻草盖住,根本看不出来。 楚瑜打开菜窖,发觉菜窖里有个爬梯可以下去,楚瑜对少安道: “我先下去看看。” 她身上有火柴,点了一根下去,火柴没有灭掉,楚瑜才放心下了地窖,没想到这地窖还挺大,大约有十平方,以林家的家境,钱根本不够花,哪来的钱存菜?因此地窖里几乎没什么菜,只有一些没吃完的山芋。 楚瑜又爬上去,默不作声地把驴牵进屋子,又打开竹筐。 “姐,这是什么?”少安问。 等楚瑜把东西拿出来,少安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可他丝毫不觉得高兴,反而喊道:“姐,你疯了!这些东西能往回拿吗?” “少安,闭嘴!”楚瑜喝道。 少安连忙把嘴闭上,却见楚瑜认真地盯着他,道:“少安,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楚瑜道:“你记住,你就当没看到这件事!是我一个人把古董放进来的,就是出事了也到不了你身上!” “可是可是……”少安想反对,但他一向唯楚瑜是从,就是大姐的话他也未必全听,可楚瑜的话他却不敢不听。 “没什么可是的!来帮我搬东西!”楚瑜搬,少安递给她,两人配合,十来分钟就把所有东西搬完了,楚瑜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把地窖盖好,又铺好稻草。 “少安,把外面的稻草用叉子叉进来。” “好!” 他们又搬了一些稻草来,这样,厨房里就堆了一个一人高的稻草堆,这样一来,菜窖不可能有人发现。 楚瑜以为自己够淡定,可做完这些她才发觉自己紧张的一身汗,她擦擦额头,和少安各自回屋睡觉,便打算明天回临淮市。 “他爹!”陈玉梅嗑着瓜子看隔壁的楚瑜家。 “又咋了?”林保卫问。 “我咋绝对隔壁不正常呢!你二哥不是去住院了吗?怎么又赶着驴车回来了?” “这还不正常?”林保卫觉得这些都是小事,根本不值得关注,虽然陈玉梅总怀疑林保国家偷偷赚钱,但他了解自己的哥哥嫂子,就他们那个性子,一辈子都是穷鬼的份!根本不可能发财,而他家那些儿女,也没有一个有钱的命!陈玉梅完全想多了!“林保国住院,肯定有东西忘拿了,回来拿东西的呗!” “我看这事不简单!你瞧着好了,这家一定有问题!” 陈玉梅说了这话,见林保卫不理她,转头就找了老太太。 王秀娥正在喂鸡,见了她问:“大力呢?” “大力在睡觉呢,妈,你觉没觉得东边那家子有问题?”东边那家子就是楚瑜家,老太太心里对这儿子儿媳一家有气,平时也不叫,说起来都说“东边那家子”。 “有什么问题?” 陈玉梅鬼鬼祟祟地说:“我觉得他们家肯定有秘密!” “秘密?”老太太斜眼看了她一眼,“啥秘密?你说说看!” “您看,您老上次去他们家找他们要钱看病,找他们要生活费,他们不给说没钱,还说家里都吃不上饭了,可转头就给林保国治腿去了,您说他们家哪来的钱?”陈玉梅见老太太陷入沉思,便添油加醋:“您知道这治腿要花多少钱吗?” “多少?” 陈玉梅竖了2根手指头:“我听说就林保国这样的,没有200块下不来!孙凤花都出来说了,说林保国要截肢,这说明他们手里头有钱!” 听说儿子要截肢,王秀娥就是再不喜欢,心里也有些不舒坦。 “他就是不听我劝!当时要是不娶这个秦美丽,哪会有这么多事?秦美丽她就是扫把星!” 但她很快被陈玉梅的话吸引过去,王秀娥琢磨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 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人家都说她是好福气,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二儿子一出生就跟她不对盘,找儿媳妇时,王秀娥找人算过,秦美丽的八字跟林家人相克,尤其克老人,王秀娥死活不给他们成婚,可林保国不听,执意要娶这个老婆,王秀娥很信算命的,见这情况,觉得二儿子是故意在跟自己作对,想娶个儿媳妇回来把自己克死,之后对两人愈发不喜。 时间久了,嫌隙多了,关系越来越差,连邻居都不如。 “有钱又怎样?” 王秀娥捏着大青虫喂鸡,“有钱能给我吗?就秦美丽那样,差点能把我给吃了!” 这当下,王秀娥的女儿林传芳回来了,这对母女俩一向是统一战线的,听了陈玉梅的话,林传芳很是眼红,200块什么概念?要是他们家能拿出200块,证明还有更多的钱,而平时王秀娥手里有钱都会贴补点给她。 因此林传芳怂恿道:“妈,我觉得玉梅说得对,你应该去要!孝顺你是应该的!” “就是啊!他们要是能拿出这么多钱,就有钱养你给您看病,您应该找他们多要点生活费。” 王秀娥到底没把事情做太绝,她道: “保国要做手术需要钱,我就是去了也不可能要到的,再说了临淮那么远,我这把身子骨也去不了。” “谁说的!”陈玉梅很积极:“妈,我可以陪你去!等他们回来,他们又要装可怜说没钱了,咱们就去医院闹,让他们多给你点钱,我就不信,他们会不给!” 王秀娥不想去,她一个乡下人对城里有畏惧。 “妈,您要听玉梅的。”林传芳怂恿道:“这临淮您一定要去,我看就打着看病人的旗号去,怎么样?那是市里,您找他们要钱,他们不敢不给!” “万一保国和美丽不理我怎么办?” “不理你?”林传芳冷笑:“他们不理你,你就赖在医院,就说自己头疼背痛,哪里都不舒服,耗在医院不走,这医院一天住院费可要不少钱,你让他们给你交住院费,他们见了这情况,肯定知道怕!不敢不给你钱!” 王秀娥闻言,一狠心:“行!我去!” 次日,楚瑜先是去了她那个姑爹家,跟对方说了要继续用毛驴的事情,又买了点肉和糖送给他们家,对方忙不迭说,让她继续用驴车,想用多久用多久。 楚瑜和少安直接去了市里,到了那里,她和楚青商量了一下,想让 林旭东和林少安一起回来去大队做工,她和楚青秦美丽留在那里照顾林保国,少安和林旭东只好走路回林家庄,楚瑜见林保国脸色有点不好,又没能约上魏医生,便去了外面想买点鱼汤给他喝。 楚瑜找了很久没找到一家不要票的私营饭店,她越走越远,不觉就走到了郊区,这里和林家庄差不多,有一条河通过,河边有人在卖鱼,楚瑜走过去,正要买鱼,忽然听到河里传来一声呼救声。 楚瑜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人掉在了河里。 020 特供券 楚瑜定睛一看,却见一个妇女掉进了河里,正在河里痛苦挣扎,眼看就要被水没过头。 这河有几十米宽,临近夏季,雨水多,正是涨水的时候,水流很大,在水里待久了,要是被冲走可就麻烦了。 楚瑜前世在农村长大,自小就会背着外婆跟村里的下伙伴一起下河捕鱼游泳,游泳技术很好,她没有多想,脱掉外面的蓝色工装外套,直接跳进了河里。 水花溅起,扑棱扑棱一阵子,楚瑜很快游到了她边上。 她从后面抓住那人,又往河边游了两下,就在这时,她脚尖一踮,忽而站了起来。 那妇女忽然也站了起来,原来这水根本不深,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人相视一笑。 “婶子,你还好吧?”林楚瑜笑问。 “我没事,小姑娘,谢谢你救我。”田信芳说道。 “婶子,你先上去。”楚瑜扶着她往河边走。 不得不说,这年头的河水是真的干净,人们的环保观念也不错,出门都拿着网袋,什么东西都循环利用,几乎没有一次性产品,河里很是干净,只有一些树叶飘在上面,楚瑜往下看,能清楚地看到河底。 涨水时鱼多,几条鱼在楚瑜脚边游来游去,嘿,免费的鱼!楚瑜的抠门劲儿上来了,弯腰就钻入河里,追着鱼去了,在河里逮了好几下,谁知鱼很滑溜,一直没抓到。 那边,田信芳一回头,却见自己的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她吓坏了,惊叫道: “坏了!人呢?小姑娘!小姑娘!” 这时,一辆军车停在路边,路人都闪的远远的,生怕碰到了军车,惹怒了军老爷。 长腿从车上跨下来,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直接来到田信芳身边。 “妈,你没事吧?”低沉沙哑的男声传来。 “我没事,儿子,刚才救我那小姑娘还在河里没上来呢。”田信芳急道。 陆战眼神一凛看向河面,那里连个泡泡都没有,哪里像是有人的? 他不敢耽误,脱了长裤和短袖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和结实修长的双腿,他皮肤黝黑发亮,有种独属于男性的阳刚气,浑身的荷尔蒙简直就要溢出来。 围观群众看得眼都直了,有些女性甚至羞红地转过脸。 陆战纵身跃入河里,他憋着气往河里看,却见一个小姑娘正在不远处,陆战 游过去拉着她的手。 楚瑜刚捉到一条鱼正高兴呢,忽然从身后伸来一双手,铜墙铁壁一样禁锢着她,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拖到岸边,又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揪上岸。 于是,楚瑜眼睁睁看着一条肥壮的鱼从自己手里溜走。 并且,软软的屁股还被人家托在手里。 林楚瑜脸都黑了。 那边,陆战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拎上岸,正要给她做人工呼吸,回头一看,却见小姑娘眼睛瞪得铜铃一样。 楚瑜气炸了,她的鱼!她的鱼!已经抓到了,结果被这厮一打断,鱼没了! 陆战气笑了,这小姑娘一脸要吃人的表情,有趣,真有趣! “怎么着?我这人还救错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说话的声音听得楚瑜觉得有根羽毛在自己的皮肤上来回挠着。 楚瑜冷哼:“大哥,我抓鱼呢。” “就你这小身板还抓鱼?怎么着?你叫一声,鱼就往你手里钻?” 楚瑜狠狠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千万别生气。 那边,田信芳出来打圆场:“小姑娘,你进水里是为了捉鱼?我还以为你落水了呢?” 楚瑜对长辈一向尊敬,笑笑: “婶子,我爸住院,我没看到哪里有卖鱼汤,也没票,就想着买条鱼回去找地方炖汤给他喝。” 陆战哼了一声站起来。 楚瑜不觉盯着他,眼前的男人一身腱子肉,穿衣的时候胳膊肌肉紧绷,满是蓄积的力量,黝黑的皮肤和坚毅的下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男人特有的阳刚味道。 他穿的少,这一站,楚瑜只看到他的内裤和两条精壮黝黑的腿之间那不容忽视的存在。 他某个部位还特别的……嗯,反正很明显! 楚瑜有些不自在。 视线不觉又落在陆战身上,陆战身上黑的发光,话说这人还真潮,这年代还知道美黑。 然而陆战是谁啊!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长大就进了部队,对别人的视线有种天然的戒备,要是对别人的注目都感觉不到,也不配在部队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刚才楚瑜视线下移,盯着他两腿之间,可没瞒不过他。 陆战不躲不闪,眯着眼勾唇道:“哥哥这身腱子肉怎么样?” 楚瑜收回视线,语气淡淡:“还不错!” “小姑娘有眼光 !哥哥我浑身上下都是好看的地方,怎么着?要不要哥哥脱光了给你看!” 楚瑜还没说话,他就被田信芳打了。 “臭小子,我看你是当兵当久了,跟人家小姑娘说这种话!找打!行了,快去开车,先把小姑娘送回去!” 陆战哼了一声,上了越野车,握着方向盘的时候,他看着自己被枪磨出老茧的手,心道刚才那小姑娘皮肤滑溜溜的,手感还不错! “小姑娘,你爸爸在哪个医院?” “市立。” 田信芳想的周到,便道:“医院洗澡不方便吧?要么你先去我那,洗个澡再去?” 楚瑜因为捉鱼,弄了一手的水草,头上也粘答答的,浑身湿透,再加上很久没洗澡,便同意了。 陆战没说话,开着越野车进了军区。 楚瑜第一次来军区,往外看去,怎么都觉得好奇,跟后世的差不多,一溜的瓦房,配着训练场,绿化蛮好的,车子驶入家属区,停在一间瓦房前。 “小姑娘,你跟我一起拿票去院里的澡堂洗吧?” 楚瑜点头同意了。 两人进了澡堂,不愧是军区大院,澡堂里并不拥挤,这年代的澡堂几乎都是大池,好在水很清,楚瑜下去之后,热水漫上来,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很舒服。 田信芳笑眯眯看她,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身材倒蛮好,皮肤也很细嫩,不像是做惯了农活的乡下姑娘,看举止也沉稳大气,虽然穿着老土了一些,却是一块璞玉。 “小姑娘,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楚瑜。”楚瑜笑着答,她拿起搓澡巾,左搓搓右搓搓,珍惜这难得的洗澡机会,恨不得把皮都搓下来。 “林楚瑜?好名字!”田信芳笑道:”你是临淮人?” “不是的婶子,我是新安县人。” “新安县?那你怎么来这里看病?” 楚瑜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田信芳,田信芳听完直说不容易,这年头,能凑齐治病钱,还能来城里治病,这家人可见花了不少心思。 “婶子,你是临淮人?”楚瑜问。“我怎么觉得你有北方口音?” “我是北京人。”田信芳笑道:“我这次来临淮是为了看我儿子,就是今天那个,他叫陆战,在临淮军区任职,已经半年多没回去了,这不,我只好过来了。” 田信芳这次除了探亲,还带了一个艰巨的任务过来——给陆战说亲,说起来,她这个儿子真是家里的骄傲,年纪轻轻已经多次立功,虽然这年头没有军衔,人人都是同志,可他已经是军区一个不小的领导,只是陆战27了,却还没个对象,活得跟苦行僧似的,说出去都能急死了,这年头27岁没结婚实在是个异类,说出去都怕人家怀疑自家孩子是不是某方面有问题,否则怎么一直不解决个人问题?不少领导找陆战谈话,都被陆战一句“先大家后小家”给顶回去,再劝他直接掉头走人,田信芳也是没办法,只好托妇联的人给儿子介绍对象,这不,有个小姑娘条件不错,她这次来就是为了跟陆战说这事,这几天她一直照顾儿子起居,路过河边想洗一下脚上的污泥,谁知脚一滑就落水了。 “楚瑜,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肯定没命回来了!”田信芳想想还是后怕。 “婶子,举手之劳,放在任何人身上,他们都会救你的。” 田信芳摇摇头:“是,若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每个人都会救我,若是不知道,能救我的人只怕不多,谁不知道命是好的?” 楚瑜搓了搓灰,田信芳主动道:“我帮你搓后背。” 楚瑜有些不好意思:“婶子,我有好久没洗澡了。” “这有什么!”田信芳笑道:“你跟我小女儿差不多大,跟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田信芳帮她搓了背,洗好澡的楚瑜皮肤更显白嫩,滑的跟鸡蛋似的,田信芳就喜欢皮肤白的,当下说: “你说我全家都那么白,怎么我家陆战就黑得跟驴屎蛋似的?也不知道将来找对象能不能找个跟你一样白的,否则将来生孩子,肯定会黑。” “他是晒的吧?”楚瑜搭话。 “天天风吹日晒训练是一方面,这当兵的没几个白的,真正白的那些都是不做事。”田信芳给楚瑜擦了后背,两人聊了几句就上去了。 楚瑜搓了背,上去后感觉自己至少瘦了8斤!走路都觉得轻快。 她刚到陆战家,就听外面有人喊陆战,陆战把门一开。 外面的人见了楚瑜,都愣了一下,洗好澡的小姑娘皮肤白嫩得跟豆腐似的,长发散开,身材纤细有型,隔着宽松的衣服都能看出小姑娘身材很好,可偏偏脸看起来清纯得很。 兵痞兵痞,当兵的身上难免有些痞里痞气的。 几个人当下吹了口哨,笑道: “行啊陆首长!藏了个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在家!怎么着?原来你就喜欢这种嫩的?难怪连文工团的军花都看不上!” “就是啊!陆流氓!你说你可真是邪恶,居然对这么小的小姑娘下手!啧啧!”说话的是陆战打小的兄弟陈列。 “陆首长老牛吃嫩草啊!” “说什么呢!”陆战脸一板:“都给老子滚远点!” “好!滚就滚!我看你就是不想我们耽误你的好事!”陈列开玩笑。 陆战一块板砖扔出去,门口清净了。 外面传来战士们的哄笑声。 “楚瑜,他们开玩笑呢。”田信芳笑笑。 “婶子,我知道。”楚瑜倒是大大方方的。 田信芳看的直点头,只觉得楚瑜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但是识大体,人也水灵漂亮,要是年纪大两岁,她一定要给自家儿子留着。 不管楚瑜怎么拒绝,田信芳还是给楚瑜熬了鱼汤带给林保国,陆战很快被人叫走了,还是田信芳骑着自行车送楚瑜去的医院。 陆战和田信芳就是一个小插曲,没有在楚瑜心中留下任何一丝波动。 她活过一辈子,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社会说是没有阶级,其实阶级无处不在,她没有任何依靠,唯有好好赚钱才是好的。 一天很快过去,楚瑜还是没有约到魏医生,当晚,楚瑜楚青和秦美丽一起给林保国陪床,其实楚瑜和楚青也帮不上什么,林保国毕竟是男人,他的事秦美丽不让两个女儿沾手,夜里也是她照顾,楚瑜和楚青一夜睡到天亮。 次日一早,楚瑜又去找魏医生,得知魏医生手术已满。 林保国已经没法拖了,无奈,楚瑜只好接受了医生的说法,找别人来给林保国看腿,这医生姓江,江医生看了报告,直接说:“截肢!”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这两个字依旧让母女三人久久没回过神,回了病房大家也不敢跟林保国多说,只说明早动手术。 十点多,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田主任,林保国就住在这个病房!” 楚瑜往外一看,却见田信芳在两个当兵的陪同下进了病房,这两人手里都拎着网兜,里面装了鸡蛋、罐头、麦乳精等。 “婶子?”楚瑜对田信芳感觉不错,只觉得有眼缘,她高兴道:“你怎么来了?” 田信芳低声说:“楚瑜,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救了我,难不成你爸爸住院我还能不来看看?昨天太匆忙了,我没准备,就没跟你一起过来,今天说什么都要来看看!” 医院的领导都陪同着,院长恭敬地说: “田主任,林保国在我院住院的事,您就放心吧!” 田信芳跟亲美丽聊了几句,这才回头说:“院长,我听说你们医院有个魏医生技术很不错。” ”小魏?他技术确实不错。”院长不停擦汗。 这话一说,院长连忙让人把魏医生请来了,没多久,一个戴着眼镜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见了田信芳,也是直擦汗。 田信芳直接说:“魏医生,我想问你,林先生的腿是不是保不住了?” 林保国的病症魏医生都听过,只是林保国的腿做起来难度太大,而他确实也忙,再加上药品稀缺,手术后续问题无法保证,便没有接下这个棘手的病患,可谁知道,林保国竟然认识田信芳!这位是谁?听说是北京军区大院的,跟很多重大领导人关系都很好,家里的长辈也是开国功臣,林保国这种农民怎么可能认识这样显贵的人家? 魏医生一头是汗,为了自己的前途,当下道: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一听这话,林家人眼睛一亮,早上医生还说一定要截肢,这会子就有可能保下了。 楚瑜知道魏医生完全是看在田信芳的面子上,她心里清楚,田信芳一定不是普通的军区领导,如果仅凭陆战的职务,她应该不可能让院长都来接待,还这样诚惶诚恐的。 “哦?”田信芳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魏医生直擦汗:“保不住的几率很大,但如果手术结果乐观,没有后续感染并发症,说不定还能保住,只是我们院某些药品不足……” 田信芳当下说:“魏医生,林家是我的亲戚,林保国这腿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至于药品,你需要哪些药直管说,我去想办法!” 这话让屋里几个病友当下心里咯噔一下,再看林家人的眼神顿时就变得不一样了,原来这林家人还有这样了不得的亲戚,乖乖!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居然还有这后手,竟然能请到魏医生做手术! 田信芳坚持要把林保国转去单间,这年头很少有人做手术会住单间,单间都是给一些特殊领导准备的,田信芳不知怎么做到的,林保国当天就转走了,病房人看他 们的眼神更微妙了。 秦美丽这才知道楚瑜救了田信芳一事,她和田信芳聊得很投机,只是等田信芳一走还是忍不住担心: “楚瑜,你说咱们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咱们都是小老百姓,这样好吗?” 这些问题楚瑜都考虑过,只是这年头医疗技术不发达,又是这样的大手术,万一林保国腿手术后感染可就麻烦了,大病房人太多,还有那么多陪床的,环境得不到保障。 “妈你放心,没事的!”楚瑜道。 之后,林楚瑜感受到了医院如春风般的照顾,院长主任和魏医生都来了好几次,一直询问情况,次日一早,林保国八点就进了手术室。 “爸,你别紧张,医生说你的腿能保住!”楚瑜安慰。 “是啊,爸!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孩子他爸,我们都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好好地出来!” 林保国听了这话,坚定地点头,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滋味他已经受够了,早点做完手术,早点就能下床。 林保国早上推进去,一直到了中午都没做完。 已经四个多小时了,母女三人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一直等在外面。 就在这当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家保国就在这里做手术?” 是王秀娥的声音! 楚青当下皱眉:“我奶他们怎么来了?还有小姑和三婶?” 楚瑜眉头紧蹙。 秦美丽却道:“应该是来看你爸的吧?到底是她亲儿子,怎么可能做这么大手术看都不来看?还有你小姑,你爸是她亲哥哥,来看看都是应该的!” 楚瑜却没她这么乐观。 王秀娥在林传芳的搀扶下走过来,当下了板着脸说: “保国还在做手术?” “是啊,妈,从早上进去到现在没出来。” “哦。”王秀娥没说话,只表情冷淡地在一旁坐下,陈玉梅和林传芳都跟着站在边上,几人挤眉弄眼没说话。 很快,林保国被推了出来,魏医生满头大汗地说: “林保国的手术做完了,断腿已经接下,下面只需要好好护理就行。” 秦美丽高兴道:“谢谢你魏医生!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魏医生呵呵笑道:“ 再说你们是田主任的亲戚,那就是陆家的亲戚了,我们医院自然会竭尽全力!” 昨天晚上,院长跟北京那边通过电话,证实了田信芳的身份,原来田信芳是陆家的儿媳妇,而陆老爷子就是开国功臣,他功劳大,本事也大,那么多功臣被斗倒了,只有他陆家屹立不倒,任外面风云飘摇,在文-革中依旧屹立不倒,实在是不易! 想当然,这样的人家,别说魏医生,就是院长都得罪不起。 母女三人高兴坏了,忙跟在后面去了单间,林保国还在昏迷,没什么需要护理的。 那边陈玉梅看着这单间,眼都直了,乖乖这病房好大!又干净又漂亮!可不是农村的瓦房平房能比的!还有个小的厕所呢,真是怪了,林保国家穷的比屁股还干净,哪来的钱住这种大房子?再说这房子也不是有钱就能住的! “我说他二婶,你家怎么发财了?他叔哪来的命住这种单间?” 这话一说,秦美丽有些不高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保国怎么就没命住这种单间了?” 陈玉梅尴尬地笑笑:“我就是随口说说,我的意思是,这单间可不是普通人住的,上次我爹认识的副县长,也住不到这样气派的病房咧!” 秦美丽没回答,陈玉梅不罢休,继续道:“我说他二婶,你这样做事可就不地道了,你们一家来市里吃香的喝辣的,留妈在农村受苦,吃着玉米饼瘦的腰都挺不直了,有你这样做人的吗?” 陈玉梅眼里都能淬出火来了。 好啊!林保国家竟然蒙不吭声地发财了,怎么发财的?这年头做生意都是要割尾巴的!她平时也没见这家子有大动静,怎么一转眼就住的上单间了? 这么好的条件,不是来享福是什么? 她这话一说,林楚瑜母女三人就愣住了,林楚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来住院来动手术,受这么多苦是吃香的喝辣的? 陈玉梅说的这是人话吗? 秦美丽脸色不好,刚要说话,就被楚瑜拦下了。 楚瑜似笑非笑地盯着陈玉梅,就是不说话,她虽然年纪小,但板起脸来却明显不好惹。 林楚瑜语气状似平静: “二婶,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爸躺在那里住院,你不出钱不出力也就罢了,还说他是躺在那享福,我让你也享享这福气怎么样?” 陈玉梅讪讪的:“呵 呵,有些福气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享的,你爸爸虽然住院,但这环境可比家里好多了,不过是腿上受点罪又不是大事,也不知道谁在那里吹,说是要截肢,我看腿还不是好好的!” 这话一说,秦美丽和林楚瑜姐妹俩当下就不乐意了。 这三人到底什么意思? “陈玉梅,你到底跑来做什么?”楚瑜冷声问。 陈玉梅眼珠子滴溜转,笑笑:“做什么?为当然是来看你爸的!” “看我爸?”林楚瑜笑的有些讽刺:“你们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讨债的呢!” 被上次林大力偷钱的事一闹,陈玉梅对楚瑜本来就有气,当下就不高兴: “楚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大老远跑来,你对我们就这口气?” “婶子,别把话说那么好听,你们大老远来是为了看病人?” 陈玉梅瑟缩一下,硬着头皮说: “那当然!你把住院,我特地带你奶和小姑来看他!” “是吗?我第一次见到空手来看病人的。” 陈玉梅闻言尴尬地笑笑,她来这里本来就是别有所图,哪里想的起来带东西? “楚瑜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人来就行了,你还找你三婶要什么东西?”王秀娥护着小儿媳妇,又说:“我看你三婶说的没错,你看你们住着这么大病房,还有这么多护士照顾你们,不是享福是什么?我们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哪有你们舒服!” 这话说的林楚瑜当下拉着脸。 “奶,我爸是住院,是来做手术的!” “俺们农村人做手术可没这样享福的!” 林楚瑜气得心肝疼。“你们这次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王秀娥眼珠子一转,当下发话了: “美丽,你们可不能这样对我这个当妈的,平常我找你们要生活费,你一直说没钱。”王秀娥看着眼前的气派的房子,想到今天她来医院时,医护人员那么客气地把她这个老太太领进来,心道这二儿子肯定是发财了,“你可不能这样对我!你们自己有钱享福了,让我和你爸待在乡下吃咸菜粗粮,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这次来是来找你们要这个月生活费!你们现在有钱了,这生活费自然要涨,我看,从今天起,你们每个月给我拍20块钱生活费!” “20块?” 021 陆首长 林保国很快度过了危险期,伤口愈合情况也不错,但因为他的腿拖了太久,医生说他恢复的会比别人更慢一些,麻药过了之后,林保国疼的浑身抽筋,好在庄稼人的吃苦精神让他硬是咬牙挺了过去,楚瑜每每看他浑身冷汗,脸色苍白,都觉得心疼。 能保住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所有人在心疼的同时都在为林保国高兴。 楚乐原本没过来,但听说姐姐和妈妈都在医院,吵着闹着要来,林旭东没办法,只好把她带来了。 林楚瑜以为田信芳不会再来了,毕竟对方已经帮了很大的忙,在楚瑜看来,那些忙还举手之劳的救命之恩已经足够足够了,谁知道田信芳隔日又来了。 她和秦美丽意外投缘,两人一直聊天,秦美丽也是个实在人,有一说一,毫不遮掩家里的困难,言语间也没有攀附奉承之意,倒让田信芳刮目相看。 “美丽,你好福气,有楚瑜楚青楚乐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儿,两个儿子又能干,就是苦点累点也值得。” 秦美丽笑说:“我这几个孩子都很省心,人活一辈子只要孩子懂事孝顺,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田信芳瞥了眼忙里忙外的楚瑜。 楚瑜做事十分利索,这里擦擦那里弄弄的,还把林保国照顾的不错,这不,现在又给林保国捏脚按摩好的那条腿,一点都不嫌弃,别提多贴心了。 这么小就这样,长大了还了得? 田信芳越看越满意,满意的同时又觉得惋惜。 楚瑜要是大几岁该多好?现在这孩子才上初中,比陆战几乎少了一半年纪,两人怎么看都不搭。 不知道妇联给陆战介绍的对象,有没有这么孝顺体贴。 “哎!楚瑜要是大两岁,我一定要让她做我儿媳妇!”田信芳惋惜道。 秦美丽只当她说场面话,当下就笑了: “陆军官年轻有为,长得又好,肯定有很多小姑娘想嫁给他。” “想嫁的倒是不少。”田信芳也没瞒着:“别提我儿子个人条件优秀了,就是我们这家世,确实有不少小姑娘想嫁进来,但陆战不干啊,他天天部队里打滚,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一问就说先国后家,成家是小事,他都27了,你说这还是小事吗?” 秦美丽知道她的担忧,在农村18岁要是没嫁出去都算晚了,像楚青这样快20 嫁不出去的,已经需要找很多人说亲了,27岁没结婚,简直能愁死人。 “信芳你也别急,我看陆军官这么优秀,肯定能找个很好的媳妇。” “能有楚瑜这样就好了。”田信芳一直摇头,你说这小姑娘怎么就不能大两岁呢?陆战的年龄大了,结婚已经不能再等了,楚瑜又这么小,真是可惜了。 楚瑜当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在她看来,像陆家这样的家庭,肯定会找个家世相当的。 想到陆战那个人,楚瑜直摇头。 这可不是一个好把控的男人。 如果她把这话说给陆战,陆战一定会亲身教学,告诉她,他确实不好把控! 在医生的照顾下,林保国很快度过了危险期,有秦美丽照顾,她和楚青根本没有上手的机会。 林保国所住的病房虽然是单间,但不知是否因为田信芳的关系,医院给出的费用非常低,连手术费至今一共花了30块钱,让楚瑜大跌眼镜。 不管楚瑜怎么暗示医院,钱可以照收,不管多少钱她都会付的。 但人家医院说了,给林保国用的药大部分是田信芳找来的,能用便宜药的他们绝不会用贵的药,因此手术只收了成本费,连人工费都没收。 明显是卖个好给田信芳。 楚瑜付了这钱,加上最近母女三人的花费,身上大概还有三百元左右。 三百元,已经比大部分中国人的全家积蓄还要多了,但对楚瑜来说却远远不够。 无论如何,钱还是要赚的,楚瑜决定继续赚钱。 天气不错,楚瑜和楚青一起赶着驴车回家,楚青在秦美丽的催促下决定回老师那里上班。 “楚瑜,你说咱们要不要通知一下楚香?”楚青跟楚瑜商量着。 “二姐?”楚瑜思索片刻,这个二姐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跟秦美丽发生过什么矛盾。“二姐知道爸做手术的事吗?” “我也不知道。”楚青叹了口气:“虽然我们没来得及通知她,但她要是有心,怎么也能打听到,再说了,爸卧病在床这么久,也没见她回来看过,都说她工作忙,妈也能体谅她,但她是老师啊,虽然不是正式工,但好歹有单休,每周末休息的时候,她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楚瑜道:“要么让人通知一下她吧?否则她要是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楚青哼了一声:“我就是 觉得她太没良心,我就不信她不知道这事!” “说不定是真的不知道,咱们该通知还得通知,她怎么表现那是她的事。”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明天上班的时候,顺便去一下她的学校。” 两人这样说着,很快就到了林家庄。 楚瑜夜里要收鸡蛋去卖,加上最近没睡好,到家后先是休息了一下,晚上少安下工回来,见了楚瑜欲言又止。 楚瑜道:“有话就说。” 少安低着头,嚅嗫半天才道:“姐,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那批东西给处理了?” 楚瑜失笑:“就为这事?” 少安眼睛瞪得老大:“这还是小事?姐,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危险?那都是四旧!是要破除的!我们不能要!再说了,这些东西要了也没用,万一被人知道可就麻烦了!” 文-革刚开始的时候,少安人还小,那时候他没事情做,每天都到处玩耍,有一次去镇上,看到那些小兵到处斗到处闹,他害怕极了,跟在后面看了很久,看着那些人把有钱人家的古董字画全砸了,还把字画收到一起烧掉,那些字画加起来至少有几百斤,烧的火把天都映红了,村子镇上的红娘庙也都被砸了,从那时起,少安就知道,这些东西要不得! 在少安眼里,那批古董字画简直像只大老虎,虽然关在笼子里,但随时有挣脱的危险,这些东西一文不值,卖了也没人要,要了不仅卖不出去,还会增加风险,楚瑜这是怎么了?才会把这种烫手的山芋往回拿,少安实在想不明白,一向精明的三姐为什么会干这样的傻事? 楚瑜跟他说不明白,只问:“少安,你会去告我吗?” 少安头摇得跟陀螺似的,红着脸气道:”姐,你把我想成啥人了?” “那就是了!只要你不去告我,这事就没人会知道,放心,这批古董总有一天会对我,对咱们全家,有巨大的帮助!” 少安听不明白,但又觉得楚瑜的话不会错,只好随楚瑜去了。 “对了,姐,听说你这次救了一个军官的妈妈,是真的吗?” “嗯。”楚瑜笑笑。 “姐,那军官威武吗?有枪吗?”少安好奇极了。 每个男孩幼时都有一个军人梦,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更是这样,这时建国不久,军人的地位特别高,根本不需要搞个人崇拜,每个人都自发崇拜军人,这个年代的 青年人,几乎人人都会买一顶军帽,穿军大衣,对他们来说,军人是神圣的存在。 楚瑜道:“还行吧,他有枪的。” 少安满脸憧憬,“真想见见这位有枪的军官!” 楚瑜失笑。 临淮军区大院。 陆战砰的一声推开门,进门就皱眉道: “妈,你火急火燎地把我叫回来,到底什么事?我那边还忙着呢!” “忙忙忙!一天到晚忙!” 田信芳被他愁死了,人家都是为小孩太不争气犯愁,她呢,为小孩太争气犯愁。 “我说陆战,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妈前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陆战一脸不耐:“什么事,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你又跟我装!这个孙青青,家庭好人长得漂亮,还是文工团的,跟你最合适!” “合适什么呀!都是一鼻子两眼的,你看谁都跟我合适!” “那你说你到底要找什么样子的?” 陆战不耐烦,低声说:“妈,这事咱改天再说,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我说陆战,这都给你介绍多少个对象了,你就没个看上的?”田信芳急了,耳提面命:“你都27了,该结婚了,你再不结婚,我们全家都要为你的事愁的吃不下饭!” “妈,你又夸张了。”陆战一双眼扫视着田信芳的身材:“我没回家这半年,你胖了至少20斤吧?这是吃不下饭该有的样子?” “什么?”田信芳焦点陡然被转移了,“你说我胖了20斤?你这小子!找打是吧?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打死你!” 田信芳到处找鸡毛掸子,陆战见机就走。 “陆战,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陆战还没上车,远远听到车里传来的哄笑声。 “陆首长!”陈列从车窗探出头来,他笑道:“怎么着?又被逼婚了?我看你就从了文工团的小琴吧?她见了你都要走不动路了!” “滚犊子!”陆战上车,砰的一声关门。 “陆首长,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年纪小的?就那天你家那小姑娘,细皮嫩肉的,配你这大老粗,我看正好!” “陈列!” “哎!” “再说一句话,给我跑50公里!” 陈列 双唇紧闭,车里再没人敢说话,陆首长表示很满意。 他视线向前,脑海里不觉浮现出那小姑娘的身影,倒是个有趣的,皮肤那滑溜溜的触感也不错,只是年纪太小,他陆战可没有喜欢小孩的癖好! 是夜,楚瑜又去后山收鸡蛋了。 “小姑娘,这次我们每家都攒了不少鸡蛋呢!”老太太说。 楚瑜不仅没觉得高兴,反而沉默起来。 她收鸡蛋的事情似乎在村子里传开了,这次来送鸡蛋的人比上次更多,再加上这次隔的时间长,每家都攒了四五十个鸡蛋,没多久,楚瑜和少安就攒了上千个鸡蛋。 这个数量比楚瑜想象中多。 却也让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送鸡蛋的人多,说明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在这个年代,谁都知道你做生意,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楚瑜拉着一千个鸡蛋去了临淮。 临淮市里的情况比乡下要宽松一些,经常有人拉着东西去家属区卖,虽然明面上是不允许的,但楚瑜来了几次,也没见到逮的人,她跟许多家庭主妇已经混熟了,加上她卖的鸡蛋比普通鸡蛋香,个头也大,家庭主妇们都很喜欢在她这里买。 “小姑娘,你又来了?我还想着你最近怎么都不来了呢。” 楚瑜笑道:“婶子,我最近家里忙,没空过来,今天的鸡蛋特别好,您看看要多少?” “你家鸡蛋确实香,个头也大,我小孙子很喜欢吃,这样吧,给我来3斤。” “好嘞!”楚瑜笑着称了3斤给她。 拿了鸡蛋,大婶笑道:“我回去赶紧告诉她们说你来了,让她们都来买!” “谢谢婶子。”楚瑜笑着拿了个鸡蛋放进她塑料袋里,“婶子你得为我宣传宣传,我偷偷卖鸡蛋也是为了赚钱贴补家里,没办法,家里太穷了,婶子你得帮帮忙呀!” 一个鸡蛋也不是小钱了,大婶很高兴,当下说: “行!我这就回去为你宣传!” 都是家属区的人,邻里都认识,这家属区的几幢楼又都连在一起,因此,大婶回去拿了鸡蛋说给邻里一听,大家都放下手头工作。 “那小姑娘又来了?” “我去买点!我家红卫喜欢吃她卖的鸡蛋!” “是啊,我也去卖点,马上要考试了,买点给孩子补脑子。” “我也去!” 当下,又有不少人跑来买鸡蛋,楚瑜的鸡蛋真是不愁卖,一会子就卖了400多斤。 可能是因为天热的关系,虽然买的人很多,可每个人买的量不如以前多了,一般都是三斤两斤的买,不像以前都是四五斤买,因此,到了9点,差不多卖了500多斤了,还有400多斤没卖掉。 楚瑜对着这鸡蛋有些犯愁了。 “姐,怎么办?还有这么多鸡蛋没卖呢。”少安有些犯愁了。 “没事,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楚瑜说完,赶着驴车又去了别的家属区。 或许是因为早已过了上班买菜时间,楚瑜在矿区的家属区门口等了很久,只卖出去15斤鸡蛋。 天渐渐热了,偶尔气温都能过30度,这时又没有冷柜冰箱,鸡蛋可不好保存。 再说,鸡蛋一旦放久了很容易出现坏鸡蛋,还是得早点卖出去。 “姐,都去上班了,没人买鸡蛋了。”少安哀叹。 楚瑜倒是不见一点急色,她在不停想办法,这次是她自己疏忽了,想想之所以这次能收到这么多鸡蛋,除了因为知道她收鸡蛋的人多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家都知道天气热,鸡蛋不好保存,便一股脑把鸡蛋卖给楚瑜。 现在一想,楚瑜自己有些考虑不周,她不是专业卖鸡蛋的,不知道卖鸡蛋的过程中会遇到哪些问题,这下可好了,剩下这四百多斤鸡蛋卖给谁? “姐,要么明天再来卖吧?”少安看了眼头顶,已经快中午了,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买,关键是天还热。 “再等等,要是实在卖不出去我们就去医院。”楚瑜说。 在她看来,能卖一斤是一斤,多卖一斤也是好的。 忽然,一辆军车停在她面前,一个人从车里下来。 “姐,不好了!有军车!咱们快跑!” 少安急了,赶着毛驴就要跑,半天,毛驴却动都不动,他低头一看,却见驴脖子上的绳子,被一双军用皮鞋踩在脚底下。 少安一抬头,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一身军装,衬得高大的身材更显气势,一双修长的双腿紧紧绷着,呈现出男人特有的力量感。 “完了!姐!这人肯定要把我们抓去坐牢!” “林楚瑜?”来人喊了一句,他声音沙哑有磁性,十分 爷们,要不是对方想来抓自己,少安肯定崇拜死这样的军人了,只是……不对啊,对方喊林楚瑜? “姐,他是……” 楚瑜笑笑:“少安,这位是陆战,前几天我无意中救了他的母亲田阿姨。” 林少安惊讶极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位陆军官长得这么爷们,这么汉子!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崇拜。 陆战瞥了林楚瑜一眼,又瞥了眼她面前的筐子,眉头皱起: “我说林楚瑜,你知不知道上头有规定不许做生意,你这种行为是资本主义……” “行了,陆军官!”楚瑜打断他,“我卖个东西就资本主义了?那你觉得我要是饿死了那是什么主义?我卖鸡蛋也就是为了贴补家用。” 陆战深吸一口气,头一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如果她是自己的兵,那今天林楚瑜完了!让她围着操场跑100圈不成问题! 薄唇抿成一条线,半晌才沉声道: “狡辩!” 陆战正在带兵,只是远远看到楚瑜在这里卖鸡蛋,才从车里下来看看,现下见了楚瑜卖鸡蛋,当下说: “敢跑到军区大院来卖鸡蛋,你是头一个!” “军区大院?” 楚瑜四下一看,这才认出这是军区大院的后门。 “行了!那我走还不成吗?”楚瑜赶着驴车要走。 “等等!”陆战忽然喊了一句:“在这等着!哪里也不要去!” 他训人训惯了,话语里带着不容抵抗的质疑。 楚瑜没做声,在原地等了一会,少安也紧张坏了,生怕有人出来把自己抓起来。 谁知5分钟后,楚瑜没等到陆战,倒是等来了一个小跑过来的中年男人。 “林小姐?”孙兴成问。 “您是……” 孙兴成乐呵呵地笑:“刚才听陆首长说,有个老乡家庭困难,把家里的鸡蛋拿出来卖。”他扫了眼那鸡蛋,个头大,看起来很不错,当下又说:“不知道老乡你愿不愿意把鸡蛋便宜点卖给我?” “可以可以!”林楚瑜忙不迭说。 “那就按照6分钱一个算?我们军区大院需要一向是大量买食材,买鸡蛋都是这个价格。” 楚瑜倒不在乎赚的少,在她看来能卖出去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您 ,那这些鸡蛋我都给您送进去。” “不用不用,您放着,我让人来抬。” 楚瑜连忙让少安把好的鸡蛋都挑给孙兴成,只剩下十几个坏的自己留着。 直到孙兴成走,少安都有些回不过神。 “姐,你说是不是陆军官在帮我们?” 这是想当然的,他们明明是卖东西,明明是上级不允许的,但孙兴成却强调,是老乡家卖自家鸡下的蛋,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要不是卖陆战一个面子,他们军区大院有专门的采购方式,怎么可能单单来买她这点鸡蛋? 楚瑜有些发愣,她这次真是走了狗屎运,鸡蛋没卖出去,跑到军区大院卖鸡蛋,最后没被抓,反而凭着陆战的面子,把鸡蛋给卖完了。 她不知道的是,随后几天,军区的食堂一直吃鸡蛋。 “哎呦!陆战!你说最近食堂怎么一直吃鸡蛋?”陈列有些好奇,虽然鸡蛋是稀罕货,但老这么吃也有些腻味。 “有鸡蛋吃还不好?” “我没说不好,就是觉得奇怪……” “行了!”陆战嗤道:“吃你的鸡蛋吧!鸡蛋都堵不上你的嘴!” 回去的路上,楚瑜点了点钱,今天一共卖了七十块钱,去掉30的成本,差不多有40块钱的利润。 当晚,楚瑜路过后山正好遇到那个老太太,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 “那个,小姑娘,我村里人让我来说,人家村的鸡蛋都是4分钱到5分钱一个,咱们村才3分钱一个实在太便宜了,大家要求加价钱。” 她料想楚瑜一定会答应,毕竟4分钱一个已经比别的村便宜了,听村里人打听,楚瑜这鸡蛋能卖6-7分钱一个呢,这是什么概念!等于每次收购这些鸡蛋,转手一卖就能赚好几十!天哪!这真是要杀人,凭什么她能赚好几十,而他们这些卖鸡蛋的就只能赚个几块钱?这还是包含成本在内的。 楚瑜眉头微蹙没说话。 老太太见状,呵呵笑笑,露出少了两颗的门牙: “就是4分钱一个你也能赚很多钱,我们生活也不容易,你要体谅体谅。” 楚瑜笑笑,思索许久,才终于说: “老太太,请你转告给乡亲们。” “嗯?”老太太一脸期待。 “我不收鸡蛋了!” “什么?” 晴天霹雳,老太太呆住了,不收了?那他们的鸡蛋要卖给谁?这山上地方,也很少有人过来,再说这年头,收鸡蛋可也是不被允许的,能有人收已经不错了,难不成这小姑娘是觉得他们要的价钱太贵了? 老太太嗫嚅半天才说: “小姑娘,你是不是觉得价钱太贵了?如果你觉得贵的话,咱们可以商量……” “不是的,老人家。”楚瑜笑笑:“这是我早就决定了的,我要上课了,以后时间就少了,没法来收鸡蛋了,你们可以卖给别人,或者直接拿去县城里卖。” 从这里去县城来回要很久,老太太这辈子就只去过县城几次,那地方她根本不敢去,生怕转向走丢了。 “可是可是……” “好了,老人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楚瑜坐在晃悠悠的驴车上,目光直视远方,看着路旁葱郁的灌木丛,她心思不觉飘远。 楚瑜深知继最后一次卖桑叶之后,这是她最后一次卖鸡蛋了。 天热鸡蛋不好储存,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批量收购,而小批量又赚不到什么钱,她连驴车都是借的,天热以后,赶路不易,她根本没法像以前一样天天在县城和林家庄来回。 再者……人都容易贪心,这次能涨价到4分钱,不久后就能涨到5分,她不愿意跟这些村民扯皮,还有,她卖鸡蛋这事很可能已经传出去了,再做下去也不安全。 “姐,以后真的不做了?”少安有些担心。 卖鸡蛋这么赚钱,好收购又好卖,要是不做了,以后家里要靠什么赚钱? “不做了。” “那你想做什么?” “暂时不知道。”楚瑜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楚瑜走到家门口,远远见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约有三十岁,穿着朴素的衣服,长相白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坐办公室的人,楚瑜看了许久,才从原身的脑海中搜索出一些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 “富老师!”楚瑜喊了一声,从驴车上跳下来。 “楚瑜?”富家平上下看了楚瑜许久,不知为何,他第一眼就觉得楚瑜这姑娘变化实在很大,虽然身上穿着跟以前一样朴素的衣服,不施粉黛,朴朴素素,扎着一个简单的辫子,以前她好像也这样打扮,可以前的林楚瑜不爱说话,身上总有股傻气 022 上学咯 听说楚瑜要再次去学校,楚青高兴坏了,她特地给楚瑜做了个碎花的小书包,长方形的,上面钉着一根带子,可以斜背也可以手里拎着,还可以调节带子的长短,很方便。 楚瑜笑笑:“姐,你这包做的还挺潮的。” 跟后市许多奢侈品包的设计蛮像的。 “那当然!我没事就瞎琢磨,有时候路上遇到别人背的好看,我就记下来回来修修改改。”楚青笑说:“快背看看,看需不需要修改。” 楚瑜背了一下,这种暗色的碎花小包还挺适合她,配上她那些朴素的衣服还挺搭的。 “我很喜欢,谢谢姐。” “你跟我还客气啥!”楚青见她背的好看,很高兴。 当晚,楚瑜开始收拾书包,还把原身的英语书书拿出来翻了一翻。 初二的英语书是粉色的,小小一本,知识点并不难,楚瑜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考满分,但她不想大意。 她又翻看了几课,这个时期的教科书有明显的时代特色,到处都是歌颂x主席的,真正的知识点并不多,楚瑜前世经常培训初中生,对初中课本并不陌生,加上本来学习能力就强,书翻了一遍之后,脑海中对知识点已经有了印象。 她拿了个新买的本子出来,说是本子,其实就是一叠白纸钉起来的,这年头单买本子有点贵,买纸倒是划算一些,楚瑜把本子订好,自己拿铅笔画了很浅的横线,之后按照英语书上每一课的内容把主要的大纲列出来,列完后再填充知识点,知识点再分为详细的内容。 这样写好后,整本书已经深深印在了她脑海中了,她前世研究过不少学习方法,但是对她来说最实用的就是这种,思维导图,树形大纲,说到底就是靠记忆去联想,加深记忆,一般这样的情况下能记住的知识,最后都不会忘记。 76年的初二英语实在是太简单了,楚瑜学了一会就没什么可学的,把书的脉络搞懂,摸清答题规则后,她又把语文书拿了出来。 楚瑜笑着打开语文书,既然英语书内容单薄又简单,她看了一遍基本都记住了,那语文应该不难吧?毕竟她对初中的一些名篇依旧记得很牢,什么《捕蛇者说》《曹刿论战》《口技》《狼》之类的,只要起个开头她倒背如流,以她这样一个学霸,对付文-革时期这么简单的语文课本,肯定小菜一碟。 楚瑜很有信心地打开课本…… 然后傻眼了。 翻开黄色的本省课本,第一页就印着伟人画像,下面就是《m主席语录》《红太阳颂》《世界人民热爱主席的故事》翻开看了看,楚瑜越看眼越直,不是吧?这些东西都要考试?这书上所有的字她都认识,可这些篇目却没一个认识她的。 “您是当代最伟大的天才!您是全世界人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我们千遍万遍地祝福您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楚瑜看着这些话,想哭。 所以考试不考名篇背诵,都考这些思想理论?一向最讨厌学思想政治的楚瑜开始犯愁了。 心情平复后,楚瑜咬着牙开始边看边背,开玩笑,她一个90后学霸,怎么着也不能败给70年代的人!就是伟人语录又怎样?她就当做上学时背孔子语录那样去背,不对,这年头不能提孔子,批林批孔,孔子已经不是主流了。 楚瑜翻了整本书,书上并没有像样的知识点,只有语录思想,和伟人的两首代表诗歌,政治内容占绝大部分。 楚瑜终于能明白,为什么当年刚恢复高考,考个二三十分的人都有书念。 楚瑜忽然想感谢多久后伟大祖国的九年义务教育。 她又翻了翻其他的数学、物理、化学课本,这些内容都不难,知识点不多,楚瑜都能应付,最难的还是语文,楚瑜不敢怠慢,当夜就点着油灯开始背语录背伟人诗歌,生怕这些内容回答不上来被人抓住小辫子。 “楚瑜,你还没睡呢?”楚青一觉睡醒见灯还亮,眯着眼问。 “快了,姐,你先睡,我马上就好!”说完,继续默背课文。 楚瑜一直看到凌晨1点多,次日一早,有明显的黑眼圈,她顾不上这些,简单吃了饭,天没亮就去了学校。 和赚工分的时间差不多,这时候的学校也是天一亮就上课,早自习结束,九点多回家吃早饭,吃完饭回学校继续上课,中午在学校午休,等晚上5点左右就放学回家吃晚饭。 学校大部分都是瓦房,只有一栋2层的教学楼,虽然是两层的,但看起来很是破旧,楼梯口和墙外都贴着画像和标语,整个学校的气氛跟后世的差不多。 初二在二楼,楚瑜很久没上课,一进屋就吸引了所有学生的目光。 “林楚瑜?你来了?”一个扎着两个大黑辫子的女生向楚瑜招手:“快来坐,富老师让你还是坐我边上。” 楚瑜淡笑着走进去,所有学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是林楚瑜?变化好大。” “是啊!我都没认出来!”大家小声议论。 楚瑜对大家笑笑,同学们立刻围过来,一人一句地问: “楚瑜,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是不是去赚工分了?” “楚瑜你这么久没上课,还能跟上吗?” “听说你爸爸腿截肢了?” “楚瑜你……” 周素芳腾地站起来,哼道:“你们别问了!楚瑜刚来,让她安静一下!” 她嗓门大,这一吼学生们都不好意思再问了,楚瑜这才得以环顾四周。 虽然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但也能从穿着上看出这班上还是有有钱人的,比如说有1个小姑娘就穿着的确良的衬衣,还有两个穿着碎花裙子,这种款式在后人眼里很是复古好看。 当下,一个女老师走进来,她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 “不要以为初二毕业没有中考,你们就能轻松了,我们学校将举办自己的期末考试!来检测你们初中两年的学习成果,现在进行英语测试!” 周素芳凑过来,小声说:“滕老师是新来的英语老师,她可严厉了,考不好要倒霉的。” 楚瑜笑笑,拿过试卷先看了一遍,紧接着刷刷刷地写下答案。 考试结束,同学们一阵哀嚎:“天哪!英语试卷好难啊!” “就是,我连字母都认不全呢!怎么这么难?” “学校考试有经过毛-主席同意吗?我觉得学校这种做法是错误的!有资本主义倾向!” “就是!中考和高考都不考,我们学校竟然还要考试!太可恶了!”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 周素芳没考好,有些落败,“怎么忽然要考试?以前都是直接上高中的,人家高考和中考都不考,咱们学校积极什么呀!楚瑜,你说是吗?” 楚瑜笑笑:“素芳,我觉得多学点知识也蛮好的,说不定哪天国家就有高考的新政策了,你应该好好学学英语。” “楚瑜,这可要了我的命!我每天写标语唱-红-歌,哪来的时间?” 周素芳是宣传队的,平时也很忙,到处宣传毛-主席思想语录,提高民众的觉悟,哪有时间学习? 楚瑜 没说话,收拾好书包回家了。 “姐,今天上学还好吗?”少安下工回来问。 “还成!”楚瑜说着,端了一盆小鱼出来,临近夏日,田里鱼开始多了起来,昨天少安赤身下河里,捕了一网子回来,虽然鱼不大,最大的一条也就一手长,但好在这年头没污染,野生的鱼味道很不错。 自从上次吃肉,林家已经很久没吃过荤的,林保国住院这段时间,林少安和林旭东吃饭都是对付着的,时间久了,俩个大小伙子身体哪里受得了?楚瑜心疼哥哥和弟弟,便想改善一下伙食。 她把小鱼的内脏去掉,又腌了一下,随后把草锅烧热,到了些油进去,再把葱姜蒜等往里一放,油锅里很快热闹起来,噼啪作响,楚瑜闻着油香,笑着把小鱼都放进锅里炸了一下。 炸好的小鱼酥脆爽口,楚瑜吃了一条,那味道不是一般的赞!她忍不住眯起眼,笑眯眯地在锅里加了水,又把鱼都倒进去。 林少安满头大汗地回来,远远就闻到一股鱼香味。 “姐!你把鱼做了?”少安激动坏了,他昨天之所以会抓鱼,就是想念楚瑜做菜的手艺。 “是啊,你先去洗洗,等锅贴贴好就能吃了!” 少安简直不相信幸福来得这么快,他和林旭东一起站在草锅旁,看着楚瑜从盆里扯面贴锅贴。 “姐,可以吃了吗?”少安咽了口口水。 见他俩那样子,楚瑜笑着揭开锅。“可以吃了!开饭吧!” 少安和旭东吃了一口,立即称赞:“太好吃了!这配菜也贼入味!” 楚瑜笑笑,家里穷没别的吃的,她就扯了些瓜秧子青菜来,又把土豆和方瓜给切了入菜。 于是,便有了这一锅小鱼锅贴。 小鱼锅贴是楚瑜外婆的拿手菜,前世家里没钱,外婆经常会去买这种很小的鱼,这种鱼便宜,但吃起来味道还不错,外婆把鱼一个个捏去内脏,炸好,做成鱼锅,再配上锅贴,别提多美味了! 腾腾热气中,楚瑜好似看到了前世外婆做饭的样子,她眼眶湿润。 旭东道:“楚瑜,看你被熏的,赶紧歇歇吧!” “哎!山芋锅贴做好了,我给你们铲出来!”楚瑜做了山芋和面锅贴两种,少安和旭东吃的,差点连舌头一起吞下去了。 不得不说,楚瑜的锅贴贴的很好,面锅贴贴的又薄又脆,吃在嘴里很有嚼劲,少 安嘴巴吃的鼓鼓的,还是忍不住又夹了一口。 “好吃!太好吃了!姐,你也吃!”少安体贴地楚瑜夹了一些鱼。 楚瑜笑着吃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但是一想到前世的外婆她就有些不舒坦。 吃完饭,楚瑜简单收拾一下,又赶回学校上课。 不得不说,这时的老师是真的拼命,早自习刚考完,上课时,腾老师已经拿了试卷走进来。 滕老师脸色很不好,全班同学没一个敢说话的。 “你们看看自己考得成绩!虽然现在没中考不高考,但作为一个学生,你们天天上课,学这点东西竟然还有考0分的!还有人背m主席语录!m主席自己都要学英语,你认为你背语录老师就一定会给你高分?” “还有某些人!”滕老师严厉的眼神一下子扫到了楚瑜,“不要心存侥幸,学习是没有捷径的,不好好上课的人,肯定得不了好成绩!比如说林楚瑜!”滕老师点名林楚瑜,“这么久没来上课,肯定考不了高分!” 滕老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试卷刚改完,还没来得及看分数,也不知道这0分是不是林楚瑜考的。” 说完,拿起一张试卷,眯着眼说:“让我们来看看林楚瑜的试卷得了多少分!希望大家不要跟林楚瑜学习,不把学习当回事!林楚瑜你站起来!” 在众人的同情中,楚瑜抿唇站了起来。 “啊!不好好上学能考到好分数吗?不要以为学校就不重要?你看看你考了几分,你考的这个分数实在是太……” 滕老师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都直了,咽了口唾沫,半晌才找回声音,她咳了咳,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100分……林楚瑜你这次只是侥幸!不要以为一次走运就能次次走运!要脚踏实地,这并不是你的真实水平!等下一次考试就现原形了!” 听着这严厉的话,楚瑜没生气,只笑呵呵地说: “老师,我知道,学习是没有捷径的!所以我在家一直坚持学英语!” 听了这话,滕老师脸色好看很多,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一些,现下见楚瑜态度这么好,不觉对这个学生刮目相看,再加上对方考了满分,是这次年级的最高分!比起现在30分不到的平均分来说,楚瑜简直是学校的一股清流。 滕老师温和了许多:“楚瑜你知道就好!希望你继续努力!不骄不躁!谨记毛-主席教导 !” “知道了,滕老师。”楚瑜很乖巧地说。 楚瑜得英语满分的事立即在全班乃至学校传开了,到了下午,所有老师都知道初二出了个英语满分,也是怪事,这年头农家子很少有会英语的,能考二三十分就不错了,再加上平时没考过试,乍一考试,竟然还有考满分的!一时间所有老师称奇。 下午有富老师的课,富老师是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在上批评资本主义的语文课时,他语重心长地说: “同学们!我们社会主义就是比资本主义更优越!我们的制度是完美的!我们的人民是幸福的!要知道我们可以吃得起白馒头,可他们资本主义国家,吃的面粉都是黑色的!这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 同学们听得一直擦眼泪,周素芳哭着说:“楚瑜,资本主义的孩子也太苦了,都吃黑馒头,那还能吃吗?” 楚瑜一头是汗,富家平说的该不会是黑面包吧? 她没记错的话,黑面包既美味又有营养,关键是粗粮好消化,后世喜欢黑面包的人也不少,怎么到了富老师嘴里吃黑面包就成了很悲惨的事情?楚瑜哭笑不得。 楚瑜很快适应了初中生活,也跟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就这样,不知不觉4天过去了,这几天,楚瑜一直没跟秦美丽联系,她担心林保国的腿,便让少安去临淮跑了一趟,晚上少安带回来一个消息——林保国要出院了。 楚瑜又拎着肉去借了驴车,兄妹三人都去了临淮。 “爸,我来接你出院了。” 楚瑜进门一看,却见林保国倚在床上,说说笑笑的,他面前坐着田信芳和那个黑面神陆战! 023 叫声哥 “楚瑜,你来了?”田信芳很高兴,招呼着她进屋。 “田阿姨。” 楚瑜没想到田信芳会这样,放在一般人身上,虽然是救命之恩,可田信芳已经帮了林家这么多,根本不需要经常过来看望,谁知田信芳不走寻常路,经常找秦美丽聊天,像个朋友亲戚一样走动,一点架子也没有,也丝毫没有官太太的娇气,很有修养。 “楚瑜,听说你重新上学了?阿姨很为你高兴,去上学是对的,辍学做工看起来能为家庭分担压力,但能改变你家命运的,唯有知识。”田信芳语重心长地说。 “谢谢你,田阿姨,我明白了。” 田信芳笑眯眯看着楚瑜,她实在很喜欢楚瑜乖巧的样子,她生了两个孩子,大儿子陆战十几岁就去了部队当兵,离家十多年,一年才回去几次,没有她的教导和帮助,陆战自己也能事事做周全,而她大女儿陆战的姐姐陆静,跟她性子一样,有些要强,自小就事事独立,不用她烦一点心,三女儿是个骄纵的小姑娘,整天都跟她的朋友混在一起,正处于叛逆期,什么事都要跟自己对着干,可以说,她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但没一个像楚瑜这么懂事听话的,满足了她对女儿的一切幻想。 田信芳很高兴地又问:“上课怎么样?听你弟弟说你们班小考了?成绩出来了么?” “出来了。”楚瑜笑笑。 “哦?考多少分?” “100。”楚瑜语气平淡。 她虽然不当一回事,听在田信芳耳朵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意思,田信芳有些惊讶,楚瑜这么久不去学校,一上来就考个满分,这证明楚瑜的学习能力还不错,这可不像是农家女孩该有的样子。 “楚瑜考100分?这么厉害?”田信芳越听越满意,又问了句:“是哪一门?” “英语。” 田信芳面色又笑得真诚了一些,我国开国以来,有过全民俄语的事情,当时全国人掀起俄语热,大家都爱看俄国的文学作品,喜欢听俄国的音乐,但后来两国的关系不好,主席自己又喜欢英语,而后英语替代了俄语成为学生们都爱学的外语,但这几年闹革命,大家天天都在斗,都在保证自己的思想进步,用在学习上的时间也就少了,虽然农村的试卷肯定不如大城市那么难,但能考一百分还是能说明问题的。 “那你们班英语平均分多少?” 楚瑜笑着说:“2 9分。” “……” 所有人沉默许久,这才意识到这个100分的含金量特别高,也难怪,很多年没有过考试了,自从1973年组织过一次高考和中考之后,就没有过大考了,上面不考试,下面的学校肯定不敢考,也就是最近松了一些,全校平均分29分并不让人惊讶,真正让人惊讶的是楚瑜。 “楚瑜,你太棒了!”田信芳高兴坏了:“比我家陆战强多了,陆战小时候,一考试回家,我问他试卷呢?他不是跟我说掉了,就是失踪了,要么就是落水里了,英语考试考四五十分是常事,你能考一百,比他强多了!” 一旁的陆战被揭了短,面无表情地咳了咳:“田主任,注意影响!” “嗨!就你那点事,我还没说你小时候把炮仗塞进驴屁股里的事呢,就为这事,被他爸罚了几天的军姿!” 众人哄笑,陆战那本就黝黑的脸,变得黑红黑红的。 陆战特别忙,今天这一趟他原本是不打算过来的,但田信芳说人要知道感恩,楚瑜救了她的命,这是用多少钱都换不来的,更别说人家小姑娘也本分,从没向她提要求,她心里过意不去,过了今天,以后怕是两家人也没机会见面了,因此,田信芳抱着这样的心态让陆战开车过来。 “美丽啊,今天就让林先生坐陆战的车,让陆战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楚瑜赶了驴车来,让保国坐驴车回去就行了!可不能再麻烦你们了!”秦美丽连忙推辞。 “这不行!一定要让他送,陆战假都请好了,你不让他送他也没事干!” 陆战闻言,沉声道:“我送你们。” 楚瑜想拒绝,但田信芳太热情,最后只好任他们去了,陆战开车,林保国躺在后排,楚瑜坐前排,其他人坐驴车,就这样,车子一路颠簸去向林家庄。 楚瑜坐在陆战边上,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坐车,也是林楚瑜这辈子第一次坐车。 陆战怕她不自在,转头一看,却见楚瑜面色淡淡,只好奇地打量着这辆车。 “陆战!”楚瑜唤了一声。 陆战还没说话呢,林保国听不下去了,他皱眉发话了: “楚瑜,陆战比你大,怎么着也要叫声哥,你的礼貌哪去了?” 陆战勾唇,扫了眼楚瑜:“叫哥!” 有爸爸在,楚瑜虽然不想,却还是叫了一声。 “叫得跟蚊子似的,叫大声点!” 楚瑜皱眉,不想叫,她前世可比陆战年纪大,对着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叫哥,岂不是吃亏了?偏偏林保国这个猪队友还在一旁附和:“对啊,楚瑜,声音大点,对陆战要有礼貌!” 楚瑜不情不愿地喊:“陆哥!” “哎!”陆战答应得很爽快,不知为何,楚瑜越是不情不愿,他心里越爽。 当然,现在的楚瑜不知道,在不久后的很多个日日夜夜里,陆战也是这样命令她:“叫得跟蚊子似的,再叫大声点!叫声哥来听听,对,就这样……” 当然,那时候他们在做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不得不说,还是车子跑得快,饶是路途颠簸,也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村子口了,最近多雨,林家庄的路很泥泞,走到半路,性能不错的越野车也陷了进去。 陆战下车查看车子的情况,几个车轱辘都被烂泥包起来了,林家庄这一路黄泥还多,陆战推了很久,车子纹丝不动。 他一头是汗,双手一抬,就把短袖给脱掉,露出同样黝黑的上身,随后单手撑在车上查看情况。 可别说!当兵的就是不一样,一身腱子肉可比后世那些健身的人好看多了,他肌肉紧绷,块块分明,蓄积着力道感,让人无法忽视,他没穿上衣,只穿着一条军裤,皮带勒在腰上,松松垮垮的,露出肚子上明显的人鱼线和马甲线,简直极品!要说缺点,陆战也就黑了点,但细细看,他的五官无可挑剔,脸型完美不说,鼻高眼深,满身的男人味都要溢出来,眯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蔫儿坏!对女人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男人身材和脸蛋都这么出众,放在后世一定有很多女人扑上去。 楚瑜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没看到她前面的陆战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 陆战心里笑,这小丫头,看不出年纪小,还挺懂的欣赏他的肉体。 已经到了村子口了,楚瑜看了看道:“我去找人来帮忙?” “好!”陆战踩了脚车轱辘,乡下这路都是黄泥,怕是不好推出来了。 没多久,楚瑜就回来了,带了十几口人过来,少安和旭东也来了,见陆战光着上衣,露出完美的曲线,两人都一怔,对兵哥哥的崇拜又跑了出来,更别提陆战还开着这么霸道的军用越野了。 “陆哥!我帮你推!”林少安这个马屁精说:“哥,你身材真好,是不是每个当兵的 都跟你一样?” 陆战勾唇:“不是!” “啊?” “你哥我是特例!万中挑一懂不?” 少安笑了,没想到首长也会开玩笑,他一下子觉得陆战亲近很多。 同来的还有郑长卫和几个做工的,楚瑜去地里找他们帮忙,他们没有推辞都来了,到这才发觉是辆军用雨夜,郑长卫眼神一下子微妙起来,看来村子里传得是真的,这林家是攀上高枝。 郑长卫道:“大家都来帮忙!帮陆首长把车推出来!” “好嘞!”大家都没看过越野车,男人看到车都喜欢,于是,都十分爱怜地站到车后面帮忙推。 来回几下,车子就推出来了,楚瑜谢过大家,一路跟在车后到了家门口。 这是陆战第一次来楚瑜家,扫了眼面前的几间草坯房,他面色不变,开了门把林保国扶出来。 他和林旭东一起扶着林保国往前走。 “陆哥。”林旭东笑道:“我有178,陆哥你比我还高半个头,至少有183吧?” “183!刚体检过!”陆战扶着林保国,不见吃力,直接把林保国扶进了家里。 因为推车耽误了时间,林保国躺下不久,秦美丽他们赶着驴车就来了。 此时,林家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楚瑜扫了一眼,只觉得整个村子里的人怕是都来了,大家都围着越野车,都觉得很新奇,众人也对着林家指指点点的,说林家攀上大人物了。 那一边,孙凤花远远看着楚瑜家,推了下自己的男人。 “长卫,看来楚瑜没说谎,她确实救了一个大官家的夫人,你看,人家送她回来了。” 郑长卫抽着旱烟点头:“林保国纯粹是走了狗屎运!” “是啊,你说楚瑜这丫头怎么这么能干?一救就救了个有身份的人,我说你也该去保国家串串门,在这个军官面前露个脸。”孙凤花出主意。 “我去干什么?”郑长卫心里像是有万千蚂蚁在挠,“你以为我不想去?只是我去了,村子里的人肯定要说我攀龙附凤,是去拍马屁的,给人印象不好!” “这有啥?你别忘了你是生产队队长?林保国住院还是你找大队开的证明,你这一去,问问保国的腿,再问他要报销的单据啥的,说帮他拿去大队报,这不,你不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了吗?”孙凤花说。 郑 长卫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他把旱烟在地上磕了磕,把烟灰倒出来,放嘴里吸了口才眯着眼笑:“凤花!还是你有主意!我这就去问保国腿咋样了!” 很快,郑长卫就进了林家的门,“保国,这腿咋样了?村子里的人都很关心你,还有那医院的单据保存好了吧?” “哎呦,长卫,你来了……”躺在床上的林保国很热情地说。 两人聊了几句,期间郑长卫一直往陆战身上瞄,陆战心知肚明,这郑长卫一看就不是那种圆滑世故的人,只是人都有些小心思,他打小便擅长官场交际的事,便特地抛了几个话题,跟郑长卫搭了几句话。 郑长卫激动坏了。 另一边,陈玉梅颇不是滋味地看向楚瑜家。 “乖乖!林保国家这次是要发达了!” “你说他们家命咋这么好?现在保国的腿治好了,又有军官护着,以后一家子都受照顾!” “可不是!没看出来楚瑜还有这种命!” 大家的议论一句一句往陈玉梅脑子里钻,陈玉梅看着隔壁,呸了一声,骂道: “短寿的东西!别以为一时攀上了大官自己就能发财!想得美!就他们家那死样,就是有钱也没命花!” 林保卫看了眼自家婆娘,说:“说话别那么难听,小孩在呢。” “就是因为孩子在我才说,咱家大力是你妈的金孙,你爸妈就该给大力钱!” 林保卫吸着旱烟,皱眉:“他们哪来的钱?” “没钱可以找林保国家要啊!他林保国不是攀上大官了吗?我就不信没钱给你妈!” “你看你,怎么三句话没说就扯到钱上?”林保卫牵着一旁的林大力,不耐烦:“想要钱,有本事你自己要去!” 陈玉梅越想越气,村子里那些人的话听在她耳朵里,只觉得格外刺眼,她明明什么都比秦美丽强,怎么可能容忍他们家骑自己头上? 陈玉梅眼红道:“早晚我要收拾他们!” 楚瑜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一时间,村里的各个叔叔婶子都来她们家问林保国的腿,还有来送东西的,楚瑜忽然觉得自家这个草坯房前所未有的挤。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大家没好意思继续待,便纷纷回家了。 陆战要走,秦美丽拉着他直说: “不行,你一定要留下来吃个饭,没道理你千辛 万苦送我们回来,倒让你空着肚子回去!” “不用,我回军区吃食堂!” “可不行!”秦美丽不让,又看着楚瑜说:“你也留下来尝尝我家楚瑜的手艺,不是我吹,楚瑜做的那菜,很少有人比得上她的!我活了半辈子,就觉得她做菜好吃,比我强多了!” 一听这话,陆战一双晶亮的眼眸扫了眼楚瑜,却见小姑娘似笑非笑。 其实楚瑜就是礼貌性的微笑,但这种笑看在陆战眼里,就觉得是挑衅!得!陆战就喜欢挑战,小姑娘似乎打定主意自己不可能留下来,那他偏要留下来。 “那就麻烦楚瑜妹妹了?”陆战低声道。 楚瑜一怔,没想到他真要留下来。“哪有,陆首长肯赏脸,是我的荣幸!” 楚瑜说完,便为今晚的晚饭发愁了,陆战是当兵的,肯定喜欢肉,楚瑜想了想,让少安去郑长卫家借了一斤肉票,等下次还给他,少安很快就借到了,但村子里可不是每天都有猪肉的,少安便借了辆自行车跑去了镇上,他按照楚瑜的指示,割了肉,买了些蔬菜和豆腐,又搞了点小菜。 少安割回来的肉很肥,肥肉相叠,有好几层,这样的肉油水多,适合做炖菜,楚瑜想了下,把家里的蔬菜都拿出来,搞了点白菜和粉条,打算做东北的猪肉粉条,不得不说,肥油多的猪肉烧出来的菜很香,这不,锅里的菜还在做着呢,楚瑜家的菜香就飘进了别人家里,谁都知道老林家今天来客了。 彼时,陆战平静地扫视了林家一眼,林家不富裕,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家里几间毛坯房都在漏水,屋顶很潮湿,房子也有些歪斜,他毫不怀疑要是下场大暴雨这房子随时能塌了,屋子里摆设也很简单,可以说林家家徒四壁,一穷二白,但与之相反的却是,即便是这样破旧的屋子也收拾得很干净,门口的院子不见一丝脏乱,边上破碎的瓦罐里还养着几颗玫红色的小花,给人感觉很舒服。 一阵菜香漂亮,陆战不觉走进厨房,却见浓烟中,楚瑜正窝在草锅前烧锅,她是真的年轻,一张小脸都还没张开,但眉眼已经很好看了,她眉宇间有种坚定神色,这让她看起来跟别的女孩不一样。 楚瑜似乎很会做家务,她张罗着把白菜放进锅里,铲了几下,勾人的猪肉炖粉条的香味,一阵阵往陆战鼻子里钻,勾得陆战馋虫都出来了。 “看不出你做菜还有两下子!”陆战斜倚在门框上。 他个子高,厨房的屋顶本就低, 被他一衬更显得逼仄。 楚瑜闻言,回头笑:“还行吧!都是些家常小菜。” 陆战说完,掏了根烟出来,平时部队管得严,他又是领导,以身作则,很少抽,身上也就没个火,陆战夹着烟蹲坐在楚瑜边上。 火光衬得烧锅的楚瑜满脸红亮,这让年纪还小的她眉宇间难得多了些魅色来。 陆战瞅了一眼,嘴上说:“楚瑜妹妹,给哥把烟点着!” 楚瑜皱眉,不知为何,被陆战这种人叫妹妹,她总有种被占便宜的错觉。 楚瑜把烟往锅底一放,很快拿出来递给他。 陆战扫了一眼楚瑜素白的小手,这是陆战第一次让女人给自己点烟,虽然是个小姑娘,倒也是个新奇的体验,他接了烟叼在嘴里,用牙尖咬着,痞里痞气的,要不是楚瑜知道他是当兵的,肯定会以为他是哪来的混混。 陆战很会抽烟,他嘴一张就能吐个烟圈,烟圈连吐好多个,眯着眼享受围绕着他的烟味。 他抽的眼楚瑜还没见过,肯定是特供的,楚瑜闻着烟味道: “陆战,能不能站远点?熏我一身!” 陆战没动,眯着眼斜视她:“叫哥!” 陆战个高,很有压迫感,楚瑜只觉得这狭小的厨房内喘气困难,被他烟一熏,更觉得胸闷。 “什么哥哥妹妹的,别搞资本主义那套!咱们社会主义接班人要实在点!”楚瑜说完,把饭菜盛出来。 陆战心里笑,也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逗这小丫头,别看着小丫头看起来闷不做声的,竟然有胆子去卖鸡蛋,不是个普通人。 猪肉炖粉条味道很香,楚瑜把菜盛出来,又做了卤水豆腐,还炒了个方瓜馓子,做好后,楚瑜怕菜不够吃,又炒了个青菜鸡蛋,摊了薄饼。 这样,薄饼可以卷着才吃,既有农家风味,胃口又好。 到了晚上,楚青也回来了,见了陆战很高兴,她对陆战倒没别的意思,只是崇拜当兵的。 一家人围成一桌,加上陆战,共有八个。 菜端上来,大家都吃,陆战夹了一口,吃完没掩饰自己的惊艳。 “怎么样?我家楚瑜做菜还可以吧?”秦美丽笑问。 “确实不错!”简单的食材做出不一样的味道,尤其是这个方瓜馓子,陆战是不吃馓子的人,今天却忍不住吃了很多。 “来 ,卷饼更好吃!”秦美丽给陆战卷了饼,陆战吃得高兴,又和林旭东一起喝了两杯,席间气氛很不错。 “哥。”楚瑜看向旭东。 “哎!”陆战回头看楚瑜,眼里放出一丝精光。 其他人都笑了。 陆战这才反应过来:“你看我,被楚瑜叫了几天哥,还以为楚瑜是在叫我!” 楚瑜咬牙,她总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 “少喝点!陆战待会要开车!” 虽然这时候没有喝酒不能开车的说法,但喝酒还是不安全。 “还是楚瑜考虑周到!那咱们喝完这杯就算了!”林旭东举杯说。 陆战似笑非笑,喝着酒只觉得奇怪,以林家的条件,楚瑜不可能坐过汽车,也不可能知道喝酒最好不要开车,有些事虽然普通,可没经过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楚瑜不止知道,今天坐车的时候表现得像是经常坐车一样。 是不是想多了?也许林家虽然没车,可楚瑜坐过别人的车?陆战摇摇头,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继续吃饭。 楚瑜做菜,有多少都不够吃,这不,没多久菜就被吃光了,楚瑜又去门口揪点青菜炒了,还炒了个番茄炒蛋,这道番茄炒蛋大家都是第一次吃。 林旭东越吃越觉得有味道,惊奇道:“楚瑜,你这道菜跟谁学的?你别说,洋柿子跟鸡蛋看起来不搭配,但吃起来越吃越好吃!” 可不是!陆战吃着这酸酸甜甜的西红柿炒蛋,道:“味道确实不错!” 一家人又惊有喜,吃的很开心,当然陆战在,每个人都有所顾忌,就连楚乐,吃饭时都斯文不少。 陆战虽然喝了酒,但好在这时没红绿灯路上也没人,开车倒是没问题,林家人想留他明早走,也没这个条件,毕竟林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陆战留下来跟谁睡? 于是,陆战吃了饭,跟众人告别,从大路离开了林家庄。 看着他的车灯在视野里渐渐变小,楚瑜心道,这怕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年轻有为的军官和一个乡下姑娘,怎么看都不会再有交集。 她笑笑,倒不觉得有什么,她这一生还会遇到更多特别的人,人来人往,不稀奇。 楚瑜想着,便回家和楚青一起收拾饭桌。 因为陆战的到来,林家在村子里引起了一阵舆论狂潮,倒也还好,大部分村里人都 很本分,大家议论几句,过几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就在这时,有人给楚青议亲了。 024 说亲了 林保国的腿刚做好,这边就有人来说媒议亲,这事往深处想也是很有意思。 这些媒人原本就是在观望,她们怕林保国的腿真的保不住,会是个拖累,这样的女人说回去只会增加男方家里的负担,说亲容易找人埋怨,现在林保国的腿治好了,不会截肢,林保国又是个能干的,等身体治好了,家里的日子肯定不难过,再加上最近关于林楚瑜一家的传言比较多,村里的几个媒人坐不住了,纷纷出马替合适的人说亲。 “本村和隔壁村同楚瑜年纪相仿,家世不错的男孩共有2人,正巧你家楚瑜和开花家的翠霞同龄,我便想着一起替你们两个孩子说媒。”媒人说着。 说话的地点是在林保中家里,媒人有意替两个姑娘一起说媒,这时候要是闹家庭矛盾可是会被人笑话,也影响姑娘出嫁,王秀娥也因此忍住不快,让人把秦美丽一家都叫来,坐在林保中家的瓦房里商议事情。 赵开花原本也看不上林保国一家,林保国住院她以为铁定是截肢,既然这样,林保国这人就算是废了,以后这家人也没了指望,好不了了!赵开花因此没去临淮看望,左右自己的婆婆都不拿对方当亲儿子,有谁敢戳自己脊梁骨?怕被村人议论,只等林保国出院送了些鸡蛋过来,可眼下林保国不同往常了,万一林保国真的结识了大官,以后指不定能帮到自家。 赵开花后悔往常的所作所为,有意弥补自己,便笑笑: “是啊,楚青和翠霞都是好姑娘,美丽和我又都是开明的人,您放心,只要两个小伙子条件好,两个丫头肯定没二话!” 秦美丽没做声,和楚瑜对视一眼,继续听媒人说。 “那就好!”媒人王金凤笑得一脸褶子:“这俩个男孩,一个叫钱立军22岁,中等身材,样貌中等,一副老实面相,她家里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他本人在县里的纺织厂当修理工,虽然是修理工,但他是正式工,拿工资每个月有粮票发的!要我说这小伙子真上进,自己没事时候经常看汽车的构造图,哎,你别说,现在自己都能帮人修车了,也就是现在车子少,要是放在大城市,这样有手艺的人很吃香!” “另一个叫王西中,这个小伙子长得贼俊溜,个头高,皮肤白净,长相那是任何人见了都挑不出毛病来!他家里成员多一些,有3个姐姐,还有个正在读初中的弟弟,家里成员多,热闹!他目前没什么工作,在家里赚工分,偶尔在生产队帮忙。” 话说到这,媒人扫了两家一眼,有些尴尬地笑笑: “这两个男孩都不错,我才有意帮你家姑娘都留着,就是有一点难处……” 楚瑜眉头微蹙,只听媒人继续说:“就不知道这两人,分别说给你家哪个姑娘好?” 赵开花先问:“有两人的照片吗?” “有有有!” 媒人忙从口袋里掏出2张照片来,虽然是黑白照,但依旧能看出哪个是钱立军,哪个是王西中,钱立军果然如媒人所说,长相普通,看起来是个老实人,那个叫王西中的人长得倒是不错,五官端正,只是看面相不像是个有主意的,说实在的,光看照片,这两人楚瑜都不喜欢,她喜欢的男人是那种有主张,能撑起一个家,跟她共对风雨,一起打怪的。 既然带来了照片,肯定要让两个姑娘过目,现在不是旧社会,倒没那么多讲究。 “来,翠霞!”赵开花先一步拉着自己的女儿,说:“我家翠霞大,先让她看看。” 林翠霞看了几眼,又低下头,眼睛在王西中照片上瞄了几眼,赵开花立即明白女儿的意思,她偷偷掐了女儿一下,说: “金凤,我看这个钱立军不错!人老实本分,又是个技术工,喜欢看书,跟我家翠霞正般配,不像那些油头粉面的小白脸,中看不中用!你说是吧?” 林翠霞敢怒不敢言。 王金凤被她说得尴尬,这边林楚青还没看照片呢,那边赵开花就把钱立军给定了,这不是打人脸吗? 赵开花的吃相太难看,得了便宜卖乖也就罢了,还要趁机踩别人一脚,楚瑜看不上她那种德行。 她似笑非笑说:“大伯母,你看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翠霞姐有多怕嫁不出去呢。” 赵开花一愣,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便尴尬地笑笑: “我就是嘴上一说,具体的还得妈来拿主意。” 她把问题抛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一听这话,当即抬起胸脯,冷笑一声: “翠霞是姐姐,模样出众,个子也高挑,还有台缝纫机做陪嫁,平时也喜欢做手工缝衣服,我看让翠霞先挑没什么毛病!” 这话说的秦美丽当下就有些不悦,楚青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瑜没做声,她看出楚青和翠霞都盯着王西中照片看,可见两人都中意他,可惜以赵开花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让女儿嫁给一个农民, 并且王西中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别的不说,就这3个小姑子,就够人受的了,父母又都是农民,连结婚的房子都没有,怎么看都是hard模式,等父母老了,王西中的弟弟也就大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哥嫂负担,谁家姑娘嫁进去都是个坑! 比较起来,只有一个姐姐的钱立军,条件要好许多。 果然,赵开花听了这话,当下就笑了: “既然妈让我们家翠霞先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起来,我家翠霞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在老林家的女孩里,是最出众的,我家翠霞要是嫁好了,老林家脸上也有光,我看这个钱立军就不错,正式工工作也好!我可不想翠霞嫁给农民整天就知道种地,说白了,我家翠霞啊,不是那个命!” 她这话一说,楚青和秦美丽都沉了脸,媒人也显得有些尴尬。 老太太哼笑一声:“翠霞的命当然好!我家翠霞可是有缝纫机陪嫁的!嫁到任何人家去都会被人捧着!” 林楚青听了这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事就算说定了,媒人要把钱立军介绍给林翠霞,王西中介绍给林楚青,这只是初步介绍,不一定能成,但在农村,要是没有大问题,一般人家不会拒绝说亲,王金凤给几人约好了时间,打算让他们四人见上一面。 之后几天,楚瑜再见林翠霞,却见她情绪不高,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她心里明白,翠霞对这个王西中也是上心了。 林翠霞有个缝纫机是谁都知道的事实,在农村有这样陪嫁的人不多。 也因此,没多久,楚瑜就听到媒人那边传来消息,说钱立军家里对林翠霞很满意,希望能早点见面把婚事定下来。 比较起来,王西中家里对楚青倒不算是很热络。 赵开花提到这事眼睛都放光,连说话的语气都得意不少: “哎呦!我家翠霞就是出挑,谁见了都喜欢,对方看了翠霞的模样,催着要结婚,我本来还想把婚事放在明年,看样子是拖不了了!” 说完,还很得意地对着楚瑜家方向说: “我家翠霞可是有台缝纫机的!翠霞命好,这是羡慕不来的!” “得意什么啊!”林楚青气冲冲地坐在床边上,她怒道:“你看大伯母那得意的样子,不就是条件好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赚钱了,我一定要买一台蝴蝶的缝纫机,气死她!” 楚瑜没说话,不知在 想什么。 等楚青走,楚瑜才从枕头下拿出工业券,这是他从苏伯余那里买来的,原本打算卖个几十块钱,充实自己的小金库,没想到现在遇到楚青结婚的事情,那么,这工业券,卖不卖?楚瑜一时有些犹豫。 “姐,你听说了吗?”少安小声问。 “怎么了?” “我今天上工的时候听说后山的新庄村有人因为收鸡蛋被抓去批-斗了!” “什么?”楚瑜愣了一下。“收鸡蛋?” “是啊!据说这人是本庄人,听说鸡蛋还卖就想收鸡蛋去城里卖,结果第一次做就被村里人抓到了。”少安说完,偷偷问:“你说是不是咱们不收以后,这人见赚钱就自己去收,结果正巧被人抓住?” 楚瑜也是这样想的,她点头道:“我估计是这样。” “不对啊,那这样说的话,那些人是不是原本打算抓的是我们?” 少安一惊,楚瑜闻言没做声,只嘱咐道:“总之最近小心点,赚钱的事先别想,你好好上工,我好好上学,等风头过了再说。” “行,姐,都听你的!” 到了六月下旬,夏至之后,天愈发热了,这个年代空气能见度很高,不像后世到处都是雾霾,楚瑜抬头看去,天上少有云雾遮挡,紫外线特别强,这倒让人犯愁了,她每天要走十几里的路来回上学,以这紫外线的强度,很容易被晒伤晒黑吧?原身皮肤因为风吹日晒的关系已经很不好了,最近她想捂一捂,便一直穿着长袖衣服,每天来来回回,只到教室后才把外套脱掉,眼看天热了,总不能一直穿长袖吧?现下的蓝色工装外套,根本不透气,穿长袖这罪不好受。 要是有防晒霜就好了……楚瑜心里想。 这天,楚瑜走到教室后,累得满头是汗。 “楚瑜,你出名了你知道吗?”周素芳凑过来。 “啊?”楚瑜茫然。 “英语啊!考了满分呢!虽然你语文很差,对资本主义劣根性认识不到位,语文考试成绩也没我高,但没关系,我相信在我的影响下,你的思想觉悟一定能提高!”周素芳拍着胸脯。 楚瑜推开她,只是笑:“那我先谢谢你。” “别客气,同桌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楚瑜脱掉长袖外套,露出短袖上衣,她热得一头是汗。 “楚瑜。”滕老师忽然走过来。 “滕老师。” “你跟我出来一下。” 楚瑜跟在滕老师身后进了英语办公室,楚瑜前世就是英语课代表,天天进出英语办公室,可以说,这时候的学校和办公室都跟后世如出一辙,老师简单的办公桌上堆放着各种书本作业。 “滕老师,你叫我?” 滕老师态度比之前温和许多,她笑着说:“楚瑜啊,最近有一件事让我很为难,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你的意见。” 楚瑜一愣,“滕老师,您说。” 滕老师笑笑,温声说:“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们班乃至全校的英语成绩都很差,这次全校平均分才三十多,平时学校的学习气氛也不好,很多人都扔掉课本,根本不学习,甚至有很多人交了白卷,说自己是因为致力于社会主义建设才没时间看书的。” 滕老师说到这叹息一声: “本校举行小考,就是想测验一下学生的真实水平,谁知道平均分这么低,这不,其他班的老师听说我们班出了个满分,还是一个已经退学的学生考出来的,都很惊讶,他们让我一定要问问你,到底有什么学习秘诀。” “秘诀?”楚瑜内心失笑,“正如滕老师您所说,学习没有捷径,这哪有什么秘诀?左右不过是好好学习。” “我也是这样说的,他们的意思是让你分享一下你是怎么学习的,比如你怎么记单词,怎么考试等等!”滕老师说完,拍拍楚瑜的肩膀:“这事我还没答应呢,这不,先问问你,你要是同意的话,就请你做个报告,给大家讲一下。” 说话间,其他老师都偷偷瞄向楚瑜,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那一脸盼望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楚瑜摇摇头,内心感觉很奇妙,这种被老师期待仰望的感觉……真是好爽啊! 没有中考和高考的年代,难得老师们对学生的学习紧抓不放,没有完全放弃,实在是不容易!只是,秘诀?让她怎么说?难不成要她说,她的英语也是被《五三》《新概念》狂虐出来的么? “怎么样?你能答应吗?”滕老师代替大家问。 楚瑜无奈地笑笑:“行,我回去想一想,等过几天做个报告!” “那就太好了!” 听了这话,所有老师都松了口气,他们的动作太明显,以至于楚瑜干脆笑了出来。 最近楚青似乎特别忙,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半夜才回来 ,楚瑜问她原因,楚青回答,说是因为最近要说亲,她知道家里无法为她提供像样的嫁妆,就给老师帮忙,替老师做衣服赚点手工费,想以此来赚点外快。 “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接单子?”楚瑜问。 “自己接?”楚青当下就摇头:“说真的,这点我没想过,老师那的缝纫机也不是随时都能用的,虽然我早就出师了,但至今也没独立接过单子。” “那你们老师做的衣服你都会做吗?” “做衣服很简单,这些难不倒我,老师在县城接的衣服裤子,都是我和方芳在做,他眼睛不好,已经很少做衣服了,活都交给我们干。” 楚瑜想了想,真心说:“姐,我觉得你眼光不错,你给我做的钱包和书包款式都很时尚,裤子也好看,如果你能自己接单子,肯定不怕没钱赚。” 楚青闻言,怔了片刻,独立接单子就意味着要出师,不再依附老师了,她有些拿不准。 “你说的其实我都想过,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咱们没有缝纫机,老师的缝纫机当然不可能借给我赚钱用,没有缝纫机说什么都白搭。” 楚瑜闻言,陷入了沉思。 眼看就要到夏天了,收购贩卖食物,因为保存不便的关系,已经不宜做这样的生意了,倒卖桑叶、芦苇叶也都过了时令,可夏天实在没什么能赚大钱的东西,她身上的钱最近花了不少,又常常给林保国买药,现在只剩三百不到了,再这样花下去,钱会越来越少,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一直以来楚瑜都寄希望于卖农村特有的东西赚钱,却从来没想过,身边还有一个现成的赚钱方法——卖衣服。 如果真要做衣服卖,倒也不是不可行,听楚青说,款式好的一条裤子,能收2块钱的加工费,裤子做的又快,熟练工一天做个20条不成问题,加上楚瑜知道后世的流行趋势,有她给楚青画草图设计,加上楚青制作,赚点生活费应该不成问题? 对楚瑜来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小打小闹赚钱,撑到大革命以后,一旦改革开放了,她的春天就会来了。 想到这,楚瑜有了决定,次日一早,她拿着一叠工业券去了临淮市的百货大楼,直奔缝纫机专柜,指着蝴蝶牌的缝纫机对柜姐说: “给我一台蝴蝶的缝纫机!”楚瑜说。 柜姐对她印象深刻,听了这话只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人又来买缝纫机?不是吧?缝纫机是高级货,可不是谁想买 就能买的!尤其是蝴蝶牌供不应求,临淮百货大楼有专门驻蝴蝶缝纫机工厂的办事员,那边工厂产了机器,这边百货大楼立刻定来,也因此,临淮这点小地方的百货大楼,竟然会有蝴蝶缝纫机供应,可这不意味着谁都买得起啊! 柜姐惊讶地扫了楚瑜一眼,还是上次的蓝色工装服,一看就是工农阶级穿的,要多朴素有多朴素在,这样的小姑娘扔人群里都没人看一眼,竟然买得起两台缝纫机? 柜姐讷讷地问:“工业券?” “带来了!”楚瑜把工业券给她,柜姐收了工业券还是一脸玄幻的表情。 之后楚瑜去付了钱,又回来把缝纫机搬上驴车,她一人搬不动,百货商场的工作人员很热情地帮了忙,就这样,楚瑜用破麻袋把缝纫机盖好,便赶着驴车去了军区大院。 025 告她去 守门小哥认识她,知道她是陆首长家的朋友,便很快放她进去了,楚瑜进了陆战的宿舍,敲门,正在戴丝巾的田信芳出来开门,见了她很吃惊: “楚瑜,你怎么来了?” “田阿姨。”楚瑜笑笑,递上手里的东西:“听说您今天回北京,很感谢您近来对我家的照顾,我没什么可报答您的,这是我做的茶叶蛋,是我夜里2点多就起来煮的,现在已经入味了,您留着路上吃吧!” 田信芳心头一热,她虽然要强,却也是个心软的,人都是相互的,楚瑜救她她心里感恩,因此帮了楚瑜家这么多,可楚瑜也把她的好记在心里,2点多起来煮茶叶蛋,只是为了让茶叶蛋更入味,这让田信芳很是感动。 “你这孩子,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田信芳说着把楚瑜拉进去。 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有一些日用品用网子拎着,楚瑜扫了一眼问:“田阿姨,您几点火车?” “还有1个小时,等陆战回来送我!” “那您路上一定要小心,” “嗨,我这么大人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田信芳笑笑,拉着楚瑜的手左看右看,“你这小丫头,我这一走还挺舍不得你的,虽然咱俩认识不久,可我就是喜欢你这丫头,要不是你年纪小,我一定要让你嫁给我儿子!” 楚瑜笑了笑:“我也觉得咱们很有缘。” 就像今天,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来,事实上她一直觉得自己跟这家人不会再见面,可昨天晚上,秦美丽忽然想起田信芳说过买了今天的火车票回北京,非叫楚瑜来送行,这不,楚瑜自己做了点茶叶蛋带来了。 “也不知道咱们有没有缘再见面了。”田信芳有些感伤。 说话间,砰的一声巨响!门陡然被人踢开。 “要死了!陆战!我说多少次了,门是用手开的,不是脚!”田信芳皱眉叫了声。 “都一样!”陆战边进屋边脱衣服,等上衣脱完才看到屋子里还坐着个人,他倒是坦然,反正楚瑜也不是没看过,只把衣服一扔,拿起脸盆和毛巾就出了门。 门口就是宿舍洗漱的地方,一排水龙头,陆战低着头,捧着冷水拍打在脸上和身上,腱子肉紧紧绷着。 几下之后,陆战拧着毛巾擦身子,一条腿还跨在水池上,状若无人地洗漱。 果然,有颜有身材就是任性 !这么不注重形象却一点不影响颜值,陆战也就是黑了点,不太符合这年头人的审美,要是放在后世,像这样的硬汉,不要太抢手。 “嗨!这臭小子也不知道避着点小姑娘!” 楚瑜笑笑:“当兵的都比较随性,我能理解。” 说话间,陆战进了门,洗漱后他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暴躁了,黝黑的身体闪着水光,松松垮垮的裤腰带锁头耷拉在腰间,露出紧绷的腰间线条。 “田主任,饿死了!” “这都1点了,你还没吃饭?”田信芳皱眉:“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管工作多忙,饭一定要按时吃吗?” “今天特训,没空吃!” “特训?什么特训?你不是已经从特别部门调出来了吗?怎么还有特训?难不成最近有战争?”田信芳搞得跟侦察兵似的。 “这是军事秘密!你少问!”陆战道。 “你这臭小子……” “行了,妈,找点吃的来,你想饿死你儿子?” “都这个点了,你让我去哪给你找吃的?”田信芳说着,视线落在楚瑜带来的茶叶蛋上:“这是楚瑜带给我吃的,你要是想吃……” 话没说完,一个蛋已经被陆战捏进嘴里,两三下嚼完,田信芳一直说:“别噎着!” 楚瑜的茶叶蛋做的相当不错,很入味,虽然她家里没有什么好的茶叶,但她加了一些野菜进去,味道跟茶叶很像,她早上也吃了一个,味道清新爽快,不腻味。 对楚瑜家来说,鸡蛋是稀罕物,她想不到送什么给田信芳,便想到了茶叶蛋,自己动手做的,诚意十足,没想到却落入陆战的嘴里,并且一个接一个吃。 看起来是真饿了,一嘴塞一个,一连吃了7个还没停,楚瑜看傻了。 “不能再吃了!小心噎着!”田信芳一直说。 吃完8个鸡蛋,陆战终于停下来,他扫了眼楚瑜,声音低哑:“楚瑜妹妹厨艺不错!” 楚瑜笑得很干,懒得理他。 田信芳很快就去赶火车,楚瑜和她正式告别。 “哎!”田信芳看着后视镜,叹息一声。 “怎么?”陆战掌控着方向盘。 “我还有点舍不得楚瑜这孩子。” “舍不得就留下来,让她天天来陪你!” “天天陪?你说什么傻话?”田信 芳无奈地笑笑:“她又不是我儿媳妇!我哪能让人家天天陪我?对了陆战,我上次给你看的姑娘,你感觉怎样?” 陆战不答,拒绝听这种没营养的问题,田信芳自知这次来的任务没达成,回家也不知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当下气道: “行!你这头倔驴!我倒要看看将来是什么样的天仙,能把你给管住!活该你以后找个妻管严老婆!让你叫都叫不出来!” 陆战乐了:“男人要是能被女人管住,那还叫男人?那是怂包!” “行!我倒要看看你将来是不是怂包!”田信芳气得直哼哼。 另一边,楚瑜赶着驴车回家,陈玉梅远远见了,把嘴里的瓜子壳一扔,故意大声对赵开花说: “嫂子,你家翠霞真是好福气,有缝纫机陪嫁,人家男人家也重视,这不,天天让媒人上门催结婚!” 赵开花很受用,得意地说:“那可不!我家翠霞模样好,男方家当然要把她捧在手心里。” 楚瑜只当没听到这话,赶着驴车进了院子,把她们当空气。 驴车停在门口,少安正好在家,见了驴车,问:“姐,这车上装啥了?这么沉?” “嘘!”楚瑜小声说:“快来帮忙把东西抬进屋里!” 少安一怔,掀开破麻袋一看,眼睛都要直了:“缝纫机?姐,这是……” 他是大嗓门,楚瑜见了忙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小心被人听到!这是我买的!” 少安激动坏了,林家穷惯了,平时只看别人家有缝纫机,哪里想到自家还能买得起?少安连忙把缝纫机搬进去,放在林保国的床边上。 林保国看到这东西也吃了一惊:“楚瑜,这缝纫机是……” “我买的!大家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楚瑜不想赚钱的事被人知道,以免多生事端,在大革命结束之前,她只想闷声发大财。 一家人都很激动,就连楚乐都爱怜地摸着缝纫机,别说,蝴蝶牌果然是大品牌,是好东西,这做工摸起来都不一样,黑底配金色的图案,真漂亮啊! 等晚上,林旭东、秦美丽和楚青一起回来,却见一家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秦美丽奇怪:“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发生?” “大家快来看!” 楚乐走到缝纫机前,一把掀开破麻袋,只见一台崭新的缝纫机出现在他们眼前。 楚青最激动,一下子跑过去,她不是第一次见到缝纫机,事实上老师家里有很多台。 “这是……” 楚瑜笑着看她:“姐,这是我送你嫁妆,留给你陪嫁用!” 楚青半晌没回过神,等意识到楚瑜说什么之后,当下哭了出来,不仅是为了这台缝纫机,还有感于妹妹对自己的感情,楚青知道,就是亲姐妹也有生疏不合的,就像她和楚香,一直处得不是特别好,这样的姐妹也没什么意思,她没想到楚瑜会愿意花一百多块钱,几十张工业券,买台蝴蝶的缝纫机给她。 “楚瑜你……”楚青感动坏了:“就是真送我,送台普通的就行了,没必要买蝴蝶牌的!” 楚瑜笑着说:“要买就买最好的!姐,林翠霞出嫁有缝纫机,不过我记得她那台是杂牌的,是本省小厂生产的,你不管模样长相都不比她差,没道理输给她,我就是看不惯大伯母和奶那样子,不争馒头争口气!这缝纫机我是一定要买蝴蝶牌的!” 楚瑜虽然自幼在农村长大,但她长大赚钱后买东西也不喜欢买差的,她喜欢买好点的东西,用起来舒服用的时间也长,后世观念中对品牌的重视根深蒂固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秦美丽和林保国都很高兴,不仅是买了缝纫机,更主要的是俩个孩子感情好,这是多少钱都无法买来的。 “这下好了!姐也有缝纫机了,我看大伯母还怎么得意!”林少安气道。 当晚,楚青久久没睡着,她拉着楚瑜问: “楚瑜,你说我现在有缝纫机了,真能像你说的,在家做衣服赚钱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要注意保密,可别被人告了。” “这我知道,姐就相信你的话,你说能就一定能,那我这几天再观望一下,等时机成熟,就跟老师说不去了。” “行!”楚瑜说完,犹豫片刻才说:“姐,那个叫王西平的,你真看好了?” 楚青跟自家姐妹没说谎,只不好意思地说: “我最近让人打听过他,还远远看过他,他长得倒是挺……我也没别的想法,就希望找个知冷知热的对方,过着热乎日子,听人说他没啥脾气,应该不错吧?” 也就是说,楚青是真的看上这王西平了。 “可他有三个姐姐,万一对方要是不好处,你过去会不会受欺负?再说,他还有个弟弟呢,这弟弟年纪小,以后还需要你们负担 吧?” “楚瑜,其实咱家不也是这样吗?姐妹多,还有两个男孩,要是照你这样说,旭东结婚也不容易姐了,三个姐妹,有个弟弟。” 楚瑜点点头,这倒也是事实,她忘了自家也是姐弟多,这么个情况在农村应该很普遍吧?可她还是希望自家姐姐能嫁个好人家,这王西平看起来有些小白脸面相,她不是很喜欢。 “咱们农村不讲究这些,他条件虽然不好,可只要自己上进,我就跟他过!”楚青回答。 楚瑜知道,楚青这是看上了,都偷偷见过对方真人了,可不是已经上心了?楚青的事她无法做主,只好任她去了,原本楚瑜以为一台缝纫机能让楚青嫁个更好的人家,可要是楚青自己乐意,那她还真没辙。 次日,楚瑜又按时去了学校,到了那里,滕老师又催她总结学习经验,楚瑜回答说,自己一直在总结,这也是事实,最近她经常点着煤油灯回想前世的教学经验,回想对初中基础薄弱生有效的学习方法,顺便把前世一些事情都记下来,防止以后忘记。 滕老师想了想也没催,其实这一届的学生已经要毕业了,最后这几天,再提高也提高不了特别多,他们主要是为了下一届学生,有了楚瑜这经验,给他们提高十几分问题应该不大吧? 楚瑜边背着语文边回家,走到门口树林中,就见一个比她还高的女人坐在地上小便,楚瑜一愣,这女孩看起来比她还大,不至于做这种缺心眼的事情,再细一看,这姑娘傻愣愣地笑着,长相也有些奇怪,楚瑜搜索原身的记忆,意识到这姑娘是赵银凤家的小女儿春苗,说起来春苗跟她还有亲戚关系,跟她同龄,比她大月份,春苗生下来倒和普通人没两样,只是她是个苦命的,农村小孩多,每家都不当回事,春苗一岁发高烧,因为没及时治疗,拖到最后引起了脑膜炎,等家人把她带去乡里卫生所一看,这姑娘已经治不好了,面部表情开始变得奇怪,随着春苗长大,赵银凤夫妻才知道这个女儿变成了智障。 春苗智商跟小孩差不多,说话有时候能听懂,有时候听不懂。 她见了楚瑜,很快提裤子站起来,直瞪瞪看着楚瑜,楚瑜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买给楚乐的糖,给了她一块:“吃吧!” 春苗把糖捏到嘴里,傻乎乎笑。 楚瑜进了家,笑着说:“楚乐,看姐姐买什么给你了!” 楚乐跑出来,看着楚瑜手里的一捧糖,高兴得差点要飞了。 “姐, 你真好!爱死你了!” 楚瑜失笑,楚乐把糖装进口袋里,高兴地跑了。 楚乐装着糖出了门,林大力正站在家门口吃糖,边上围了一圈小孩子,想让他给舔一口,林大力很喜欢这种感觉,见了楚乐说:“你怎么又来了!别想我给你舔!就你那脏样!门都没有!” 楚乐气道:“谁要舔你的糖!我姐给我买了糖!一大捧呢!谁稀罕你的!” 林大力嗤笑:“别吹牛了了!就你家那穷样还吃糖!” 周围的小朋友都哄笑起来,楚乐气得掀开口袋把糖展示给大家,她气道: “你才吹牛呢!你自己看!我有这么多糖呢!” 楚乐口袋里果然有花花绿绿的糖,林大力见了,眉头紧皱,其他人见状,都围到楚乐边上,林大力瞬间失宠了。 林大力失落地回到家,陈玉梅见了,奇怪道:“大力,怎么不出去玩?” “妈,大家都被楚乐的糖骗走了,没人肯跟我玩!” “楚乐的糖?” “是啊!楚乐说是楚瑜买给她的!” 陈玉梅多了个心眼,出门一看,楚乐果然和几个小孩子在树林里玩,她端着一个盆装作不在意地走上去。 “楚乐,你姐对你真好!给你买这么多糖!” “那是!我姐最疼我了!”楚乐和一个小孩说话。 楚乐得意地吃糖,还把糖纸分给大家,几个孩子用糖纸叠成各种东西。 陈玉梅见了,勉强笑了一声:“楚乐,你姐哪来的钱给你买糖?该不会是偷的吧!” 楚乐一听,气炸了:“你胡说!我姐的钱不是偷的!是她自己赚的!她还买了缝纫机呢!” 陈玉梅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林楚瑜买了缝纫机?还有这种事?她一把抓住楚乐的胳膊,红着眼问: “你说什么?她自己赚的?她去哪里赚的钱?她你姐还买了缝纫机?” 楚乐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楚瑜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不要把这些事往外说,被陈玉梅捏的胳膊又疼,楚乐当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楚瑜正在淘米,她吃粗粮吃够了,难得去黑市买了点米回来吃,这时候的米里有很多石子之类的杂质,要淘好几次才能掏干净,不像后世的米那么干净。 听见哭声,楚瑜出门一看,却见陈玉梅死死捏住楚乐的胳膊,见她过去 ,陈玉梅依旧没放人,只瞪着眼,冷眼瞅着楚瑜。 楚瑜走过去,冷声说: “三婶,是谁给你的脸让你这样对楚乐?我可是警告你,你家林大力总有一个人的时候,你别自己逞了痛快,让自家小孩受罪!” 陈玉梅皱眉:“林楚瑜,你敢威胁我?” “威胁?算不上!我只知道,你怎么对我们家孩子,我就怎么对你家林大力!” 她眼神阴冷,面无表情,小小年轻身上却有一种摄人的气势,陈玉梅不知怎的,下意识就松开手,松开后陈玉梅心里有气,想到自己已经拿住了楚瑜的把柄,当下又冷笑: “林楚瑜,你别得意!你做那点龌龊事真以为全天下没人知道?” 楚瑜面色不变,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三婶,要说龌龊事,我怎么也比不上你!跟你比起来,我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你……”陈玉梅咬牙,双眼通红,盯着楚瑜呸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了?你给我等着!我要你好看!” “行,我就等着三婶来找我不痛快了。”楚瑜笑得一脸灿烂。 陈玉梅咬牙切齿地看着楚瑜离开,恨不得死上去把楚瑜那张脸撕烂!她心里一直想着楚乐刚才的话,林楚瑜偷偷赚钱?要死了!她怎么敢!这种资本主义行为是要被割尾巴的!还有!楚瑜还买了台缝纫机?陈玉梅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缝纫机是个小物件吗?一百多块钱,还要几十张工业券!很不容易买! 林翠霞那台缝纫机说白了就是老太太给买的,陈玉梅嫉妒得不行,但也没傻到跟赵开花为敌,她正磨着老太太也给自家的招娣、盼娣、想娣也买缝纫机,也不要大牌子,只要有就行,也因此,陈玉梅才会撺掇老太太去林家要钱,可没想到,她林楚瑜竟然闷声发财,搞资本主义那一套! 陈玉梅气得头顶冒烟,回了家,林保卫见了,问:“又跟谁置气?” “还有谁!还不是你二哥家的林楚瑜!对了,保卫,我告诉你,你二哥家竟然偷偷做生意!” “什么?”林保卫惊了一下,却是不信:“不可能!我二哥没那脑子。” “你二哥是没有,但林楚瑜有!这死丫头不仅赚了钱,还买了台缝纫机!”陈玉梅咬牙切齿:“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大队告她去!” 026 度危机 楚乐知道自己惹祸了,回到家一直哭,不多久,家人都回来了,他们问了情况,楚乐哭哭啼啼很久才把事情讲清楚,所有人听了都一脸凝重。 “楚乐!我告诉你多少次!这些事情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林楚青火大。 楚乐被说得又是眼泪直掉。 “行了,别再骂她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该想想怎么解决才是。”楚瑜道。 “楚瑜,这该怎么办?”秦美丽有些急:“万一陈玉梅去告你,那可就完了!” 楚瑜沉默片刻,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容不得她慌乱了,必须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哎呀,这可怎么办?投机倒把是重罪!要割尾巴的!要坐牢的!”林旭东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想到被告后的严重后果,林旭东一咬牙,对楚瑜说:“左右楚瑜也是为了家里才赚钱的!这事要是真闹开了,由我替楚瑜顶着,由我去坐牢!” 楚瑜看着哥哥的样子,有些感动,她这才真体会到有兄弟姐妹的好处。 “不,我是姐姐,应该由我去!再说楚瑜还送了我一台缝纫机,我去坐牢!”楚青争着说。 “你们都能为家里赚钱,就我不上学也没怎么赚工分,我贡献最小,由我去!”少安咬牙。 秦美丽一听,急了:“坐什么牢!有我这个当妈的在,还能让你们去坐牢?” 他们一人一句,对这事的态度都不乐观,倒不是他们怕陈玉梅,只是这年头的投机倒把是重罪,送去坐牢绝不含糊,陈玉梅要是真想告,他们根本无法说清楚! 楚瑜思索了片刻,目光微冷,六月的天热得不像话,可她却觉得身上冷津津的。 几人正说着,门口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郑长卫,边上是陈玉梅和林保卫,大队的会计和指导员也跟来了。 秦美丽和林保国担心坏了,他们做父母的怎么也不能让儿女受罪。 “待会所有人都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就说我为了给你爸爸治病,才去卖东西的!”秦美丽要求。 儿女们都不肯,楚瑜瞥了她一眼,安抚道:“妈,你先别急着承认,待会看我眼色行事!” 说完,又对少安说:“少安,厨房的草堆还有稻草吗?” 少安一愣,听明白她的意思,默默去了厨房,把厨房的稻草拢了拢,盖住地窖的门,以防被人看出来。 所有人都很紧张,他们不觉看向楚瑜,却见楚瑜神色冷静,不见一丝慌乱,这样的冷静给了他们一种错觉,好像今天遇到的不是投机倒把这样的重罪,而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说话间,郑长卫披着一件外套进门了,他似乎并不情愿,一进门就表明态度: “保国,你家弟媳妇玉梅来我这里告状,我这个队长左右为难,只好和她来走这一趟!” 郑长卫不傻,林家已经非同往日了,那军车有多威武他也不是没看到,得罪谁他都不想得罪林保国家,可没办法,队长难当,陈玉梅来告状,他要是拦着,怎么都说不过去。 “玉梅,有什么话你当着保国的面说清楚!” 陈玉梅冷笑一声,嘴角轻挑道: “郑队长,我要告状!” “哦?” “我要告林保国的女儿林楚瑜的状!” 这话一说,其他几人都有些奇怪,原以为陈玉梅是要告林保国的,弄半天是要告一个孩子的状。 郑长卫咂嘴:“玉梅啊,你糊涂了?楚瑜是你晚辈,才十几岁,你告她状做啥子?” 陈玉梅急不可耐地指着林楚瑜,道: “郑队长,我可没糊涂!我就是要告林楚瑜的状,今天楚乐说漏嘴告诉了我,说是林楚瑜偷偷去外面赚钱,还给家里买了缝纫机,你说说,这不是投机倒把吗?我们社会主义容不下这样的资本主义走狗!应该打倒她!割她的尾巴,把她的钱充公,算到大队里来,把她买的缝纫机没收,这样,才能让她不被资本主义污染!” 陈玉梅不愧是小队长的女儿,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专用名词一个接一个,而且她思维清晰,一上来就直指要害,指明楚瑜是投机倒把罪,还言明要把财产充公。 楚瑜穿越来近2个月,已经摸清了这年代的情况,别说,像她这样的偷偷卖东西的,要是被抓到,下场还真如陈云梅所说,把东西充公,收归生产队。比如之前有个人偷偷卖豆腐被生产队发现,生产队把她的做豆腐的机器和原料都收归大队所有,还是让她继续经营,但收入大部分归生产队,自己只得到少部分,而归生产队的这部分收入,生产队所有人都有份,都受益。 “楚瑜卖东西?还买了缝纫机?” 在场所有人都不信,楚瑜看起来乖乖巧巧的,话不多,从来不喜欢出头,这样的小姑娘能冒着犯罪的危险去卖东西?至于买缝 纫机……这就更荒谬了,买缝纫机花的可不是小钱,林家给林保国治腿已经花不少了,哪有钱买缝纫机? 郑长卫不信,皱眉问:“玉梅,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楚瑜卖什么了?去哪卖东西了?” 听了这话,陈玉梅忽然愣住了,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出来,她反复想着楚乐的话,不对,楚乐好像之前提过,楚瑜卖鸡蛋什么的。 “卖鸡蛋!就是卖鸡蛋!” 这话一说,林家人都变了脸色,少安心里更着急,陈玉梅竟然连楚瑜卖鸡蛋都知道?他不由看向楚瑜,却见楚瑜目视前方,表情平静,不喜不怒,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陈玉梅抓住这件事,连番强调: “对!她一定是卖鸡蛋!她肯定是去收购鸡蛋卖了!不然她哪来的钱给她爸治腿,给家里买缝纫机?” 楚瑜忍不住要为陈玉梅鼓掌,陈玉梅一个农村妇女,竟然思路这样清晰,要是搁在后世,至少也能凭着小聪明赚点小钱,只可惜她空有聪明不用在正道上,人嫉妒心强,容不得别人好,心实在是太坏! 郑长卫当场皱眉,他看向楚瑜问:“楚瑜,你三婶说的是真的?你真收鸡蛋去卖?” 楚瑜还没答,就听陈玉梅又说:“肯定是,你看她家没有驴车,就一直借别人家的驴车用,要不是去卖东西,她家哪里需要天天用平车?之前村里人还看到她拿着菜筐从城里回来,肯定是去卖鸡蛋了!” 她一股脑说了这么多,楚瑜面色平静地听完,才淡声问:“话说完了?” 陈玉梅一愣,抿唇冷哼。 楚瑜笑了笑,注视着郑长卫和同来的人,说: “郑队长,我三婶把话都说尽了,倒让我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咱们村子里就算要抓人,也要给犯人陈述的机会吧?没道理她指认我是罪犯,我就是罪犯,难不成我现在指认她也犯了投机倒把罪,她就真的犯了罪?” 郑长卫点头,目光认真:“楚瑜,你有话尽管说!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咱们用证据说话!” 周围的人直点头。 秦美丽一干人看得手心直出汗,他们直勾勾盯着楚瑜,生怕楚瑜不能应付今天的问题。 楚瑜笑笑,“队长,三婶说我收鸡蛋去卖,这明显就是污蔑,是三婶子自己想象出来的!试想,我哪来的时间收鸡蛋?我白天经常去队里赚工分,不去赚工分就在家里刷锅洗碗,时间 根本不容许嘛!” 郑长卫闻言,沉思片刻,楚瑜说的倒是实话,她一个小姑娘,真要收鸡蛋去卖,多少要有点声响的,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且楚瑜白天经常去地里帮秦美丽赚工分,也经常在家照顾林保国,这是大家都看到的。 “还有,我爸一直需要人照顾,他伤的是腿,需要上厕所,吃饭喝水什么的,我姐白天去学裁缝,哥哥做工,弟弟少安又不顶事,我白天大部分时间都留下来照顾他,郑叔,你想,我要是走了,我爸怎么办?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三婶子说的根本就是谎话!” 所有人听得直点头,说到底他们根本不相信楚瑜会去投机倒把,这村子里谁都有可能,就是楚瑜不像那种人,你看眼前这小姑娘,皮肤白白净净,表情淡淡的,哪里像是那种人? “我没说谎!” 陈玉梅急了,在屋子里环视一周,忽然发现了一下,她一下子奔过去,掀起破麻袋,一台蝴蝶牌缝纫机露了出来。 这缝纫机让所有人半晌没回过神,林家竟然真的有缝纫机? 陈玉梅得意坏了,当下挑唇: “林楚瑜,你还想狡辩?你说你没投机倒把,那我问你这缝纫机是哪来的?” 郑长卫和其他人一晃神,村子里三转一响不是没人家有,但有的人很少很少,郑长卫家里有辆自行车,林翠霞陪嫁一台缝纫机,其他的大件,很少见到,在全大队只有一台自行车的年代,林家竟然闷声不响买了台缝纫机,还是蝴蝶牌的,他家哪来的钱?一时间,郑长卫想了许多,这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陈玉梅说的是真的。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楚瑜当然知道他们的想法,她瞅了众人一眼,目光平静地去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一叠东西出来。 “郑叔,你看看!” 郑长卫皱眉,接过票一愣神,“这是……” “郑叔,您还记得之前送我回来的陆首长吗?当时我救了他母亲,他为了感谢我,给我送了一些特供券,我去打听过,这券挺宝贵的,都是上面专门卖给一些老干部的,提供特供的东西,东西好价钱便宜,有些东西就有些半卖半送的意思,这次有人给我姐说亲,我姥姥知道咱家情况,知道我姐没有陪嫁,就给我们送了钱过来想给我姐买嫁妆,好嫁到人家去时不要穿戴太寒酸,这不,有特供券再加上我姥的支持,我妈就给我姐买了这台缝纫机。” 反正不管 什么事楚瑜都推到陆战身上去,她就不信郑长卫还能真去查。 郑长卫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楚瑜的神色认真极了,说话的语气也十分镇定,一点不像是做贼心虚的人,她这样的年纪要是心里真有事,根本不可能这样镇定的,郑长卫想到这,心里对楚瑜的话信了几分,更重要的是,娘哎!他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队长,哪里见过什么特供券哦?这种特供券是大官才能用的,这种稀罕物他第一次见好吗?可要是直说自己没见过,似乎会显得太丢人。 郑长卫当下咳了咳,说:“我觉得楚瑜说的有道理,也不能就凭一台缝纫机就置楚瑜的罪,这说不过去嘛!” 其他人也都同意,这不,基调就定了。 陈玉梅急了,她这次当面告林楚瑜,告自家男人的侄女,要是告赢了倒还好,告不赢要被村里人骂死的,她慌忙说:“郑队长,您再搜搜,指不定这里哪里有密室,指不定这林楚瑜就藏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在家里!” 郑长卫一晃神,似乎还有点要搜索的意思,楚瑜见了心里一急,当下上前,瞅着陈玉梅说: “郑叔,既然今天大家都在,我也就趁这个机会告一个人!” “你?”所有人都怔住了,“你告谁?” 林楚瑜指着陈玉梅,当下说:“我要告陈玉梅一家!”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已经不是“震惊”二字可以形容的了,明明是陈玉梅要告楚瑜,怎么反过来现在楚瑜要告陈玉梅了? 陈玉梅一愣神,忙说:“楚瑜,你别胡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么可被你告的!” 就连秦美丽几个家人也拉着楚瑜,怕她说错话被人抓到把柄,再说要告陈玉梅,陈玉梅这人除了尖酸刻薄点,还真没什么可告的。 楚瑜安抚地拍拍秦美丽的手,她看向陈玉梅,挑唇道:“郑队长,既然陈玉梅要来告我,那真是一点情面不留了,索性今天我也把心里话说出来,让郑队长您来裁决,没错,我要告陈玉梅,我要告她私吞大队公共财产!” “什么?”郑长卫眉头紧皱,他和陈玉梅的父亲陈大彪认识,一直对陈玉梅很照顾,郑长卫问:“私吞大队公共财产?楚瑜啊,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叔,我没乱说,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事是林大力告诉我的!” 不好意思,只能让林大力出来背黑锅了,但这件事楚瑜并没有说谎,她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之前陈玉梅盯着自 己,楚瑜以防万一,也反过来一直盯着陈玉梅,这才让她发现不对劲。 “叔,林大力告诉我,我叔林保卫在陈玉梅的唆使下,一直偷拿大队的钱!” “大队的钱?什么钱?”郑长卫顾不上一旁陈玉梅的急迫,偷大队的钱这可不是小事!说不好听的,他郑长卫一分钱都没有贪过,哪里容得了别人来偷钱? 陈玉梅急了,骂道:“林楚瑜,该死的!你别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三婶你很清楚。”楚瑜笑笑:“三婶,你家大力可是说了,我叔林保卫每次帮大队卖菜的时候,都会偷偷扣留菜钱,你们俩拿大队的钱充实自己的腰包,也因此,林保卫只是个赚工分的农民,家境却比别人好很多,你家三女一男四个孩子,吃穿不愁也就罢了,林大力天天不是麦乳精就是鸡蛋,我倒要问问,三婶你不赚工分,天天在家待着,你家四个孩子竟然日子过得这么好?这可能吗?” 这时候上面不准私下卖东西,像是林家庄所在的镇上,每10天有一次市集,市集卖的东西都需要遵守严格规定,比如成年的鸡鸭鹅猪等绝不能卖,鸡蛋粮食更是不准交易,卖了就是资本主义行为,但小鸡仔小猪仔这类也可以出售,农具也可以买卖,既然这样,农民想要买菜怎么买?这就需要大队把自己种的菜,养的鱼啊什么的拿去市集卖,收来的钱归大队所有,那么,既然要卖,就得有人做这事,郑长卫因为跟陈大彪认识,便让林保卫去做这事,郑长卫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卖东西也赚工分,让林保卫能多赚点,再说卖菜万一剩下点菜叶子之类的,林保卫也能拿回家吃。 但他万万没想到,林保卫敢扣钱。 郑长卫一想也就明白了,虽然菜的总重量是一定的,可难保给多给少有误差,有时候卖贵点,可不就有钱剩下可以贪了? 说完,林楚瑜转向众人: “各位叔伯,咱们各家都有劳动力,赚工分每家每年留多少钱都很透明,我只问你们,你们家孩子吃得起麦乳精?天天吃得起鸡蛋妈?反正我们家有好几个劳动力,我妈还拿10工分,家里都穷的吃不上饭,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麦乳精呢,想想真奇怪,三婶不用上班,孩子还吃的那么好,这钱怎么来的,不需要我说了吧?” 如果说陈玉梅告林楚瑜,这事比较玄乎,没有一点事实根据,那么,林楚瑜告陈玉梅就显得有理有据多了! 之前有人怀疑过林保卫,但一想,陈玉梅家庭条件不错,该不是陈大 彪补贴的?现在听楚瑜这么一说,都恍然大悟,原来林保卫一直偷偷扣钱下来,这就难怪了,10天一次的市集,要是想扣,这么多菜总能弄不少钱下来了,要是心黑的,说不定还能弄个十几二十块钱,林保卫连钱都敢贪,菜就更别说了,这么一想,不难理解为什么林保卫家日子过这么好了。 林保卫远远跟来,听了这话,差点眼一黑摔倒在地。 他这事做的一直够保密,只有他和陈玉梅知道,这林楚瑜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陈玉梅也慌了,她之所以来告林楚瑜,就是觉得自己根本不会被人抓住任何把柄,可林楚瑜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该不会就等着自己来闹,好把这事公开吧? 陈玉梅慌了,抓住郑长卫的手道:“队长,你别听楚瑜胡说!我家保卫没做过这事!” 然而,郑长卫一把甩开她的手,拿着烟杆,气道: “小刘,通知下去,大队召开紧急会议,陈玉梅林保国,你们俩跟我来!” 所有人都跟着他们出去了,陈玉梅和林保卫也走了,楚瑜这才松了口气,她摸了下自己的脑袋,不知不觉已经布了一层汗,这样的事情在后世人眼里也许都觉得可笑,可在这个时代下,这样特殊的背景环境下,许多荒诞的事情每天都真实存在且发生着。 等他们走了,楚瑜才意识到,自己度过了一次大的危机,她洗刷了自己的嫌疑,让郑长卫相信自己没有投机倒把,也用林保卫的事情保住了自己的古董,让郑长卫不至于搜她家里。 “楚瑜,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楚瑜看向秦美丽,随便找了个接口:“妈,我不是说了是大力告诉我的吗?” “哎!没想到你三叔是那种人,这罪恐怕不轻!还有,你爷奶不会饶了你,也不会饶了我们家的!”秦美丽说。 林保国叹了口气,却比以往硬气许多:“他们敢来让他们找我!怎么着,就准陈玉梅告我们三丫头,不准三丫头告他们?” 三丫头?楚瑜汗了一下,其实她也不想把这事公布的,她一直怀疑林保卫扣钱,但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今天这么说只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谁知道竟然被她说对了,林保卫真的在贪钱,这点钱放在后世显得很不够看,比起动不动贪几亿的那些人,贪个十几块,几十块简直像笑话,可这年代,所有的笑话都不那么好笑。 楚瑜也不是心软的,陈玉梅欺负到她 头上,她反击也在情理之中。 “妈,顺其自然吧!爷奶要想来闹,就让他们来吧!” 虽然事情解决了,但林家人却仍是一脸凝重,只少安偷偷松了口气,他真是吓死了,厨房稻草下那个暗门要是被人发现,可就不只是割尾巴这么简单了,严重的说不定会是死刑,还好危机被楚瑜化解了。 村子的另一边,贺沣听了这事,对一旁的小六子说:“你说这事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送大粪的时候从林楚瑜家经过,听到的,林楚瑜你认识吧?就是那个她爸爸腿断了的小姑娘。”小六子说。 贺沣皱眉,他是知道林楚瑜投机倒把的,只没想到会被人告发。 “事情最后怎么解决的?” “不知道,我看了一半就回来了,我估计有点悬!” 贺沣闻言,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那天林楚瑜看他那本英文书的事。 “贺沣!贺沣!”一个烫着卷发,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姑娘跳着走进屋。 贺沣皱眉。 027 做均码 “杭亦珊,你怎么又来了?”小六子说了句。 小六子是和贺沣一起从北京来的,两人一直相互照顾,即便贺沣成分不好,没人肯跟他说话,下乡做的也是最低贱的养猪工作,一年到头发不到几斤粮食,但两人的感情还在,小六子经常往贺沣这里跑。 杭亦珊是贺沣在北京的高中同学,一直喜欢贺沣,杭亦珊家境不错,又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当初家里早给她安排好了地方,她偏不去,就要跟着贺沣来林家庄,没办法,家人只好从了她,杭亦珊来了之后,也经常找贺沣,只是贺沣对她态度淡淡,杭亦珊免不了经常让小六子送信传话啥的,两人因此也熟悉,虽然同是下乡,但人和人也是不一样的,像小六子,家里没人,来这里就是简单地做活赚工分,年底领粮食,不够吃的也没人照顾,只能自己去河里偷偷逮点鱼。 但杭亦珊因为家境不错,有人照顾,说是下乡,其实就是下乡镀金的,听说杭亦珊家里正准备让她走招农村干部的路线,把她调回北京,也因此,最近杭亦珊一直劝说贺沣和她一起回去,若是贺沣答应了,那事情可就真不一样了,回去后贺沣定然是要跟杭亦珊在一起的。 可问题就在于贺沣是个硬骨头,看都不看杭亦珊一眼,以至于杭亦珊天天往这里跑。 贺沣把一旁的书收起来。 杭亦珊进门,蹦蹦跳跳就来了贺沣边上,她进了门笑道: “贺沣,马上中秋节了,我们宣传队打算做个汇报演出,给乡亲们看,你来给我们配乐吧?” “不去!”贺沣转过头。 “哎呀!贺沣!你就答应吧!吹首喜庆的曲子,或者拉拉二胡,没人会说你是资本主义的!” 贺沣皱眉,满脸不耐:“说了不去!” 贺沣转身走开,留杭亦珊在原地,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六子,贺沣这是怎么了?”杭亦珊嘟着嘴,有些郁闷:“怎么每次见到我都没有好脸色?” “也许贺沣是心情不好吧?”小六子打哈哈。 “心情不好,还能每天都心情不好?”杭亦珊嘟囔一句,有些不高兴。 另一边,贺沣去地里割猪菜,他割了一篮子正要背回去,却远远见到林楚瑜在地里摘野果。 “林楚瑜。” 楚瑜一抬头就见到一个瘦高的男生站在眼前,这个贺沣长得倒是很俊, 有点后世小鲜肉的意思,偏偏气质清贵,有种富家贵公子的范儿,楚瑜可以想象,他要是穿白衬衫,一定很适合。 “贺沣?” 楚瑜把果子放进网兜里,擦了把汗才问:“怎么了?” “听说你被人告了。”贺沣薄唇紧抿。 “哦,是这事啊,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关心。” 楚瑜说完,正要继续摘果子,见他还没走,不觉好奇地回头:“怎么了?” 贺沣眉头紧锁,沉声说:“没事!” 楚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人有话要说,但人家都说没事了,她也不会自找没趣。 次日,楚瑜到了学校,拿出自己准备的演讲稿,找到了滕老师: “滕老师,我已经准备好了。” “真的?”滕老师高兴坏了,“楚瑜啊!我们几个英语老师一直在等你呢!” 楚瑜笑笑,其实滕老师上英语课,很多知识点都会讲错,但她从不去纠正,因为她知道,像滕老师这样的老师,是受时代所限,如果放在后世那样开明的环境中,她未必会比自己差。 “那我这演讲稿……” “当然由你自己演讲啦!我们几个老师商量过,楚瑜你就在咱班做演讲,每个英语老师都去听讲,再拉几个半晌英语好的同学去旁听,回去以后师生共同传授经验!”滕老师笑道。 其他老师在一旁直点头,英语组长说:“是啊,林同学!咱们现在就去吧!我们都等急了,你赶紧给我们说说,你学习的秘诀是什么。” 楚瑜失笑:“但是下一节是语文课。” “……” 等到了英语课,楚瑜上了个厕所,回来后看着教室坐着的密密麻麻的人,被吓了一跳: “这么多人?” “是啊,不少人来听讲!”滕老师笑道:“大家对知识的渴求是一样的,虽然他们都考几十分,可不代表他们不想学习,他们只是不知道方法,没有学习的环境。” 这倒是让楚瑜很意外,她原以为英语在这时应该被禁止,毕竟这是资本主义的东西嘛,没想到英语课照常上,也有很多人对英语感兴趣,楚瑜深感于大家对知识的渴求,所有人眼里都包含着激动,本班的学生更是激动坏了,大家都一脸崇拜地看向楚瑜这个英语满分的人。 楚瑜失笑,她前世都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过演 讲。 这时,4班英语老师从后门进来,嚷嚷: “哎!大家给我让个位置嘛!” 然而没人理他,开玩笑,谁不想占个好位置,好好听讲? 楚瑜为防被人抓住把柄,惹祸上身,到讲台上第一句先喊了句“主席万岁!” 先讲了一堆慷慨激昂的大道理,宣扬自己对国对主席的忠诚: “同学们,正如伟大的马克思所说,外国语是人生斗争的一种方式,伟大领袖毛-主席也说过,语言这东西,非下苦功不可!下面我们来说说学英语的方法,首先,我们来看看初中两年英语课本的总纲。” 说完,林楚瑜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列的大纲: “大家可以看到,初中的英语其实不难,主要分为这几个模块,其中基础的基础就是记字母表,很多同学连字母表都背不全,怎么学好英语……” “其次,我要说说记单词的方法,在学英语之初,为了提高趣味性,我们可以用趣味的方法来记忆,比如pest,是害虫的意思,谐音拍死它,我们在记忆的时候就可以根据这点来记……”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学习英语方法,比如利用记忆曲线重复记忆……” 记单词的方法楚瑜前世试过很多种,她和大部分人一样,最开始记单词的时候,总是三分钟热度,买了一本红宝书,买了一本六级词汇,就从“abandon”开始记起,殊不知刚开始能坚持,一个星期之后,就已经兴致缺缺,很多人都是这样,总以为一天记10个单词,一年就能记三千多个,已经够考试词汇量的要求了,可想坚持却不是那么容易,楚瑜后来上大学,为了考六级考各种口译证书,试过一种短效方法,那就是在一天内记1000左右的单词,只看,很快翻过去,快速记忆,第二天再重复这样的事情,并且越看越快,到了一个月左右,这些单词奇怪地已经印在她的脑海中,这样的方法比每天记30多个单词来的更有效果。 当然,这些暂时都没法讲给这些学生听,因为此时初中课本知识少的可怜,大部分学生连字母都不会,说实在的,对于这种不会读不会写不会听的学生,还不如先抄单词来的有效,楚瑜这时讲的方法也都是因时制宜,适合基础差的学生。 这些对后世大部分学生耳熟能详的方法,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不知在七十年代的人眼中,这是多大的创新!记忆曲线?联想记忆?趣味教学!天哪!英语 从来没有变得这么有趣过,楚瑜还教他们唱英语字母表,这是老师都没有讲过的! 学生和老师都听得入迷,大家眼巴巴看着黑板,还拿出本子,楚瑜说一句,他们就记一句,连讲得笑话都记。 楚瑜失笑:“这些废话就不用记啦!” “那不行,楚瑜,你说的废话听起来都好有道理,天哪!你怎么这么厉害?”周素芳说道。 楚瑜笑笑:“我在家的时候一直坚持自学,后来就悟出来了,是伟大的主席一直指引我探索知识的真谛!” 同学们差点听哭了,主席就是厉害,对楚瑜的影响这么深。 滕老师也听得认真,她一向严厉的面孔上多了些笑容。 “楚瑜,要么你顺手帮同学们把初一初二的英语知识都复习一下?” “啊?”楚瑜傻眼,下意识拒绝:“不,老师,还是你来讲吧!您讲的大家都愿意听!” “嗨,你没看出来吗?大家都喜欢听你讲课,不信你看……” 楚瑜放眼一看,果然见大家都忙不迭点头,他们更希望楚瑜上课,楚瑜失笑,不过考虑到大家30分不到的平均分,楚瑜倒觉得不妨可以一试。 “行吧!如果大家不嫌弃……” 鼓掌声传来,所有人都激动地看向楚瑜,于是,楚瑜只好拎起这个重任,每天先带着同学们上上政治课,聊聊主席对自己的影响,后面就开始教大家写字母学英语。 当晚,周素芳回家难得拿出英语书学习,哥哥周强走过来,皱眉问: “素芳,听说你们班最近有点事情?” 周素芳一愣,周家的成分很好,在镇上有些影响力,加上周强喜欢斗,革命刚开始时他就加入了阵营,成了红卫兵的头头,以至于周家的思想觉悟都很高,周素芳平时一直是跟随毛思想,回家写标语,做宣传,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学习。 周素芳以有楚瑜这样的同桌为豪,便护着楚瑜:“哥,楚瑜是响应主席的号召,教农民子弟的孩子学习,教无产阶级同胞拿起语言的武器,对抗资产阶级,做的是好事情!” 周强愣了一下,革命十年,很少有学校考试,现在镇中学初中部搞了个小考,他就觉得不对。 “学生都去学习考试,哪来的时间让思想进步?” “哥,话不是这样说的!好比我们班,平时学习,课余就去学思想,上课时,楚瑜也 会教大家解毒主席思想,也是领导我们进步呢,今天楚瑜还教我们正确读‘我们都爱毛-主席’这句话呢!” 周强一听,警戒心顿时消除:“是吗?她上课时还给你们上主席思想?” “可不是!楚瑜可会教了!她也很敬仰领袖的!” “嗯!按照你这么说,这小姑娘的思想是比较进步的!” “所以,哥,你可别听别人胡说,我们班是在革命中求进步!” 周强闻言,终于打消了要去初二年级,找楚瑜谈谈的心思。 楚瑜也不知道,周素芳在无意中替她化解了一个不小的危机。 楚瑜和陈玉梅的斗争不知不觉就传遍了村子里,然而大家对陈玉梅印象本就不好,这事确实是陈玉梅先告楚瑜的,陈玉梅这事做的不厚道,大家都觉得一个长辈这样对晚辈实在有点缺德,所有人都站在楚瑜一边。 想当然,这事很快传到了王秀娥耳朵里,王秀娥气坏了,和林寿全一起去了大队,然而陈玉梅最初为了斗倒林楚瑜,找了太多人去观战,就是郑长卫有心报下林保卫,也没办法,最后在大家的逼供下,林保卫招供,他确实每次卖菜都会少记账,比方说,菜称重的时候就少记,这样多余的菜最后自己出售,赚点钱,还从公账里扣钱下来,据说每个月多的时候,能贪三十多块钱!天哪,一个月三十,一年就有三四百呢!难怪陈玉梅不赚工分就有钱花。 村子里的人都气坏了,说是平均,说是社会主义,结果还有这种蛀虫,大家都吃糠饿肚子,就你林保卫家还喝麦乳精,怎么能忍!于是,所有人都气炸了,要求一定要批-斗林保卫,最后郑长卫也熬不过民怨,就开了大会,把林保卫和陈玉梅逮上去,还给带去坐牢劳教! 陈大彪急坏了,找了不少关系,最后才把两人保下,但是劳教是少不了的,郑长卫给二人划了个山上的荒地,让他们垦荒,要是不把这地给弄出来,以后别想回村子赚工分! 林保卫和陈玉梅都被斗得不成人形了,听了这话都忙不迭点头,然而眼前这山上的地,就是开垦到明年,都垦不出来啊。 陈玉梅哭道:“保卫,你说我们的命咋这么苦呢?” 林保卫气得一直低着头,半晌才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陈玉梅被打得半边脸肿起,半晌没回过神。“你……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贱婆娘!我早告诉过你别想着去整林保国家,你 非不听!现在好了,你没告倒别人,还被别人告了,我告诉你,你赶紧回去找你爹找关系,要不然,看我不打死你!”说完,林保卫拿起旱烟塞嘴里,连吸好几口。 陈玉梅心里不是滋味,想到林保国家那缝纫机,心里更是妒恨。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整垮林保国家,就是现在不成,以后也一定会有机会! 在陈玉梅授意下,王秀娥果真来林家闹了,楚瑜也不慌,只笑眯眯看着蹲在地上的老太太,凉声问: “奶,你这样护着我三叔家,该不会跟他们家是同伙的吧?三叔偷钱有没有跟你商量过?你给林翠霞买的缝纫机,有没有贪来的钱?” “什么?”王秀娥脸都气白了,然而,林楚瑜的话却让她一句不敢搭嘴。 “奶,我可提醒你,三叔是犯罪,你要是再来闹,也就是跟三叔是一头的。” 王秀娥气得腿直哆嗦,还是林寿全过来把她领回去。 “走吧!秀娥!这事不是小事,不是你闹闹就能解决的!” 王秀娥气疯了,第一次发觉,很多事不是她躺地一闹就能解决的。 解决了陈玉梅和林保卫,让他们没日没夜去开垦荒山,倒给了楚瑜一个机会,以前楚瑜总担心自己做生意被人盯着,现在陈玉梅这个障碍去掉了,学校马上就放暑假又到了她可以赚钱的时候。 原本楚瑜只记得这时没有高考,但现在看来连中考都没有,既然这样,她也就不会在学校多浪费时间,只每天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自学。 “楚瑜。”林楚青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姐,这些东西是……” “我跟老师说了,以后不去他那边做学徒了,我打算听你的话,自己赚钱!” 楚瑜很高兴楚青能迈出这一步,她笑道:“姐,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女人有点钱,以后在婆家腰杆子也挺得直。” “楚瑜你说的没错,穷得都是老实人,你都不知道我老师一天赚多少钱,现在他已经不怎么接村里的单子了,虽然表面上还是在大队里赚工分做衣服,但他经常去县里市里,偷偷帮家属区的夫人小姐们做衣服裤子,大家都很喜欢找他,他一个月都能赚几百上千块!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楚瑜点头,楚青的老师真是有远见,革命很快就要结束了,到那时,虽然还没有改革开放,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严,大家便能做点小生意了。 楚青又道:“楚瑜,这次咱们合伙做吧!机器是你买的,没道理我一个人赚这个钱,你看这样行吗?衣服全部我来做,你负责接单子,咱们四六分,我四你六!” 楚瑜笑了笑:“姐,咱们姐妹俩计较这么多干啥?就五五分!” “行!”楚青也不含糊,当即就同意了。 当晚,姐妹俩研究了一下衣服的款式,到了夏天,做裙子做裤子做衬衫的女人都多,尤其是城里家属区的职工家属,他们每年都有很多布票发,也舍得花钱。 楚瑜想了想后世的一些款式,试着画了一些复古风格的衣裙出来。 楚青看着她画的图,虽然简单,却能看出来还挺时尚的。 “楚瑜,我看你这几件设计的不错,扣子两边做成花边,还有这件,领口下面又做了一层花边设计,这件袖口处做成灯笼状的也很有新意。”楚青又说:“很多比较大胆的款式不适合现在做,大家都喜欢普通中添点点缀的,这样的衣服能穿得出去,否则太爱美的话,要被抓去的!” 楚瑜忙点头:“姐,你是专业的,就由你来挑选吧!” “行!” 楚瑜又画了几件,楚青从中挑选出她认为合适的,姐妹俩准备就从这些款式开始做起。 “姐,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去市里接单子吧!去市里卖衣服接单子安全一些!” “可是去市里的话,怎么给大家量体裁衣?而且布这么宝贵,人家也不可能把布交给我们带回来做!我们就更不可能在市里租房子了!”楚青说出一个现实的问题。 楚瑜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她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一个解决方法: “姐,你有没有想过,把衣服做成均码?” “均码?这是什么意思?”楚青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楚瑜想想,楚青不理解实在是太正常的,但在后世人眼里,买均码的衣服实在太过寻常,很多商家为了不囤那么多货,便只制作均码的衣服,一般的均码,大部分客人身形都能穿,在后世,大部分人只买成衣的年代,均码是一种都能理解的事情,可在这时不一样,这个年代,大家的衣服都靠量体裁衣,成衣尚且没有流行,百货大楼卖的更多的是布,而不是现成的衣服,在他们看来,衣服必须要裁缝去做,否则无法穿。 楚瑜给楚青解释了均码的意思,楚青听完,当下有些拿不准: “楚瑜,我觉得你这想法蛮好的,把衣服做成大家都能穿的尺码,比方说我们姐妹俩,虽然我比你高比你胖点,但我的一副其实你也能穿,再大不了,如果不能穿也可以用自家缝纫机修改一下,但是,我能接受不代表别人可以接受啊!” 楚瑜点头,认同她的想法,她从柜子里拿出几张特供券来,这几张是布券,听田信芳说,陆家特供券太多,根本用不完,陆战平时发的券也多,知道楚瑜家很缺券,才想起来给她一些。 楚瑜拿着布券说:“姐,咱们先试试吧!我明天用这些特供券去买一些好布回来,到时候你就用这些布做成成衣!” “行,那我先去量一下咱们村子里大部分女生的尺寸。” “啊?” “到时候取个中间值做你所说的均码啊!”楚青理所当然。 楚瑜笑了,看来她这个姐姐不仅不笨,反而精得很。 姐妹俩说好了,次日,楚瑜正巧星期天,她拿着特供券去买布料,谁知刚到商店门口,却见一辆军车停在那,陆战从车里走出来。 见了楚瑜,他心里微怔,随即眯着眼,满脸坏笑道:“楚瑜妹妹,你来了?” 老天!楚瑜想揍人。 028 生气了 楚瑜打听很久,才知道特供券是在这种商店用的,商店类似于她在北京看过的友谊商店。 此时碰到陆战,一口一个“楚瑜妹妹”的叫,楚瑜笑得很勉强,左右没有长辈在,她干脆绷着小脸,无视这人,直接往商店走。 “哎!” 陆战不知为何,忽然见到这小丫头,心里的血都滚了几番,就想逗一下,见她白净的脸绷着,一双眼笑眯眯的,可脸上却不见丝毫笑意,他更来劲了: “我说妹妹,这么做人可不厚道,我记得那天我在你家吃饭时,你还叫我哥呢,这会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楚瑜想到那些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陆战穿着军装,怎么着都不像那种人,可她是有这种最错觉,她被气笑了: “陆战,怎么到哪都有你?” 陆战乐了,这丫头还烦他? “有我不好?我还觉得奇怪呢,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把我行程给打听清楚了?不然怎么到哪都遇见你?” “我没事做闲的!” 楚瑜走进商店,这里的商店有种供销社的意思,却又比供销社高档一些,因来往的都是大官,工作人员见了楚瑜,没敢怠慢,觉得这小姑娘虽然穿着普通,但气质不凡,再加上有特供券,指不定是哪个大官家的亲戚,不好得罪的。 工作人员很热情地问楚瑜有什么需要。 “你来这里买什么?”陆战站得腰板笔直。 “买布!”楚瑜拿出特供券,也没瞒着:“上次你给我的券,还没用,这次来给用掉!” “买布做什么?”陆战皱眉。 不是他怀疑,自从楚瑜上次卖鸡蛋,陆战对这个小丫头就不敢小看,乖乖,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学人家投机倒把,虽然他不认为经商是大罪,可时代潮流是这个,要被人抓住可是重罪。楚瑜也不是个爱美的人,陆战知道楚瑜手头还是有点私房钱的,这样的小姑娘穿得这么朴素,现在忽然想起来买布做衣服了? “您好,我想买点布!”楚瑜把券给那人,那人立即去拿布给她看,趁没人,楚瑜才道:“陆首长,您贵人事忙,我的事就不劳首长大人关心了!” 不知为何,楚瑜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陆战很不爽。 “哎呦!还顺杆子爬上了!我告诉你林楚瑜,首长就要多关心民众!”陆战冷哼,一副 训自己手下兵的语气:“给你3秒钟时间,如果不说实话,布券全部收回!” 楚瑜一滞,得!她也不跟这人一般见识,她还等着布券回去做衣服了。 楚瑜叹息一声,蹙眉说了实话:“买布做衣服卖!” 陆战一滞,果然!他就知道林楚瑜就是个危险分子。 “做衣服?林楚瑜,你不会不知道现在上面查多严吧?我警告你,最近政局不稳,你最好不要在这时候犯事!” 楚瑜瞪了他一眼,道:“陆战!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放心,就是出了事也连累不到你!” 陆战一听,气炸了,满地直转,他向来带兵是一把好手,对付女人还没有过经验,这妮子年纪不大,说话怎么尽往人脑子里钻?陆战双手掐腰,肌肉紧绷,黝黑的脸上满是怒火,头都不回,直接出了商店。 他回到车里,边上的士兵看得满是疑惑,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生这么大气,该不会是受人欺负了?不对啊,以陆战的职位,临淮这地方谁能给他气受?陆家的家世说出去也怪唬人的,不像是能发生这种事的。 陈列替大家问:“阿战,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谁敢给我气受?” “还否认,你自己照镜子看看!看你那脸,满脸吃瘪的表情,要不是咱朝夕相处,经常在一张床上打滚,我肯定要以为你跟女朋友吵架了!” “胡说什么!”陆战气得哼哼,就那小妮子还女朋友?毛都没长齐呢。 陆战气得狠踩油门,车陡然冲了出去。 天实在是热,楚瑜的衣服布料又硬又厚,一点都不吸汗,她只觉得后背的汗珠都往下掉。 她选了几块比较洋气的布料,这种料子她之前在外面没见过,听工作人员说这是新出的,这样的布料比较潮,不是有布券就能买的,还没有在市场大量发售,很适合做成衣,有点后世高定的味道,楚瑜拿了布料,很高兴地出了门,她把布料装在布袋里背在身上,趁天还早,走在树荫下,一路往家走。 临近中午,赶路可不是人受的嘴,楚瑜走到半路,差点热晕过去,头顶的大太阳晒得人脸发烫,她走到半路,却见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那车子的牌照看着很熟悉,走近,才发觉有个男人躺在地上,钻进车子底修车,楚瑜一怔,下意识避开,却见那人充满戒备地从车里探出头。 陆战那张黝黑的脸出现在楚瑜面前。 楚瑜一愣,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装作没看见这人,自动把他当空气。 “给我回来!” 陆战冷声命令,他平时训练士兵,都用吼的,这一声喊出来,要是一般姑娘非得被他吓哭不可,楚瑜皱眉,还没动,就见几个小兵听到声音从一旁的树丛中赶出来,一人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 为首的陈列呸的一声吐掉草,乐了:“哎呦,这不是去过陆战家的小妹妹吗?妹妹,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楚瑜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我叫林楚瑜。” “哦,楚瑜妹妹!” 一旁的左剑笑道:“楚瑜妹妹!我是你左剑哥哥,是首长的部下!没事去咱部队玩玩,咱们一个军营的兵哥哥就差一个好妹妹了!” 这左剑长得比陆战还黑,他一双眼瞪得老大,偏偏牙齿还白,一笑起来像个非洲人,像极了黑人牙膏上那模特。 吴波笑道:“楚瑜妹妹,别被左剑吓到了,他是个大老粗,我叫吴波,也是陆首长的部下。” 吴波斯斯文文的,看起来是个文化人,皮肤也白很多,他对楚瑜伸出手,楚瑜下意识要握手。 啪!手被人打掉,本来躺在地上的陆战不知何事站了起来,他剑眉紧锁,道: “什么哥哥妹妹的!别学资本主义那一套!咱们社会主义不兴认哥哥妹妹!一个个给我老实点!” 楚瑜默然,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几个兵讪讪的,别说,陆战鞭子抽人可不是一般的疼,他们打不过,认栽! 陆战扫了楚瑜一眼:“等我一会!” 天很热,他满头是汗,脱掉上衣的胸口布满汗珠,车底的灰难免落到他身上,使得他胸口都是深浅不一的灰印子,楚瑜也是这时才发现陆战身上有不少伤,不过因为比较黑,不明显…… 陆战修了半晌,又去车头查看了发动机,几番修理,最后坐到车上发动,等车子终于成功发动,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闹,他已经热得不像话,拿起一旁的衣服前后擦了几下,又擦了脸和头。 “我说陆战,楚瑜是个小姑娘,你也好意思。”陈列笑。 陆战瞪了一眼,他立即闭了嘴。 陆战上车,把衣服往座位一扔,道:“林楚瑜,上车!” 楚瑜皱眉。 “我说话向来不爱说第二遍!” 楚瑜眉头微蹙:“不爱说第二遍就别说。” 陆战一滞,后边座位上的三个男人已经快笑趴了,军中人人畏惧的战神,每每要把人虐趴下才罢休的陆变态,作战比谁都勇猛的陆无畏,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无视了!哈哈哈!怎么那么想笑呢?大家憋着笑,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陆首长这么丢人。 一向好面子的陆战觉得自己丢脸快丢到太平洋去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咬牙道:“上车,我去新安办事,送你!” 楚瑜想了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现在脸上没擦护肤品,也没有防晒,本来就是农家女,天天吹着农村的风,皮肤没有前世的她好,她也立志要把皮肤养回来,天天穿长袖捂着,今天这一晒,只怕一切回到解放前了,为了皮肤着想,楚瑜坐到了副驾驶座。 不是第一次坐陆战车了,陆战开车猛,快!踩了油门就一路往前冲,一路无车,虽然路不好走,但越野车就是越野车,霸道!坑坑洼洼直接无视,直接开过去,陆战开着车,二十分钟不到就走到林家庄。 林保国腿还没好完全,家里没人照顾,秦美丽干脆让林少安去上工,自己留在家里照顾男人,她隐约听到车声,但又觉得不至于,农村这地方一年不见几辆车,这是谁来了?她走出门一看,高兴地冲车子挥手,等几人从车上下来,笑着说: “陆战!你来了?” “伯母。”陆战叫了声,几个兵也跟秦美丽打招呼,秦美丽高兴坏了,不仅是因为喜欢陆战,更因为对当兵的有种自来亲,她笑道:“陆战,谢谢你把楚瑜送回来。” “哪里,我正好要去新安办事,路过这里,顺道来看看!” “那正好,晚上留在家里吃饭!”秦美丽坚持。 陆战正要拒绝,就被秦美丽拦着了,她不仅留陆战,还留几个战士,热情的很,搞得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陆战道:“伯母,我们有事在身,就不留了。” 秦美丽有些失望,陆战眼神一转,扫到一旁的林楚瑜面露轻松,忽而说: “不过办完事,我们晚上有时间。” 秦美丽听了眼睛一亮,她总觉得自己受陆战和田信芳照顾,又没机会报答,农村人都实在,没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人家表达谢意,就想做顿饭请人家吃,此刻听陆战这么说,她激动坏了,忙说: “那你们晚上一定要来。” 陆战勾唇坏笑:“楚瑜妹妹的厨艺没得挑,说起来我挺怀念那道番茄炒蛋!” 楚瑜无语,倒是他身后的几个兵满肚子意见。 搞毛?你让我们不喊楚瑜叫妹妹,说那是资本主义,看看你自己,叫的不要太亲哦,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儿,看楚瑜跟看自家媳妇似的。 林家的经济情况比以前好了许多,林保国的腿又治好了,秦美丽自然也有请吃饭的资本,她笑着对楚瑜说: “楚瑜,把家里的母鸡杀一只招待陆战他们吧?” “什么?”楚瑜一惊,满是不敢相信。 也许对后世人来说,杀鸡不是件大事,可对现在的人来说,哪家要是死一只鸡,是要全家痛哭的,鸡可以下蛋,可以为全家人提供营养和食物,就是人吃不饱,也要先让鸡吃好了下蛋,又或者,鸡蛋还可以拿去卖,有多少都不愁卖不出去,再者现在一家人最多养两三只鸡,养三只的家庭都很少,一般都养1只2只,楚瑜家就只有2只鸡,杀了一只就等于只有一只母鸡下蛋了。 “妈,我去镇上买点肉吧,咱家这鸡还是不要杀了……” “不行!陆战他们军人训练很辛苦,我想做点好的给他们补补,当然,肉也要买,你现在去借张肉券,买点肉,晚上咱们做点好的给他们吃!” 楚瑜想想,随她去了,左右她现在身上买了缝纫机和布,还生意150多块,林保国的腿治好了,家里也没有花钱的地方,这点钱可以用很久,想着便点头说: “行,我现在就去。” 楚瑜买了肉回来,又准备晚上要用的蔬菜,马上六月就要过了,门口自留地的菜园子里可吃的东西也多了起来,各种瓜类都成熟了,西红柿也可以吃了,瓜秧子也能当菜,种下的小青菜几天就长了一波,比起之前的拮据,夏天的日子显然好过些。 很久没吃木耳,楚瑜便去河边的树桩上揪了点木耳下来,虽说木耳是长在被砍掉的树干上,可秦美丽说,地和树都不是咱家的,这样去摘别人会有话说,毕竟现在这年头,就连自家产的粪便都被人说是公家的,木耳论起来,也是公家的,所以楚瑜还算低调,摘完直接往回跑,用热水煮了一次,等没味道了就捞出来放在冷水中凉着。 天热,外面的水渐渐不干净,也会有寄生虫,虽然楚瑜很当心,可她还是觉得家里应该有口自己的水井,再说,夏天总要洗漱的,来回挑水太麻烦,她已经决定,先为家里装个井。 她把菜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回屋看书去了,现在只剩鸡没杀,但她做菜还凑合,杀鸡这事她做不来。 楚瑜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这书她已经来回看很多次了,只是现下书太不好买,楚瑜实在弄不到高深点的英文书,便凑活着学习,她看了一会,又把借来的高一高二的书看了一遍,就听门口有车声传来。 正值下工时间,很多人围着车子看,很多人之前都不信林家能攀上高枝,只觉得人家是为了报恩,这次见陆战又开车来,大家都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传,说陆战看上林家的林楚青了,这才三天两头往林家跑。 楚瑜走出门,却见陆战拎着一只鸡从车上下来,见了她,直接把鸡往她怀里一扔。 “给你的鸡!拿好了!” 鸡扑腾扑腾的,跳得老高,陆战手一松,被绑着腿的鸡就一下子跳到楚瑜头顶,而后一阵臭味传来。 楚瑜皱眉一看,却见一泡鸡屎落在她袖口。 一向镇定的楚瑜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生气!她有点洁癖,平时最看不惯脏东西,也喜欢把家里收拾干干净净,这陆战是故意跟她作对? 见她这样子,后面的陈列几人故意起哄: “我说陆战,你不厚道啊!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整的!” “就是!怎么这鸡一碰到楚瑜就拉屎了呢?是不是你训练我们还不够,也给鸡做了特训?” 这帮兔崽子!陆战暗骂一句,回头一看,楚瑜面无表情地回屋里换衣服了。 留陆战在原地,黑脸上满是郁闷,他不过是来送只鸡,送只鸡而已,至于吗? 陆战的意思很明白,人民的战士决不能占人家便宜,林家也不富裕,要一下子请四口人吃饭,实在是不小的负担,因此他才特地拿票买了只鸡过来,作为晚饭。 秦美丽直说他太客气了,最后却还是把鸡给杀了,鸡血也没舍得倒,被楚瑜用来做菜了。 没多久,林少安和林旭东回来,见了车,两人都激动,饭菜还没做好,他们便带着几个当兵的去田里转了几圈,入夏的田里很有意思,扒只青蛙就能钓虾子,搞点蚯蚓就能钓鱼,用车条或者打针搞弯了,还可以去田里逮泥鳅,能做的事情很多。 几人来回转了几圈,又找了个水干净的河边,跳进去洗了把澡。 陆战先一步从河里冒出头来,他今天一身汗,游个泳舒服很多。 “陆哥,你很会游泳嘛!”林少安更崇拜了,现在陆战就是放个屁在他眼里都是香的。 陆战笑,林少安的崇拜眼神让他很受用,他当下摆出大哥的姿态道: “当然,当兵的不会游泳,要是帝国主义放把水来,岂不是把所有人都淹死了?” 林少安直点头,陆首长说的都是对的!他又问: “陆哥,你身上好多肌肉,我能不能也练成这样?” 林少安觉得陆战哪里都好,他伸出自己的胳膊,小细胳膊跟陆战紧绷绷的腱子肉一比,被碾压的连骨头都不剩。 “不是一天能练成的,要想练成我这里,至少得操练几年!” 少安痴迷:“陆哥,以后我能不能也去当兵?” “这要看你的身体素质!当兵不是开玩笑,随时有打仗,随时要抛弃妻儿上战场,随时要有为国捐躯的准备!”陆战沉声道。 少安被说得震住了,当下想了很多,时局不太平,当兵的不是个安稳活。 他正要说话,却听楚瑜远远喊道:“少安,吃饭了!” 几人连忙穿了衣服,夏天就这点好,身上干得快,又是男人,没这么多讲究,于是几个男人晾干身子,套上衣服就往楚瑜家走。 楚瑜揪了几根狗尾巴草,两根狗尾巴草放中间,再拿两根绕几圈,一个小兔子就编好了。 陆战走过去,他个子高,低着头才好跟楚瑜说话,他嘴角翘起:“这都是小孩玩意!” “是小孩玩意,所以,陆首长,你这个老人家还是离我远点!” 陆战看着她那张小脸,气笑了:“得!还气呢?你说又不是我让鸡拉你身上的,这还能找我?” 楚瑜心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行了,楚瑜妹妹。”陆战凑过来,低沉的嗓音传入楚瑜耳朵:“你在我手下面前落了我的面子,让我这男人的脸往哪放?我还没气呢!咱们算抵消了!” 楚瑜不是不讲理的人,也知道男人都要面子,她也没生气,就是觉得跟这家伙说话有种吃亏的感觉,久了就不想理他,谁知这家伙还喜欢往前凑。 她失笑:“行了,陆首长,我哪敢生您的气?” 陆战见她小脸皱起的样子也觉得好笑,他后知后觉,为什么他有种在哄媳妇开心的感觉? 错觉,一定是错觉! 029 卖衣服 楚瑜做菜是一把好手,这次她吸取上次菜不够吃的经验教训,生怕做的菜不够吃,有意多做了几个,还加大了分量。 陆战带来的老母鸡很肥,楚瑜给做了鸡肉炖粉条,老母鸡油多,她又加了些蔬菜进去炖,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除了老母鸡,她还做了份红烧肉,用农村的瓦罐炖肉,生生把肉汁炖的吸进肉里,又是农村老草锅出品,别提多香了,这瓦罐子一揭开,楚瑜就见在场所有人都咽口水,开玩笑,这年头大家一年吃两回肉就不错了,有肉谁家不是炖一堆菜进去,生怕肉一下子就吃完了?可楚瑜倒好,割了整整3斤肉,全给做成了红烧肉,还一点配菜都没有,除了壕气没别的词能形容了! 虽然红烧肉是自古就有的菜,可在场大部分人都没吃过,见了这五花肉,各个咽口水。 除了这些硬菜,楚瑜还做了凉拌木耳、花生米、炒瓜秧子、炒丝瓜、炒苋菜、辣炒瓜条,还做了陆战心心念念的番茄炒蛋。 总共11口人吃饭,这些菜一端上来没多久就被扫了一半。 陈列吃得直竖大拇指:“这菜太好吃了!楚瑜妹妹,你的手艺简直是一绝!” “是啊,楚瑜妹妹,你这菜吃得我以后再也没办法吃食堂了!” “就是,楚瑜妹妹,吃完这一顿,以后咱们可咋整?食堂那饭百年不变的味道,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一比较,那简直不是人吃的!” 陆战道:“一个个好好说话!楚瑜什么时候有你们这么多哥哥?” 大家都笑了,气氛很轻松,加上有酒助兴,一瓶酒下去,几个男人都喝高兴了,一个个划酒令,说段子,唱小曲,每个兵哥哥都是戏精,玩起来绝对没别人的份,楚瑜都看笑了。 楚瑜做的菜大受好评,大家吃完意犹未尽,尤其是红烧肉和番茄炒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称赞,这群当兵的真会说,除了陆战,一个个把楚瑜夸上天,差点把楚瑜的菜比作国宴,直感叹,这一趟不该来的,虽然吃了美味,可一想这美味以后不能随便吃到,就不禁为以后的人生担忧!说的楚瑜差点信以为真! 楚青跟陆战也不陌生,也融入的很好,她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脸一直红扑扑的。 惹得坐他边上的陈列一直有意无意看她。 姐妹俩人去厨房时,楚瑜问:“姐,今天有什么高兴事?” “也没什么。”楚 青有些不好意思:“就是王西平今天找我了,反正那意思吧,就是希望咱们能定亲,还说他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楚青一副恋爱中的女人样子,然而楚瑜却听得皱眉,不怪她说想,以前这个王西平并不热络,等楚青买缝纫机的消息传出去后,又这样积极,难保不让人多心。 “姐,你别太快决定,先好好考虑考虑!” “行,我知道。”楚青答应着。 这顿饭吃的很高兴,陆战吃完左右转了一圈,见边上的桌子上放着几本书,他拿起看了几眼。 “楚瑜妹妹,这是你的书?” “陆首长,咱好好说话,以后再妹妹妹妹的,别怪我不回答。” 陆战失笑,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刀刻一般的五官渐渐生动,他敛着深眸,道: “行!哥心情好,都听你的!” 楚瑜这才答:“是我的书。” 陆战知道她很爱学习,可放眼看去,林家看不到几本书,他心思活络,知道楚瑜是很难买到好书的,便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陆战还得回去报道,也没留太晚,趁天没黑就带着三个兵回去了。 他们一走,那边车里,陈列就问陆战:“哥,楚瑜的姐姐叫啥名字?” 陆战扫了他一眼:“林楚青,已经说亲了,你别惦记!” 陈列打哈哈:“我就随便问问,你看你还认真了!” 陆战没说话,其他两人也笑笑看向窗外,谁都明白,陈列来自北京,家里也有些背景,否则也不能跟陆战从小玩到大,他这样的背景想娶林楚青这样无学历无背景的农家女,实在太难太难了,陆战及早断了他的念想,也是好的。 当晚,楚瑜就把买来的布拿了出来。 “姐,你看这布,好看吗?” 楚青爱惜地摸了很久,这才感叹:“特供的就是不一样!看这质感这面料,跟的确良有点像,但的确良可没这种花色,这种小碎花市面上还没看到过呢!” “是啊,也不便宜。” 楚青道:“这几块布,大概能做5件衣服!” “5件?”这布料楚瑜共花了10块钱买到的,虽然10块看起来不多,可特供的东西本就价格不贵,真正难得的是这个券,这种东西市面上没有供应,无法用价钱评估价值。“姐,你觉得这衣服做好后能卖多少钱一件?” 楚青思索片刻,直接竖了5根拇指:“至少也得5块钱吧!” 卖5块钱,也就是说这批衣服能赚3块钱一件,已经很不错了,再说她们第一次试着做均码的成衣,能卖出去不亏本就行,就别想太多。 然而楚瑜却不这么想,“姐,5块太便宜了,我觉得至少也得卖10块!” “10块?”楚青以为自己已经很大胆了,结果楚瑜更是给出天价,“楚瑜你疯了吗?10块是城里人半个月的工资,谁会傻到用10块钱买一件衣服?” “这不好说,虽然大部分人都穷,可有钱人也很多,爱美的人更多,只是半个月工资,买这种奢侈的面料,很值得!。” 后世的奢侈品,一个包十几万都有,按理说这个包是大部分普通人一两年的工资了,即便如此,还有人去买,工资3000买个3万包的也不少,女人消费起来,哪还有一点理智? 楚青拿不准,事实上她觉得做成衣这件事就够冒险够大胆的了,想要改变大部分消费习惯,哪里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退一步想,她长这么大,还没正式赚过一分钱,可楚瑜已经赚过好几百巨款了,想到这,楚青一咬牙,决定听楚瑜的。 姐妹俩又合计了一下款式,最终把款式定下来,楚乐躺在床上看得直感叹,这俩个姐姐,一副要干大事的表情,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也心情激荡,很想跟两个姐姐出去赚大钱呢? 款式定下后,楚青就把统计的尺寸表拿了出来,最后折中做了一个大部分人都能穿的款式,定成均码的尺寸,而后挑着煤油灯开始做衣服,她做衣服,缝纫机声音有点大,楚乐倒是不受影响,楚瑜却是个喜欢安静的,她睡不着干脆就借着油灯看书。 这年头的煤油灯有一个缺点,没看多久的书,楚瑜就被这煤油灯熏得鼻孔里都是黑黑的东西,她擦了鼻子,继续看高中的课本,楚瑜一条条记知识点,一个单词接一个单词地复习,虽然这时的英语对她来说简单得信手拈来,可她不想大意,她想保留学习的习惯,在这个连书本都稀缺的年代里,能让自己的大脑一直转起来。 楚青一直做到两三点,楚瑜也跟着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书。 就这样,楚青下面的时间一直在做衣服,原本她想赶工的,可楚瑜说就是赶出来,她现在也没法拿去卖,因为要上学,楚青一想也是这回事,卖衣服这事她绝对不如楚瑜在行,便慢工出细活,准备把第一批做的衣服做得完美。 楚瑜很快迎来了自己的初二的期终小考,没了中考,这次的小考比较起来显得轻松多了,小考是学校举行的,楚瑜因为最近一直在学习,考得不错,除了语文作文被扣了1分,其他几门都是满分。 楚瑜拿到试卷,看了语文作文的批语,按照老师的意思是说,她的文章称赞的话语太少了,缺少歌颂内容,但因为写得实在不错,最后扣一分意思意思。 在楚瑜的引导下,最近楚瑜班级学英语的气氛很浓,滕老师也盯着大家去学,把以前那些只喜欢斗喜欢玩的孩子们拉回正道,楚瑜成了班上同学的活字典,每天随时都有人请教她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小考英语试卷,全班的平均分竟然提高了将近20分,均分接近50分,这实在太让人惊讶,就连楚瑜都没想到。 并且全校平均分也都普遍提高了十几分,老师们高兴极了,这事都惊动了校长,校长在最后的大会上,狠狠表扬了楚瑜一顿,又寄予希望,希望大家能顺利进入高中。 楚瑜一下子成为学校的名人,所有学生都知道,初二出了一个英语水平比老师都高的林楚瑜。 因为高中还是在这个中学的高中部,大部分同学们都能继续待在一个班级,再者,大家都是一个镇上村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因此虽然毕业了,却没人没觉得伤感,他们拿到试卷,高兴一番就回家了。 “楚瑜。”周素芳搂着她的胳膊,笑道:“楚瑜,你暑假想好了要做什么吗?” 楚瑜摇头:“没呢,打算在家帮忙做点农活,再带着学习一下。” “那太好了,我暑假能去找你玩吗?” “可以啊!”楚瑜答应了,周素芳高兴坏了,背着小书包就走了。 放了暑假,楚瑜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终于不需要再每天走几十里的路上学,说实在,她不怕学习苦,却很怕走路,这路走得她都快没脾气了,再加上天热,放暑假着实让她轻松了许多。 次日,楚瑜拿了做好的衣服,和楚青一起去了市里。 楚瑜的目标很明确,这些衣服只能卖给那些有身份的人,至于价钱,对她们来说,这10块钱真的不算事,香奈儿女士都能在战争年代,把衣服帽子卖给那些贵妇人,楚瑜相信自己也可以!唯一不妙的就是她没有这个资源。 楚瑜为了方便,这次依旧借了驴车,这次她已经不买东西,直接塞了钱给对方,对方一直不要,但楚瑜说了,为了给林保 国治腿,她要经常去市里拿药,以后少不了再借,人没有不喜欢钱的,对方推脱一番,也就顺势同意的。 这样一来,楚瑜倒是用的更坦然一些。 楚瑜赶着驴车,又去了纺织厂的家属区。 “小姑娘,你又来了?”红卫妈妈说。 “婶子,您好,是,我又来了。” “这次卖点什么?你最近没来卖鸡蛋,我吃别人家的鸡蛋都没你卖的好吃。” “婶子,天热,鸡蛋储存不了,没法卖了。”楚瑜笑笑,趁机送盖布下拿出一件衣服放手里抖抖,展现给她看:“婶子,你看看,我现在卖衣服了!” “哎呦,这衣服很好看!样式很不错嘛!”红卫妈妈看得很高兴,还摸了摸布料:“这布料市面上没有嘛,乖乖,这布手感真好,颜色也亮丽!” “那肯定的,婶子,我也不瞒你,我这衣服布料是特供的!”楚瑜小声说。 红卫妈妈一听,眼睛一亮,很惊讶地说:“特供的?真的?” “那当然!婶子,你也知道这年头这种好料子多难弄到,市面上直接没有,所以说,这料子很特别!买回去绝对不吃亏!”楚瑜说服她。 红卫妈妈很心动,她家大闺女红梅马上要出嫁了,到现在也没买个像样的衣服,红卫妈妈不希望女儿到人家受白眼,想给女儿做件衣服,留出嫁后平时穿,而楚瑜这里有一件是红色的,特别喜庆,也抬皮肤,红卫妈妈自己就是纺织厂职工,平时很会看布料,知道小姑娘这话不需,这料子市面上确实没有,倒像是特供的。 红卫妈妈很高兴地问:“你这衣服多少钱一件?” “10块!” “10块?”红卫妈妈眼珠子都要惊出来了,她嘴巴直哆嗦,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10块钱?一件衣服?” “是的。”楚瑜笑笑。 红卫妈妈觉得她是要疯了,10块钱买一件衣服?一斤肉才多少钱?10块都够一家人身后1个月的了。 “小姑娘,10块钱也太贵了,我买不起,让我考虑考虑……” 她正要走,却听楚瑜忽而笑道: “婶子,你觉得贵也很正常,但我这衣服确实值这么多钱!” 红卫妈这才说:“小姑娘,你说你值,可是你这衣服是做好的了,又没有量尺寸,谁知道合不合身?” “婶 子,不合身可以随时退,您也可以把女儿叫过来亲自试一下。” “我还是觉得做好了不保险,万一不合身怎么办?”红卫妈妈还是犹豫。 大家都是量体裁衣,这样才能根据自己的身材制作各种衣服,可林楚瑜倒好,直接把衣服做好了,红卫妈妈不得不承认成衣比量尺寸要更方便,做好的衣服可以直接买走,如果是成衣,则至少要等一个星期才能拿到衣服。 但是……太贵了,而且谁会买成衣? 红卫妈妈说着就要走。 030 破四旧 红卫妈妈的反应正是此时大部分人对成衣的态度,后世人很难想象,在后世居主流的成衣在这时还不被人接受,而现在主流的量体裁衣,在后世则是落后过时的标志,那时的人们已经不喜欢穿制作的衣服,觉得裁缝眼光不好,不时尚,款式老旧。 楚瑜知道红卫妈妈的想法,这时的人们还没有迎来改革开放,不能接受新鲜的事物,另一方面,10块确实不便宜。 楚瑜笑笑:“婶子,闺女一辈子结一次婚,穿好一点到婆家也体面,您想想看,她要是穿着特供面料做的衣服,谁还敢小瞧她?婆家人虽然不说,但问起这衣服的价钱,心里都得高看几分,再说,我这款式面料,您到哪都找不到这样的。” 红卫妈妈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10块钱啊,她可狠不下这个心! 红卫妈摇摇头,最终咬牙走了。 她这一走,让楚青心里很不舒服,楚青以为自己做的衣服够时尚了,加上面料好,这些人肯定看了以后都会很喜欢,她想象着自己做的衣服会被一抢而空,殊不知根本无人问津。 楚青有些泄气。“楚瑜,今早很多买菜的人出来,她们都说喜欢,可一问价格没一个肯买的,你说咱们这定价是不是真的太贵了?” “确实贵!”楚瑜道。 “啊?那咱要不要降价?毕竟大部分人都买不起呢。” 楚瑜笑了笑,楚青一脸急迫显然受到这些人的影响,然而卖东西,不合别人的眼很正常。 “姐,大部分人都吃不起肉,你看肉的价格便宜了吗?” 听了这话,楚青愣了片刻,却听楚瑜又说: “大部分人买不起缝纫机,买不起的确良,买不起自行车,买不起黑白电视!可这些东西不会因为你买不起而便宜,你面向的是更多买得起的人,我想了想,咱这次有一点失策,早晨出来买菜的家庭主妇,也许会顺带着买一些鸡蛋回去,却不会买衣服,因为衣服不在他们的计划内,且早晨上班匆忙,又需要做饭给孩子吃,这点时间,要决定一笔10元钱的开支,谁都不可能!还有,咱们卖的是成衣,高档货,家庭妇女就是有心买也需要试一下,你想,马上要上班,她们哪来的时间试?” “你的意思是……” “咱们换个地方!” 楚瑜说完,赶着驴车离开了家属区,一路上楚瑜都在想,她把这事想的简单了,卖鸡蛋家 属区合适,卖衣服却不合适,再说她们这些衣服也不是面向家庭主妇的。 15分钟后,楚瑜的驴车停在一幢大楼前。 “百货大楼?”楚青很惊讶:“楚瑜,这里来往的人都是到百货大楼里买东西的,买的都是高档货,咱们的东西跟那些东西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就是国外的洋货也比不是我们的衣服先进!”这点上,楚瑜很有信心。 两人的驴车在百货大楼前停下,楚瑜避开人流多的地方,把驴车停在空地上。 “楚瑜,车停在这里做什么?百货大楼的大门不在这。” “我知道,但自行车和汽车都需要停在这,公交车车站也在这里。”楚瑜道。 楚青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虽然对这事抱有怀疑态度,但既然楚瑜说了,总要试一试,于是,姐妹二人坐在驴车上,把衣服包在麻袋里,人多的时候,她们不敢把衣服拿出来,生怕被人抓到,只遇到一些打扮时髦,一看就家世不普通的摩登女郎时,小声问: “新款的衣服,特供布料!市面上你看不到的款式,要看看嘛?” 她们做的很隐蔽,周围人见了只以为是两个农村进城来的小姑娘。 然而,卖衣服不易,又不能把衣服拿出来挂着,或者拿个小喇叭喊,她们遮遮掩掩的,以安全为主,也因此,到了下午也没卖出一件衣服来。 “楚瑜,果然没这么顺利,哎!也是我太天真了,这么贵的衣服怎么有人买?还是老老实实去接裤子做比较赚钱。”楚青失望极了,她的发财梦还没开始就被拍碎在地上。 楚瑜没说话,一双眼紧紧盯着来往的人。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零星的灯盏亮起。 楚瑜一双眼盯得有些酸,楚青已经完全泄气了,姐妹俩在大太阳底下坐了一天,中午也没顾上吃饭,到现在竟然一件衣服也没卖出去。 “算了,楚瑜,咱们回去吧!” 楚瑜不甘心,咬牙道:“姐,再等等吧!” 楚青知道她的脾气,没说话,随她去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空地上,一个烫着卷发,拿着一个手包,穿着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过来,这女人约有25岁左右,打扮靓丽,在这个全民蓝绿服装的年代,这样的穿着实在过于亮眼。 “女士,特供面料做的衣服,从国外传来的手艺,要看看嘛?” 沈娇原本在摸头发,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才惊讶地看向这两个小姑娘。 她是爱美不错,因家境好,打扮得比 平常人亮丽几分,也不会有人说她,但这俩个小姑娘虽然长得不错,却穿得土里土气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卖衣服做衣服的人好歹自己要洋气,才能让人信服吧?再说她的衣服都是找特定的裁缝定做的,这乡下人卖的她肯定看不上。 沈娇看了一眼,直接往前走。 楚瑜见状,赶着驴车跟上去。“美女,您看一下吧!衣服是最流行的面料,最新潮的款式!” 说完,楚瑜把做好的衣服拿出来在她面前晃了一眼。 就这一晃,识货的人已经看出不寻常,沈娇当即停在原地,左看右看,怕被人举报,便偷偷跟着楚瑜去了边上的巷子里。 “你这衣服是自己做的?” 楚瑜卖的这衣服很得她喜欢,虽然款式都是普通款,可细节处处理得很好,是那种大家都穿着一样衣服,可她却能立刻脱颖而出的,沈娇很激动,爱惜地摸着那布料: “这料子好特别,是什么面料?” “是特供的棉布料子,美女,你应该知道,的确良虽然穿得周期长,可不透气,不吸汗,穿起来不舒服,做衣服说到底还得要棉布料,我这布料市面上您绝对看不到!款式也特别,您买一件穿穿吧!” 楚瑜说完,又把另外的衣服都拿出来给她看,楚青手好,原本以为只能做5件衬衫的面料,愣是做了4件衬衫和一件连衣裙。 沈娇眼睛直发光,她掠过衬衫,视线落在连衣裙上: “呀,这裙子好漂亮!粉色的,还绣着花呢!” “是,全是精细活,您看这绑带和胸口皱褶的设计,您看着收腰和袖口设计,到哪都买不到!” 沈娇知道这是事实,她家里长辈都是大官,出过国,对国外的东西都很认同,虽然因为时代关系,沈娇没出去深造,可她骨子里依旧渴望新鲜的食物,现在全国人民穿的衣服都是那些款式,她早就腻了,此时见了这衣服,只觉得眼睛一亮,太好看了! “这裙子多少钱?”沈娇很激动地问。 楚瑜笑笑:“美女,衬衫10块,裙子至少也要15块!” “什么?这么贵?”连她都嫌贵的东西,那是珍贵!沈娇原本想多拿几件的,现下变得犹豫:“怎么这么贵?” “美女啊,布贵,没办法!这衣服我们做了好几天才做好一件呢,穿出去不是别人能比的,保您艳压群芳,绝对让您心仪的男生一眼就看中你!”楚瑜忙 说。 楚瑜一口一个“美女”的叫,喊得沈娇很不好意思,又说心仪的男生,说得沈娇这种开放的人都脸红了,然而楚瑜说到她心坎里了,她最近确实喜欢上一个男生,两人正在约会,沈娇这次来市区,就是为了做件新衣服,跟他约会。 “那个……我穿着会好看吗?” “当然!这裙子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制的,腰身太合适了!您根本不需要试,直接买回去就能穿!”沈娇左看右看,这裙子确实是她的款式。 裙子实在好看,就是贵点,但想到这衣服能让自己与众不同,她一咬牙,道: “行,15就15!我买了!” 楚青听了这话,激动坏了,15块一件裙子,真有这种傻子? 楚瑜忙笑道:“哎,我这就给您包起来!”她拿出准备好的布袋子,把裙子包进去。 “我刚发现,你这包衣服的布袋子还蛮好看的!” “是,这是包装袋,送您的!” 沈娇一怔,顿时觉得自己这衣服买的太值了,她平时做衣服,就是最贵的手工布料,也没见着有布袋子的,可楚瑜这包装袋一给,给她一种外国货的错觉。 沈娇又觉得其他衣服也很好看,可10块不是小数字的,她脑瓜子一转,忽然笑道: “小姑娘,你们接不接受加工?我买好布给你们做!” 楚瑜心里一喜,她做成衣就是为了能积攒客户后期做定制,在现在的时代环境下,她弄不到票,想发展成衣还是不现实,来布加工才是主流。 “当然了,美女,您算是我们老顾客了,您来布料加工,我们可以亲自为您设计款式,直到您满意为止,价钱嘛,一件衣服3块!” 3块比较起普通衣服算贵了,但跟一件衣服10块钱比起来,3块不要太便宜!更重要的是,对沈娇这样家世的人来说,家里布票太多了! 沈娇也高兴:“小姑娘,我家里就有布,你看你们现在有没有时间跟我去一趟?把布拿着回去做衣服?” 楚瑜和楚青对视一眼,一同点头:“当然可以!” 沈娇坐汽车走在前面,楚瑜和楚青坐驴车在后,20分钟后,车子停在沈家的楼房前,沈娇从楼上拿着两块布下来,直接递给楚瑜: “你不用给我设计了,我看你卖的这几件衣服就不错。”她从中挑出两件说:“我看就这两款吧!给我做两件 就行!” “好!” “钱……” 楚瑜笑道:“等做好后满意了再给钱!” 沈娇一听这话,笑眯眯点头,她家境好,对这点布并不放在心上,也不怕楚瑜跑了,当下就把布给楚瑜了。 楚瑜见了,把布包起来,告别离开。 “楚瑜,太好了!真的卖出去了!”楚青很激动,拉着楚瑜的胳膊晃来晃去:“万事开头难,没想到咱们第一次就成功了!” “今天运气好,遇到沈娇这样的客人。”楚瑜也很高兴,她笑道:“姐,这次的衣服要好好做,做好了,沈娇就是长期客户,她也可能介绍家人和朋友来做!” “这个我明白!”楚青很激动,她一想到老师一天能赚好几十块,而她刚才也赚了15块裙子钱,还有6块衬衫的加工费,就觉得未来有盼头了。 姐妹俩回到家,简单吃过饭,楚青就开始做衣服了,她做衣服,楚瑜在边上画设计图,她把自己记得的款式都画下来给楚青选择,画好后,楚瑜给楚乐梳洗了一下,让楚乐睡觉,自己则坐在床上看书。 床太简单,因为不够睡,秦美丽给她们找了块木板加在边上,再把床单铺上,不知不觉就增加了宽度,可这样的床总是吱呀响,还不稳定,一不小心就能翻掉。 楚瑜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看书,楚乐围过来,感兴趣地问:“姐,你英语好,能不能教教我?” 楚瑜一怔,忽然意识到,楚乐已经8岁了,可却没有上学。 “楚乐,想学?” “想!” “等开学,姐送你上学好吗?” “好!”楚乐脆声说,她和少安一样,万事以楚瑜马首是瞻,楚瑜说的就是对的,就是好的! 楚瑜笑笑,摸摸她的头,又打开英语课本,说:“姐教你学英语吧?” “英语?是外国人的话吗?姐,你见过外国人吗?” 楚瑜失笑,她何止见过,后世上海北京这样的大城市到处是外国人,她也经常看外国电影,自己工作单位还有外教。 “没见过。” “姐,你说外国人是不是红毛绿眼睛,长得很吓人?” “不是,我看书上说,大部分外国人长得都很好看,好了,咱们先来学唱字母歌……” 楚瑜说完,教楚乐唱字母表,楚乐唱歌很好听, 也喜欢学习,没多久就学会了,让楚瑜很惊喜。 次日一早,楚瑜刚起床,就见一个人站在她家门口跳格子玩,边上几个小孩追着她大喊大叫: “傻子!” “春苗是傻子!智障!大傻瓜!” 跟小孩一起跳格子却总是跳错的春苗,眨眨眼,很迷茫地看向大家,过了会,她又笑呵呵地和小孩子一起跳。 “春苗今年有17岁了。”秦美丽的声音响起。 楚瑜回头:“妈,春苗比我大?” “当然比你大,我听人说,你银凤姨都准备给春苗说亲了!” “什么?”楚瑜一脸讶异地看向秦美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说亲?春苗?” “是啊!”秦美丽一脸理所当然,“春苗都17了,眼看也能嫁人了,你银凤姨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也不能养春苗一辈子,把她说出去,有人管她你银凤姨还乐得轻松,听说已经找好人家了,正在谈价钱呢。” “谈价钱?”楚瑜挺得眉头紧皱:“什么价钱?” “还有什么?彩礼啊之类的呗!春苗结婚,对方肯定不是什么好条件,也就是那些娶不到老婆的人会娶回去传宗接代,春苗人是傻,可好歹是女人,能生孩子啊,你说你银凤姨怎么可能不趁机要一笔?” 楚瑜听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又看向跳格子的春苗,春苗不会跳格子,只会在格子里转来转去,有时候小孩子扔掉的糖纸她会拿起来在嘴里舔舔,想解手了就会当众脱掉裤子。 这时,在院子里睡觉的少安也起来了,听了这话,嘟囔道:“春苗连上厕所都会,哪里会做人家的老婆?” 秦美丽的声音飘远:“她不会做不要紧,能生孩子就行,男方家看重的还有什么?” 当天下午,周素芳背着一个小包来找楚瑜,看到她来,楚瑜给楚青使了个眼色,楚青立刻把做衣服的行头给收了起来,周素芳的哥哥周强是红x兵的头头,楚瑜对她不放心。 “楚瑜,你看我带什么给你了?”周素芳掏出几根黄瓜出来,“我家里种的,吃不完,带点给你吃。” 这年头的农村人说家里有东西吃不完的,可不多见,周素芳是好心,楚瑜也领情。 “素芳,谢谢你。” 楚瑜很久没吃黄瓜,她家虽然也种了一架子,但都被楚瑜做菜了,当零嘴吃实在太奢侈。 “楚瑜,咱俩客气啥!对了,我哥今天要去斗,正缺一个帮忙抄家理货的人,你要不要跟去看看?” 楚瑜晃神,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周素芳拉着胳膊往外走了。 “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听说这家子有不少古董文玩,都是旧社会的封建残余!要批判!要斗!最近事情做,人手不够,我去帮我哥拉东西,你陪我!” 周素芳是个热情小姑娘,碰到楚瑜这样话不多的,一般都是她拿主意,楚瑜为了把她引开,留时间给楚青做衣服,便随周素芳去了。 到了这家,楚瑜进去后,才发现这家住在集体房里,显然以前也是有地位的,说实在的,她很佩服这种能坚持10年,没有被斗倒的人,以前四旧破的那么厉害,竟然还能保存住这些东西,实在不易。 楚瑜不觉想起苏伯余。 进了屋,周强带着几个人已经把他们踹倒在地了,周强拿着一根毛笔,骂道: “这都是四旧!你不知道吗?啊?我问你服不服?” 那个半百老人,一头花白头发,点头:“服!服!” 他一说服,周强就用毛笔在画上打了个打打的x,那画……楚瑜真肉疼!放后世怎么也能卖几千万吧?就这样被叉了?真是要命! 楚瑜看不下去了,没多久,屋子里很多东西已经被破坏了,最后,周强似乎有指标,便道: “今天就到这,明天我们再来!对你进行思想教育!” 一把年纪的老人跪在地上,没脸没皮地应着。 周强治了一个很高兴,还要带队去下一家,他对周素芳说: “素芳,这些古董就交给你!给拖到镇上的库房去!登记好,改天我要交上去!” 周素芳接过钥匙,笑道:“好嘞!哥!我这就去!” 周强斗了好几家,又不知道从哪搜罗出一堆东西来,有国外的光盘,英文书,古董字画……足足装了一卡车!周强也真是厉害,人家藏了10年的东西,被他几下就找到了。 听周素芳说,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亲近的人告的状,有的是儿子告老子,有的是夫妻告,有的是同事间使手段。 周素芳高兴地指挥着车把东西拖去库房,到了库房,那司机似乎急着回家,不耐烦地把车上的东西一股脑往下推,这么高,当时就有几只明清的瓷碗“哐当”一声,落地碎了。 看着这一地的 碎瓷片,楚瑜的心都疼了,那司机却一脸没事人,很不耐,打算把所有古董字画花瓶什么的,用脚踢踢,一股脑扔地上交差算了,反正也是可以砸的东西,不稀罕!谁要这种四旧?也卖不出去,不能当饭吃! 楚瑜见了,忙阻止:“哎,大哥!这里就交给我吧!” “你?”司机第一次见她,且楚瑜又没穿统一服装,“你也是队伍里的?” “不是!我是镇上中学的学生,是来帮周素芳的。” 司机认识周素芳,再说有小姑娘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还巴不得呢。 “行!那你忙着?回头别告诉周强说我先溜了!” “哎!我晓得的。” 楚瑜把司机支开,自己把所有倒在车上的花瓶都扶正,小心翼翼地把书画卷好,生怕损害这些东西。 周素芳看得着急:“楚瑜啊,你这么小心干啥啊?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还有这瓷碗!”她也用脚踢踢,“花里胡哨的,还不如家里的碗结实,不中用的东西要着干啥?” “素芳。”楚瑜笑了笑:“我就是不习惯把东西摔碎,我现在就把这些东西拿进去!” “行吧!随你便!”周素芳并不上心,有楚瑜帮忙,她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当下拿着一个铜镜照来照去。 过了一会,有人叫周素芳回去吃饭,周素芳让楚瑜一起去,被楚瑜拒绝,周素芳拗不过楚瑜,便说: “楚瑜,你就跟我一起去吧!我总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 “素芳,我早上吃过了,不饿,待会我把这些东西整理好,再抄录下来交给你?” “随便吧!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周素芳说着,摆手:“那我回去吃饭了?这些四旧你也别太当真,差不多弄好就行了!麻烦你了楚瑜,我吃完饭就过来!” 楚瑜挥挥手,笑着把她送走。 她一走,周围十分安静,库房里到处都是“四旧”,在当代人眼里完全不能碰不值钱的东西,在楚瑜看来,却件件是宝!她有些心动。 031 媳妇儿 这库房里东西太多了,难怪楚瑜前世听人说过,有个女人侵占了文-革时库房里的一些东西,后来卖掉发家变成女首富了,楚瑜虽没有考证过这事是真是假,但这年头对古董确实不当回事,也没人要,谁也想象不到这东西在后世会被炒成天价。 库房里东西很多,铜钱、铜镜、瓷器……就这样随意摆放着,有很多已经落灰了,却没人问一下,看得楚瑜很心疼,这里虽然不是每个都价值连城,但都是好东西,就这样处理了实在太可惜了,国家已经出台过规定,说博物馆等都是国家财产,不得损坏,可人民手里的四旧就没有人能保障了。 边上有标签纸,上面写着:类别、尺寸、号码,这是要贴在文物上,对文物进行标注。 楚瑜做了一会把东西全部做完了,她看着满屋子古董,很想把其中几件装在兜里带走,可不巧,夏天她衣服穿得很薄,也没口袋,这屋里最小的东西带在身上都太显眼,最重要的是,楚瑜从没偷过东西,实在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过一会,周素芳吃完饭回来,见楚瑜把事情都做好了,笑嘻嘻地说: “楚瑜,你真厉害!你是无产阶级的好帮手!” 楚瑜心里有事,勉强笑问:“素芳,这些东西最后会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砸了扔了都不关我事,好的就交上去呗!这些东西也没人想要!你说这人坏不坏?家里还有古董,这就不是无产阶级啦!资产阶级就是我们的敌人!” 楚瑜一听这话,后悔刚才没把东西藏起来,偷走也比被砸了好! 过了一会,周素芳又出去了,楚瑜赶紧拿起一块玉藏进内衣里,藏藏好,待会又发现几个宫廷出来的戒指和铜钱,也没有被登记过,她又把这东西塞进去。 周素芳回来并未察觉不对,两人又工作了一会,楚瑜要走,却被周素芳一直抓着,弄这弄那的,直到天黑才得以回家。 楚瑜走出库房,这才松了口气,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手触碰心口的玉,心里直感叹,这辈子第一次偷东西竟然是偷古董,也是奇遇! 这古董是偷来的,楚瑜决定以后把它留着捐给国家,也好过被这帮人砸了好! 天很黑,路上一点光亮都没有,这种时候赶路,胆子小的当下都能被吓疯了,楚瑜走到半路,却见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抱着一堆垃圾往草堆里一扔,像被鬼追一样,转头就跑。 楚瑜一怔,这大半夜的,那人扔什么呢? 楚瑜跟上去,却见不远处隐约传来声音: “抄家风又开始了!这次可不能……只能砸了或扔了自保……这样证明我们是无产阶级!” 自保?无产?楚瑜加快步子赶过去,却见一个很大的东西躺在花丛中,她看不清,用手一摸,这手感……是瓷器! 楚瑜一颗心怦怦直跳,简直是要跳出来!她无法形容内心的紧张和兴奋,这种捡到宝物的快感,是很多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的! 这瓷器很大,楚瑜抱得很吃力,弄了几次才把罐子抬起来,就这样抱回去太招眼,好在天黑,每家都关门睡觉也没人看见,楚瑜不敢耽误,抱起这个三十多厘米高的大瓷瓶往家跑。 她进了家门,却见自己那屋已经没了光亮,楚青怕是把衣服做好睡着了。 “楚瑜,你回来了?” “妈,是我!”楚瑜擦擦头上的汗,胆子都要吓破了。 “厨房有饭,我给你热热?” “妈,我自己来吧,你睡吧!” 楚瑜说完,关上厨房门,小心翼翼打开地下室的门,她把花瓶运下去,点着煤油灯细细一看,这才发觉,这花瓶身上有五条龙,花瓶做得精致,龙也栩栩如生,不像是寻常物件,可楚瑜不会看古董,看不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年代,只内心觉得肯定是好东西,而龙在古代是象征君主的,只有皇室才可以用,楚瑜能断定,这花瓶肯定是出自宫廷,当然,不可能是假货,一来这年头无假货,二来,要是假货那人也不会当烫手山芋一样给扔了。 做好这一切,楚瑜又把内衣里被捂热的雨和几个戒指拿出来放好,看着地下室里摆着的一屋子古董,楚瑜暗暗喘了口气,这些东西,能留着就好!砸了实在太可惜,今天周强砸古董的画面,看得她想流泪。 楚瑜简单吃了饭,又擦了擦身子,洗好后才躺在床上,天很热,楚瑜也不知是不是心里躁,只觉得浑身都热,屋里又没一点风,习惯了空调相伴,此时连电扇都没有,楚瑜实在热得难受。 辗转难眠,一夜就这样过来,次日,楚瑜拿起楚青做好的衣服一看,果然做的不错,款式也很好,为了照顾沈娇的身材,楚青还修改了胸部的设计,使得这衣服很适合她。 吃好饭,姐妹俩又一起走路去了趟临淮,沈娇正好在家,见了她们很高兴,忙不迭说: “怎么样?做好 了?快拿出来看看!” 楚瑜笑着把布袋拿出来,“都做好了,还特地改了设计,希望这衣服适合您!” “是吗?真是谢谢你们了!” 沈娇穿着楚瑜卖的裙子去跟男神见面,果然俘获了他的心,最近去单位,大家也都说她变漂亮了,有些爱嫉妒的人想挑她毛病,奈何沈娇的衣服款式中规中矩,也就是简单的服装款啊!最后这些人实在找不到茬,只眼红地在别人面前骂了几句,这事就揭过去了。 沈娇拿着这的确良的布料,的确良的布料有个特点就是好上色,因此,女人的衣服各种颜色都有,男人用的确良做衬衫也很好,沈娇给的布是玫红色和浅粉色的确良的,都是好布,楚瑜觉得单色的布料局限性大,做出来很容易大众化,便把这衣服的领口处做了个黑色绑带,可以绑成蝴蝶结,胸口处也做成抽绳设计,再缀上珍珠的扣子,倒有些骑马装的意思,楚瑜自己很喜欢,沈娇觉得也不错,更重要的是,这衣服衬得她上半身很好看。 沈娇很满意,“不错不错!你们太厉害了!我就喜欢你们设计的衣服!” 当下,门打开,一个妇女从外面进来,见了楚瑜楚青,微愣:“这两位是……” “妈,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裙子就是在她们这里买的,你看她们给我做的衬衫……” 沈娇妈妈看得一愣,连连称赞:“确实做的不错!洋气得很,样式也保守大方!” “是吧?她们真的很棒!” 这话说得沈娇妈妈都心动了,“小姑娘,你们接不接中年人的衣服?我看我女儿的衣服这么漂亮,我也想来两件。” “当然接!阿姨,我们这里有很多款式,您看看!” 楚瑜说着,把画好的图展示给沈娇妈妈:“图片上看不出美来,但我可以保证做出来一定好看!” “行!那就给我做两件衬衫,一条裤子吧!” “好的,阿姨!” 正说着,又有人按门铃,几个小姑娘进门,叽叽喳喳说: “沈娇,不是说好了看电影吗?” “你们在干嘛?” 沈娇“嘘”了一声,“我在试衣服呢,找人做的,怎么样?好看吗?” “真漂亮啊!沈娇,你这条裙子就是在她们这里做的?” “是啊!她们手艺真好,你们要是不介意等两天,也给她们做吧?” “真的吗?哎呦!这衬衫真好看啊!” 几人一人一句,或许是看沈娇穿得很好看,她们也跟着要,就这样,连沈娇妈的订单在内,楚瑜一共接了6件衬衫,2条裤子,1条裙子,布都是这些人回家取来给楚瑜的! 楚青比楚瑜还激动,她在心里算着钱,之前卖裙子赚了15块,给沈娇加工衣服赚了6块钱,今天这些,按照衬衫3块,裤子3块,裙子5块来算,就赚了29块,也就是说,短短2天时间,她和楚瑜做衣服就赚了50块钱! 楚青别提多高兴,出门差点要叫起来,楚瑜也笑笑,做衣服果然比想象中更赚钱,更重要的是,她们的服装款式无人能比,是不可替代的。 两人正要走,却见沈娇的好友仲小丽跑出门,喊道: “小姑娘,听沈娇说,你们做好的那些衣服也可以买?” 楚瑜一愣,忙点头:“可以买的!” “那太好了!那件粉色的给我吧!我很喜欢!” “……” 就这样,楚瑜又卖了一件,10块钱入账! 那边,陆战出来执行任务,坐在车上,正无聊地往窗外一看,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个大院里走出来。 林楚瑜?陆战当下踩了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楚瑜寻声看去,却见车窗内,黑面陆战,嘴里叼着一根草,吊儿郎当地说: “我说楚瑜妹妹,咱们又见面了?” 楚青先笑了。“陆大哥,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不训练?” “出来执行任务!”陆战嚼着草,似笑非笑:“上车!” 楚瑜笑笑:“不去!我们还得赶回家呢!” “上来!”陆战手撑在车窗上,语气强势:“有东西给你,保证你不后悔!” 楚瑜一听这话,忙不迭上了车,上车速度之快让陆战瞠目结舌,楚瑜想的很简单,陆战光棍一个,他家里也不缺各种票,他发的票要是给她,她是不会拒绝的。 陆战乐了,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勾唇:“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 几人笑笑,去了陆战宿舍,很快,陆战从床底拖出一个油布包着的东西。 楚瑜一愣,惊讶:“这是什么?” “自己看!” 楚瑜摸了摸,硬梆梆的,她猜不到,又打开一看,喜上眉梢,眉 目弯弯地笑: “书!陆战!你哪来的?” 陆战勾唇,一副“老子这么有才老子这么叼逼,弄几本书来还算什么事”的表情! “怎么样?我说的,来了不会后悔!你陆战哥说话什么时候错过?” 楚瑜无心纠正他的称呼,爱不释手地把包装拆开,里面露出2本厚厚的书!确切地说,是一本英文书和一本英汉字典! 天知道楚瑜多想要一本字典!她真是想念死后世比砖头还厚的《牛津词典》了,也想死了各种《红宝石》《六级词汇》,对于学语言的人来说,没有字典简直像是盲人摸象!楚瑜高兴坏了,这字典是红皮的,有些旧,个头不算大,词汇也简单,可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另一本是本英文书《简爱》,楚瑜扫了眼翻译人,更高兴了,这时的版本还挺经典的,老翻译家的,品质有保证!更重要的是,有一本书,对她来说真是久旱甘霖! 楚瑜高兴地把书贴在胸口,笑道:“给我的?” 陆战装模作样叹口气:“谁说给你的?只是老子看不懂这鸟英文,谁爱要谁要!” 这别扭的样子看着属于想笑,她深知陆战想找这两本书,绝对是用心的,否则,谁敢碰一本英文书?这不是找斗吗? “陆首长!上头来电报了!”外头有人喊。 陆战脸一凛,看向窗外。“成了,你们趁没人,偷偷走吧!” 说完,陆战出了屋子。 外面的士兵见了,笑着看他脸色,真是怪了,一向脾气大的很半天没点笑的陆战,竟然心情不错。 “陆首长,心情很好?” 陆战蹙眉:“有吗?” “有啊!”小兵笑笑,拍马屁:“陆首长肯定是跟媳妇通电报了吧?您看您这一脸高兴的样子,肯定是自个儿的媳妇,没跑!” 陆战一怔,媳妇儿?他不过跟小丫头说几句话。 倒也难怪别人误会,他最近似乎一见到这小丫头,心情就亢奋!怎么搞的? 陆战想着这事,整个下午,心里烦躁,没法发泄,便疯狂操练手下,一帮手下被他操练的哭爹喊娘拜菩萨的,都喊他陆阎王,求他手下留情! “楚瑜,你觉没觉得陆战对你很上心?”楚青八卦了。 楚瑜一听这话就笑了:“姐,你也不看看陆战比我大多少,就是想八卦,也要靠谱点啊! ” “八卦?”楚青道:“你没觉得吗?比如今天这两本书,陆战肯定上次在咱家看你看书,才想起来给你找书的吧?陆战谁啊!堂堂一首长,工作生活多忙啊!还能做这事,实在难得!” “你想多了,或许他那正好有,就送我了。” 楚青笑笑,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然而楚瑜年纪太小,这事确实不靠谱。 下面的几天,楚瑜一边学习一边接单子,这六十块钱全部到手之后,楚瑜分了一半给楚青,楚青激动坏了,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存款呢。 楚瑜心情也不错,现下,她手里还剩下差不多200块钱。 天渐渐热了,林保国的腿恢复的越来越好了,只是离走路还要好长一段时间,听医生说,大人腿伤了学走路就跟小孩学步一样,少一天都不能走,楚瑜去医院问过,医生让过段时间带林保国去复诊。 最近陈玉梅和林保卫都尝到苦头了,两人被罚开山,偏偏天气热,又有人看着,他俩晒得都脱皮了,还一点不能偷懒,一旦偷懒就有看守的人举报,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楚瑜倒觉得这个处罚有点小,贪污在这时,拉去坐牢都有可能。 没有他们在,赵开花夫妻俩不敢随便得罪楚瑜,只每天阴阳怪气地说点不好听的话,楚瑜从来不放在心上,王秀娥想做妖,楚瑜有的是方法对付,也不怕。 楚青的对象叫她出去过几次,两人关系似乎发展得不错,楚青每次回来脸都红红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日子过得还算顺遂,到了七月中,楚瑜实在忍不住,决定给家里装口井。 032 去临淮 楚瑜要装的水井不是挖的那种,是那种手动杠杆的压杆井,这样的水井打上来的水清甜干净,是深层的地下水,农村都用这种井。 林保中家有口压杆井,他家这井装了快一年了,压杆井压得是地下的水,不像后世自来水还要花钱,可以说,这水尽管用一分钱不要!可笑的是,即便这样,楚瑜家去打水,赵开花那脸也拉得比驴还长,经常说点讽刺的话,还说什么,林少安和林旭东就是挑水做挑夫的命!打不起水井就别喝水之类的,更过分的是,赵开花还骂骂咧咧地说: “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命喝这水!” 这样一来二去,秦美丽就再也不去打水了,都是让少安和旭东去挑。 不知是否因为夏天的关系,最近水井里打出的水总有一种臭味,夏天总要洗澡的,楚瑜为了省钱,都是早早把水倒在桶里,放在院子里晒,晒到晚上这水就热了,洗澡没问题,可水井离楚瑜家有两百米远,每天来回挑水很不方便。 挑水太难,味道大,又不干净,村子里的水井一旦遇到下雨或者有什么动物死在里面,总有怪味,要是遇到老鼠掉在里面……楚瑜一想到这,就能恶心的半死。 当楚瑜把这个决定告诉大家时,秦美丽第一个反对: “这要花不少钱呢,至少也得二十多块,你大伯家之前装的那个,花了22块钱,这么贵,咱们还是算了吧?” 22块钱确实不是笔小钱,也因此,村子里只有2家有这种压杆井。 但楚瑜心意已决,她笑道: “水是咱们每天都要喝的,做菜洗澡也要用,有了水井,不用挑水,大家都能轻松许多,少安和哥就不用下工回来还去挑水了。” 少安倒是赞成楚瑜的话,他来每天回来挑水,累得很,如果有压杆井,肯定减轻负担。 林旭东笑笑,自家妹妹怪疼人的,体贴懂事,真是小棉袄啊,把他这个当哥的都暖到了。 “妹,妈的意思是,她那拿不出钱,不想你花钱。”林旭东笑着说。 楚瑜也笑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我赚钱不也是为了改善咱家的生活吗?就这样决定了吧?妈,你明天就去找人来打井吧?” 楚瑜把而二十二块钱掏出来,谁知,楚青却直接拿了12块给她。 楚瑜一脸疑惑,楚青失笑:“我这个当姐的有钱,还用得着你来拿 钱?不过你钱比我多,你出10块就行,我这个姐姐拿12。” “姐,没事的,我有钱……” “你的钱你自己存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姐妹都想花钱,都不自私,秦美丽很欣慰,她是不想花女儿钱的,只是能装口水井,以后肯定能方便一些。 秦美丽笑了:“行!那就这样决定了!” 次日,秦美丽就找人来打井了,她要打井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村民们都很惊讶,林家以前还穷得连根火柴都买不起,现在好了,乖乖,林保国腿治好了,林楚青买了缝纫机,刚消停没几天,这又折腾打井了,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应该跟那个军官脱不了关系吧?大家都在想,这个军官是不是真看上林楚青了? 林家人当然不懂村民的想法,林家不是第一个打井的,做不了出头鸟,任何人找不到他们把柄。 秦美丽找人打井,林保国也坐在板凳上出来看着,林保中和赵开花知道这个消息,关上门心里都不是滋味。 赵开花是富贵眼,两个妯娌里她只瞧得上家境好的陈玉梅,可陈玉梅虽然家境好,现在也被斗倒了,以后能不能爬起来还要另当别论,陈玉梅被斗,赵开花别提多开心,最近吃饭都能多吃两碗,而林保国的腿虽然治好了,林楚青也买了缝纫机,可赵开花就是觉得这家人还穷得很,这些东西不知道用什么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再说了,谁也没见过林楚青那缝纫机,不管谁去,林楚青都没让缝纫机露面过,该不会是吹出来的吧?赵开花满心瞧不起。 可眼下,秦美丽竟张罗着要打井!! 赵开花拉着脸气道:“这秦美丽真能折腾的,男人腿伤了,她一下子就拿出这么多钱来,指不定是用什么不正当手段得来的!” “你这话是啥意思?”林保中愣了一下。 “还有啥意思?那军官凭啥子护着他们家?你真以为是林楚瑜救了他妈妈的命?这种鬼话你都信?我看啊,要么是那秦美丽自己去卖,要么是吧女儿卖给人家!要不,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 “行了!你这话有点难听了!” “怎么就难听?我说的是事实!” 当下,王秀娥黑着脸进了门,皱巴巴的脸上布满阴沉,赵开花见了,忙说:“妈去要钱,他们家不给,好了,现在居然有钱打井!妈,你自己说,你这儿子家有没有鬼?” 王秀娥皱眉:“这话啥意思?” “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保国腿伤了躺在床上,什么事都管不着,这秦美丽到底哪来的这么多钱?你一细想不觉得可怕吗?我寻思着,这秦美丽肯定有鬼!” 王秀娥一听,一团火又上来了,便骂道:“这秦美丽一看就不是东西!不行,我得盯着点!” 她俩心里不是滋味,那边秦美丽却高兴地招呼着打井人,他们原本想把水井打在厨房边上,被楚瑜否定了,打在厨房边上,以后要是盖房子会碍事,倒不如把水井打在院子外面,这里也是林家的地方,到时候盖了新房子,用墙围起来就行。 打井人开始钻井,没多久一滩淤泥被钻了上来,村人看得津津有味,在这个连电视都没有的年代,打井这事简直像在看电影。 “美丽,你咋把井打在外面啊?你就不怕别人来用?”赵银凤问了句。 秦美丽笑笑:“用就用,反正水也不花钱,我没那么小气!” “哎呦,美丽,你可比某些人大方多了!”赵银凤努了努嘴,指向赵开花一家,“那家子,水井可是一直不让用呢,平时用棉布套起来,就差没用井锁着了,去打次水都要看她脸色,美丽,还是你做人大气!” 楚瑜笑笑,跟村人打好关系,没坏处,左右水也不要钱。 “各位叔婶,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家的帮助,这井打好了,你们愿意用就用,不用顾忌。” 大家一听,都称赞:“楚瑜小小年纪,会做人会做事!将来了不得!” 说话间,井打好了,打井人试了下,先压上来浑浊的泥水,大概一分钟后,打上来的水变得清澈,最后变为干净的水。 楚瑜姐弟几个很高兴,拿出水桶来等水,有了这水井,以后想什么时候用水都可以,也不愁没水洗澡了。 “美丽,我们可以回去拿桶来等水吗?”翠花婶子问。 “当然可以!大家想用水,尽管来拎!” 于是,围着的老老少少都回去拿盆拿桶,不多时,所有人都排队等水,林家门口变得很是热闹。 林家人大气,别人来打水,他们不会给人脸色看,因此,全村离林家近的,都开始到他家来打水,有些人拎着水桶路过赵开花家门口,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赵开花夫妻俩只觉得自己脸火辣辣的,从没这样狼狈过。 水井也为楚瑜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好人缘。 楚青赶工,一连做了3天,就把沈娇亲朋要的衣服都做出来了,这期间,楚瑜没有再去接单子,做好了,两人带着衣服去了沈娇家里。 “衣服都做好了?” “是的,你看看。”楚瑜把装在定制布袋里的衣服拿给沈娇,不得不说,楚瑜的布袋子还挺精致的,看起来很像是小布包,背起来很时尚咧!最近沈娇都拿这布袋子装衣服。 沈娇拿出衣服左看右看,“哎呦!真不错!丽丽这件最好看了,还有这件袖子上款下窄的设计,蛮好看的!” 楚瑜试着将蝙蝠袖引入设计,没想到沈娇接受度还不错,更重要的是,蝙蝠袖宽松的设计方便干活,适应这个时代年轻人的需求。 当下,沈娇妈出来了,见了楚瑜,很亲切地笑: “衣服做了吗?我盼了好几天呢!快拿给我看看!” 楚瑜笑笑,把衣服展示给她看,“婶子,衣服和裤子都做好了,您试试?” “好!我这就去试试!” 沈娇妈穿好衣服出来,把沈娇这个亲生女儿也吓一跳,因为穿着新衣服的沈妈妈好像年轻了十岁,视觉上至少瘦了十几斤。 “怎么回事?妈,你看起来好瘦啊!”沈娇惊讶。 沈娇妈一脸迷茫,照镜子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镜子中这个摩登女郎,丝毫没有妇女味道的俏妇人真的是她?可她明明有130多斤啊,怎么这衣服一穿,像是只有110多斤的样子? “好神奇!” “妈,这一身好好看!穿了也显瘦,很精神!” 楚瑜笑笑,原因很简单,此时的人们还不会用服装来为自己减龄显瘦,这时主流的衣裤都是宽松型的,尤其是裤子,宽大的直筒,上下肥的跟西装裤似的,毫无美感,楚瑜当然不会傻到去挑战时代审美,只是小小地在胯部加了点巧思,使得髋部被皱褶挡住,看起来瘦了一圈,也有意缩了裤腿的宽度,这样一来,裤子显瘦就很正常了。 这在后世看起来很普通的理论,在这时可是一种创新呢。 沈娇妈很满意,年纪大了,能达到这种效果就行了!哪里还敢要求更多? “真不错!楚瑜,楚青,麻烦你们再给我做两身!我家里布多的是!”沈娇妈说。 当下,沈娇爸爸回来了,见了老婆,微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年轻的少妇真的是自己的老婆,哎呦!大变样啊!变 得年轻不少,穿得也时尚。 沈娇妈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脸红,沈娇在一旁直笑。 楚瑜接了她的订单,趁机说: “阿姨,您这边要是有朋友同事想做衣服的,可以给我们介绍一点!” “没问题!你下次来多带点样品,我给你介绍点小姐妹。” 有她这话,就有了保证,楚瑜跟她约好下次送货的时间。 回去后,楚瑜和楚青又研究了不少款式,之后便带着做好的衣服来了沈娇家里。 这次,楚瑜一进门,就受到热烈欢迎,一屋子打扮时髦的女人围过来,热切地问: “爱美,这就是你说那个小姑娘?你衣服就是她给你做的?” “不错!就是她!”沈娇妈笑着说:“不瞒你们说,要不是她给我做了这衣服,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打扮,而且她做的衣服有一个特点,款式不另类,穿出去别人挑不出毛病来!” 楚瑜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果盘和茶,心里失笑,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些洋气的女人们就已经有下午茶的习惯了,几个闺蜜聚会,聊聊家庭和孩子,气氛不错的时候,看到闺蜜买了很漂亮的衣服,自己肯定也有购物的欲望。 “是吗?小姑娘,你看看,我们几个人适合什么样的衣服?” 楚青很激动,忙从口袋里把楚瑜画好的纸样拿出来,几个女人都围过来,虽然楚瑜画的图不算特别精致,却还是能看出款式来,她们又看了几件楚瑜带来的样衣,便拍板让她制作了。 “这小姑娘还挺时髦的!做的衣服确实挺不错!改天我把我女儿也带来做一套!” 楚瑜内心澎湃,面上却依旧平静,她笑着让楚青给她们量衣服,并暗暗揣测她们的喜好,就这样,没多久,楚瑜卖了10件衬衫,10条裤子,2条裙子,还把之前存下来的3件衬衫也给卖出去了,是这帮贵妇买给自己女儿的。 “楚瑜!咱们这是……赚了整整一百块啊!”楚青很激动,回去的路上一直不相信这个事实。 “是啊,这才刚开始,咱们一定会越来越好!”楚瑜很有信心。 楚青很兴奋,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没想到,楚瑜这么厉害,这才过了一个星期,她已经赚得比自己老师还多了。 “不过,楚瑜,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附送一个布袋呢?要知道这个布袋也需要成本,从来没 有人做过这种事呢,眼看咱们已经没有布票了,这是不是太浪费了?” 楚瑜笑笑:“正因为没有人做过这事,我才要做,这会让客人觉得咱们的东西贵的有道理,给她们一种高档货的感觉!” 其实她本想用后世的手提袋,只可惜没有这个条件,只好抬高成本,用布袋了。 楚青直点头。“楚瑜,你肚子里怎么有这么多主意?” 楚瑜笑笑:“我从书上看来的,对了姐,咱们做了不少女式衣服,也该想想扩展点男款服装业务了,还有这布袋,我观察到,这布袋很受欢迎,大家都爱背着这布袋去买东西,你看,能不能直接用布做一些布袋包包出来卖?” “布袋?包包?可是咱们国家大部分人都用网眼袋啊!那东西多结实啊!拿着也方便!” “是方便,可不美观啊!”楚瑜笑笑:“咱们要做的话,还是有市场的!” 楚青想着,一直以来她都不信楚瑜设计的衣服真能卖出去,可现实就是,不仅卖出去了,还卖了非常多件,并且客人对她们很认同很忠心,忠诚度高,以至于她现在已经有信心赚更多的钱了,想到这,楚青决定以后都听楚瑜的。 “行!那你画包的款式,我去试着制作!” “好!” 楚瑜想到是否应该在布袋上绣一个品牌名字,等改革开放以后直接去注册商标,但考虑到安全问题,还是作罢了。 回去的路上,楚瑜脑海中回忆着76年几件大事的时间,拖中考高考的福,她背了不少历史知识,现在算是用到了,楚瑜没记错的话,7月28日,唐山大地震,这次地震造成的伤害世人皆知,9月9日,主席去世了,这是近年一件非常大的事情,在他去世后,10月5日,四-人-帮被逮捕起来,等过了10月,局势明朗,虽然没有改革开放,但那时的环境会宽松许多。 想到即将到来的唐山大地震,楚瑜心里有些沉重,对后世的她来说,这已经是历史了,所以她难过归难过,却也无可奈何,可现在不一样,她回到了1976年,她很想帮助那些人,很想减少损失,可谁会听她的呢?这可是10年-文-革的时候,家里没有电话,没有互联网,她说一句话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她没法在微博@唐山公安,没法@唐山所有人。 楚瑜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渺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难不成就这样看着那么多人受难吗? 楚瑜无法回答自己。 下面的几天,楚瑜和楚青抓紧制作衣服,同时研发新款,虽然暑假,楚瑜也没有放松学习,她把《简爱》看了一遍,不会的单词全部攻克,到最后实在没书看,直接背起了字典。 别说,人到无聊的时候,背字典都显得很有意思。 更妙的是,楚乐也被她吸引了,竟然跟她一起背字典,姐妹俩玩得挺高兴。 到了7月中旬,楚青的男朋友王西平带着母亲上门来了,同时,楚瑜那个一直没露面的二姐林楚香也回来了。 033 小保姆 在乡下,要是议亲的男方带家里人上门,就等于是默认了两人的婚事,想要选日子定亲了,在这年代,定亲没有后世那么讲究,又要三金又要红包的,农村一穷二白都能结个婚,更别提订婚了,开玩笑!大家都要赚工分,谁有时间定亲?可形式还是要走的。 王西平的妈妈陈幺妹一进门就拉着秦美丽的手,笑呵呵说: “美丽啊,感谢你培养了一个好女儿!我看楚青这孩子,人上进也肯吃苦,模样还周正!怎么看都系!” 她太热络,以至于秦美丽有些尴尬,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 “你家西平也是一表人才!快进来说吧!” 楚瑜笑得有些勉强,她活两辈子最怕就是陈幺妹这种人,热络得让人尴尬,但做事情又不像个热情的人,这种虚假的客套让楚瑜更担心她是否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几人聊了几句,穿着白色衬衫的王西平进了屋。 他很高,跟陆战差不多,楚瑜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 林家的茅草屋本就不宽敞,他进来后,更是连头都不敢抬,生怕撞到了房梁,楚瑜暗自端详这个王西平,和照片上差不多,模样周正,皮肤白,高鼻深眸,身材也是好的没话说,但从外貌上看,这个长相可以力压后世很多明星,只可惜他眼神游离,看楚青时眼里没有一丝狂热和爱意。 媒人笑呵呵地跟两家聊天。 “我看两个孩子狠合适!模样、个头、家庭都很般配!对了,幺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人家美丽很有能耐,儿子闺女一样对待,这次给楚青陪嫁了一台缝纫机!还是蝴蝶牌的呢!” “还有这事?”陈幺妹一副惊讶的表情,可那惊讶里多少有些虚假的成分。 林家人呵呵笑笑,也没说话。 陈幺妹似乎对那缝纫机感兴趣,不觉说:“你看我长这么大,还没看哪家买蝴蝶缝纫机的呢,楚青,你那缝纫机能不能给我看一眼?我想看看这蝴蝶的跟其他牌子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话不细想还行,一细想难免让人想深究,楚瑜心里哼了一声。 客人要求,楚青也无奈,只好带大家去了她的房间,让陈幺妹看了缝纫机,陈幺妹哪里是真想看缝纫机?她只不过是想确定,这楚青到底是不是有缝纫机陪嫁!据村里人说,没人见过楚青的缝纫机!眼下陈幺妹见了,不觉笑笑: “楚青真 能干,又会做衣服又会煮菜烧饭,以后到了我们家!肯定也是里外的一把好手!” 说完,又道:“我年轻时候伺候我公婆,洗衣做饭都是我来的,忙了大半辈子,有时候也觉得累得直不起腰,但是怎么办呢?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伺候男人,伺候公婆,都是分内的事情,好在以后有楚青,家里的事情我都可以交给楚青主持了,这样一来,我也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楚瑜闻言,脸色有些不好,家务还可以传承?陈幺妹那语气怎么说的跟皇宫禅位一样?楚瑜看了眼其他人,大家虽然觉得这话听着不舒服,倒没觉得有太大不对。 楚青低着头没做声,王西平在一旁无动于衷,显然赞成他妈妈的话。 林家人一听这话,全都沉默起来,这还没进门呢,就想着让楚青照顾公婆了,以后等楚青嫁过去,岂不是有的苦吃了! 气氛一度僵持,媒人正要打破沉默,却听门口传来楚乐的喊声: “妈!大姐三姐!我二姐回来了!” 这话一说,所有人眼巴巴看着门口看。 门推开,一个女生走了进来,她梳着两个大辫子,扎着红头绳,穿着粉色的的确良上衣,衬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为艳若桃花,她嘴唇微翘,粉嫩嫩的,更为她平添几分风情。 进屋后,她笑了起来,明眸皓齿,人没笑,一双丹凤眼已有勾魂意,把楚瑜都看愣了,林楚香原来长得这么漂亮! 林楚香进门,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看向众人:“今天家里好热闹!” “楚香,你怎么回来了?”秦美丽笑着走过去。 “怎么?我回来还要提前打申请?还是说这家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林楚香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胡说什么!这孩子!”秦美丽把她拉到一旁,解释道:“今天你姐说亲,人家男方家里过来看看。”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家人?”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楚瑜盯着林楚香,发现林楚香表情隐忍,跟秦美丽互动的时候,两人都很不自然,显然还有她不知道的内情,但不管如何,林保国治腿这么大的事情,林楚香都没说回来看看,要说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林楚青找过她,可林楚香却以“正在上课,不方便见客为由”拒绝了她。 自己父亲住院不来看,也不帮忙护理,现在回来了,一进门就责怪大家没把 她当家人,楚瑜对这个没相处过的二姐持保留态度。 这时,楚瑜感觉到一个炙热的视线,她转头,偷偷看去,却见坐在角落里的王西平满眼炙热地看着林楚香。 楚瑜眉头紧皱,对这个王西平的印象更差了。 王西平过来,林家肯定要招待吃饭的,秦美丽让楚瑜杀了只公鸡,又去大队借了张肉票买肉,之后便由楚瑜下厨,做饭招待了他们,席间王西平一直偷偷瞄着林楚香,别人倒没发觉,却逃不过楚瑜的眼,楚瑜皱眉,默默低头吃饭。 好不容易忙完了,王西平和陈幺妹张罗着要走,林楚香道:“我也回学校了!” “楚香,不住一夜再走?暑假又不上课。”秦美丽殷切地说。 “不了!这家里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林楚香语气冷淡。 楚青听不下去了,当下道:“楚香,你怎么说话呢?爸做手术,我去找你,你见都不见也就罢了,爸回来到现在,你明明放暑假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现在一回来就说风凉话,有意思吗?” 林楚香的脾气也上来了:“怎么没意思?你们才是一家人!只有我是外人!你们做什么事都瞒着我,要排挤我!我不回来,不是更合你们心意?” “好了!别吵了!让人看笑话!”林保国呵斥一声。 王西平把林楚香拉到一边,过来打圆场: “楚青啊,楚香是你妹妹,你要让着她,别跟她吵架!” “不是我要吵,你看她那样子……” “好啦!她肯定是有苦衷的!”王西平笑呵呵地说:“行了,楚香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下次我再来看你!” 王西平把林楚香一路送到学校,林楚香目光涟涟,“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现在学校放假,你一个人住在学校里?” “是啊!”林楚香无奈地笑了。 “那你不害怕?” 林楚香显得有些落寞,一双潋滟眼眸柔弱地看向校园: “害怕又怎样?说实在的,晚上没有电,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待着,可那个家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处,我回去也只是平添烦恼,我不想做那种讨人嫌的事。” 她的落寞和捂住看得王西平心一揪,王西平立刻说:“那我以后没事来找你玩?” “啊?”林楚香有些惊讶:“你不和我姐约 会?” “约会什么啊?我跟你姐都是媒人介绍的,到现在只见过3次面,并没有深厚的革命情谊,再说两人要是真合适,就是不约会也能结婚生孩子,你看大家不都是这样吗?”王西平笑着看向美丽的楚香,一脸痴迷:“但我不忍心看你这样无助,你说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么大的学校里也不安全。” 林楚香察觉到有些不对,可她一向独自一人,正希望有个陪伴的人,王西平这么体贴,让她从心里觉得温暖,再说王西平以后就是她的姐夫了,他们是一家人,家人陪伴一下又有什么? 林楚香点点头,同意了。 送走了他们,楚青当下进了屋,脸色不好地踩着缝纫机做衣服。 “姐。”楚瑜走过去道:“你想好了,真的要嫁给这个王西平?” 楚青一愣,低头继续给衣服收边。 “姐,我觉得这个王西平好像……”楚瑜不知该不该说,这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婚事,说重了怕伤害楚青,说轻了又怕没效果。 “楚瑜!”楚青打断她:“我挺喜欢王西平的!我想嫁给她!” 楚瑜心里叹息一声,楚青这姑娘看起来挺果断一个人,遇到感情竟然这么糊涂。 楚青整整做了两天的衣服,就做好了最新订单,到了送货那一天,楚瑜拿着新款的包包、布袋、男士衬衫去了临淮。 一开门,沈娇妈妈的闺蜜们都在等着了,见了楚瑜高兴坏了,都围过来,她们把自己的衣服抢过去,争先恐后地试衣服,一穿上,满屋子的中年妇女忽然变成了娇俏的小少妇。 楚瑜笑道:“看你们这么漂亮,谁会想到你们的孩子都二十多岁了?我看啊!最多像个刚结婚的小少妇!” 谁不喜欢被夸?她们高兴坏了,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喜滋滋美歪歪,各个合不拢嘴! “小姑娘,还是你们设计的衣服好看!这要不是风气不好,我早就想把你们介绍给我团里的小姑娘们,她们都是跳舞的,爱美,喜欢做衣服!” 楚瑜笑笑,扩大经营在她计划之内,可眼下安全最重要,加上只有楚青一个人做衣服,单子接多了也忙不过过来,楚瑜细细问了她们的感觉,所有人的衣服都很合身,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见她们满面红光地试衣服,楚瑜笑着拿出新款的布包和男式衬衫。 “婶子们,这是我新开发的包包还有衬衫,如果你们想给丈夫做衣服,也可以找我们 !” “什么?还可以做男款衣服?我还以为只能做女款呢!”几个女人拿起楚瑜给的衬衫议论纷纷。“哎呦!挺好看的!比平常的衣服硬挺有型,款式也特别!真是比普通裁缝做的要好看多了!” 楚瑜笑笑:“那当然,婶子,我们的手艺你们真的不需要担心,质量也可以保证,就这衣服,保你们穿三十年不变型,30年以后拿出来一穿,人家只会夸你复古漂亮!还会为你们衣服在哪买的,到时候你们完全可以不屑地说,这都是老娘三十年前的衣服了!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时尚啊,都是咱们玩剩下的!” 女人们都被她逗乐了,她们都爱美,楚瑜的话正中她们的心。 “小姑娘,你姐的手艺好,你的点子多,你们的衣服我们当然没得挑!这样吧,给我家男人也来一身衣裤,衣服就要白衬衫,裤子要黑色的!” “成!”楚瑜记下她们男人的尺寸,因为这年代衣服都是做的,大家对尺寸记得很清楚。 “给我家男人也来一身,省得每次都说我只给自己买,不给他们买!” “我也要!” “……” 就这样,楚瑜接了10身衣裤的订单。 这当下,沈娇妈好奇地拿起楚瑜做的一个包。“哎,楚瑜,你这包好时尚啊?” 楚瑜做的这个包是用买来的特供丝绒布面料做的,藏青色的丝绒布做成类似于后世贝壳包的款式,上面用磨好的竹子手柄穿进去,做成手拎包,因为竹子是楚瑜和楚青自己制作的,怕磨手,楚瑜又借鉴后世的方法,直接用色彩好看的手帕缠绕起来,楚瑜本想用彩色丝巾的,只可惜这年头丝巾太少,楚瑜家里有几张以前没舍得用的手帕券,这才买了手帕弄上去,好在彩色手帕虽然效果没有后世的丝巾好,在这年代也是一种少见的东西。 “楚瑜,这也是你们自己设计的?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这包也太好看了吧?” “就是!没见过这样的款式!” “你怎么想起来用手帕缠在上面?” “真没见过这样的!顿时觉得我平常拎得帆布包都很土!” 楚瑜笑笑,这时特别流行绿色的军装帆布包,这种包制作简单,有的帆布上有颗红五星,有的帆布上有“为人民服务”字样,这种包很有时代特色,也结实耐背,基本不会坏,特别受人喜爱,而楚瑜制作的包,质量也不错,关键是时尚,这时还没 有这样式。 “还有这个好几层的布包,哎呦!以前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在布包上加口袋,把布包制成好几层的手拎包呢?” “还有这款包,斜背的布包,也蛮好看的!” “适合做书包,也适合我们上班背!” 楚瑜制作的包包以简单大方为主,不求特别只求安全,让大家都能背着上班使用,只有这样,才能接到后续的订单。 阿姨们被这些包给俘虏了,所以说,你要么不让女人的爱美意识觉醒,一觉醒女人体内的洪荒之力是男人和体质都压制不住的,阿姨们很疯狂,知道包只有5个,可她们有十个人,肯定不够抢,当下几个机灵的就趁别人犹豫之际定了下来。 “我要这款黑色背包!” “我要这款米色布包!” “我要这款……” 沈娇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包已经被一抢而空,而她原本看好的那个也被小姐妹抢走了! 沈娇妈顿时有些失落,女人嘛,处的再好都不希望撞包撞款,她喜欢的款式已经被买走,她总不能跟闺蜜买一样的吧?那多掉价! “婶子,你没买到,也别慌,等我弄到布了再给你做!”楚瑜笑着说。 “楚瑜,你也真是的!怎么就做了这几个?害得我都没抢到!” “婶子,不是我不想做,实在是我搞不到布票了,你也知道我父母都是农民,没有单位平时发不到布票,就去年发了一次布票,发的还是0.5米,婶子你自己说,0.5米布能做一件衣服吗?连婴儿衣服都做不出来!” 沈娇妈知道这是事实,不是每家都是她们这种干部家属的,沈家老一辈都留过学,这是十分荣耀的事情,可在这年头,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去过资本主义国家,那还了得?怎么能证明你家不是资本主义走狗?好在沈娇的长辈是为国家做事,替外交方面做了不少贡献,被上级保住了,这样的家庭有用不完的布料是正常的,可楚瑜家是农民啊,一年分到半米布,能做5个包已经不错了。 沈娇妈这才感慨:“你这丫头确实不容易!好在我手头有一些布料,之前我还囤了一些帆布,你看看,能不能给做成包?” 帆布耐磨结实,有自己的优点,楚瑜拿着布,笑说: “婶子,只要你有布,我就能给你做出来!” “行!你也不用给我看款式了!你尽管做吧!我相信 你的审美!” 其他人闻言,便都说: “哎,我家也有布!我这就去给你拿!” “我也有!我家那块布特别适合做包!” 几个没买到包的阿姨纷纷回去拿布,楚瑜笑了,这样粗略一算,10套男装,5个包,还有来布加工,不知不觉又入账一百多块,去掉布料成本,怎么也能净赚100块了! 说话间,沈娇爸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很热切地说:“陆首长!您快请!” 沈娇家有客人?楚瑜看着眼前这一堆布料和衣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怎么办?要是被抓到可就完蛋了! 沈娇妈也很着急,忙弯腰收拾东西,可谁知,当下门推开,沈娇爸和一个穿军装的男人站在门口。 看到屋里的情景,沈娇爸一脸错愕,那男人也是眉头紧皱,楚瑜迎着光看去。 那男人穿着一身绿军装,身形高大,背脊挺直,站那里如山似塔,给人一种十分信赖的感觉,他也在盯着楚瑜,目光似火,喉头滚动,楚瑜不禁想到盯着猎物的豹子,似乎也是这样,饥饿、难耐! 沈娇妈被吓到了,这军官简直就是一尊黑面神,站在那动都不动,眼里还有一团火,显然是在生气,他嘴唇紧抿,隐隐有种蓄积待发的情绪,显然是看不惯他们这种行为!糟糕!军人是最忠于国家的,虽然找人做衣服是大家都默许的行为,可她们做衣服、买包,有心人真要拿这件事做文章,也可以把她们抓去思想教育,更重要的是,这事会对自己男人的前途造成影响。 沈娇妈吓到了,她有一万个后悔!早知道家里会忽然来客,就绝不会把人带回家! “那个……呵呵,老公啊,这位就是你提到过的陆首长?” 沈娇爸瞅着陆首长一眼,这位陆首长脸色很不好,显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都说军人最古板,陆首长怕也是这样的人!糟了!没想到把客人请回家却请出麻烦来了。 沈娇爸的脸色也黑得难看,他道:“这位是陆首长,我跟你说过,他家陆元首跟我家老爷子是旧识,两人处得很不错,陆首长这次调到临淮军区任职,指挥军区事务,我找了他几次,他都没有时间,这次好不容易来家里坐坐。” 沈娇妈又激动又害怕,这陆首长家庭背景可不一般,放在京城都是能数得上的,别说他们这种小地方,中国这样的社会,要是能跟陆家交好,对他们实在太有好处了。 “陆首长请进,让你笑话了!家里这么乱……那个,这是我刚请来的保姆,她会做衣服,这不,就张罗着给我们一人做了一件!”沈娇妈暗暗掐了楚瑜一下,提醒她别露馅。 她也是无奈,这情形下,不说楚瑜是家里的小保姆,让陆首长抓到把柄,问题也就大了! 谁知,那边陆战忽然勾唇,狭长的深眸里露出一丝戏谑: “小保姆?沈夫人,不巧,你家这个小保姆我认识!” 034 去军区 这事可就尴尬了,沈夫人不敢相信地看向林楚瑜,这姑娘虽然气质不错,但看穿着,农村人没得跑,陆首长这样的家世竟然会认识这样的姑娘? “认识?楚瑜,你跟陆首长……” 沈夫人尴尬极了,刚才她撒谎说楚瑜是她家保姆,这谎话竟被陆首长当众揭穿了。 “抱歉,陆首长,我们在做衣服,怕您会介意,所以才撒了个小谎。” 陆战声音低沉:“沈夫人,你们女人的事,跟我无关!” 有这话,沈夫人不觉松了口气,她看向楚瑜,却见楚瑜看到陆战一点反应没有,怎么?难不成楚瑜还不知道陆家有多厉害? 楚瑜直接无视陆战,用笔记下订单: “那个,程夫人,你2套是吧?一套女儿衣服,一套老公衣服,汪夫人孙夫人各一套……” 沈夫人尴尬极了,当着陆首长的面,直接说做生意的事情,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些? “那个,楚瑜……虽然你跟陆首长认识,但做衣服这事……”沈夫人想提醒。 陆战走过来,扫了一眼,眉头紧锁: “林楚瑜!” “嗯?”楚瑜记好所有订单,核对了人员尺寸,才漫不经心地问:“找我有事?” 听着她熟稔的语气,沈夫人更是倒抽一口气,听这话两人之间还挺熟?怎么会!这小姑娘但凡跟陆家人熟悉,也不可能沦落到出来卖衣服做生意的地步呀! 陆战瞅着屋里的布料,喉头滚动: “最近鸡蛋不卖改卖衣服了?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片刻?” “消停不了!”楚瑜哼了一声。 陆战双手叉腰,要被她气炸了!你说说,以他陆战的资历,放眼看去,全中国有几个人敢甩脸色给他看?就算他在军中地位不是最高,但凭他的战功,谁不对他竖大拇指?偏偏这丫头次次跟他顶嘴!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陆战手臂肌肉紧紧绷起,显然在生气。 楚瑜扫了他一眼,拿起本子往外走:“嫌我气你?行,眼不见为净,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 “等等!” 陆战忽然抓住她的领口,硬生生把楚瑜从地上提了起来,楚瑜动弹不得,眉头微蹙。 “陆首长,这么多人在,拉拉扯扯的不好。” 陆战冷 哼,眯着眼道:“既然你卖衣服,那么,顺便帮我做一件!” 楚瑜怀疑自己听错了,然而她下一秒她就被陆战塞进了车里。 “沈叔,下次有机会再会!”陆战对沈父道。 “行行!路上小心!”沈父受宠若惊,陆战竟然喊他叫叔,这是在给他脸呢,明明之前一直生疏客气地叫他沈先生的,沈父也是人精,脑子一转就明白个中原因!他这才真正惊讶,看来陆战跟这个林楚瑜的关系不一般! “孩子他妈!”沈父十分严肃地说:“下次楚瑜来,千万要好生招待!” “我明白了……”沈夫人也觉得心惊,还好他们为人本分,没有看不起楚瑜,否则得罪了陆家,这后果他们可承担不起。 陆战一路疾驰,直接把车开进了军区大院,进了宿舍,他抬手把上衣脱掉,只穿一条长裤。 楚瑜看得直皱眉:“我说陆战,你是不是有暴露癖?一言不合就脱衣服!” “暴露癖?这个词不错!看来我要是不暴露的彻底点,不符合你的期待!”说着手就勾着皮带,想要脱裤子。 “得,我开玩笑的!” 陆战哼了一声,没说话,他去门口擦了一把汗,回来后,一身腱子肉布满水珠,这才挺起背,直定定站在那,声音低沉: “不脱了怎么量尺寸?” 楚瑜叹了口气,认命地掏出皮尺,她向来尊敬钱,没道理有钱不赚,楚瑜拿着皮尺站在陆战身后,陆战背很宽,肌肉紧实,腰肢线条明显,有很强的力道感,从前面看有明显的人鱼线,他的四肢肌肉并不明显,可就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是一种大自然中跌怕滚打的动物才有的好身材,而非是健身房中练出来的那种。 楚瑜量好尺寸,道:“想做什么样的衣服?” “你决定!” 楚瑜闻言,伸出手晃了晃。 “干啥?” “拿不来!没布不做!” 陆战扫了他一眼,双眸目光带有明显的压迫感,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叠券: “这是券,我待会给你钱,你帮我买布!” “为什么?” “废话!我一个大男人去买什么布?” 得!还有点大男子主义!楚瑜皱眉:“我没空!” “剩下的券给你!” “成交!” 楚瑜拿出折叠布票仔细一看,却见这布票跟上次陆战给的有些不同,这布票是蓝色的,上面写着全国通用,让楚瑜讶异的是,“伍市尺”边上写着“军用”二字!是军用布票!楚瑜早听说这年头,军人买东西都有专门的票,上次陆战给她普通的票时,她还觉得奇怪。 楚瑜又看了几张,发觉这里还有两张汗衫背心票。 “这是?” “我的太多了,拿回去给你兄弟用吧!” 总拿他的票,楚瑜有些过意不去。“这样吧,这次给你做衣服,我不收你的钱!” 陆战瞥了她一眼,没做声,随后,陆战送楚瑜去买布,楚瑜索性把所有的布票都用了,买好布之后,陆战执意送她回去,楚瑜拒绝不了,只好坐他的车回林家庄,有车就是快,平时要走几个小时的路,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陆战把楚瑜送到门口,楚瑜刚下车,却见一个瘦高清俊的男生站在门口。 是贺沣! 陆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嘴角不知怎的就弯不上去了,他皱眉问:“那是谁?” 楚瑜瞥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啥?” 陆战没答,只扫了眼贺沣,莫名而来的危机感不是一般的强。 “你看看这人,瘦的跟白斩鸡似的!弱不禁风,要是遇到流氓,就他这样的还能保护你?” 楚瑜笑了,眉目弯弯:“我说陆战,你该不是嫉妒人家比你白吧?” “胡说!”陆战靠近,脸差点靠到楚瑜耳朵了,他声音低哑,故意在楚瑜耳边呵着气:“我说真的!找男朋友可不能找这种不经用的!男人就该爷们点!像个汉子一样保护女人!一点力气都没有,算什么男子汉!” “行了行了!少给我洗脑!”楚瑜皱眉:“你快回去吧!恕不招待!” 陆战靠在车门上,从车里摸了包烟出来,点燃,叼在嘴里,斜着眼看这俩人,那男生年纪不大,皮肤也白,跟楚瑜站在一起,别提多养眼,然而他怎么看都觉得刺眼,陆战抽着烟,吐着白雾,一根烟抽完,已经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最近是怎么搞的?在这个丫头身上似乎花了太多心思,雄性对雌性花心思,还能有别的意思?陆战很快明白个中原因,只是,可能吗?他陆战虽然没交往过对象,却也不是傻子,楚瑜明明只该是个对田信芳有救命之恩的路人,报恩后,两家桥归桥路过路,各走各的路,凭什么他还一次一次跟林楚瑜制造交集?为了哄她开心千方 百计让人从北京偷偷捎了两本英文书来?为了她连原则都忘了,竟然纵容她做生意? 陆战明白过来后,眼里烧了两把邪火,再看林楚瑜眼神已变得不一样。 小又如何?年纪小可以养大!这农民想吃鸡肉,不都是慢慢养着喂着等那鸡长大了,再拆骨入腹?大不了他再等两年!他陆战认定的人,绝不可能再容别人染指! “贺沣,找我什么事?”楚瑜问。 贺沣微扯嘴角,那身穿军装的男人视线太有威胁性,不容忽视。“楚瑜,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 贺沣道:“我想请你教我学英语!” “英语?”楚瑜思忖片刻,没有立刻拒绝:“你怎么想起来学这个?”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父母成分不好,使得我高中毕业之后,不管是工作分配还是下乡问题,遇到的都是最差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我只想坚持学习,不让自己变得一无是处,万一哪天政策变了,恢复高考了,我马上就可以考试!”贺沣一脸期盼。 楚瑜最近除了卖衣服也没别的事情做,不忙的时候教他一下也无妨,她沉吟道: “那……” 正要答应,却听一个霸道的声音插进来:“她没空!” 楚瑜和贺沣同时皱眉。 陆战搂着楚瑜的肩膀,占有欲十足。“从今天起,林楚瑜要教我学英语!她一天24小时,所有时间都被我霸占,你!没机会!” 贺沣抿着唇,眼神隐忍,陆战搂着楚瑜,眼神坦荡! 两男人眼神无声交流! 等贺沣走,楚瑜才挣脱出陆战的胳膊,她皱眉:“陆战,你到底想干啥?” “刚才不是说了?学英语!” 陆战倒是没有撒谎,最近部队会有一些对外事务,有时候会派兵去别国出任务,普通的外交事务倒可以带个翻译,但一些特殊的秘密任务,却让陆战有些犯难,他是最出色的士兵,派兵出去没道理不派他,可同时他英语也是最烂的一个,唯一会的单词就是“shit!”还是上次有个美国大兵骂他被他听到才学会的,那大兵最后被他狂k一顿,从此这个单词映入他的脑海里。 最近国际局势紧张,上级下了死命令,让陆战学英语,还给他找了个英语老师,但什么老师能比自己喜欢的女人教得好?陆战因此动了这 心思。 陆战又道:“我给你找间宿舍,你教我英语!你姐楚青也可以跟去,这样你要出去卖衣服也方便!” 楚瑜皱眉,认真思索他的提议,最近她来回跑临淮,经常赶路,大热天的,难免吃不消,她也考虑过在外租房,只是在哪租房能有在军区大院住方便?就是被人发现,他们也不敢进军区大院查!陆战是她无形的保-护伞! 见她犹豫,陆战勾唇,弹了弹烟灰,又道:“考虑得怎样?” 楚瑜扫了他一眼,满脸怀疑:“你英语到底如何?”听上次田信芳的说话,可不乐观! “不好才有挑战性!你要是连我都能教会!以后没有你教不会的学生!” 听了这话,楚瑜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陆战勾起唇,心情很不错,他掏了根烟夹在耳朵上,“你今晚收拾一下衣服,我明天来接你!” 楚瑜把这事跟楚青一说,得到楚青的赞成,这样来回跑实在太麻烦,要是住在临淮,两人行动方便不说,还能多做点单子,客户衣服哪里不满意,还能随时修改,再说陆战能提供宿舍,那就再好不过了! 次日,陆战开车直接过来了,他搬起楚青的缝纫机。 “陆哥,我帮你!”少安说。 “不用!这点东西!”陆战轻松地搬起,肌肉绷着,看得少安更崇拜了!陆战把缝纫机放后备箱,又把两人的衣物拿上车,周围有不少人围观,陆战有意道:“伯父伯母,楚瑜随我去军区执行军事任务!” 这话一说,让周围人瞬间不敢再说一个字,军事任务?楚瑜能出什么军事任务?再说了,军事任务关缝纫机什么事? “美丽啊,你家楚瑜到底是干啥军事任务?” 秦美丽笑笑:“楚瑜英语好,这次去军队里帮忙做翻译教英语!” “哦,这难怪了!”只是,没听说林家的三闺女英语好啊! 楚瑜和楚青在宿舍安顿好,这才发觉,这宿舍并非在军区大院里,但是背靠军区大院,离大院的门只有5米远,楚瑜一想便明白过来,军区大院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光是审核就得审核很久,手续不好办,倒是住在这里要方便许多。 当晚,陆战来命令了,他晚上有时间,要学英语! 035 学英语 陆战刚把楚瑜带过来,陈列就知道了,他心思重,前后一想就明白了陆战的意思。 陈列似真非真说:“陆战,这小姑娘骨头硬,可不好啃!” 陆战头都没抬,他把自己的配枪放好,又整理好衣柜,才面无表情地说: “好不好啃都要啃!” 陈列一听,低头笑了:“第一次见你这样,不过你可考虑好了,这姑娘还年轻呢,真要等起来,你不一定有这自制力能忍着!” 他的话很明白,军队里男人们在一起说话尺度都有点大,大家天天锻炼,泥里摸爬滚打,挥汗如雨,一身精力都献给训练场和祖国,每天不是搏斗就是基础训练,谁不是练得一身腱子肉?只是军队就是和尚庙,正常男人一身热血谁没有点欲望?肖想女人就是个错?有些事实在太正常,可楚瑜还小,陆战真要等起来,可有的等了!你说这整天训练,回去看到一个小丫头,碰还不能碰,寻常男人都受不了,更别说陆战这种欲望强的了! 陈列的话很明白,陆战也不会跟他装糊涂。 “慢慢养,我不着急!”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也是的,找什么借口不好,非得说要学英语!就你能学几句英语?我倒要看看,这事你能坚持多久!” “你少管闲事!”陆战说着往外走。 “成!我不管!这大晚上的你跟小姑娘学英语,小心擦枪走火!” 陈列在身后喊着,见陆战走远,笑意依旧还在嘴边看,话说回来,陆战刚才可是说过,林楚青也来了,陈列想着,不觉溜了出去。 陆战进了自己的单间宿舍,一抬眼就见楚瑜坐在桌子旁,昏黄的灯光映得她五官比平时柔和一些,这小姑娘乍一看不算起眼,可越看越有味道,尤其最近五官长开了一些,眉眼间越来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来了?” “嗯!”楚瑜合上英语字典,拿出一张纸来。“这是我编写的教材,都是基础的,你读读看,这种基础知识有没有不会的?” 陆战拿起纸,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忽然发觉,找楚瑜来当老师简直就是个错误,那啥,要是在自己未来媳妇儿面前丢脸,会不会减分? “怎么不读?”楚瑜不解。 一向战无不胜的陆战终于发出了声音:“额……哈哈哈路?” 林楚瑜听得目瞪口呆,话说平常 陆战说话声音不错,普通话也标准,几乎没有什么北京口音,这说英语怎么就这么…… “哈哈!”楚瑜忍不住笑了起来,“哈路啥呀?还哈利路亚呢!是hello,你怎么连hello都不会?” 陆战原本就不白的脸上笼罩着一片阴云。 “很好笑?”他咬牙。 “还行吧!”楚瑜忍着笑,抿唇咳了咳,她拿着笔,继续说:“我给你把音标标上,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学到音标,但可以试着去看去感悟。” 写好后,楚瑜又教他读了一遍。 事实上,楚瑜写的教材很简单,就是后世书上人人学过的教打电话的内容。 “hello. hello,bill no,this-is-sam. hi,sam,this-is-mike.how-are-you?” 楚瑜认为这已经是很简单的内容了,却不料,陆战真是连读都读不出来,音特别怪不说,读得还有点河南话的音,实在是奇怪了! 楚瑜只好又从简单的字母开始教起。“来,跟我读英语字母表!” 陆战扫了她一眼,却见她粉嫩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发音纯正的美式英语,加上楚瑜声音好听,又是他中意的,陆战自然愿意学,美女教学就是有好处,没多久,陆战已经把字母歌学会了,只是,越会下去,听楚瑜说得越多,他心里的疑虑就越多。 当初林楚瑜救了田信芳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他调查过林楚瑜,拿到了林家所有人的资料,可以说,林楚瑜的家世很清白,父母都是农民,是真正的无产阶级,林楚瑜这辈子别说是出国了,就是临淮都没有出过,她也一直在镇上的学校上学,这年头,连北京的名校里都不一定有几个高水平的教师,更别说乡下了,这样的学校能教出怎样的好学生?因此,陆战最初并没把楚瑜的英语当回事,可谁知,现在越听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原本英语水平应该和他差不多的农家女林楚瑜,怎么会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陆战没有表露出来,可心里的疑惑更甚。 次日一早,楚瑜和楚青一起去把衣服送给沈夫人家,她一进门,就见沈娇的父母都在家,见了她,两人十分殷勤。 沈夫人道:“楚瑜,你来了?沈娇等你很久了,嚷着要让你再做一条裙子呢!” “楚瑜,既然来了,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要吃什么喝什么都给你伯母说!不要见外!”沈父也交代。 “谢谢。”楚瑜淡笑,并没有不给面子,也没有显得太热络。 沈娇似乎知道了内情,但并没有差别对待,对楚瑜依旧是之前的态度。 “楚瑜,我妈给我看了你做的包,说实话,你做的还满潮的,我背这个包去上班,很多人问我找哪个裁缝做的呢!她们找我定了4个包!” “谢谢你,沈娇!”楚瑜笑笑,和她一同坐在沙发上。 对于沈家人的态度,楚青十分吃惊,这家人吃错药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热络? “对了,楚瑜,你父母都在家里?”沈母打听道。 “是啊,在农村。” “农村好!山好水好!很养人!你父母在农村做什么?” “下地,赚工分!” 沈母一听,和自己的猜测差不多,只是这样的乡下姑娘怎么和陆战认识?而且看情况,陆战对她还挺上心的,沈母没好意思多问,对楚瑜却更客气了一些。 不愧是官太太,沈母对人好真是不着痕迹,她没有特地讨好楚瑜,却给楚瑜介绍了不少订单来,楚瑜一数,足足有15件衣服呢! “谢谢沈夫人了。”楚瑜笑笑。 “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家老爷子跟陆战的爷爷都是旧识!” 楚瑜解释道:“其实,我跟陆战不是你们想的那关系,我们……” “我们都懂!都懂!”沈母和沈父笑得很暧昧,一副自己什么都懂的表情。 姐妹俩走出沈家的门,楚青才问楚瑜怎么回事,楚瑜把上次在这里遇到陆战的事情告诉楚青,楚青直感叹,有钱有权就是好! 路过军区训练场,楚瑜远远见到陆战正站在训练场中间,所有的兵一哄而上,每个人都叠上去,充当人肉沙包,想要压垮陆战!楚瑜看得忍不住紧张,这情景跟看电影似的,没有特效镜头,全是真实肉搏,并且还一镜到底呢! 陆战被人压住,动弹不得,他面色紧绷,身体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他动了几下,压在他身上的人实在太多,根本动弹不得!陆战连忙想对策,他往后一仰,甩开了后面扑上来的人,使得前面的人松手,这一松手就给了他反击的机会,陆战一腿扫过去,直中要害,前面几个兵就被他制服了,他再回头对付身后那几个就显得 轻松许多! 陆战近身搏击的功夫很厉害,十几个兵没有一个比得过他,就是一起上也没把他整垮。 最后都被他打趴下! “哎呦!我说陆首长!你就不能轻点!”所有人揉着肩膀,哀嚎声四期。 “一个个没长进的!练这么久还这么不经打!” “谁像你一样,浑身都是铁铸的?” 陆战拿起衣服擦了汗,正打算喊集合,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的视线,陆战皱眉回头看去,却见林楚瑜正眼巴巴看着他,陆战勾唇,笑得满脸张狂。 楚青感叹一句:“开屏的公孔雀是什么样,我总算见识了!” 楚瑜一愣,有些讶异:“开屏?对谁?” “除了你还有谁!”楚青直笑她笨,说实在的,她很为这个妹妹担心,倒不是怕陆战会对她下手,而是怕陆战家庭太好,以后陆战家里若是反对,楚瑜肯定会受到伤害,到了那一天,陆战还能不顾家庭的束缚,一心一意对楚瑜? “我?”楚瑜直摇头,满脸都是不可能:“姐,不可能的事!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连hello都不会读的男人?” 楚青被她逗笑了。“会说hello干啥?他又不找美国女朋友!我跟你说楚瑜,有些事不是你说了算!” 楚瑜思索着这话,觉得很有道理但又有哪里不对,她前世就没谈过恋爱,对这种事有点迟钝,当初她跟朋友说,自己从小到大没人追过,朋友差点吐血倒地,直说班上当时有七八个人都喜欢她,但不管怎么暗示,不管怎么找她借书问题目,楚瑜都看不出人家的用意,这不,班上这些男生还没开始呢,就已经失恋了。 这种迟钝是天生的吧?从小就跟男孩子一起下河摸鱼,泥地里抓泥鳅,楚瑜一直没什么性别意识,在她看来,对方如果一辈子都不说喜欢她,不表明爱意,她绝不可能自作多情。 至于陆战…… 楚瑜又扫了眼陆战,陷入沉思。 如果是陆战的话,有可能吗?不行不行!楚瑜摇头!陆战这么黑,黑皮肤基因强大,将来有孩子定然免不了被污染,还有陆战连hello都不会读…… 不得不说,接受陆战的提议确实是好的,楚瑜搬到临淮以后,订单多了很多,楚青已经忙得手软,脚天天踩缝纫机踩得都要抽筋了!钱也赚了不少,两人每天都能有百来块的收入,实在让楚瑜惊讶。 这其中沈家帮了不少忙,给她们介绍了很多订单,楚瑜设计的款式独特,市面上去哪都找不到,因此虽然收费贵点,大家都愿意来,这不,靠着口碑,两人越做越大,现在楚青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 虽然才7月份,但楚瑜已经开始做秋装了,她设计了几件风衣,其中有一件,上衣是修身的款,一排扣子下来,腰身收腰,系上要带,下身是伞状的,这样的风衣就是在后世也算时尚的,楚瑜把风衣给沈夫人看,立刻赢得她狂热的追捧,楚瑜的老顾客也都很喜欢,不少人都在她这里预定了,楚瑜给每件衣服排订单,因为订单太多,风衣至少要到9月半才能完工。 看了一夜的书,楚瑜虽然起来,却还是有些困,最近因为要带陆战学习,她晚上的时间便不属于自己了,便只能抽空看书,好在学习的效果是有的,楚瑜每天都把厚厚的英语字典翻一遍,按照她的学习方法,不是一个一个记,而是快速翻,快速扫描,这英语字典没有后世的那么厚,只大约有2厘米厚,一天下来,勉强能翻完,就这样,楚瑜每天翻一遍,到现在她已经能记得一半单词了,也算是个不小的进步。 关于学习,楚瑜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她希望自己能提前把基础打好,这样的话,将来赚钱做事业才有保障! 忽然,一阵跑步声传来,楚瑜打着哈欠抬头看去。 却见身着军装的陆战正小跑过来。 话说,腿长身材好,真是有优势!你看吧!陆战这么黑,远远看去,脸啥样都没看到,就看见脸上反光了,以至于楚瑜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脸,好在他身材好,这身材妥妥陆战无疑!旁人想有这样的身材,难得很! “陆战?不锻炼?你怎么来了?” “锻炼!”陆战停下,没有一丝气喘,他直视着楚瑜,沉声道:“吃早饭了吗?” “没呢!” “正好!”陆战脱下帽子,从帽子里掏出一颗鸡蛋递给林楚瑜。“接着!” 这被头顶捂热的鸡蛋让楚瑜愣了许久。 陆战边走边说:“给你的!” 楚瑜看着手心的鸡蛋,还是没回过神。 当天中午,楚瑜路过军区宿舍门口,却见几个打水的兵道:“今天早上食堂竟然吃鸡蛋!” “是啊!就是一人一个有点太少了!” “知足吧?鸡蛋这么贵,有的吃就不错了!” 楚瑜一怔,这 才意识到,陆战把自己早餐里的鸡蛋剩下来给她吃了。 最近陈列也总会借机往楚瑜的住处跑,他次次拿衣服来让楚青给他补,看得楚瑜这种迟钝的人都察觉到他对楚青的意思了,然而楚青一心挂念着她的王西平,一直没察觉到陈列的意图。 搬到临淮后,王西平从来没来看过楚青,楚青想着她,便找了一天和楚瑜一起回家看看。 楚青去王西平家里找他,没多久却低着头回来了。 “怎么了,姐?找到他了吗?” 楚青摇头:“没呢,听他妈说他出去了,楚瑜,你说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也许是真的有事?” “能有什么事?我是算好了他休息的日子过来的,今天他明明不上班!” 楚瑜愣愣,脑子里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楚青失落地回了屋里。 正值盛夏,门口的树林中知了此起彼伏地喊着,不得不说,这时的环境是真好,知了很多,不像后世,夏天已经很难听到声响了,知了哪去了?都被人们抓去吃了!还没有变成知了的知了猴营养好,味道也不错,放在油里渣渣或是用火烤都很好吃,更别提这东西蛋白质还特别丰富,以至于知了猴有一大众忠实粉丝。 “少安,晚上想不想加餐?”楚瑜望着门口的树林笑了。 少安最爱吃楚瑜的饭,最近楚瑜不在家,家里的生活水平都下降了很多,少安馋得很,忙点头,见楚瑜一直看向树上,他寻着视线看去,便问:“姐,你该不会是想吃知了猴吧?” “嗯哼!这东西很好吃!” “好吃是好吃,就是没油做起来没味道!” 楚瑜一听这话,明白过来,这时虽然知了猴多,但吃得人不是特别多,就像鱼一样,鱼多,可依楚瑜观察,吃鱼的人家倒不如后世多,不是因为这事的人不会吃,而是没油,没调料,知了猴没油做出来可难吃了! “放心吧!这次我带了一些油、糖、盐回来,咱们不缺调料!” “耶!那我这就去抓!”少安说。 知了猴的方言有很多叫法,有的地方叫姐溜,有的地方叫ji-liu,还有地方叫爬叉的,抓知了猴其实很简单,到傍晚的时候,到不粗不细的树底下,看地上的小洞,有的洞有拇指头大,有的只有小指大抑或更小一些,这些洞里一般都有知了猴,知了猴藏在洞中,一到傍晚 和雨天就会出洞,想抓知了猴的方法有许多,楚瑜一般拿稻草放在洞里钓,只要稻草动了,就说明知了猴上钩了,这种方法一钓一个准! 楚瑜在每个洞里都放了稻草,没多久,每根稻草都动了。 天!这时候的知了猴太好抓了,哪像后世,都要被吃灭绝了,知了猴也被炒的跟虾子一样贵。 没多久,少安和楚瑜已经抓了小半麻袋!倒不是楚瑜贪心,而是这东西实在是多,不抓都对不起这么笨的知了猴。 知了猴多,知了猴的壳子就更多,楚瑜抬眼一看,满树都是知了猴的壳子,她忽然发现一条商机。 “少安,想不想赚钱?” 少安忙不迭点头:“当然想了,姐!可是没你在,我什么都做不了!” 楚瑜失笑,抬头指向树上:“这不有现成的商机在吗?” “你说大树?” “不是树,是树上的知了猴,少安你知道吗?知了猴脱掉的壳也就是蝉衣可以入药,并且收购价格还不低,我那天路过医药公司打眼一看,好似是2毛钱一两呢。” “2毛一两?价格还挺高的!” “是啊,虽然蝉衣比较轻,一斤要抓很久,但你要赚点小钱的话,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别的不说,一个暑假赚个几十块钱还是可行的,就看你想不想赚了!” 蝉衣到处都是,经常风一刮就会掉到地上,村里人也想不到去赚钱,经常把它踩碎,殊不知蝉衣很值钱,因为这东西能入中药,自古就有人收购去做药材,再说这东西,你就是白天正大光明地去弄,也没人会怀疑。 楚瑜现在已经看不上这点小钱了,再说她没时间来回跑,便把这个商机告诉了少安。 “万一要是有人怀疑……”少安还是拿不准。 “教你一个方法,你可以对人说,找这东西是为了做中药药引,给爸熬药!” 少安忙不迭点头,高兴地说:“姐!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就算能赚十块钱,我也愿意做!” 少安是个能吃苦的,当下就带了不少蝉衣回家。 把知了猴带回家,楚瑜便打算做菜了,她把知了猴放在盐水中泡泡,过了一会,知了猴就死得差不多了,泡了一会,楚瑜在锅里倒了油,烧热后把知了猴都倒进去。 锅里传来一种好闻的焦味,有点油爆虾的味道,知了猴要炸得脆点才好吃,还有一个窍门,在炸 知了猴的过程中,楚瑜用锅铲把知了猴压一压,直到压扁了,再继续煸炒,知了猴不压不好吃。 就这样,没多久,焦味更重,楚瑜看了下,知了猴的头已经脆了,这样的知了猴就可以吃了! 楚瑜把知了猴拿出来,没多久就被一扫而空。 “好吃!楚瑜,你怎么做什么都好吃?” “有吗?”楚瑜自己尝了一个,跟炸虾子的味道差不多,壳很脆,肉很香。“味道确实不错!” 楚瑜做的晚餐又受到大家热烈追捧,全部被一扫而光了,看着大家都喜欢自己做的菜,楚瑜很高兴。 楚青没找到王西平,心情一直不太好,楚瑜便想着能在家里住一晚,等明天让楚青去找,谁知天还没黑,他们刚吃过饭,就见陆战的车停在门口,陈列也跟来了,见了姐妹俩,俩当兵的笑得一脸正值,尤其是陆战,叼了根青草根在嘴里,眯着眼笑: “林老师,毛-主席教导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习贵有恒!所以林老师,一天不学英语,我一天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这不,我只好来带你了!” 秦美丽和林保国都被感动坏了,尤其是秦美丽,催着楚瑜说: “楚瑜啊,你看看你!这当得什么老师!人家陆战说的有道理,学习要坚持,快快!赶紧回去,继续教课!” 楚瑜哼了一声,对露出一口白牙的陆首长翻了个白眼。 那边陆首长接受到了这个白眼的内容,摸摸心口,乖乖!这未来媳妇连翻白眼都那么让人舒坦! “楚青,你心情不好?”陈列问。 “我没事。”楚青看向窗外。 她的心情写在脸上,大家都没有继续问,忽然间,陈列听到一阵沙沙声。“什么声音?” “是我带的知了猴!”楚瑜拎出一个麻袋。 俩当兵的,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036 是翡翠 楚瑜没想到,当晚好几个当兵的偷偷摸摸到陆战的宿舍,嚷着要吃知了猴,还好楚瑜带的多,她把知了猴泡一下,就给煸炒了,足足炒了一大盆!又顺手炒了花生米和几个凉菜,给他们做夜宵。 虽然是偷吃的,但大家心里有数,部队有规定不能喝酒,也没人去破例,陆战和几个当兵的围着桌子坐下,不多久,一阵菜香飘来,几个当兵的都馋坏了,捂着肚子翘首盼望。 他们早就听说楚瑜的大名,却第一次见到本人,这次一看,果然和传说中一样。 “楚瑜妹子,早听吴波和左剑说起过你,他们说你烧的菜贼香!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这还没吃呢,我口水都要流干了!” 吴波斯斯文文地笑了:“我没说谎吧?上次楚瑜做的红烧肉,可把我馋坏了!到现在我做梦都梦到红烧肉的香味咧!” “真的?”一提肉,当兵的各个眼红,不怪他们馋,部队里的和尚除了内心躁动外,对肉情有独钟。 “乖乖!红烧肉啊!我还没吃过这菜咧!” 左剑也笑得奸诈:“别提,那肉我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还有一道楚瑜独创的菜,叫什么番茄炒蛋?” 楚瑜笑笑,把知了猴端上桌子。“不是我自创的,也是我根据别人口述做出来的。” 大家纷纷拿筷子,知了猴可真香!虽然没肉,但这点东西也足以解馋了! 每个人拿筷子夹了口,吃完各个伸筷子!靠!不要太好吃!这种感觉也太幸福了吧? 左剑吃得想流泪:“楚瑜妹子,我刚刚看你做菜,你也没放什么特别的调料啊,怎么这么好吃?” “就是!好香啊!”每个人吃得狼吞虎咽,没多久,一盆知了猴已经快见底了。 窦乾坤问陆战:“首长,你说说,你哪里找来这么能干的姑娘?做菜也太好吃了!” “就是!楚瑜的手艺没得说!” 那边,陆战勾唇冷哼:“老子找的人,好是正常的!”就差没说“老子看上的人,好是正常的”。 大家哄笑:“陆首长,你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陆战骂:“滚蛋!” 一帮穿军装的爷们围在一起,荷尔蒙爆棚,各个粗声粗气的,别有一番男人味,这军营里摸爬滚打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楚瑜失笑:“有那么夸张吗?都是些家常小菜 。” 话还没说完,一盆知了猴就被抢光了,一分钟不到,一桌菜已经见底,楚瑜今天不知道他们会来,没准备菜,见菜不够吃,颇有些不好意思,便歉意道: “你看我今天也没准备,改天等你们都有时间,我做顿好吃的请你们喝一杯!” 几人对视一眼,当下就笑了,窦乾坤乐道:“楚瑜妹子,正等你说这话呢!你一定要做吴波他们说的那道拿手菜,叫什么番茄炒蛋的!看看这名字多洋气,一听就好吃!” “楚瑜妹子,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吴波笑说。 几个男人一人一句,听得一旁的陆战终于发了火: “别蹬鼻子上脸,一口一个妹子的!谁是你妹?啊?行了!吃饱喝足,都给老子滚!” 他一吼,没多久一屋子人都被他哄回宿舍去了,屋里这才清净下来。 一桌子锅碗瓢盆,楚瑜伸手去洗,昏黄的灯光下,她身影显得很单薄,神色淡淡的,过肩的头发轻轻绾起,刘海细碎,衬得侧脸愈发温柔,陆战看得出神,不觉靠近她,手在她脸上一抹,啧啧有声: “楚瑜,你脸上擦得什么雪花膏?怎么皮肤这么嫩?” 楚瑜嫌弃地瞥着他的手指,哼了声:“什么都没擦!” 陆战一听,眉头不觉紧皱,他家里那两个姐妹,平时都爱美得很,百雀羚之类的护肤品雪花膏,凡是商店有的,她们都买回来用,还嚷嚷着说女人就是要爱美,对于女人爱美这件事,陆战没意见,在他看来,男人和女人就是两种物种,身为爷们,他就该在泥地里摸爬滚打锻炼自己,让自己强壮,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而身为女儿,爱美打扮是女人的天性,女人柔柔弱弱,身上香香的,靠近一闻,就让男人丢了魂,这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那个男人只能是他! “改天我给你弄张票来!”陆战低声道。 “不用,我也懒得擦。” 主要这时空气好,她年龄又不大,皮肤底子也不错,就是不用也没什么,再说一旦用了护肤品还得好好清洁,可林家人连肥皂都舍不得用,她总不能再去买个洗面奶来清洁皮肤吧?话说这时候能不能买到洗面奶还不一定呢。 “由不得你拒绝!就这样说定了!你不能跟我比,我是爷们,糙点没关系!但你不行!” 楚瑜皱眉,她不能理解,她擦什么护肤品,跟他有什么关系? 陆战见她一脸郁闷的表情,心里反而乐了起来,他就是看她这副心里不爽却无可奈何的样子,陆战得寸进尺凑近楚瑜耳边,低声说: “林老师,今晚打算教我说什么英语?” 楚瑜挑眉:“陆首长,你很得意?” “哪里哪里!也就是一般得意吧!”陆战眯着眼,一脸坏笑。 “很好!”楚瑜挑唇,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掏出一叠纸递给他:“既然这样,咱们先来默写单词!” “……” 说好的情趣呢? 最后默不出来单词被楚瑜罚抄写的陆战,抱着头哀嚎,他娘的!简直挖坑给自己跳!他想象中的教英语,应该是楚瑜给个吻,他学一个单词,楚瑜再给个抱抱,他再学一句那种,搞不好再用英语说点什么“我爱你”“我稀罕你”之类的,要么楚瑜夸他英俊他也不拒绝,现在天天默单词写单词读课文讲英语小故事!这是哪里不对? 看着他一脸丧气相,楚瑜心情不错地翻开课本。 她勾唇淡笑,跟林老师作对?你段数还太低了点! 楚瑜最近又跑去百货大楼那边拓展了一下业务,在她不懈努力下,最近客人多了不少,可能是因为做衣服在别人看来是在算不上搞资本主义,加上每个大队都有做衣服的裁缝,因此,楚瑜和楚青天天接订单接到手软,竟然没遇到查水表的,实在不容易。 这日,楚瑜又接了几个订单回去给楚青做,楚青天天做衣服也累得不轻,好在有钱赚她再累都觉得开心,她事事都想好了,虽然王西平家境一般,但只要王西平是个知冷知热的,俩人好好过日子,她存的所有钱都留着盖房子,到时候,还怕她和王西平过不好日子?因此,楚青巴不得在结婚前多赚点钱。 楚瑜把订单交代给她,便出门了,刚开始楚瑜发觉卖衣服一天能赚好几十甚至一百时,心里很激动,以前那种买不起火柴、吃不起豆腐的日子一去不返,这个7月还没过,楚瑜身上的净资产已经快一千了,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算上秋装还没交货,压单子没做的利润,小1500是有了,这在70年代,已经很了不得了! 可钱多了,反而就看不上这点钱了,楚瑜骑着陆战给她找的一辆自行车,在城里到处转悠,想看看能不能找点别的发财门道。 “你这老太婆,怎么搞的!想死啊!”一个汽车司机指着一个倒在地上的老太太骂道。 这年头,不光 是有车的人牛,会开车的人同样也牛,这时会开车的人少之又少,司机供不应求,加上服务的人非富即贵,以至于司机经常比车主还嚣张。 此时,老太太倒在地上还是可以扶的,周围已经有不少在围观,一度造成交通堵塞,那司机不依不饶指着老太太骂: “瞎眼了你!朝我车上撞!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 老太太低着头,不吭声,也不敢骂回去。 楚瑜看不惯,走出来扶着老太太,抬头看向一脸凶相的司机,皱眉道: “吵什么吵!她又不是故意撞你车上!你开车撞到了人,竟然还颠倒黑白,有你这样做事的吗?毛-主席教导过我们,人民万岁!人民才是最伟大的!你现在正在指责一位为新中国奉献出青春的无产阶级农民!” 司机被她这么一说,当场缩着脖子。 现场不少人对着司机指指点点,司机听楚瑜搬出毛-主席,也吓到了,一句话不敢回。 果然,毛-主席就是万能的! 楚瑜见状,又道:“要么我们去报官,找警察处理,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行!算我倒霉!”司机说完忙不迭跑了。 一个小插曲很快过去,见他走,楚瑜才扶起老人家说:“老奶奶,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老人家刚要站起来,没站稳,原本手里用布包着的一个东西,登时掉了出来,楚瑜定睛一看,一个碧绿色的玉扳指在老人的脚边滚动。 是翡翠扳指! 037 洒蓝釉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洒蓝釉的价格,我查到两个版本,一个是说70年代,一个老太太卖了1块钱,最后国家补贴了一些钱给她,另一个版本是说老太太直接卖了80块,我倾向于第一种说法,毕竟当时文物都有标价,哪类东西卖多少钱都是死的,不可能一开始就给80块,但后来国家是不是补贴了80给她,这个就不得而知了,特此说明一下,大家只当架空文来看。 楚瑜弯腰替老太太捡起翡翠扳指,虽然楚瑜不是行家,却能看出,这翡翠的成色非常好,拿在手心很是舒服,并且光泽透亮,迎光一看,翡翠里没有一丝杂质,完美无瑕! 楚瑜心头一震,后世好的翡翠已经非常少了,稍微好点的放店里一卖都要几十万,可楚瑜依稀记得,翡翠这东西,在历史上明明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太值钱的。 楚瑜心里疑惑,把翡翠扳指还给老太太,这老太太穿着朴素,鞋底都是烂泥,显然是农村刚进城的。 “老人家,您这是……” “小姑娘,我要去卖东西,卖给临淮的文物商店!”老太太说着拿出自己的户口本:“你看,我户口本都带来了,就希望天黑之前能卖出去,听说现在卖东西还要拿号卖,也不知道能不能取到今天的号。” 文物商店?拿号卖?这年头不是对文物管理很严吗?不是一直在批斗不允许存在资产阶级吗?不然楚瑜那瓷瓶是怎么捡到的?但是听老太太这口气,这翡翠扳指还可以卖?楚瑜满心疑惑,这翡翠成分很好,要卖也能卖不少钱,没道理其他的古董算古董,这翡翠就不算吧? 老太太一脸愁容,显然心里有事,楚瑜不觉问了句: “老人家,你为什么要卖这玉扳指?我瞧着这玉扳指应该有不少年了吧?” “是啊,是我祖上传下的,只是口径太小,我手指伸不进去,一直没戴过。” “那您怎么想起来要卖?”楚瑜问。 “嗨!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吗?我小孙子最近生病,医生说是肺炎要住院,村子里的卫生所看不好,得去大医院,但是家里一分钱没有,哪来的钱去医院治病?” 说完这话,老太太直擦眼泪:“这翡翠扳指也不值钱,不知道能不能凑够我孙子住院的钱。” 楚瑜看她哭得难受,便把她带到阴凉地让她缓缓,等老太太平静下来才问: “您孙子住院需要多少钱? ” 老人家哽咽:“今早送去,医生说至少要准备5块钱!” “5块钱?”楚瑜瞪大眼睛,满脸惊愕。 “小姑娘你也觉得很多是吧?医生说我孙子的毛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必须早点治,实在不能拖了!” “不是……”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太太竟然说成色这么好的翡翠扳指卖的钱不够治病的,也就是不足5元?怎么可能呢!不管任何年代,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啊,玉翡翠之类的,定然还是有分量的。 楚瑜讶异:“老太太,那您这翡翠扳指值多少钱?” 老太太叹息一声,满脸都是惋惜,她不舍地看向这翡翠扳指,道: “上次文物商店的柜员开拖拉机去咱村里,我给他看过了,他说我这翡翠值1块5毛钱!” “……” 楚瑜真想一口盐汽水喷出去,要不是她亲身经历,谁要是告诉她这年代,这么好成色的翡翠扳指只值1块5毛钱的话,她肯定以为对方是编造的,可事实却是是这样,而且还开拖拉机去乡下收购?难怪这些东西不足够被人批-斗,原来根本不值钱!试想,谁会为1块5毛钱去批-斗你?有这1块5毛钱你也还是无产阶级,难怪竟然有文物商店这种店铺存在! 楚瑜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她咽了口口水,再看老太太时,眼神已经变得复杂,这么好的扳指,她曾看过后世拍卖过类似的,多的不说,几十万至少了,毕竟翡翠在后世越来越稀缺,这种没有絮水头这么好的东西,卖个几十万上百万很正常!可1块5是什么鬼? 楚瑜抑制不住激动,她抓住老太太的手,道: “老人家,您看这样行吗?我给你5块钱,你这翡翠扳指卖给我吧?” 老人家满脸惊愕:“卖给你?你要这东西干啥子?” 楚瑜笑笑,伸出手,把翡翠扳指往手上一袋,可巧,这扳指特别适合她的手。 “这扳指尺寸小,正好适合我的拇指,我觉得戴着蛮好看的就想买来自己戴着玩。” 楚瑜有钱后穿得依旧是农村那点行头,老太太扫了她一眼,忙说:“小姑娘,你别是背着家里人拿了钱出来吧?我实话告诉你,我这扳指根本不值5块钱,你花5块钱来买,实在是吃亏了!” 这年头的人可真实诚,楚瑜不觉感叹,她真心道: “老人家,您就拿着吧 ,您看,太阳快落山了,您这时去取号也不一定能赶上,弄不好要等明天了,明天就是卖也卖不出高价,不如就卖给我,你拿着钱回去给小孙子交钱治病吧!” 听了这话,老人家感动坏了,抓着楚瑜的手,直说:“活菩萨!小姑娘!好人有好报!” 楚瑜汗颜,她想帮老人家是真,有私心也是真。 楚瑜拿着翡翠扳指回去,别说,这扳指很适合她戴,不大不小,戴着冰凉凉的很舒服。 陆战满身汗,边走边撩着衣服让热气出去,见楚瑜在研究着什么,他走上来道: “林楚瑜!在看什么?” 楚瑜一愣,她实在有太多问题,又找不到靠谱的人,便问陆战:“陆战,文物商店是干啥的?” “文物商店?”陆战皱眉,勾唇坏笑:“问这干啥?我回答你有什么好处?” “今晚不用默写!”楚瑜凯恩。 “成交!”陆战浓眉舒展,思索片刻,道:“文物商店,顾名思义,收购文物的地方,大部分市级城市都有,比如苏州文物商店,临淮文物商店,一般省会的文物商店被称为文物总店,据我所知,临淮的文物商店都是开拖拉机去乡下收购文物,老百姓手里的文物都不是贵重东西,再贵也就八-九块十块的,经常能卖个1块钱就不错了!” 楚瑜皱眉,没想到这文物商店还真的在运作,国家不准私人做生意,但文物商店属于国家所有,这就不算违规了,只是收购价格也太低了点,既然说了是文物,还以这么低的价格收购,实在不应该。 “那这文物商店买的文物最后去哪了?” “博物馆!一部分捐给国家博物馆,另一部分……”陆战欲言又止,黑着脸回屋里,掏了根烟抽上,陆战在部队里很少抽烟,部队有规定在,陆战向来比较遵守,这还是楚瑜第一次见他在这里抽烟。 “另一部分怎样?” 陆战咬着烟,又道;“另一部分卖给外宾!” “外宾?外国人?”楚瑜真正惊讶了,我国这么好的文物,这么多古董,卖给外国人做什么?“卖给他们做什么?这些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啊!卖了再想买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陆战皱眉,白雾缭绕中,眯着眼看她:“你这话,怎么跟我家老爷子一模一样?” 楚瑜是真的心痛,后世大家多痛心这些流传在外的文物,现在的人根本不会懂!因为在这些人 眼里,文物根本不值钱,不值得保护! 陆战眯着眼吸了口烟,指尖夹着烟,弹了弹才道:“国家建设需要外汇,用文物换取外汇是一贯的做法!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改变的!” 涉及到国家,楚瑜便没话说了,只是,为了换外汇,就一定需要用文物来换?楚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此时软弱可欺的中国,跟后世的大国简直无法比。 “老北京的西单和琉璃厂就有专门的文物店收古董,收来的就拿去卖,当然,也会有面对国人的对内柜台,级别大点的官,比如我爷爷那样的,随时可以看文物研究文物!” 楚瑜忽然举起自己的手伸到陆战面前。 “陆战,你看!” 陆战一愣,摸着她细白的销售,啧啧道:“看到了!这小手还挺白!” “什么啊!”楚瑜皱眉:“我让你看我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这么大的东西你看不见?” “看见了!”陆战失笑,又举着楚瑜的手对着灯光看了看,趁机摸了一下,才说:“翡翠扳指!你这个是真翡翠!不过不值钱,拿去卖最多卖个1、2块钱,这文物商店对内收购的东西都是有定价的!” “你确定这是真的?” “嗯!这点东西看不出来,老爷子能把我腿给打断!”陆战吞云吐雾道。 确定是真的就行,一想到这东西后世能值几十万上百万,拿去一卖至少翻个十几万倍,楚瑜心里舒坦不少,只是,她同时又叹息!有再多古董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不能公开,只能偷偷藏着掖着,想卖还得等改革开放后!不应该说,她不缺钱的时候不可能舍得卖这些古董,真想卖个高价,应该要等几十年以后了,抑或是香港卖,不……楚瑜回过神,她回到这么穷的年代,唯一的金手指就是会英语,就这点金手指还需要日夜背单词去巩固,跟别的穿越女比起来简直是弱爆了!既然这样,没道理现下遍地的古董她不去捡不去买!一块两块,再贵只有10块左右,这样的价格!白菜啊!不!白菜和米面稀缺的时候可比古董还贵呢! 楚瑜忽然明白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次日一早,楚瑜直接去了文物商店,文物商店离军区并不远,有直达的公交车,楚瑜觉得坐公交走走停停太浪费时间,便直接骑车过去了,如同老太太所说,临淮的文物商店门口排了很长的队,大家都拿着要卖的东西和户口本,打算卖给商店,看穿着,他们大部分是农民,应该要急用钱,否则也 不会来当了家底。 这时,一个短发,头发花白,弓着腰的老太太拿着一个碗走过来,她已经没牙了,嘴皱巴巴的,看起来年龄不小了,她拿着一个布,包着碗一样的东西走过来,琢磨了半天才说: “还要排队?” 楚瑜不敢大肆声张,只得偷偷问短发老太太:“老人家,你也来卖东西?” “是啊!” “你卖啥?” “一个不值钱的碗!”老太太笑眯眯地拿出碗,给楚瑜看看:“我刚想起来,我家有个年头久了的碗可以卖。” 楚瑜定睛看去,却见包馒头的布底下包着一个明蓝色的碗,这碗很蓝,颜色纯正,虽然样子普通,可就是让人看着舒服。 “老太太,这碗上脏兮兮的,里面还有点污渍,您原先是用来做什么的呀?” “哦,你说这脏的地方?这是我原本用来装鸡食的,估计是被鸡啄的吧?但这个碗自我出生时就有了,非常结实,摔了好几次没摔坏,特别耐用!我今天拿过来卖看看,不知能卖多少钱。” 老太太不知道,楚瑜就更不知道了,说实在的要是放在后世,楚瑜哪里敢单枪匹马闯古董界?就是因为这年头几乎没假货,没人坑蒙拐骗,主导市场的不是商人也不是拍卖行,环境单纯,仅有一个文物商店可以买卖文物,她才敢过来收购古董,否则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老太太揪着嘴摇头:“不知道,听说能值1块钱!你看着碗,蓝色里面还有白点,跟雪花似的!一点也不好看!我估计值不了几个钱,不过能卖1块就1块,省得丢了浪费,不然被鸡啄花了可就可连1块都没了!” 楚瑜看不懂这碗,不过她手头有钱,对这1块钱不会放在心上,因此,她道: “老太太,那你不如卖给我吧?我瞧着这蓝色怪好看的,买回家摆着也舒服。” “你真要?”老太太翻着眼皮看她。 “是!”楚瑜笑笑:“这样吧!您是老人家,也别说我占您便宜,文物商店给你1块钱,我给你2块你看行吧?” 老太太一听,喜得嘴巴都要咧耳根去了,她直点头:“行行行!2块钱蛮好!我卖给你!” 就这样,楚瑜稀里糊涂,连这碗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又收购了一件古董。 好在,就是瞎子来买,以后卖出去都不会亏本,因此楚瑜心里不慌。 回 去后,楚瑜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这个碗的蓝色实在是好看,跟市面上的碗都不一样,这种蓝她还是第一次在瓷器里见到,而且刚才老太太说这碗外面的蓝色里夹着白色雪花,可楚瑜回家仔细一瞧,怎么都觉得那是一种特定的花纹。 这碗到底值不值钱?楚瑜实在是好奇,可眼下她根本没人可问,陆战是懂一些,奈何陆战在训练。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谁知陆战却派人来告诉她,他今天晚上要训练,让她别等。 “楚瑜,你哪来的碗?”楚青很意外地拿起碗。 “买来的。” “多少钱买的?” “2块!” “什么?2块钱买一个碗?”楚青很惊讶,随即道:“你是不是被人骗了?这什么碗值2块钱啊!” 楚瑜解释:“姐,这个碗是古董,我觉得不是寻常物件,你看着这碗里面好像还刻着字。” “刻着字?哪呢?”楚青拿着玩对着灯光看。“咦?好像是刻着字,只是碗里太脏了,一股鸡屎味,要不我拿去用碱面洗洗?” “别!如果是真的古董,用碱面洗会破坏它,我不敢随便清洗,等确定了再说!”楚瑜道。 见她这样当回事,楚青噗嗤一声笑了:“你啊!还真以为这东西值钱?咱村子里很多清朝的碗呢,1块钱都不值,要是值钱早被拉去批-斗了!你啊,还是别当真比较好!” 她这话也有道理,然而现在不值钱不代表以后不值钱,楚瑜笑笑,没再说什么,只继续等陆战。 陆战一直训练到10点,他回宿舍,正要弯腰在水龙头前洗把脸,一回头,却见黑不隆冬的走廊处站着一个人影。 “林楚瑜?你怎么不进去?”陆战很快认出她。 楚瑜叹气:“我没带钥匙。” 陆战顾不上洗脸,掏钥匙开门,边责备:“真够蠢的!傻愣愣站在这,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去军区找我!我给你送钥匙!” “好吧!”楚瑜没反驳。 她个子小,还没长开,从外表看存在感还是弱了些,陆战恰恰相反,个子高,腿长,身体健壮有力,到哪都是主场,他在的地方存在感特别强,因此,一旦陆战说话,楚瑜总觉得自己没有辩解的余地。 陆战瞅了她一眼,心里直打鼓:“这大半夜找我,该不会是要催着我默单词吧?” 楚瑜失笑,小心翼翼 地拿出碗道:“不是背单词,我今天刚买一个碗,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东西,得不到答案我睡不好,就来找你了!” “碗?” 陆战拿起碗抬头看了一眼,楚瑜也忍不住看去,因为天热,陆战天天在外面晒,本就不白的人变得更黑了,身上皮肤黑得亮泽亮泽的,跟抹了油似的!不过跟身体比较,脸还算白点,话说这人也奇怪,天天晒也不见起皮发红什么的。 “陆战,你该擦点防晒霜了。” “什么霜?” “没什么。” 陆战看了一会,把碗放在桌上,这才说:“楚瑜,这碗我拿不准。” “拿不准?” “是,一般的官印都在碗底,但这个碗显然在里面,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我幼时听老爷子说过类似的事,但不确定,如果你想要个准确答案,这几天正巧有人要去北京出任务,我让他带给老爷子瞧瞧!” 楚瑜闻言,点头答应,不管如何,她总想弄明白自己收购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 陆战说做就做,次日就让人把碗带过去了,从临淮开车去北京,以目前的公路条件来说,开开停停,至少要一整天,陆战事先给老爷子发了电报说明了这事,收到老爷子打回来的电报后,这才放下心。 陆战虽然看起来脾气大莽撞,实则心很细,楚瑜对他很信任。 北京大院,二层小楼。 满屋是红木古董家具,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文玩字画,古色古香的中式装修彰显主人的品味。 身上打太极穿的白衣还没脱下,陆明堂捏着小胡子,直接拿起放大镜,在一个花瓶前看了许久,他家里之所以还留有这些“资本主义”文物,是因为陆明堂在文物研究方面很在行,算是半个行家,一来二去,各种机构里的文物随他取用,陆明堂也因此,经常跟古董打交道。 门忽然打开,田信芳走进来,见了他喊道:“爸,还在看古董呢?饭吃了吗?” “和你妈俩刚吃过。”陆明堂说完,扶了扶老花镜又说:“信芳。” “嗯?”田信芳看他。 “我听你说过,你在临淮落水被一个小姑娘救了,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田信芳有些惊讶,平日里陆明堂不爱听这些事的,却还是回:“林楚瑜,怎么想起来问这事?” “没事,刚才陆战发电报来了。” 田信芳闻言,高兴坏了,陆战这人不贴心,平日很少发电报回家,这次竟然主动联系家里,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爷子,陆战说什么了?快给我看看?” 田信芳拿过电报,看完,脸也冷了,一张电报没一句话问起家人的,说的竟然是古董的事。 “这孩子!我养他到底有什么用?发电报打了这么多字,没一个字提到我和他爸的,没良心!” “行了!”老爷子宠孙子,听不惯儿媳妇责备:“你自己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陆战什么德行你应该有点数,还说他干什么!不过,陆战电报里提到这个东西是他一个女性朋友的,我想来想去,也没听说陆战在临淮有什么女性朋友!” 田信芳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他们家跟军区各个长官关系都不错,陆战边上有没有女孩子他们有知道。 “难不成真是楚瑜?” 次日一早,办事员就把碗送到陆家,陆明堂拿起这碗看了片刻,碗里污渍太多,看不清落款,陆明堂拿出老花镜戴上,又把放大镜给拿了出来,对着碗里细细一看,只见这碗中印着“大明宣德年制”,陆明堂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直接站了起来,整个人差点趴在这个碗上。 这种不骄不躁的蓝色,这种厚重的碗壁,怎么看都独树一帜!陆明堂又把放大镜放到碗外面细细一看,这一看却了不得!原来这碗外面竟然刻着龙纹! 而中国历史上唯一有过种瓷器的年代,就是明朝朱瞻基做的洒蓝釉! 038 立典型 陆明堂不敢耽误,小心翼翼地清洗了这个碗,直到碗上所有污渍都被去除,碗里的落款也清晰地露了出来,这印在碗里的“大明宣德年制”六个字让陆明堂看得血液瞬时沸腾! 他激动地吼了一声:“哈哈!陆战这小子立功了!” 见他神色不一般,田信芳和老太太都被引来了。 “老头子,怎么了?关战儿什么事,难不成是这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何止不同!我要没看错的话,这碗是洒蓝釉!是宣德年间宫里的物件!说不定这世间只此一件哪!” 俩人一听都明白这绝不是寻常东西,田信芳笑道:“不知道的人还只以为是个普通的碗呢。” “所以我说陆战有功!没有把这么贵重的宝贝给随手处置了,知道发回北京让我看!不行,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决不能耽误,我要请老朋友来看!” 说着,陆明堂给几个老朋友发了电报,20分钟后,大院陡然热闹起来,轿车停了十几辆,每辆车里都走下来一两个老人,他们拿着专业的工具,一脸热切地来陆家敲门。 “老徐,你也来了?” “老郑,老陆也通知你了?” “哎呦,都是老朋友嘛!” “大家都来了,看来这次绝不是普通的物件!” 到场的都是北京乃至全国最有名的瓷器专家,古董行家,众人明白今天这物件定然是件瓷器,只是什么瓷器能让陆明堂这半个行家如此兴师动众? 敲门,很快,陆明堂迎过来:“你们都来看!有个不得了的东西!” 众人围过去,只看一眼,就被这个碗的蓝吸引住了。 徐老拿着碗爱不释手:“这做工!这颜色!绝对是洒蓝釉!” 洒蓝釉是用竹管吹上去的,因此这蓝色外壁里才会有雪花的斑点,这也正是这东西的宝贵之处,郑老看了,连连感叹: “这么好的做工!我至今只看过这么一个!价值连城!价值连城啊!” 几人都激动坏了,他们做了一辈子古董研究,当然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什么是普通物件,这个洒蓝釉的碗绝对是他们见过的最宝贵的文物之一。 郑老特别激动:“老陆,你说这碗是你孙子托人带回来的?你说说!你家陆战这小子从小那么皮,谁知道长大之后竟然是让你最省心的一个!” “就是!不像我家那个,连个袁大头都不会认!” “可不是!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连古董的边都不沾!还是陆战有出息!” 陆明堂听了这话,心里十分畅快,虽然不是他家的东西,可这样的东西能保存下来陆战已经立功了,几人商议之后表明态度。 “老陆,这碗不管是谁的,一定要想办法劝说她把东西卖给国家!” “对啊!这是全民族的瑰宝!” 陆明堂听了这话,热情消退了一些,他这才察觉到自己一时激动,以至于想的不周到,陆战让人带给他,定然是不想让旁人知道的,否则为何不直接在临淮找人鉴定?可他却因为一时激动找了一帮老朋友来,这事不可能瞒得住,更糟糕的是这个年代,对资产阶级特别仇恨,这碗价值连城,如果陆战的朋友还把这碗留在手里,日子只怕也过不安生。 等他们走了,陆明堂才直接给陆战打了电话。 这年头大部分联系都靠写信和电报,发电报按照字来计算,发几个字给多少钱,但这不是陆明堂不用的主要原因,主要是这年头的电报发起来很慢,外地一般7天收到,本地一般3天收到,有急事可以选择加急,即便这样准确率也不高,陆明堂直接给军区去了电话,又联系到陆战本人。 陆老讲述了自己的看法,又说: “陆战,事情就是这样,选择权在你朋友手里,但我的意思是,以小换大,还是值的!” 陆战闻言沉默许久,知道挂了电话,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当晚楚瑜教他学英语,陆战直接把这事告诉了她,没有丝毫隐瞒。 “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这碗会贵重到这个地步。” 从他的叙述,楚瑜知道这个碗是国宝级别的,非常稀少,这样级别的古董,放在后世拍卖个几千万都是少的,要是运作一下,卖个上亿也很有可能!这样的碗,随随便便就让她捐了?楚瑜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心痛啊!像是要割了她的肉一样。 她失落地说:“原来那碗外的花纹是龙纹啊,原来这种东西的特色就是这个,我和那老太太还都以为这不是好东西呢!哎,本想用这个碗吃饭的……” “……”陆战冷哼:“一股鸡屎味,就是不捐也没法吃饭。” “还是觉得肉疼!” “我知道你舍不得,或许你只是想收着等将来卖个好价!”见楚瑜不说话 ,陆战知道自己猜中了,他可没忘记这丫头是个小财迷,只喜欢钱,陆战又道:“但楚瑜,我希望你知道,你无法与整个时代对抗,捐出去,保平安!” 楚瑜有心为国家多留点好的古董,只是,随随便便捐了一个在后世可以卖出几千万上亿价格的东西,要让她这个俗人说一点都不心疼,未免太假了些。 但楚瑜知道,这事她无法拒绝,那么现在能做的就是多争取一些对她有利的条件了。 之后,楚瑜跟陆老通了电话,陆老的意思是国家要把这碗买下来,价钱可以出高一些,他打听过楚瑜家里的情况,也打算为楚瑜多争取点钱,这钱多的不说,但足够她家里盖个瓦房甚至是楼房,节省一些说不定够她家姐弟几个出嫁娶亲用,在农村,有这个条件应该是不错了,谁知,楚瑜却一口拒绝了。 “我不要钱!”楚瑜笑了笑。 她不傻,用钱卖,是交易,只为了那点小钱放弃了更大的东西,不符合她的做事风格。 “你不要钱?”陆明堂很惊讶:“那你要什么?” 楚瑜思索片刻,直接道:“我想把这个碗捐给国家,但有个条件,那就是要把我的名字写在捐赠人那一栏,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是希望我后世子孙去博物馆的时候,能看到我的名字。” 陆明堂失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如果她真的肯捐赠,国家能给予她的只会更多。 楚瑜趁机表态:“我愿意把碗捐出去,重新做回无产阶级!希望国家看到我的诚心!” 她什么都不要,明知这碗价值连城却不图钱不图名不图利! 陆明堂心里不觉对这个小姑娘高看几分。 楚瑜放下电话,勾唇笑笑,她其实有些不解,为什么陆战要她这样说,虽然她本就没打算要钱,却本想趁这个机会要点票证的。 “陆战,你这么做是何意思?” 陆战深深地注视她一下。“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哥这一招这叫以退为进!” 楚瑜无奈失笑。 陆战说完,直接去了电报室。 下面的几天,楚瑜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跟自己情深缘浅的碗,越想越肉疼,便用阿q精神来安慰自己,算了,就当没收过这个碗吧!其实她又什么可心疼,人家老太太知道了只怕会比她更肉疼,不对啊,老太太最起码得了2块钱,而她一分钱没有! 她没事又往文物商店 跑,打算再收购点好东西来。 都说90年代遍地是黄金,后世人说起前世,都捶胸顿足后悔自己没生对年代,可他们却不知,70年代才是真正的好年代!这个年代,改革开放,万物待新,变革与机会并存,更重要的是,这个年代遍地是古董,而黄金与古董哪个贵?这还用说吗?所以说,70年代是真正横着走都能变成百万富翁的年代,当然,这百万富翁不是当下的。 她去了文物商店几次,就把周围都摸透了,因为卖东西的人多,以至于文物商店要领号牌,大部分古董都不值钱,只能卖个1、2块钱,文物商店只卖一些不值钱的古董,值钱的古董也没人敢拿来,而这些所谓的“不值钱”的古董里,却有不少好东西。 还有,文物商店是不卖金饰的,听说这年头的金子交易要去中行统一办理。 楚瑜之后又买了几件东西,有一个清朝的鼻烟壶,元朝的盘子,宋朝的镜子,明朝的瓷器,每件都不超过5块钱,楚瑜已经懒得去鉴定真假了,反正能买就买,买完就抱回家收着,也不当回事,最近楚瑜对古董看多了,已经渐渐麻木,这不,早上用铜镜照镜子,中午用元朝磁盘装水果,晚上用瓷器盛花…… 楚青见了,抱怨她买太多了,还直说这些不顶用的东西,连2块钱都不值,买了纯属占地方! 楚瑜不跟她辩解,古董这种事,楚青不信也没必要强迫她。 租房的地方放了不少布料,楚瑜有时候回林家庄,就把东西都拖回去,偷偷藏在地窖里。 到了8月中旬,楚瑜已经收购了15件古董,好在都是小物件,否则地窖肯定放不下。 “楚瑜!”陆战跟阵风一样,几步跑来,他拿了张报纸递给楚瑜:“你快看!” “这是什么?” 楚瑜拿起报纸,却见这个报纸有半个版面都在说她的事,说她是无产阶级的拥护者,把文物主动献给国家,不要钱不要名不要利,有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报纸还说元首知道这件事以后,特别感动,点名表扬了林楚瑜。 楚瑜怔了片刻,她这才明白自己被立了典型!正面的那种!在这个没有网络的年头里,报纸的影响力有多大,楚瑜心知肚明。 陆战眼如鹰隼,直勾勾盯着她,充满压迫感:“这是我答应你的!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吃亏!” 楚瑜回味片刻,忽然明白过来,陆战不让她要钱,以一种不求回报的姿态把东西捐给国家 ,可他却背地里操作,把这事传给了上面,被上面立了典型,在这个年代,被立典型是全国性的事件!即便报纸上没有她的照片,可绝对会对林家甚至她自己,造成很大的影响! 楚瑜当下和楚青回了家,她刚走到家门口,果然见到镇里的书记带着一帮人来慰问了,他看着林家的茅草房,又瞥了眼林保国的腿,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直拉着林保国的手说: “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你们家庭这样贫困,却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主动捐给国家!主席说了,你们这不属于资产阶级,而是主动脱离资产阶级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你家林楚瑜的思想很革命!很先进!” 林保国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势,简直被吓傻了,还是郑长卫拿报纸给他,他才知道楚瑜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一家人激动坏了,村子里的人也都愣住了,楚瑜捐了个碗给国家,还被主席点名表扬了?这至于吗? 这是,林楚瑜走上前,书记很热情地拉着她慰问:“这就是楚瑜吧?” “书记,您好。”楚瑜笑笑。 书记打量她片刻,也许是因为楚瑜现在自带光环,书记怎么都觉得这小姑娘气质不凡,完全不像是这个小村庄里养出来的。 “这姑娘,将来必是人中龙凤!”书记赞扬。 没有谁不喜欢听人夸自己孩子的,秦美丽和林保国激动坏了,一脸荣光。 书记又问她工作学习的事情,听说她跟主席一样喜欢英语,学习刻苦,便说: “真是个好孩子!你是我们全镇人民的骄傲!” 楚瑜没想到,陆战给她搞了这么大的阵势出来,而且她根本没开口,书记就体恤她家庭困难,直接给她家里发了不少粮票,有米有面,还发了好多布票,又给楚瑜家发了些日用品,直到中午才走。 等他们一走,楚瑜全家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秦美丽拍着胸口,“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当官的!话说楚瑜,你哪来的碗捐给国家?” 楚瑜半真半假地说:“我就是帮助了一个老太太,谁知她就把这个碗给我,陆战看到后说那是个好东西,就帮我捐给国家了!” “原来是这样。”秦美丽倒一点不觉得惋惜:“楚瑜,你不要钱是对的,人要有点骨气,虽然咱们穷,但捐给国家咱没什么舍不得的!” 一家人都这样说,楚瑜闻言笑笑。 几天后,上面 又发了补助,又给了林家不少特供券,尤其布票给的多,这下好了,彻底解决了楚瑜缺少布票的难题。 有了票,楚瑜高高兴兴地去买了面粉,她原以为自己买面粉还要花钱,谁知工作人员看了她直接说不要钱,原来上头给她发的全国粮票是盖了章的,不需要另付费。 可别说,上亿的洒蓝釉碗捐了心疼一阵子,但得了这一毛五分钱的便宜,楚瑜却高兴了很久。 039 着火了 楚瑜被立典型的事在村里掀起轩然大波,村子里的叔婶爷爷奶奶辈的人都来打听事情经过,听楚瑜说她只是随便捡了个碗,只后来意外发现这碗意义非凡,就把碗捐给国家,大家听后,都夸楚瑜觉悟高。 村子里有个收音机,是个大块头,需要塞6节大电池才能用,这收音机说是村子里的,其实也是借来的,平时隔壁村都轮流用,因为楚瑜的事,最近郑长卫一直收听广播,直到在广播里听到人家点名林家庄的林楚瑜,他才激动地手拍大腿,高兴坏了!全村人干活的时候都竖着耳朵听广播,没想到,林家庄竟然通过楚瑜扬名全国了,这怎么不让人兴奋?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楚瑜高兴,比方正在劳动改造的陈玉梅和林保卫。 “呸!”陈玉梅恶狠狠看了楚瑜家,骂道:“不过是运气好捡个破碗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林保卫也觉得糟心,这兄弟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弄这么僵,说出去都丢人。 “我说你,当初要不是你把这关系闹僵,现在保不齐我还能去二哥家要点票来用用!” 陈玉梅不是没听说林楚瑜领到不少免费的票,乖乖!免费的!听说免费随便吃呢,还有这样的好事!陈玉梅馋坏了,最近看林到林家人,眼睛通红的,就没笑过,有一团火一直在她心里烧着。 “你现在倒知道怪我了,这事能怪我吗?怪你二哥不识相!他是妈的儿子,妈找他要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倒好,一毛不拔!” 林保卫当然是有私信的,王秀娥要是闹到了钱,都会偷偷贴补他家。 他叹了口气,拿起旱烟一口接一口抽着。 这当下,几个人拎着水桶来装水,赵银凤也在其中。 “美丽啊,你看你现在多风光,有了楚瑜,你这个当妈的真是一点事都不用愁了!” 秦美丽乐呵呵的笑:“我家楚瑜确实能干!” “对了,美丽,过几天我家春苗结婚,你也过来吧?” “结婚?”秦美丽当然惊讶,却不敢表现出来,这春苗的情况跟人不同,说话可得注意点。“银凤啊,春苗许的是哪户人家?” “还有谁!还不是陈庄的陈进喜!” 陈进喜是个侏儒,早就有人说过,赵银凤拿了人家的彩礼钱,执意把春苗嫁过去,春苗虽然有些傻,但个子还不错,有167,长相上也没大毛病, 这一想,双方都是有所图的。 秦美丽呵呵一笑:“不管是谁,只要能对春苗好就行!” “可不是,美丽,还是你最懂我!”赵银凤收了钱,生怕人家说她卖女儿,最近缝纫就说自己是有苦衷的。“美丽,我也想照顾春苗一辈子,可我也有老了死了的一天吧,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春苗?这样一想,还不如为她找个男人,春苗脑子虽然不太好,但能生养,陈进喜又是个知冷知热的,人还不坏,我这样一想,就替春苗定下来了。” “是啊,当妈的肯定疼女儿!” 见她理解自己,赵银凤很高兴,拎着个水桶就回家了。 她一走,边上的两个妇女就议论开了。 “侏儒?她赵银凤怎么舍得?春苗懂什么,洞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孩子你让她结婚生子,也不知银凤到底怎么想的。” “就是啊,陈进喜都28了找不到人,放眼看去,本地的村子里,除了春苗也没有合适他的了。” “这俩人,我怎么想都觉得不配,你说洞房的时候……能够到吗?这要怎么操作……” 楚瑜出门听了这话,眉头微蹙,她不爱讨论别人私事,没想到这事民风如此淳朴,但女人之间却能聊这么私密的话题。 临近秋天,楚瑜接了不少订单,楚青也做得焦头烂额,姐妹俩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楚青一回来就去找王西平了。 “西平,你晚上有事吗?”楚青在王西平家门口等着。 王西平笑了笑,面色平静。“我晚上要上夜班。” “夜班?”楚青皱眉。“我怎么没听说你那单位还要上夜班的?” 王西平面不改色,一张脸上露出宠溺的微笑。 “楚青啊,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吗?将来结婚需要钱,我多赚点就能给你和孩子好的生活。” “那你上夜班能赚多少钱?” “2毛一天!” 听爱人说一天赚2毛,都宁愿上夜班为将来努力,这种携手一起创造未来的感觉真好!楚青低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王西平把她落下的发丝撩到耳朵后,又道: “楚青,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楚青闻言,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笑着回了林家庄。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一个女人才从屋子里出来,那人,扎着两个油光发亮的大粗 鞭子,眉眼妩媚带笑,皮肤白皙,嘴角微翘,嘴唇微厚,有种说不出的迷人风情。 正是林楚香。 “楚香!” “西平。”林楚香低着头说:“你要跟我姐约会,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 “没有!”王西平的指尖碰触到林楚香的手,顺手轻轻牵起。“楚香,我送你回学校吧!” “你不是要上夜班吗?” “上什么夜班,那是骗你姐的,我这不也是为了好好陪陪你嘛,在我心里,你比她重要。” 听了这话,林楚香羞涩地低下头,这模样,勾得王西平魂丢了一半。 “走吧,楚香!”王西平说。 俩人并肩往学校走去。 楚瑜今天难得在家住一晚,8月份雨水多,天天下雨,屋子里十分潮湿难耐,虫子也特别多,让楚瑜很不舒服,她刚睡下不久,就觉得有虫子咬她,雨水滴落在稻草屋顶上,又顺着草一滴滴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让人心烦。 泥土地平有个不好的地方——一下雨就会起皮,下雨时的地面简直就是灾难,有严重的时候,走在屋子里都要穿雨鞋。 好不容易熬过这晚,次日楚瑜起床一看,却见墙上都起皮了,地面也全是积水,院子里的水也几乎要漫进屋子里来,因为雨大,排水不好,整个林家庄积水问题都很严重。 楚瑜穿着雨鞋走出门,她特地观察了别人家的情况,虽然大部分人家受灾,被雨堵住路,但很少有像林家这么严重的,楚瑜叹息一声,回头再看自家的茅草房,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楚瑜,在想什么呢?” 秦美丽端着一盆玉米粒出来了,上次杀了一只鸡招待王西平母子之后,现在林家只剩下一只可以下蛋的母鸡了。 她把玉米粒撒在地上,鸡立刻围过来啄着玉米粒。 “没事,妈,你知不知道盖瓦房要多少钱?” “知道。” 秦美丽有些疑惑,却还是说了出来: “这个要看面积的,普通的也就一两百块钱,占地面积大一点,怎么着也就三四百吧?拉好围墙,再整一下地平,估计以我家的面积,没有500盖不好。” 秦美丽说完才意识到林楚瑜的意思,她笑笑: “你有钱先留着自己用,家里的事不需要你们姐妹俩操心。” 女儿赚钱也不容易,没道理天天为家里花钱,她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女儿这样已经够好了,盖房子干啥? 楚瑜笑笑,没说话,然而这一整天,她都在思考这件事。 因为下雨,秦美丽不给俩孩子去临淮,执意让她们在家住一晚,楚瑜没有说什么,同意了。 暑假已经过了一大半,很快,楚瑜就要回学校上学了,到时候就不能天天接单子了,不过这样也好,早一步接近高考,就早一步接近成功。 楚瑜简单洗了一下,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周围很安静,不远处河里的蛙声传来,隐约伴着蟋蟀“唧唧唧”的声响,楚瑜睡了一会,正要入梦,忽然闻到一股烟味,她没当回事,翻了个身继续睡。 没多久,烟味越来越弄,睡梦中的楚瑜眉头紧皱,她下意识睁开眼,屋子里没有灯,楚瑜先是闻到一股焦味,谁知,一阵呛人的浓烟传来,楚瑜被呛得咳了起来,这才发觉不对劲。 “楚乐,姐!都醒醒!”俩人都被她叫醒了。 “怎么了,姐?”楚乐揉揉眼睛。 “快!家里着火了!” “什么?”俩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去屋里又把陆家人叫起来,大半夜的也没个光亮,就是想逃跑都难,更别说林保国的腿很不方便了,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保国送上了轮椅。 一家人穿着简单的衣服跑到门口,却见楚瑜那间屋子和堂屋交汇的地方,竟然着火了,并且还是从屋顶开始着的。 浓烟呛人,林楚瑜赶紧喊:“着火了!快救火!少安,你去找人来救火!” “好,我这就去!” “哥,门口的水井赶紧压水,压了水大家一起来救火!” “行!”旭东也说,他不敢耽误,以极快的速度压水井,根本不敢停,其他几人则开始救火,很快,赵银凤和男人林富贵跑来了,他们几个孩子也来了,就连春苗都傻乎乎跟来凑热闹。 “美丽,咋回事啊?” 赵银凤被吓到了,在农村,死只鸡全家都要哭一哭,都是大事,更别说家里着火了,这不是要林家人的命吗?虽然现在逃跑成功,可以后一家人住哪?好不容易林保国的腿治好了,眼看家里日子会越来越好,偏偏遇到这种事! “不知道!快救火!” 赵银凤一家手忙脚乱帮着拎水救火,过了一会,隔壁的人都察觉到不对,来了 不少人帮忙,大家牺牲自己睡觉的时间帮林家减少损失。 因为最近下雨的关系,这把火虽然烧起来却也烧的不旺,很快就被大家一起扑灭了。 只是,屋顶被烧的差不多了,墙也被烧得快倒了,屋子里一片狼藉,根本没法住。 更可怕的是,厨房的稻草全都烧起来了,火苗把人脸映得通红,楚瑜发疯一样去胶水灭火。 好在因为楚瑜挽救及,没有把入口的门烧坏,可楚瑜却担心她藏在地窖里的古董,万一进雨,把字画毁了该怎么办? 林少安知道她的顾虑,偷偷拿了层塑料纸蒙在入口那里,又拖了个柜子去挡起来,这才没被人发现。 不知不觉,天亮了,林家的房子一片狼藉。 一家人站在门口,看着被烧着的屋子,心都凉了。 郑长卫也来慰问,现如今林家不同往日,林楚瑜已经是名人,连主席都夸奖过她,他不可能对林家的困难坐视不理。 “保国,你家到底咋回事?好好的,天又这么潮,怎么可能着火呢?” “不知道。”林保国坐在轮椅上,低着头说:“半夜,好好的就烧起来了。” 然而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把火来得奇怪,太突然不说,这屋顶很潮湿,怎么可能一把火就把林家烧成这样?这只能证明,这火是有人有意放的,有人要故意整林家,希望一把火烧死他们全家人。 那么这人到底是谁呢?答案呼之欲出。 040 盖房子 天刚亮,村子里到处是来往上工的人,以前总和秦美丽一起上工的人来叫她,见她家里被烧成这样都吓到了,出了这事,秦美丽当然没有心情去上工。 等她们一走,村子里恢复平静,林家所有人站在栅栏外,看着这被烧的房子直叹气。 楚瑜的心里倒没有太大的起伏,家人没有伤亡,这就够了,至于经济上的损失,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她表情淡淡,只眉头紧皱,没想到刚回家住这两天就遇到了事,可别说是偶然,要是真偶然怎么没有发生在她和楚青不在家的时候呢?既然不是偶然,放火的人是谁?楚瑜比谁都清楚,她的视线不觉落到西边的陈玉梅家。 这事,跟她们家绝对脱不了关系,只是,证据呢?怎么才能找到证据? 忽然,雷鸣电闪,一场大雨下下来,浇在灰烬上,让家里的情况看起来更破败。 “这可咋办啊?”秦美丽哭着说:“家都烧没了,咱们住哪?” “妈,别急。”楚瑜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全家人平安就好,房子没了大不了再盖吧!” “就是啊,妈,你也别急,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楚青道。 “妈,我们一起想办法!”旭东说。 “就是,妈,没啥大不了的。”少安也嘟囔。 楚乐被吓到了,她忽然指着眼前的屋子说:“妈!房子倒了!” 只听轰地一声,被火烧后的房子因为暴雨的关系忽然倒塌了,所有的家具都被埋在土堆里,秦美丽急坏了:“这可咋整!一点东西都没给我们留下!” 那边,赵开花听到声响,远远看了一眼,见林家的土坯房轰然倒了,她嗑着瓜子,乐得呸地一声啐道: “叫她秦美丽平时那么得意,遭报应了吧?” “开花!”林保中今天出去上工迟了,想去又一直拖着,生怕到那后,人家会戳他脊梁骨,毕竟夜里楚瑜家着火,他们家可是没人去帮忙。 “怎么?我说的还有错?就是老天开眼了!先是烧了他家房子,又下雨把他家房子淋倒了!肯定是平时坏事做多了!” 林翠霞听了这话,脚步轻快地出门。 她瞥了眼林保国家,见楚青几个姐弟都狼狈地站在雨中,大雨打湿了她们的衣服和头发,让他们浑身上下脏兮兮,湿漉漉的,林翠霞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畅快,自从 楚青有蝴蝶缝纫机的事曝光后,村里的人都谈论楚青,再也不谈论她了,有缝纫机原本被众星包围的她,瞬间变成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丑,还有王西平,明明她也喜欢王西平的,却被塞给钱立军。 林翠霞冷哼一声,也相信了母亲的论调,这事就是恶有恶报,瞧着吧!叫她林楚青家太嘚瑟,现在遭报应了吧? 等他们都走了,王秀娥才瞥了眼二儿子家,也没出去看一眼。 “老婆子,你说这事该咋整?” “该咋整咋整!你儿子都不认你,你现在还有心思为这不孝子烦心!” 林寿全叹了口气,又叭叭吸了口旱烟,他道: “老二家这火烧得也邪乎,你说该不会真像别人嚼舌根说的,是保卫干的吧?” 王秀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少胡说!我看,还是开花说得对,老天开眼了,要惩治这种不孝子!有钱不给爹妈花,烧死他活该!” “你看,话也不是这么说……”林寿全虽然也心疼小儿子,但也怕做得太过火会让村子里的人骂。“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万一要被人戳脊梁骨可咋整?” “要看你去看!我可没那闲工夫!”王秀娥说完,带着林大力出去玩了。 眼见着自己的老母从自家身后走过,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也没问问有没有人受伤,连个陌生人都不如,林保国的心是彻底冷。 当下,陈玉梅走出来,站在自家门口,呸了一声,大声骂道: “老天开眼啊!怎么不放闪电劈死这帮没人性的畜生!现在遭报应了吧?活该!” 说完,得意地去山上开荒了。 这话说得楚瑜牙咬的痒痒的。 不多久,林楚瑜的两个舅舅秦立平和秦立农来了,俩人道:“美丽,你家没人上着吧?” 秦美丽当下哭了:“大哥,二哥,你俩咱来了?”她不停抹眼泪。 秦立平和秦立农见状,同时叹息一声,秦立平说道: “早上我们上工听干活的人说的,没敢让爸妈知道,怕他们担心,你先别着急,房子没了就盖吧!我们也没啥钱,这点钱你先收着!” 秦立平说着,掏了张大团结塞给秦美丽。 “你先带孩子们去买点衣物,这没东西吃穿也不是个事。” “哥,我不要你的钱,我有钱!” “拿着吧!这是 你俩嫂子的意思,我和立农也没攒下什么钱,一人拿了50,你先用着吧!用完我们再去想办法!” 秦美丽的两个嫂子人很不错,不像陈玉梅和赵开花,总是挑事,以前家里困难,两个嫂子经常让楚瑜外婆带点吃的和小孩的衣物过来帮衬林家,在她们的有意帮助下,家里虽然很穷,却能勉强度日,不至于饿死。 秦美丽当下泪眼汪汪:“让嫂子们费心了。” “一家人说什么你我!今晚你先带孩子们去我们家住吧?我让你嫂子把房子收拾出来!”秦立农和秦立平和楚瑜外公外婆一起住,离这并不远,走路二十分钟,骑车十分钟不到。 秦美丽没答应也没拒绝,只又叹了口气看向倒塌的房子。 秦立农和秦立平帮林家把还能用的家具给抬出来,几人又忙活了许久,才把家里的东西都清理出来。 傍晚,陈玉梅和林保卫回来,见着他们还在忙,又大声嗤道: “哎呦!这下我看某些人怎么得意!现在连房子都没得住,不是有钱吗?有本事盖间新房子出来啊!” 楚瑜嘴角带笑走上前,陈玉梅见她笑,下意识有些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说: “林楚瑜你想干啥?” “没干啥,三婶,我是不是太久没修理过你,让你都忘了我的厉害?”楚瑜语气阴沉。 陈玉梅一慌,下意识往后退,林保卫眉头也紧紧皱起。 楚瑜走到她面前,忽然拿起边上的锄头,微笑着看向陈玉梅: “三婶,你这张嘴真是臭!我用锄头疱疱,看你这嘴里到底长了几个臭疮?否则,这说话怎么跟放屁似的呢?” 说完,一锄头疱下去。 因为天天用,锄头顶端的刀口很锋利,不比镰刀菜刀差,楚瑜这一锄头可不是开玩笑,没带任何含糊,陈玉梅被吓得夹腿就跑,她跑了很远,回头一看,却见这锄头深深地嵌入地里。 “林楚瑜,你不得好死!”陈玉梅还是骂。 “行,我不得好死!我倒要看看咱们谁先死!”楚瑜说着,干脆追上去,陈玉梅吓得关上门,再也不敢出来了。 楚瑜不耐,对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三婶深感厌恶,她拿起锄头,在陈玉梅家的门上狠狠刨了一下。 咣当!这声音听得陈玉梅都吓到了。“林楚瑜,你给我等着!” “三婶,我会等着的!你放心, 你烧我家这事,我会原样还回去!” 陈玉梅一愣,语气慌张:“你胡说!谁烧你家了?你别血口喷人!” 楚瑜笑笑,语气温和:“三婶,最近晚上睡觉小心点,指不定哪里就着火了,烧死你倒没什么,万一烧到你家孩子,这可就不好了。” “林楚瑜,你这个恶魔!”陈玉梅真被吓到了。 楚瑜笑了,“我恶魔?陈玉梅,你烧我全家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给我家留条活路?要不是我半夜醒了,要不是最近下雨下得厉害,我们还能有活命的?不过你放心,我迟早要跟你清算,你好好紧着点!” 陈玉梅吓坏了,楚瑜的话让个紧箍咒让她头皮疼得发麻,她不敢在家待着,生怕林楚瑜真会一把火烧了她家,当下就收拾衣服,带着林大力去自己娘家躲着。 被陈玉梅这么一闹,秦美丽又哭哭啼啼:“我活了半辈子,连个家都没有,还被人看笑话!” 林保国搂着她,直叹气。 楚瑜道:“妈,爸,你们听我说,既然房子倒了,伤心也于事无补,咱们索性就趁机盖房子吧!” “可是,就是盖房子也得有地方住啊……”秦美丽哭哭啼啼地说:“再说了,盖房子那得多少钱啊,我去哪里找这么多钱盖房子?” 听了这话,少安和旭东也不是滋味,全家的积蓄凑起来也只有几十块钱,想要盖房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楚瑜勾唇笑了笑,她从兜里掏出200快点递给秦美丽: “妈,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有,你和爸先去郑队长那里和他说一声,算是给他个面子,有他同意后,咱就赶紧找人盖房,剩下的钱我回头再拿给你!” 秦美丽看到这钱着实愣了一下,她虽然知道三女儿一直做点小生意,可也没想到,楚瑜竟然一下子拿出200块钱来,200块钱什么概念啊!在这个没有万元户的年代里,200块已经可以过很好的日子了,秦美丽和林保国对视一眼,林保国闻道: “楚瑜,你哪来的钱?” “爸,都是我之前卖鸡蛋赚的,你们放心,我手头有钱,妈,你还要问清楚,盖房子的水泥和砖头瓦之类的东西去哪搞,要不要票,要不要大队盖章?” 秦美丽闻言有些感叹,她过了半辈子手头都没有200块钱,楚瑜为林保国治腿,已经花了不少钱,现下居然还能拿出这么多钱,实在不简单,她不想要女儿的钱,却也没办法, 只好接过。 “真要盖房子,这些事我去找郑长卫谈,你就不要操心了!”秦美丽道。 “行,剩下的钱我回头拿给你。” 楚瑜话音刚落,却见楚青失笑道:“楚瑜,你这不是在打姐的脸吗?没道理你一个人给钱,把姐姐撇去,我是老大,我不仅该拿还得拿多点,这样吧,妈,剩下的钱由我给!” 楚青最近也赚了七八百块钱,楚瑜闻言,没有拒绝,楚青便说明天她去一趟临淮,把钱拿回来。 盖房子的事就这样决定了。 之后,郑长卫来了林家,见了倒塌的茅屋,说: “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完,又又一脸忧心地问林保国:“保国啊,下面你们打算怎么办?” 林保国道:“长卫,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借钱盖房子!” “盖房子?”郑长卫点点头,虽然惊讶却也觉得合情合理,眼下房子都塌了,总不能没地方住,盖房子是必然的。“那你打算怎么盖?” “我们打算盖瓦房。”楚瑜回答。 郑长卫倒不意外,现在盖新房子也不能再盖草坯房,肯定要盖瓦房的,再说林家的旭东眼看就到了结婚的年龄,要是再盖茅草屋哪里能找到好对象? “不过,叔……”楚瑜有些为难地说:“眼看我哥已经到了能结婚的年龄,少安过几年也可以找媳妇了,这结婚需要房子吧?但以前那几件草坯房的宅基太小了,根本不够住,我看往东的地没人要,您看能不能把那地划给我们家?要么我们付点钱也行。” “嗨!还要什么钱!”郑长卫笑道:“咱农村没别的,最多的就是地!我这就去跟村里说,让他们把这地划给你们,按理说你们家遇到这么大困难,大队肯定要表示表示,奈何大队也没多资金,你家保国治腿时,大队也给了20块,要是再帮你们家,只怕会惹闲话,所以这经济上,大队无能为力。” “没事,叔,我们能理解。”楚瑜笑了笑,“不过,叔,我家着火这事报警了吗?” “没……”这年头没有电话,报警很不方便,再说,村子里要是出现这样的安静,对村子对他的工作都有影响。“楚瑜啊,这事就算了吧?就是报警也找不到证据出来的,说不定不是别人放的,你也知道,夏天本来就容易着火。” 楚瑜闻言,眉头紧锁。 见她这样,郑长卫心里咯噔一下 ,他深知楚瑜已经不同往日,万一楚瑜要是把事告诉陆战,抑或告诉报社,都会让他很被动,他忙讨好地说: “村子里虽然没法帮助你们,但你家盖房子的大工和小工,费用都由村子里支付,到时候,我会安排人给他们记工分!” 大家都同意了,这样多少也能为林家省点钱,谁知当郑长卫把这事告诉村子里几个男人时,却被他们一口否决了。 “嗨,帮个忙,几天时间,给什么钱!” “就是啊,保国家有难,我们不能当没看见!” “咱们村哪次不是互相帮助过来的?谁家盖房子都要用得人,队长,这钱就别要了吧?” 农村就这点好,遇到什么事,各家都会帮忙,大部分人都很质朴友善,见林家有难,村子里做大工小工的人不仅不要钱,还给林家出谋划策,有的一家三四口都来帮忙,有的还给林家送被子送热水。 最后,楚瑜一家在大家的帮助下,在厨房那屋搭了个简易的棚子,留家人睡觉,虽然挤了点,但眼下也没别的方法。 既然决定盖房子,楚瑜就让秦美丽去准备水泥和红砖,当下,村子里红砖房还很少,能住得起砖房的都是不错的人家,楚瑜既然不缺钱,绝不会在盖房这事上将就,等村子里把东边一块6米长的地划给林家之后,林家的面积便足足往东拓宽了6米,这一拓宽,房子的面积足足大了几十平,费用也增加了,楚瑜倒不觉得为难,她又给秦美丽拿了200出来,让秦美丽不用担心钱跟不上。 就这样,房子很快便开始打地基了。 041 胸挺起 村子里共有6个人来帮忙,加上旭东和少安俩半大男子汉,以及每天都来帮忙的秦立平兄弟俩,勉强有10个人,村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盖房子了,平常人家盖的草坯房都很简单,把墙砌好,再把茅草屋一加,草坯房就算完成了,可盖砖房不是,盖砖房要认真地打基础,要用水泥把砖头一块块往上加,加到上面再吊房梁,顶上再一层层贴瓦上去,工序要比盖草坯房烦多了,因此,林家盖房变成了全村的大事,大家每天都在议论,来来回回都会围着观看,不忙的人下工后还会主动来帮忙。 大家都觉得林家这把火烧得冤枉,都有心帮着点,也因此楚瑜家的房子盖得很快,没几天,基础已经搞好,墙也砌了一大半。 其实砌墙倒是不难,砖头往上加就是了,主要是上房梁和添瓦要麻烦点。 眼看房子已经有了雏形,楚瑜高兴坏了。 “呦,美丽啊!你家盖了这么多间房子呢?”来看房子的婶子们眼都红了,可不是吗?林家原先还是个穷光蛋呢,穷到没钱给林保国治腿,穷到火柴都买不起,没几个月功夫,现在连瓦房都盖上了,并且一盖就盖了6间!这是什么概念,这钱都足够盖小面积的楼房了! 大家都眼馋,可偏偏又挑不出错来,人家房子都被烧了,谁也没有那坏心思在这时告状说林家的钱来路不正。 “美丽,你家这6间房打算怎么分配呢?” 原本只打算盖3大间,隔成6个小房间的,可宅基往东扩了之后,地也充足,楚瑜希望就此盖个大房子,不再和姐妹挤在一个房间,连点隐私都没有,她做主盖了6个大间,一间堂屋是正屋,左边是秦美丽和林保国的卧室,右边是一个边套,留着以后林旭东结婚用。 秦美丽卧室的边上盖着一间大边套,是楚瑜、楚乐、楚青的房间,为防楚香会回来住,家里也给她留了个房间,楚瑜房间的对面也是一个边套,是少安和旭东现在住的,以后旭东结婚搬出去,少安那房间便可以留结婚用,除此外是一间厨房。 厨房边上是楚瑜特地做的小卫生间和杂物间,当然这些房间比较小,不算在房数内。 “美丽,我听人说,你家全部弄水泥地平?” 弄水泥地平是楚瑜要求的,总觉得泥土地平不太干净,灰尘多。 “也没有!”秦美丽笑笑:“就屋子里是水泥地,其他地方都是泥土地,你也知道,水泥不好搞,我们也没钱那么 破费!” 听了这话,赵银凤的眼都红了,乖乖!全部都是水泥地?这得花多少钱,还有这6大间房子,细数一下,得有十几间小房间,林家这几个人住的完吗? “美丽,你的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哪有,盖房子的钱还有借的呢,以后慢慢还吧!”秦美丽故意这样说,省得被人盯着。 果然,赵银凤舒坦不少,她道: “嗨!慢慢还就行,这年头谁家不穷啊?” 楚瑜家盖房子的事是现如今村子里第一人热闹事,因为这件事,楚瑜最近都没有回临淮,只把楚青撵回去,让她继续做衣服,家里由她照顾着,盖房子帮忙的人多,人家又不要钱,好生招待人家是应该的,楚瑜因此每天都买了足足3斤猪肉,这猪肉都是肥膘,她要么做成红烧肉,要么做成猪肉炖粉条,有时候直接做乱炖,什么菜都往锅里放,楚瑜的手艺好,随便一露手都让人惊叹,来做工的人原本没指望能吃上好的,见她端了3盆猪肉出来,当时就傻了。 不说别的,猪肉多贵啊!谁不是一年到头吃一回?这林家竟然这么阔绰,一出手就3盘猪肉?乖乖!早知道这样,就把老婆也带来帮忙了,好歹也能吃顿饱饭。 楚瑜炒了3盆猪肉,3种做法,又去园子里揪了丝瓜、方瓜来炒,荤素搭配,把来帮忙的人吃得满面油光,一筷一筷往嘴里塞。 不多时,楚瑜又把白面馒头端上来。 一见到馒头,大家眼睛又直了,谁一年到头见过馒头?平时吃的都是粗粮,那粮食很难吃,磨得人嗓子疼,楚瑜家竟然一上来就是白面馒头,还管吃管饱?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各个不敢相信地拿馒头往嘴里塞。 “各位叔婶子们,大家别客气,吃完我再去做!大家为我家盖房子实在太辛苦了。”楚瑜笑眯眯说。 “楚瑜真是个好姑娘!年纪不大做事稳重!” “是啊!是里外的一把好手!”大家都夸赞。 楚瑜笑笑,把菜全端上桌,一家人围着桌子吃了起来。 吃人嘴短,连吃好几个馒头的大工小工们都觉得自己中午是不是吃多了?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便化食物为力量,拼命为林家干活,让楚瑜没想到的是,次日,足足多来了5个工人,都是村里的叔叔辈,他们都呵呵笑笑,说来帮忙,楚瑜哭笑不得,看来白馒头和猪肉的魅力不是一般大。 林家做白馒头和猪肉招待人的 事顿时传了出去,村里无一不说他家会做人,毕竟人家免费帮你,你不做顿好的吃,实在说不过去,但好到顿顿大鱼大肉,还有白面馒头的也不多见。 总之,林家在林家庄彻底出名了。 临淮军区。 “首长,不是吧……” 12个军人躺在地上,各个都在哀嚎:“首长,饶过我们吧!再练下去非得废了不可!” “不经用的东西!”陆战骂了句:“都给老子跑操场去!不跑个20圈不准回来!” “啊……” “首长,你是不是失恋了?天天都板着个脸!” “滚!再多说一句,老子把你们舌头割下来喂狗!” 陆战一句骂,再也没人敢说话,每个兵都哀嚎着服从命令,去操场跑步。 那边,陈列跑过来,见了陆战这样子,失笑:“怎么?几天没见到就想得慌?” “滚!” “啧啧!还不承认?不就是楚瑜妹妹回家几天吗?以后要是你们结婚了,楚瑜妹妹回娘家过几天,你总不能开车去把人接回来吧?瞧你这德行!” “滚犊子!”陆战一脸不爽,满脸写着“惹我者死”! 陈列只是笑,话说陆战这不爽的样子让人看着太爽了有木有!还是他好啊,恋的女人天天在,就算暂时心系渣男又如何?他总有一天能把她的品味扳正,倒是陆战,呵呵,有的苦吃咯! “有点出息行吗?你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 陆战擦了把汗,满脸不耐。 “行了!要是真想,干脆去林家庄找她去!反正你还有假可以修!”陈列给他支招:“我听楚青说她家正在盖房子,之前放火案还没了呢,怎么着?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争取在未来老婆的娘家人面前留点好印象?” 陆战闻言,顿在原地,他粗声道:“纵火案?” “是啊,这点小案子你给公安局施个压,很容易查得出来!” 陆战闻言,没做声,他是有点想未来媳妇了,林楚瑜离开他一天他心里都不爽得很!别说这都快走了1个星期了!陆战叼着根杂草,嚼了几口,才呸地一声吐掉,陈列说得对,想她就去看看她。 一辆车停在林家门口,楚瑜闻声从屋里走出来,果然是陆战来了。 “你怎么来了?” “找你!” “找我干啥?” 陆战定睛看她:“你说呢?” 楚瑜一愣,陆战的眼里有两束火苗在窜,那火苗烧的越来越旺。 陆战的眼神炙热充满压迫感,让楚瑜无处可逃,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种锁定猎物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就是那砧板上待吃的肉。 一向迟钝的楚瑜,忽然明白过来,有时候眼神比语言更可怕,陆战的眼神已经赤-裸裸地表明了一切。 若她再说不懂,那就真是矫情了,陆战为她做这么多,处处护着她,把早餐的鸡蛋省下来给她,为的什么?她向来不相信男人和女人有什么纯洁的友谊,若真有,那只说明时候未到,否则,为什么那么多男闺蜜最后转正成老公?陆战的心思很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就是男人对女人那种,从一开始就是。 楚瑜低着头思索,那她对陆战呢?她对陆战是什么心思?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最起码不讨厌吧?只是……想到陆战的家世,楚瑜有瞬间逃避,他们出生环境差距太大!倒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只是怕麻烦,怕以后遇到一堆极品事情让自己烦心,她想找的是干净简单的感情,可以让她无条件信任把自己交给他的那种。 “林楚瑜!”陆战说。 “到!”楚瑜下意识回了句,等两人反应过来时,都忍不住笑了。 “行啊!有点样子!这军姿站得不错啊!” 废话!前世初中高中大学都军训过呢!可不是白晒黑的! “来,立正!”陆教官来了兴致,发话了。 楚瑜也配合他,笑着站直了身子。 “背挺直!头抬起!腿!腿夹紧点!”陆战道。 这话一说,受过后世小黄书熏陶过的林楚瑜,顿时想歪了,腿夹紧点…… 话说陆教官这话很有歧义啊? 陆战怕也是意识到什么,黑脸一红,很快掩饰过去,他又道: “林楚瑜。” “嗯?” 陆战吼:“胸!胸挺起来!” 林楚瑜这次彻底不自在了。 042 表白了 连陆战这种厚脸皮的都被自己震住了,没办法,平时训练男人习惯了,来回都是屁股、胸那一套,腿夹紧胸抬起这类的词实在普通,他却忘了现在训的对象是女人!俩人原本就是开玩笑,都尴尬地笑笑。 “陆战。”林楚瑜挑眉看他:“最近没抄单词皮痒了是吧?” 陆战一滞,似笑非笑盯着林楚瑜,怎么办?他就喜欢小姑娘这副精明相,好似随时能把他管得服服帖帖的,当然他也乐意让她管,他陆战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就没任何人能管得住他,但他就是乐意让楚瑜管着,最好,能把他压在身底上了他,那更好,一了百了! 陆战心里想得美,脸上笑开了花,他不觉瞥着楚瑜的小嫩手,又仔细看了楚瑜的脸,也是奇怪,原本烦躁的心情在看到本人后纾解不少,几天没见,楚瑜好似漂亮了一些,脸水嫩了,小手也柔柔软软的,让人恨不得抓在手心里。 他眯着眼笑,看她的眼神跟看只待宰的小鸡儿。 楚瑜一脸防备:“少用这种眼神看我!” “不用这种眼神用什么眼神?”陆战乐了,凑近她脸庞,勾唇坏笑:“楚瑜啊,你倒是说说看,我看你是什么眼神?” 楚瑜才不会上他的当,她似笑非笑:“你用什么眼神看我,你自己不应该比我清楚?” 这丫头还挺奸诈,陆战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是不是都懂……那啥,我那点小心思?” 楚瑜这次是真笑了,她皱眉看他,跟看个傻子一样。 “陆战你今天没发烧吧?怎么净说点让人听不懂的话?你有啥心思,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说?陆战恶寒,跟电影里一样说什么你爱我我爱你,然后拥抱在一起?这也太俗了点!他陆战受不了这种恶俗的桥段!他陆战要是情到深时,直接就啃上去,抱回家结婚入洞房,哪还会说这种肉麻的文绉绉的话? “我说楚瑜……”陆战坏笑:“哥哥这人可是稀缺货!” 陆战开始自我推销。 “哦?”楚瑜挑眉。 陆战竖起左臂,胳膊上的腱子肉立刻隆起,显示出蓄积的力量,这样健美的身材让林楚瑜看得一愣一愣的,陆战拍拍腱子肉道: “看看哥哥这身材!浑身都是肌肉!放眼看去,全国没几人是我对手!别的做不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护你周全!你说,这不是比那些小白脸好多了?” 楚瑜翻了个白眼,对这只公孔雀的开屏行为表示漠视,她语气淡淡: “陆战,我又不跟人打架,要一身肌肉的莽汉干什么?” “莽汉?林楚瑜你说话可得负责任!我陆战军演,从没输过!论脑子,我还没怕过谁!”陆战不乐意地哼哼。 “你这些事跟我无关。” “怎么无关?”陆战继续道:“林楚瑜,老子的意思很明白!你别装傻啊!” 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楚瑜闻言,不由皱眉:“我说陆战,你在威胁我?” 陆战见她瞪眼,当下不敢再嘚瑟,便凑近她道:“楚瑜,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林楚瑜叹了口气,这陆战今天怎么回事?一直要她给个回话。 “不是,陆战,我年龄还小,跟你不配!” “怎么不配?”陆战皱眉:“要说咱们相配的地方,我能给你说出很多点来。” “那你说说看!”楚瑜倒是来兴趣了,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陆战还真说了:“首先,我比你大,在部队混了这么多年,基础早就打好了,我也早就做好了成家的准备,现在就缺一老婆了,不,应该说现在就缺你了!咱们如果结婚,孩子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林楚瑜,你敢说这样不好?你非得让将来孩子受苦日子才觉得踏实?” 楚瑜没想到陆战会直接把话挑明了说,还说的这么远,结婚生孩子?她不得不承认陆战说的没错,她重活一世,钱可以赚,但权,是她几辈子都得不到手的,偏偏陆战有,将来两人如果有孩子,条件不用担心了。 “其次,我这人个人条件就不用说!万中挑一绝无仅有!” 楚瑜失笑:“行了,少夸自己几句能死啊?” 陆战叼着根青草,笑:“并且至今没有女朋友,身心干净!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会像忠于国家一样忠于你!保证一辈子绝不出轨!绝没有花花肠子!这世上除了你,以后我绝不看任何女人!”陆战霸气地说。 这话说得楚瑜差点心动了。 像忠于国家一样忠于她?这倒是个很别致的诺言。 陆战是个纯爷们,楚瑜毫不怀疑他会说到做到。 “对了,还有啊!” “还有什么?”楚瑜皱眉。 “我保证尽一个丈夫的义务,一定让你各方面满意!”这话说得就别有深 意了。 陆战说了一大堆,等说完才发觉楚瑜没有一点反应,他有些急,拉着楚瑜的胳膊,把楚瑜拉到自己怀里,手扳住楚瑜的胳膊道: “快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楚瑜忽然有种被土匪绑架的错觉,她实话实说:“说实在的,我觉得我们之间还差了点什么,我暂时不能接受你!” 她原以为陆战会难受,谁知人家却笑了,还露出一口白牙,陆战掐着腰眯着眼说: “林楚瑜,你以为你还能跑得了?我告诉你,你这辈子注定要做我的女人!你说你没准备好,行!我等你!索性是早晚的事,我不介意再多等几天!” 说完,不等楚瑜反应,牵起楚瑜的小手道: “来,楚瑜妹子,我牵着你,小心滑倒!” “滚!”楚瑜直接给他一个白眼。 陆战笑了,看楚瑜这脸颊微红,眼睛闪闪的样子,加上粉嫩的小唇,别说,这未来媳妇就连骂人都别有风味!陆战的魂差点都被勾了去。 秦美丽和林保国听说陆战来了,都早早跑回家等着陆战,见他俩从田野里走过来,秦美丽迎上去: “陆战,你怎么来了?你看家里乱的,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陆战对未来丈母娘很客气。“伯母,您不用客气,有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吩咐!” “别!哪能让你上手!” 陆战是真心要帮,这当下,林家吊房梁了,需要把这房梁吊上去安装好,这房梁很重,需要很多人来抬,当下陆战几步爬上屋顶,踩在墙上,拉着绳子把房梁吊了上去。 他这一露手都让其他人刮目相看,更别提陆战脱了商议后,身材还是他们中间最好的一个。 每个人都对他竖大拇指。 房梁忙了一阵子才弄好,之后工人们又继续做下面的琐碎事,下午,驴车还把瓦也给拉来了,陆战又帮忙把瓦一块块卸到地上摆放好,留上瓦用。 这当下,一辆警车停在林家门口,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见了陆战很恭敬地说: “陆首长!” 陆战淡淡点头,又说:“陈所,这是你辖区内的事。” “是是!我们对所有报警都认真对待,只是这事我确实没收到报警!”陈所长又惶恐道:“林家的事我会亲自处理,您放心!” 陆战表情依旧淡淡,陈所长不敢耽误 ,很快让人去现场查看,又做了口供,因为旧房子没保存的关系,取证难了很多,但没关系,这年头的人心理素质都不大好,只要找准人询问,如果真是人为作案,应该不难找到真凶!陈所长当下和人认真调查起来。 周围的村民都惊呆了,陈所长都对陆战毕恭毕敬的?还亲自负责林家一个小小的纵火案,这林家真是发达了!有陆战这么硬的靠山?每个人都在心里揣测。 楚瑜也没想到陆战会这样做,被这事惊动,郑长卫很快也赶到了,配合警方一起调查。 当下,林木匠来了。 “楚瑜,你要的柜子做好了!”村里做柜子,现在被收归大队所有的林木匠喊道:“楚瑜!你设计的东西做出来实在很好看!” 林木匠说着,把楚瑜画的图纸拿了出来。 “你画的图纸我都好好存着呢,楚瑜,你是怎么想出来把书桌做成这样子?圆弧形状的,边上还连着几排书柜,我还按照你的要求,给你打的什么榻榻米的床,又在边上加了几排书柜上去,以后你就可以躺在床上看书了。” 林木匠笑眯眯地说。 楚瑜定制的家具多少借鉴了后世的设计,但她不敢弄得太大胆,只弄了一些不算特别出众的,这次设计家居主要以舒服为主,反正以后不打算常住。 “谢谢叔。”楚瑜笑着跟他一起去看了成品,别说,林木匠不愧是经验丰富,虽然她的草图画的很粗糙,但林木匠做出来的东西却一点不含糊,楚瑜看来看去都很满意。 楚瑜付了钱,高兴地往回走,快到家里,却听人说,放火案的事有了进展了。 043 搬家了 放火在各种案件中算是比较低难度的,这个年代的总体上治安算是不错的,除了过年前后,平常村子里也很少会发生偷窃之类的事情,其他犯罪就更别说,否则,少安也不敢铺着凉席在露天的院子里睡了整个夏天。 局长在陆战的施压下,很快找人问话,找到陈玉梅和林保卫时,明显发现两人吞吞吐吐的,他又继续追问,最后,锁定了这两人。 楚瑜到的时候,警察正在问话。 陈玉梅眼看都要哭出来了,她原本已经去娘家避难,生怕哪天会被楚瑜一把火烧死,谁知刚才郑长卫派人去找她,把她叫了回来,陈玉梅心知不妙,便带着大力回来了,一路上,陈玉梅不停对林大力交代着,告诉他怎么回答。 王秀娥和林寿全都来了,老大那房所有人也回来了,在外面学手艺的招娣、盼娣、想娣姐妹三人,听到消息也回来了,这三姐妹倒是个本分人,跟陈玉梅性子不大一样,因为陈玉梅偏心林大力,姐妹三在家没少受陈玉梅亏待,便干脆去跟人学手艺,谁知这次郑长卫派人找她们回来,说家里出了点事,让她们回来配合调查。 调查?调查什么?林招娣是大姐,她一下便想到林楚瑜家的事,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原本楚瑜家刚着火时,她就觉得事有蹊跷,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毕竟楚瑜家跟她家离得很近,若要真是无意中着火,也不至于烧得这么蹊跷,楚瑜家都被烧得差不多了,她家却一点事都没有,只墙头上被烟给熏黑了,这事就奇怪了,为什么着火时独独错开两家相连的部分?林招娣心里一直不踏实,又不敢问陈玉梅,就是问了,陈玉梅也不会对她说实话,眼下一见这情景,便知道事情被她猜对了。 “妈,到底怎么回事?”招娣问。 “我怎么知道?这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啊!”陈玉梅说。 王秀娥和林寿全也满脸不自在,王秀娥指着林楚瑜家骂道:“我就说你们家都不是好东西!看不得保卫家好一天!这事跟保卫和玉梅没一点关系,我警告你们,赶紧给我放了他们!否则我跟你们家没玩!” 林保国也是个孝顺的,只是自从自己腿受伤和家里着火这两件事上,王秀娥的表现让他彻底心寒了,他粗声道: “妈,警察调查着火的事,保卫家要是真的跟这件事没关系,警察肯定会放了他们的!” “我不管!你赶紧跟警察说!让警察放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不惯老 三家,天天给老三家不痛快,你家这火就是老天放的,老天看不惯你们,要收拾你们!”老太太骂骂咧咧的,一脸气愤。 这话倒是让林楚瑜听笑了。 “奶,老天要是真开眼,怎么不把那些偏心眼没良心的人都劈死呢?这话怎么都说不过去!” “你这个骚丫头!你给我等着……”王秀娥说着就拿起扫把,作势要打楚瑜。 她一个扫把打下来,却被一只男人的手紧紧抓住,那男人的手有些粗糙,手指关键处布满老茧,王秀娥晃动一下,却见扫把丝毫晃动不了,她急了,指着陆战说: “你要干什么?” 陆战面无表情,声音低沉: “妨碍执法是重罪!可以逮去坐牢的!我警告你放尊重点,否则……” 咔嚓一声! 他竟然生生把扫把上两指粗的木棍给掰断了,陆战一脸不耐,把断了的扫把往边上一扔,老太太见了,气得半死,却最终满脸通红,一句话不敢说。 警察问了几句,陈玉梅慌张地推了推大力,把林大力推出来,还哭着说: “跟我没关系没关系!不要抓我去坐牢!这事不是我干的!是我家大力一不小心烧了房子,他还是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抓他!” “什么?”警察又问了几句,林大力低着头一直哭说话都说不清楚,没多久还尿裤子了。 局长扫了陆战一眼。 这事已经很明白了,不管是不是这小孩干的,如果陈玉梅一口咬定,这事只能不了了之,小孩别说是纵火了,就是杀人也不判刑,更别说咱国家这时还没有完善的法律了。 两人眼神交流,最终局长问不出来,又把他们带回去做了笔录,之后陈玉梅一直咬定是林大力放的火,说跟自己没关系,林大力又被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一直尿裤子。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的。 过了几天,陈玉梅被放了出来,她三个女儿亲自去接的他们。 陈玉梅这一进去,整整瘦了一圈,林保卫的脸色也不好,不成人形,王秀娥见了,当下心疼地哭了出来。 “夭寿哦!我造了什么孽生了个孽子,竟然要把自己的弟弟送进去坐牢!” 楚瑜家的房子在众人的帮助下差不多盖好了,大家都知道林家没地方住,便想早点把房子盖楚来让他们搬进去,知道是林大力放火之后,村子里的 人都唉声叹气,说这把火烧得冤枉!他们对林家都有同情,下工后便都来林家帮忙,有时候人多的时候,会有二十多个男人一起砌墙,就这样,房子的梁已经全部上好,屋顶也做好了,瓦片也在贴,再打扫一下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半个多月的时间盖好一座房子,这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见他们为在门口,王秀娥又开始撒泼了,她气道: “林保国,你有没有良心!把自己的弟弟送去坐牢!” 林保国觉得丢脸,这么多村人在让他跟自己的老娘吵架,他臊得脸都埋进地里。 林楚瑜笑笑,走上前温声说: “奶,我一向知道你偏心,但不知道你能偏心成这样,乡亲们都在,让大家评评理,林大力烧了我家房子,差点把我全家烧死,坐牢也是他盖得的!而且这才关了几天你就心疼了?” “就烧了你家又怎样?反正你们都打算盖新房子了!要不是大力烧了你家的草坯房,你能盖的起红砖吗?再说了!”老太太很有底气地说:“当初这草坯房就是我给林保国结婚用的,是我的房子,大力烧了我的房子,我乐意!容不得你们来指指点点的,他一点错都没有!” 众人惊呆了。 边上的乡亲们也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以前大家只知道老太太偏心,却不知道竟然偏心到这个地步。 王秀娥越说越觉得这么回事,既然是她的房子,林大力烧了又如何? 楚瑜冷笑,这老太太还真以为自己是为孙子好? “奶,你可要搞清楚,林大力烧得不仅是房子,这房子里还有人住着呢!我一家七口人住在里面,他差点把我们都烧死!你还敢说他无辜?” “那是他不懂事!”老太太耸着肩膀:“他小,不懂事!做那事都是无心的,怎么?你们也小了?还跟他一个孩子计较!” 楚瑜笑了:“奶,既然小孩不懂事就可以随便烧人家房子,那我让比林大力还小的楚乐今晚就去烧了你和大伯家住的房子,你觉得成吗?” 王秀娥气炸了,骂道:“林楚瑜你真不是个东西!楚乐跟我金孙能比吗?你想烧我死我这老不死的?我倒要全村人都看看你是什么人!” 一听这话,所有旁观者的表情立即微妙起来,敢情林大力烧别人能烧,人家烧他就不行了?要知道楚乐可是比林大力小的,老太太未免太极品了!这叫什么人! 正说 着,林大力忽然哭着拉了拉陈玉梅,道: “妈,我又尿了……” 陈玉梅只闻到一股子臭味,自从前几天林大力被警察问话后,精神一直不大好,一紧张或者到人多的地方,就会大小便失禁。 陈玉梅急了:“大力,妈这就带你回去……” 林大力年龄也不小了,竟然大小便失禁,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陈玉梅不仅觉得失面子,还怕大家提前林大力放火的事,她一句话没说便把林大力带了回去。 林保卫进门后锁上大门,任老太太在外面喊:“保卫啊,开门啊!让我进去看看大力!” 到了屋里,陈玉梅把林大力洗干净,这才哭道:“大力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紧张就又拉又尿的?好好一个孩子,这不是毁了吗?” 她感到不对劲,以前林大力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还敢说!他妈的不都怪你!”林保卫差点一巴掌打下来。 “怪我?”陈玉梅哭着喊:“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是你容着我这么做的!你凭什么把错全怪在我身上?” 林保卫闻言,气得抱着头,夫妻俩抱着林大力很不是滋味。 林大力看着他俩,忽然委屈地哭道:“爸,妈,火不是我的放的,不是我放的!” 说着说着,他又失禁了。 陈玉梅急哭了,她这次是真后悔了,当初她一时气愤才想到放火烧掉林家的房子,谁知道那火会真的烧起来,火烧着后,她也被吓到了,赶忙跑回家,谁知起来上厕所的林大力目睹了整个过程。陈玉梅这人虽然凶悍不讲理,有许多坏习惯,可杀人却是她万万不敢做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做了这事,后来她想喊人起来救火,却怕暴露了自己,最终领着林大力回去了。 林大力之后便开始小便失禁,发展到后来,睡觉时还会大便失禁,到了警察来时,陈玉梅实在没有勇气坦白,便告诉林大力不要乱说话,还说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她把一切说成林大力做的,林大力被吓到了连话都说不完整,让警察取证很困难,也就把他们放了出来。 可陈玉梅万万没想到,被这事一刺激,林大力失禁的毛病越来越严重,而且根本不好治。 “大力,你别急,妈改天就带你去医院看!” 陈玉梅抱着儿子,再无心提林楚瑜家的事,现在她只希望治好林大力这毛病。 之后,郑长卫来跟 林保卫谈赔偿的事,他的意思,林家受损这么严重,好歹林保卫也要赔偿200块钱给林家,可因为上次林保卫贪污公款的事情暴露,已经被罚了不少钱,林保卫确实没钱。 住在林保中家的老太太听到话,赶过来说: “长卫,我跟你讲,林保国这房子是我的!大力烧了我的房子我不要他赔,他就一分钱也不需要赔!” 郑长卫直叹气,无奈地说: “秀娥婶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事人家保国家损失很大,不仅是房子还有家具。” “他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老太太气不过:“什么东西能值200块?总之!保卫没钱给!你告诉他林保国,要是敢要钱,我就把这宅基收回来!到时候,他连宅基带房子都是我的!” 郑长卫被她说得头都疼,他心烦道: “秀娥婶子,你这话就不对了,真要论起来这房子哪是你的?这是老李头的房子,当初他被批判,夫妻俩人自杀,=这房子变成了无名户没人要,村子里也没打算把这草房收回来,这不,在你教唆下你林家跟人打了一架,打赢了就把这房子要回来占为己有了!” “那又怎样?”王秀娥哼了声:“反正我们没钱给你!” 他们不给钱,完全在楚瑜意料之中,她倒没说什么,这事全交给父母来处理,她一个晚辈要是管太多长辈的事,难免会被人戳脊梁骨,林保国腿不方便,脑子还是有的,要钱这事交给他办最合适不过了。 就这样,鞭炮声之后,林家的房子竣工了,这天,楚瑜按照林家庄的风俗,准备了几斗的零食,有染了色的花生、寿包、糖果……当天放鞭的时候,楚瑜姐弟几人爬到屋顶上,往下撒零食,村子里的人都来了,连隔壁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尤其是孩子们,简直要沸腾,站在地上又跳又闹,他们每撒一下,底下的孩子们就抢那里。 没多久,所有的孩子都抢了一口袋的零嘴。 乡下孩子一年不吃一块糖,见了这零食都馋坏了,各个把糖放进嘴里舍不得吃。 林楚瑜家出手这么壕气倒是让人意外,因为家里穷,村子几个盖了瓦房的人家,竣工时都是做做样子,大部分人家连花生都舍不得扔,更别说糖和用粗粮做的寿包了,这寿包虽说是粗粮做的,但也难得啊,林家这是哪来的钱这样挥霍? 楚瑜倒也不是故意“露富”,只是这眼看就九月了,很快,伟大领袖要去世,10月,那四人被 抓,到时候整个国家的气氛会好很多,就没有之前那么严了,小小地撒点花生什么的,倒不会让人抓住大把柄。 林家人高兴坏了,住上全村最气派的瓦房,这可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更别提林木匠还把家里打的新家具都送来了。 “哎呦,楚瑜!这是你家打的家具?”赵银凤眼睛都直了。 “是啊婶子。” “这样式好别致,咱农村可没见到这样的!”农村就是结婚时打的家具,都是普通的八斗厨,四方桌,没啥创新,可楚瑜做的这些家具不同,书桌做成圆弧形,边上连着暑假,衣柜里面一层一层的,还有抽屉、挂衣服的地方,还做了鞋柜啥的,林木匠还给抬了一些木板进去,说是要搭成床,大家进去看了,原来就是木板搭着离地三十厘米高这样,床尾是个连起来的桌子,床头是个大书架。 “嗨,婶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楚瑜笑了笑:“我打这些家具都简单,不就是为了省钱吗?这些样式是陆战画给我的,他说北京那边都是这样打的,我瞧着这些样式还省钱呢,就给做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楚瑜啊,你现在可是全国都出名的红人啊!主席都说你是无产阶级,谁敢说你不好?”赵银凤说。 楚瑜琢磨着这话,虽然有些酸,但应该没大恶意,也就没去追究。 当天,林家又请所有帮忙的人吃了一顿,大家乐呵呵的,当晚,林家便都睡在了新房里。 新房干燥、空旷、干净……有许多优点,最重要的是,有干净的洗浴间,以后楚瑜就可以在里面洗澡了。 “姐,我要睡你的床上!”楚乐拿着枕头进来。 楚瑜失笑:“你不是有自己的床吗?” “可是我更喜欢你的床!姐,这个榻榻米真的好特别哦!床跟桌子连在一起,我第一次看见呢!”楚乐一脸天真。 “没啥特别的,你以后会习惯的。”楚瑜说完,关灯睡了觉。 穿越来4个多月了,她一直为生计奋斗,现下,总算为家里盖了新房子,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这段时间,楚瑜顾不上接服装订单,便没有新的钱入账了,现下楚青只想把之前没做完的订单做完,楚青顾着要跟王西平见面,在临淮也不安生,有意要回林家庄,楚瑜眼看就要开学了,也没法待在那边,俩人一商量,等手头这批风衣做完后,没问题了就把东西搬回来。 后天就要开学了,楚瑜心知,真正的奋斗在后面——考大学! 到了8月,林家庄很多人陆续从广播报纸里得知唐山大地震的事情,只是一开始的报道里并没有说得详细,没有提到这次地震的伤亡情况,大家都以为这是个小地震,谁知到了8月底,很多数字被报了出来,从广播里听到越来越多的伤亡人数时,林家庄许多村民当场就哭了出来。 此时,伤亡数字的统计还没有完全结束,数字也没有后世所说的24万,这个数字要到11月才能完全统计结束,整个8月,全国都笼罩在一种沉重的气氛中,陆战也因此接到了援助计划,被部队调去支援唐山,他没来得及告别,但听陈列说,原本这事是轮不到他的,是他自愿去的。 楚瑜因为这事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有身在这个时代下,才真正恨透了某些人,听闻这次地震已经提前被预测出来,只是有人不作为才使得这个城市这么多人在睡梦中死于废墟之下,可距离唐山仅100多青龙县却因为撤退及时,无一伤亡。 这次地震不仅是天灾,也是人祸。 下面的几天,楚瑜吃饭都没什么滋味,不仅是她,所有人都是这样。 楚瑜心情不好便把英文字典拿出来背诵,此时她已经能认出英文字典里所有单词的意思了,即给她一个单词她能条件反射说出意思,当然,她的记忆带有一定的顺序性,一旦单词顺序被打乱,她未必能全部认出,楚瑜知道,这情况说到底是因为对单词不够熟悉,她便开始打乱记忆背诵,随便翻开一页字典便背一页,在她的不断巩固下,她的英文词汇量比前世高了不少。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楚瑜高中开学了。 044 搬走了 本镇的中学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都在一个校区,很好找,楚瑜进了学校,听到广播播报,说是分班情况贴在了公告栏,她走过去,公告栏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每班的学生姓名,如果有重名的就写清是哪个村的以便区分,她在高一(10)班的分栏里找到自己的姓名,楚瑜进了教室,新学期的课表已经贴了出来,很多同学趴在那里抄课表,楚瑜拿出本子,正要抄,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起来:“林楚瑜!” 楚瑜回头一看,周素芳扎着个麻花辫子,高高兴兴走了过来。 她这一喊,使得全班学生都安静下来,大家都惊奇地看向林楚瑜,说起来楚瑜可是本校的风云人物,她初中时所做的英语学习演讲让大家受益匪浅,也让同学们对英语重视起来,只是大部分虽然知道林楚瑜这个人,却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此时见了才对上号。 “她跟我们一班啊!” “这下好了,咱班英语不用愁了,也能经常向她请教英语问题了。”同学们似乎很高兴。 楚瑜笑笑:“素芳,你也在这班?” “是啊!我找人调的,我就想跟你同班!”周素芳笑着说,她拉着楚瑜的胳膊看向课表:“嗯,跟初中差不多嘛,不过这学期的政治课有四节呢,我听人说,主要学习各种思想理论,还得每周交两篇学习心得,批判前苏联的赫鲁晓夫,以及刘邓!” 楚瑜闻言没做声,思想政治教育依旧占主导地位,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不是了,这种与学习毫不相关的莫名其妙的事情,很快将退出中国的各大学校。 楚瑜发现高中课程有些不同,比较强调实践,听周素芳说,学校有时候会把学生带去农村劳动,或者进行军事训练,扫墓种树之类的更是必做的事情!” 班主任是个中年人,人看起来还和善,他似乎有过很多年的班主任经验,很能镇得住场,班上的调皮学生没敢多说话,便被他压制住,乖乖地坐在教室里等班主任讲话。 朱冯东说了一些新学期注意事项之后,便让学生去领书,发到书后,楚瑜翻了翻课本,除去语数外,还有一本《工业基础知识》,一本《农业基础知识》,教大家拖拉机的构造原理之类的实用性内容,以及化肥的分子式和方式式之类的,书本上的实验也都跟实践有关系,楚瑜深深觉得,学完这两本书,她就可以开拖拉机制造化肥了。 这也就是后世学生所学的物理和化学 两科,楚瑜翻了翻课本,实在没有多少实际知识,难怪文-革后第一次高考招生,大学很难招到达线学生,从书本上就能发现点问题。 楚瑜在班上算个名人,连老师都知道她,这不,没等上英语课,英语老师张清泉便过来了,她笑着把楚瑜找出去。 “林楚瑜,我听很多老师说过你。”张清泉长得很文静,她笑说:“你初中的滕老师跟我说起过你,说你英语很好,你愿意担任这学期的英语课代表,带大家一起学英语吗?” 楚瑜微愣:“老师,我相信班上有很多学习好的同学。” 张清泉没想到她会拒绝,便问:“老师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当课代表吗?” 楚瑜笑笑,回答得很诚恳:“老师,班上人太多了,作业抱起来很重,我吃不消!” 张清泉被她逗笑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实诚的理由,她拍板道: “你呀!既然你不想抱作业,我找个副课代表帮你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瑜再不同意就显得有些布置好歹,她没做声,听张清泉的安排。 而张清泉笑眯眯看着楚瑜离开,果然,好学生怎么看都喜欢,就是说点不讨人喜欢的话都显得那么有个性有特点! 前几天上课几乎都在讲班规制度,学习上倒是不累,只是每天来来回回几十里路,楚瑜实在有点吃不消,第一天就累得趴在床上,很久起不来。 少安进了,有些奇怪:“姐,你咋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别提了!走路走得我累死了!” “累?” “是啊!每天来回要走几十里,谁吃得消啊?”不打算减肥的她这样走下来,都瘦得没一点赘肉了。 少安失笑,他知道楚瑜手里有点钱,上次楚瑜拿钱给秦美丽的时候,他看见楚瑜的口袋里有好多大团结。 “姐,嫌累干脆买辆自行车得了!” “自行车?” “是啊!”少安理所当然说:“不过这自行车券不好弄,我记得你手头还有十几张工业券,但这些不够,听说自行车券得三四十张呢,跟缝纫机差不多!” 楚瑜闻言,陡然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买辆自行车呢!” 这样来回要轻松一些。 只是,盖房子她已经花了四百块,楚青花了两百,再加上她买菜做饭,现在手头只 剩下五百多块钱,秋装的钱还有五百没拿到手,全算上也不过一千左右的存款,努力了2个月,最后只剩下这点钱,楚瑜很有危机意识,当然没钱不是主要原因,真要买辆自行车也不是不可以,骑车去上课很快就到了,每天不用这样劳累了,只是…… 楚瑜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姐,你是不是没钱?我这有20多块钱给你!” 说着,少安把钱一股脑掏出来塞给楚瑜。 楚瑜一怔,有些惊讶:“你哪来的钱?” 少安笑笑:“难不成你忘了你之前教我那个赚钱的方法?” “蝉蜕?” “是啊!我之前每天都回家找蝉蜕,后来蝉蜕都被我找的差不多了,我干脆抓知了猴抓回家等它脱壳,再把蝉蜕收着,我按照你说的方法拿去医药公司卖,真的卖了不少钱,还有你之前让我抓癞蛤-蟆,我也抓了一些癞蛤-蟆制作蟾酥,把那白色浆液拿去卖,乖乖!姐,你别说,好值钱的!比肉还贵!只可惜每天捕杀癞蛤-蟆太血腥,我怕引人注意就没干,因此,2个月只赚这点钱!” 这两个方法都是楚瑜交给他的,蝉蜕和蟾酥都是可以入药的,因此有人收购,农民卖的少医药公司也会收,只要注意不在村子里引人注意就行。 楚瑜笑着拒绝:“钱你自己留着,我不要你的钱!再说了,我不买自行车不是因为缺钱,而是我不希望太过招摇。” 少安陷入思考。 “少安你想想,咱家最近是不是有些过于出风头?现实爸治好了腿,而后家里买缝纫机盖房子,现在是没人查的,但万一要是查起来,被人知道我们做生意那就完了!所以自行车还是迟点再买吧!” “行,姐,都听你的!”少安说着,执意把钱塞给楚瑜:“姐,你替我保管!我一个大老爷们不会管钱!” 说着,少安头也不回地跑了。 楚瑜失笑,话说林旭东和林少安好像都挺信任她的。 楚瑜把少安的钱放在柜子里,打算等他结婚再拿出来给他。 白露一过,天就凉了下来,之后的第二天,当月的9月9日,下午三点,中央台开始预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各位听众,本台今天下午4点钟有重要广播,请注意收听。” 郑长卫听了这消息,奇怪地说: “到底是什么消息还需要提前预告?” 所有村 民都议论纷纷,这样密集的预告是少有的事情,上次还是卫星发射时有过这样的先例,这次是因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有猜测却不敢确认。 当天,全校学生也在议论这事,周素芳有些不解:“楚瑜,你说会是什么事?” 9月9日,中秋节过后一天,楚瑜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她摇了摇头: “等4点咱们就知道了。” 之后的一个小时,电台连续预告6次,下午四点,《告各民族书》沉重宣布伟大领袖去世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惊呆了,周素芳更是当场哽咽,哭得一度昏迷,她没有丝毫表演的成分,因她家庭特殊,楚瑜绝对相信她是真实的,她的爱戴之心是发自肺腑的。 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大家都默默哭泣,有的老师甚至哭得一再晕厥需要送去医院抢救。 1976年注定是多灾多难的一年,也是特别不凡的一年,有些事看起来眼下是灾难,实则也是这个民族的转机。 楚瑜知道,朝霞已经升起了。 晚上楚瑜回到家,见家人的眼睛也红红的,秦美丽说,当天村子里生了几个孩子,都起名叫“思东”“念泽”“念东”,也是很有时代特色的事情。 到了周日,楚瑜休息,便想着趁这个周末去临淮把东西搬回来,她借了驴车,和少安一起去了。 楚青已经把所有东西收拾好,秋装大衣也做完,楚瑜把东西送到个人手上,大家都很高兴,楚瑜设计的大衣不仅时尚,绝无仅有,而且修身显身材,非常有特色,只是,正楚瑜国丧期,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再加上不敢在这时太过招摇,便都打算把衣服收起来,留过段时间再穿。 楚瑜收拾好,又去找了下陆战,她给陆战编写了一本简单的英文教材。 陆战听人喊走出来,一脸凝重。 “楚瑜!”楚瑜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唐山回来的。 “陆战,怎么了?”他表情不太一般。 “主席去世,全国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随时可能开战,部队里乱得很。”陆战说完,又道:“你怎么来了?” 楚瑜把教材递给他:“我得搬回去了,这是我编写的教材,你好好学!等林老师有空再回来抽查你课业!” 陆战翻了翻教材,这教材是楚瑜手写的,写在白纸上,用订书机钉起来,外面还包了书皮,十分用心,陆战见状,心情陡然愉悦起来,他勾唇 ,趴在她耳边似笑非笑: “林老师,随时欢迎你,最好再检查一下我的其他功课。” 楚瑜皱眉,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只听陆战说: “比方接吻这事学的怎样了,蜻蜓点水的吻学会了,舌吻学得怎样?楚瑜,你身为老师,可不能偏科,这也是你的任务,怎么着?什么时候检查一下,再顺便给我打个分?” 楚瑜踢了他一脚,正中陆战小腿:“0分滚粗!” 陆战失笑,霸道地拉着她,一把把楚瑜拉到自己怀里来,他低着头,带着胡渣的下巴在楚瑜头顶磨蹭了一下,刮得楚瑜头顶生疼,才满意地放开楚瑜说: “楚瑜,我不急!有些事慢慢做才有意思!” 045 小鱼儿 最后,楚瑜又踢了陆战一脚才算解气,关键陆战这厮脸皮太厚,加上黑,估计不知脸红为何物。 好心送了个学习教材还被调戏了一下,楚瑜咬着牙就走! “哎!小鱼儿!”陆战在背后喊:“你下次什么时候来临淮?” 他声音低沉,听在耳朵里耳朵简直要怀孕,楚瑜只觉得耳廓热热的,便没回头,只摆摆手: “过段时间我带爸来复检!” “我等你!”身后传来陆战的喊声。 林楚瑜原想迟点回来,但楚青心不在临淮,早就飞到了王西平身上,她急着回去看王西平。 “楚瑜,这次你陪我一起去找他吧!” 楚瑜见她脸色不好,便跟了过去。 楚青带着楚瑜直接去了林楚香的学校,没多久,学校放学,等人走完之后,精心打扮过的林楚香出了校门,她走到树丛中,对着来接她的王西平说: “西平,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学校明天升旗,我要上去演讲,穿这身怎么样?” 王西平满是欣赏:“你穿什么都好看!” 林楚香羞涩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你就骗我吧!肯定丑死了!” “谁说的!”王西平狂热地盯着林楚香,把林楚香看得当下低了头,他迷恋地说:“你穿什么都好看,真的!” 林楚青远远看着这一幕,拳头紧攥,目光渐冷,面无表情,楚瑜瞥了她一眼,很为她担心。 “王西平!”林楚青走了过去。 王西平和林楚香都被吓了一跳,林楚香的笑容凝滞在脸上,显得有些尴尬: “姐,你怎么来了?” 楚青闻言讥笑:“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还是说我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王西平有些责怪,拉着楚青说:“楚青,你怎么用这种语气跟你妹妹说话?” “王西平,你到底什么意思?”楚青失魂落魄地问,她指着林楚香道:“我见你你一直说没时间,转头就跟我妹妹搞在一起,你什么意思可以直说,我林楚青又不是找不到男人,犯不着上赶着让你糟践!” 楚瑜差点忍不住为她竖大拇指,她倒是没想到楚青能有这份决心,楚青喜欢王西平她早就看出来,王西平不喜欢林楚青她也看出来,只是王西平现在跟林楚香搞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王西平一把牵起楚青的手:“楚青,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楚香是清白的,我只是可怜她平时没人照顾,才过来找她一起吃饭,你千万别误会……” 楚瑜不觉眉头紧皱,这王西平不老实也就罢了,跟楚青分手跟楚香在一起也行,在他和林楚青俩人结婚之前办好,事情也不至于太难看,只是,他竟然还想跟林楚青和好? 楚青一把甩开他。 “楚青,你听我说,我跟楚香是清白的!” 林楚青气鼓鼓地背过身去,林楚香咬着牙,含泪道: “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但你也不用这样糟践我,我跟西平之间是清白的,他只是来找我吃个饭。” “吃饭?他怎么不找别人非要找你?”林楚青被俩人这一说,心更乱了。 “楚青,我们真的是清白的!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来找楚香,我不就是无意中遇见她,想着她是你妹妹,我和她应该好好相处,想利用她跟你拉近关系,跟你家处好,让她在你家人面前美言几句,才想着请她吃个饭,又没有别的意思。” 林楚青被他说得面色有些松动,王西平见状,趁机说: “楚青,走,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咱们现在就商议婚事!” 楚青被他牵着往前走,楚瑜远远看着王西平一直在跟楚青解释着什么,眉头越皱越紧。 “二姐。”楚瑜忽然回头,表情平静地看向林楚香。 林楚香咬牙:“什么?” “我想告诉你,闺蜜和姐妹的男人,碰不得!再好也碰不得!就是这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也碰不得!” 说这话时的林楚瑜面无表情,眸色微冷,很久没有回家的林楚香看得久久没有回神,她很长时间没有跟这个妹妹相处过,也没有仔细注意过她的变化,直到这时,楚香才发觉外面人说的都是真的,她这个妹妹已经不一样了,不管是气质还是气势,都不像是这个小村庄能教养出来的。 林楚香低着头,眼泪渐渐上来了,她抽了口气道:“你懂什么!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楚瑜笑笑,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自欺欺人? “二姐,话已至此,怎么做全看你自己,你只要能说服你自己做了这件事,就别想再堵住别人的嘴。” 说完,楚瑜转身离开。 傍晚,林楚青回来了,心情竟然不错,楚瑜见了眉头直皱, 原本楚青和王西平的事她便不看好,王西平这时若是有二心被楚青抓住,两人结婚前闹掰了总比婚后再发现不对劲好,及时止损并不是难事,再说,马上就要改革开放了,楚瑜私心希望楚青能去外面,见见外面的世界,而不是被困在一个明显会拖累她的家庭里。 “姐,你心情不错?” “是啊,楚瑜。”楚青笑了笑,拽着辫子在手里绕了绕:“刚才西平跟我解释过了,说他跟楚香是清白的,还跟我说好了结婚时间,说他抽时间过来跟爸妈提亲,准备结婚了,他说想把我娶回家,越快越好。” 王西平不知给林楚青灌了什么迷魂药,林楚青这样相信她。 “姐,你再考虑一下吧!我觉得王西平的话不是很可靠,楚香她……” “你别提她!”林楚青很生气:“楚瑜,不是我要偏信王西平,只是你不了解楚香这个人,她这人就是这样,总是装得很无辜很纯情,装作不谙世事,却总是暗中勾男人,之前我一个同学很喜欢我,经常骑车来带我上学,被楚香看到了,没多久就约那男人单独去郊游,不久后我看到他们一起骑车放风筝才知道他俩关系不寻常,当时林楚香也是这个口气,委委屈屈的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楚香她就是这种人,王西平只要能及时止损,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楚瑜没做声,楚青竟然还相信王西平的话?她劝说不了便离开了房间,转头找了秦美丽。 楚瑜想得很明白,这事就是楚青执意要做,她拦不了也得让家里人知道,否则将来楚青要是后悔了,她会责怪自己的。 楚瑜把事情经过讲给秦美丽听,秦美丽哼了一声,拍着桌子说: “楚香也真是的!被我说过一次,还是犯这毛病!总爱跟男人走得很近,也不看人家到底是什么身份!” 秦美丽很生气,眼睛红红的,不知想到什么。 “我看那王西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保国瞅着旱烟问:“你这话是啥意思?怎么就不是好东西?” “还说呢!我听人家说,王西平他妈一直在背后打听我们家的事,听说我们家盖了瓦房,不要太搞笑哦!还一直说这下楚青的聘礼肯定要多!还指望我们多陪嫁点东西贴补王西平,你说要是俩孩子真有诚心过日子,我们紧衣缩食陪嫁点家具也是应该的,只是王西平他妈托人透了个底,意思是说她王家什么聘礼都没有!只两间草坯房,一间破厨房分给王西平,叫楚青有心理 准备!” 秦美丽心里不是滋味,她虽然孩子多,却是第一次办喜事,没想到就遇到这样的家境,王西平还有个弟弟,这家产此时不争,将来岂不是都到了他弟弟手中?就说不争聘礼吧,房子好歹给建一套吧!现在的年轻人哪有用草坯房结婚的?这不是打林家人的脸吗? “听你这样一说,王西平这人不仅人品不行,家世更不行,楚青这次怕是要栽跟头了!”林保国有些不是滋味,只叭叭抽旱烟。 楚瑜该说的已经说过了,秦美丽怎么处理就是她的事情了。 “妈,我觉得你不要催着姐结婚,给姐太大压力,其实20岁不结婚也没什么,好好找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现在林家就楚瑜说话最管用,她不仅会赚钱功课还好,说话做事有理有据,秦美丽也愿意听她的:“你说得对,我改天找你姐谈谈,再托人打听一下,周围村子里有什么合适的男孩!” 次日楚瑜上学,路过王西平家门口,远远听到王西平妈妈在屋子里笑: “林家建了那么气派的瓦房,给闺女点陪嫁又什么不成的?我家西平可是一分钱没有……她有什么不乐意的?她啊,非我家西平不嫁!你没看天天往我家跑吗?她就是倒贴也得看我家西平乐不乐意!!” 楚瑜眉头紧锁。 英语课代表不好当,尤其是在全班人都没有学习积极性的情况下。 因为没有考试,学习气氛自由,学生们都没什么压力,只平时有些作业,按时完成就可以了。 张清泉给楚瑜指派了符向阳当副课代表,同学们第一次听到有副课代表的说法,都笑着观摩他,楚瑜也看过去,符向阳长得干干净净的,是个阳光大男孩,只是身上穿的衣服很破旧,比楚瑜的还差,说他是无产阶级还不确切,负产阶级还差不多,全身打着补丁,没一块好的地方。 “楚瑜,符向阳是我们学校的名人,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这样的,他家庭不好,父亲早死,母亲卧病在床,照顾母亲、家里吃喝、自己的生活费都是他自己负担,所以他也过得很辛苦,不过他学习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楚瑜点点头,符向阳话不多,每次在她指挥下,抱作业收作业,很听话,也从不让楚瑜动手,倒让楚瑜刮目相看,从这点上说,符向阳是个绅士。 楚瑜学习很认真,每一节课都听得很入神,上课时眼睛更是紧紧盯着老师,一双眼睛 充满对知识的渴求,她的态度深深感染了老师,尤其是在一群不爱学习的同学们的对比下,楚瑜简直是班级的一股清流,每个老师都很喜欢她,背后议论她的时候都说,林楚瑜将来是个有出息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9月底,林保国的腿该去复诊了,楚瑜抽了周末时间,和家人一起把林保国拖去了临淮医院,医生对他们依旧热情,很细心地查看了林保国腿的伤势。 拆了石膏之后,林保国的腿要拆线,但线早已长入肉内,他吃了不少苦头才把线拆出去,楚瑜看得后背紧张得全是汗,那种疼真是撕心裂肺的。 因为太久没有活动林保国的腿只能直在那,根本无法弯曲。 楚瑜第一次见到这事,有些担心:“魏医生,我爸这腿不碍事吗?为什么只能直着?” “你爸这腿太久没活动,僵硬纯属正常!不过你爸这腿恢复得不错,比其他人显得灵敏些,你们在家是不是做过什么复检的事?” 楚瑜想了想说:“就是我有时候会为他按摩,给他加快一下血液循环。” “那难怪!你们放心吧,你爸这腿锻炼一下就不碍事!” 林保国发现自己的腿只能直着不能弯曲也很担心,听医生这样说,才喘了口粗气。 魏医生眯着眼说:“林先生,侧躺下,我给你做个检查!” “哎!”林保国侧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腿被魏医生使劲往后掰。 “啊……”林保国疼得汗都下来了,他咬着牙差点疼哭了。 魏医生面无表情地说:“行了!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你肯定不让我弄,这是必经的一关!不是看在田主任的份上,我哪会帮你做这事?让你回家慢慢养,总之能养好的!我这么做是疼你!” 这个魏医生也是有个性,他医德还不错,楚瑜笑道: “魏医生,谢谢您,我回去后一定好好帮我爸复建。” “这就对了,我给你开点药,拿好就回去吧!” 楚瑜刚出医院大门,就见陆战从对面走来。 046 小别离 陆战见了楚瑜也是一怔,显然没料到楚瑜会在这,他和林家人打了招呼,对林保国的腿说了一些关心的话,便对楚瑜使了个眼色。 靠近陆战,楚瑜闻到他身上有种特别的青草味,清新好闻,是那种在青草和泥土地里摸爬滚打才会有的味道。 楚青还有些东西拿了收拾,打算去之前租房子的地方收拾一下再回去,楚瑜因此还有时间。 “妈,你们先过去,等会我去找你们。” “行,陆战,啥时候有空去家里做客!家里那只老母鸡我还为你留着呢!” 陆战笑道:“伯母,我有空一定去!” 楚瑜说着便和陆战走了一段路,俩人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也难怪,一身军装的陆战看起来高大威武,气势非凡,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而他边上的楚瑜虽然只有165左右,却高挑清秀,给人感觉十分舒服,更重要的是,俩人的皮肤一黑一白,形成鲜明对比,惹得周围的人频频注视。 “你怎么跑出来了?” 军队管理严格,陆战平时很忙,楚瑜原本没想去打扰他,没想到竟碰到了。 “田主任最近过敏得厉害,市立医院皮肤科主任开的药全国闻名,我来帮她拿点。” “田阿姨过敏?”楚瑜有些惊讶。 “老毛病了,不碍事。”陆战收起一贯的痞气,目光沉沉注视着楚瑜:“楚瑜,我被紧急抽调回北京,下面的几个月我都不在临淮军区!” 他面色凝重,楚瑜心道最近上面肯定有大动作,否则陆战不可能是这个状态! 然而这件事上她确实多想了,陆战确实有心事,只是他想的不是工作而是楚瑜,他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回来,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现如今通讯不便,一封信寄一个月都未必到,电报至少要提前一星期打,这样的情况下,两人想联系便是难上加难,楚瑜原本对他就没有交心,加上楚瑜身边再有些花蝴蝶围着,那还了得?千万别等他回来后,楚瑜已经被别人骗走了!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楚瑜一怔,虽然她和陆战平时就不常见面,俩人也没有确立关系,可陆战在临淮军区时,她总有一种俩人很近的错觉,现下陆战忽然说要走,楚瑜的心顿时空了一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 楚瑜想想便明白过来,下面 的几个月,国家上层变动很大,标志大革命结束的事件也要发生了,这时候北京肯定需要人,而陆战这样级别的军官被调走实在正常。 俩人说着,一路逛到了百货大楼。 虽然他俩认识也不断时间了,却第一次这样闲逛,因为要分别,俩人都显得有些沉重。 “走,进去看看!”陆战提议道。 他们走到一个卖日用品的柜台前,柜台里卖一些擦脸的东西还有唇油之类的,护肤品一般都是普通的瓷瓶子,唇油还包在塑料纸里。都是些古董货,跟后世花花绿绿包装精美的护肤品没法比,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却是这时最好的,地位可不比后世prairie这类品牌差。 柜姐瞅了他俩一眼,推销道:“要不要看看新出的擦脸油?保养皮肤特别好!秋冬必备!” 又对陆战说:“小哥,给女朋友买一个呗?” 陆战闻言,心情不错,他勾起唇角:“那你给我女朋友推荐一个!” 楚瑜皱眉,知道男人好面子,便没否认打他的脸。 陆战见状,心情更好了。 他扫了眼楚瑜,虽然楚瑜在他心里怎样都美,可楚瑜比起同龄的姑娘,实在显得有些朴素,她从不打扮,头发永远简单地梳起,穿着朴朴素素的衣服,虽然他觉得楚瑜不打扮也很美,可看到这些东西,他就是想买给她,不管她要不要!也不容她拒绝!全天下的好东西他都想搜罗来送到她面前! “雪花膏!珍珠膏!唇油!护手霜!这些每个来一样,我都要了!”陆战说完,从身上摸出一些券来,递过去。 楚瑜下意识拒绝。“真不用,我平时不怎么用。” “那就从今天开始用!”陆战霸道地说。 楚瑜叹气:“就是用,也用不了这么多。” “给你你就收着!你要习惯我这样对你!因为以后我会一直这样做!我陆战的女人吃的用的喝的,什么都得是最好的!委屈不得!” 陆战大男子主义又出来了,说完,又郑重地问了柜姐使用方法,告知楚瑜。 “小姑娘,你男朋友对你真好……”柜台的人都很激动。 虽然这年头大家都压抑自己的情感,很少有人当众谈恋爱什么的,可八卦却是自古以来女人的通病,她们探究地看向楚瑜,毕竟楚瑜和陆战一看就不搭调。 楚瑜见状,大大方方地站在那 任她们打量。 她拎着这些东西,心情有些微妙,前世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年岁大,无法在生活上给她太多指点,她一向独立,什么事都靠自己,很少有被人关心的时候,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有些陌生。 俩人一路回到临淮军区,陆战把买给田信芳的过敏药备好放在车上,准备带去北京。 林家人已经在等着了,楚瑜见状就要告辞。 临分开时,陆战千叮咛万嘱咐: “楚瑜,你记得!可别趁我不在,勾三搭四,跟那些没肌肉没胆量根本不算个男人的小白脸瞎勾搭!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就在你面前!” 楚瑜失笑:“陆战,不要脸三个字知道怎么写吗?脸皮真厚!” “脸皮要是不厚怎么追你?”陆战勾唇,霸道开口:“记得要给我写信!否则老子一定从北京杀回来!” 楚瑜耸耸肩,一脸漫不经心:“看心情吧!” “看心情?”陆战气得双手叉腰,他声音低沉粗哑:“老子现在就去拿皮鞭!” 楚瑜失笑,转身对他挥挥手。 “陆战!多保重!到了北京,不该看的女人不看!不该想的女人别想!” 陆战怔了片刻,半晌才大声喊道:“我艹!林楚瑜!我他妈只看你只想你!你给我老子等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九月已成往事,天渐渐凉了,楚瑜已经穿上了单衣。 1976年10月6日,历史性的一天到来了,当天晚上8点,四-人-帮被逮捕,标志着十年文-革的结束,人民群众从广播中听到这一消息,争相上街游-行,庆祝新时代的到来。 所有人都欢欣鼓舞,人们在迷雾中看到了希望,他们都在憧憬,希望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能重新焕发朝气。 学校也有了些变化,学生们从一开始的高兴变得迷茫,那四个人是被抓了,可因为国家政策而耽误学习的学生们该何去何从?他们缺失的不仅仅是10年的文化教育,缺的或许是改变自己一生的机会,他们该向谁讨取被荒废的青春? 高一学生已经是知道忧愁的年纪,原本混日子得过且过的学生们开始变得惶恐,整天去斗去干革命不再变成他们的借口,可拿起书本他们又不知从何处下手,而原本就在坚持学习的同学们,也在开始祈盼,希望国家能恢复高考,给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高一的第一学期就在这样的气氛 下慢慢过去,这半年,楚瑜一直坚持学习,倒没有太多值得说的事情,自从陆战被抽调回北京,她所有的时间都在研究各科的高考考题,学习的日子都是苦涩的,咬牙坚持的时候也曾觉得累,可一想到自己将面对这个充满机遇的时代,楚瑜便会再次干劲十足。 但她的同桌周素芳也没她这么轻松,四人被抓以后,周素芳的哥哥周强因为是个红卫兵的小头目,被气愤的民众举报抓去调查,但法不责众,最终关押了一段时间就放出来了,周素芳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之前还可以很威风很强势地指手画脚,却瞬间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明明她也是在执行命令,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啊。 周家因此受了不少白眼,还有人白眼拉着大粪倒在她家门口,周强出门还被人套着麻袋打了一顿,班上同学说起这件事都觉得很痛快,楚瑜倒没有幸灾乐祸,在她看来,周素芳和周强虽然不对,可他们的行为跟那个荒唐的时代分不开,他们只是浪潮中的一条小鱼,而非是掌舵手。 不知不觉,寒假到了,原本学校要举行期末考试,最后却不知因为什么临时取消了,没有考试,大部分同学都很高兴,大家收拾好东西就准备放假回家过年了。 天很冷,楚瑜的旧棉袄并不暖和,家里的新房子面积比以前大,却不如从前的茅草屋暖和,楚瑜正准备去外面弄点煤炭票,就收到了陆战从北京寄来的信,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张煤炭票,真是名副其实的雪中送炭。 秦美丽接过煤炭票,听说是陆战寄来的,别有深意地看了楚瑜一眼。 楚瑜被她看得差点忍不住坦白从宽了。 “楚瑜。”现在没人跟周素芳玩了,周素芳很寂寞,便趁着放寒假来找楚瑜。 “素芳,你怎么来了?冷不冷?”楚瑜把她迎进屋。 周素芳不知道楚瑜家里盖了瓦房,现下看到眼前气派的瓦房,有些惊讶: “楚瑜你家什么时候盖的房子?” “有小半年了。” 进了屋,周素芳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楚瑜的衣柜和书架。 “楚瑜,你家的家具好特别,我都没见过这样的。” “还行吧,都是找木匠打的。” 楚瑜笑着端了盘瓜子来,临近过年,林保国的腿已经能下地干活了,他每天去大队做些简单的事情,工分虽然没以前高,但他很满足于现状,家里多了个劳动力,秦美丽负担小 了不少,这不,要过年了,秦美丽高兴,专门用草锅炒了瓜子给家里的孩子做零食。 周素芳低着头哭哭啼啼的: “楚瑜,谢谢你还肯跟我做朋友,他们都不理我,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楚瑜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你觉得自己错了么?” 周素芳犹豫片刻,最终哭了起来:“我觉得我错了,可我能怎么办?我以前真是那样想的,我那时候觉得那是对的。”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无法回头,你只有在以后的日子中慢慢补救。” “真的可以吗?” “当然。” 俩人聊了几句,周素芳的心情好了许多,楚瑜看着空荡荡的书架,不觉笑了: “当初我以为自己能收集很多书,没想到半年了,书架还是空的。” 她忘了这年头书不好找了,更别提乡下地方本就闭塞,连本好的英语题都找不到。 “书?楚瑜你喜欢看书?” “是啊,你不是知道我正在编写英语考题和通关小册吗?我缺一些资料。” “这好办!”周素芳不愧是不学习只喜欢到处斗的女人,她对周围很熟,便说:“我知道县里有个废品收购站,那边有很多破书,英文书报纸什么的都有,你要是不嫌弃那是废品,可以去那边找看看。” “废品收购站?” 楚瑜一愣,她在怎么没想到这事呢,文-革结束以后,很多做小生意的人开始翘头,一些思想老旧的人有意打压,却不敢轻易站出来,生怕站错队,被老百姓嘲笑,这年头,风向还不清楚,最好不要先出头,也因此,最近有不少做生意的人,有买有卖,老百姓也开始把以前收在家的宝贝拿出来交易。 “是啊!我正好想去县城买点年货,你要去的话咱们一起!” 楚瑜求之不得,当下和周素芳约好了时间,准备明天去新安县城。 次日一早,楚瑜直接去了县里的废品收购站,这个收购站应该是县里统一管理的,规模很大,旁边有几个拾荒者在那挑挑拣拣,还有人背着东西去卖。 这半年,楚瑜因为没有时间,已经很久没去收购古董了,此刻来了县里,打算好好摸一下县城的情况,重操旧业。 周素芳似乎跟收购站的人认识,上前问: “叔,您这边有没有参考书卖?” “参考书?高中的?” “是啊!高一高二都行,最好是英语的!” 这人是周素芳的邻居,听了这话,给她抱了一捆扎好的书出来,扔到楚瑜面前,一层灰扑来,楚瑜咳了咳,用手擦去书本表面的会,这才看清,这一叠都是高中的参考书。 这时的参考书都很简单,可没有后世的《五三》那么难,不过,倒可以给楚瑜一个借鉴,让她知道这年头的参考书流行什么题型,楚瑜翻了翻,问了价格: “叔,这书怎么卖?” “2毛一本!”那大叔瞅了眼周围,见没人才低声说:“这书是我自己收来的,还没有入库,你要的话可以给你便宜点。” 意思是要弄点外快。 楚瑜笑笑,挑了3本高一的英文参考书、2本高二英语参考书,一本英文故事集,又挑了其他几科的参考书,总共10本。 “叔,这是2块钱,给您!” 那大叔有些不好意思:“2块太多了!给你便宜点吧!” “别!叔,你也不容易,这钱您就收着吧!下次有好的参考书你可以直接送去素芳家里,我全都要了!” 大叔听了这话很激动,要知道2块钱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更别提这小姑娘还约了以后的事情,他小心地把钱塞入口袋里,又从脚底生拿出一本旧巴巴的书递给楚瑜: “那这本就算送给你的!你一起拿走吧!实在不要就留着上厕所用!” 这书面黄黄的,也没写字,看不出是什么书。 楚瑜翻看一看,只见这本书上写着《钜宋广韵》四个字,楚瑜一愣,怎么都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她连忙翻了翻书本,却见这是一本宋朝的字典,按照分类写了一些汉语的拼音意思,而她之所以对这本书有印象,是因为前世楚瑜看过一则新闻,说是这本书的宋朝孤本,五卷书价值上亿元,更重要的是,这本书在后世根本没有收藏在国内,反而流传到海外,我国的藏家要花上亿元才能把这书拍回来。 虽然她手里这本只是其中的一卷,不值那么多钱,可上千万总值了吧?只是,这可能吗?一分钱没花的赠品竟然是古董?是《钜宋广韵》?楚瑜一怔,连忙又翻了几页,她越翻越兴奋,不会有错,绝对是这本书,只是不知道这是孤本还是复刻本。 楚瑜忍住激动,不敢相信地问:“叔,这本书你真要送给我?” “是啊!都是古 文,我看不懂!你看我大字不识一个就是留着这书也没用,你拿走吧!记得下次要多光顾我生意哦!”大叔交代。 楚瑜忙把书收起来,她忍住高兴,说:“这是当然的,叔,我爷爷很喜欢看古书,你那要是有什么古书也可以卖给我,我可以买回家给我爷爷看!” “是吗?你爷爷真有雅兴!这年头饭都吃不饱还看古书!真是……”说完,又笑道:“行!只要我收到了古书破烂,一定拿给你看!” 楚瑜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古书包好,放在背包里,才抱着一捆书离开收购站。 “楚瑜,我帮你拿!” 周素芳和楚瑜一人拿五本书,俩人又去买了一些年货,便打道回府了。 晚上,楚瑜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激动地翻看这本《广韵》,真没想到,去收破烂那边买几本书都会遇到古董,70年代遍地是古董的说法果然不虚!她翻了几页,看得一知半解的,也没多大兴趣,就把这本书藏在柜子里放好,用锁锁起来。 “姐,你又锁啥好东西?”楚乐钻进楚瑜的被窝问。 楚瑜笑笑,这丫头就喜欢黏她。“没什么,你今天英语单词写了么?” “写了!我抄了好几张呢!” 楚乐已经上学了,楚瑜每天都会抽空教她功课,虽然小学不学英语,楚瑜却坚信学习要从小抓起,便每天陪她读写,楚乐的英文进步很大,从土味英语练到现在,已经说得有模有样的,楚乐的学习能力不错,在楚瑜的纠正下,竟然有些美语的味道,要知道楚瑜前世为了锻炼自己的口音,不停听磁带看美剧,每天听美国电台,才把自己的口音纠正过来,后来机构有了外教,她等于外教的半个助理,每天帮外教处理租房、租车、小孩上学之类的问题,时间久了美语才纯正,没想到楚乐这么容易就学得这么好,果然还是孩子学习能力强,她这样学几年,去参加这时候的高考都不成问题。 楚瑜拿出没编完考题继续编了起来。 “姐,你编这些题目有啥用啊?”楚乐问。 “给那些人高考用。” “高考?”楚乐噘着嘴:“可是我听说现在没有考试啊。” “现在没有,但很快就会有了,我得把准备工作提前做起来,到时候才能一炮打响!” “一炮打响?难道你要去考试?” “你不懂!”楚瑜笑着摸摸她的头顶:“乖,早点睡觉吧 !” 楚乐听话地钻进被窝,屋里又安静下来,楚瑜不觉心思飘远,她应该是不符合今年的招生条件,虽然听说这一年,全国有很多大学放开招生要求,破格录取了很多年龄小却优秀的大学生,楚瑜如果报考这些学校应该可以提前去北京,可她不愿意,前世的她虽然苦读书可毕竟不算天资聪颖,而清北这样的学校在她们整个省也不过招十几人,楚瑜根本不可能考上,重活一世,在学习上有一些金手指,她一定要争取最好的学校,绝不将就! 但是她不高考,不代表她不能参与这次的高考,不代表她不能影响本届考生,不代表她不能通过高考赚钱,楚瑜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英语,必将成为她的事业和赚钱的利器。 想到这,楚瑜继续编辑通关小册。 “sheep(名词复数)_______woman(名词复数)_______ stop(过去式)_______(过去分词)_______(现在分词)_______”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题目,这些在后世小学课本上就会出现的问题,在后世学生眼里也许会很不屑,但这恰巧是第一年高考的高考卷,楚瑜隐约记得一些高考的考题,但记得不全面,好在这年头大部分省份都是全国试卷,虽然江苏、北京、天津都是自主命题的,可最后试卷的题型都差不多,左右就是这些内容,以及一些简单的问答题和高考作文,而受时代限制,第一年高考英语的作文题跟插队落户有关,楚瑜试着自己编写了作文题,又把答案写在册子上。 编好题目后,楚瑜这才关灯睡觉。 次日楚瑜不上课,便躲在被窝里看书,一早,秦美丽把饼拿到她床边,递给楚瑜疼爱地说: “来,楚瑜,吃块饼暖和一下,你看你这丫头,也不知道休息休息,整天就知道学习看书!” 楚瑜笑着坐起来。 不是她懒惰,主要这年头的天太冷了,陆战寄来的煤炭票,秦美丽舍不得用,因此楚瑜还是挨冻,她冻得浑身哆嗦,笑着接过饼,一块饼吃下去,身体暖和不少。 窗外灰扑扑的,天气很不好。 “妈,是不是要下雪了?” “应该是,咱们大队长说今天雪多,让我们提前把工作做完,今年早点放假回家。” 过年,在此时的人们眼里是头一件大事,虽然对后世的人们来说,年味已经很淡了,吃惯了大鱼大肉 的人们开始觉得过年索然无味,也不很特别,可这时大部分人家,也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口肉,即便像楚瑜家之前整个年才花了1块钱的贫困户,也依旧觉得过年好。 “等放工回来,大队就要统计工分,分票分肉了!听郑长卫说,今年村里要杀2头猪,咱家应该可以分到3斤猪肉。”秦美丽很高兴。 楚瑜笑笑,当下楚乐从被窝里出来,揪着嘴说:“妈,你偏心!你给三姐吃东西不给楚乐吃!” 楚青也走过来,笑道:“妈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很快就把楚瑜宠成3岁小孩了,楚乐你和我都靠边站!” “这俩孩子,妈对谁都一视同仁,哪来的偏心啊?”秦美丽眯着眼笑。 “胡说!妈明明就偏心三姐!每次煮鸡蛋都给三姐大的,给我小的!”楚乐告老妈的状。 秦美丽被说得笑了起来,这点小心思都被楚乐发现了,她边给楚乐穿衣服边说: “胡说什么!你三姐学习辛苦,吃点好的是应该的!” 几人笑笑,楚瑜的心里也暖暖的。 秦美丽出去后,有几人来找她一起去上工,楚瑜只隐约听到她们的谈话。 “你女儿不是放假了么?这么早就起来看书?” “是放假了!我都说了一万次了,叫她不要学习不要学习!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可她就是不听!就是爱读书,这不,每天晚上看书看到半夜,早上早起朗读,读英语读语文的,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用功!” 汗,楚瑜失笑,妈,你就不能低调点吗? 等人走了,她才从被窝里掏出一封信,又琢磨着给陆战回信。 047 收旧书 陆战的信简洁明了: “楚瑜:再次反复向你强调一件事, 老子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谨记!” 楚瑜翻了个白眼,都能想象出陆战写这封信时的样子,她笑着给陆战回信,感谢他寄来的煤炭票,说了些自己和家人的情况,又问陆战全家好,希望田阿姨的过敏早日康复,之后便针对陆战的信回道: “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北京那边下雪了么?真想去北京看看。” 楚瑜写完信,站到窗前,看样子今天会下雪,她还真想知道1976年的雪是什么样子。 在小雪飘起来之前,村子里组织了最后一点工作,大家做完后,便由村子里的猪倌杀猪分肉,2头老母猪,足足养了一年半,足有四百多斤,这肉可是一天天吃粮食长起来的,不像后世的猪都是饲料追的虚胖,肉质很不好,分肉算工分是一年中的大事,这一天,郑长卫会把每家每人的工分给算好,扣除掉粮票、分量、借大队的钱之后,再按照人口发到每家每户,每个人都能分到粮食,就是不做工的人也能分到,像是楚青,一直在外面学徒,是有口粮的,只是比较少而已。 分粮食按照标准来,倒是没有什么可疑惑的,因此,年终最重要的事,说起来就是分猪肉。 分猪肉看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却很有难度,猪倌任务艰巨,这年头大家都爱肥猪肉,猪头、猪腿、猪里脊,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部位,可人家不可能按照你的意愿来,因此经常会有分歧,但农村人要面子,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都不会计较。 这日,秦美丽高高兴兴去分猪肉,家里因为分肉,每个人都很高兴,虽然现在林家的生活情况好转,可秦美丽依旧是农村人思想,觉得这年终的分肉才最重要,没多久,楚瑜见秦美丽推门进来,便笑问: “妈,肉分到了?” 秦美丽没做声,低着头抹眼泪,楚瑜吓到了,连忙走上去。 “怎么了,妈?” “太欺负人了!”秦美丽气坏了,竟然真的掉眼泪了。 楚瑜很少看她哭,很担心她:“妈,到底怎么了?你别哭,把事情讲给我听听。” “还说呢!你自己看着猪肉!”秦美丽气得把猪肉往边上一扔,哽咽道:“这朱老五真不是个东西!就因为他是陈玉梅的表兄弟,想为陈玉梅抱不平,就给我分了这种没人要的肉!” 楚瑜原以为肯定是瘦肉,因为这时的人都不爱瘦肉,谁知,当她拿起猪肉一看,眉头不觉皱起。 这猪肉跟寻常猪肉不一样,里面有水痘一样的白色水泡,看起来很不舒服,是米猪肉!也就是猪感染猪肉绦虫的病猪肉,前世楚瑜记得农村有传言,说吃这种猪肉最多活不过20年,虫子会钻到脑子里,因此吃这种猪肉的都是老年人,他们觉得自己反正活不了20年,虫子钻了也不碍事,在以前困难的时候,米猪肉舍不得扔都是分了吃掉的,可这几年生活稍微没那么艰难了,米猪肉应该处理掉才对,怎么可能还分给村民? 楚瑜皱眉:“妈,怎么搞的?大家分的都是米猪肉吗?” “不是!分猪肉的时候我被叫走了,便让朱老五把我猪肉放在那等我回来拿,谁知道拿来一看,竟然是米猪肉,你说他是不是太欺负人了!”秦美丽说。 楚瑜闻言,拎起猪肉往外走。 “楚瑜,你去哪?” “妈,这种肉反正我是不要吃的!再说,凭什么我们要吃这种闷亏?这事是他理亏,我现在就去找她!” “可是……”秦美丽虽然很信任楚瑜,却很怕事情闹大了,她犹豫道:“要么就算了,反正你之前去县城也买了肉。” “那不行!”楚瑜面色不好地说:“让我吃亏可以,但我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吃亏,绝不吃这种闷亏!” “郑叔。” 郑长卫郑准备吃饭,就见楚瑜从外面走进来,他笑着迎上去:“楚瑜啊,你怎么来了?” “郑叔!”楚瑜吸了吸鼻子,眼睛微红。 “这是怎么了?”郑长卫有些不解,当下也慌了,孙凤花端着碗走过来,哎呦道:“楚瑜,你怎么眼睛红了?快,说给叔婶听听。” 楚瑜放低姿态,低声说: “叔,婶,本来我不想来打扰你们,可这事实在太欺负人了!你们都知道,年终分猪肉是各家的大事,今天我妈今天去领猪肉,我原想用这猪肉做点菜给大家补补身子,谁知拿到一看,竟然是这种肉……” 楚瑜直接把猪肉拎给二人看。 郑长卫见状,神色微变,是米猪肉!便彻底明白楚瑜来的意图。 他原本因为跟陈玉梅父亲关系不错,一直护着陈玉梅,直到爆出林保卫贪钱,陈玉梅教唆孩子放火,才对陈玉梅变得厌恶!但他以为陈玉梅应该消停,陈家应该知道 感恩,否则要是放在厉害人手里,早该把陈玉梅告去坐牢,把陈玉梅的父亲也撸下来,可没想到陈家还出幺蛾子,这事要不是他们商量好,朱老五敢分米猪肉给林家? “叔婶,我今天一定要争口气!我想你们陪我去一趟朱家,看看他自己家吃得是不是这种肉!” 郑长卫叹了口气,心里早把朱老五骂了一万遍,朱老五是猪倌,少不了油水,这猪肉,割的多一块少一块谁看得出来?朱家自己少不了肉吃,否则朱老五也不知道那么胖,他应该知足,不该做这种欺负人的龌龊事! 只是…… 见他犹豫,孙凤花推了推自己男人,催促道:“你快去!这事就是朱老五不对!也太欺负人了!人楚瑜说的在情在理,只要他朱老五也吃这种猪肉,楚瑜就不拿这事来说!” “还是婶子了解我,我就是这意思,只要他朱家也吃这种猪肉,我便无话可说!” 郑长卫闻言,抽着旱烟说:“行!我陪你去一趟!” 猪倌是个肥差,决定农村分猪肉的事,绝对给你家肥肉还是瘦肉,决定给你猪大腿还是猪里脊,因此,猪倌虽然不是个官,但村里人都想跟他打好关系。 朱老五家正在吃饭,刚割回来的猪肉挂在墙上,一家人都很高兴。 门没锁,楚瑜进了门,朱老五见了脸色一变。 “朱老五!”郑长卫厉声说:“你看你干的事啥事!给人家分米猪肉!村子里感染米猪肉的猪明明被扔了,你咋还干这种事?” 朱老五呵呵笑笑:“队长,话不是这样说,米猪肉不也是猪肉吗?节俭是美德,我不也是为大队着想吗?” 楚瑜冷笑一声:“既然节俭是美德,没道理就我一家要这美德吧?你既然是猪倌,就应该以身作则,第一个节俭!我倒要看看,你自家吃的是不是米猪肉!” 朱老五没想到她这样厉害,当下皱眉: “你胡说什么呢!别给我瞎嚷嚷!” 他以为自己能吓住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谁知,楚瑜瞅着墙上的猪肉,竟大声嚷嚷: “大家快来看!朱老五给自己家好的猪肉,给我米猪肉……” 没多久,邻居们都围过来,听了前应后果,对朱老五指指点点: “你这样做事不厚道!” “是啊!怎么能给人家米猪肉!” “米 猪肉你自己咋不吃呢?” 楚瑜见状,冷笑道:“你身为猪倌,分配不均也就罢了,我就想问你给我3斤米猪肉,那我家原本好的猪肉给谁了?你该不会是自己吞了吧?” 朱老五一怔,顿时慌了起来。 “你胡说!我警告你,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楚瑜冷声说:“那不如叫警察来吧!让他查清楚看看我家该得的那猪肉到底哪去了!” 朱老五闻言,顿时急了起来,这时贪污可是大罪,一根针都不能贪,林保卫不就是吃了这亏吗? “朱老五!我警告你赶紧把这3斤猪肉吐出来,否则真报警有你好果子吃!”郑长卫骂道。 在郑长卫和村民的施压下,他一咬牙: “行,猪肉还你就还你!”说完把墙上的肉拎下来一股脑扔给楚瑜:“吃!小心吃死你!” 楚瑜把米猪肉往朱家桌子上一放,不怒反笑: “放心,就是吃死也得吃好猪肉,至于这米猪肉,就请你发扬节俭的精神,一块不落地吃完!让你的小孩也多吃点,千万别管小孩会不会生病,会不会有虫钻脑子里,反正你要节俭嘛!” 朱老五被她说的脸青白相间。 楚瑜冷笑,拎着猪肉回家了。 “楚瑜……”家人都迎上了,见猪肉被换了,问了事情经过,才都松了口气。 “楚瑜,还是你厉害,我都不好意思去闹。”秦美丽说:“差点就吃闷亏了。” 楚瑜批评她:“妈,就是吃亏,也不能吃闷亏,如果你吃亏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你吃亏有什么意义?我可以不去害别人,但别人要是想阴我,我可不依。” 家人这才松口气把猪肉挂在墙上。 晚饭的气氛还不错,大家开心地说着过年买年货的事情,秦美丽决定后天大家一起去镇上的供销社买东西,再去赶集买些过年的菜回来。 林保国忽然叹息一声:“楚香很久没回来了,我去找了几次,她也不见我。” 楚青闻言,面色很不好,她冷声说:“她肯定是不好意思回来了!” 大家都知道楚香和王西平的事情,便都没说话。 “总要回来过年的,这样吧,我明天再去找一次。”秦美丽说完。 楚乐没有太大反应,以前她对这个二姐还是比较亲的,可楚香已经很久没回来,加上林保国治腿 ,家里盖房子她都没回来帮忙,久了,楚乐对她也亲不起来。 到了年关,邮递员来送信,楚瑜竟然又连续收到3封陆战的信。 她全部拆开,只见三封信上以此写: “林楚瑜,老子想你!” “林楚瑜,老子又想你了!” “林楚瑜,你有没有想老子?” 楚瑜皱眉,什么老子老子的,她提笔就回:“我不仅想老子,还想孔子呢!” 信上就这几个字,不像别人寄封信都写好几张,没办法,有钱任性嘛! 回了信,楚瑜不觉笑了笑,像他们这样相处起来比较油菜花的情侣应该不算多吧? 回了信,楚瑜走去镇上把信寄了,她正要回家,却恰巧遇见周素芳了。 “楚瑜,你来寄信?” 楚瑜笑笑:“是的。” 周素芳知道楚瑜有个北京的朋友,便笑说:“你们关系真好!还经常写信!对了,我家邻居上次告诉我,他那又入了些书让你过去看看。” 楚瑜闻言,不敢耽误,跟周素芳一起去了他家。 “叔,您好。” 章金海见了她,笑着迎上来。“小姑娘,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啊!” 章金海很高兴地从床上拖出一捆书,啪的一声扔在楚瑜面前。 楚瑜一看,却见里面各种资料都有,还有不少外地的资料,北京上海的都有,更妙的是,里面有好几本英文故事集,还有一些中文诗集、小说集。 “还真是好东西!” 见她喜欢,章金海乐道:“我就知道你这种文绉绉的小姑娘肯定喜欢这种东西,这是一个外地知情卖给我的,我一想你肯定喜欢就买来了。” 楚瑜还真喜欢,她一直缺书,却没想过来废品站买,现下经周素芳提醒,像是开启新大门。 “我喜欢!叔,这些书我全要了,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章金海眯着眼笑说:“这些书价格要高一些,最起码也得3块。” “行!”楚瑜没跟他还价,“叔,下次有好东西可得惦记着我。” “那当然!你这小姑娘实在,我有好书肯定拿来给你!” 楚瑜跟他混熟了一些,才问:“叔,古书古玩什么的,要是有也可以卖给我!我都要!” 章金海一听,有些纳闷: “那种东西你要了干啥?又不能吃,也卖不出去!价格不高!” “我知道,我爷爷喜欢这些东西,我也是买了讨他欢心!” 只能拉林寿全出来溜溜。 章金海其实并不在乎原因,只要有钱赚就行,再说他去收废品总要进各个村子里,农村人有东西也乐意卖给他,要是真想要古董,可是小菜一碟。 “行,等下次我去村里收破烂,有好货给你留着!” 楚瑜笑了笑,跟他达成了协议。 她抱着一捆书正要走,谁知章金海抬脚一踢,把一个笔筒踢到了楚瑜面前,楚瑜一愣,弯腰捡起笔筒。 048 过年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笔筒,黄色底,墨色暗纹,搁在路上,用不着的人未必会捡回家,只是,这个笔筒的手感非常好,摸起来温润如玉,凑近鼻尖还能闻到一种淡香味。 “叔,这笔筒也是你收来的?”楚瑜问。 “嗨!”章金海笑道:“收破烂收来的,一个老人家不要卖给我,你不会想要这个吧?这可不是什么古董,不值几个钱!” 楚瑜笑笑:“也不是值钱不值钱,就是平时经常写字看书的,有个笔筒放笔要舒服些。” “这样啊,那你想要的话,1块钱拿去吧!” 现如今,1块钱买个古董什么的,楚瑜早就习惯了,要是后世人知道她这样,肯定想劈死她,但楚瑜说的是心理话,这年头的古董就是这么便宜!东西就是这么好!随手买买就能让你身家千万,当然,你得先穿越回70年代才行。 楚瑜笑着付了钱。 “楚瑜,你是不是被骗了?”等出了门,周素芳才皱眉提醒:“这笔筒扔了都没人捡,哪里值一块钱?还不如买斤肉吃吃了。” 楚瑜笑了笑,“素芳,千金难买我高兴,既然喜欢我就留着。” 俩人正说着,周强从家里出来,他神色有些萎靡,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素芳,你哥怎么了?” 周素芳叹了口气:“心里不痛快呗!” 周强原先的职位已经丢了,现在正肄业在家,他想找点事做,却根本无从下手,新的时代已经不需要干革命,他荒废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啥,以前每个人看到他还敬着他,现在人人看到他都会吐口水!时代不同了,周强开始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错了,但不论如何,很多事已经无法弥补。 “周大哥。”楚瑜叫了一声。 周强一愣,没想到还有人愿意搭理自己,他有些受宠若惊: “哎,是楚瑜啊。” 周素芳拉着楚瑜的胳膊,哼道:“楚瑜来我家玩,哥,我待会借你自行车用一下,把楚瑜送回去,她买了不少书没地方放。” “行,你用吧!” 周强很爽快,视线落在楚瑜手里的笔筒上,脱口而出:“黄花梨木!” 楚瑜原本猜测这个笔筒是黄花梨,只是她没有相关的鉴别经验,想着买了肯定不亏本就把东西买下来了,没想到周强却一眼认了出来,倒让楚 瑜刮目相看。 “周大哥你会看古董?” 周强有些尴尬,干笑说:“也不是认识,就是我之前当红卫兵那会,天天抄家抄古董,多少认识一下,哪些是正品哪些是假货,大体都能看得出来。” 周强说着,摸出一把烟,抽出一根点着,叭叭抽了几口。 楚瑜闻言,细细琢磨着周强几眼,若说周强这种人可恨,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执行者,他所有的信仰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楚瑜对这种人的光感很复杂,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但眼下周强对她来说,倒是个可用之才。 “周大哥,我有些好奇,你以前收那些古董都哪去了?全部运去县里了?” 周强叹了口气,低着头说:“妹子,不瞒你说,以前那些古董在我心里就是四旧,应该打破,很多古董当场就砸了烧了,至于留下来那些,都放在仓库拉去县里了,这些东西也不值钱,我又是个小头头,更不敢贪一样怕被人抓到小辫子,不过闹得正欢的时候,每个地方都拉几卡车古董去,县里仓库放不下直接拉去废品收购站,还有一些青铜器被砸坏了当垃圾扔了,放炉子里焚烧做金属回收。” 楚瑜听得肉疼,也就是说,这个过程中没有谁严格监视着,要是真想贪,随便贪个几样东西都能在后世卖个好价钱,从周素芳那,楚瑜多少了解周家的情况,周强一件没贪,这话应该是真的。 楚瑜依稀记得,后世国家对被没收的部分东西予以归还,但这仅限于房子这类说得清主权的大物件,其他的古董之类的,因为太多了,难以说清楚,最后都不了了之。 楚瑜听了这话,淡笑道: “周大哥,我家大人很喜欢这些东西,想收购一些来玩玩,你能不能帮我引个路?” 周强不动声色地瞥了楚瑜一眼,说也奇怪,明明楚瑜年纪不大,可身上却有一种特别沉稳的气质,给人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感觉,周强毕竟当过小头头,很会看人,当即就觉得周素芳这个朋友很不寻常。 他应道:“行,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你跑跑!” 见他答应,楚瑜放下心里,有了周强的帮忙,她做起事来应该更顺手。 次日一早,楚瑜和周强兄妹俩一起去了新安县城,这次,楚瑜是坐公交车去的,毕竟人家兄妹俩陪着她忙前忙后的,总不能让人太劳累。 四十分钟后,车子才晃晃悠悠到了县城,这两次楚瑜过来,发觉 县城的气氛跟以前变了许多,以前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穿得很朴素,一副我穷我时尚,我穷我光荣的样子,补丁越多越自豪,可现下不同了,很多妇女的衣服比以前鲜艳了一些,穿裙子的人也变多了。 周强没有带楚瑜去收购站。 “收购站的好东西虽然多,但很多都被登记入册了,倒是一些捡垃圾的人,经常会捡到好东西。” 楚瑜跟在他身后进了一个拾荒老人的家里。 这是一个用塑料纸和木板搭建起来的简易房屋,屋子里很破旧,到处都是捡来的东西,家具、盆、旧报纸……东拼西凑的东西让这个家看起来显得杂乱无章,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杂乱倒显得他日子比一般农村人要好过一些。 周强似乎跟他很熟,张嘴道:“方叔,别来无恙!” “小强子,是你!”老人家似乎跟周强很熟,两人叙了旧,周强才问:“叔,我这次是陪人来买点东西,你最近有没有捡到什么宝贝想出售的?” 若说70年代遍地是黄金,那70年代的拾荒老人,则时时刻刻都有成为千万富翁的机会,在楚瑜眼里,方叔是潜力股,但在方叔眼里,楚瑜是冤大头。 方叔一眼就看出楚瑜是想买东西的人,他弯着腰,走进一个塑料纸搭建的大棚里,颤颤巍巍地端出一个铁盒子: “最近没捡出什么好东西,就是以前在河边捡垃圾的时候,捡了不少古钱币出来,我也看不懂字,只把这些钱币洗好了,打算拿去文物商店卖,这不,最近要过年了,垃圾比较多,我忙,就没去。” 他晃了晃铁盒子,里面的钱币发出一种敦厚沉稳的声响。 楚瑜瞥了周强一眼,周强拿起一个古币,只见上面写着四个繁体字——祺祥通宝,钱币背后刻着一种古字,楚瑜并不认识。 “这有什么特别的?以前抄家的时候,我收到过几十斤,最后都送去熔了支援国家建设。” “……” 周强掂了掂,而后道: “这钱币保存地很好,品相完美,看着倒是真的。” 不仅是这些,铁盒里还有很多古币,上面有刻着篆书的,有刻着赤金文,还有几个形状特别像刀一样的,楚瑜认识,这应该是战国币。 这些古币,楚瑜粗略一数,大约有二十多个,全都被随意地放在贴合子里。 楚瑜对周强使了个眼色,周强便道: “方叔,这些钱你准备出吗?” “出!为什么不出!我想要的话,大不了再去河边捡就是了!”方叔道。 他拾荒,经常也会捡到一些好东西,只是即便捡了金子来,也得卖掉才有钱,他只能靠这些东西勉强度日,应付生活,支付他和老伴儿的医药费。 “方叔,这位姑娘是我朋友,她也是因为家里长辈喜欢才想买这些东西,你可得便宜点!” 方叔闻言,干脆说:“行!你如果都要的话,全部10块钱卖给你!” 楚瑜呆了片刻,方叔见状,以为她嫌贵,忙说:“怎么?10块贵了?小姑娘,你拿去文物商店卖,肯定不会亏本,我就是没那时间去,10块钱算是打包价了!” “不不!”楚瑜总不能说,她是想不到会这样便宜。“方叔,10块就10块!” 楚瑜说着给了钱,方叔见状,笑眯眯地接了过来。 楚瑜付钱付的太爽快,10块钱巨款花出去竟然眼睛都不眨,看得周强眼都直了。 周强毕竟是有过社会经验的人,不像周素芳这些人那么好糊弄,他心里清除,这些古币,楚瑜绝不可能是买回家给爷爷玩,这年头没有富人,每家日子都不好过,农村人谁有那个闲钱花10块钱去玩古董?周强留了个心思问: “楚瑜,你这批东西是打算拿去卖的吧?” 楚瑜笑笑,她早就看出周强起疑了,楚瑜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 “周哥,我不是故意想瞒你,这事被你猜对了,我确实是想偷偷收古董去买。” “哦?”周强一愣,万没想到楚瑜会这样轻易告诉她。“拿去哪里卖?文物商店?” “是文物商店,但不是本县的,而是大城市,比如北京上海,那里有钱人多,很多退休老干部没有别的喜好就爱古董,这些东西在本地不值钱,几毛一块能买到,可带去那边卖,却能卖好几块钱甚至10块钱一个呢,我家哥哥有时候会去北京,我这些东西都是让他帮我卖的,赚不了大钱,但一天赚十来块钱还是可以的,也因此,我收的越多,最后转手卖赚的就越多。” 楚瑜状似真诚地说。 这年头,谁做事还不留一手?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底全部透给周强,周强这人太机灵,用不了反而是个祸患,但眼下,周强还翻不起大浪来,楚瑜因此想把这人收归己用。 “哦?”周强似乎是信了,急 迫地问:“真的能赚这么多?转手一卖就赚钱?” “当然!其实我赚的就是一个差价,你也知道,现下全国物资紧缺,城市的物价比农村贵点是正常的,再说我们把东西运去北京不也要花火车票钱吗?” 周强下意识想问楚瑜哪来的胆子。“你这是搞资本主义!要被割尾巴的!”然而,话出口,周强才意识到,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 楚瑜没有生气,只笑笑:“说实话,周哥,这年头谁不偷偷赚钱?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有螃蟹吃,等到所有人都想起来去赚钱,咱们可就连小鱼小虾都吃不到了,我倒卖古董也就是赚点辛苦钱,没什么可顾及的。” 周强一直知道楚瑜经常给北京那边寄信,当下信了楚瑜的话。 “那你做这个,一天真能赚十几块?”乖乖,一天赚的就比做工一个月赚的还多,简直是吓人。 “那当然!怎么样?周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周强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却见楚瑜笑着说: “你也知道,等我开学后就没有这个时间来收古董了,有钱不赚是傻子,咱俩合作,你收古董,我找门路送去北上广卖掉,按照一件古董1块钱的价钱给你,特别贵重的古董2块一个,这样,你就没有任何风险,不管我这边卖不卖出去,你都不用烦心。” 周强原本想说他手头没钱,谁知楚瑜就提出这个合作方式,这倒是好,他跟很多拾荒的人都认识,跟收购站也很熟,许多文物仓库更是有他的老朋友,城里的文物商店还有他的同学在,他想收古董,可以说轻而易举,而一个古董转手就卖1块钱的天价!这可真是赚到了!可见楚瑜拉去北上广卖一定赚的更多,只是眼下自己没有那边的门路,对北上广不熟,跟楚瑜合伙倒是稳妥,每天现钱到手没有压力。 周强咬牙拍板:“行,就按照你说的办!咱俩合作!我现在就去收古董卖给你!” “合作倒是没问题,不过周哥,有一点我得嘱咐你,现在政局不明朗,你对外不能露底,收购古董的时也要偷偷进行,运到我家就让素芳运去,你去太容易引人注目了,咱们要做好保密工作,防止被人告。” 一听这话,周强有些赧然,以前那些人告上去的人,都是他在批-斗,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他也要尝尝这滋味了,只是,现在能找到赚钱的事可不容易,周强很珍惜。 “妹子,这不用你说,我做过小头头,有反侦察的经验,知 道怎么躲避别人的耳目,也知道那帮人查东西的规律,上头还有很多我的老朋友,你放心,这事绝不会出错!” 楚瑜笑了,她就是看中周强这一点。 她伸出手,勾唇道:“那么,合作愉快。” 当晚,周强便联系了几个拾荒老人,进了些古董,让周素芳送去林家。 其实周强这一举动只是为了试探,想看看楚瑜是不是真的给现钱,周素芳把东西给楚瑜后,道: “楚瑜,虽然咱们是同桌,但我一直不知道你在偷偷赚钱。” “素芳。”楚瑜笑了笑:“我也是没办法,你来过我家,之前我家穷成什么样你不是不懂,不去赚钱,我爸那腿怎么治?难不成真要看着他被截肢?” 周素芳被说得眼泪都下来了,她抽气道: “我知道,楚瑜,我没有看不起你,相反我很佩服你,你比我勇敢!” 周素芳把周强收的古董给楚瑜。 里面有一个青花大盘、一个雕刻着龙纹镶嵌红宝石的金制酒壶、一对玛瑙酒杯。 好在这时的古董假货少,否则楚瑜也不可能全部相信周强。 她先付了成本,又拿出4块钱给素芳:“这盘子算2块,其他都算1块钱。” 周素芳没想到真能拿到钱,眼睛都直了,就这样随随便便倒卖点东西,就能赚4块钱?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当晚,周素芳把钱给周强,周强的惊讶完全不比妹妹少,他沉默许久,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才下定决心,跟着楚瑜赚钱。 想到楚瑜今天的表现,以及楚瑜和自己的相互试探,想到楚瑜年纪轻轻手里就有点资产,周强当下对妹妹说: “素芳,你这个朋友可不简单啊!你瞧着好了!她将来必有出息!” 周素芳微微出神,其实她也希望自己能像楚瑜这么厉害,不仅学习好长得漂亮,人缘也好,大家都喜欢她。 “素芳,你没事跟着她多学点,对你以后的人生会有很大的好处!” “嗯!”周素芳咬牙点头:“以后楚瑜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楚青的结婚日子定在了开春5月,如秦美丽所说,王西平家果然一毛不拔,孩子结婚没有房子,只有草坯房就罢了,娶老婆也一分钱不愿意花。 秦美丽不同意这门婚事,奈何楚青执意要做。 秦美丽因此 总是唉声叹气的。 临近年关,家里总要采购一些年货,秦美丽虽然不赞成楚青的婚事,可楚青执意要嫁她也拦不住,便想着趁过年采购一些结婚用品,省得年后结婚的人多,有些东西就是有票也买不到。 她带着孩子们,拿着攒好的票,装着大队刚发的6块钱工资,去了镇上的供销社。 楚瑜进去后,来回打量供销社,现在的供销社是瓦房,跟后世看到的差不多,干净整洁,屋顶很高,门口处摆着一排玻璃柜子,里面摆着出售的商品,什么东西都有,很杂乱,但这些东西外面又买不到,大家只能来这里买,供销社因此成为大家心里神一般的存在。 快到年了,农民手里攒了些钱,便趁年关花钱买年货,供销社的人很多,挤来挤去的。 “你们要什么?”店员态度还不错。 秦美丽拿着楚瑜让她列好的清单,大声说:“帮我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都有?” 店员第一次看到她这样高效率的,扫了一眼全有,便给她配货了。 “这效率也太高了!”秦美丽感叹。 他们很快买了东西,付钱付票走人,秦美丽还要逛集市再买些菜,楚瑜便和他们分开,自己去了镇上的邮局。 镇上没有专门的电报大楼,发电报都在邮局进行,楚瑜进去后,发现屋里排了很长的队,都在等着给外地的亲朋发电报,楚瑜原先记得发电报是2分钱一个字,可看前面一个人发了“平安”两个字收了7分钱,也就是说,应该是3分5一个字。 大家发的内容都很短,大多是“勿念”“母子平安”“速回”这种简单的句子。 他们说完内容,电报员就开始打字,和楚瑜想象中不同,发电报的机器不是谍战片中那种发出“哒哒”声音的机子,反而很像后世的电脑键盘,只不过电报机不是通过汉字打出来,而是通过电报码传输信息,每个字对应4个阿拉伯数字,电报员要把你的字转成数字打下来。 眼下电报员似乎记不得一个字的编码,便翻看一本黄色的本子查看。 楚瑜看得津津有味,这真是很有时代特色的东西,此时的人们应该以为这辈子都会通过打电报来联系吧?他们想象不出,后世智能手机的便捷,不相信一个小小的手机就能让相隔千里的人随时见面通话。 排了1个小时的队才轮到楚瑜。 电报员瞅了她一眼。“你要发去哪里?” 楚瑜说了地址。 “内容!” 楚瑜道:“老子先生,给你寄了些土特产,祝你全家新年快乐!” 原本楚瑜想说点私密话的,只可惜这么多人看着,发到那边还要有人观摩,想着还是低调点好。 发报人一听,两眼一瞪:“你确定这么多字?” “确定!”楚瑜微笑。 那人似乎不相信她这么舍得,嘟哝了一句:“真当发电报不要钱啊!” 这么多字得要不少钱!那人道:“8毛5分,先付钱!” 楚瑜付了钱,身后传来一阵议论:“乖乖,发个电报8毛多钱!” “她怎么舍得?也太奢侈了,说的还是些没用的话。” “8毛钱够买一车的白菜了!一板车都够了!” 汗,楚瑜失笑,她实在不习惯说话说一半,那样会很难受,付了钱,楚瑜站在一旁等电报,发出后自己才回去。 她一个星期前就给陆战家里寄了些农村的土特产,都是本地收的干蘑菇之类的,一直以来,陆战经常帮助她家,可她很少有回报的时候,东西不贵只是自己的心意,偏偏上次寄信时忘记说了,只好发电报说明。 到了家里,看着秦美丽他们抱回来的年货,楚瑜才知道年货也不是不限量,都是按照人口供应的,大部分都是腐竹、香菇这种,没多大稀奇的,但秦美丽还显得挺高兴,因为这次分年货,林家分到了一小捧冰糖。 “楚瑜,你吃一个!” 秦美丽捏了一颗放在楚瑜嘴里,楚瑜含着,冰糖的甜味充斥着她的口腔。“好吃吗?” 楚瑜笑着点头。“很甜!” “是吗?喜欢就多吃点!”秦美丽说着倒了一些在她口袋里,小声嘱咐:“偷偷吃,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说完,偷偷把冰糖藏起来,准备留晚上吃饭时一人分一颗。 楚瑜失笑,眼眶有些湿润。 秦美丽最近是越来越偏心她了,好东西都留给她吃,买东西都给她买最好的,特别心疼女儿,觉得女儿学习辛苦赚钱辛苦,应该好好补营养,殊不知这家里谁不辛苦?旭东少安下地干活不辛苦?林保国和秦美丽自己赚工分不辛苦?楚青做衣服不辛苦? 楚瑜心里暖暖的,很喜欢这种被偏心宠爱的感觉,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觉到母爱,这种宠溺,是她前世不敢祈求的。 听到缝纫机在响,楚瑜去了楚青的房里。 “姐,歇一歇吧?还在干活呢?” “哎!”楚青叹了口气:“最近没你替我去跑,我都接不到单子,都是免费在帮邻居缝补衣服,没一点挑战性,真怀念咱们在临淮时做裙子做风衣的日子。” “姐,别急,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等改革开放一来,楚瑜会好好地经营自己的事业。“你不是要结婚了么?安心待嫁吧,有些事等结过婚再说。” “我怎么能不烦心?”楚青叹了口气,显得心事重重:“王西平家一分钱没有,房子也不给盖,连床被子都要我带去,虽然女方陪嫁被子是农村的风俗,可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我想在结婚前多赚点钱贴补家用。” 楚瑜笑容有些淡:“姐,这些不全是你的事,王西平就不烦心?他工作这些年应该攒了些钱吧?” “要是那样就好了,我问过他,他说他的钱都给他妈妈了,还说他也没有一分钱。” 这些话让楚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都不烦你烦什么?” “算了!日子总要往前过,我不可能跟他们一起混日子。”楚青想赚钱,可眼下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楚瑜,你帮姐想想,现在能做点什么?” 楚瑜闻言,思索片刻,是啊,现在能做什么赚钱?古董没法立刻折现,她的通关小册暂时也没法售卖,这大冬天的,又要过年了,能卖点什么呢? 楚瑜的视线忽然落在楚青的手上,楚青的手上戴着一个毛线手套,就是最原始的指尖处全部封口的那种。 楚瑜灵光一闪,忽然道:“有了,姐!咱们可以卖手套!” “手套?”楚青摇头否定:“谁会买手套啊?家家户户都是自己织的,毛线还要循环再利用,毛衣上拆下来的可以织手套用,咱们卖手套价格肯定高,没人会傻到花钱出来买。” 她说的是实情。 “价钱确实比织的高,但要是咱们卖的手套是他们从没见过,也做不出来的款式呢?” “这是什么意思?”楚青急切地想知道下文。 楚瑜勾了勾唇:“姐,现在咱们织手套织的都是长手套,用一条长毛线连着两只手套,挂在脖子上。” “对啊。” “但你不觉得这样的手套不仅不美观,而且显得很笨重吗?做事也一点都不方便,好比你 049 捉奸了 中国人讲究年年有余,过年时必须有鱼,农村人的习惯是做红烧,做好了摆起来,先给祖宗夹一块,剩下的子孙才能吃,在中国人看来,只有祖宗满意了,才能让家里人平安。 楚瑜不打算做红烧鱼,改为水煮,前世的她搜水煮鱼食谱时,才知道水煮鱼这道菜80年代才开始出现,由水煮肉片演化而来,是很好吃的重庆菜,楚瑜把草鱼抓出来,片成片,加入调料入味,舍不得扔的鱼头和鱼骨头放入锅中煎,煎好后加水,等汤变成奶白色,变小火放鱼片,再把豆芽菜、金针菇等配料加进去。 最后一步,把干辣椒花椒放入油中,翻炒出味后浇在鱼上,这一锅麻辣鲜香的水煮鱼也就做成了。 楚瑜把鱼端上桌,火红的辣椒点缀在雪白鱼肉上,让人食欲大开,其他菜还没做好,全家人都已经开始咽口水。 “姐,这是你发明的菜?闻起来好香啊!”少安咽了口唾沫。 “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做鱼。”楚青笑道。 旭东见状,也竖起大拇指:“妹妹,你说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菜?上次那红烧肉和番茄炒蛋已经够让我惊讶了!没想到今天这个还没吃我口水都下来了。” 楚瑜知道大家是饿了,因为过年,大家都把好东西留到年上吃,前几天并没做什么硬菜,大家肚子里应该是缺油水了,楚瑜笑道:“哥,姐,我先把凉菜端上来,大家坐下吃饭吧!” “等你一起吃!”旭东道。 楚瑜笑笑:“你们先吃,不然菜冷了大家都要吃冷菜冷饭,这样过年就没意思了,我先去把剩下几个菜做出来,不用等我!” 很快,楚瑜把冷菜端上桌,为咸鸭蛋、冷拌香菜、酸辣海带丝、五香花生米、虎皮凤爪、皮蛋豆腐六个,又把提前做好的红烧肉端上桌子,加上水煮鱼片和呼声很高的番茄炒蛋,一共9个菜,锅里还有鸡在烧着,楚瑜加了些宽粉皮和黄花菜进去,味道也很好,等她把鸡盛出来端上桌,笑眯眯地说:“十道菜齐了!寓意着十全十美!” 大家都笑着鼓掌。 “楚瑜,快做下吃饭!”秦美丽生怕女儿吃不到热饭。 “妈,你先吃!我再去做点锅贴,让大家蘸着鸡汁儿吃。” 楚瑜做的锅贴可香了,山芋和面的都很好吃,他们无法拒绝。 “你们怎么不动筷子?”楚瑜问。 秦美丽没做 声,瞥了眼门口,似在等人,楚瑜忽然意识到楚香没有回来。 这个二姐的存在感很低,很少露面,试想连盖房子这么大的事都回来,她也根本没把这里当家,今天过年,秦美丽早就让少安去请过,楚香不在学校,秦美丽一心盼着年夜饭时她能回来的,可眼下天都已经黑了,雪又重新下了起来,外面黑扑扑的,没有来人。 “哎。”秦美丽叹了口气,当妈的缺了一个孩子,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楚瑜拍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如果她想来就一定会来,如果不想来,强求她反而不高兴,随她去把。” “是啊,妈,今年过年她心里应该有数,你就别担心了。” “她不来还能去哪?”秦美丽眼看要哭了:“有家不回,这大过年的难道在学校待着吗?让人家看了怎么想?她就没想过我这个当妈的心里好不好受?” “妈,大过年的,哭了不吉利。”楚瑜劝道。 每个人都劝了几句,秦美丽的心情渐渐缓和,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饭,气氛重新高涨,因为过年,林保国把夏天酿的酒拿出来,又拆开一桶果酒给孩子们,楚瑜喝了一口,不知是什么果子酿的,有种鲜香味,还有种花蜜的味道,楚瑜喝了好几口,微醺后,楚瑜看着摇曳的煤油灯光,视线模糊,不知怎的,就想起前世的外婆。 “来,妹妹,咱们姐弟几人走一个!”楚瑜的思绪被旭东打断。 林旭东端起酒杯,满面红光: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咱们五个人都要记得今天!要怀念今天这份感情!一辈子都做好姐弟!” 他这一句话,把大家说的都很感慨,所有人站了起来,干了杯。 一杯酒喝完,楚青这个大姐出来笑道: “我们五个,是处得最好的姐弟,以后不管谁有钱了发财了,都要想着其他兄弟姐妹们,记得拉一把过得困难的,帮一把需要帮助的,希望我们永远不要有矛盾,一直和和美美的!” 林家庄这边喝酒讲究要喝双数,楚瑜2杯酒喝下去,身上已经感觉到了暖意,她看着其他人的脸,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楚青和旭东的话都是真心的,谁都希望兄弟姐妹一辈子没矛盾,只是这样完美的事是少有的,随着大家求学、成家、有孩子,分散在彼此身上的时间会少很多,他们会把更多的时间给自己的家庭和下一代,兄弟姐妹的情谊或许会淡,但没关系,只要他们记得今天,只要大家的心 在一起,便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瑜又喝了一杯酒,这点时间,楚青已经连喝五杯。 她不是小孩了,楚瑜没拦她。 吃吃喝喝,年夜也就过去了,因为没有电,油灯太耗费,秦美丽做主,碗碟留明早刷,让大家都去休息,楚瑜回了屋子,睡不着,照例拿出语法书来看,还没看两行,楚青忽然从外面走来,低声说: “楚瑜,你陪我出去一下。” “出去?”楚瑜看了眼时间,都七点多了,又是雪夜,村子里一盏灯都没有,黑黢黢的,楚青要出去?“姐,你要去哪?” “别问了,你跟我去就行,我一个人有点怕。” 楚瑜思索片刻,戴上围巾陪楚青往外走。 家里有一个手电筒,是楚瑜之前买的,老式的上三节电池的那种,她拿出来,电池用久了快没电了,灯光有些暗,照在雪地里更是起不到太大作用。 路还是很黑,俩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尽量不让自己踩空,这样厚的雪,万一踩进去跌到沟里可就麻烦了。 雪越下越大,楚瑜跟在楚青身后不敢作声,俩人去的方向看着是去王西平家的,楚瑜没做声,看楚青这样子是有所怀疑了,真要发生点什么不是坏事。 二十分钟后,俩人果真停在王西平家门口,楚青小声说: “楚瑜,别声张,咱们悄悄进去。” 楚青走在前面,进了王西平家里,王西平家是毛坯房,比楚瑜家之前的那个大两间,院子面积也大几十平,看起来还算宽敞,进了屋,堂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娇俏声。 “叔婶,你们果然会养儿子,你看你们把西平哥哥教的这么好,这么会逗女孩子开心。” “哪有!”王西平的老娘笑了一句:“西平说的没错,你确实漂亮又懂事!哎呦,我真巴不得你做我儿媳妇!” 楚瑜走上前,却见那女人满面羞红:“婶子,你又笑我了。” “婶子说的是实话!婶子就是喜欢你,你看你人漂亮嘴又甜,比你姐好多了!” 楚青往后退了几步,没进去,等他们饭吃完,王西平和那女人走出去,一起进了自己的房间,楚瑜才看清那女人的脸。 是楚香! 楚瑜瞥了楚青一眼,楚青肯定早就听了出来,却站在这里不进去,想必是觉得眼前这情景还不足以确认。 过了会, 王西平屋子里的灯亮了越1分钟,很快又被吹灭。 俩人很久没从房里出来。 楚青避开别人,偷偷进了王西平的屋子。 王西平的门是木板做的,用的是门栓,因为木板质量不太好,门缝很大,门栓很容易拨开,楚青却没动,她站在那听了一会,直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西平,轻点……嗯……” “楚香,我真是想死了,叫得大声点。” “你好坏啊!”楚香娇声说:“别被叔婶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他们巴不得我早点给他们做个孙子出来。” “西平哥,你……嗯,你结婚的事……” “嘘!”王西平用吻封住她的嘴:“这时候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上次之后我想死了你这样子,楚香,你身上真香,让我闻闻,再闻闻下面……” 这对话……妥妥小黄书的节奏!话说王西平真的不是穿越来的?说话怎么这么雷人?还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呢?楚瑜这种只看过小黄书却没有实践经验的人,听得脸都红了,偏偏听墙角这种事比看现场来得还震撼,她背过身,想看楚青的脸色,却见黑夜里,楚青的脸铁青一片。 当下,楚青竟然抛开她,走进屋子里,十分镇静地说了一句:“喂,王西平。” 050 看电影 “啊……”楚香先喊了一句,一副受惊的语气,王西平也被吓到了,黑暗中他往后缩了一下,很快退到墙边拿被子挡住自己。 “林楚青?你怎么来了?”王西平惊慌道。 楚青语气平静:“王西平,这就是你说的忙?你说你忙着加班赚钱,为我们所谓的美好未来奋斗!你说你忙到没空跟我在一起,原来是忙着偷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林楚香简直是真爱,一边跟我情情爱爱的,一边不忘跟林楚香上床,我说你要不要脸?你是不是心里有病就喜欢这种脚踩两只船的感觉?怎么,耍着我很好玩?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有多远滚多远!老娘不伺候了!” 楚瑜差点为她叫好,她从外面拎了根细扁担进来递给楚青:“姐,这个打人正好!” 楚青正在气头上,当下拿起扁担,一扁担抡下去,正巧打在王西平的屁股上。 “林楚青,你是不是有毛病?”王西平疼得只咧嘴:“我跟林楚香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过是把她当妹妹。” “妹妹?好哇!你跟你家妹妹都脱光了在床上滚?你跟你家妹妹做这种不要脸的勾当?”林楚青说着一扁担打在林楚香的身上,林楚香身娇肉嫩又没穿衣服,被这一打,当下疼得哭了出来。 “西平,我身上被打出血了!怎么办?”林楚香柔弱地躲在王西平怀里。 王西平心疼坏了,搂着林楚香骂道: “林楚青你给我差不多就行了!你看村上这些老爷们,哪个不是左拥右抱的?男人有点错是正常的!女人就该包容!楚香是你妹妹,她皮肤嫩,受不住你这打,你要打就打我!” 楚青被气得胸口起伏,直喘粗气。 他们的声音引来了王西平的妈妈,王西平妈妈急道: “怎么打起来了?楚青,这是误会,误会,西平跟你妹妹没什么的!你别被自己的眼睛蒙蔽了。” “误会?”林楚青冷声道:“婶子,我是没楚香会说话会哄人,既然这样,你找林楚香做你儿媳妇!我跟王西平的婚事就此取消!” 说完,林楚青扔掉扁担,径直出了门。 楚瑜跟在她身后,瞥了眼自作聪明不慌不忙的王西平妈妈,又看了眼屋里的楚香和王西平,冷哼道:“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以为自己捡到宝了,愚蠢!” 王西平妈妈听了这话,气得想骂人,没多久王西平出来,气 道: “妈,你看看楚青,这是什么人啊!” “妈看到了,这林楚青脾气太大,果然不适合结婚,你说这男人外面有个人这不是太正常了?再说楚香还是她妹妹呢,这跟家里人玩不比男人去外面玩好?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这样的老婆不适合娶回家,就是娶回来了以后也能经常闹腾。” 说完,王西平瞥了眼屋里:“既然你俩都生米煮成熟饭,不如就改娶林楚香。” “娶楚香?” 王西平想到楚香那细皮嫩肉,想到楚香身上的馨香和她的勾魂,顿时心花荡漾,下面就开始痒痒了。 他倒是想娶林楚香,只是母亲一直说林楚青有手艺,陪嫁了一台缝纫机,条件好,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就是只会下蛋的金鸡,比较起来,做代课教师的林楚香虽然长得更漂亮,工作却不稳定,也没手艺傍身,更没有缝纫机,这样的女人条件显然差多了,而且王西平听说,楚青手头有些钱,想必是做学徒时攒下来的,王西平早就打算好等把楚青娶回家,就哄着楚青用她那钱盖房子,没想到却在结婚前出了这事。 “是!” “林家会同意吗?”王西平有些担心,并且不乐意因为这件事上门,想想看,之前他在林家人心里,是铁打的林楚青的男朋友,现在转眼却娶了楚香,林家人会给他好脸色? “他们不会不同意,林楚香已经是你的女人,林家总不能白白损了一个闺女,你跟林楚香结婚他们求之不得。” “可是,您之前不是说……” 王西平妈妈冷哼一声:“谁让你喜欢林楚香?早早把人骗上床。” 王西平讪笑。 “妈替你想好了,咱们该得的东西,就是换了一个人,还是会一样得到!” 楚青离开往家就开始哭了起来,她哭得很伤心,勾着背一直抽泣,楚瑜看了不觉叹了口气,出轨这种事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不是容易过去的坎,更别说出轨对象还是自己的妹妹了,这年头没有网络,没有各种小说,人们又不用手机不出远门,见识很少,出轨这种事,在他们看来是天大的事情了,林楚青第一次谈恋爱就遇到这种事,心里肯定不好受,但这种事,别人劝了也没用,还得自己想通。 “楚瑜。”楚青忽然开了口:“我是不是太傻了?你早就提醒过我,我还偏不听,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要跟王西平结婚了,要是现在悔婚,这么 丢人的事情,我怎么说的出口?” “姐,你别有心理负担,我们全家人都会支持你的!” 到了家,家人都走出来,“你们去哪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大家都知道他们出去,很担心,便一直等着。 楚青哭着跑进了屋,楚瑜只好替她解释,她把事情经过讲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许久,林少安才气道:“二姐怎么能这样?太没良心了!” “就是!”林旭东气道:“不回自家过年去王西平家,怎么,我们家到底哪里配不上她?明明知道王西平是大姐的男朋友,还非要抢!她到底什么意思!” 一家人唉声叹气,好好一个年也因此有了不开心。 最后每个人气骂了几句,都回房睡觉了,秦美丽临走前说,明天要找林楚香谈一谈。 旧的一年就在睡梦中过去,1977年这个特殊的年份,悄悄来了,此时的苹果公司也不过刚刚成立半年多,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没有制定,一切刚刚好。 楚瑜一早起来,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能征服世界。 “二姐,你带我去大队吃集体饭吧!”楚乐牵着她的手。 “集体饭?” 秦美丽闻言,也道:“楚瑜,你带楚乐去吃一下!” 所谓的集体饭,就是大队每年都会举办的大年初一“忆苦思甜”活动,这顿饭是免费的,大队为单位,每年的大年初一都要请乡民吃一顿,顾名思义,希望大家不要忘记以前打仗做革命时的辛苦,记得以前的苦,出发点是好的,只可惜这个活动很讽刺,因为忆苦思甜吃的食物,竟然比农民家里吃的还好,吃的都是好东西了,那还怎么忆苦思甜? 因此,每逢大年初一,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拖家带口来吃饭。 楚瑜不喜欢凑热闹,把楚乐带去玩玩就回来了。 秦美丽早早起床包元宵,楚瑜不喜欢吃元宵,只象征性吃了2个,便回屋看书,楚青正在织手套,她那屋的煤油灯亮了一夜,怕是一夜没睡,楚瑜注意到她眼睛肿的厉害,便去烫了热毛巾递给她: “姐,敷一下眼睛,别让人看出来。” 楚青点头,躺在床上敷毛巾。 楚瑜数了数手套,有10双了,楚青不愧是手巧,刚开始织的还有些粗糙,后面自己勾了不少图案出来,特别漂亮。 大门 响起。 “二姐?”楚乐的声音传来。 楚瑜出了门,却见王西平搂着林楚香进屋了,见了她,王西平有些尴尬,眼神躲闪,林楚香竟然大大方方的,昂首挺胸进了屋。 “妈在家吗?”林楚香语气淡淡。 “在堂屋。”楚瑜指着屋子说:“从这个门进去。” 这还是家里盖屋后林楚香第一次回来,这一看,眼睛都直了,她原以为家里盖得是很普通的楼房,当初盖屋时,她怕秦美丽让她忙前忙后的,便索性装不知道,躲在学校图个清静,却没想到,竟然这样气派,难怪别人看她的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早知道家里房子这么好,她就搬回来住了。 秦美丽走出来,脸色有些不好:“楚香?” “妈。” 秦美丽扫了眼王西平没做声,王西平讪讪的,搂着楚香进了屋。 楚香左看右看,这才确定王西平他妈说的是真的,林家果然发财了,否则盖了瓦房后,家里不可能还有闲钱打这么多新的家具,以前家里的破家具一件不剩。 只不知道这钱是哪来的? 楚香笑了笑,直截了当:“妈,想必你也知道了,西平哥跟我姐不合适,他们已经分手了,现在西平哥是我的男朋友。” “不合适?”一听这话秦美丽就来气:“怎么不合适了?不合适怎么不早说?非得等张罗着结婚才说这话?” 林楚香尴尬地笑笑,又道:“妈,我和西平哥才是真爱,他喜欢的也是我,他对楚青根本没有那种感情,就是凑活着过,而我才是他的真爱,我们在一起是上天指定的!” “上天指定的?他要是会指定,就该把那些出轨的男人劈死!而不是做那种没脸没皮的龌龊事!” 王西平更尴尬了,脸色通红,偏偏对秦美丽的话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林楚香干笑一声,这才说:“妈,你可别以为是我抢了姐的男人,我比楚青漂亮,身材也比她好,男人见了我动心是正常的,你总不能怪我吧?现在事情纠正过来也不迟,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我和西平哥准备年后结婚,所以,妈,你可以给我准备嫁妆了!” 林楚瑜一进屋,正巧听到这话,她眉头紧皱,坐在秦美丽边上。 秦美丽闻言,脸色有些不好:“你们要结婚?这怎么行?外面人都知道王西平是楚青的对象!” “那是以前!” 林楚香有些不耐烦:“妈,你面对事实好不好?我跟王西平都有关系了,我们俩要是不结婚你打算让我怎么办?再说了,反正大家只知道王西平是你女婿,现在换一个女儿嫁给他有什么区别?你给楚青准备的嫁妆直接给我就是了!” 这话一说,秦美丽再也没法反驳,她可以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可林楚香已经跟王西平发生了关系?在这年代,这种事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她不可能不同意。 秦美丽拿不定主意,不觉瞥了楚瑜一眼,楚瑜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秦美丽才说: “嫁妆都是些被子什么的,你要直接拿走!” “被子?”林楚香笑得有些勉强:“妈,你是不是忘了别的?” 一旁的林楚瑜差点听笑了,这林楚香果然来者不善,原以为她能主动上门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却没想到,林楚香这次来的目的并不简单,陪嫁?呵呵,楚瑜真的想笑,林楚香到底哪来的脸想回来争取跟林楚青一样的陪嫁? 见秦美丽有些不解,王西平推了推林楚香,林楚香提醒道: “妈,你以前说过,你对我们姐妹几个一视同仁,你还记得这话吗?” 秦美丽点点头:“记得!” “那就是了,你给楚青买了缝纫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不然西平妈也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现在我要结婚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买一台?我也喜欢蝴蝶牌的,也要跟楚青那个一模一样的!”林楚香说的很坦然,一脸笑意。 秦美丽笑容有些干,面色也不大好。“楚香,那缝纫机不是我买的。” “妈,你说笑了,不是你是谁?你别告诉我是林楚青自己,林楚青她根本没那个钱。”林楚香笑着搀着秦美丽:“妈,我也是你女儿,我现在要出嫁了,没有一台缝纫机我在婆家根本抬不起头来,你就答应我,给我买一台吧!” 楚瑜挺得真想笑,这个二姐果然是奇葩,让人一言难尽,不是普通角色,否则,70年代的农村姑娘,跟人偷晴被抓住,怎么着也该羞愧一下,但人家没有,十分坦荡,大大方方的,过年没回家,大年初一就回家要嫁妆,也是奇女子! 楚瑜忍不住道:“二姐,你这半年没回家,第一次进家门,又大过年的,不该跟妈道声新年好?怎么一进屋就提嫁妆提钱的事?” 听了这话,林楚香皱眉,不悦道:“楚瑜,我跟妈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你算什么东西!我又 没问你要东西,要你在这叽叽歪歪了吗?再说了,我出嫁,家里给嫁妆是应该的,凭什么她林楚青能有缝纫机我就不能有?要你在这舍不得钱装好人装体贴?怎么着,是不是你想把钱剩下来,留你出嫁用?我看你就没安好心!昨晚你递扁担给林楚青那事我可记着呢!” “楚香!你说什么胡话!”楚瑜没生气,秦美丽倒是先不乐意了,她皱眉:“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你妹妹好声跟你说,你就对她这个口气?再说了,你自己做错事在先,楚青就是把你打残了,你也占不到理。” 楚香闻言,气坏了,恶狠狠瞪了楚瑜一眼,才问秦美丽: “妈,你就给个痛快话,到底给不给我缝纫机?我可告诉你,你要不给我,以后别想要我这女儿!” 秦美丽闻言,心彻底凉了,她呆坐在椅子上,自嘲地笑笑。 “楚香,我问你,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跟王西平结婚?” “是。” “好,我再问你,如果我不陪嫁你缝纫机,你是不是真的不认我这个当妈的?” “是!”林楚香咬牙:“所以,妈,你就答应了吧?不行就把林楚青那台给我,反正是我替她出嫁,她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用不着那缝纫机。” 秦美丽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么个女儿,她很是失望,低着头许久,才叹气道: “行,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有没有你这个女儿真是没两样!这半年,你爸治腿复检,前后小半年,你没回过一次家,家里被火烧盖房子你没回过,过年你还是不回来,一回来就是抢了姐姐的男朋友,找家里要嫁妆,楚香,我实话告诉你,你还真是看错人了,楚青这缝纫机真不是我买的。”秦美丽面色诚恳。 “什么?”林楚香愣了一下,急了:“不是你买的?那是谁买的?” 秦美丽扫了楚瑜一眼:“是楚瑜买的!楚瑜救了那军官的妈妈,人家给她一笔钱做奖励,这缝纫机就是楚瑜买给楚青做嫁妆的。” “……”楚香许久没说话,脸色难看极了,直到王西平推了推她,她才勉强笑道:“楚瑜,原来是你买的,那你钱还剩吗?你看,我和楚青都是你姐,你怎么着也该公平对待吧?咱们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你现在又不结婚不用钱,你就把钱先给我买缝纫机行吧?要是你不放心,就当借给我,等我赚钱了我家就还你。” 楚瑜想笑,这年头要东西也这么理直气壮? 楚瑜一直没说话,楚香皱眉:“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楚瑜这才扫了她一眼,满脸不解:“二姐,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你看你这人,真不好伺候,一会叫我闭嘴,一会叫我说话,你自己都说了,又不找我要钱买缝纫机,既然这样,麻烦你自己想办法,我可没钱帮你!” 说完,楚瑜正要走,又忽然停下扫了这两人一眼。 她笑道:“二姐,真谢谢你把王西平这个人渣领走,否则大姐还蒙在鼓里呢,那话怎么说来着?渣男配贱女,绝配!恭喜你们百年好合!记得把彼此都管好了,省得放出去危害社会。” 楚瑜心情不错地走出门,身后传来林楚香的咒骂声。 他们的谈话,楚青都听到了,她眼睛上依旧敷着毛巾。 楚瑜叹了口气:“姐,毛巾都冷了。” “楚瑜,你说他们怎么那么无耻?” “无耻什么呀!姐,你能说这话,那说明你没见过更无耻的。” 楚青半晌才说:“楚瑜,你安慰人的方式有些特别。” 楚瑜笑了笑:“姐,我说的是实话,你想想看,结婚前发现总比结婚后好吧?万一你们结婚了,婚后他这样,你该怎么办?你有勇气马上跟他离婚?如果你选择拖着不离,等有了孩子那更糟糕,王西平本性就是这样,怎么也不可能改变,早点发现是好事,没了这个男人,还有更多男人等着你,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富二代官二代什么的,对了,我觉得那个陈列就不错!” “陈列?”楚青脸色有些不自然:“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再说了,他这人每次见了我都聊一些行军打仗的事,还说改天教我玩枪,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楚瑜笑了,看不出来陈列还是个闷骚啊。 “这个陈列要是不行,咱们还有千千万万个陈列,一大片森林在等着你,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楚瑜原本只是说笑,谁知楚青听了后,竟沉思起来。 “你说的对,何必单恋一枝花呢?我为什么非他不可?楚瑜你这话说的真是太有哲理了!” “……” 楚瑜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林楚香,谁知次日,林楚香就开始跟着她,妹妹长妹妹短的,目的性很强,楚瑜也不是傻子,她每次要说这些话题都被楚瑜打哈哈揭过去。 大年初四,镇上放电影,所有公社的人都收到了消息,大家都打算 过去看。 周素芳一早来找楚瑜。 “楚瑜,电影你去看嘛?” “去!”楚瑜笑笑:“我和我姐都去。” 说着,楚瑜把楚青的手套装好,周素芳见了,十分新奇。“楚瑜,这手套是你做的?好特别哦!可以翻开呢,既能做短款又能做长款,好方便,织的也漂亮!” 她喜欢,最起码证明楚青这手套做得很成功。 “我姐姐自己织的,想赚点零花钱,素芳,你说这个手套卖3块钱,会有人买吗?” “3块?”周素芳琢磨道:“这毛线手感不错,款式也特别,我能接受,就是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接受了。” “反正都做好了,咱们带去看看吧!我姐待会也去!” 周素芳爱不释手,终于咬牙说:“楚瑜,这手套你也给我一个呗!只可惜我身上只有2块5呢,能不能给我便宜点?” “行,素芳,你买的话只收你2块5。” “太好了!”周素芳说着,把手套戴在脖子上,她笑道:“这手套果然暖和!” “行!你坐我车前杠上,你姐坐后座,我一起带你们。” “行!” 周素芳带着两个人,一路歪歪斜斜,看得楚瑜担惊受怕的,好在虽然刚下过雪,但因为天冷,路都结冰了,比较脆,倒没有摔着。 到了镇上,楚瑜才发觉来的人比她想象中还多,电影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场,现场已经乌压压一片,至少来了一两百人,大家都很激动,拿着瓜子、花生之类的零嘴,拖家带口的过来,还有不少羞涩的小情侣,都羞答答的,遇见熟人害羞的不行。 看来这年头大家看电影和后世差不多,零食几乎是必备的。 来的人多,卖出去的机会就大,楚青没敢摆摊,只拎着袋子,遇到时尚的女人就问要不要手套,别说,这手套虽然卖得贵,但质量确实好,加上款式从没人见过,一会功夫就卖了3副。 楚青因此满脸荣光,一改年日来的颓废样。 “姐,你看,我说了吧?大家都想要这样的手套。” 只可惜不能量产,要是能量产,要是已经改革开放,楚瑜一定把手套推向全国。 “还是你有主意!”楚青笑了笑,又继续向别人偷偷推销。 楚瑜和周素芳一起买了袋瓜子,坐在板凳上看电影。就是普通的农村 电影,一块白布拉起,老师的放映机投影,所有人围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农村大部分人家没有电,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每次公社放免费电影,都围了许多人,但既然是公社放的,就带有政治人物,放的都是主旋律片子,教大家爱国爱劳动之类的。 楚瑜看了一会,怎么都无法代入故事,她四处看看,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051 买房了 楚瑜一愣,竟然是林楚香。 “妹妹。”林楚香穿了一身红色的棉袄,她身段好,皮肤白,这颜色一衬,更显得艳丽非常,她满脸亲昵地笑:“你也来看电影?我带了瓜子来,你也吃点?” “不用了。”楚瑜笑得有些干:“二姐,你看你的,我看我的,咱们互不干涉。” “这怎么行?咱们是一家人,怎么搞的跟陌生人一样?”林楚香说完,强行拉着王西平过来,他俩站了一会,林楚香笑道:“楚瑜,上次妈说你手头还有些钱,就借给姐用用买台缝纫机,等姐借到了一定还给你。” 楚瑜冷哼一声,挑唇问:“二姐,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10块!”林楚香答:“楚瑜,你也知道我是代课教师,工资并不高,老师这行业又吃香,很多人都想进学校,大家削尖了脑袋往里钻,钱自然是少的。” “那我想问问,你借了我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林楚香楞了一下,她想说她根本没准备还,那不过是客套话而已,凭什么林楚瑜能给楚青买就不能给她买? 林楚香干笑:“楚瑜,咱们都是姐妹,别见外,总之,你先借给我,我有钱了一定会给你的。” 楚瑜笑了,她看着林楚香道:“等你有钱?你什么时候有钱?你这话说得倒是动听,张嘴说说就想借钱,二姐,我实话告诉你,我那钱早就花完了,现在正缺钱买参考书了,既然咱们都是姐妹,你先借几块钱给我,我买了参考书马上就还你。” 林楚香僵在原地,半晌才说: “我哪来的钱?楚瑜,我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根本没闲钱啊。” “姐,我也是,我也没有。” “……” 林楚香皱眉,似乎是生气了: “楚瑜,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钱借给我,咱们以后还是姐妹,若是不借,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姐姐!” 楚瑜笑了:“二姐,扫别人的兴是你的专长吗?或者,一厢情愿才是?你这人自我感觉不要太好,有钱了就认我,没钱就翻脸不认人,你当自己是谁?国家主席吗?每个人都上赶着追着捧着你,其实,二姐,你真没那么重要,钱我是没有的,你想要钱找你男人要去,我没记错的话,他还没给你嫁妆钱吧?你凭你本事要钱,如果你魅力大,要来的足够买台缝纫机了,千万可别找我这个还没工作没拿工作的学生 。” “你!”林楚香一脸愤恨,面色难看地说:“林楚瑜,你给我等着!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求之不得!”楚瑜嗑了个瓜子,面色淡淡。 林楚香气得要走,却被王西平一把拉了回来。 “我说林楚瑜!”王西平开了口,他面色铁青,语气很不好:“都是一家姐妹,你何必把关系搞这么僵?我看你眼里只认钱不认人,你这样活着有意思嘛?你姐姐需要帮助,你都这么狠心不帮一下,你还是人吗你?” 楚瑜死死盯着他,面色冷漠:“不是!” “什么?”王西平愣住了,显然没理解楚瑜的意思。 “我说我不是人,所以,你俩可以从我面前消失了么?毕竟跟渣男贱女说话,我总觉得交流困难,当然,以你那么极品的脑子显然是不能理解的!” 王西平气坏了,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骂过,他气骂: “林楚瑜,你钱到底借不借?” “不借!”楚瑜一向吃软不吃硬,更别说对两个近乎陌生的人,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哪来的脸,竟然找她借钱。 当下,楚青被周素芳叫了来,她一来,王西平的脸色显得很不自然,倒是林楚香勾唇冷笑: “怎么,你们俩想合伙欺负我?” 林楚青没跟她客气,比楚瑜还直接,当下一巴掌打在林楚香的脸上。 啪!这一巴掌声音清脆,惹得周围人频频注视。 林楚香是老师,经常参加宣传活动,加上人漂亮,很会演讲,村子里和镇上很多人都认识她,她捂着脸,面色羞愤,眼神躲闪地看向别处。 林楚青面色难看,骂道: “我和楚瑜就是合起伙欺负你,怎么了?你俩偷晴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不要合伙欺负我?我告诉你林楚香,你从小就不是个东西,自小就自私喜欢勾搭男人,而王西平更不是什么好人,他现在能背着我跟你偷晴,将来就能背着你跟别的女人,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不!他不会的!”林楚香气道:“王西平他爱的是我,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自己先认识他就了不起,我不过比你迟了几天而已,我们的感情比你们更深!我追求自己的爱情有什么错?你应该检讨一下你自己,你要是长得好看有能力,他怎么可能会抛弃你爱上我?” 林楚青气得手直哆 嗦:“林楚香你给我闭嘴!” 林楚香被打得双目通红,口不择言: “我说的有什么错?我林楚香靠自己能力争取爱情,光明正大,能得到王西平是我本事!我告诉你林楚青,我和王西平就要结婚了,以后你少出现在我们面前烦我们!” “行了!”楚瑜看不下去,皱眉道:“你们要是不想全镇人都知道你们的丑事,就给我闭嘴!否则我把你们的事写下来印刷个几百份,发得家家户户人尽皆知,看你们以后哪还有脸见人!” 林楚香咬牙,满脸不甘。 倒是王西平左右看看,略显狼狈地说: “楚香,走吧!看到我同事了,再不走我的形象就完了,单位不会再要我了!” 林楚香闻言,咬牙走了。 楚瑜忍不住鼓掌:“姐,看不出来,你现在进步了,对渣男贱女做到零容忍!” “那是!”林楚青笑笑:“欺负我就罢了,还敢再来欺负你,真当我们家没人?还是你说的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林楚青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姐妹俩都笑了。 看电影的人越来越多,楚青的手套也卖的越来越好,现如今,四-人-帮下台,风气松了,爱美的人不再以蓝绿灰为主,开始追求有美感的东西,楚青这手套正合她们的意,没多久,楚青的手套全部售完了,入账三十多块钱。 楚瑜很替她高兴,这就证明,这样的手套是有市场的,将来她一定要把这手套量产出来,卖向全国。 “楚瑜,忘了告诉你,我哥让你去我们家一趟!”电影看完,周素芳对楚瑜说。 俩人一起去了周家,周家大门是锁着的,楚瑜走进堂屋,却见周强正在屋里和一个人说着什么,俩人说了半天,周强不停点头,当下,听到敲门声,周强见了楚瑜,把那人给送走,才把楚瑜迎进家去。 “楚瑜。” 楚瑜笑笑:“周大哥,可不是又收到什么好东西要卖给我?” 周强也笑了,最近他给楚瑜送过两次货,赚了十几块,比乡下人一个月工钱还多,可把他高兴坏了,要知道收古董跟收破烂差不多,又不费事,赚钱还快,哪有这样的好事?因此周强最近都在收古董。 “好东西那是肯定的!我知道你喜欢书画,这几天正在谈收购,等我收回来就送给你!” 楚瑜对字画最有兴趣, 盛世文玩,后世人都意识到字画的价值,一副好点的字画动辄拍出上亿高价,而现在的收购价简直白菜。 “辛苦你了,周哥,字画有多少我要多少,你就是给我一卡车我都收!” 见周强不解,楚瑜笑着解释:“北上广那边的老干部,就喜欢字画!风雅嘛!是咱们理解不了的!” “说的是,那些人退休没事干,拿着放大镜研究一下字画,也没别的爱好了!” 周强笑了笑,似乎想到什么,才关上门,低声对楚瑜说: “楚瑜,我这倒是有个东西在卖,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毕竟价格也不便宜。” “哦,你说。”楚瑜笑容淡淡。 周强低声说:“我这有几套不错的房子,现在有人想卖,不知你买不买?” “房子?”楚瑜有些惊讶,她没记错的话,这年代应该没有商品房吧?70年代末,地都不属于农民,自家建房子转让的也有,只是非常少,而城里的情况不比农村好什么,这时的城市都是单位分配职工房,到一定工龄,单位都会照顾,租房的价格又非常便宜,很少有人会买房子,在这时的中国人看来,房子还不是商品,不值得买卖。 更别提70年代做生意太招人眼了,买卖房屋这事要是真告起来也属于生意犯愁。 “周哥,你哪来的房子?现在不是不准房屋买卖吗?” “怎么不准?这地都是农民自己的,属于自有产权,自家房子不住卖给别人也是可行的,而且你放心,我手里这些房子跟别人的不同,我这些房子都是文-革里被没收抄家的那些。” “什么?”楚瑜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房子是抢来的?” “不是抢,以前很多人被抄家的房子都被房管局收去了,哪个单位缺住房,单位就会拿些房子来分,大部分是租住,我手里的房子就是这途径来的,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坑你,我卖这些都是找不到原主人的。” “找不到原主人?” “是啊!有些人下乡去了,有些人直接是死了,还有那些不知去向的,这种房子时间久了就是主人回来也说不清,因为你也知道,这时候的房子都没有证件证明,那你凭什么就说这房子是你的?既然这些房子没人要,就有人准备出售。” 周强知道,房子很少会有人买,毕竟这东西价格贵但是没多少实用价值,大家手里有房子谁会当这个冤大头再 去买? “我就是问问你,你不买我就再去找下家,把这房子给倒卖出去!” 周强说着,就要终止这个话题,谁知楚瑜忽然勾唇笑了: “不!周大哥,这房子我要买!” “你买?”周强实在惊讶,没想到楚瑜真的感兴趣。“你真要买?这房子可不便宜,城里带院子的平房至少也得100块钱。” 楚瑜最初也想过通过买房炒房来致富,但转念一想,她都回到70年代了,完全可以从买地卖地开始,何必非得去买赚钱最慢的商品房?只是现在有现成的房子等着自己,左右手里还有钱,不买白不买,买了就是赚到,闲着收收租打发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我知道,钱没问题,就是我没有,也可以找别人借。”楚瑜为自己打掩护。 “那行!我联系好就带你去看!” 楚瑜回了家,却见秦美丽一直唉声叹息的,她问楚乐才知道林楚香回来过,又来家里要嫁妆,秦美丽实在躲不过,却又满足不了她,因此被林楚香埋怨了很久。 “二姐说以后天天来烦妈,不给钱不给妈好日子过!”楚乐很会背话。“她还说,要是再不给,就不让妈吃饭睡觉,妈吃饭做菜时她抓把黄土放妈的碗里活一活让她吃不成。” 楚瑜听得来气,要去找林楚香算账,却被秦美丽拦住。 “楚瑜,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你让她看,我看看她是不是真要抓把土放我碗里!”秦美丽满眼泪花。 楚瑜叹了口气,果然世上最难解的就是家事。 次日,楚瑜和周强一起去了县城,新安县城是的古城区有很多老房子,楚瑜没记错的话,这些老房子在后世很有保存价值,楚瑜转了几家,实在是喜欢,这些房子虽然没有后世的商品房精致,却胜在独家独院,占地面积很大,这样的房子以后要是拆了搞开发肯定合适!再说了100多块钱就能买套房子,这是后人想都不敢想的。 “楚瑜,你进来!” 周强带她来的是城里中心区的一套二层楼房。 “楚瑜你自己看!房子户型都差不多,我手里大概有五套,你要的话可以随便挑!” 楚瑜转了一圈,笑了:“周大哥,五套我都买了!” 周强一口水喷了出来,满脸错愕。 052 春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迟了,从早上9点到现在,一直在写,但是一直卡文,别打我哦,我自己抽打自己,啪啪啪!!! “五套?” 周强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不上小姑娘的思维了,买五套房子?以为这是过家家?就连边上卖房子的人都满是怀疑,听楚瑜说要五套,他当即嗤了一声。 这人叫陈老九,手头有些人脉,不知怎的就把这些房子搞了出来出售,从中抽点油水钱,见周强带来的买家是个小姑娘,他本就不高兴,觉得周强在糊弄他。 他扫了眼楚瑜,小姑娘穿着农村的土棉袄,扎着简单的辫子,脸盘不错,皮肤也白净,看着让人很舒服,只是,只这土棉袄和大棉裤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咋还吹上牛了?他就没听说农村有这样条件的家庭,一下子买五套房子?当这是过家家? 周强瞥了眼陈老九的神色,知道他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 陈老九略带嘲讽地笑笑:“别说是五套,就是五十套,我也能给你搞来!但我可说好了,咱谈好的生意就不能反悔,而且我要现钱,不要贷款。” 楚瑜听出他的意思,没做声,只四处看看。 周强闻言,倒显得有些尴尬,陈老九这话明显是讽刺,别说楚瑜,就连周强都不痛快,觉得陈老九在扫自己的脸。 “楚瑜,不行我再给你找别家,这年头好房子太多了!咱们不急这一时。” 楚瑜扫了他一眼,没做声,她哪来的时间到处看房子?马上就要开学了,能定就定下来,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眼前这房子倒是真不错,虽是平房但面积大,只院子就有一百多平方,院子里种着葡萄树和几盆花草,占了院子一半的面积,虽然冬天植物干枯,但不难想象,到了夏天,院子里是怎么一番生机勃勃!占地三百多平房的独栋平房加上一百多平方的院子,放在小县城卖给100多块钱,绝对不算便宜了,平常人家根本不会去买,但对于楚瑜来说,这就跟买古董一样,反正花不了多少钱,买了玩玩呗! 楚瑜淡声道:“你手里这五套我都要了!” 陈老九笑眯眯听着,却没表态,明显是没看上楚瑜。 撇开陈老九,周强才问:“楚瑜,你真要五套?你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楚瑜勾唇笑笑:“周强,你最近古董收的不太勤,自然也有 别人供古董给我,我拿去大城市卖总能赚点,不说你,就说另一个给我供古董的人,一个月也能赚一两百,买套房子不成问题。” 周强一愣,被楚瑜这话唬住了,竟然还有人给她供古董?做的还比自己好,一个月能赚一两百?周强忽然有了些危机意识,这年头就是收破烂也能给楚瑜供,凭什么楚瑜会拉上他?如果他再不勤快点,很可能被代替! 再者,周强着实没想到,楚瑜靠着卖古董,能赚这么多钱。 周强道:“楚瑜,我一定好好收古董!只是这房子你买那么多干啥啊?也不能升值。” 楚瑜笑了笑:“我家兄弟姐妹多,总共八口人,总不能一直住乡下,若是想搬进城里,一两套肯定不够,倒不如多买几套。” 周强点点头。“行,那我这就去跟陈老九谈!” 陈老九见他谈价格,依旧没放在心上,五套房子,大小不一,三套面积差不多的都是120一套,两套面积大点的150一套,这五套房子总共660。 陈老九道:“可以给你们便宜点,但必须给现钱,今天还得给定金!” 周强最终说:“咱们这种小县城,穷的要死,外来户少,租房的人也少,能不能租出去还是个问题,再说了,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我看,就600吧?今天先付200押金,明天就去办手续,付清尾款,你看如何?” “行是行,不过我可说清楚,这钱不能拖,要是拖一分钟合同都作废!” “行了行了!”周强不耐烦:“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我告诉你,人家小姑娘有钱得很!” 陈老九嗤笑一声,一个十几岁农村小姑娘,有钱?天上掉下来的?这年纪真要有钱,也是走歪路得来的,给某些高官当个小蜜什么的,可这小姑娘,气质不像那种人。 楚瑜听说房子谈妥,掏出两百块钱递给陈老九。 陈老九接了钱,有些惊讶,两百块可不是小钱,这姑娘付两百块钱给人的感觉和付两分钱差不多,好像这两百块在她眼里根本不是个事,原本没瞧得上楚瑜的陈老九,忽然收了心思,开始正色打量林楚瑜。 楚瑜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坐公交回了林家庄。 他一走,陈老九惊讶地问:“周强,你带这小姑娘是什么人?” 周强哼道:“你管她什么人,比你有钱就是了!就你那点身家还敢瞧不起人,也不拿镜子照照!” 等他走远,陈老九才呸了一声: “有钱有个屁用!一买买五套房子!傻子才这样!” 回去后楚瑜把买房子的事告诉了家人。 “楚瑜,你买这么多房子干啥?”秦美丽很不解,在她看来,楚瑜这样做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房子又不能吃不能喝的,买了还不一定能租出去,再说了,一百多一套可不便宜啊!这样的房子也不可能增值,你花这钱实在花冤枉了!” “就是,楚瑜,房子可没啥好买的!”楚青也附和。 家里几个人都纷纷点头,说的没错,房子有啥好买的,不能吃不能喝,留着还落灰。 楚瑜笑了笑,总不能明确告诉他们,这些房子在后世哪一套都值三四百万,等过两年政策松了些,文-革这事过去了,她就把这些房子都加盖几层,到了那时,一套房子留到后世卖,少说也值七八百万,五套加在一起,也很可观。 “姐,你相信我,你如果有钱也买一套,不会吃亏的,现在国家有意要发展经济,等经济发展了,中国这么多人总要买房结婚的,到了那一天,房子价格会越来越贵,你买一套搁在手里,以后就是你的养老资本!” 楚青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楚瑜说话向来就没错过,虽然她理解不了为什么要花一百多块钱去买房子,但好在她最近赚了点钱,现在不结婚了,钱留着也没用,便咬牙道: “行!你叫我买,那我就买一套!明天我跟妈和旭东一起去城里签合同!” 楚瑜笑笑,要是有条件,她希望旭东少安楚乐都能买一套,但眼下不是好时候,再说房子要到千禧年以后才正式上涨,慢慢来,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楚瑜要求房子买卖必须有保证,以后就是家主回来,也能确保这房子是自己的,因此,卖家也跑来跑去,跑了不少关系,最终终于保证了楚瑜的权利,这来回跑腿的事情,楚瑜就交给旭东和秦美丽来做,她在家看书学习继续制作通关宝典,只最后签合同的时候去了一下。 当她把尾款全部付清的时候,陈老九的表情很精彩。 五套房子,如果长期没人住,很容易被人侵占,楚瑜因此让秦美丽和林旭东帮她把房子租出去,还好这房子靠近县城的一所中学,又靠近家属区,位置不错,很快就被人租走了。 此时国家对租房有规定,房租不得高于平均收入的20%,楚瑜不确定这规定是不是通用的,但为了早 点把房子租出去,她定的价格不算太高,最终五套房子才租了20块钱,租房子的人都很高兴,因为楚瑜的房子面积大,院子大,这样的房子就是分割出租也值这个价,而楚瑜也还算高兴,她只想把房子租给稳定点的客户。 “妈,以后这房租就归你来收,钱也给你。”楚瑜说。 “嗨,你这孩子,妈帮你收房租那不是应该的?钱你自己留着,我要你钱干啥,自己留着多买点衣服吧!”秦美丽笑道。 楚瑜笑笑:“妈,你跟我客气什么,我平时上课没时间打理,你帮我收收租我还乐得轻松呢,钱我暂时用不着,你拿去吧!等我没钱再跟你要。” 秦美丽闻言,这才接受了,她心里暖暖的,虽然二女儿不懂事,但这三女儿很有能耐,人孝顺又懂事,让她很欣慰。 之后楚青的房子也签了合同,因为这六套房子的事,家里气氛很不错,当晚楚瑜下厨做了顿大餐。 次日,周素芳带着周强一起来了周家,正是上工时间,村子里没啥人,周强远远看着林家气派的瓦房,心里热血翻滚,这两天,他想得很清楚,打算跟着楚瑜好好干,楚瑜的例子摆在这,一伸手就能买五套房,古董收购不限量,有多少收多少,家里还盖了这么气派的房子,这在以前的周强看来是想都不敢想的,不仅不敢想,那也是他痛恨的,倒卖古董赚钱这不就是资本主义行为?然而,四-人-帮已经被打倒,所谓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行为也变得可笑,四-人-帮的一切决策都被推翻,被认为是错的,民众开始寻求新的路,周强也开始向往着像楚瑜一样,变成有钱人。 因此,今天他执意要跟周素芳一起来,想在楚瑜面前露个脸,卖个好。 “楚瑜,我上次跟你说的字画,给你带来了!”周强笑着拿去麻袋。 楚瑜对他的到来并未表现得很惊讶,她扫了眼这麻袋,农村装粮食用的粗麻袋,尺寸不小,里面装着好多根卷轴,她戴上薄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 这一看,就惊住了,这幅画画的是峨眉山,上面有宝蓝色的泼彩手法,乍一看,意境深远,将峨眉山的雄险、壮丽展现的淋漓尽致,这幅画的个人风格实在太明显,以至于楚瑜都能认出,这是张大千的画作。 她看了眼落款,果然是张大千的! 楚瑜高兴坏了,现当代画家中,张大千的名气算是最大的,其画作也最值钱,这幅画的落款是71年,正是文-革时候,文-革风气紧,破四旧 为主题,张大千的画作自然也不受欢迎,只是,楚瑜却清楚地知道,这位大画家的画在后世有多么的值钱。 她惊喜道:“张大千?你哪弄来的?” 周强见她高兴,心算是落地了,他笑道:“不瞒你说,这是别人收购来的,卖不出去被我搞来的,这画虽然现在不值钱,但我看画得还不错,一看就是大家手笔,就给你张罗来了,不止是张大千,这里还有古代画家的画,你看这幅……” 周强展开一幅画,接着说: “你看这幅,王蒙的《青卞隐居图》,这画结构繁复充实,景物的布局虽繁密却不显得杂乱。” 王蒙的画好的很直观,就是楚瑜这种行外人都看得出这是好东西!王蒙画作的价值更不必说,有的画在后世甚至拍出4亿人民币的高价来,《青卞隐居图》实在太美,楚瑜激动地伸出手想触碰,但心知触碰会损伤这幅画作,便又缩回手,她难掩兴奋: “这画是你收来的?确实是好东西!” 周强扫了她一眼,笑意更深:“这画确实不错,不然我也不可能以20块的价格买来,对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小楷,我给你搜罗了《灵飞经》,王献之、钟绍京的小楷来,你要是想留就留着,不想留我给送去文物商店卖了!” 楚瑜翻看了一下,喜得差点飞起来! 这些全都是好东西!她一直很喜欢书法作品,更喜欢小楷,她以前写字,都是买的书法字帖,何曾想现在竟然能看着名家真迹临摹?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确实是好东西!” 周强放下心来,这些东西虽然好,可放在庄稼汉眼里还不如上厕所的厕纸来得实用,你给农民一个青铜器他只会想到去卖废铁,在周强眼里就是这样,这些东西不如钱来得实在。 周强报了价格,楚瑜直接把80块钱给他,又付了他20块钱的报酬,她不在乎周强是不是虚报了成本价,这些好东西都是无价之宝,不管花多少钱买来,她都不后悔! 周强拿了一百块钱走出林家,一颗心雀跃地就要跳出来,钱给他的满足感让他整个人的斗志都回来了。 “哥,你是不是要价太高了?100块钱啊!你好歹让楚瑜赚点!” “胡说什么!”周强道:“你懂什么?这些画转手一卖,至少能赚一百多块钱,北京那边价格肯定高,放心吧,她不是傻子,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周素芳有些怀疑 ,就这些破字画能赚这么多钱?她努努嘴,跟着周强离开楚瑜家。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所有画作书法作品,放在后世就是拍出10个亿,都不稀奇! 他们一走,楚瑜便瞧瞧打开榻榻米的床板,又掀开地窖的入口,世人都以为她做榻榻米是为了好看,却不知,更大的作用是为了挡住地窖的入口,房子扩建时,楚瑜有意把地窖入口划在自己房间,怕放在床底被人看出来,干脆做了榻榻米,这事只少安一人知道,其他人至今没看出来。 楚瑜只留了王献之的作品写字用,便小心翼翼地把其他宝贝密封好放进去,怕地窖返潮会让画作受影响,又多拿了几袋碳渣进去吸潮气。 地窖里已经有很多古董了,放眼看出,货架上放的到处都是,一排排放整齐,码白菜似的,可楚瑜却知道,她这点东西能产生多少价值!楚瑜爱怜地摸着宝贝,不管是元青花,还是清朝大盘,抑或是各个朝代的货币,都属于她。 上来后,楚瑜拿出字帖写毛笔字。 很久没写,手有些生,前世上学时,学校有毛笔课,楚瑜因此有些书法基础,她写了几篇,简直就是狗爬,写小楷讲究宽绰有余,而她写得非常拘束,不够舒展,可见她的心境还不够开阔,进步空间很大。 与此同时,远在北京的陆战接到了楚瑜的电报。 “哎,妈。”陆薇瞅了眼阳台上的陆战,小声说:“你看我哥,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这春天还没到呢,怎么搞得跟发情似的?” “胡说什么呢!找揍!”田信芳唬了女儿两句:“发什么情?你哥又不是公狗!呸呸呸!你哥根本不是不狗!呸!哎,你看我被你带的,话都说不好了,我告诉你,要是被你哥听到,小心揭了你的皮!” 陆薇哼了一声:“我没胡说,你看我哥,从今早开始,就一直看着那电报,满脸发情的样子,那嘴唇一直没就下来过,肯定有情况!你上次去临淮,就没看出什么来?” “没啊!”田信芳疑惑道:“我当时去,你哥还没女朋友呢!” “那就是新交的,这不是还给咱家寄土特产来了吗?是不是为了讨好你这个未来公婆?” 田信芳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然而找儿媳妇这种大事,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做做主,否则要是找上那些包藏祸心的,以后这家里还有安宁日子? “陆战。”田信芳走到他身边:“你什么时候回临淮?” “ 快了!”陆战言简意赅。 “我上次跟你说调回北京的事,你还没给我回话呢。” “不调!”陆战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哎,你给我回来,我人都找好了,开春就把你调回来!” 陆战瞥了她一眼,语气强势: “田主任,我可告诉你,我和你未来儿媳妇关系还不稳定,趁着在临淮见面机会还多点,一旦调回北京,任务重,我一年休那几天假,还不够我从北京开车去临淮的,你真指望你儿子这辈子打光棍?” 陆战捻了烟。 田信芳惊疑一声:“怎么着?就凭我儿子这相貌这身段,凭我儿子这掀房揭瓦的功夫,凭我儿子这一身腱子肉还勾搭不到小姑娘?儿子,你不行嘛,平时跟我吹牛,说只要你想谈,分分钟勾搭一个来,怎么着,牛皮吹破了感觉怎么样?” 被田信芳这么一调侃,陆战差点钻地底去,得!损人哪家强?还属他亲妈! “田主任,给留点脸!”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而陆战回了军区,开始认真地给媳妇儿写信,从小最讨厌写作文的他拿起笔开始发愁了。 写字多了,他编不出来,也容易泄露他文采不行的缺点,这不行!有损他在媳妇儿心中的地位。 但写少了,似乎又不得劲! 陆战开始犯愁了。 …… 楚瑜收到陆战的信已经是快开学的时候了,这时没有补课班,学生的寒假有一个多月,楚瑜拿起信打开,只见带着香味,骚里骚气的信纸上,写着几个很努力很努力在认真写却依旧狗爬的字: “老婆,我爱你的英文怎么说?” 楚瑜看了许久才不由勾起唇,学渣啊学渣,连表白的方式都这么没技术含量。 到了三月,赵开花张罗着亲戚去她家帮林翠霞准备嫁妆,她抱着一叠被子出门,心情很不错。 远远看到秦美丽,她不要太得意: “哎呦,美丽啊,你家楚青的嫁妆准备了么?怎么着,这婚事定在几号啊?钱家人天天催结婚,这不,我家翠霞再不愿意,也得点头嫁了,怎么你家楚青的事一点动静没听到?” 秦美丽笑得尴尬,林楚香已经订好了日子,就在六月份,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当初林楚香结婚的消息传出去,很多人来恭喜她双喜临门,谁知后来一打听,林楚香嫁的对象是王 西平,这可把村里人给吓到了,八卦无处不在,没多久大家便到处打听换新娘的原因,谁知林家人嘴闭得紧紧的不肯说,他们又去问了王西平妈妈,得知林楚青这人小肚鸡肠,对公婆不礼貌,不懂事不孝顺,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被王西平给甩了,秦美丽气坏了,然而楚青是自己的大女儿,这小三楚香又是自己的二女儿,都是自己的女儿,要她怎么说?真把楚香被捉奸在床的事情说出来,只怕楚香以后别想做人,这老师肯定也当不成了,她这个当妈的想给楚香留个活路,便一句话没说。 虽然楚瑜一直在外解释不是楚青的错,然而架不住王家人那张破嘴,没多久,林楚青已经变成一个人尽可妻的烂货了!楚瑜气得差点想拿到把王西平给切了!去被楚青拦住了。 楚青落了个不孝不老实勾三搭四的名声,自然不痛快,最近恹恹的,什么话也不肯说,赵开花知道这些事,还非得在这时撒盐,没安好心。 秦美丽没做声,倒是出门上学的楚瑜闻言,笑了笑: “大伯母,话多了别闪着舌头! “我说林楚瑜你什么意思!你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楚瑜冷笑:“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一尺,我必数倍奉还!你要我尊敬你,你又是怎么对我家的?” 赵开花无法反驳。 “还有,我得提醒你大伯母,别以为自己捡到宝了,有些时候,得带着放大镜看人,要多接触才知道人家到底是什么心思,知人知面不知心!鞋子要穿上脚才知道合不合适,别高兴太早!” 赵开花跟着骂:“林楚瑜你这小婊-子,就见不得我家好?你这是在咒我?我告诉你,你就是嫉妒!嫉妒你姐没人要,嫉妒我家翠霞嫁个好人家!” 楚瑜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对!我就是嫉妒!我嫉妒你的女婿长相普通,是个修理工,没事就爱出去赌博,在单位打会被抓现在还欠人五六千块,我嫉妒你家翠霞姐一嫁过去就得背负四五千块的债务,我要是你,就去好好打听打听了,可不会这么上赶着把女儿嫁过去过苦日子,还债的日子可不好过,大伯母!” 什么?打会? 赵开花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她忽而往回跑,抓住林翠霞便问: “翠霞,林楚瑜说的是真的?钱立军真在单位打会被抓?” 林翠霞听到了楚瑜的话,眼泪啪啪往下掉。“妈,你别问了!” 看她这样子,赵开花便知这是真的了!打会?钱立军怎么想起来做这事! 赵开花想被抽空一样,失魂落魄:“翠霞,这事你咋不跟妈说?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让我怎么说?”林翠霞满脸眼泪:“自从你知道林楚青被退亲后,天天骂林楚青丢了林家的脸,天天骂她没好命,说她不要脸没福气,说她活该,我看你天天这样骂真的很害怕,怕自己退亲后也被别人这样骂,是,钱立军一直喜欢赌钱,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以前我告诉你的时候,你不是说男人赌钱是正常的?后来他在单位发起打会,每家每个月拿出10块钱来,几个月下来,他手里集资了四五千块钱,都被他赌了,到后来他拿不出钱填这个坑,被人告去派出所,这才被抓起来坐牢,后来他被放了出来,我去找他,发现他家都被人封了,天天有人在那要钱,我能怎么办?这都要结婚了,我总不能悔婚吧?” 赵开花听了这话,肠子都悔青了,四五千块钱?她一年才赚一百多块钱,不吃不喝三十多年才能把钱还上,这个钱立军看起来闷不吭声的竟然赌这么大?还输了四五千集资来的钱!赵开花捂着胸口,气得要死。 “悔婚!悔婚!不跟他结婚了!就凭他的工资,赚一辈子都还不上,不能嫁给这种人!” “来不及了!”林翠霞满脸眼泪。 “怎么来不及?到时候就跟村里人说实话,说他被抓去坐牢,不能结婚,这理由很充分,别人也说不了你什么!” “不行……”林翠霞哭得一脸是泪,她抽气道:“妈,我跟钱立军已经发生关系了,这个月月事好久没来了,最近还一直想呕,我去医院看过,人家说我可能是怀孕了,妈,我现在没有退路了,只能嫁给他!” 赵开花大受打击,半晌没回过神,她恨不得抽林翠霞两嘴巴。 “你这傻孩子!你怎么能把自己给了他!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有什么办法?当初不是你推着我去跟他约会吗?我都说了不去了,你非叫我去,他当时喝了酒,强行要我,我很害怕,我也没办法,我想到两人要结婚了,最后就从了他,谁知道竟然那么容易就怀孕了!” 赵开花双眼一黑,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天似乎就要塌下来,以她的力量根本撑不住。 她忽然记得一个月前的一天,钱立军来约林翠霞,林翠霞不想去,她非推着林翠霞跟钱立军去看电影约会,还叫她晚点回来,她以为 053 见面了 即便张清泉和其他英语老师看过了演讲稿,也被现场效果震住了,出乎意料,楚瑜并没有满篇大道理地讲了英语的学习方法,而是先讲了英语的重要性,她展望未来,列举将来发展的可能,说我国定将成为世界强国,还说到了那一天,学习其他国家的语言是我们跟国外人交流的方式,这有利于我们师夷长技以制夷,只有学好英语才能更好地报效祖国,还说随着时代的进步,英语热是必然趋势,学好英语会让我们有更多就业的机会。 在楚瑜所说的未来里,中国科技很发达,中国人让人不敢轻视,这样的大国是每个人都梦想的,大家盼望着,楚瑜所说的话能成真。 楚瑜演讲讲完,下面的学生鸦雀无声,久久,才忽然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楚瑜,你讲的太好了!我差点感动哭了!”周素芳很激动地说:“我很希望祖国能像你说的一样,变得强大,让每个人都感到自豪!” “会的,素芳!” “楚瑜,你真是我们班的骄傲!” “楚瑜,你的演讲好厉害,还有你说的英语学习方法,好高深哦!” “楚瑜,你鼓励大家说出英语,实在是很先进的理念啊!” 班上一个经常演讲,被楚瑜抢了风头的女生冯潇潇哼道: “讲再好有什么用!成绩再好也用不到!又不考试!你以为自己真能改变世界吗?” 楚瑜笑着说了句后世很牛逼的话: “姑娘,我认真学习认真学英语,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这个世界改变我!” 其他人目瞪口呆,都惊讶地看着楚瑜。 “好经典的话!” “对啊,好有哲理!” “我要把这话记下来!每日警醒自己!” 楚瑜汗颜。 到这时,楚瑜的通关宝典已经编写得差不多了,她反复修改,查找错误,又用章金海给她送的各种英语资料反复推敲,最终把所有的题型都定了下来。 天越来越热,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楚瑜站在田间,眺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心里感叹,去年四月底她穿越到这个年代,那时候的她原以为自己倒了大霉,没想到活着活着,却活出了自己的路来,最近几个月,章金海和周强都给她收古董,她的地窖已经快不够放,古董太多,以至于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哪些。 而她手里的钱在给家里盖房子,买了五套房子,收古董之后,已经没有余钱了,最近她一直过得很拮据,只等下一个赚钱的机会。 好在她虽然没什么钱,但有古董,古董虽然不能变现,可这批古董放在后世,卖个十几亿不成问题,这是一笔无形的资产,让她心里舒坦,至于现金,现金不在多,够用就行,对这个年代来说,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不需要大笔资金,楚瑜目前的钱尚能应付生活,这就够了。 六月底是林楚香结婚的日子,楚瑜没想到她真的脸皮厚到要从家里出嫁,你说她的脸怎么那么大?怎么好意思? 一大早,楚青收拾好打算出门。 “姐,你去哪?”楚瑜跟上去问。 “我出去走走!” 楚瑜没做声,家里的囍字太过显眼,楚青看着能高兴才怪!出去也好,省得在家里不顺心。 林楚香是个会打扮的,一早起来打扮化妆,把自己弄得很漂亮,她虽然没要到缝纫机,却逼着秦美丽给了她五十块钱的嫁妆,还说不给钱就撞死在秦美丽面前,秦美丽丢不起这个人,给钱消灾,只希望她结婚后能别再回来祸害家里了。 族里人都来帮忙了,赵开花也假模假样地过来帮忙,说也奇怪,林翠霞原本都要结婚了,也不知怎的,忽然没了动静,钱家那边竟然也没催,最近赵开花的态度也没那么嚣张了,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哎呦!楚香你真漂亮,跟个公主一样!”赵开花笑道。 林楚香笑了笑,亲切地说:“大伯母你来了?快坐下陪我聊聊天!这家里没一个说的上话的人,就剩下你比较贴心了!” “你这孩子,大伯母永远站在你这边。” 楚瑜冷笑,干脆出了门。 “楚瑜。”林旭东也走出来。 “哥?” “哎!我在里面待得不舒服,你说这叫什么事?明明是大姐的男朋友,偏偏被楚香抢了!” “是好事。”楚瑜道:“早点认清人渣的真面目!” “也是,就是不舒服,而且还是在家里办得婚礼,对了,大姐人呢?”林旭东问。 “说是出去走走了。” 俩人叹完气,少安和楚乐也进来了,大家一起叹息,好好的婚礼除了结婚这两人,没有任何人开心。 不多久,王西平的车队到了。 说是车 队,真是名副其实,是一队驴车车队,王西平坐在最前面,手里拿着大红的捧花,穿着青布工装,倒是很精神。 路不平,王西平也随着驴车身体晃动。 林楚青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竟没觉得刺眼和意难平,只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 这当下,王西平的车队停在楚青面前,见了楚青,他面无表情地说:“让开!别挡路!” 楚瑜皱眉走上前,这王西平什么意思!渣男贱女还这么嚣张,明明错在自己,搞得好像楚青的错一样,楚瑜淡声道: “王西平,说话态度好一点,省得结婚当天闹不愉快,我们倒没什么,毁了你婚礼就不好了,毕竟我想在场这么多人,都很想听听故事,尤其是那些被捉奸在床的香艳故事!” “胡说什么呢你!”王西平左右看去,好在没什么人离得近,否则被人听了去,他的名声可就完了,他横道:“林楚瑜,我警告你说话小心点。” 楚瑜勾唇:“你走路有多小心,我说话就会有多小心!” 王西平瞥了他一眼,最终屈服地绕开林楚青,进了林家大门。 楚瑜怕楚青心情不好,待会敬酒的时候尴尬,便把楚青带出去走一走,等她们回来的时候,酒席刚好结束,林少安正背着林楚香从屋里出来,王西平上了驴车,怕林楚香坐不稳,便抱着她,化了妆的林楚香满面羞红,一双眼潋滟多情,勾人心魂。 “楚香真漂亮!” “是啊,几个姐妹里,楚香长相最出众。” “我觉得楚青和楚瑜也不错,就是楚香最爱打扮。” “说的也是。”乡亲们都议论着。 林楚香坐在驴车上,坐在王西平的边上,仿佛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王西平英俊帅气,虽然没多少钱,但只要他们好好过,将来一定能盖的起楼房,综合起来,王西平的条件算是很不错了,加上又是自己抢来的,这抢来的东西格外香,林楚香勾起唇,一副胜利者姿态,眼神怜悯地看着不远处的林楚青。 她对林楚青做了个嘴型。 我赢了! 他们正要走,却听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 一辆绿色军用车从林子里穿来,那车停在驴车旁,不偏不倚,正巧卡住了驴车回去的路。 车门打开,逆天长腿先出来,再往上看,一个黑得很有格调的男人叼着根青草站在车门边上。 隔着众人,他一眼锁住了楚瑜,深眸眯着,嘴角要翘不翘,坏笑溢出,满脸都是欠扁的表情。 众人呆住了,万没想到楚香结婚,这大官家会来人,怎么搞的?不是说这男人已经早就跟林家不来往了吗?以前村里人传这男人喜欢楚青,后来楚青要嫁给王西平,这谣言也就不攻自破,现在是怎么回事?时隔大半年,这男人又来了? 楚瑜笑眯眯地看向这男人。 哦,她家小黑回来了! 正想着,砰一声,副驾驶车门被关上,一个留着板寸,长得白俊,身高只比陆战矮几厘米的男人走出来。 是陈列! 陈列来到林楚青面前,笑道:“我早说你这前男友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下相信了?” 林楚青翻了个白眼。 陈列失笑:“得!我还说错了?你要早听我的也不至于有这天!” 这么多人在,林楚青被揭了短自觉没面子,转身往田里跑,陈列小跑着跟上去。 楚瑜摇摇头,这陈列是不是傻?他是不是以为女人就不需要面子?其实女人比男人好面子的多! 这时,陆战伸出小手指勾了勾,楚瑜指指自己,陆战点头,楚瑜摇头,她伸出手指,学陆战的样子,勾勾手指,那边陆战也不恼,扔掉嘴里的草,大步上前,一把牵起林楚瑜的手。 楚瑜笑:“勾什么?召小狗呢?” “你勾勾手指,我这不是过来了?” 身材高大精壮的陆战,俯视着楚瑜,竟露出与气质完全不符的忠犬样子,还叫:“汪汪!” 这反差……真是辣眼睛! 楚瑜噗嗤一笑!没看出来她家小黑还挺有幽默感。 众人的下巴是真的惊掉了! 所以八卦了半天,感情这男人看上的根本不是林楚青而是林楚瑜?这小妮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能让陆战这样的男人看上?而林楚瑜跟刚才那个军官的关系也不简单,这可能吗?林家这两个女孩都攀上军官了!乖乖!这还了得!若这婚事真要成了,林家可就不是普通人家了! 大家看楚瑜的眼神顿时变了,好似在看一位板上钉钉的官太太。 楚瑜却不知,只对同样惊呆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摇手: “我跟陆战出去走走,晚点回来!” 秦美丽呆若木鸡地点头。 乖乖!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她那个一向爱学习心无旁骛,纯情少女小楚瑜,怎么跟陆战在一起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而林旭东更是牙痒痒!妹妹要被人拐走了,心情很不好。 少安则摸摸头,嗯,要是真有这样一个姐夫,以后是不是能借姐夫的枪摸摸? 而楚乐,左看看右看看,看不懂大家为何都一副惊呆的表情。 “保国,你好福气,生了两个这么厉害的女儿!以后要是真的跟这些军官结婚了,你就是当官的老丈人,可别忘了我们!” “美丽,你好会生女儿,你看楚瑜和楚香,长得漂亮又厉害,竟然能拿住这两个军官!” “美丽,以后有好处可别忘了我们!” “等你们发达了,可得记得提携咱们这些老邻居啊!” 秦美丽和林保国一脸呆滞,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地位怎么有了质的提高,这种好似他们已经当了太皇太后,太上皇的错觉是哪来的? 而一旁的林楚香面色已经青的不能再青了,这个叫陆战的男人挡她的路也就罢了,竟然还跟林楚瑜这个小蹄子勾搭在一起,那林楚青更是恶心,竟然背着自己跟当兵的勾搭上了,而且那当兵的长得也很帅,一个是没正经工作的农民,一个是英俊多金的军官,谁厉害一目了然!早知道当初她就不那么急着要嫁给王西平了,早知道她就跟那个军官接触看看了。 林楚香很不是滋味,再看王西平,忽然觉得自己捡了打折的烂货,目光已经冷淡不少。 她攥着手,实在意难平!凭什么她林楚香长得比其他两个姐妹漂亮,气质也比她们好,更比她们会打扮,好男人竟然都被她们勾搭走了!这是什么事! “喂!我说你到底走不走!”王西平皱眉喊道。 陆战无视他,他专注地看着自己媳妇,扬起唇角: “媳妇,你说让不让?你说让我就让,你说不让,咱这车就停在这,我们步行去田野里吹吹风!” 这话一说,全场一片咳嗽声。 空气中传来一阵啪啪打脸声。 楚瑜低着只想笑。“还是让吧!不然我家门口站这么多人算怎么回事?” “老婆你心地真善良,你说让就让!” 说着,陆战打开车门让楚瑜上车,自己踩油门挂挡,很快,高大的军用越野车卷起一片尘土,害的一旁的林楚香咳了好一阵子。 她满眼妒恨地看向车子离开的方向。 凭什么她林楚瑜能坐汽车,而自己竟要坐这破破烂烂的驴车? 一时间,她只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她人生中结婚这样的大日子,竟然被别人抢了风头! 怎么甘心! 而她身后,林翠霞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也落寞地低下了头。 出了林家庄,陆战直接把敞篷打开,这型号的军用越野车就这点好,可以敞篷,春天开着去田野里转转,边上是色彩丰富的田野,头顶是一望无际的蓝天,前面是低矮的房子,视野不要太好,一眼看去,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看不到尽头的水泥路,没有钢筋水泥的森林,连空气都这样清新,更妙的是,身边坐着自己心仪的人。 楚瑜看向陆战:“你怎么回来了?” 陆战瞥了她一眼:“老子想你了!” 这调调!果然是陆战!楚瑜终于确信自己没认错人。 陆战直接把车开去没人的田里,周围没有人家,来往许久都看不到一个人,楚瑜正疑惑,却见车忽然停下,陆战偏过头,勾唇看向楚瑜。 “楚瑜。” “嗯?” “老子要亲死你!” 话音刚落,楚瑜的唇便不属于自己,眼前的男人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姿态,强行吻了她,辗转啃咬,深情思念,陆战的吻很霸道,像是要把楚瑜的魂都给吸走了,他粗糙的手在楚瑜后背来回摩挲,情到深处,紧紧抱住楚瑜贴紧自己的身体,像是把她揉碎。 楚瑜无力反抗,被迫地承受他狂风暴雨般热情的吻,嘴唇有些疼,却又觉得舒服,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楚瑜敏感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好歹是经过互联网洗礼的人,当然不会天真的问:“那是棒棒糖吗?” 楚瑜面色发红,微微喘息,陆战见了,更激动,抱着她气息不稳地说: “想我没有?” 楚瑜溃不成军,只能点头。 陆战满足地笑,他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移开,捧着楚瑜的小脸细细看,虽然一直都用电报写信联系,可对于两个谈恋爱的人,大半年不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更别说陆战已经29了,是个铁铮铮、有血性、有情-欲的正常男人,肖想了自己男人大半年,好不容易见了自己媳妇,能控制住自己,没把楚瑜推倒就算不错了! 陆战细细看楚瑜,这 才惊觉大半年没见,楚瑜长大不少,脸张开一些,五官更突出好看,眉眼也变得动人,皮肤也比之前白了不少,总之,怎么看怎么漂亮!还有,那胸……也比以前大了! “说出来,说给我听听!”陆战低沉沙哑,极具男人味的声音响在楚瑜耳廓,弄得楚瑜痒痒的,浑身都酥了,只觉得身体瘫软没一点力气,只能倒在他怀里。 陆战满意地勾唇,又靠近她,故意坏笑:“乖,楚瑜,说给我听听,想没想我?” 楚瑜眯着眼点头,郁闷地低声说:“想。” “乖!奖励你!” 说完,陆战的手伸进她衣服里,惹得楚瑜浑身上下一片颤栗,他的手指很粗糙,似乎带着老茧,这是一个长期锻炼拿枪男人的手,别具男人味!楚瑜感受着,只觉得那手在她柔嫩的身体里带来别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想要呻-吟。 陆战憋得难受,却又不想伤害她,楚瑜还没满18,他真心下不了手! 临近最后,楚瑜差点在他手里高chao了,而陆战,则憋得一头是汗,他靠在楚瑜身上,认命地说: “楚瑜,快点长大!” 俩人这么久没见,在一起根本不想做别的,只想时时刻刻腻在一起,随时靠着对方,想亲就亲,想抱就抱,他俩也没走远,就在田里转了转。 陆战对两人的进展很满意,虽然隔了这么久没见,但好在他们对彼此没有陌生感,一见面便找回感觉,而且他们的状态比分开之前更好。 不知不觉,夕阳低垂,暮色四合。 陆战晚上还要回部队,便送楚瑜回去,路上,他忽而道: “楚瑜,我这次去北京,听到不少消息。” “嗯?”楚瑜淡笑。 “有消息说,国家很有可能恢复高考,当然,这个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 楚瑜愣了一下,虽然恢复高考的消息很重磅,但陆战特地跟她说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她今天才高一,就是高考也轮不到她。 “嗯?” 陆战有片刻迟疑,他沉声道:“算了,等以后再说!” 楚瑜陷入沉思。 当晚,楚青回来后脸一直红红的,显然有情况,晚饭后,楚瑜特地对她进行严刑拷打: “姐,说实话,你跟陈列是不是有情况?” 楚青没否则,只哎呀一声:“也没什么, 就是他一直说要追我,我没同意,但这次我看他很有诚意,就同意让他追了。” 什么呀,搞了半天陈列才刚拿到门票? 楚瑜失笑:“有人追是好事,就是最后不成,转换一下心情也不错。” 楚青叹了口气:“我都21了,再不结婚都成老姑娘了。” 楚瑜不认同:“21就是老姑娘?要是搁在有高考的年代,21岁的人刚上大学,没几个结婚的,姐,你别气馁,你好好努力,指不定有上大学的机会,还能考个名牌大学呢。” “高考?”楚瑜耸肩:“这我是不指望了,就是真的恢复,我也考不上。” “那不一定!”楚瑜很有信心地说:“这不是有我吗?” 楚青没有继续话题,又笑着问:“你跟陆战怎么回事?我早说他对你有意思,你还不信,快招,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瑜没隐瞒,把陆战临走前找她的事说了,又说了两人一直发电报、写信的事,楚青很惊讶,她原以为自己这个妹妹最多也就是小有成就,在赚钱学习方面比别人强,但实在没想到,她连陆战都能搞定,楚青今天问过陈列,陆战的家庭可不一般,那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陈列也说,以楚瑜现在的条件,想进陆家有点难。 楚青不希望楚瑜受伤害,便说:“恋爱结婚不是小事,你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我知道了,姐。” 俩人聊完,各自回屋睡觉。 高一的日子如此短暂,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快得让楚瑜来不及抓住就已经结束,高一结束那天,班主任做了讲话,却也没有太当回事,毕竟所有人都直升高二,不考试也就没有分班,下学期老师和学生都不会变。 没有一丝伤感,暑假就来了。 到了七月,已经有部分人收到消息,说国家可能高考,只是会议没开,消息没在报刊媒体公布,全国范围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天热,窗外的蝉鸣很聒噪,楚瑜却坐在书桌前安静地写小楷。 忽然,敲门声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林楚瑜在吗?” 楚瑜走出去,却见身姿清瘦的贺沣站在门口,楚瑜淡笑:“找我有事?” 贺沣郑重点头。 俩人去了外面,走了一段路,贺沣忽而开口:“林楚瑜,我就开门见山了,杭亦珊的父亲收到消息,说国 家可能恢复高考,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国家10年没有高考,这一次肯定会扩大招生对象,所以我想提前为高考做准备。” 贺沣说完,却见楚瑜没有丝毫反应。 他皱眉:“你不觉得惊讶?国家要恢复高考了!已经10年没举行的高考,要再次考试招生!我们有上大学的机会了!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激动?” 楚瑜瞥了他一眼。“激动?还成吧!事实上我已经收到了消息,按照开会日期算,不出意外就在十月会宣布。” 贺沣眉头皱的更紧了,随后意识到这个消息,很可能是那个叫陆战的男人提供的。 “楚瑜,我找过你很多次希望你教我学英语,上次因为你男朋友反对作罢了,但现在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高考关系着很多人的命运,更能改变我的一生!” 这话说的并没有让楚瑜多触动,高考确实关系很多人的一生,可她又不能帮每个人考上大学。 不,她其实是可以帮忙的…… “贺沣,帮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054 培训了 文-革结束快一年了,人的精神面貌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拘谨,被束缚,大家的心开始躁动起来,首先有这种变化的人,就是下乡的知青们。 林家庄的知青大部分都是北方人,以北京人居多,临近八月,不少人从杭亦珊那隐约听到要高考的消息,都愣了许久,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他们看看手里的锄头,看看家里早被撕烂做厕纸的书本,看着自己跟乡下老婆生的孩子,心开始摇摆。 杭亦珊依旧打扮得精致,和楚瑜第一次见她时一样,鞋子踩进泥土里溅了个泥点子都能懊糟半天,见了楚瑜,她哼了一声,有些不乐意: “贺沣,你说要找英语老师,找半天就找这样的?” 贺沣皱眉:“亦珊,楚瑜的英文水平很高,你不要轻易下结论!” “她英语水平高?”杭亦珊冷笑一声,嗤道:“这乡下地方,乡下老师跳出来的英语,土夹洋,一股子大蒜味,这种地方还能出英语老师,真是笑话!高考可是大事,不是开玩笑,她一个高一学生能教我们考试?你信这种鬼话,我可不能信。” 楚瑜扫了她一眼,天热了,这乡下地方连个电风扇都没有,林家庄从去年开始就说要通电,到现在还没个下文,她热得很。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下来,光影斑驳。 楚瑜皱眉道: “杭小姐,你也说了,高考是大事,谁不知道高考能改变人一生的命运?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研究题目,这几年,我把所有的考题都研究遍了,吹牛的话不敢说,但就现在的试卷水平来说,没有我不会做的题目,当然,选择是相互的,你有权利不选择我,我也有权利不选择你,现在我得告诉你,想进我的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通过考试进来,考低分交高价,考高分交低价,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什么!”杭亦珊愣了一下,娇俏的脸上满是不信:“你办个破班还要收钱?谁给你的胆子?没人告诉你这是资本主义行为吗?没人告诉你教育事业是崇高的,不容金钱腐蚀变味吗?” 楚瑜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 “杭小姐,我付出劳动教书,自然要收钱的,这就是资本主义?那高考是不是资本主义?你烫头发穿皮鞋是不是资本主义?别宽以对己,严以对人好吗?搞双标有意思吗?如果你不愿意,可以走!我不愁招不到学生!” 说话间,其他知青已经站 在了门口。 这还是楚瑜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知青,十年文-革,当初他们怀着一腔热情到乡下做实践,磨砺自己,这些年,生活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让他们从一个青葱上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为首的陈大海说: “贺沣,你找来这女生真能教书?我怎么瞅着她太年轻了,不像是有经验的。” “年纪不是问题。”贺沣坚持:“既然大家对她的能力有怀疑,不如由你们来考考她!” 几人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他们商量半天,也没想出用什么题目考楚瑜。 “要么就考个英语作文吧?” “对!让她写个作文给我看看!” 陈大海道:“楚瑜姑娘,麻烦你用英语写写恢复高考这件事。” 楚瑜没做声,从包里掏出一张白纸,又把钢笔拿出来,她略微整理思路,很快动笔。 杭亦珊冷嗤一声,就这农村小丫头,还教英语?教新安县土话还差不多! “我说林楚瑜!现在承认自己无能还来得及,别等作文写好了丢人!” 十分钟后,陈大海先回过神,他满脸震惊: “这……这些都是跟恢复高考有关的?这都写了什么?” 大家看到楚瑜写的作文,目瞪口呆,话说……这写的什么呀?嗯嗯!他们能看懂都是英文,字母也都能看懂,可为什么拼在一起却每一个能看得懂的?楚瑜写的不会是法语吧? 大家都咳了咳,再看楚瑜,眼神已经变得不一样。 “喂!你们这表情是怎么回事?”杭亦珊一愣,拽过大白纸,只见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字,她从头看到尾,几乎没有认识的单词,这篇作文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天书! 杭亦珊不得不搬出字典,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查。“我就不信没一个错别字!” 她不信邪,挨个查,结果字典都被她泛滥了,错的单词一个没有! “不!这是巧合!肯定是巧合!”杭亦珊嘴硬。 陈大海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太厉害了!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语法错误,但是单词一个没错,写的非常好!楚瑜姑娘,看不出你年纪轻轻,英文这么厉害!” 楚瑜耸肩,语气淡淡:“还行吧!” “这也太谦虚了!你英语明明 算是很好了!”陈大海惊叹,所有人都被她折服,大家对贺沣点点头,意思很明白,认同楚瑜作为他们的培训老师。 在这乡下地方能找个像样的老师实在不容易,更别说楚瑜的英文可不是普通水平,比他们之前高中的英语老师还厉害很多。 “楚瑜,我愿意找你做培训!只是不知道你刚才说的条件到底是什么?”陈大海问。 楚瑜没说话,反而从包里掏出几本小册子,上面写着《通关宝典》四个大字! 陈大海疑惑地拿起一看,却见《通关宝典》只有巴掌大,书面为土黄色,看起来温和却厚重,翻看一看,陈大海愣住了,只见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复习知识点,有基础知识,如公式、方程式之类的,基础知识后面是基础题、拔高题、冲关题,还有一些例题讲解。 这……想不到小小一本,竟然有这么多知识点。 大家惊呆了!谁见过这样的参考书?以前的参考书都很简单,题型也单一,就那样对他们来说也难得很,能考个几十分就不错了,有参加过66年高考考上大学,却因革命没读成书的学生,知道当时自己的均分也不过60,不是她不想考高,而是师资不足,学生愚钝,参考书没参考价值,66年这还是好的,十年文-革,老师都是臭老九,没有老师教书,学生怎么可能进步?这几年学生一代比一代差,在这样的情况下,楚瑜的这套参考题带来的震惊可想而知! 参考书还可以这样出? “这书是……” 所有知青围了过来,楚瑜笑笑,也不避讳,实话实说: “这是我这几年学习的精华,是我自己编写的,顾名思义,是对各科书本的总结,英语、语文、数理化都有,很全面,是特地针对这次的高考编写出来的,当然,这是绝对机密的文件,我之所以把这文件给你们看,是为了让你们放心,让你们知道,我绝对有信心把你们所有人送入大学的殿堂!” 这话一说,在场所有的知青都愣住了,所有人?都上大学?他们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并不是怀疑楚瑜,而是怀疑自己,他们中年纪大的人都已经30岁了,年纪小的也有20岁,他们扔掉书本这么多年,再捡起来,就能考上大学?怎么可能呢?更别说,还有应届生跟他们一起过独木桥了。 陈大海道:“楚瑜姑娘,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这考大学可不是说考就能考的!” “所以,需要我对你们 进行集训!”楚瑜很有信心地笑道:“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先把我的收费规则告诉你们,你们能接受就上课,不能接受就算。” 所有人点头,定睛看向楚瑜。 “我的收费是,通关宝典包括每晚3个小时的集训,一直到高考前,30元每个学生。” 30块?好贵啊!所有知青都在心里说,30块够他们赚几个月了,而且大队也不是每月都发钱。 “30块的话你真能包我们考上大学?” 楚瑜很肯定地点头:“保证考上大学,但是不保证考上重点院校,毕竟你们离开学校十年,以前在学校时也没学到真正的知识,教起来不容易,每个人基础不一,所以我只能保证你们最差上大专,如果上不了,我会全额退款,基础好的人,保证上一本院校和重点院校,这个看你们自己努力。” 这话一说,所有人默默点头,要是随便教教就让人上一本,这反而让人怀疑虽说只保证考上大专,但大专已经不错了,也是大学啊!不出意外,大专也包分配,有门手艺傍身,这样一比较,这30块算的了什么?。 陈大海走出来问:“楚瑜姑娘,高考这事是杭亦珊传出来的,万一最后不考试,那这钱……” “放心,会考!” “好,就算考试,万一我们中有人不符合考生要求,那……” “放心,你们都符合!” “……” 大家纷纷说要回家准备钱交学费。 杭亦珊见状,急坏了: “你们疯了吗?30块钱交给她,就不怕她是个骗子吗?万一她卷钱跑了……” 楚瑜打了个哈欠,这大中午的,说了这么多话,着实有些累。 “行了,不报名我走了,这年头复印这么贵,你们以为搞个小册子容易?这种绝密的小册子,加上一直辅导你们进高考考场,费这么多心思才收30块,还怕我跑了,我走了,回家睡觉了……” “别!”所有人拉着楚瑜,差点给她跪下了:“林老师!您可千万别走!我这就回家拿钱借钱去!您在这等着,咱们今晚就开始上课!” “对对对!今晚就上课!不能耽误了!” 楚瑜闻言,这才扫了他们一眼,道:“我得提醒你们一声,高考的消息还没确定,如果你们外传了,别人也去准备,到时候你们竞争就会更大,上大学机会也会渺茫 !” “我们当然明白!”所有人郑重点头。 杭亦珊气坏了,然而没人肯听她的话,大家都被林楚瑜给骗了。 “林楚瑜,你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你以为你自己这能当老师啊?我告诉你,我就不相信你!” “哦!” 楚瑜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知青们白天照常上工,晚上才有时间上课,楚瑜跟家人说好,便让少安拎着《通关宝典》,陪自己一起去了养殖场,养殖场的屋子比较宽敞,可以坐不少人,既然是收钱上课,楚瑜自然美忘记带几盏煤油灯,她进去一看,却见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楚瑜惊讶,30块钱不是小钱,她原以为能来10个人就不错了,没想到足足来了30个人! “林老师。”一个知青站出来,难为情说:“我们几人钱没交齐,能不能先交20块钱先上着,后面补上。” “行!” 贺沣站出来,沉声说:“除去几个没交齐的,总共收了800块钱学费!” 楚瑜看着这800块钱,不觉咽了口唾沫! 果然还是培训业的钱好赚,只要中国人的思维不变,中国人便会源源不断地往子女教育上投钱,从小学到大学,每个几十万下不来,楚瑜因此定心要做培训行业,这是她穿越到这里后,就一直想做的事情,以前因为文-革,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文-革结束,高考在即,在这个老师被打成臭老九的年代,即便知识分子已经被恢复了名誉,但长久来的批-斗让他们对前路充满怀疑,这是个矛盾的年代,可在楚瑜心里,这也是一个充满机会与变革的年代。 说句不要脸的话,这个时代需要她。 楚瑜接了800块钱交给门口的少安。 “把书拎进来!” 虽然楚瑜是专业的英语老师,但她的知识水平足够辅导其他学科,因此,这次培训也是全科培训,少安把书发到大家手里,每人五本,但因为有文理分科,除去语数外之外,有人发到的是史地,有人发到的是理化。 所有人都爱惜地抚摸着这崭新的书,连翻开都舍不得。 “好!既然大家发到书了,我先说一下咱们的时间安排,每晚3个小时,五门课,2个小时给语数外,一个小时给另外两科。” 大家没有异议,楚瑜拿起粉笔,开始讲课…… 055 高考了 一节课下来,楚瑜只觉得这帮人的底子不是一般差,甚至还不如她前世教过的五六年级的学生,语文上,大部分人只顾着背思想政治,其他知识等于零,数理化更不用说了,公式都记不牢,几乎都还给老师了,史地英语也是一团糟,情况比楚瑜想象的还要差,无奈,她只能从零开始讲起。 但也有一些好的地方,例如这帮人对mao主席所有的诗歌都背得很熟,而在第一年高考中,这将占有很大的比重,楚瑜因此选了些诗歌给大家分析意思,例如《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这一首,就拿出来重点分析。 第一天上课,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黑暗的房间内,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亮,每个人都要眯着眼才能看清黑板的内容,可却没有任何人抱怨一句。 “好了,今天的课程到这里结束!” 明明楚瑜拖堂了二十分钟,却没一个人提出来,所有人都听得入神。 “林老师,我有个问题……” “林老师,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林老师,你刚才说的那个英语语法我没听懂……” 楚瑜用了十几分钟解惑,最后才得以离开。 到了家,秦美丽从屋里出来,林家人没一个睡觉的都在屋里等她,秦美丽听说楚瑜搞培训,很不赞成: “楚瑜,妈妈很为你担心,你说这风头刚过去,万一被人拿这事出来说,你还逃得掉吗?” “妈!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楚瑜……” 秦美丽苦口婆心,现在虽然风气松了一些,但是光明正大赚钱,要是被抓进去可怎么办?而且那么多人聚集在养殖场,真的很显眼。 “你可别再执迷不悟了,真要被人抓到,要去游街的!你又不缺钱,妈妈不希望你因此受苦!这搞培训跟卖衣服不一样,卖衣服你只面对一个买家,而搞培训你面对这么多学生,要是被抓到,跑都没法跑,那么多人,一人一张嘴就能定你的罪。” 楚瑜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现实摆在这里,大家白天上工,只有晚上才有空学期,把培训地方定在镇上或者县里,都不科学,只能定在林家庄。 “那你搞培训也不能收钱啊,谁家老师教书还要收钱?要是被抓到了,这就是做生意!” 秦美丽为她操碎了心,她不理解,一贯省事的女儿怎么在这件事上拎不清。 然而楚瑜主意已定。 “妈,没事的,我小心一点就行。”楚瑜承认自己的做法有些冒险,可她真是不能再等了,一直等下去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就是78年年底改革开放了,农村的风气也还很保守,否则也不可能那么多人看着别人发财,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左右这时候没有批-斗,惹人眼点就惹人眼点,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把她抓去公安局也不能治她的罪。 家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楚瑜见状,瞥了眼林楚青和林旭东:“哥,姐,陆战告诉我国家可能要恢复高考了,但这事还没有公开说,只是上面在讨论着,你们俩都读完了初中,应该符合招生条件,你们想考吗?” 俩人一愣,就连秦美丽都怔住了,她这才明白为什么竟然有人花那么多钱请楚瑜教课,高考?这都十年没举行了,真的要恢复了?秦美丽很激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她这泥地里打滚长大的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在田里干一辈子农活。 “那敢情好!高考考上大学,国家包分配,能给你们整个工作,这就等于一辈子吃皇粮,去的还都是很好的单位。” 确实,这年代的大学生,都分去好的单位,什么供电局、工商局之类的,加上这时大学生少,混几年做个小领导不成问题,钱权可以兼得,后世的学生就没赶上这好时代。 楚青愣了一下:“高考?真的要恢复了?我……”她低着头:“我是有点想考的,但是我基础这么差,不可能考上吧?” “谁说的?”楚瑜扬起唇角笑笑:“姐,有我帮你辅导,保证你能考上!只要你自己想,我就能把你送进好大学!” “真的?”楚青眼睛一亮,“我也可以考大学?” “可以!” “那我能念服装设计吗?”楚青激动地问。 楚瑜摇摇头:“服装设计估计不成,那都需要艺术考试的,你先进大学再说,如果对哪个专业感兴趣可以去旁听,自己再学点美术。” 听了这话,楚青似乎下定决心,她咬牙道:“行,楚瑜,我听你的,我复习参加考试!” 听了这话,秦美丽和林保国激动坏了,家里有考生,这可不是小事情。 “从今天起,楚瑜和楚青每天早上,一人一个鸡蛋!” 楚瑜笑笑,又看向林旭东,旭东摇头说:“妹妹,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再说了,我不是学习那块料,我只 想以后政策松了,能赚点钱养家糊口。” 人各有志,楚瑜没有强求。 回房后,楚青激动坏了,楚瑜拿了书和资料给她看,开始辅导她考试,楚青比那帮知青要好一些,虽然也是一团糟,但基础知识扎实,一看上学时就是好学生,楚瑜指点了她一下,她领悟得很快,因为是自家姐姐,楚瑜没有藏私,每次指点时,都把她记得的高考题目修改一下教她做,楚青练了几题,正确率还可以,按照她这个水平,高考时考个及格分问题不大,而及格分在77年高考中,已经算高分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九月份,这段时间,楚青一直跟其他知青一起复习考试,大家学习的气氛都很浓,每个人白天劳动,晚上挑灯夜读,工作学习不耽误,也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天高气爽,陆战前几日立功,好不容易申请到一天假,跑来看楚瑜,谁知,难得的周末,楚瑜竟然比没想到楚瑜竟然比他还忙,听说她私自办了个培训班,天天教学生。 “我说林楚瑜,国家对做生意的态度还不明朗,你竟然顶风作案!”陆战皱眉,批评道:“亏你还是解放军家属!觉悟太低!” 这小丫头的胆子太肥!也不怕被人抓去! 最近刚来了几个学生,又有人来交钱,楚瑜数了数钱,头都不抬: “谁说国家态度不明朗?国家早就支持做生意,小平同志上台,不已经打算恢复高考了吗?这说明国家已经有心改变现状,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来,让哥看看,你哪里有数?”陆战把楚瑜拉到自己怀里,一言不合就开撩:“我看看,是不是心里有数?让哥瞅瞅,这心在哪……” “滚!”楚瑜踢了他一脚,淡笑道:“陆战,正经点!” “老子难受,正经不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在怀,我要再正经,那还是男人嘛?”陆战说着,嘴唇就往楚瑜耳边凑,楚瑜觉得痒痒,捂着耳朵不让他碰。 楚瑜叹了口气,认命地安抚这个需要她疼爱的男人。 俩人磨蹭了一阵子,都缓解了一些欲0望,恋爱里的男女,跟那发晴的动物没两样,随时随地想蹭在对方身上。 陆战虽然有些大男子主义,但对老婆的事业和学业还是百分百支持,倒也不是他高尚,只觉得他一个臭当兵的,平时不着家,楚瑜要是有点事情做,俩人结婚后她也不会因为自己忙碌而感到寂寞,但担心是免不了的。 他抽了根烟,眯着眼看自家媳妇,声音低哑: “小鱼儿,平时做事要小心点,可别撞枪口上,高考的事情还没公布,你自己掂量着办!” “我明白!” “万一要是出事了,让少安去部队找我,我去周旋!” “你放心,我自己能解决!”楚瑜道。 陆战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嘴含住她白白的小耳朵,声音沙哑: “楚瑜,我是你板上钉钉的男人!你要学着相信我,我身为男人,绝不会让自己女人吃一点苦!” 说不感动是假的,楚瑜笑笑,在他怀里腻了一阵子,没多久,陆战又激动起来,俩人又亲上了,导致楚瑜最后回家时,莫名心虚,那嘴肿的跟香肠似的。 下面的日子,楚瑜白天备课,晚上教课,十分忙碌。 三十块钱学费看起来很多,但这年头纸张很贵,她花了不少心思,才把这《通关宝典》给印出来,虽然油墨印刷一不小心就糊一手的墨,但退一步想,77年高考,国家连印试卷的纸都拿不出来,可见这年头物资有多奇缺,楚瑜能弄到这种简单的墨印,已经不错了。 这五套宝典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更别说人力成本了。 好在大家学的都很认真,勤能补拙,每个人进步都很大,让楚瑜欣慰。 这段时间,大队曾经发现过楚瑜上课的事情,但因为没人举报,郑长卫寻思着上课这种事,最多算是慈善活动,自古至今,没见谁家说上课收钱的,既然这样,上课就上课呗,楚瑜时间多,愿意给这帮人讲课,他管不着,因此,便嘱咐了楚瑜几句,让楚瑜注意安全,还告诫知青白天好好干生产,不要耽误工作!也没为难他们。 整个暑假,知青们抓紧一切时间看书,他们都把书藏在衣服里,做工的时候能偷看就偷看,能背几个单词就背几个单词,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知青们的基础比以前好许多,楚瑜有时候出题目给他们做,虽然不至于全对,但回答问题已经有模有样,让她欣慰不少。 秋凉开始后,不知不觉,又到了开学的日子,楚瑜上高二了,高二分班,楚瑜进了文科班,周素芳和她一起,两人还在朱冯东那班,英语老师也没变,还是张清泉。 1977年9月25日,历时44天的会议结束,教育部制定了招生意见,10月12日,教育部规定称,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 毕业生,符合条件均可报考。 孙志全是某个知名报社的主编,这天半夜,孙志全正在睡觉,忽然接到一通消息,等那边说完,孙志全不敢相信地问: “什么?这是真的?你确定?好!我这就发!这就发!” 他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并连夜赶回杂志社写稿件。 10月21日,孙志全的稿件发布,报纸以头条新闻的方式告知群众——暂停十年的高考重新举行! 这消息如同重磅炸-弹,激起千层浪,让全国人措手不及,消息传来时,大部分人都在田里干活,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欢呼、快跳、四处奔跑,让这样的好消息口耳相传。 也正是到了这时,学校才开始重视起高考来,既然要高考,学生就得复习考试,要复习就得有老师,可学校顶用的老师没几个。 “吴校长……”张清泉激动坏了,拿着报纸跑进校长办公室:“校长,您看到了吗?我刚拿到今早的报纸。” “看到了看到了!”事实上,他们这些老校长早就接到了消息,一两个月前,教育局就有口风传出来,只是那时没有文件说明,消息没公布,谁也不敢保证,吴校长看了这个消息,激动坏了,原先文-革时,做什么都看站队,站队正确,很容易被提拔,这年头风气不同了,恢复高考就推翻了以往凭推荐进大学的旧俗,按能力说话的年代到了! 他这个老校长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了十几年,一直没升上去,如果这次高考学校考得很好,压倒了县里的中学,那他进教育局还是难事?不管是为了学生还是自己,吴校长都希望这次考试能考好,但这次高考在冬天举行,应届高二毕业生已经离开校园,不是他能够掌控的,真正要看的还是这一届高二学生,也就是明年6月份高考的这批,这批学生还有几个月时间可以复习,还来得及慢慢教! “张老师!你去吧孙成伟、蒋新兰等老师都叫回来……” 张清泉一听,愣住了,这些老师都是文-革时被打倒的,都是很有能力的老教师,很会教书。 “叫回来?这是要恢复职务?” “当然!”吴校长在原地走了几步,急道:“你让跟他们熟的老师去叫人,就说我说的,回来后予以重任。” 整个高二的学生都沸腾了,这次高考不仅有应届生,还有工农和知青,人数众多就意味着竞争大,可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复习,这些年,从小学开始,他们就 没认真看过书听过课,现在忽然告诉他们要考试,这该怎么考?好在他们的考试在明年,还来得及复习看书。 老师们也是一头雾水。 英语办公室,程爱华叹息一声:“没有文件也没说重点,让我们怎么复习?真是头疼!” “是啊,太难为我们了,谁不想学生考好一点?可书上的知识点就那么点,谁也不知道考什么题型,跟个无头苍蝇似的!” “要是有个人能把知识点理理就好了。” “好在咱们的英语不是必考的……” 朱冯东端着个水杯进英语办公室倒水,他不急不忙,笑眯眯地拎起水壶,张清泉见了,疑惑道: “朱老师,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朱冯东呵呵笑笑,跟个弥勒佛似的。 “哦,我不着急,不着急。” “啥?” 张清泉摸不着头脑,把他拉到外面私下问: “朱老师,你可别听到什么消息没告诉我?大家都这么急,你怎么就不急呢?” “急什么?”朱冯东笑眯眯瞥了她一眼:“清泉同志,全天下的人都该着急,就你我不该急。” “我不该?我为什么不该啊?” 说话间,两人来到班上,高考消息公布后,所有人开始有了紧迫感,不用老师逼,也开始认真看书了,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朱冯东没回答,只笑眯眯地指着教室里某个人。 张清泉看去,却见穿着朴素的林楚瑜正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翻着一本书。 “林楚瑜上课时在写什么呢?” 朱冯东笑眯眯的,没回答,又跟个弥勒佛似的。 张清泉满心疑惑,冲到林楚瑜面前,拿起她在看的小册子,翻了几眼,这一翻,她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 张清泉不敢相信地看向楚瑜:“林楚瑜,你这书……” 楚瑜上课时开小差被抓住,也不慌,只淡声说:“我自己编写的。” “什么?” 张清泉翻了翻上面的题目,每一题都很有水准,看了楚瑜这些题,她才忽然意识到,这学期英语书的重点是什么,咦,原来题目可以这样出?原来考试可以这样考?原来作文可以这样写?怎么可能!一个学生把考题考点列了出来,这书面上还写着什么《通关宝典》!这也太…… 高一高二老师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个小丫头抬抬笔就给解决了? 再看林楚瑜的眼神已经变得不一样,张清泉脑子里还是嗡嗡的,惊得一句话说不出,她看向朱冯东,却见朱冯东这个老狐狸笑眯眯的,难怪不着急!有了楚瑜这通关小册,他们还怕找不到方向? “楚瑜啊……”张清泉急道:“你这个小册子借老师看看,老师拿去复印一下,马上还给你!” 楚瑜扫了她一眼,客气地拒绝:“抱歉,张老师,这是我编写出来的册子,不瞒你说,等国家政策松了,我打算把这书印出来拿去卖,你现在把我这册子拿去了,我的题目全部外泄,我还怎么赚钱?这书就是我卖给别人,也要收几十块一本的。” 事实上楚瑜正在郁闷呢,她记得77年英语是必考的,可谁知竟然只是作为辅助学科,只有要报外语系的人才需要考英语,其他人只需要考2+2就行,虽然学校的英语还在上课,却明显不如语数两科来得重视。 张清泉被她震住了,她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光看向楚瑜,赚钱?楚瑜竟然想拿这书赚钱?也是,现在全国缺少资料教科书,如果楚瑜这书能发售,确实是阵及时雨。 朱冯东走过来,笑眯眯说:“楚瑜啊,今天下午第二节课咱班是体育,你不忙的话,去指点指点这帮皮孩子的数学?” 这话中听许多,楚瑜笑笑:“朱老师,指点是可以的,但基础太差我这题目也没法讲。” “没事没事,你说你今天要讲什么,我这就配合你先把他们基础搞好了!” 张清泉:“……” 张清泉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应该好好理一理。 他们一走,班上的学生要炸开了,他们知道楚瑜厉害,却不知道这样厉害,连老师都来求她。 “楚瑜,你没事也帮我们辅导辅导,我们也想上大学。” 楚瑜拿着书本,头都没抬:“辅导可以!但不是免费的!” “行行!”几个家庭好的孩子当下就说:“我妈说了,只要能上大学,花多少钱都行!” 楚瑜就喜欢听这话,她勾唇笑道: “我过段时间会办个明年高考直通班,你们要是有兴趣,就来我这报名!” 其他人听了这话,想报,但不确定楚瑜能不能教好。 体育课被朱冯东霸占了。 “这节课由楚瑜来教 大家,所有人把书本拿出来,该记记,该听听!” 所有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林楚瑜。 开玩笑!让一个小姑娘来教他们?朱冯东是江郎才尽了?自己没才华能不能别来害他们?搞什么啊!虽说楚瑜英语不错,各科成绩都很好,但高考可不是小事情,让林楚瑜来教,他们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没有人动,大家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楚瑜。 林楚瑜面色不变,只拿起粉笔,淡声道:“先来热热身,做几题数学题……” 10分钟后,外人只听到教室传来一阵哀嚎,痛哭声此起彼伏: “太折磨人了……” “这哪是人做的题目?” “这不可能……” “比老师还魔王!饶了我吧……要死了……” 楚瑜笑眯眯地看向下面一众学生,心情不错地拍拍手: “好了,这节课我们主要就讲这几个简单的题目,要是这些题目你都搞不懂,就别指望参加高考了……” 下课铃响起,楚瑜指着黑板说: “怎样?简单吧?我相信这么简单的题目,不可能难倒你们!” “……” “回去后把错题订正一下,下课!” 讲台上的林楚瑜看起来十分老练,压根不像是个学生,虽然脸长得少女,身子板也很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处理问题不慌不忙,倒像是教了很多年书有工作经验的人。 朱冯东咳了咳,对这帮熊孩子受虐的惨况,表示很满意。 楚瑜忙完数学,又被张清泉拉来教英语,这次见到她,学生再也不敢放肆,课还没上,一个个就跑到教室坐好,书本整理好,很认真地准备听课。 原本他们以为林楚瑜只数学好,没想到听了英语课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英语!不像张清泉的英语夹杂着口音,林楚瑜的英语十分动听,他们中间有几人家里有收音机的,都在夜里偷偷收听过美国广播节目,都觉得楚瑜的发音跟美国英语很像,大家听得入迷,也是第一次发觉,原来英语是这样优美的一门语言。 “林楚瑜好厉害!英语发音很正……” “全能选手……”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下课后,议论声此起彼伏。 汗……楚瑜失笑,上了一天课,累坏了,回到家却见家里人笑眯 眯的,像是有什么喜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林旭东低着头笑笑,没做声。 林楚青笑道:“还有什么事,你哥要说亲了,跟他那老相好结婚了!” “什么?”楚瑜很惊讶:“我哥还有老相好?”她怎么不知道。 林旭东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他笑道:“什么老相好!就是我初中同学,隔壁村的,我虽然不着急,可女方比我大,今年都20了,她家的意思是想早点定下来,结婚生孩子,今天她来找我问我的意思,我总不能说不想结婚吧?这不是扫人家姑娘的脸吗?再说了,她人不错,勤快又贤惠,从不爱碎嘴,到咱家,肯定能孝顺父母,照顾弟妹。” 楚瑜笑了笑,很为林旭东高兴,林旭东是个很本分老实的人,虽说都是自己的兄弟,但比较起来,少安要灵活一些,没事能在楚瑜的指点下赚点小钱给楚瑜攒着,这不,已经攒了五六十了,而旭东呢,每天只想下地干活,任劳任怨地为家里赚工分,想法少,花头也少,能找个本分的老婆是再好不过了,省得结婚后受欺负。 “那敢情好,哥,真为你高兴,我未来嫂子长得漂亮吗?” 林旭东脸红得跟柿子似的。“在我心里,她很漂亮。” 大家都笑了,楚青嗤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果然是这样,不过这个乔红梅长得还可以,皮肤也白,以后生了孩子肯定丑不了!” 家里有喜事,秦美丽很高兴,现如今,家里不愁吃穿,房子也有,这在农村是个很好的条件了,之前楚青结婚又没结,她总有点遗憾,好在现在楚青决定上大学,要是能考上,没结婚反而是件好事,现在家里要办喜事,秦美丽自然乐意张罗。 “你俩不嫌冷的话,就把日子定在冬天,嫌冷就等明年开春,反正家里房子是现成的,什么时候结婚随你们自己。” 旭东道:“那我去跟红梅商量一下,看她家里怎么说。” “成。” 陈玉梅皱着眉头往家走,她远远看着林保国家气派的大瓦房,再看看自家这破旧的红砖房,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家也是瓦房,但屋顶为了省瓦,用的还是草皮屋顶,以前没有比较,还觉得自己房子不错,现在倒好,被林保国家房子一比,她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妈,我想上厕所……”林大力说了声。 “去吧……”陈玉梅心酸地看向儿子,她带儿子去了好多个医院,但医生说林大 056 考试了 林家人都不在,楚青又不知去哪背书去了,陆战见状,去厨房给楚瑜煮了点粥,楚瑜不放心,跟着下床。 “你不会把我家厨房给烧了吧?”大少爷会用农村的大草锅吗? 陆战嗤笑:“我在野外钻木取火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 “……”他大话说出,拿起木柴和干草点火,没多久,炉子里的火窜了出来,陆战得意道:“怎么样?哥生火的技术不错吧?” 楚瑜刚想夸他,却见火陡然冒了出来,浓烟扑来,厨房搞得跟着火似的,锅底还有噼啪声。 咳咳咳…… 陆战被烟熏得眯着眼:“怎么搞的?火这么大?” 楚瑜叹了口气,过去挡了点风: “果然是大少爷,第一次用大草锅吧?她关了点门阀,火立即小了。 “行了,我自己来吧!” “那不行!你今天只管吃现成的!”陆战把楚瑜推到门边站着:“站远点,别被烟熏着。” 他煮粥的动作倒是很利索,楚瑜站在后面,看着他把米加进去,又放了点细碎的青菜叶。 等粥煮熟,陆战给她盛好,楚瑜吃了一口。 “怎么样?”陆战眼巴巴看她。 “嗯,还不错!”楚瑜勾唇笑笑:“反正煮熟了。” 陆战唇角微勾,趴在她耳边,暧昧地说:“妹妹,我的第一次献给你了,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楚瑜弹了下他脑门,笑:“我没打算感谢你!” “……” 陆战失笑,在床边坐下,刚坐下发觉不对,他弹了弹床板:“底下是空的?” “嗯!你打开看看!”楚瑜说。 陆战面色不变,拎起木板,却见这模板下竟然一间地窖的门板,掀起木板,陆战顺着爬梯下去,这一看,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这……”陆战的声音从地窖里传来:“林楚瑜!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藏这么多古董在家里,还有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古董?放眼一数,少说也有一百多件,大到青铜鼎,小到一枚印章,这些东西,要是搁在盛世,件件都是珍宝,陆战没料到,家里有个老古董迷,自己从小就被逼着学古董鉴定的相关知识,原本就烦得很,可谁知找了个老婆,竟然是个小古董迷,难道这就是天道轮回 ? 陆战几下爬上来。 “怎么样?我的古董都不错吧?”楚瑜问。 陆战瞥了她一眼,没做声,她做任何事,他都会宠着惯着,只要不违背国家利益就行。 “还成!你跟老爷子肯定有话聊,他要是知道你有这么多好东西,现在就能杀过来!” 不得不说,看完这些古董,陆战重新审视楚瑜,这才觉得,楚瑜比自己想象中更有主见,这姑娘走得比自己想的要远,在这个年代就有眼光,知道收藏古董,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这样的姑娘对自己的未来必然有了规划,他只想知道她是怎么安排自己的人生的,想知道她对未来的安排里有没有自己。 “楚瑜,你打算考大学?” “当然!” “想考哪所?”陆战状似不经意地问。 他端过她手里的碗放在边上,又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还好已经不烧了。 “北大吧!”楚瑜语气平常,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像是考北大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像是已经拿到北大的通知书一样,陆战倒没觉得她在吹牛,楚瑜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只没想到她会对自己用情至深,去北京上大学,离他家近点,以后俩人结婚,她跟自己家人一起生活,他也能放心。 看看!她考虑得多周到啊! 陆战感动坏了,瞬间觉得楚瑜对自己的爱是不容置疑的! 他很满意:“不错!北京不仅旅游景点多,城市底蕴也足!北大更是适合你的气质,你看你,不愧是我媳妇,这选学校都跟一般人不一样,不过媳妇,从这件事,我发觉你不要太爱我!不错不错!哥哥我满足了!心里不要太舒坦,就是现在拉我上战场打仗,我都浑身是劲!” 说完,给了楚瑜深情一吻,交代几句,便赶回部队。 身后,楚瑜一脸郁闷。 陆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去北京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北大学校好,更重要的是——眼下的北京最适合办培训班,赚钱机会最多!爱不爱什么的纯属误会啊! 楚瑜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吃了陆战的药她舒服不少,次日便正常上课,给知青们教课了。 很快便到了12月份,考生的心情渐渐变得焦躁,天愈发冷了,田里的农活不易做了,可他们不仅要做农活还得考试,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们很少考试,不像后世的学生,一到考试周,每门都要考,考 试已经是家常便饭,可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学习好还不行,心态好才最重要,试想一个十年没考试的学生,要是不敢下笔,看到试卷就哆嗦,那成绩再好都没用。 因此,最后一周,楚瑜除了带着大家复习基础知识外,还着重教大家考试技巧,练习考试卷,让他们适应考试氛围,并模拟高考时间对他们进行各科考试,不得不说,这一招是有用的,他们很多人从第一次模拟时考试发挥失常,到最后一次模拟卷,大部分人都能发挥稳定地写出试卷了。 “楚瑜,怎么办?我还是很紧张!”楚青已经拿到了准考证,却对自己没信心。 她高中都没念完,半路辍学回家种地,种了没多久又被秦美丽送去学手艺,学着学着,国家竟然说要考试,她能考好吗?放下缝纫机拿起钢笔,她对自己充满怀疑。 楚瑜笑了:“姐,你忘了你是提前知道考试消息的?很多人仅能复习一个月甚至复习十天不到的,而你呢,足足复习了五个月,你还嫌不够?其实我对你有信心,以你现在的实力考个本一没问题,你再学下去,可别一不小心,给我考个状元回来!” 楚青噗嗤笑了,学习让她充实,她最近的精神状态都好不少。 12月10日,高考来到了,楚瑜一早给楚青煮了两个鸡蛋,买了一根油条,寓意着100分,家人都要送,被楚瑜拒绝了。 “大家别送了,省得姐紧张,我一个人去送!” 秦美丽和林保国都紧张坏了,这还是十年来,家里第一次有考生呢,村子里人得知楚青要去考试,都带着嗤笑问准备得怎么样了,谁也看不上楚青,都认为楚青考不上,毕竟,这么多年没看书,这说考试就考试的,又不是神通,上大学的希望本就渺茫。 他们不在乎别人怎想,只希望楚青能抓住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 别说,楚青还真有点紧张,一直把准考证拿在手里,楚瑜笑笑,把准考证和文具拿过来: “我来拿吧!你把书拿出来翻一遍,让心里踏实点!” “嗯!” “放心,姐,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我说你能考上你就一定能!” 楚瑜想到这点,不觉吐了口气,楚瑜教书的能力不容置疑,比很多老师上课都好,估题目更是估的准,如果她教的学生都考不上,别的老师就更别说了。 “楚瑜,我不仅担心自己,还担心你,你给所有知青都打包票说一定能 考上大学,万一以后有人考不上,那不是要退钱给人家嘛?再说大学可不是容易考的,我怕你被大家埋怨责怪。” 楚瑜笑了:“都这个时候你还在想这些?放心,我既然能打包票就说明我有信心,这钱进了我的口袋你还想着我能退回去?门都没有!所以!你们都会考上!相信自己也相信我!” 楚青闻言,才一脸紧张地看起书来,随着书一遍遍翻过去,她发现自己所有的知识点都掌握的差不多了,真的没什么遗漏的地方,这一想,心里果然踏实了。 楚瑜则笑着看向手里的准考证,不知别的城市怎么样,反正临淮市这时的准考证和后世不一样,就是简单的白纸,上面印着试场、考生编号、考试时间,是的,这一年高考准考证上并不写学生姓名,为防改卷时老师徇私,这年高考以编号来认学生。 考场就在自己学校,楚瑜走进去,却见这次的考生果然和后世不一样,不是青葱的学生面孔,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略显沧桑却满怀希望的脸,他们穿着朴素的工装,手里拿着书本,迷茫地走进考场。 楚瑜跟自己的学生说好了在校门口集合,到了那里,大家都在等她了。 楚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口袋掏出粉笔,在墙上写写画画,提醒大家注意的点,提醒大家要牢记206个字的党的基本路线,提醒大家写作文注意点…… 楚瑜这个老师很称职,一个学生一个学生的过,对她这33个知青学生耳提面命。 “楚瑜,你觉得党的基本路线一定会考到?”贺沣问。 他最近似乎瘦了一些,显得更为清俊,楚瑜点头:“我认为很有可能会考!党的基本路线,即这几个念念不忘,大家一定要好好看一遍!” 说完,楚瑜鼓励了几句:“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放轻松,记得老师教你们的,如果紧张,就深呼吸,认真考完以后再好好检查,第一年考试,题量肯定不会多,大家只管好好写,作文一定要言之有物……” 眼看时间不多了,所有人都信心满满地进了考场。 楚青正要走,却听身后喊了一声:“林楚青!” 楚瑜回头一看,却见陈列不知何时跑来了,他拿着一盒新的文具盒演草纸,递给楚青: “楚青,好好考!我相信你!” 楚瑜对他挥手,笑着进了考场。 “妈呀!怎么这么紧张?简直跟送孩子考试似的!”陈 列摸着胸口。 楚瑜失笑,陈列一头是汗,显然是从哪跑来的。“陈列,陆战没跟你一起来?” “哎,是嫂子啊!”陈列低头笑。 “……” “哎!嫂子,你回来,我陆哥说了,嫂子你爱他爱的紧,他必须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调回北京!” “……”楚瑜的脸要被陆战丢光了,她真想说她不认识这个人。 “嫂子你回来啊,你上次说给我们做红烧肉,这话什么时候兑现啊!” 哎!一群伤不起的吃货! 075 要通电 天很冷,才12月份已经冷得楚瑜想哭了,尤其农村这地方,因为前些年闹运动总要砍树的原因,很多树都被砍了,光秃秃的,一有冷空气简直就不让人活了,楚瑜缩着身子回家,等着楚青考试回来。 第一天结束,楚瑜打量着楚青的脸色,见她有些懊恼却不是很难过,应该考得还行,只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楚瑜笑了笑,嘱咐家人别提高考的事情。 当晚吃饭,楚瑜笑着说: “姐,等你考完给我做几件好看的棉袄呗,我这棉袄都旧了,陆战又给了我一些布票,我想用掉。” “行!”楚青很乐意看到妹妹爱美。“早就叫你好好打扮了,你偏不听,就你这底子,打扮之后不比那个杭亦珊要好看?” 听到这个名字楚瑜愣了一下,好像好久没见到杭亦珊的人了。“她也去考试了?” “呵呵,她啊!她早就对别人说,只要考得不是特别差,家里就把她弄进北京,像她这样背景的,有优先选择的机会,有特招。” 楚瑜没做声,又把话题引到做棉袄这件事上。“我设计几个款式,你帮我看看,哪个适合。” “行!” 吃完饭,楚青的心情果然放松不少,又跟楚瑜聊了聊做衣服的事情,一时间竟显得毫无压力,到了晚上,楚瑜又给她补了一下明天考试的知识点,嘱咐了她做题目时的技巧。 楚青笑道:“楚瑜,别说你真的很有经验!今天我考试的时候,原本很紧张,手一直在发抖,笔根本写不了字,我就按照你说的方法深呼吸,又一直安慰暗示自己能行,没多久,我就不紧张了。” 楚瑜见她这样,才又问:“今天语文卷难不难?我讲的题目都考到了吗?” “考到了!刚才你们都不问我试卷和考试的事情,我就没好意思说,楚瑜啊,你真厉害!你估的题型都考到了,还有那篇《疑邻偷斧》的文言文,你不是叫我们全部背下来吗?我们都会背会默,这次考到原题目,作文也你也讲过类似的。”楚青很激动,今天的考试给了她信心,让她觉得自己似乎真有那么点希望。 “那你哪里没做好?” 楚青闻言叹了口气:“听别人对答案感觉有个题我好像错了。” 楚瑜笑了,果然天下考生到哪都一样,出了考场一听到别人对答案,只好不是学霸,都会怀疑自己。 “那也不一定,说 不定是他们错了,忘了吗?你可是我教出来的!好好休息吧!明天考完就解放了!” 楚青闻言,点头照做,自从楚瑜教她学习之后,楚瑜在楚青的心中便多了几分威严,现下,楚瑜的话她下意识照做。 次日又考了一天,高考便算是完全考完了。 考试结束后,周强来找楚瑜。 “又有古董了?”。 “不是,这次我来给你送别的东西!” “哦?” 楚瑜拿过他手里的纸,有些疑惑,谁知打开一看,明显呆愣了一下。“高考试卷?” “是啊!我从别人手里买来的!我听素芳说你会教书,我想着你肯定想要试卷,便费了点心思给你搞来了!” 周强最近靠着楚瑜赚了不少钱,一个月至少也有一两百,这比得上很多人一年的收入了!周强因此很激动,想讨好楚瑜,只可惜楚瑜这人油盐不进,他实在找不到好的方法,还好楚瑜爱学习,这才能投其所好。 “真是高考卷!”楚瑜难掩激动,这年头信息没有后世发达,能在这时弄到试卷不容易,她往外跑:“周强,下次好好感谢你!” 周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楚瑜,教书的时候顺便带一下素芳!” 楚瑜拿着试卷直接去了养殖场。 贺沣走过来问:“你怎么来了?” “贺沣,让人通知所有考生过来一下,我弄到试卷了,咱们对一下答案!” 贺沣一愣,忙让人去喊人,已经是下工时间,大家马上就来了。 “怎么了?林老师,真有试卷?” “是!”楚瑜拿出粉笔说:“现在大家拿出一张纸来,我一边讲你们一边估分,看看最后考了多少!” 这时候估分还不流行,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个新奇的体验,但既然弄到了试卷,总要看看自己考得如何了,屋里气氛很严肃,所有人都认真听讲,没多久,大家把每门的分数都写了出来。 大部分人都能保持在六十分以上,这在楚瑜意料之中。 “姐,你的分数是多少?” 楚青一愣,把纸递给她:“你自己看!” 楚瑜接过,却见纸上写着——75、78、69、84…… “楚瑜,这个分数……” “有一门比较低,但好在你的思想政治分数很高,我早 就对大家说过,思想政治考分高的人,会比低的人有录取优势!” 大家哗然,总的来说大部分人都及格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水平如何,不知道别人考得如何。 “大家放心。”对这点,楚瑜很有信心,她毕竟也是穿越来的人,又自带考题和答案,不可能输给毫无准备的学生们。“咱们这里教育水平差,均分不会太高,你们的成绩都有希望!” 听了这话,气氛才轻松一些,下面的时间,所有人都在等分数。 考完试,楚青没了负担,开始专心给楚瑜做棉袄。 “楚瑜,你设计的这衣服腰间还有系带,长宽贴身的,不知道我的手艺能不能做出来。” “你先试试看。”天太冷了,必须得长宽,可大棉袄穿上身很难看,又没有羽绒服,楚瑜折中一下,只得做了长款,又用一根腰带收腰,使得自己身体比例变得更好。 楚青很喜欢这个款式,嚷着说也要做个类似的。 “明天我就去开介绍信,到城里把头发烫一下,做个卷发!”楚青说。 楚瑜笑笑,眼下的烫头水平她可不敢相信,真要给她烫个花卷,她能懊恼死,还不如直发来的方便呢。 俩人正说着,却见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大肚婆进屋了,楚瑜定睛看去,原来是林楚香,只是她现在挺着肚子,头发凌乱,一时没认出来。 “妈,妈……”楚香喊了一声。 楚瑜和楚青对视一眼,走出去。“妈出去做工了!” “哦,没事,我去屋里等她。”林楚香笑得有些假,她扫了眼林楚青的打扮,阴阳怪气地问:“楚青,听说你参加高考了。” 楚青不耐烦地应了声。 “呵!”林楚香嗤笑:“怎么着,情场失意了就想在别的地方补回来?你不会以为就你那水平能参加高考吧?别做梦了!全国这么多人考试,你考也考不上,我劝你认清现实,别跑出去丢人!” “林楚香你什么意思!”楚青气得把手里的布一扔:“是不是想打架?” 林楚香翻了个白眼:“实话都不让人说了?我不过是说你不自量力跑去高考,简直丢死人了!你还不让人说了!” 楚瑜拦住生气的楚青,看向楚香的眼神有些淡,她道:“二姐,丢不丢人不是你说了算,能不能考上也不是你说了算,你觉得她考不上,我却觉得她一定能考上,等大姐考上大学,变成大 学生,到时候,她可真得感谢你抢了她的男人,还她大好前途呢!” 林楚香气坏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林楚瑜你故意跟我作对是吧?好啊,我话就说在这,我等着看你俩笑话,我告诉你们,认清现实吧,人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你们两个山沟沟里的土鸡,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不成?我呸!” 说完,骂骂咧咧进了屋子。 晚上,秦美丽下工回来,进了堂屋没多久又出来,她脸色铁青地问: “今天谁拿了我的钱?” “钱?”少安不解:“妈,你丢钱了?” “楚瑜,楚青,今天你俩在家,谁来过我屋里?” 楚瑜和楚青对视一眼。“楚香来过,在屋里等了你一会,见你没回来就走了。” “她等我?她不知道我白天上工吗?我怎么可能大白天回家?!”这话倒是提醒了楚瑜,楚瑜进屋一看,却见秦美丽床底的痰盂被人打开过,里面的钱全没了。 这个痰盂从没用过,秦美丽一直用它来装钱,这种东西小偷不可能打开,只能是熟悉的人偷的。 “家里的钱都在这了,还有楚瑜楚青六套房子的租金,一共五十块钱,全没了!”秦美丽急坏了,心疼死了这五十块,这钱够她赚4个月的了,怎么可能不着急! 秦美丽当下急吼吼往外走,楚瑜跟过去,没多久,秦美丽推开楚香家的门,却见楚香正挺着肚子在屋里晒太阳。 “楚香,你拿没拿我的钱?” “钱?”林楚香摇头:“我没拿,听不懂你的意思!” “听不懂?听不懂你大白天去我屋里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白天不回家,说!你到底把钱拿去做什么了!再不说我去报警了!” 听说要报警,林楚香这才急了,她忙说:“哎呀!我说还不行吗?”她拉着秦美丽的胳膊急道:“我也是没办法,王西平他赌钱赌输了被人扣在那,我又没钱赎他,只能去你那拿钱了。” 林楚香理所当然地说。 “什么?王西平赌钱?你们俩想气死我是吧?”秦美丽红着脸。 “什么呀!不过是五十块钱!你就当给你外孙子见面礼了,你也不看看,哪有做姥姥的像你这样一毛不拔的!我拿你这么点钱你就骂我,你到底拿不拿我当家人?”林楚香翻了个白眼。 “你……”秦美丽气得心脏都疼,可楚香却根本不 当回事,一副“我拿你这点钱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 当下,王西平在他老娘的搀扶下进门了。 “哎呦,亲家母你怎么来了?” 秦美丽皱眉:“楚香拿我钱的是你也知道。” 王西平老娘撇清关系:“嗨……你说这事啊,你们母女的事我可管不着,楚香的钱是哪来的我也管不着,你要问问你女儿去,跟我可没关系!” 秦美丽气得肚子疼,林楚香虽然不靠谱,可以前也从没回家偷过钱,这次会这样做,少不了王西平和他妈在背后撺掇,说不定被抓是假,骗点钱是真! 她气冲冲地走了,到了家,才一把拍着桌子,气道:“我本来想用这钱拉根电线回来的,谁知全让她给偷走了!” 楚瑜也有些心疼,早知道房租钱就不放在秦美丽那了,她的钱给任何人用都可以,就是不想给林楚香。 电线?楚瑜忽然意识到秦美丽在说什么。“妈,你说什么电线?” “你还不知道吧?”秦美丽叹了口气:“咱们乡要通电了!我听郑长卫说,年前肯定安排好,需要电线的人家村里会统一安排,我原本想着给家里装上电,用上电灯泡,你和楚青就不必要每天点着油灯看书了,谁知会忽然这样。” 装电?楚瑜一怔,喜道:“真要通电了?” “可不是吗?郑长卫打算从路边的电线里拉一条过来通到村子上,只是支出太大正在讨论呢。” 楚瑜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讨论的,通电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好事,难道还有人不同意? 次日是周末,郑长卫把全村老老小小都聚到一起开会,他咳道: “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说一说这通电的事情,咱们村一直没有电,大家也感觉到了不便,尤其是家有考生的人家,晚上孩子看书写字,用煤油灯不方便,我寻思着咱们村一直没电,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电通上。”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通电的问题不大,问题的关键在于电线费用怎么平摊。 郑长卫又道:“我知道大家对费用有疑惑,首先,通向各家的电线有几米你付几米,这个没有意义吧?” 所有人摇头。 “既然这样,大家有疑惑的是从公路到村子的这段电线,我的提议是大家平均摊派。” “平均?”陈玉梅先站了出来,她不悦道:“凭什么我要平摊这费用?我只付 拉到我家的钱!” 058 全套币 陈玉梅的话虽然极品,但说的也是大部分村民的心声,不是每家都有这个钱支付电线费用,就是有,也不想出,每个人都想拖着,拖到最后不了了之或者由大队支付,郑长卫叹了口气,他也想支付电线的钱,可大队确实没啥余款。 “通上电,放电影的人就能来咱村子了,大家业余生活也丰富些,条件好想买电视的家庭,也能趁这个机会买起来,用灯泡总比用煤油灯强,谁不知道煤油灯一用鼻子上就两条黑管管?” 郑长卫做大家的思想工作,他叭叭吸了口旱烟,又说: “通电,总要通的!晚通不如早通,我听人说江南的农村早几年就通上了,咱们村虽然不富有,日子也能过得去,说到底我还是为有考生的家庭考虑,你们大家想想,自家孩子晚上回来有点灯照着写作业,说不定你家孩子将来就能考生大学!” 这话倒是说出了家长的心声,考大学不是他们最关心的,他们想的是考上大学能包分配,做个好工作光耀门楣。 秦美丽刚要举手,就被楚瑜拦住了,之后林麻子举手:“我同意!均摊就均摊,咱们大队人多,均摊下来也没多少钱,要是遇到人家大队只有几户人家的,那种才要犯愁呢。” “我也赞成!” 楚瑜这时才让秦美丽举手,枪打出头鸟,人家会说你爱出风头。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从公路边拉到村子里的这电线由大队所有人家均摊。 “行,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去联系人,让他们来拉电线。” 陈玉梅等人想反对,但最终寡不敌众。 楚瑜没想到在1977年年底,便等到了林家庄通电,对于通电这件事,她一万个赞成,漆黑的夜里,原本是可以用来读书写字的,可因为没有灯,用煤油灯总觉得眼睛熏得疼,现在好了,有电的日子指日可待。 次日,楚瑜刚放学回来,就见周强在学校门口等着。 “哥。”周素芳和楚瑜一起过去:“你找楚瑜还是找我?” “废话!这么点路,你找不到回家?我是来找楚瑜的。”周强笑呵呵说。 俩人往外走,楚瑜问:“周大哥,你找我啥事?” “楚瑜,你跟我回去一趟,给你看个东西!” 到了周家,周强神秘兮兮地从屋里拿出一样东西,楚瑜愣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这张纸币看了一眼,只见 绿色的纸币上写着“叁元”字样。 “三元?还有3块钱的纸币?” 这是楚瑜第一次见,觉得新鲜,反复看,应该是真的,这年头也没人敢造假,周强笑了笑说:“这是苏三币,53年发行的,因为3、5、10元钞票都是委托苏联印刷的,因此称为苏三币,只不过64年又被国家回收回去,现在市面上很少。” 这件事楚瑜有印象,中国发行的一二三套人民币因为数量少,整套收藏的价格很高。 “不知道你对收藏钱币感不感兴趣?虽说时间不长,眼前价值不高,但这种东西嘛如果你不缺钱收藏到后世肯定要增值的。” 楚瑜笑笑,即便每个人都知道会增值,也不一定真的能有那么多人收藏。 “三元人民币你那就这一张?有没有整套的?” “有!当然有!”周强笑笑:“今天有人出售整版第一套人民币,我看了就给买下来了,还是大全套呢,共有62张!” “62张?”楚瑜惊讶了一下:“有这么多吗?” “当然有,我拿给你看看,你看这,光是五百元就有农民、正阳门、起重机、收割机、种地、瞻德城6种,千元的有8种,五千元有5种,万元的有4种,五万元有2种!更别说全套了!” 楚瑜这才真正惊讶了一下,她没记错的话,第一版人民币就是一张1块钱的,在后世也能卖给2000左右,苏三币卖个3万不成问题,至于这一整套的第一版人民币,价格更是高达五百万!这些钱在后世真的是难得一见,就是放眼全国也没几个人收藏的,可在这年头不一样啊,这年头距离发行人民币的49年,也不过过去二十多年,钱币没那么少见,因为国家穷,收藏热情也不多,市场上常见有人买卖,可以说,在此时的人们眼里,收藏钱币不过是为了收着玩,要等真卖钱还不知道到哪天呢。 这一套人民币乍看颜色不够亮丽,细看却觉得花色图案都很有味道。 “这一套钱总价值多少?动不动就一万一张,五万一张的,听起来很吓人!” 周强笑了:“我的妹妹,你忘了当时那物价了?当时政府回收的时候,以一万比1块钱回收的,可想而知,这钱肯定不值钱,就是62张全了,也没那么吓人,否则以现在的物价来说,动不动五万一张,那谁买得起?” 楚瑜倒忘了建国初期中国物价不稳定,价格虚高,就跟后世的印尼盾似的,和人民币1:2 000的汇率,经常给人变成土豪的错觉,她粗略一算,这一版人民币总价值也就二三十块钱,但是全套买来,又经过周强的手倒卖一下,要多少钱还得由他说。 楚瑜故作不感兴趣,略显为难: “北京那边的老干部都喜欢古董,对收藏现代钱币的兴趣不大,我不确定你这一套能不能卖出去,你也知道,这年头家家户户吃饭都成问题了,文-革刚结束,谁手头都不宽裕,我收购你这套钱币是有风险的。” 周强听了这话,牙关咬的紧紧的,楚瑜说的当然是真的,古董也不过一块两块一个,这人民币又不通用,家里没有闲钱,谁买? 他赔笑道:“楚瑜啊,你可得努力努力,哥昨天一时兴起,直接买了3套来,你看看可得给我卖出去,我手头没什么钱,留着也没用啊!” “3套?”楚瑜忍住欣喜,3套八成新的钱币在后世就值1500万,真要有3套,那她的小金库可就越来越充盈了。 她神色不变:“3套?这么多啊?你要只有一套我还能给你卖看看,3套我可不敢保证。” 周强忙说:“楚瑜,你路子大,可得帮忙打听打听。” 楚瑜这才道:“行,周哥,你的面子我肯定要给,我回头帮你打听打听北京那边什么行情,你得先告诉我,你这一套多少钱?” 周强道:“3套少说也得给我这个数!” 他竖了一根手指。 “一百?”楚瑜咬牙道:“周哥,这个钱可不好赚啊,你不压低价格,我可不保证能卖出去!” “妹子,真是低价了!你好歹给打听打听。” “行!”楚瑜毫不留恋地收回视线:“那我去打听下价格,再来回话!” 见楚瑜毫不留恋地走出大门,周强有些急,虽然他最近跟在楚瑜身后赚了点钱,但一下子囤了三套人民币,可不是小数目,他这三套钱是花了60块钱买来的,之所以想都卖给楚瑜,就是看中了楚瑜好说话,不得不承认,他最近有些急躁,想趁机多赚点,却忘了楚瑜也不是吃素的,再说这人民币,一整套确实不好买,可现下家家都穷,这钱市面上不流通,想卖也不是一下子卖出去的,周强见状,忙跟上去,急道:“楚瑜,你看这样,最低80,我这已经是成本价了。” 楚瑜这才瞥了他一眼,她知道80也不是成本价,可做生意就是这样,不给别人赚钱,人家有好事也不会想着你,这点钱对她 来说还不是个事,想到这,她才勉为其难地说: “行,那我就收了吧!” 周强这才松了口气,喜滋滋把三套人民币包好了递给她。 楚瑜没带钱,周强便让周素芳把她送回去顺便把钱拿回来,给钱的时候楚瑜一直肉疼,虽然这三套人民币在后世值1500万,但她花一块钱收购一个古董,也可能卖出这个价格来,很难说花80块钱值不值,不过她现在不缺钱,能买就买。 看着价值1500万的三套人民币,楚瑜心里不是一般的舒坦,只是通过培训赚的九百多块钱,现下只剩八百不到了,还得继续赚钱,否则等以后做事业,连启动资金都没有。 又是一个周六,楚瑜晚上放学回家,却见村子口家家户户都有亮光,有的光是黄色的,有的是白色的,有的强有的弱,楚瑜已经很久没在晚上见到灯光了,她跑回家,却见秦美丽高兴地端着菜走进堂屋。 “楚瑜,你回来了?家里通电了!” 电通好了,秦美丽为了让孩子们晚上能做作业,便买了比较亮的灯泡。 “这有电就是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在电灯下吃完饭呢,真是洋气!”秦美丽高兴坏了。 大家都很激动。 说话间,却见不少人拖家带口拿着小板凳,往林保中家去。 楚青走出来道:“大伯母这次要嘚瑟坏了,他们家可是村上第一个买电视机的,早几天这电视机扛回来,大伯母就挨家挨户说,这不,今天通电,他们家电视机要试用了。” 原来是这样,林保中家是第一个有电视机的,村里人图新鲜,都去他家看电视。 没多久,电视的声音响起,楚瑜真的很怀念前世有电脑彩电的日子,听声音像是在播新闻,应该是中央电视台,这时的电视只能收到一两个台子。 楚瑜小的时候,外婆家也有这样一台黑白电视,收到台子不多,但收到的都是经典,打小可以看《西游》《红楼》,大了可以看《幸运52》,这种电视机经常接触不良,有时候要照着后面拍几下才会出节目,只可惜后来慢慢被各种彩电液晶电视取代,现在听着声音挺怀念的。 “嗯,爱买就买,买台电视而已。” 秦美丽不在意地笑笑:“这可是村上第一台电视!全村人都去他家看,别提多威风了。” 楚瑜笑道:“妈,你想要吗?想要我也给你买一台?” “我不要,我要这东西干啥!” 其实楚瑜早就想买电视,只是她一直收古董又办培训班,没人告她已经是万幸了,做人还是低调点好,再说这时候电视台少,节目大多带有政治色彩,看了也没意思,更别提,几百块钱可以买很多古董了,楚瑜暂时舍不得这钱。 没多久,赵开花路过林家,远远看到秦美丽,得意道: “哎呦,美丽啊,这次你家没买电视啊?” “没买!”秦美丽头都没抬。 “怎么不买啊?不是都说你家有钱吗?有钱就买一台!也不贵,飞跃牌的也就几百块钱,都不到一千呢,都是小钱!”她假模假样地说。 秦美丽笑笑:“你们有钱就买,我们家没钱就不买。” 这话让赵开花很满意,她勾唇笑笑:“哦,你们家买不起也没什么,有空去我们家看电视就是了,都是妯娌,我还能把你家孩子往外赶?” 开始的几天,楚乐天天往赵开花家跑,她年纪小,不懂得看脸色,即便赵开花天天明里暗里赶她走,她还是待在人家看电视,就是没什么节目,只看新闻联播都高兴。 几天下来,赵开花俨然成了村里的名人,她家买了一台电视,飞跃牌的,花了好几百,这是全村第一台电视,洋气的玩意,可见林保中家在全村都是首屈一指的,不多久,村里人都传他家是全村首富,说他家财不外露,看着没什么钱,却装了水井又买了电视缝纫机,家底殷实,现下不少人给他家儿子说亲。 全村每天都有三四十人去看电视,赵开花为防电视被偷,晚上把电视锁在柜子里,要看的时候再抬出来,即便折腾也乐此不疲,一开始她很得意,觉得这事很威风,全村人都要看她脸色,祈求她早点把电视拿出来,晚点锁起。 等第一个月交电费时,赵开花就傻眼了,看着刻度表,她的脸拉到了地上,面色阴沉,当晚,又有人去看电视,都被她骂了一顿,说什么一分钱不交天天蹭电视,说她家电视这么多人没人肯出一毛,说话很难听,所有人在她嘴里都成了混吃混喝的乞丐。 村子里人开始图个新鲜,但谁也不比她矮半截,让她这样指着骂,渐渐的,再也没人去了。 不知不觉,天又冷了起来,又是一个周末,楚瑜早就答应这周去看陆战,她一早收拾好,六点多便起床赶路往临淮去。 即便半路坐了公交,也用了2个小时才到临淮,陆战六点不到就要训练 ,早就不在了,楚瑜从门垫底下翻出钥匙,打开门给他收拾了一下,又把他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楚瑜没事做,干脆去附近菜场买点菜,回来拿钥匙开门,远远却看见一个女生站在陆战宿舍门口。 059 探亲了 楚瑜拎着菜走过去,当着她的面直接打开陆战的门,那姑娘眼都直了,不敢相信地问: “你认识陆战?你怎么有他房间的钥匙?你是哪来的?叫什么名字?” 楚瑜没搭理她,进屋后收拾了一下把衣服晾了才开始准备做菜。 姑娘看着不对劲,又被楚瑜无视,气急败坏地问: “我问你话呢,你耳聋了?还有,你跟陆战什么关系,竟然帮他洗衣做饭?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下贱吗?你还没结婚就上赶着倒贴给男人,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疯狗咬是什么感受,楚瑜算是明白了,她面色骤冷,面无表情地端详那女生。 确实是个漂亮的姑娘,长直发,皮肤白,鼻高眼窝深,轮廓分明,只上着淡妆就很好看,她身上穿着军装,腰身勒紧,衬得胸大腰细,一般男人看了这种尤物,可不得被她勾了魂? 楚瑜没有被人打了左脸还凑右脸的习惯,陆战也曾给她做饭收拾房间,送她各种票券,自己发了钱不用都花在自己身上,她洗个衣服就成下贱了? 楚瑜冷笑:“姑娘我劝你认清自己的地位,你谁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跑到我面前,说我下贱,但凡我要是脾气爆点,都要扇你的脸!” 听了这话,孙青青气得脸都红了:“你跑到陆首长家来为他洗衣做饭,还不是为了勾搭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说你勾引男人不是下贱是什么!” 楚瑜看着她,目光讽刺,孙青青被她看得心虚。 楚瑜扬起唇角,语气讽刺: “你这么了解,怎么着?觉得我抢了你的活?原本你就想来帮他收拾房间,洗洗衣服,想趁机勾搭他,谁知道被我抢了先,所以才这样指责我?” 孙青青被道破了心思又羞又恼,是,她听了姐妹的话,想来陆战宿舍帮他洗衣服收拾房间,让他对自己改观,好趁机把陆战追到手,都说男人的心是被捂热了,陆战这样男人,肯定也吃这套,谁知找半天没找到钥匙,见楚瑜来了直接开门,把自己的活都抢了,遇到这样强劲的竞争对手,怎么可能不着急?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楚瑜唇边泛着冷笑,眯着眼看陆战,陆战被看得浑身发麻,乖乖!楚瑜生气起来这要怒不怒的样子,简直就是暴风雨的前奏啊,他咽了口唾沫做个投降的手势。 楚瑜回了个 眼神——回头收拾你! 身后那帮当兵的乐坏了,全是看好戏的表情。 孙青青喜欢陆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孙青青也是高干出身,家庭背景过硬,加上人漂亮,又是独生子女,谁娶了她至少少奋斗三十年,因此她是很多男人追求的对象,一直就是眼高于顶,自打陆战调到临淮的那天,孙青青就傍上陆战了,有意无意往陆战面前凑,偏偏陆战不理她,这部队文工团里喜欢陆战的不是一个两个,各个求而不得,但大部分人追不到也就有自知之明了,奈何孙青青不,利用一切关系制造条件也要上,这不,直接杀到陆战宿舍里来了。 左剑粗声道:“妈了个巴子!这军花对村花,你们说谁会胜啊?”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咱们孙花花!人家家庭好,有背景,长得也漂亮,她衣服脱了往首长床上一躺,首长能扛得住?” “有道理!” 吴波眯着眼嗤笑一声:“一帮木头脑袋!” “木头?难不成你认为楚瑜会胜?” “就是!你们看孙军花这身材,这脸蛋,漂亮有气质不说,还才貌双全!这样的女人,你敢说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 吴波瞥了眼楚瑜,他可不像这帮木头脑袋瞎站队,陆战是那种会被美色迷倒的人?就是孙青青脱光了躺在他床上,也会被他一脚踢出门,倒是楚瑜,吴波不是没见过陆战对楚瑜的态度,这家伙一开始见了人家姑娘就走不动路,一听到楚瑜的消息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这几天陆战心情一直亢奋,他还琢磨着原因,这一看就明白了,原来是楚瑜来探亲了。 再者说,楚瑜也就是没打扮,气质还是很出众的,打扮起来未必比孙青青差。 吴波嗤笑:“说你么木头脑袋还不信,这种战役,压根没有打的必要!” “啥意思?” “啥意思?你们自己看!” 却见屋子里,林楚瑜面无表情地盯着孙青青,她扬起唇角:“你说我勾引陆战?” 孙青青见了陆战,瑟缩一声,却还是硬着头皮道: “我没说错!陆战你可别被她骗了,这女的不安好心!” 孙青青从没听说陆战有女朋友,想当然陆战这样的条件,就是处对象也应该是红二代,高官之女,应该是才貌双全美若天仙,绝不可能是这种打扮朴素的乡下丫头,孙青青一眼都瞧不上这种乡下人,陆战也瞧得上?可见这姑娘跟自 己一样,也是来追陆战献殷勤的。 楚瑜冷笑:“姑娘,你太小瞧我了,我勾勾小手指他就过来了,我还需要像你一样费尽心思去勾引他?” 战事一下子升级了,当兵的各个看好戏。 孙青青皱眉,还没说话,却见楚瑜对着陆战勾勾手指。 那边,一向对女人高冷到无边的陆战,连正眼都没瞧过她的陆战,竟然听话地来到她面前。 陆战声音低沉:“咳咳!楚瑜,这么多人在,给留个面子!” 孙青青眼都直了,她指着楚瑜皱眉:“你什么意思?陆战,这女人到底是谁?” 楚瑜扫了陆战一眼,陆战忙挺直身子,惊道:“我跟她可没一点关系!”又讨好地笑:“媳妇,你这么早就来了?等很久了吧?你看你多贤惠,把我这狗窝打扫得干干净净,累了吧?来,到这边来坐坐。” “……”所有人下巴掉地。 孙青青的脸黑了红,红了黑,最后全黑。 “我艹!老大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左剑催眠自己:“这是假的!假的!假的!” 眼前这个笑得那么恶心的男人,绝不是他们家英明神武,杀敌不眨眼的陆战! 从头到尾,没人把孙青青当回事,就是陆战,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啪啪!楚瑜多远就听到空气中传来的巴掌声!孙青青被打了脸,面目羞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最后含泪跑了。 她一走,当兵的全部起哄:“哦……嫂子胜!!!完胜!!!” 楚瑜少他们一顿饭,便趁这个机会兑现承诺,她嘴角含笑,表情平静地洗菜做饭,从头到尾都笑呵呵的,没有给陆战一点脸色看。 她做事麻利,很快就做好了。 有当兵的最爱的红烧肉,呼声最高的番茄炒蛋,还做了个比较费事的香辣烤鱼,除去这些,又整了几个素菜。 大家早就闻到香味,菜一上桌一个个筷子便伸了上去。 “这红烧肉真好吃!难怪吴波一直念叨着说嫂子做菜好吃!” “这番茄炒蛋我是第一次吃,不错不错!又甜又咸,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味道!” “香辣烤鱼才好吃!” “别争了!每一道菜都好吃,就是这大白菜都被嫂子炒出御膳的味道了!” 一个个,嘴也是甜,楚瑜笑笑,嚷着大家一起吃, 她做的菜是真好吃,又特别,很多人没吃过这样的,觉得新鲜,一时间每个人都争抢着吃,男人的战斗力就是不一样,没多久菜就见底了,楚瑜见状又加了两个菜。 他们吃饱喝足,走出陆战屋子里,吴波才对着这帮榆木脑袋连连感叹: “所以说你们是木头脑袋,你看楚瑜,哪里比那孙青青差?做饭做家务操持家里,也是一把好手,最重要的是,能勾得住咱们首长的心,也就你们这种不开眼的才认为孙青青能胜。” “咱们不是不知道前情嘛,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站楚瑜!乖乖!做饭这手艺真是一绝!” “只是家世比不上孙青青!” 吴波嗤笑:“家世比不上又怎样?咱首长还需要女方家帮衬?楚瑜个人条件出众,这就够了!” 大家都同意这话,嚷嚷着说一定要让楚瑜多来万万,那样他们就有口福了。 等他们一走,陆战便凑到楚瑜边上,他不做声,左右琢磨着楚瑜的脸色,就这样直勾勾看着,看得楚瑜叹了口气,忍不住抬起头:“看什么看!” “废话!看我媳妇美的!要是长得丑我能看?” 楚瑜服了他这耍嘴皮子的功夫:“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陆战真是恨死那个孙青青了,他好不容易软化了楚瑜的心,俩人这关系刚有了点进展,楚瑜都打算考北京的大学了,对他爱得这么深沉,这孙青青哪里跑出来的? 陆战琢磨着她的脸色竟然乐了:“我说媳妇,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楚瑜哼了一声,说没有一点感觉是假的,说吃醋也不至于,她还算相信陆战,像陆战这种自制力强又有主见的,不可能随便被女人勾了去,只是这调0教男人跟训狗差不多,关键时刻总得立点规矩,太严了不行,太松也不行,不管他蹦跶去哪,不管自己在不在身边,这狗链子总要握在手里,打个巴掌塞颗蜜枣是必须的,凡是都有个度。 她捏着陆战那脸,忽而笑了: “我说陆战,我不在的时候,你这裤腰带可得勒紧了,我不管你边上有多少蝴蝶围着,你要让人家盯上了那就是你的错!我不可能容忍一个犯错误的男人!” 陆战乐了,不气反笑,楚瑜虽然年纪小,但情绪一向少有起伏,能见她这样也不易,他趴在楚瑜耳边,语气躁动: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媳妇的话就是圣旨!就是批评的话听起来都这 么动听。” “……” 他一把托起楚瑜的屁股,让她勾住自己的腰,又一脚踢了门,与楚瑜平视,这才勾唇: “这世上的女人千千万万,老子只要你一个!” 说完,碾压式的吻落下来,吻得楚瑜魂都丢了,她骑在他腰上,被他托着,竟然纹丝不动,压根不觉得难受,陆战的臂力不是一般的强,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俩人吻得难舍难分,身体躁动,陆战吻她,像宝贝一样,含着弄着,虽然没过最后一道线,却也让楚瑜难受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情迷时,楚瑜听他在嘴边呢喃:“楚瑜,我陆战这辈子,只忠于国家和你!” 是她的爷们! 两人温存了一阵子,虽活了这些年,没真正尝到肉味,但有老婆的男人,从身到心都觉得满足,馋了这些天,好歹得到满足,陆战整个人都是春风得意,好不快活! 陆战下午有事,没法陪她,楚瑜也要回家看书准备考试,她逼自己逼得紧,不容许高考出一点差错,每天都要看书写字。 “对了,有个东西给你。”陆战说着,拎了台大东西过来。 楚瑜一愣:“收音机?” “是,市面上尺寸最小的,就这也不小,你不是学英语吗?这收音机夜里能收到美国电台,我听不懂那鸟语,你拿回去试试看!” 楚瑜感动于他的用心,这收音机真的很大块,比后世的电脑体积大,重的像练举重,楚瑜试了一下,信号不错,收听的很清楚,她笑道: “你给我,自己不用?” “我不用,你不在时,我除了想你没别的事要做。” “……”谁说糙爷们不会撩? 收音机有些沉,楚瑜拎着吃力,陆战没法送她。“要不等我下次送给你?” “不用,我正巧停下英语练口语!”说着,楚瑜拎着收音机,几步一休息,最终把收音机拎回了家。 见了这东西,家里人都高兴坏了。 “楚瑜,这东西是陆战给你的?”秦美丽挑眉。 “嗯,是他的,我拿来用用的。” 秦美丽欲言又止,想说两家差距太大,并不相配,可女儿和陆战感情倒是不错,陆战也算用心,经常往这跑,她说不出反对的话。 楚乐特别高兴,赵开花家的电视不给看了,她最近都没事做,能听听广播 也是好的。 当晚,楚瑜不停收听电台,楚青和楚乐都围在边上,不多久,美式英语从广播里传来,楚瑜一喜,因为没有听力设备,她一直害怕自己的英语会退化,现在好了,有广播听,正巧可以练听力。 “小声点!”楚青很紧张地调小声音:“收听敌台是犯法的!要被抓到可就完了!” 楚瑜这才知道,这时候要是收听外台被发现是犯法的事情,后果很严重,据说国家有对收音机进行干扰,一般收音机收不到这些电台,不知道楚瑜这台是不是改装过,能收到美、澳、莫斯科电台,甚至还有台湾腔的华语广播,也是奇怪。 楚乐和楚青听了一会,听不懂,便认命地回去睡觉了。 楚瑜听得津津有味,边听边写,锻炼自己的英语,没多久她便找到感觉,听写的错词少之又少。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高考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月了,元旦过后没多久,一场降温后,高考成绩公布了。 060 接亲了 公布成绩当天,所有人都很紧张,尤其是农场的知青们,他们大多来自五湖四海,如果没有这次的机会,也许他们将一直留在林家庄劳动种地,但如果考上了,他们可以去读书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人生也将从此不同。 “林老师,你说我们能考好吗?大家都很紧张!” 虽说每个人都比楚瑜大,但这种事,当事人紧张是正常的,楚瑜笑笑,没做声,只让他们去查分数。 此时发分数无法用电话查到,也没法网上查询,成绩是直接通过电报打到就近的地方,他们每个人通过考生编号查询成绩,拿到后,所有人围到一起。 “你们考得怎样?” “你们考上了吗?” “我考上大专了,你们呢?” 所有人互看彼此,都从大家的眼中看到了笑意,楚瑜没做声,她看向楚青,却见楚青不敢相信地盯着手里的成绩单和录取通知书。 “楚瑜,我……” 楚瑜拿过一看,高兴道:“姐,是北师大!北师大!” 楚青如在梦中,她不敢相信地往前走了几步:“不!是不是拿错了?我不可能考上北师大,我的第一志愿也不是这所学校。” 楚瑜笑了:“姐,你忘了吗?国家优先保证重点院校的招生录取,这所学校的考分比你第一志愿要高一些,确实是你的通知书,不会错!” 楚青这才回了神,她不敢相信地又问: “楚瑜,你打我一下,这真是的我的录取通知书?” 楚瑜激动地点头。“太好了,姐,我明年也去北京,到时候咱们就在一个城市了!” 没多久,其他家人也都来了。 “哎呦,楚青啊,你考得怎样?妈太焦心了,什么事都不想做,就带他们来了!” 楚瑜笑道:“妈,你算是心想事成了,姐考了北师大!名校呢!” “什么?考上北师大了?真的?” 秦美丽激动地差点哭了,全家人拿过通知单看了又看,这才相信楚瑜确实没骗人,时隔十年第一次高考,这十年村子里都没人上大学,楚青第一次考试就考上了北师大,秦美丽知道,以楚青的底子根本没这个肯定,都是楚瑜在背后教她,两个女儿都付出了许多,她心里高兴,忍不住还是捂着嘴哭了。 楚瑜让他们先回去,她留下来统计学生的 考分以及录取院校,最后,贺沣帮她一起统计。 “楚瑜!”贺沣激动地看向手里的统计单,他薄唇紧抿看向楚瑜,许久才道:“恭喜你!如你所说,最差的都考了大专,所有人都上了大学,其中有3人考上重点院校!” “真的?”楚瑜看了又看,终于确定她带的第一年高考班全员考上大学。 虽说早已估了分数,可真正到了这一天,楚瑜还是替所有人高兴,知青们更是高兴坏了,他们即将去别的城市上大学,远离土地、出头、疾病、噩梦,他们将追逐自己的理想,用青春点燃热血! “贺沣,你考得怎样?”楚瑜凑过去看他的录取通知书。 当看到“北京大学”四个字时,楚瑜不觉激动地看他,贺沣跟她初见时没两眼,依旧皮肤白皙,身材瘦高,看起来有些单薄,但神色坚定,眉宇间有种睿智之色,他的眼中有淡淡的笑意,让楚瑜看得忍不住为他开心。 “恭喜,是北大!” 冷风拂过,贺沣眯着眼笑:“嗯!我在北大等你!” 楚青考上重点院校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林家庄,等楚瑜回去时,却见村子里的叔婶都围在家里,问前问后,显然还是不信,林家庄有几个人参加高考,却没一个考上的,连大专都没有,楚青是唯一的一个,一问原因,原来是楚瑜教的,所有家长坐不住了,纷纷来讨教学习经验。 楚瑜好不容易把他们打发走。 那边,王西平拿着盐票买盐,刚走到半路,却见村里的周大勇暧昧地笑: “西平,你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把宝贝弄丢了,你心疼不?” 王西平被说得莫名其妙,他皱眉:“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什么宝贝不宝贝的?” “还有什么!”周大勇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还不是你前女友呗!” “林楚青?”王西平听到这三个字就生理性厌恶,因为林楚青,他被别人指指点点,大家都骂他不是东西,让他在村里成了笑话,偏偏林楚青还找了那么有钱的男朋友,这不是存心打他的脸吗?“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什么宝贝不宝贝的!我跟林楚青没一点关系!” “嗤!”周大勇嗤了一声,颇有些看不起他:“就你这样还瞧不起人家?我告诉你,林楚青考上大学了!还是北京重点院校!人家林楚青现在是铁板钉钉的大学生!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还难说,你还瞧不起人家,就你这样的,现在搁在人家大学生 面前,人家都瞧不上你!” 说完,嘲讽一声,转身走了。 王西平眼睛瞪得浑圆,眼眶微红,盯着周大勇的背影,很久没回过神。 什么?林楚青考上大学了?怎么可能!林楚青是什么底子他还能不知道?就林楚青那样的,考个大专就了不得了,大学?不可能!不可能…… 然而,不停有人谈论这事,王西平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进了家里。 林楚香正挺着肚子在嗑瓜子,她肚子大了,学校也不去了,最近天天在家吃闲饭,楚香怀孕后胎相不稳,以防万一俩人一直没同房,结婚前那点热情渐渐也没了,以前他还总觉得自己甩了林楚青是对的,捡到林楚香这个宝是他的福气,谁知林楚青竟然考了大学,这让他脸往哪摆?要不是他当初抛弃林楚青,一旦俩人结了婚,林楚青大学毕业有个好工作,赚钱了还能不给他花?到时候他王西平就不再是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了! 王西平一言不发,林楚香见了,扔了个瓜子壳问:“怎么了?一直黑这个脸!” 王西平很不耐烦:“你没听说?” “听说什么?”林楚香抿着唇看自己男人,别的不说,王西平长得还是不错的。 王西平皱眉:“你还问我什么!你自己姐姐考上大学了你不知道还来问我!” “大学?”林楚香的笑意顿时没了,她满脸错愕:“你说谁考上大学了?林楚青?你是不是听错了?就她还能考上大学?不可能!” 王西平没做声,抽了根烟点燃,林楚香看着自家男人这样,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冷笑道:“怎么了?林楚青考上大学管你什么事?看把你给愁的!怎么着?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了?觉得当初要是没跟林楚青分手,你就是大学生的老公了!等她林楚青上大学,你在家里和别的女人乱搞也没人知道,她回来后拿着高额的工资,还可以养你养孩子!” 被人说重心思,王西平不悦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呸!你那脸色把什么都说了!王西平我告诉你,我林楚香可不是让你随便欺负的,我怀着你的孩子,在你一无所有时嫁给你,你可在这时候告诉我你后悔了!” “没有没有!”王西平不耐地把她拉到怀里,虽说他对现状不满意,可毕竟刚结婚,王西平对林楚香还有点感情,他哄道:“我不是后悔,只是村子里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心里不舒服,你说我老婆,我不跟 你说跟谁说?” 这话一说,林楚香脸色好看许多,她缓和了一些,心里也不得劲,原以为处处不如自己,抢男人也抢不过自己的林楚青,竟然真的飞出农村变凤凰了! “好啦!”怕她生气,王西平把她拉进屋里安慰道:“别气了,对了,你现在不出血了?可不可以做那事?我都很久没碰过你了!” 林楚香闻言没做声,王西平的手又伸了过来,她半推半就,没多久来人就滚一起去了。 “讨厌!别碰那里……” 一时间,屋里只听得到喘息声。 林楚青考大学的消息传出后,王秀娥、赵开花、陈玉梅这几人的脸色就没好过,与他们相反,林家人却高兴坏了,秦美丽专门去买了斤猪肉回来庆祝。 楚青考上大学,他们没了烦心事,便可以专心致志准备林旭东的婚事了。 婚事就定在这个月的28号,秦美丽把被子什么都准备好了,女方说了不要彩礼,她越是这样懂事,林家人越是不想亏待她。 “哥的婚房还没布置吧?正好我马上放假了,我跟姐上街买东西帮哥布置。”楚瑜笑道。 林旭东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憨憨地挠挠头,继续吃饭。 楚瑜和楚青一合计,打算帮林旭东的婚礼办得风光一些,将心比心,谁家姑娘不想把婚礼办得好一些?之前上房时,因为经济紧张,旭东那屋没有任何家具,楚瑜便自己拿钱找林木匠按照后世的样子,打了一套衣橱,衣橱装着上有两片镜子,迎合这年代的审美,这衣橱做得很精致,看起来像是百货大楼里卖的精贵货,楚瑜和楚青都很满意。 除了衣橱,楚瑜又让做了一个梳妆台,两个床头柜,做好后放在走廊里晾味道,旭东既高兴又觉得让妹妹花钱很不好,推了很久让楚瑜不要破费。 楚瑜笑道:“哥,你一辈子结一次婚,可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你听我的,家具肯定要买的,你的床挺大,不需要换,你看看还需要买什么跟我说。” 秦美丽很高兴,旭东结婚和楚青考大学,家里双喜临门,明年楚瑜要是能考上好学校,那才是真正的高兴。 “你这丫头,别总想着别人,平时自己一件衣服舍不得买,一会给家里盖房子,一会给你姐买缝纫机,一会给你哥办嫁妆,你也想想自己!”秦美丽佯装责怪。 兄弟姐妹们听了都很感慨,楚瑜对他们确实不错,花钱出力,连楚青 的大学也都是她给辅导上去的,他们都欠楚瑜的。 少安笑道:“我三姐简直是咱家的福星!三姐,你说你该不会是财神爷转是吧?怎么你一发力,咱家净是好事呢!” 他不说大家还想不到,这一说确实是这样,大家都笑呵呵看向楚瑜,农村人封建,楚瑜为林家带来这么多好运,就是随便救了一个人,还救了个官太太,这可不是有福气? “在说哥结婚的事呢,怎么扯上我了?”楚瑜笑了笑,家具是不缺了,家电暂时不能买,太花钱还招人眼,至于三转一响……楚瑜思忖片刻,道:“姐,以后你去北京了,缝纫机肯定带不走,你这台缝纫机不如就让嫂子用,等咱们去北京,一台缝纫机算什么!再买就是!” 楚青也不是个小气的,这台缝纫机原本就是买来做嫁妆的,后来没用到,她看着也糟心,楚青当即说: “你大方,我也不小气,这样吧,我决定了,我这缝纫机就送给红梅了,让她在家用。” “那也行!难得结一次婚,一个大物件没有,也说不过去!” 林旭东还要推辞,被楚青和楚瑜怼回去了,没几天,柜子没味道了,全家把嫁妆搬进屋里,旭东那屋摆上了梳妆台、衣橱、床头柜,一下子好看许多,楚瑜和楚青,又用以前做衣服时没用完的布料给旭东那屋做了新的窗帘,碎花的,还带花边,别提多好看! 这样一收拾,屋里再摆上喜字,整间屋子和之前比起来大不一样,家里人看了都很高兴。 之前陈列来问楚青考试成绩,得知她考上了大学,高兴得不要不要的,他和陆战一样,是北京人,大革命结束,陈列家里早希望他能调回北京,现下楚青去北京读大学,他的心情和陆战一样,爽个彻底! 回去后,陈列一说旭东要也结婚了,陆战思来想去,觉得结婚是件大事,到他表现的时候了。 结婚当天,全村的人都来了,就是以前跟林家不交好的也主动来吃喜酒。 开玩笑,又不是没见到林家抬了那么多新家具进去,谁不知道林家有钱了?更别提林楚青还是大学生,听说还是楚瑜教出来的,楚瑜能把楚青教成大学生,她自己还有几个月就要考了,还能考不上?如果林家真出了两个大学生,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穷巴巴的林家了,谁不想趁这时候套近乎?更别提没事就往林家跑的这两个军官了! 当天,楚瑜正在忙喜酒招待客人,忽然听到汽车引擎声,她出门一看, 却见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停在门口,周围民众眼都看直了,这次不开越野车,改开轿车了? 陆战进了屋,秦美丽喜道:“陆战你来了?快来喝喜酒!” 陆战笑:“伯母,带新娘的车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我去别人家找的驴车!还是新车呢,正适合带新娘!” 楚瑜脑补无力,上次楚香结婚,她就觉得农村用驴车带新娘还不如用拖拉机或者走回来,驴车实在太土了点,可她又没车,反对无效。 陆战道:“用驴车上不了台面,车我开来了,停在门口!” 林家人一愣,齐刷刷看向外面,林保国惊讶道:“门口?难不成你是说轿车?” “是!” 说话间吉时到了,陆战对着回不过神的未来大舅哥,道:“旭东!走吧!我开车陪你去接新娘!” 旭东一脸呆愣,好久才回过神,跟在陆战身后去接新娘了。 少安看着陆战的背影,摇头感叹:“他娘的!我这未来姐夫贼帅!” 啪!被楚瑜打了头。“不许说脏话!快去招待客人去!” “暴君!小心我去姐夫那告你状!”少安笑呵呵跑了。 乔家人都在等着接亲,原本说好了是驴车,他家人站门口眼巴巴看着,艾玛,这吉时都到了,林家结亲的怎么还没来?驴车呢?一眼看去,路上什么车都没有,只有一辆黑色轿车。 “老乔,你说旭东是不是迟到了?到现在看不见人!” 农村讲究多,结婚错过吉时便是不吉利。 “应该不会,再等等吧!”说话间,却见那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乔妈妈见了,惊讶一下:“这谁家的车,是不是停错了?” 正吃惊,却见穿着蓝色工服,拿着红色绣球的林旭东从车里下来。 “爸!妈!” 乔父乔母被吓到了,林旭东怎么用轿车接亲?说好的驴车呢? 乔家亲戚顿时议论起来,都说乔家攀上有钱人了,说乔红梅嫁得好,说乔家这亲家真会做人,小轿车都找来了,可见家里有本事有势力! 陆战的到来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可以说,林旭东用轿车接人,算是村里头一份,乔父乔母惊喜坏了,这林家人给足自家面子,他们也不傻,笑呵呵招待起陆战来,谁都看得出,陆战才是真正的大拿。 乔红梅也惊讶,但更惊讶的在后面,等进了新房,看到屋子里一套一套的新家具,眼睛都直了,她嫁给林旭东就没想过在经济上富足,记得上学那会,林旭东连吃饭钱都没有,大小伙子天天吃黑窝窝头,乔红梅心疼坏了,经常偷偷把自家的饼拿给他吃,也是那时俩人看对了眼,林家有多穷她比谁都清楚,虽然盖了瓦房,但农村借钱盖房子的很多,乔红梅体谅林家刚盖了新房没钱,特地没要彩礼,谁知林家却主动把她房间里布置得这么漂亮。 她长这么大,就是镇上书记家也没这么漂亮。 林旭东不可能有这心思,她知道这绝对是两个姑子做的,心下对这两人充满感激,发誓要好好孝顺公婆。 一会,她又发现了缝纫机,心思一转明白了林家人的意思,乔红梅激动坏了,这年头,男人有个缝纫机就会有很多女人愿意嫁你,她不图林旭东的钱,却没想到,日子竟然比想象中好过。 乔红梅也是这时才发觉,林家没她想象中那么穷。 鞭炮、喜酒、闹洞房……林旭东有些憨厚,酒席间很多事不懂,林家跟两个兄弟家也没处好,结婚一趟,那两家没人来帮忙,陆战的到来正好解了急,他会说话会做事,懂看人心思,谁想什么他一清二楚,对付起来也轻松自得,惹得在场的人被他耍的团团转,却都说他好。 直到晚上酒席散去,陆战才张罗着回部队,他是请假出来的,必须早点回去。 楚瑜担心他:“你喝了酒我不放心。” “没事!我没喝几杯。”陆战一身酒气,喝了酒他更是躁动,走到没人地方,忍不住把楚瑜拉过去,狠狠亲了一番,又上下一摸,解了点馋才放过她。 楚瑜一到他手里就无法反抗,这家伙力气大,折腾人的功夫又了得,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媳妇儿,你真香!”陆战趴在她脖子上闻了闻。 正是冬天,被棉袄遮盖的身体散发出好闻的体香,陆战闻得心都醉了,他软玉在坏,恨不得死在楚瑜身上,只可惜楚瑜还没成年,他有自己的底线,这时是万不会碰她的。 “楚瑜。” “嗯?”楚瑜也心驰荡漾。 废话!又不是只有男人好色,女人更是喜欢帅哥,否则为什么各种偶像剧盛行不衰?为什么身材好的肌肉男更受欢迎?身体好的男人在熟女眼里可是块宝,陆战的身材楚瑜见过,她闻着他的味道,也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腹肌,这样一 幅肉体在前,不心动不是人! “快点长大!” 楚瑜笑,爱极了他这副撩完自己却忍着活受罪的样子,她坏笑着伸出舌头在陆战耳廓舔了一口,语气挑衅:“嗯,陆战哥,我长大了,你打算做什么呀?” 她故意挑衅,一副魔女样子,陆战第一次见她这样的一面,一激动,差点就地把楚瑜给办了! “得!我不是你的对手!用你的话,你根本不需要勾引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哥就栽了!”陆战的语气满满无奈。 俩人又要分别,很不舍,他俩一个学生,一个当兵的,就是凑时间,一个月能见一次都了不得了,以前清浅不觉得,现在情深每一次分别都是煎熬。 061 高考了 孙中瑞急切地催促着老婆孩子:“快点!又不是去逛商场,磨磨蹭蹭像什么话!” “急什么啊!你这么大官去找她,她还能不听你的?” “你懂什么!”孙中瑞急了,指着老婆骂:“真是猪脑子,虽然人家是农村人,但家里没人在官场上混,我找人家人家未必会答应,你别什么事都想的那么简单。” 司金芳冷笑:“就她一个农村人,还能不同意?甩点钱给她她还不跪着求你!” 孙中瑞跟她说不通,叹了口气道:“你快上来!” 等老婆上车,孙中瑞才开车,带着老婆孩子去了林家庄。 77年的小县城,从新安到林家庄,一路人孙中瑞没有遇到一辆轿车,道路通畅,任他驰骋。 这也给了他一种人上人的错觉,不,不是错觉,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小城市,能当个官,权利远比别人想象中大,他确实是人上人,只是,再厉害的人在孩子教育方面,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孙中瑞看着前方,不由出神。 要不是他在教育系统工作,统计今年考大学的学生名单时,都不知道林家庄这块竟然考了那么多知青,这事可不寻常,其他地方的知青能考上一个就不错了,这林家庄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竟然考这么多?后来他一打听,原来是有个老师给他们教课,这就难怪了!一个很会教书的老师教出一帮出色的学生,百分百考上大学,这只能证明这老师本身很优秀。 孙中瑞还想打听,却只打听到给大家教课的老师姓林,据说水平很高,最近考上大学的人都去她家里给她们家送粮食送水果的,每个都感恩戴德的,把林家门槛都要踏破了,这样的人家,他肯定要亲自去拜访才行。临近寒假,这位老师应该不忙吧?他儿子明年高考,孩子又不争气,他的官也没大到能把孩子弄上去,只能老老实实找个名师帮孩子补课。 孙中瑞原以为这帮农村人没见过车,肯定会很稀罕,围着他的车指指点点,谁知,车到了林家门口,村民们看都不看,直接扭头就走,好似经常看到这家来车似的。 孙中瑞有些疑惑,下了车却见传说中的林家盖着很气派的瓦房,孙中瑞暗道不好,这家条件不错,那林老师不知道能不能答应自己的请求。 司金芳走下车,面色嫌弃地看着农村的环境,农村就是农村,鸡到处跑,地上有鸡屎有垃圾,脏得很!这时,一个小姑娘端着盆水 走到门口,司金芳见了,叫道: “哎!你认不认识林老师?把她叫出来一下!” “金芳!”孙中瑞皱眉道:“怎么也该我们自己进去请,你有求于人怎么这个态度!” “我什么态度?老师教学生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她不能教我还可以找别人,我司家在新安可是响当当的人家,找什么样的名师找不到,我就搞不懂你,非得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找什么名师,这地方能找到?我看啊,还是去重点中学找经验丰富的老教师才行。” 楚瑜面色淡淡,转身要进屋。 “喂!我问你话呢!把林老师叫出来!”司金芳插着腰,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 说话间,却见几个知青模样的人从林家出来,他们手里拎着东西,显然是林家人没收又打算提回去的,司金芳喊了声:“哎!林老师在哪?把她叫出来一下!” “林老师?”周小芳愣了一下:“你找林老师?教书的林老师?” “是啊!叫她出来一些,别磨磨蹭蹭的。” 孙中瑞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老婆就是富贵眼,自小家庭好,颐指气使惯了。 几个知青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视线落在一旁的楚瑜身上,见楚瑜没说话,几人抿抿唇,没敢多嘴。 孙中瑞很会察言观色,心知这女孩肯定是林老师的家人,便对楚瑜说: “你是林老师的女儿吧?林老师在家吗?能不能给我们引荐一下。” 楚瑜扫了他一眼,淡声问:“找她什么事?” “是这样,我儿子要高考了,我听说她很会辅导学生,想让她帮我儿子辅导一下,当然,价格好谈,钱不是问题。”孙中瑞还算客气。 司金芳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老公为什么对这群乡巴佬这么客气,就凭他们的身份,这位林老师怎么可能不同意,不上赶着巴结? 楚瑜扫了这夫妻俩一眼,声音淡漠:“你们走吧,她没空!” “什么?”司金芳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开车跑过来,这么有诚意,这人什么意思,开口就没空。“喂,你谁啊!你问都没问怎么知道她没空?” 楚瑜扫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说了没空就没空!” 她转身就走,可把司金芳气坏了,她指着林楚瑜的背影说: “老公你看看,从这人身上就能看出你说的那林老师没什么素质,你看她什 么态度!我看啊,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林老师就是徒有虚名!” “谁说的!”周小芳气道:“林老师可厉害了,你们不懂就别瞎说!” “厉害?厉害连面都不露,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司金芳还是气不过。 谁知,其他人听了这话,却一脸怪异的表情,最终,周小芳忍不住,指着楚瑜的背影道: “你们要找林老师,林老师不是来了吗?” “来了?在哪?”孙中瑞激动地看过去,他这次来是抱着必须请到林老师的决心,只要对方能让他儿子上大学,就是让他倾家荡产都可以。“林老师人呢?” “刚才走的那个就是林老师啊。” “……”等他俩意识到这话的意思,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什么?林老师不是中年人,不是老头子,而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 林老师避而不见,孙中瑞吃了闭门羹,等次日再去,却见林家门口排满了小轿车,他下车一看,只见自己单位的同事都来了,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家里都有考生,来这里的目的不用多说,孙中瑞不觉皱眉,这么多人都知道了消息,这林老师还不更难请? “中瑞,你也来了?” “是啊,王明,你也没见到人?” 王明叹息一声:“没呢,刚才只有一个小姑娘背着书包去上学了,至今没看到像老师的人出来,你说这林老师架子是不是太大了?只是让她补个课而已,又不是不给钱,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没有师德的老师呢!” “什么?”孙中瑞眉头紧锁:“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第一次遇到这样没有师德的老师。” “不是,前面那句,你说刚才有个小姑娘出去了?” “是啊!” 孙中瑞苦笑,他要不是见过一次,肯定不相信林老师年纪那么小,“你们啊!你们都被骗了!看来今天是没戏了!” “什么?怎么可能?这话咋说?” “你们嘴里那个小女孩,就是林老师!” 这次惊讶的轮到别人了。 这样的事情天天在楚瑜家门口上演,楚瑜教的所有学生都考上大学,教育系统工作的人都有耳闻,学校也传遍了,现在吴校长天天让楚瑜做升旗演讲,让她说说学习经验,还让全校所有学生拿本子记,同年级其他 老师,更是每节课都拿本子去他们班蹭课,听楚瑜是怎样讲课的,让楚瑜哭笑不得。 当然,最爽的还属楚瑜的《通关宝典》卖的特别火爆! 第一年高考太仓促,全国几乎没有适用的题目,只有上海出版的一套习题,被很多人引人经典,楚瑜看过那套题目,虽然比自己的宝典差点,但在这时,能达到这种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问题是上海这套题目很厚,不好拿,全国印刷有限,大部分学生就是出高价也买不到,他们学校图书馆有三套,全校学生一起看,可想而知有多么供不应求。 资料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因为楚瑜的名气在外,说起来楚瑜算是很低调了,可她越是低调,外面传得越玄乎,传着传着,全县人都知道林家庄有个很厉害的老师,说她掐指一算就能算出考题,简直是神人! 楚瑜听到这话哭笑不得,名气大为她带来一个好处——书卖得很快,供不应求! “楚瑜,我预定一本!这是15块钱!” “楚瑜,我预定2本。” 楚瑜抬头:“2本?” “是啊,我表姐也要一本,她去年冬天没考上,今年还想再考一次。”同学说。 “好!你预定的要等到下个月,目前正在想办法印刷!” “楚瑜,我也帮人预定一本。” 楚瑜笑了笑:“你自己那本呢?与其等一个多月,不如让她抄你那本。” “啊?”第一次见到有钱不赚的,同学笑笑:“她就想要印刷的,怕抄写会有错误。” 这倒是真的,只可惜白纸不好找,印刷也很难办,成本高倒是一回事,主要是资源少,楚瑜为了弄印刷,天天跑,也没弄到多少名额,加上订书的人多,导致书供不应求,已经排到明年了。 为了这事,她愁坏了,计划经济年代,印个东西都要票,印多了还要介绍信,她去哪弄这么多资源来?去找陆战,陆战肯定能帮忙,可她不想给陆战添乱拖后腿。 楚瑜书包里装着满满一袋钱,回了家,正要进门,却见孙中瑞忽然从边上跑出来,他很客气地笑:“林老师,很抱歉我妻子态度不好,我这是来赔罪的!” 说话间,司金芳本人也从车里下来,她拎着罐头、麦乳精、鸡蛋等,一脸歉意,很低调地说: “林老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人就是嘴不好,并没什么恶意。” 司金芳第一次对别人这样,她也不想,可孙中瑞给她上了一课,她才知道这个林老师有多牛,一开始她还不信,知道去学校问了才知道这个小姑娘,天天给全校人上课,比老师还厉害,牛的很! 为了孩子能考上大学,司金芳只好低声下气的。 楚瑜倒不至于跟她一般见识,她勾了勾唇角,语气有些淡: “别提那些有的没的,我还是那句话,我没空!” “没空?”孙中瑞看得出她不是故意找理由拒绝,他疑惑道:“您忙什么呢?马上要放寒假了,我这孩子不需要一对一,只要跟别人一起学就行了。” 楚瑜眉头微蹙:“我也不瞒你,我要印资料,找了很久没找到资源,寒假我得跑这事。” 孙中瑞一听,竟喜道:“哎呦!这算什么事!林老师你有困难就直说,这种事难不倒我,你要多少套资料,我去给你印,保证给你装帧成书,做好了给你送来!” 楚瑜这才想起来,这人应该是教育系统的,认识出版社的人也很正常,她没有急着拒绝,等价交换这种事不是只有孙中瑞玩的溜,既然她寒假总要给人补课,带着孙中瑞的孩子也不是难事,如果对方能帮她解决印刷的大问题,那就更好了。 “好!如果你真能帮我印刷,你家小孩我收!但丑话说在前面,不认真学习的人我不收!” “林老师您放心,这孩子就是底子差,态度是蛮好的!”司金芳激动坏了,忙把孙寒拉到楚瑜面前,孙寒是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长得算舒服,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沉默,楚瑜点头算是收下了。 回到家,楚瑜掏出纸看了下今天预定资料的人,一数,竟有50本,按照一本资料15块钱算,光是卖资料就赚了750块钱。 “真是疯了!一本资料这么多钱竟然有人买!”楚青看得肉疼,她是舍不得花这么多钱买资料的。“不过,要是说有本资料能让我上大学的几率提升,就是花15块一本,我也舍得买!” 楚瑜笑着点好钱,她把钱一张张理好,又用皮筋捆起来。 一叠叠毛票,理好后有二十厘米高!楚瑜又有资金入账,心情不要太好! “我这可不仅是书钱,还有后续的讲解费用,他们遇到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我会为他们解答,所以,真正贵的地方是后续服务。” 有了高考,培训行业便会萌芽,一本书15块算贵了,真正贵的是人 力成本,林楚青肯定想象不到,后世的家长会花多少钱在孩子的培训上。 楚青真是服了她的,赚钱跟玩似的,张张嘴,卖卖书就能赚这么多钱。 “这段时间你赚了不少钱吧?2000有吗?” 楚瑜没回答,她看向窗外,不觉笑了,这点钱算什么?林家庄这个地方毕竟太小,她迫不及待想去外面看世界。 天越来越冷,不知不觉,又到了春节,1978年这个特殊的年份来了。 1978年12月,小平同志便会宣布改革开放,中国将进入新纪元。 后世的人们总有一种十分羡慕的语气说起从前,说起七十年代的机遇,八十年代的繁荣,九十年代的淘金,好似他们如果生在这个年代,就一定能赚大钱,然而即便让他们生在这个年代,能赚到钱的依旧是少部分人,那些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要么赚了钱,要么死得很惨。 楚瑜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野心不小,打算吃下全国的教育培训行业。 然而,这事还得慢慢计划。 眼下的1978年春节,林家的条件好了很多,除去乔红梅外,家里还添了个没出生的小宝宝,刚结婚不久的乔红梅怀孕了。 她怀孕,秦美丽要抱孙子,自然高兴,秦美丽每天都给乔红梅煮鸡蛋做营养餐,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回娘家时,乔家父母还说乔红梅在婆家过了好日子,养得跟白面馒头似的。 楚瑜也高兴,还没过年就买了不少零嘴在家给嫂子吃,怕她半夜饿着,年夜饭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吃完晚饭,家家户户都响起炮竹声,楚瑜刚走到家门口,却见陆战开着车过来了。 楚瑜没想到他回来,更没想到陆战没回家,她迎上去,不掩惊讶:“你没回北京?” “没!” “为什么?”陆战曾说过,他的假还有很多没休。 “北京。”顿了顿:“没你!” “……” 被撩只是一瞬间,林楚瑜笑了,不由伸手抚摸着他的薄唇:“嘴上抹蜜了?” “抹没抹蜜,你亲一下就知道!”陆战倚在车上,双腿交叠,勾唇淡笑。 要不是在家门口,楚瑜真想亲上去,她笑:“不用亲我就知道。” 陆战笑了,伸手搂着她,“上车,哥带你看个东西!” 陆战带着 楚瑜去了田边,下车后冷风吹过,楚瑜缩着身子,冷得直跺脚。 陆战打开后备箱,搬出一箱东西,把这些东西一排排放好,又一个个点燃,没多久,烟花砰地一声绽放,在空中留下短暂瞬间,楚瑜看顾不上看烟花,视线却留在陆战身上。 微弱的火光照射在他脸上,衬得陆战的神色稍显柔和,他依旧和她初见时一样,板寸,头发短的不能再短,别人要是剪这样的头发肯定撑不起来,偏偏他不一样,他脸型和五官完美到无可挑剔,以至于剪个半寸都像是挑衅——剪再烂的头发都无法削减老子的颜值!视线落在他的身材上,陆战笔直修长的腿、挺翘紧实的臀部、很有线条的腰肢无一不让楚瑜看得入神。 他穿着宽松军装,乍看下很瘦,可楚瑜知道,在军装包裹下的身材有多诱人。 嗯……脸和身材实在好到无可挑剔,这男人是她的,这种感觉也不错! 陆战忽然凑过来,满脸兴味:“口水流下来了!” “什么?”楚瑜下意识擦口水,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她勾唇,望进陆战眼眸里,失笑:“逗我?找打!” 粉拳打过去,却被陆战宽大的手陡然握住,璀璨的烟火绽放,陆战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也有一种东西在慢慢溢出来,他扬起唇角,揶揄:“你舍得打你老公?把我打坏了,谁亲你,谁抱你,谁给你幸福?” “打坏了我再找一个!”楚瑜笑。 “你死了这条心!”陆战忽然板着脸,极其霸道地说:“林楚瑜,你听好了!你这辈子到死都是我的人,我迟早在你名字前面冠上我的姓!陆林氏!” “你怎么不说让你冠我的姓?” “行啊!”陆战正等这句话,他笑道:“别说冠你的姓,就是当你的人都行,林老师,我等着你办了我,让我成为你的人!” “……”得!论不要脸,没人能跟他比,楚瑜认输。 楚瑜缩着身子觉得冷,陆战张开衣服,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来。 “楚瑜。” “嗯?” “新年快乐!”俩人双手紧紧牵起,心从未有过的靠近。 初一照例忆苦思甜,只可惜林家的经济条件已经好了不少,不再需要去大队吃豆饼饭。 翻过年的2月27日,是楚青报道的日子,从临淮坐火车去北京要一天一夜,楚青打算提前一周过去熟悉下环境。 这是林家第一次有人出远门,秦美丽和林保国很担心,生怕女儿应付不来,可去北京的火车票不便宜,他们舍不得花这个钱送楚青过去,秦美丽愁的几天没睡着,楚瑜安慰道: “妈,姐是去上学,学校很安全,你别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你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临淮,现下去北京这么远的地方,我真担心她适应不了,再说了,北京是大城市,有钱人多,你姐过去会不会过不习惯?” “不会!你要相信姐。” 秦美丽还是不放心,楚瑜见状,只好说: “这样吧,我让陆战帮忙照顾一下,如果有事能帮一把!” 秦美丽点头:“这样最好,你说这家里没有电话,接电报写信也不方便,有个北京本地人照顾一下,我也放心些。” 楚瑜走进屋里,楚青正在收拾行李,她看起来有些忐忑,楚瑜明白她的心思,前世她去外地上大学,面对未知未来的心情也和楚青一样,只是,路总要自己走才行,没人能替代。 楚瑜笑说:“姐,介绍信带好了么?没有介绍信也进不了北京。” “带了!”楚青又检查了一遍。 秦美丽借了驴车,一家人都请假没去上工,送楚青去车站。 驴车晃悠悠出了村子。 “楚青,你去上大学啊?可别上了几年大学把我们这些老邻居给忘了。” “不会的,婶子。”楚青笑笑。 “好好照顾自己,你去外面上大学,你妈可担心了!” “我会的。” 说话间,车子路过王西平家门口,林楚香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王西平坐在她边上,见了林楚青,俩人有片刻的惊讶,随后面色变得很不好,林楚香站起来,啪的一声,关了大门。 楚瑜瞥了眼楚青,却见楚青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应该是放下了吧?时间是个好东西,再深的感情回忆起来,也只是不过如此。 火车进站,楚青拎着包一步三回头,满脸不舍。 全家人笑着挥挥手。 “姐!认真上学,等我暑假去北京找你!”楚瑜笑道。 “好!楚瑜,家里就靠你照顾了,你们多保重!” 汽笛声响起,车最终还是走了,车的重点不仅是北京,还有楚青的未来。 孙中瑞的书果然印好了 ,比楚瑜想象中还好,乍看之下像是很正规的出版社发行物,不像她之前那本书,因为是自己印刷的,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孙中瑞供给楚瑜印了200本书,刨去已经预定的百本,还剩下百本,根本不够卖,这批书让她赚得荷包满满,够她收购很多古董了。 带好孙寒,楚瑜没有再带其他学生,天气渐暖,离六月高考仅剩三个月时间,她没那么圣母,只顾着别人的考试成绩,却不去提高自己,钱固然是好的,可再好都没有高考重要,高考是她闯北京的基础,她必须取得一个极其优异的成绩,才能一鸣惊人。 开学后,楚瑜全身心投入考试,买书的小伙伴有问题都会请叫她,楚瑜从不吝啬,从不藏私,给同学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大家都服她,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月。 这日楚瑜刚放学,却听班上的同学窃窃私语: “你们也看到了?妈呀!好帅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帅的军官!” “确实很帅!比我们的校草帅多了。” “校草和他哪能比啊?你没看他的身材,一看就很健壮。” 楚瑜一愣,“你们在说谁?” “楚瑜,你不知道?”周素芳笑着凑过来:“在说校门口那个军官呢,他好像在等人,站在越野车旁,别提多帅了!” 楚瑜微愣,皱眉问:“他长什么样?” “个子很高,五官好看,皮肤有点黑,对了,留着半寸!”周素芳道。 楚瑜听完,忙不迭往学校外跑,出了门,却见陆战正双腿交叠,站在校门口等她。 正是放学时间,人来人往,大家第一次看到这么帅的军官,都指着陆战议论纷纷,尤其是女生,差点炸开锅。 “他在等谁?该不会是等女朋友吧?” “不知道,他女朋友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还是学生?” “谁这么幸运?” 楚瑜硬着头皮走过去,周围的人顿时呆住了。 林楚瑜可是学校的名人,爱八卦的学生顿时议论开来。 楚瑜咳了咳,很不自然地说:“你怎么来了?” “上车!我找你有事!”陆战开了车,很快离开学校,直到把楚瑜送回家,他才正色道:“楚瑜,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嗯?” “上头下了调令,我必须马上回北京!”陆战直视楚瑜,声音低沉:“楚瑜,我要 062 状元郎 楚瑜对自己能考几分,心里很有数,别的不说,她根据之前的高考作文要求,这半年来一直在研究作文套路,不仅为自己,也为以后开设培训机构做准备。 楚瑜发现这年代作文得分高的不仅要思想正面,带有一些政治色彩,还得言之有物,如果写作形式是老师没见过的,让人眼前一亮,那就更容易得高分,楚瑜的语文一直很好,她引经据典,却又有自己的观点,作文一气呵成,写完再读一遍,把自己都给感动到了,就不信老师不给高分。 而语文卷其他题目也很简单,填标点、关联词、选字填空……高考卷只考这些内容。 放在后世,这样的题目只够给小学二年级做做。 除去语文,数学、史地、政治没什么扣分项,英语是选考科目,对她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这样一算,她倒没有什么扣分的项目,现在只等成绩出来了。 所以,说自己考得还不错,已经是谦虚之词了,秦美丽等人,不懂她的心。 78年高考在夏初举行,九月份正式入学,只比楚青那届晚半年,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的奇事。 “姐,大姐发电报问你考怎么样。”少安说。 “你就回‘正常发挥’。” 少安笑笑,要不是自己不是学习那块料,还真想像他们一样考大学,只可惜他不适合这条路。 想到楚瑜要去上大学,少安显得有些失落,这些年,他从未跟楚瑜分开过,说他自私也罢,说他有恋姐情怀也罢,总之楚瑜在边上,他会觉得心里踏实,觉得这个家有人指点方向,现在楚瑜要去上大学,他实在不知道下面的路该怎么走,难道和林旭东一样,每天劳作赚工分,一步步,养家、娶妻、身子,过普普通通的一生吗? 少安觉得自己应该这样,毕竟农村大部分人都这样过来的,可他又觉得有什么不对,楚瑜和楚青都走了,他不想被困在这个小村庄,想去外面的世界见见世面。 “姐,你说北京工作的机会多吗?我能不能也跟你去北京?” 楚瑜一愣,不觉笑了,少安的心已经向往自由,怕不是林家庄这个小地方能困得住的,只是眼下去外地手续复杂,农村几乎没人去城里打工,但半年后就会不一样,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后,农村人去城里打工将变成一种潮流。 “你想去北京?” “嗯!”少安很坚定: “姐,我想跟你去北京见见世面,去北京找工作赚钱!” 楚瑜看了少安一眼,少安和她长得很像,脸不大,轮廓清晰,人一旦脸型长得好看,五官就是普通点看起来也舒服,偏偏他俩的五官都不错,不说惊艳,但绝对属于很出众的那种。 楚瑜这才发觉,少安也是个翩翩少年,如果略加打扮,当个村草不成问题。 她笑道:“这事咱们从长计议,放心吧!姐要是有能力,一定会拉你一把。” 少安闻言,不觉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下面的时间对楚瑜来说似乎是空白的,她没事收拾下屋子,看看书,有空就给陆战写个信,不知不觉就到了英语口试那一天。 口试的主考官是一位黑人。 “hello。”他打招呼。 楚瑜觉得亲切,前世她在培训班里也有不少黑人同事,他们都和眼前的主考官一样,皮肤黑、牙齿白、英语有些口音,大部分人黑人虽然免不了一身咖喱味,但都亲切可爱,虽然前世的楚瑜经常吐槽黑人同事做事不勤快,可眼下只觉得考官无比亲切,她笑着看向主考官,亲切自然地打招呼。 黑人考官明显一愣,虽说只是问好,可这时大部分中国人都是哑巴英语,1978年,中国这个国家仿佛刚从沉睡中睁眼,连苏醒都算不上,英语能说的人寥寥无几,更别提像林楚瑜这样态度自然,毫不紧张,英语口音纯正的了。 这种乡下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学生? 黑人考官又问了几句,说的都是简单的词,比如问楚瑜英语在哪学的,问她喜不喜欢英语,问她对英语有什么看法,这些问题过于简单,对楚瑜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她张口说了一大段,说中国将来必将成为世界大国,中国英语培训行业也将快速发展,还说英语在短期内流行世界,但汉语也将跟上,让许多外国人都会汉语,语言的互相流通才是未来的趋势。 黑人考官耸耸肩,显然不相信中国会像楚瑜说的一样腾飞,现在的中国落后、封闭,比这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都穷,属于中国的未来并不被人看好。 他只笑道:“你的英文很好,至于中国的发展,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走出考场,楚瑜笑着扔了准考证,自此,1978年高考便彻底结束了。 下面的时间,楚瑜依旧一片空白,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她只有写写画画没事去收收古董打发时间,让她急迫的 心慢慢沉淀。 不知不觉就到了公布成绩的日子。 78年高考的成绩是公布在学校公告栏,一大早,楚瑜没告诉家人,自己走路去了学校,这一路上,很多跟她一样的考上都在赶路往中学方向走,大家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继续赶路。 到了学校门口,只见学校公告栏已经围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挂着不同的表情,有人满意,有人失落,有人在偷偷哭泣,直到这一刻,楚瑜才感觉到紧张,她走到边上,却见所有齐齐盯着她,每个人欲言又止,想说话又说不出口,最终不知谁喊了一句: “学霸来了!” “林楚瑜!” “林楚瑜来了!” 他们自动给楚瑜让出一条道,楚瑜疑惑地走上前,找到自己的班级,却见她的名字排在班级第一位。 “林楚瑜!”朱冯东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他喜道:“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去你家报喜呢!” “朱老师?”楚瑜不解。 朱冯东笑得合不拢嘴,他喜道:“林楚瑜!你知不知道,学校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不辞辛苦地赶远路,把喜报送到学生手里?” 楚瑜有些不确定,她面上虽淡淡的,心却一直砰砰跳。“朱老师,你的意思是……” “哎呀!你是状元!省状元!470分!英语满分!”朱冯东难掩激动,几乎是喊出来的。 他原以为自己能教出一个大学生就不错了,毕竟有很多中学全校考不出一个大学生来,可没想到,楚瑜不仅考上了,还是状元!省状元!考了这样的高分!全国的学校肯定任她选,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学校打电话来了,但考虑楚瑜的第一志愿是北大,这个分数,被北大录取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 朱冯东一直想升副校长,有了楚瑜这个省状元,他这个副校长当定了。 朱冯东一直笑,他的话让所有学生哗然,470分的高分简直像是神话,今年高考全省的文科重本录取线不过是330分,楚瑜竟然能考470分,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竟跟传奇般的人物,身在一个学校。 好厉害,要不要留个影?不过…… 大家哀嚎:“楚瑜,你的分数分点给我吧?考那么高干什么?” “就是啊!我就差两分没考上,你还考这么高,有没有人性啊?” “太厉 害了吧?省状元啊!几乎都是满分吧?” 然而,楚瑜却并未觉得高兴,她的目标可是大满贯,全100啊,到底是哪里扣了30分?不应该啊! “朱老师,能不能查一下我的试卷?我想知道我到底哪里扣了30分?总觉得没有扣分的地方……” 朱冯东:“……”良久才说:“楚瑜啊,是这样,470已经很高了,不说全省,就是全国我估计都没有比你还高的分数!你真是太厉害!这个分数上北大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估计过几天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就到了,至于被扣的30分,有时候就是你能得满分,老师也不会给你得,好比作文,不扣分那是不正常的。” 朱冯东自己是老师,心里有数,有时候改卷时,全年级会说好了,不给满分作文,写的就是再好,也得扣一两分,零零总总,扣个30分也正常的。 没多久,张清泉也来了,见了楚瑜激动地说:“林同学,真是感谢你,咱班这次考上大学的有5个人,这5人都买了你的考题!还有一些考了大专,在你影响下,全校考了10个本科生,排名全省第一,校长激动坏了,其他兄弟学校也沸腾了,都来咱们学校取经问经验,这不,校长又被叫去开表彰大会了。” 才10个……虽然不是她亲自授课,但就是照着她的宝典做题目,也不至于才考这么点人,都是榆木脑袋吗? 楚瑜忽略了大家基础都很差的实际情况,也忽略了全县只有20人考上大学的现实,这样一看,他们学校考了10个人,已经很了不得了。 楚瑜笑笑,这时,周素芳从教室过来。 “素芳,你考得怎么样?” 周素芳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地抱着楚瑜:“楚瑜,我考上了,不过是外省的大学,我没法跟你一起去北京了。” 楚瑜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总有再见的机会。” 也许是准备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楚瑜拿着分数单,感觉不到一点高兴,她对自己的要求是满分,现下扣了三十多分,心里很不得劲。 她走到村子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帮人从村子里跑出来,为首的郑长卫笑道: “楚瑜,我们都听说了!你考了省状元!考了高分!你真是咱们大队的骄傲!” “太厉害了,老林家要发达了!” “楚瑜这孩子,一看就跟别人不一样,省状元,乖乖!这要放在古代,那得多光荣!” 秦美丽和林保国别提多激动,前脚楚青去了北京上大学,后脚楚瑜又考了状元。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一定去庙里烧烧香,感谢您老人家!”秦美丽激动地说。 说话间,学校的喜报亲自送来了,郑长卫作为大队长,替楚瑜接了喜报,林家庄这个小村子里竟然出了一只金凤凰,让大部分村民都与有荣焉。 至于那小部分…… 王秀娥面无表情地喂着鸡,赵开花过来,冷着脸说:“得意什么!考个大学了不起?我看国家就不该恢复高考,就林楚瑜这种土鸡还想变凤凰?她哪里比我家翠霞强?” 王秀娥也不高兴,她自认为是一家之主,没想到老二家两个孩子考了学校,都没请她喝喜酒,简直是打她的脸,更别提林楚瑜还是状元了,最近她的不少老姐妹都恭喜她孙女得了状元,还问她是怎么教孩子的,王秀娥只觉得臊得慌,说不后悔那是假的,早知道林楚瑜有出息,她就是做样子也要对她好点,这样等林楚瑜出息了,可不得拿钱孝顺她? 陈玉梅也不得劲,最近村里人简直快把林保国家门槛踏断了,她住在隔壁,天天听到嘻嘻哈哈的聊天声,比较起来,她家已经很久没人去了。 “妈,林楚瑜考了状元,没请你去喝喜酒?” “请我干啥?”王秀娥冷着个脸:“我缺他家一顿喜酒?我想喝酒自己喝不上来?非得往他家凑讨人嫌?我这个老不死的没那命喝这酒。” “妈,你别气!”赵开花和陈玉梅说软话:“等她有钱了,你就赖在她家,她不敢不孝顺你!” 王秀娥叹了口气。 她倒是想去赖,也早就想去林保国家闹一顿了,可她次次吵架都说不过楚瑜,去了也是自讨没趣,再说,她也实在怕那个叫陆战的,生怕他活吃了自己。 王秀娥连连叹气,只觉得无比心烦。 他们的心思楚瑜管不着也懒得管。 事实上,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让她觉得无比浪费时间。 最近每天都有很多人带着孩子上门,让楚瑜传授点学习经验给自家孩子,还有让楚瑜穿过的衣服给他们一套沾沾光,更过分的还有偷楚瑜东西回家供着的,让楚瑜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就到了八月,楚瑜数了数身上的钱,除去买古董的收入,大概只剩下两千了。 最近也有不少人叫她给自家孩子补课,都被楚瑜拒绝 了,这些小钱她已经不放在眼里,林家庄这个地方总让她觉得束手束脚,她迫不及待想去更大的城市崭露头角。 收到通知书的这一天,楚瑜去开好介绍信,留坐火车用,又提前买了车票,给陆战发了条加急电报后,便坐上了去北京的列车。 063 去北京 楚瑜提前去了北京,就等于拒绝家人请酒的要求,秦美丽和林保国按照农村的习俗,考上大学都要办酒席,他们也想办,毕竟楚瑜不是普通的大学,而是北大,不是一般的分数,而是状元!只是楚瑜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也并没觉得自己考高分有多少值得高兴的地方,一切不过是托重生的光而已。 楚瑜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手中的书本,事实上,她的心思早就飞远,书上的字一个一个,却一点也没进脑子里。 列车还在往前飞驰,窗外绿油油的农田不停往后飞去。 “检票!” 售票员上来检票,楚瑜立即把火车票递给她。 “单位证明!” 楚瑜掏出镇上给开的证明递给她,那人见上面写着因上大学而坐火车去北京,又说:“通知书带了吗?” “带了。”楚瑜递给她。 对方看到通知书上的“北大”两字,连眼神都变了。 这年头的大学生包分配,分配后都将到各个机关单位,大部分都能混成领导,北大毕业的就更别说了,眼下楚瑜虽是大学生,却已经注定了有很好的未来。 列车员语气温和:“哎呦,北大的啊!国家栋梁!” “过奖了。” 其他人闻言,齐刷刷盯着楚瑜,楚瑜略显尴尬,闭上眼睛休息。 从临淮坐火车到北京,火车票花了她16块钱,也不知是按照站台数还是按照公里算的,楚瑜有些心疼,这相当于秦美丽一个月的工资了,难怪很少有人坐火车出行,试想,若是后世花两三千坐火车飞机,说不心疼是假的。 火车内空间狭小,并排有两个座位,每个座位可坐两个人,说是如此,但楚瑜刚坐下,就有不少老乡挤过来,通风不好的车间里到处都是臭脚味,让楚瑜憋得喘不过气来。 中国人坐车爱脱鞋的习惯,真是自古就有了。 绿皮火车不急不慢地向前走着,行驶速度只有80千米/小时不到,相当于后世开车的速度,天很热,她后背流了一身汗,黏糊糊的,差点没晕过去。 “谁要开水?”列车员将烧好的开水送到车间,需要的人立刻围过去。 楚瑜喘不过气来,走去外面喘口气。 “你是北大的学生?”一个声音传来。 对方穿着军装,身材高挑,长得也不错, 眉宇间有种坚定神色,一看就不是凡人,因为陆战的关系,楚瑜对军人很有好感。 “还没入学。” “我妹妹今年也上北大,不过她是北京的,政治成分好,有照顾。”对方道。 楚瑜很快明白过来,此时的北京不仅对本地人有照顾,对有红色背景的高干子弟,也有入学上的照顾,对方说的应该是这个意思,可见这人家庭并不简单。 楚瑜笑笑:“只要能进去,都是有些本事的。” 对方没做声,两人各自无话站了一会,这时,有列车员推着小车过来卖东西,楚瑜早就听人说,火车上有一种福利,那就是不用粮票就可以买一包饼干。 楚瑜走上去,拿起饼干问:“多少钱?” “两毛。”楚瑜把钱给她,列车员果然没要粮票。 这是一种白色蜡纸包装的饼干,饼干大又厚,味道有些甜,说真的并不好吃,跟后世的糕点更是没得比,但因为不用粮票,楚瑜已经够满意了。 火车开了一天一夜,这是楚瑜两辈子经历过的最难熬的旅行。 热、累、闷,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到了次日下午,列车好不容易停在了北京站。 楚瑜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下火车,她屁股坐的酸痛,浑身不得劲,被火车里的味道熏了这么久,浑身都酸了。不过北京的天很蓝,空气也不错,没有雾霾没有黄沙。 不愧是首都,车站比临淮大多了。 楚瑜不确定陆战是否接到了她的电报,她走到站外忘了一圈,没看到陆战的影子,想着便打算先去学校。 正走着,却见眼前一晃,一片绿色出现在楚瑜面前,楚瑜抬头一看,却见她家小黑正勾唇,看着她。 陆战瞅着楚瑜的样子,嘴唇就没下来过,看他陆战多有魅力啊,媳妇对他死心塌地的,这不,还没开学呢,就想他想的不行了,早早跑到北京来了,话说,几个月没见,为什么他觉得他家楚瑜变漂亮也变白了?小身段更是好的不行,脱下厚衣服,穿着简单的的确良素色衬衫,不要太凹凸有致! 咳咳!陆战低声道:“这位美女,想去哪?要不要哥哥送你一程?” 得!虽然变黑了,但这调调,确实是她家小黑。 楚瑜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列车上的那位军哥哥走过来,他皱眉道: “亏你还是人民解放军!怎么能对女 孩说这种话?我警告你放老实点,要是让我看到你欺负女人,我饶不了你!” 楚瑜愣住了。 这人是不是误会了?片刻后她明白过来,他以为陆战在调戏民女。 陆战上下打量他。“你哪冒出来的?” “别管我哪冒出来的!你调戏女孩就是你的不对!我告诉你,你要再不滚,我现在就去告你一状!”他沉声说。 建国初,部队对军人的要求是比较高的,比如在外面要维持好形象,乐于助人之类的,如果在外面真有这种事,部队肯定有处罚。 楚瑜见他误会,忙说:“大哥,你误会了,他是我……嗯……对象!” “对象?”那男人愣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竟指着陆战骂道:“我艹!陆战,你他妈什么时候有女人了?哥怎么不知道?你太不够意思了!竟然把我们所有人都瞒过去了。” 陆战看都不看他,一脸嫌弃:“滚!别妨碍老子谈恋爱!” “什么?你不是来接我的?我说你怎么忽然这么好心,跑来接我!原来是接女人的!你还敢说你不是见色忘友!” “老子就见色忘友!老子承认!我媳妇不比你香?我都有她了,还要你干嘛?该去哪去哪!老子忙着呢!真没眼力见!”陆战骂了一句,见他不走,一脚踹过去。 “我艹!”左逸飞骂道:“陆战你真狠!为了女人连车都不让我坐?你忙什么?啊?该不是拐骗女孩做见不得人的事吧?你也真下得去手!人家还是学生,还没成年呢,你这不是荼毒祖国花朵吗?” 陆战嫌他烦,接过楚瑜的包裹,看都不看,直接跑了。 左逸飞在后面追,奈何穿过一天马路就被陆战甩了,好不容易跟上,却见陆战的车门怎么都打不开。 “喂!喂!”左逸飞隔着轿车玻璃喊:“陆战!开门!开门让我进去!你不能这么狠!不能抛下哥们!哥们是你从小到大的拜把兄弟!你他妈就因为一个女人把老子给甩了?” 陆战施舍般摇下缝隙大的车窗。 他眯着眼,心情不错地说:“左逸飞!好狗不挡道!老子和你嫂子几个月没见,就这点独处时间,你好意思当电灯泡?哥让你自己坐车回去这是疼你,哥怕哥和你嫂子之间太甜蜜,让你这电灯泡瓦数太高,受不了!” 说完,猛踩油门,留给左逸飞两缕黑烟。 楚瑜傻眼了。 这两人认识?要不要这么巧?“他也是部队的?” “不是!”陆战一脸鄙视:“就他那弱鸡样子,还进部队?你当部队是弱鸡收容所?” 楚瑜失笑,看不出来陆战还挺毒舌的。 跟朋友相处时的陆战有她没见过的一面,楚瑜觉得新鲜,她疑惑:“但我看他穿着军装啊!” “假的!那衣服,我们大院谁家没个几套?穿个衣服就军人了?媳妇,你这判断力不行!” 楚瑜没想到列车上虽然认识一个人,居然是陆战的发小,人生果然奇妙。 还没到报道的时间,楚瑜不想住学校,打算在外面租房子,她提前给陆战发了电报让他帮自己找个房子。 从火车站开车过去,一路畅通无阻,整个路上,楚瑜看到的汽车一双手数的过来,不愧是北京,要是放在新安,这一路能见到一辆车就不错了。 没有堵车,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盘盘绕绕的立交桥,此时的北京和楚瑜印象中不一样,这种没有堵车、没有雾霾、没有钢铁丛林的北京,对她来说,十分陌生。 “到了!”陆战把东西拎进去。“房子只有两室一厅,但这里治安不错,你偶尔住这里也方便些。” 楚瑜笑笑,她平时打算住学校,只有时出来处理事情住外面,左右只是个落脚点,干净点就行。 楚瑜身上都要酸了,她赶紧倒热水简单擦洗一下,又换了身衣服,确定身上没味道才出来。 陆战正坐在沙发上,见了她,他站起来,俯视着楚瑜,唇角微勾: “林楚瑜。” “嗯?”楚瑜笑。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俩人不仅很久没见,也很久没联系,楚瑜这才上下打量陆战,满脑子都是问号: “怎么着,到北京傍上别的小姑娘了?这几个月给你写信电报都不回。” 陆战抱着她,闻到楚瑜身上的肥皂香味,差点激动起来,他蹭了蹭楚瑜的脖子,才声音低哑说:“小姑娘?部队就是和尚庙,就是有,老子也不要!老子就要你!” “不要避重就轻,为什么不回信?”楚瑜厉害起来也不是凡人。 陆战抱着她,心早就荡漾了。“部队集训,军事机密!少问!” 得!动不动就军事机密,问都不能问了,还把这套当挡箭牌了! “行!”楚 瑜笑笑,满脸无害的表情:“既然这样,你跟军事机密过去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虽说体谅他,但这么久没联系连个解释都没有,可不是个好现象。 陆战哼了一声: “生气了?真是军事机密!现在是特殊时期,国际局势紧张,有些事你别问!” 楚瑜一愣,想到79年的越战,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但应该不至于,毕竟还有一年时间,不会这么快。 她没再追问。 陆战见状,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他搂着楚瑜,来回亲了好久,才道: “我也想联系你,但有任务在身,没这条件,还好最近完成任务赶回来,刚想给你发电报,就收到你电报了!” 楚瑜不是不讲理的人,她选择相信陆战。 不怪她心有疑惑,1978年是个人心动荡的一年,这一年,知青返城,很多知青为了回城抛弃妻子,还有人为了出国留学,孩子老婆都不要了,更有上大学后在城里直接再娶的,美其名曰为了爱情! 这几年,人心都很浮躁,楚瑜只希望陆战不要受到影响。 陆战抱着她,心早就荡漾了,一条小船在他心里飘啊飘,浪啊浪的,软玉在坏,陆战人都酥了,他抱着楚瑜,手顺着衣服就摸进去,一把没握住。 “媳妇。”他语气明显染了欲望。“长大了!” 楚瑜心顿时躁动起来,俩人虽然谈了很久恋爱,但见面的次数数的过来,这种亲亲爱爱的事情她没法习惯。 “别乱动!”动得她痒痒的,浑身都酥了,很难受。 “我就放放,不动!” “……”骗鬼呢? 俩人说不想是假的,一个是天天锻炼身体倍儿好的军哥哥,一个是18岁身体28岁灵魂的大女人,他俩到一起,还不得天雷勾动地火?早就洪湖水浪打浪了!楚瑜被粗糙的大手摸着,没多久就哼哼唧唧软在了陆战怀里,陆战激动得不行,楚瑜能感觉到他某个部位悄然抬头。 最后她帮忙纾解了一下,他才放过她。 这一弄,俩人激动了很久,没多久又亲在一起,难舍难分,从下午到晚上,连吃饭都顾不上,就一直抱着。 恋爱的酸腐味,果然让人难以抵挡。 到了晚上,俩人好在平复了些,楚瑜无所谓,却苦了陆战,老二精神了这么久,却得 不到释放,他心里直叹气!恨不得现在就要把楚瑜娶回家办了。 “楚瑜,什么时候嫁给我?” “……”楚瑜认命了,是不是交了一个当兵的男人,注定与浪漫情调无关了?求婚的话都说的这么随意,说的就像在问今天这饺子好不好吃,她叹了口气说:“陆战啊,你也差不多点,你这么问让我怎么回答?” “什么怎么回答?”陆战炸了!在他看来,他等了楚瑜足足两年,一直等着楚瑜长大能结婚了嫁给他,怎么看楚瑜这意思,还不一定?陆战把楚瑜拉到自己怀里,俯视着她说:“你回答我!你不想嫁给我?难不成你还有别的想法?考上北大了,想跟北大那些个弱鸡同学谈恋爱,把我给甩了?” 楚瑜翻了个白眼,以前怎么没发觉这男人这么事儿? “陆战!结婚可不是你我的事,首先你结婚得向部队提交申请吧?得告诉你父母吧?得我家人同意吧?我家离这么远,这结婚的事真要说起来可不是简单的,你把该办的办好,再来问我答不答应行不?” 陆战勾唇笑了,他看上的女人就连翻白眼都这么好看。 “行,我这就回去跟家里说,提交申请!” 楚瑜失笑,却又听他说:“在我没办好手续这段时间,你在学校可得老实点!一旦有弱鸡同学追你,你就得想想你男人这伟岸的身躯!这健壮的身材!这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楚瑜差点笑出声。“我比较这干什么?” “防止你见异思迁!” 楚瑜扶额,一句话不想跟他说,直接往外走。 “去哪?” “吃饭!” “笑话!到哥的地盘上,还能让你为吃饭的事情发愁?” 陆战带楚瑜去了北京展览馆后面的一家西餐厅,这家餐厅是典型的苏式建筑,很有时代特色,门牌上挂着“莫斯科歺厅”。 “这里是北京小孩都爱来的,文-革里改叫‘展览馆餐厅’。” 楚瑜进门,这家餐厅装修得很漂亮,从里到位处处透露着品味,门口有大粗柱子撑着,门厅很高,乍看下金碧辉煌,餐厅里摆放的很讲究,桌布很有异域风情,餐具摆盘也很专业,有服务员推着餐车来回送餐,刀叉和茶杯托都镀着银,处处透露着洋气和品味。 楚瑜差点忘记自己是在1978年,这样的格调如果不是建筑略显老旧,和后世的餐厅真的没两样。 果然是北京!楚瑜再次感叹,不过她隐约记得这个餐厅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见过,餐厅的名字也很耳熟。 “坐!”陆战为楚瑜拖开座椅。 他换了一身衣服,楚瑜很少见他穿休闲装,穿休闲装的陆战身材更为出色,精壮的胳膊肌肉紧紧绷着,到处透露出一个爷们的霸气!很man! 服务员扫了他们一眼,很温和地打招呼。 “请点餐。” 楚瑜点了沙拉、面包、牛排,陆战点了些肉,又要了面,最后俩人整了瓶红酒。 这样的生活十分惬意,楚瑜唇角上扬,北京与临淮完全不同的气氛,让她对未来充满希望,在这样的城市,不管做什么应该都很容易。 餐厅果然很讲究,不管点的东西多小,都用精致的盘子端上来,加上考究的餐具,果然很适合约会。 牛排上来,楚瑜笑着拿起刀叉,她真真没想到,穿越后仅仅2年时间,她竟能在70年代吃到牛排,和她想象中的70年代完全不一样,果然,贫富差距自古就有。 她淡定地用刀叉切牛排,一口牛排吃下,唔……真的好赞!也许味道并不比后世的好吃,可对于楚瑜这种在农村待惯了刚放出来的人,这简直就是顶级美味! 陆战扫了她一眼,对她的从容略显疑惑,见楚瑜很熟练地用刀叉,心里的疑问更深,陆战的侦察能力很强,林楚瑜的很多地方都让他产生怀疑,他没表现出来,只道: “味道如何?” “还不错,牛排不老不嫩,正好七分熟,口感也行。”主要是不能要求太高,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陆战眉头皱得更紧,林楚瑜身上有太多不属于农村人的东西,不是他瞧不上农村人,而是受时代限制,这个年代没出过远门的农村人能有什么见识?他可不相信,听听广播就能会西餐礼仪这样的鬼话,能知道牛排七分熟,可别告诉他这是在林家庄看书看来的。 “老北京的孩子都爱来老莫。” 楚瑜笑:“北京不愧是首都!吃穿住行都比临淮好很多。” 她的身上有太多破绽,正常人也许感觉不到,但陆战可不是正常人,很快,他排除了楚瑜是间谍的可能性,一个间谍绝不可能这样轻易暴露自己,反侦察能力也不会这么差。 他低着头,勾唇道:“你明天有什么打算?” “明天?我打算买点书 ,再买点生活用品,顺便四处逛逛你呢?明天回部队?” “我休了假,明天陪你!” 俩人吃完,陆战把楚瑜送回去,临走前,他扬起唇角,做出脱衣服的动作: “要不,我留下来给你暖床?” “滚!”楚瑜学他说话:“爱上哪上哪!我这床太小,留不下你!” 陆战当然是开玩笑,他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笑着离开。 出了门,陆战笑意全无,脸顿时冷了下来。 楚瑜身上有太多待解的谜团,多到他想忽略却始终绕不过这事,早在她第一次坐他车时,陆战便发觉了,有些事真的无法隐藏,好比气质,楚瑜的气质可不是一个普通女孩能有的。 然而,不管如何,她是他陆战的女人!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064 王府井 车子停在大院里,陆战进门,放下车钥匙。 “陆战,你去哪了?”田信芳端着盘苹果,边吃边问:“妈妈刚切的苹果,吃点吧?” “刚吃过!” “去哪吃饭了?” “莫斯科!” 田信芳脑门一紧,陆战很少休假,否则她之前也不可能特地为看他跑去临淮,以前一直厌恶休假,恨不得把青春和热血都献给部队的陆战,最近这段时间却总是休假,怎么搞的?而且还去莫斯科吃饭,莫斯科那样的餐厅,一听就是有故事的! “跟谁去了?”女人的八卦基因又钻出来了。 “一个女人!” 砰!简直是炸-弹爆炸!全家人听了这话,全部跑过来。 陆薇指着他惊讶道:“陆战!你竟然跟女人去约会?还去了莫斯科餐厅?谁啊?是不是我未来嫂子?” 田信芳皱眉:“陆战,这人是你女朋友?你早就说要把人带给我们看看,带到现在我人影都没见到。” 陆父看着报纸,哼了一声没加入谈话。 陆明堂和陆奶奶对视一眼,陆明堂问:“陆战,这姑娘哪里人?” 陆战粗鲁地扯开衬衫扣子,直接脱掉,他低声道:“下次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砰!又是一颗炸-弹掉落。 都已经到见家长的地步了? 田信芳惊呆了:“带回来?这么说你已经确定要跟她在一起了?陆战,婚姻可不是儿戏,你可不能轻易做决定!” 陆战是她儿子,他有多死心眼,田信芳当然知道,这样的男人认准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她不担心陆战出轨之类的事情,倒担心这姑娘让陆战伤心,做军嫂看起来风光,可说到底,常年独守空房的日子不好过,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的。 田信芳欲言又止,然而陆战一句话没说,直接上楼洗澡。 他一走,全家人议论纷纷,田信芳怪罪道:“老陆!你儿子都要把女人带回家了,你也不管管!” “管什么?”陆文柏翻了翻报纸:“你不是一直想着让陆战找对象?现在好了,陆战把人找好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是因为把人找好了我才担心,那女人是谁啊?人品如何?家世如何?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被动,你舒服我不舒服,我不管,反正这婚事我不同意!” “不同意?”陆文柏笑了:“儿子只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你自己儿子自己不清楚?” “可是……难不成就这样接受一个陌生女人进门?”田信芳自问自己不是难缠的婆婆,可让她接受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做儿媳妇,她这心里舒坦不了。 “别把事情想的太坏,说不定陆战看上这女人大家都满意!” 次日一早,楚瑜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又洗了衣服,她刚把衣服晾好就见陆战开车过来了。 摇下车窗,陆战勾唇,手指在车窗上点了点。“美女,赏个脸陪哥出去遛遛?” 楚瑜笑:“可以不赏脸吗?” “不赏脸我直接把你抢回家!” 楚瑜笑了笑,简单收拾一下,换了身洋气点的衣服。 她站在镜子前看向自己这身打扮,简单的鹅黄色的确良短袖衬衣,衬衣领口是系带的,楚瑜系成一个蝴蝶结,下身是高腰的复古风伞裙,拖到脚踝,头发用头巾绑着,把头巾和头发编在一起,头发在两侧随意耷拉着。 这是她自己设计的衣服,楚青没上学之前帮她做的。 楚瑜以前不打扮是为了低调,再说农村那种地方,太招摇会惹来不少麻烦,便一直没注意穿着,现下来北京,又和陆战一起出去,少不得经常碰到陆战的朋友邻居,若是太寒碜,到底有些丢脸,人就是不显摆,也不必故意拉低自己。 想到这,楚瑜又拎了个自己设计的包,穿着皮鞋出了门。 陆战正在车里等着,闲得无聊,刚掏出一根烟,还没点燃,却见一个倩影过来。 他回头一看,眼睛当时就直了,陆战不是不知道楚瑜漂亮,却不知道打扮后竟然漂亮到这个地步了,洋气的衬衫和裙子,让她既有书卷气又显得时尚,鹅黄色上衣衬得她皮肤晶莹玉白,果然是年轻小姑娘,脸上什么没用什么化妆品,皮肤却白的发亮,往下看,衣服勾勒出她的好身材,让她的上身曲线完美地显现出来。 陆战有点大男子主义,觉得女人的美只能给男人看,他恨不得把楚瑜拉回去,脱了衣服,换身朴素的出来,然而,到底舍不得。 “怎么样?” “美!”陆战笑着给她开门:“美得我心肝都颤了,魂都被你勾去了!” 楚瑜被他说得差点就不好意思,她抿着唇,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总觉得脸上有些淡,应该买点胭脂水粉口红之类 的东西,偶尔也能用一下,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化妆品多不多。 车子很快启动,一路上,陆战时不时回头看她,楚瑜被他逗笑了。 “没见过?” “没见过这么美的!我完全有理由担心我不在时,你们学校会有不识相的弱鸡对你献殷勤。” 原本不打扮都够招眼了,现在打扮一下那还了得!还有别的女人什么事?这样的女人,生来就是勾男人的,加上这年头的男人都喜欢楚瑜这一卦的! 陆战有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车很快停在了王府井大街。 这年头还有一个好处,停车不用抢,收费停车位更是不存在,大街上那么多位置,随你停,什么,有警察管?就陆战车牌上那一水的8字,估计也没人敢管。 陆战带着楚瑜往前走了几步,却见一块空地前站着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不同年龄,不同身份,每个人都围在这家店前面,蜂拥而至,挤得差点发生踩踏事故,和后世苹果手机首发的排队有的一拼。 “这是什么店?” “王府井书店!”陆战道。 这种情况,队早就乱了,买书全靠插队了,陆战强壮,没多久就把楚瑜拉到了前面,楚瑜略有些不好意思,放在后世这就是插队了,只可惜现在没人管。 所有人都很疯狂,楚瑜有些不解,这些人来排队是为了买书? 没多久,书店开门了,楚瑜来不及说话就被挤了进去。 王府井书店很大,听说有3000平方,当年还是亚洲最大的,建的也很气派,就是放在后市看,这样的建筑也不算落伍,只可惜楚瑜记得,王府井书店后来被拆掉了,但是眼下,这书店里十分火爆,王府井书店有四层,但只有一二两层可以买书。 楚瑜进去后看了一眼,这才惊讶地发觉,这书店里竟然可以买到各种书。 “陆战,这里怎么有这么多书?” 《子夜》《家》《唐诗宋词》《简爱》《一千零一夜》这些书都是禁-书,怎么忽然间就放出来了? “你不知道?”陆战道:“五一节,国家已经开放出版物,很多以前被列为‘毒草’‘封资修’的书都开放了,因为这事,现在北京掀起读书狂潮。” 楚瑜愣了一下,五一那会她正在准备高考,没关注新闻,这种政策对新安影响不大,她并未感受过。 偌大的 大厅里,所有人都在疯抢着书,要是放在后代,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后人只会为明星光碟、苹果手机等拼命疯抢,对于书,却显得并不很在乎,但这个年代不同,很多书被封了十多年,这十年间,市面上只有一些主流文学,大众自然不爱看,有些书他们文-革前看了一半,连结尾都没看到就被封了,为了一个结尾,很多人被吊了十年,现在重新开放怎么可能不激动?更别说已经恢复高考了,全民读书可不是吹的。 看着别人抢购的吓人场面,楚瑜没敢耽误,看到好看的书就拿,一叠叠全部抱回去,有些她前世看过的书比如《欧也妮葛朗台》也都抱回去再看一次。 等结账时,陆战抱着20多本书。 还好有人搬,否则楚瑜都不知道怎么拿回去。 书的价钱不算贵,好比《欧也妮》才5毛4分钱,其他的也在1块钱以下,楚瑜还买了一些英语工具书和原文书,总共花了15块不到。 楚瑜掏出钱,却被陆战推回去。 “我有钱。”楚瑜坚持。 陆战勾唇,似笑非笑:“你有钱,你有这么大能耐,还要男人干嘛?听好了,有我在,不需要你掏钱!身为男人赚钱不给女人用,那还叫男人?” “……” 不顾楚瑜反对,陆战直接把钱付了。 虽然有人买单的感觉很爽,但楚瑜觉得陆战拿那点津贴,还这样为自己花钱,实在过意不去。 出了书店,楚瑜高兴坏了,70年代末的北京,和下面的农村有多大的差别,从买书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书香飘遍了整个城市,让楚瑜觉得,此时的人们精神面貌比后世好多了,阅读习惯也更好,难怪人家都说78年是一个春天,说这是春天的故事,可不是吗?虽然还没正式改革开放,但这确实是中国的春天。 “哎呦!这谁啊?大家都来看一看,瞧一瞧!看看这位抱着书的人是谁?我怎么瞅着像咱们的陆首长呢?”左逸飞的声音传来。 楚瑜失笑,站在一边,动都不动地看他们开玩笑。 陆战黑脸一红,臊得慌!以前吹牛吹大了,说是不可能陪女人逛街买东西,不可能当个居家好男人,这还没结婚,就被发小抓了个现形。 “滚一边去!” 边上有一帮人,似乎都认识陆战,左逸飞不饶他: “大家看看!陆首长这英语0基础,居然还看英语书!陆首长,这到底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以前我认识那个甩都不甩女人一眼,顶天立地的陆战哪去了?” 陆战被臊得差点把这帮人给踹到南天门去! “没事来帮哥搬书!”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要。 左逸飞没动,视线却不觉落在楚瑜身上,这一看,眼都直了,他上下扫着楚瑜,许久才确认,这美女确实是昨天火车上那乡下妞儿,没想到换身衣服,打扮一下,竟然这么漂亮?原本以为陆战找了个乡下女人,昨晚他都告诉圈里人嘲了一遍,谁知再一看,却这么漂亮,气质也很好! “左逸飞,你不是说这姑娘是乡下人吗?” “对啊!说好的老土妹呢?我看很洋气啊!” “你不是说她是乡下人进城当小保姆的吧?还说陆战眼浊,我看眼浊的是你吧?” “左逸飞,你这嘴里就没句实话,老土妹和乡下来的美女这能一样吗?” 左逸飞心里苦!明明昨天是乡下妹的,怎么隔一天就变得这么美,这么洋气了?就她身上这件裙子,他在北京都没见过一样的,很有国外衣服的意思。 他们的议论,楚瑜不是没听见,她没做声,对方都是陆战的发小,她不希望让陆战为难,再说她不是开不起玩笑,只要没有恶意,她可以接受。 “妹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左逸飞问。 楚瑜含笑道:“林楚瑜。” “林楚瑜?好名字!”不叫阿花小芳啊!左逸飞有些失落,原本还想笑笑陆战的,谁知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左逸飞叹息一声,林楚瑜可是北大的,别的不说,就这学校,人家可是实打实考上去的,吊打他们圈内所有人!文凭好就算了,人还漂亮!现在连名字都洋气,左逸飞忽然觉得自己确实眼浊! 没人能拒绝美女,左逸飞瞬间笑了。 “楚瑜,我是陆战的哥们,以后陆战去部队,你有什么事只管找我!” 楚瑜笑道:“谢谢!” 几人聊了几句,陆战在那边喊:“上车!” 楚瑜和他们告别,慢悠悠走过去。 她一走,左逸飞的朋友炸了,纷纷骂:“左逸飞,你小子说话越来越水了!还说什么老土妹,人家明明很漂亮,还是北大的!个人条件很出色嘛!” 左逸飞挠头,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趁机消遣一下陆战,兄弟之间不都这样,你说我我说你。 “我没说她不漂亮!” “这样看,陆战眼光还是不错的!” 一时间,人人羡慕陆战找了个既漂亮又会读书的水灵姑娘。 原本楚瑜并不打算这么早跟陆战去他家,谁知陆战找出理由,说他这一去部队,指不定半年不回来,现在不带楚瑜回去,要等下一次不知道等到哪年,他有危机感,总觉得媳妇这么漂亮,不早点定下来娶回家会有变数,当天买好书,陆战没耽误,直接带楚瑜去了陆家。 065 见家长 车子飞速驶向陆战家,楚瑜看向窗外,心里不觉叹气。 说没有顾虑那是假的,她才刚考上大学,人生还长着呢,结婚并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然而,她年轻,等得起,陆战未必能等,楚瑜知道陆战想结婚,想早点跟她绑在一起,可她…… 如果说不去他家,会扫他的兴,去了,又怕被催着结婚,也怕陆战家里会不同意生出事端。 楚瑜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怎么?不想去?”陆战猛踩刹车,轿车停在大路边,他侧身看向楚瑜,眉头紧锁:“你不想去我家?不想见我家人?不想和我结婚?” “也不是不想。” 楚瑜叹了口气,以她的性格,能这么在乎陆战的想法,显然是把他放在心上了,否则,谁逼她都不管用,说不去就不去,一个人一旦把对方放在心上,什么事都为他考虑,那就是在意了。 “我只是怕结婚会影响我的学业和事业,会影响我对人生的规划,万一……我是说万一,结婚后怀孕什么的,并非是我乐意的,我还年轻,想先立业再成家,不希望被家庭束缚。” 陆战转向窗外,一声不吭,良久,他摸出烟,一根接一根点燃,烟熏得他双眼眯起,陆战弹了烟灰,半晌,转过头,直接吻了上去。 楚瑜被迫承受他的吻,陆战嘴里充斥着烟味,混合着独属于他的味道,让楚瑜的心渐渐躁动,她下意识把手放在他腰上,却发觉手摸到的地方,触感微硬,紧绷的肌肉给她无比心安的感觉。 这个吻霸道、占有欲十足,却又漫长,漫长到楚瑜差点窒息。 陆战是不是想亲死她,好继承她的入学通知书? 陆战双眸紧缩,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被老子亲完,脑袋有没有清醒点?” “……” “林楚瑜!你听着!”一副训话的语气。 楚瑜注视着他没做声。 “我不会束缚你,我喜欢的正是你原有的样子,是你的灵魂,当然,肉体也喜欢。” “……”说好的深情呢?楚瑜有点想笑,这种不正经的表白方式,深情的有点浅啊。 “婚后我会尊重你,帮助你,保护你,你想做事业,想继续学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实话,只要你喜欢,我都愿意支持你!我一年365年,大概有360天在部队,当然,我会努力立功争取多点休 假,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和我结婚,这一年360天都属于你一个人,你忙什么都可以,只要把剩下的5天分给我,你认为这样的婚姻是束缚?” 陆战注视着她,只觉得说这种话的人不是自己。 他陆战向来嚣张霸道,唯我独尊,除了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眼睛都不眨,还从未为别人付出这等真心,这样的他已经低到尘埃。 陆战抱着她,蹭了蹭她的头顶,才低声问: “还是说,你觉得从一年里抽出5天时间分给我,都嫌多?” 这种小狼狗式撒娇,楚瑜吃不消。 楚瑜于心不忍,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怕成家后事情多,怕我应付不来,怕我要面对生儿育女等麻烦事,当然,也不是说生孩子麻烦,是18岁的我,还不确定自己能成为一个好妈妈。” 陆战笑了,他拉着楚瑜的身体贴近自己,暧昧地说: “放心,就是你想生我也不会让你生!你的身体还未发育好,这时候生孩子并不是好事,我也想迟点,先过过二人世界,等你长大,咱们再要孩子。” “啊?”楚瑜没想到他会妥协到这种程度,毕竟陆战的年纪在这个年代来说,实在不算小,这样的人,临近三十没有生孩子,外人会有闲话。“你确定?” “确定,大不了,我做措施……咳咳!”陆战怕这些话污染了楚瑜纯洁的心灵。 殊不知,前世的小黄书爱好者林楚瑜,心里早就想过,如果真的结婚,一定要让他用避孕措施了。 “你家人会同意?” “一切推到我身上!” “嗯?” “比方说我不孕不育,我有心无力,我身不由己。” “……”楚瑜看到了他的诚意。 第一次去人家玩,空着手有些难看,半路楚瑜让陆战先送自己回去拿了点东西,又去买了些水果和补品,当然,都是陆战付的钱。 陆战家住大院,这种地方,楚瑜只在小说里看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进这里,和小说中描写的差不多,门口有人站岗,比较安静,绿化很好,房子不少,却排得很开,相互间不影响,很适合居住。 陆战把车停好。 楚瑜拎着东西站在那,等了他一会,见他迟迟没来只好敲门。 田信芳开的门,见了她,愣了片刻,才惊喜道:“楚瑜,你怎么 来了?” 见楚瑜拎着大包小包,田信芳笑道: “你来北京干什么?该不会是特地来看我的吧?你这孩子也是的,来北京也不告诉我的一声,你要早告诉我,我肯定去车站接你,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 楚瑜有些尴尬,总不能说你儿子告诉我的吧? 陆文柏正巧在家,见了楚瑜,疑惑道:“信芳,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去临淮时意外落水,有个小姑娘救了我的命?就是她!林楚瑜!当时我跟楚瑜一家处得很不错,我回北京后,经常想起这个小姑娘,没想到又见到了,快,楚瑜,你快进来!” 田信芳招呼道,实在惊喜,真没想到她这辈子还能有跟楚瑜再见的机会,当初分别,都觉得此生不会再见了。 陆文柏道:“原来是救命恩人,前几天还听你说起过!” “叔叔,阿姨。”楚瑜打了招呼。 她把东西放下,淡笑着坐在沙发上,又不觉瞄了眼屋外,陆战不知为何还没进来。 “对了,楚瑜你怎么来北京了?”田信芳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楚瑜笑道:“田阿姨,我考上大学了,这次是来北京上大学的。” “什么?你考上大学了?”田信芳很高兴,又问:“考上哪所大学?” “北大。” 田信芳和陆文柏沉默片刻,俩人都想到一处去了,今年陆薇也考大学,按理说以他们的背景,完全可以让陆薇特招进北大,只是老爷子不愿意用关系,要陆薇凭真本事考试,陆薇成绩不好,这也不能怪她,文-革时她天天跟着去外面闹,没正经上过课,考试考得特别差,理所当然被刷下来了,可陆薇偏偏眼光高,非要上北大,这不,没考上北大又打算复读一年,明年继续考试。 不论如何,楚瑜能上北大,田信芳很为她高兴。 “当初你英语考满分,我就知道你成绩好,却不知道好到这种地步,外地人想考北大,那是难上加难,不知道你今年考了几分?” 楚瑜语气平淡:“470。” “什么?”夫妻俩又愣住了。“这么高?我到现在没听说比你高的分数,这分数是状元吗?” “嗯,省状元,比第二名高了七十分。” “……” 田信芳闻言,看楚瑜的目光又不一样了,省 状元,而且还比第二名高这么多,这说明高考已经不能证明她的实力,虽说考北大的人很多,却不是每个人都是省状元,再者,状元和状元间也不一样,放在古代,楚瑜这样的人,都是要进殿试的,放在哪家都是荣耀啊!哎!为什么她家女儿不能考这么高的分数?果然,厉害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说话间,陆明堂和陆奶奶也过来,俩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都很赞赏地看向楚瑜,尤其陆明堂,他最喜欢实力强的小朋友,不喜欢那些用关系爬上去的草包。 “陆爷爷,陆奶奶好。” 俩老的不要太高兴,都觉得楚瑜既漂亮又乖巧,还是状元呢!这样的姑娘,要是自家的多好! “小姑娘水灵又漂亮,这年纪小果然不一样!”陆奶奶笑着夸。 田信芳一愣,这才意识到楚瑜和自己初见时变化很大,不仅是打扮,更重要的是气质,这两年,楚瑜已经出落成一个气质出众的淑女。 “是啊,楚瑜越长越漂亮,越来越出众,这么出色的姑娘,不知道哪家男孩有那好运,能把你娶回家!” 田信芳不觉又摇头惋惜: “要不是陆战有女朋友,这样好的姑娘,我还真舍不得推给别人!” 田信芳说的是真心话,先撇开楚瑜救了自己命不说,光是楚瑜的长相,这皮肤,她看着就喜欢的不行,陆战黑,必须找个白的综合一下,否则将来生了孩子可不要黑成碳了?再者,省状元,又是北大的,这样的条件,即便家庭出生差点,也不是短板,毕竟这年头,无产阶级的政治成分更好!和他们的红色家庭更配! 这话说得楚瑜不知接什么好,难不成要说,其实我就是陆战的女朋友?这样会不会把田阿姨给吓到? 说话间,陆战进门了,他方才在门口被左逸飞的爷爷叫住,聊了几句部队的事,原想着楚瑜和田信芳认识,见面不会尴尬,便没急着过来。 进了门,见家人围着楚瑜,气氛还不错,料想一切已经明朗了,陆战道: “妈,今天我女朋友来,你让阿姨下厨做点合口味的菜。” 田信芳一愣,伸着头往他身后看。 “女朋友来了?哪呢?陆战你也真是的,不打招呼把人领回来,我这菜都没来得及买,中午吃什么?” 站到门口看了一会,田信芳疑惑:“人呢?没跟你一起进来?” 陆战不做声,视线落在楚瑜身上。 田信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其他人也盯着楚瑜。 楚瑜耸耸肩,一脸无辜:“我还没来得及说。”说完,笑道:“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陆战的女朋友,林楚瑜!” “……” 之后,陆战被田信芳狂k,田信芳抱怨养儿子没用,她又不是不认识楚瑜,陆战竟然瞒了这么久,一句话没说,最后告诉她,儿媳妇是楚瑜,这让她太被动了! 陆文柏笑笑,眯着眼没说话,虽说找个家世相当的,会对陆战的前途更有利,但他觉得男人就得凭实力,靠女人的男人有个鸟用?楚瑜是省状元,光这一点,陆文柏就举手赞成。 而陆爷爷和陆奶奶更是笑眯眯的没说话。 “阿姨,抱歉瞒了你,实在是之前我在上学,我俩关系不稳定,就没跟家里说,这次我到北京上学,陆战提议我来家里坐坐,我来得及,没买什么好东西,希望你们别介意。”楚瑜道。 “你这孩子……”田信芳又惊又喜,拉着楚瑜的手说:“阿姨不是怪你,是怪陆战把我蒙在鼓里,行了,我去买菜,你在家陪爷爷奶奶。” 这爷爷奶奶称呼一出,楚瑜便知道她的态度。 楚瑜来到院子里,只见陆家有两个院子,南院不大,有围墙,更像是个露台,另一个院子是出门的露天自留地,跟农村差不多,外面可以种点东西。 楚瑜进了南院,陆奶奶正在浇花,被水一打,花上的枯叶掉落到地上,水也洒的到处都是,楚瑜见了,下意识拿起扫帚,利索地打扫好,又用拖把拖了地。 陆奶奶笑眯眯看她。“在家也做事?” 楚瑜扶着她:“我爸妈要下地赚工分,家里的事我经常做。” “这样好!家里的事情看着都是小事,可在这女人眼里,家里无小事,只有家里收拾得妥妥贴贴,日子才会过得有声有色。” 楚瑜笑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好比这厨房,家里要是一直不做饭,少了烟火气,日子过得就不滋润。” 陆奶奶没想到她会认真听自己唠叨,笑意不觉浓了几分。 “你这孩子说的对,状元果然不一样!” 陆奶奶要给楚瑜切水果,楚瑜想代劳,被她拦住了。 她走进屋,却见陆爷爷正站在桌子旁写字。 “丫头过来!” 楚瑜过 去,却见陆爷爷在写“精忠报国”这四个字,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字写得棱角分明,杀气十足,一看就是军人出身,被他一写,“精忠报国”四个字,确实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老爷子字写得很不错!”楚瑜认真地说:“在老爷子手里,这笔就像是一把刀,放下刀拿起笔,老爷子转换得很自然。” 陆明堂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也敢说!” 说完,把笔递给她:“听你这话,你也会写,露两手看看!” 楚瑜这一年每天都练习小楷,她虽然底子不如别人好,不像人家从小练习,但她从来都是拿着古人的手稿仿写,模仿的都是王献之之类的名家,比起别人有天然优势。 她没怯场,拿起笔说:“我只会写小楷,大字不擅长,只会写楷书,行书玩不转。” “楷书好!楷书写好,字的框架结构才能好,写别的字才不会飘。”陆明堂指着架子上的笔,道:“随便挑一支!” 楚瑜挑了支写大字的小号笔,别人写小楷用小笔,她不一样,喜欢大笔写小字,这样才有挑战性,笔干了,她搓了搓毛,蘸墨,定下心,认真写了起来。 066 通关了 楚瑜写好,陆老爷子拿起她的作品,看了一会,直点头:“练多久了?” “有一年了。” “不错,是个有悟性的。”老爷子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忽然变得复杂:“你的字有姜夔的影子,下次可以试试二王,这俩人才是书法大成者。” 楚瑜听得点头,每个人性格不同,喜欢的东西也不一样,楚瑜喜欢姜夔,但在很多书法爱好者眼里,只有二王才是正统。 老爷子又指点了她几个字,有些笔画写的不到位,老爷子也会示范师范给她,楚瑜看到他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笔画一直不好看,这才恍然大悟。 说话间,楚瑜笑道:“对了,陆爷爷,听陆战说你喜欢写字画画,我手里正好有个好东西,送给您瞧瞧!” 老爷子没做声,只笑眯眯看她,他活到这把岁数,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别的不说,琉璃厂对他们这帮老干部都得设专门的办公室,有好东西紧着他们先挑,他退下来之后,一直玩古董,算是半个行家,楚瑜送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入他的眼,但礼不在贵重,小孩子有这心就好,老爷子笑眯眯看着楚瑜把画作展开。 “陆爷爷,您看看,都说他的画好,我没学过画画,不会鉴赏,你来给我评评!” “嗯?”老爷子笑眯眯盯着那画,正想说是哪个现代画家的画,这一打眼,扫到那副画时,神色当场就不对了,他陡然摸起边上的放大镜,对着那画一点点看,到最后,他惊道:“果真是王叔明的《岩居高士图》!寥寥几笔就勾勒出苍山的葱郁,虽用笔随意,但笔力雄浑,当真是王叔明的真迹!” 楚瑜耸耸肩,她早说了,她不画画,看不懂这画,只知道是好东西,但要让她评价,她没法说的这么专业,因此,拿出来也不心疼。 “应该是真的,花了好几块钱收来的呢!” “……”老爷子牙关咬的紧紧的:“这画是国宝级别的……” 几块钱算怎么回事? “哦,这我倒是不知道。”只知道这种画在后世很值钱。 “不过这画有些受潮了,你到底是怎么保存的?竟然这么不当回事!” 老爷子疼得慌!这样的宝贝,竟然被不当回事对待,真叫人心疼! 楚瑜笑了:“家里没地方放,只能放在地窖里,受潮也正常。” “……”老爷子的手紧紧攥着,有些痒痒 ,楚瑜这种不爱惜的调调让他想揍人啊!他爱惜地说:“这样的东西,看一眼就饱了,精神上再也没有什么可缺的,有一幅此生就无憾了,喜欢的人可以痴迷到每天就想抱着入睡,这样的画,你竟然不爱惜!” 楚瑜实话实说:“我没学过画画,看不太懂,自然也看不出这画好在哪里。” “你啊!真当书画一起学!亏你写字写得有模有样,这画画并不比写字难!倪瓒在《岩居高士图》中不是题了词吗?王侯笔力能抗鼎,五百年来无此君!这正是对王叔明最好的赞扬,王叔明这人虽然随意,但笔力无人能比!元画的风尚就在这!” 所以说楚瑜不懂,像老爷子这种痴迷的人,玩的不仅仅是古董,还有传统文化,知道一幅画就不得不知道其作者、创作背景、时代背景等,一挖就挖深了。 看得出老爷子对王蒙很推崇,楚瑜爽快地说: “既然您这么喜欢,那这画就送给您吧!” 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意识到她这话的意思,送给他?这种国宝级东西,不该拿回家好好收着?就这样轻易就送了?老爷子觉得自己心脏承受不住这种突来的惊喜。 “丫头,我再告诉你一声,这是好东西!你留着!留给后世子孙都是传家宝!” 楚瑜笑了:“老爷子,我后世子孙姓什么?” 虽然这话说的有些不害臊,但事实如此,她要是真和陆战成了,哪有什么你我? 老爷子愣了片刻,随即一拍大腿,当即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我喜欢你说话的调调!” 既然都传给陆家子孙,他还客气什么? 楚瑜也笑了。 其他人不时回头看他俩,不懂这俩人在笑什么。 说话间陆战下了楼,他刚洗好澡,换了身居家服,显得人精神又帅气,和穿军装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并且楚瑜注意到,他脚上还穿着一双很洋气的回力鞋,呦!回力可是国货经典,七十年代的耐克阿迪啊!楚瑜不觉偷看了几眼,被陆战抓住,以为媳妇又对着自己流口水,隔空赏了几个飞吻。 “陆战,林丫头把这画送我了!”老爷子戴着眼镜赏玩。 “知道,她那好东西多,上次那个洒蓝釉就是她的。” “什么?”老爷子又呆愣片刻,洒蓝釉也是楚瑜的?因为这事他对楚瑜有些愧疚,特地在孙子授意下,给楚瑜登报立了典型,楚瑜年纪轻轻 已经有这么多珍宝,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老爷子回过神道:“看来林丫头有不少好东西!” “还行吧。”楚瑜笑笑:“暂时不到一百件。” “……” “等改天我买房子了,把它们从地窖里搬出来,拿给您过过目!” 老爷子差点就对孙子发话,快!快点把楚瑜娶回家。 老爷子爱死了这幅画,连饭都不吃了,一直对着画看来看去,还打电话给其他战友炫耀。 田信芳见状,连声哀叹!这老爷子一看就是被楚瑜收服了,老爷子比自己投降得还彻底呢。 一顿饭吃的还算开心,虽然田信芳觉得这事太出人意料,但转念一想,楚瑜个人条件很好,人又年轻,比陆战小这么多,真要娶回家也是个好事。 吃饭时,陆薇回来了,田信芳教训她: “薇薇,这是林楚瑜,是妈妈的救命恩人,也是你哥哥的女朋友。” 陆薇听完事情经过,端着架子和楚瑜问好,故意不看她。 “薇薇,楚瑜和你一样大,你看你,可得好好学习,连北大都考不上,妈妈出去脸上都没光!” 陆薇气哼哼:“你以为北大好考啊?说的跟考去菜场似的!北大要是好考,这中国人人都能上北大了!” “……”一家人用关爱弱智儿童的眼神看她,之后又看向出楚瑜。 田信芳哼了一声:“你天天说难!你考不上,人家还有轻而易举就考上的呢。” “谁?谁那么容易考上?你有本事叫出来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他长什么样,敢说考北大轻而易举!” 大家视线刷刷看向楚瑜。 楚瑜放下筷子,嘴角微扬:“薇薇。” 陆薇一愣,被这熟人的语气搞得心都乱了,好奇怪!为什么她觉得此时的楚瑜让人这么想要依靠呢?薇薇啥的,听起来好舒服哦!乖乖,难以形容的感觉! “嗯?”陆薇不觉问。 “其实考北大并不难,掌握好基础知识就可以。” 陆薇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自己仅存的尊严。“说的跟你考过似的。” 一桌人狂咳嗽。 陆薇皱眉:“怎么了?我话说的不对?” 陆战扫了她一眼,用关爱智障儿童的语气说:“你嫂子今年刚考上北大,470分!省状元!” “……” 怎么没人提前告诉她!!陆薇受到万点暴击,她那学渣的自卑心忽然又上来了,低着头,再也不想跟楚瑜说话了,吃了口干巴巴的米饭,连碗里的红烧肉都觉得不香了。 楚瑜笑笑:“薇薇,没事,你想考北大的话,我教你。” 陆薇虽然很想端着架子,告诉楚瑜,她这个未来小姑子可不是好处的哦!她很高冷的哦! 可是……呜呜呜……好想跪地抱大腿。 比她高考多了200多分的女人,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做她嫂子绰绰有余好吗? 总之,陆薇这个渣渣感受到了来自学霸的恶意。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吃完休息一会,楚瑜借机离开陆家,陆战负责送她回去。 她一走,田信芳忙不迭问老爷子: “老爷子,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老爷子笑眯眯的。“不错!” “不错?”田信芳知道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她满意地笑笑:“你觉得她跟陆战合适吗?” 老爷子没说话,只笑眯眯捏了捏胡子,转身去屋里写字了。 “哎,爸怎么不说话?”田信芳愣了下:“这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屋里。 老爷子拿起笔,不知想到什么,从一叠书法纸下抽出了楚瑜的字,他拿起一看,楚瑜的字确实写的不错,他向来不会恭维别人,实事求是是他的风格,只是……楚瑜的字,尤其是左右结构的字,左边的偏旁总会占据右边的位置,字往右偏,都说字如其人,这两人若真成了,这家里,陆战怕是没一点地位了! 想到自己那孙子,老爷子叹了口气,看起来蛮横的很,遇到女人也只能往后退。 从楚瑜的字上看,她才是当家做主的人啊! 罢了!老爷子自我安慰,哪个男人结婚后不这样?在外面再熊,回家都得乖乖听话! 楚瑜和陆战难得在一起待了一天多,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绝无仅有的!腻了一天多,他们还觉得不够,可陆战下午就要去部队报道了。 楚瑜知道,自己要做军嫂,首先就该学会以平常心面对分别。 她没说什么,怕陆战在部队吃不好,特地炒了点菜给他带回去。 陆战笑着亲她一口:“有媳妇就是好,有人疼!” “好好训练!报效祖国!”楚瑜笑。 “遵命!”陆战双腿并直,对她敬了个军礼。 “行了!留着去部队敬!”楚瑜拿下他的手。 这次分开,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陆战抱着她,舍不得放手,他吸着楚瑜的发香,道:“等我下次回来!” “好!” “好好学习!不要沾花惹草!” “知道了。” “全世界谁最帅?” “陆战!” “陆战是谁?” “我未来的男人!” 陆战闻言,满意地拍了下她的屁股,转身就走! 离开学还有几天,一早起来,楚瑜收拾好打算出门,78年的夏天真是热,楚瑜昨晚一夜没睡好,她实在不想再受这种罪了,想买个电风扇用用。 楚瑜去百货大楼柜台站了一会,看几个人来买电风扇,让她意外的是,百货大楼根本没有现货,因为天热的关系,电风扇脱销,暂时买不到,而买东西的人手里都捏着电风扇券,原来北京本地的电风扇不是用工业券买的,有专门的电风扇券。 她有些郁闷地走出百货大楼,打算去黑市上逛逛。 楚瑜第一次来北京,北京作为首都,管理的肯定更为严格,她不能直接问别人黑市在哪里。 楚瑜四处走走看看,不知不觉来到一个交易市场。 这里有几个外地人在卖粮食,卖的过程中一直左看右看,明显是私下交易,楚瑜听到一个人说: “钱可以,或者用工业券换,俺想买拖拉机和自行车,正缺工业券。” 那人掏出几张券,和他换了粮食,又约好下次交易的时间,便偷偷摸摸走了。 其实78年这会,风气已经不如之前那么严格了,但大家被管怕了,下意识怕被人抓住,做什么事都偷偷摸摸的,好像不偷偷摸摸就做不成事情一样。 这里应该是个黑市了。 楚瑜前世在安东尼奥尼的纪录片里看过,早在70年代初期,北京就有黑市。 她往前走了几步,除去卖粮食还有卖家禽的鸡蛋类农产品的,以食物居多,楚瑜自己就卖过鸡蛋,自然知道不要票的东西价格贵,她买了几个鸡蛋,买了些米面,价格不算便宜。 正打算走,却听一个妇女吆 喝: “电风扇,卖电风扇了!” 楚瑜走过去一瞧,只见这是一台钻石牌的电风扇,前世她小时候用的也是这种电扇,几十年了,质量依旧好,风也强劲,除了声音大点,真的没什么毛病,这个牌子的电风扇占据了她儿时的记忆。 楚瑜回过神,眼前这电风扇不是落地式的,而是搁在桌子上那种。 “姐,你卖电风扇?” “是啊!”女人有些憔悴,她看了楚瑜一眼道:“这是俺去年刚买的,觉得费电,没舍得用,至今也没用过10次,这次拿出来卖,实在是因为俺一个人带着孩子没办法了,日子过不下去了。” 楚瑜愣了下:“您一个人带孩子?” “是啊,孩子他爸去年回城了,至今找不到人,我只知道他在北京,听人说他找了个北京的姑娘,都打算结婚了,我这次就是来找他,因为没钱待在北京,就想着把这唯一值钱的电风扇给卖了!” 楚瑜沉默片刻,又问:“多少钱?” “15块!一分钱不能少!你也知道,这票不好弄,这钻石牌电扇质量很好的!” 楚瑜没还价,直接掏出15块钱递给她。 妇女感恩戴德地说:“谢谢姑娘了!” 楚瑜没做声,把电扇拿了回去,到家试了一下,分立刻呼呼往外钻,楚瑜吹着电扇,终于凉爽了一些,这才觉得日子有了些盼头。 过了晌午,楚瑜又去北大附近转了转,北大还是在老校址,和后世看到的差不多,漂亮、有底蕴、书卷气十足,虽然经过了文-革看起来有些破旧,但和楚瑜想象中的学校差不多,活了两世,她终于进了北大。 楚瑜没急着进去,反而先在附近转了几圈,她沿着公交站台,挑选交通方便但又离北大近,人群比较密集的地方,找准一排房子后,楚瑜走过去看了几间,发现门口贴着租房广告。 楚瑜敲了敲门,从隔壁出来一个大妈。 “你找谁?” 楚瑜道:“我租房。” “租房?”大妈打量她一眼:“你租房做什么?” “是这样,我是北大的学生,我们学生周末时经常会聚在一起举办各种读书活动,还会搞一些课程,帮助大家提高一下英语水平,就想租个房子,方便一些。” 大妈问:“你北大的?确定?” “当然!”楚瑜笑道: “您不信的话,我把通知书给您看,只是放在家里了,需要明天拿来。” 楚瑜的面相不像是坏人,大妈只象征性问了几句,没真的让她拿,大妈道: “你补课可以,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可不能把我房子弄坏了!” “您放心。”楚瑜保证道:“我们都是成人,不会乱涂乱画。” 大妈见她素质比较高,没多考虑,加上这年头,租房的人不多,房子能租出去已经不错了,前几年管的比较严,她这房子被没收去了,直到暑假才还回来,这半年来,风气好了一些,不少人偷偷做点小生意,上面也没派人抓过,大妈因此生出了租房子的年头。 “我这房子第一次出租,又是两层楼,二楼还有个露台,一楼空间也大,院子宽敞还种了葡萄,这样大的院子,你租的话至少10块钱一个月。” 10块钱楚瑜能接受,这个院子离她学校比较近,又是独门独院,不会打扰到别人,以后做补习会方便一些,她偷偷打听过,北京已经有不少培训班了,只是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不成规模。 见她不做声,以为她是嫌贵,大妈趁机说:“这可是北京啊!又离北大近,房子肯定很好租!” “阿姨。”楚瑜装作为难的样子:“您这10块也不便宜啊,您看这样行吗?10块钱可以,但是包水电!” “水电?”大妈可精明了:“你们要是人多,一个月水电也得好几块,这怎么包?” “您放心!我只周末用用,一个月几乎不会用什么水电,最多几毛钱!” 大妈听了这话,思考片刻,才咬牙道:“行!那就租你了!押一付三!” 楚瑜付了三个月的租金,拿到大门的钥匙后,又去文具店走了一圈,找了块黑板,买了些粉笔,把必备用品买完,这才锁了门去自己的住处。 陆战考虑得很周到,为她找的房子就在北大边上,坐公交直接到达,离她新租的房子也不远。 楚瑜回了家,收拾一下,便去北师大找楚青,她得问问楚青,在北京做服装的可能性有多大。 067 开学了 楚瑜是在图书馆找到楚青的,楚青春天才开学,到现在来北京才七个月不到,来回车票贵,她和秦美丽说好了等放寒假再回家过年。 “楚瑜。”半年没见到妹妹,楚青很激动,边上的同学问她楚瑜是谁,楚青笑道:“我妹妹。” “哦,就是你说省状元,考上北大的妹妹啊?” 楚青的同学不觉多看了楚瑜几眼,这一看,便都争着夸,说楚瑜既漂亮身材又好,说北大女生的颜值越来越高了! 楚瑜笑笑,半年没见,楚青的变化很大,不仅是外表上,更重要的是气质和精神气,怎么说呢,以前的楚青总沉溺于和王西平的感情中,显得格局太小,现如今上了大学,身上书卷气浓了,气质变好了,与以前那个在家缝补衣服的楚青大不相同。 “楚瑜,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呢,前天少安发电报给我,说你来北京了,但我没你联系方式,不知道怎么找你。” “姐,我已经在外面租了房子,你有时间就去找我。” “租房子?”楚青有些疑惑:“你不在学校住?” “住是住的。” 俩人在北师大校园里走了走,不得不说,北师大的面积虽然不大,但确实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听楚青说,北师大和北大同宗,她们姐妹俩一个考上北师大,一个上北大,也算是美谈。楚瑜前世在网上曾看过北师大的录取通知书,65年的通知书上还让学生带好防寒衣物,也因此,北师大在楚瑜印象中,是个让人舒服的学校。 “先住学校看看,周末去出租屋,等后期忙起来,就申请走读。” 楚瑜一向有主意,楚青没有说反对的话,来到北京后,楚青才发觉这个世界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样,以前,她认为林家庄就是她的整个世界,王西平退婚后,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要塌了,觉得前路无望,可来到北京上大学,她才惊觉,北大那么大,大到让每个人的悲欢离合都显得不重要。 楚青道:“你一直想做培训,北京很大,机会也比林家庄多,我相信你只要想做肯定能做起来。” 培训当然能在北京做起来,先不说后世最着名的培训机构就是在北京发家的,光说几年后,中国有了托付雅思考试,先行的城市还得是北上广这种一线城市,北京作为首都,机会比楚青想象中还多。 楚瑜说:“培训我不担心,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问问你还想不想做服 装?” “做服装?”楚青愣了一下:“你说在北京做服装?能行吗?” 不是她不自信,北京可不比林家庄,从东头到西头,走路几分钟就行,北京这样一个大都市,政治中心,人们对服装也更挑剔,在临淮能行的东西在北京不一定吃香,再者说,万一被查到了…… “没什么不可以的。”楚瑜很有信心,她从包里掏出一叠纸,递给楚青:“姐,这是我这一年来自己画的服装图,我虽然没有做衣服,却没放弃研究,我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款式都大体画下来了,总共有一千多个款式,从棉袄到袜子,应有尽有,还有包,至少也有上百个款式,真要做,绝对能做起来!只是,我们都上大学,我又要做培训,如果要做服装,你这边免不了要多费心思,你要确保你能忙得过来!” 楚青沉默片刻,来到北大后,她才发觉自己有很多不足,她虽然和其他人一样考进大学,但她知道,她要不是靠楚瑜,再考十次都不可能进北师大,她的底子很差,在学业上很难有建树,倒是服装,学过几年裁缝,扔了蛮可惜的。 见她犹豫,楚瑜继续说服:“姐,中国这么多人,衣食住行是根本,我听说国家马上要对外开放了,要把土地承包给农民自己种地了,也就是说,马上这个国家就不一样了!我们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你也别怕有人查,这半年多来,风气已经大不一样,我听说,国家有意鼓励个体户,你放心,出了事,由我兜着。” 楚青见她这样保证,又想到自己那点存款全是靠楚瑜赚来的,她一咬牙,道: “行,楚青,我跟你一起干!” 两人走到学校附近的一处广场,远远看到不少人在公园里跳着摇摆舞,别说,聒噪的音乐,加上弯着腰来回摇摆,很有几分后世广场舞的范儿。 “他们在跳舞?”楚瑜笑问。 “是啊!难以想象吧?要是在林家庄有人跳舞,肯定要被人给骂死!但是今年舞禁初开,北京人很流行到公园跳摇摆舞,听同学们说,颐和园那边很热闹,每天都挤满了人!” 这就是1978年的北京! 楚瑜把楚青带去自己租房子的地方,楚青没想到她效率这么高,有些惊讶。 “楚瑜,你还真是说干就干!” 楚瑜笑了,来北京上大学本就是为了赚钱,她已经等了两年多,一天都不想等了。 “姐,等我机器搞好了,咱们就开始 生产,北京冬天比较长,现在生产冬装还来得及!” 楚青有些跟不上她的步调。“冬装?你打算卖衣服?” “确切地说是做围巾!” “哪种围巾需要机器?咱们找些工人,用手工织的不行?就像我在林家庄做的那样。” “不行!”楚瑜看向远方的天空,勾唇道:“我要做的是可以引领潮流的围巾!” 左逸飞看向眼前的二层小楼,反复确认。 “有人吗?” 门打开,林楚瑜从屋里出来,左逸飞见了,叹息一声,认命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陆战不在,把楚瑜托付给他,偏偏他大言不惭,说楚瑜的事就是他的事,他全包了,这不,楚瑜很不客气地联系他,让他过来一趟,左逸飞抛下打了一半的麻将,开车跑了过来,他简直不明白,这林楚瑜刚来北京,不去学校待着,好好的在外面租什么房子?难不成是要跟陆战同居?不对啊,陆战一年不回来几天,不至于! “嫂子……”左逸飞一张俊脸上堆满了笑。“不知您老叫我来什么事?” “楚瑜,这人谁啊?”楚青疑惑。 “陆战的朋友。” 楚瑜说完,直接开口:“左逸飞,陆战让我有事找你。” “嫂子您尽管说!”左逸飞瞥了楚青一眼,笑意更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二话!北京这地方,就是我和陆战的地盘,你来北京不找我找谁?” 楚瑜眯着眼笑了:“那么,给我搞两台拉毛机。” 左逸飞差点一个跟头摔下去,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满脸错愕:“什么东西?” “做拉毛围巾的机器,当然,要是能弄到多的,我也来者不拒。” 左逸飞这才确定楚瑜不是开玩笑,等等!林楚瑜不老老实实上大学,想学人家做生意? “嫂子,你真要做生意?虽说现在局势松了,可陆战还能少了你吃喝?你好好上学就行,何苦累死累活赚点钱,还不一定能赚到?” 楚瑜不想跟他解释,只问:“如果你不想帮我的话,我只能去找别人。” “别别!”左逸飞叹了口气,别说,这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周边城市有个废弃的纺织厂,里面有一些旧机器,因为文-革时候牵扯到政治上的原因,这些机器一直没有再投入生产过,他上次去那边听人提起,这些 机器真要弄出来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花点钱,难的是弄出来这批条,偏偏他家族里有人就管这事,你说楚瑜第一次找他,他就拒绝了,这不是打陆战脸吗?等陆战放出来,可不得找他算账? “嫂子,你要这么说就是打我脸了,你能找我,那是给我面子!行,我今天就去给你搞去!” 楚瑜见状,笑了:“既然这样,顺便一起帮我弄点原材料吧!” “……” 大热天的,二层楼里又没有电扇,楚瑜提到毛线觉得更热了,等左逸飞走,楚青才问:“楚瑜,你要做拉毛围巾?” 楚瑜笑着点头,要问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北京最流行的东西是什么?那无疑是拉毛围巾、雷锋帽、军大衣,进口蛤-蟆镜,这些都是很有时代特色的东西,尤其是戴着进口-蛤-蟆镜不撕标签,这在后世看起来很雷的举动,在此时确是最潮的。 传统围巾要么是毛线织的要么是普通混纺样式,因此光荣等老牌子的拉毛围巾一经推出,便成为全北京乃至全国人的流行潮物,戴着一条拉毛围巾,随意在脖子处系两圈,不要太拉风!还有那么点淡淡的装逼犯儿!即便花掉半个月工资也要买一条的拉毛围巾,简直是后世香奈儿一般的存在!而楚瑜要做的,就是提前让拉毛围巾流行起来,并且丰富其样式,让拉毛围巾即便在30年后看,也依旧称得上复古漂亮。 “是,我要做拉毛围巾!我要让拉毛围巾流行到全国!” 两天后,左逸飞找了辆货车,把两台机器送到了楚瑜的房子里。 “原材料也给你送来了,还贴心地找了个熟练工来教你技术,嫂子,我这人做事厚道吧?对了!我猜想你手头应该没什么钱,所以这批原材料我出面让人赊了帐,你可以等货卖出去再还钱,有我作保他们不会催你还钱!”左逸飞说。 楚瑜不觉打量左逸飞一眼,她之前只觉得左逸飞是个玩世不恭的红二代,却没料到,左逸飞做起事来很靠谱。 “谢谢你。” “客气什么!前晚陆哥特地打电话来交代我,让我帮衬着你,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嫂子不是我说,陆哥对你真是没得说,我还从没见他对一个女生这么上心。”左逸飞道。 楚瑜笑了笑,她家小黑对她上心,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稍后,左逸飞带来的技工教了楚青使用机器的方法,楚青一一学会,又试着做了几条围巾,不得不说,学过裁缝的人就是 不一样,楚青做出来的拉毛毛巾很漂亮,跟商场里的一模一样,之后楚瑜又让技工教了楚青不同花色的织法,楚青很会变通,照着楚瑜画的图色做了好几种围巾,每种都做的特别好。 有机器就是快,加上围巾的制作特别简单,这样算起来,一台机器一天至少能做30条围巾。 楚瑜和楚青商量好,决定先由楚青做着,从夏天一直做到入冬,期间好几个月时间,做个上千条不成问题,到那时如果围巾卖得好,再找女工来帮忙,从这天起,楚青一直留在出租屋制作围巾,她效率高,没几天就做了上百条。 楚青打算等开学后就搬出来住,这样晚上可以带着做几条。 下面的几天,楚瑜也帮着一起做围巾,趁不忙时,楚瑜又去垃圾站、旧货市场等地方,找了一批废旧的桌椅,留培训用,就这样,不知不觉,楚瑜开学的日子到了。 北大西大门,和后世一样大气庄严,两边的石狮子和极具民族特色的门牌,都曾出现在楚瑜的照片中,只不过前世她来这里是为了参观旅游,而现在,她则要进北大学习,北大将成为她的母校。 这一切,让楚瑜如在梦中。 门口,不少学姐学长站在校门口迎新。 “你好,你也是北大新生?”一位师哥走过来。 楚瑜笑着点头:“我是外语学院的。” “我帮你把包拿过去,待会你自己去办手续!”师哥长得还不错,戴着金边眼镜,说话间几个师哥围过来,争着要送楚瑜去宿舍。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李同学,麻烦你送这位同学去法学系。” 楚瑜一愣,这个名字好熟悉? 她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后世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人正站在她面前,此时的李同学年轻、帅气、斯文,看起来眉清目秀的。 楚瑜咽了口唾沫,这不是后世的总理吗? “师哥,那位师哥是法学系的?” 师哥看过去,点头:“是啊,他是学生会负责人!小有名气!” 楚瑜抬头望天,无语凝噎。 所以,她是不是应该去抱个大腿? 068 考试了 “你叫林楚瑜是吧?”师哥轻声问。 “是,师哥叫什么名字?” “我叫曾庆山。”师哥问:“你户口带来了吧?” “带了。” “那就行,要办手续的,等放好东西我带你去领被褥、拿饭票、交钱,你刚入学,花钱最多的地方就是被褥等生活用品,其他的都不要什么钱,你们这届命好,学校有饭票发,想当初我们春天入学时,学校发了餐券,但当时食堂的饭菜实在太差,后来同学们要求生活部去反应,有同学甚至贴出‘培源不如元培’的标语,闹得很大,最后校长才把餐券换成饭票,饭菜的种类也才多起来。”曾庆山说了很多学校的事情,楚瑜听得直点头。 虽然曾庆山也不过比楚瑜早半年,但看起来对学校很了解的样子,俨然是“北大百事通”,因为是高考恢复后第一届考生,曾庆山见证了许多学校的新鲜事,听得楚瑜直感叹,这个年代的学生比后世还有主见。 “对了,你们今年军训吗?” 楚瑜摇头:“不知道。” “我们去年没有军训,只做了劳动,用红土垫五四运动场。” 楚瑜听着师哥说一些琐碎事,不仅不觉得厌烦,反而很好奇这所学校将给她的人生带来怎样的转变。 北大的风景是真的不错,人文底蕴也足,让楚瑜对未来生活充满向往。 不多久,曾庆山陪着楚瑜把东西拎上去,又带她去领东西办手续,把学校所有的教学楼都一一告诉楚瑜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楚瑜学妹,有什么事可以去文学院找我!我随时可以帮你!” “谢谢师哥。” “这个师哥对你很热情嘛?”曾庆山走后,一个室友说。 楚瑜笑笑:“师哥对每个人都很热情。” 室友笑了:“你还是孩子,哪懂这些?我是结过婚的人,比你了解,这师哥对你有意思,想发展一段师哥师妹的感情,只可惜你听不懂他的话。” 楚瑜被她说笑了,她扫了室友们一样,所有室友看起来都比她大,其中洪雪涛的年纪应该最大,看起来有27、8岁的样子,楚瑜笑道: “你多想了,入学时,高年级的学长都是这样接新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洪雪涛!” “林楚瑜!” 两人 握了手,之后其他人进来了,不愧是女生宿舍,这年代的女生又特别勤劳,没多久,大家便把宿舍收拾好了,几个女生互相介绍了一下,增进了解。 “我看楚瑜年龄比较小,应该是学生考上来的,其他人呢?没有正在工作,或者下乡插队的?”洪雪涛问。 朱丽桦道:“我之前在矿上烧锅炉,工作过3年,今年25岁。” 吉静书:“我当过小学教师,今年20岁。” 其他人纷纷介绍自己,洪雪涛笑道:“我也有下乡插队的经验,当时在养猪场养猪,别说,我这养猪的功夫可不比任何人差!给我一只小猪,一年后,我还你一头500斤老母猪!” 大家都笑了,洪雪涛又问:“楚瑜,我没说错吧?你是应届生?” “是。”楚瑜笑着点头:“我是从高二考上来的。” 因为几个室友都比较成熟,楚瑜跟她们说话还算轻松,暂时没发现谁比较难相处,大家相处得很和睦。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洪雪涛问:“北京开放了一批禁-书,听说还有《复活》《悲惨世界》,这些书我只听过却没看过,这不,我把工资都带来了,打算买一些来看,再去买点英文资料!” “你想的好周到,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对啊,我也不知道还可以买到这些书。” 大家议论纷纷,说好了周末要去买书。 “楚瑜,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楚瑜笑道:“我就不去了,我前几天就来了,当时去书店买了20本书,够看一阵子的了。” 大家又问她在哪个书店买的,坐什么公交车过去等问题,聊了几句,又去食堂吃了饭,便去教室集合。 楚瑜不着痕迹地打量其他同班同学,不像后世,学生都是小鲜肉小仙女,她的同学们大部分都是工作过几年的成年人,平均年龄在25岁左右,看着就很老成,说话做事也都粗声粗气的,一点不像后世的大学生那么青涩。 辅导员是个年轻男人,给大家说了一些规矩,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情况,又说过几天找世界选班干,便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楚瑜很久没住宿舍,有些不习惯,加上宿舍特别闷热,第一夜几乎是睁着眼睛过去的。 很快到了正式上课的时间,因为高考断了十年,加上历史原因,10年没有职称评定,很多老教授依旧是助教身份,他 们从校园暴力和杀戮中挺过来,被打成臭老九,如今又被拉回来重新教书,很多人都带着不自信,不确定政策还会不会变。 写作的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叫程学高,他知道这届学生很多都脱离学校,一直在劳动,因此上课第一天,便拿了一叠试卷进屋。 “来,小考一下!练练手!” 学生们一片哀嚎:“惨无人道!” “惨绝人寰!” “毫无人性!” 上学第一天就要考试,就是大学生也得心慌。 洪雪涛怒道:“老师让不让我们活?明知道我们底子很差,还要考试!楚瑜,你说是不是?” 楚瑜笑笑:“还行吧,老师不是说了吗?是小考!应该不会太难吧?” “……”这种鬼话谁信? 果然,试卷发下来,饶是这帮北大学生,国家未来的精英,也傻眼了!一个个拿着笔,实在不知道如何下笔,楚瑜拿到试卷看了一眼,倒没什么太难的题目,估计也就是后世初一的水平,她没做停留,刷刷刷开始做起来。 “楚瑜,你考得怎样?”朱丽桦问。 大家一起回宿舍,都在说试卷难,楚瑜是真没觉得难,便实话实说:“还行。” “哎呦!我觉得试卷难死了!” “我也觉得难!” “最后一题写作文,我很多单词都不会,这种情况下,明显应该给我们个字典,让我们查一查!中间有个‘金融资本’,我不知道怎么翻译。” 楚瑜培训老师的职业病又犯了,见同学有不会的地方,下意识解答: “financial-capital,两个词分别在新版英语词典的xx和xxx页,你可以去查看看,资本这个词很常见,学会了总要用到的。” 所有室友黑人问号脸。 洪雪涛:“林楚瑜,你别告诉我,你会背英语字典?” “是啊。”楚瑜一脸轻松:“以前家里没书看,我闲着无聊就把字典给背下来了,建议你们没事也可以翻翻字典,说到底汉语字典和英语字典才是两门语言的精华所在。” “我不信!”洪雪涛不相信,急匆匆跑回宿舍翻看字典,谁知连翻两页,果然都有这两个单词,楚瑜说的一字不落! “林楚瑜你也太变态了吧!”室友们哀嚎:“我觉得我们的英语不是一 个水准的。” “哎!被楚瑜这么一对比,我们的英语连渣渣都称不上!” 楚瑜失笑,这种被其他人鄙视的感觉不要太爽。 两天后,程学高老师公布成绩,他眼神复杂地从试卷里拿出一张试卷,反复看了几次,依旧觉得不大可能,怎么可能呢?这么难的英语试卷,就是老师也不一定全会,可这个学生竟然考了这么高的分数!她不论是卷面还是内容,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完美得像是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 程学高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出一点错误来。 程学高道:“这次考试的结果让我大跌眼镜!我实在不敢相信,身为北大学生的你们,英语竟然会差到这种地步!有些人连‘大学’这个词都不会拼,‘红星公社’全班只有3个人写对。” 大家被骂,都低着头,闷不吭声。 程学高咳了咳,又道:“不过,有个同学让老师看到了希望,在你们平均分不及格的情况下,她能考满分,实在不容易!” 他拿出试卷:“林楚瑜!100分!林楚瑜同学在哪?站出来让老师认识一下。” 楚瑜站起来,程学高扫了她一眼,见这个考了一百分的同学是个文静漂亮的女生,不觉更为满意,他鼓励道:“希望你能在北大继续进步!” “谢谢老师鼓励。”楚瑜笑道。 等楚瑜一坐下,洪雪涛凑过来,看着楚瑜的试卷,当下就折服了。 楚瑜的试卷卷面非常整洁,整洁到变态的那种,她的英文字母写的特别好,似乎是把中国书法和英语结合了,写出的英文字母很有特色,高低起伏,极具美感,简直是一门艺术,再来,林楚瑜的汉字写的也很好看,总之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张打满了红色勾号的试卷,都有种让人供起来的冲动。 从此,楚瑜在班级一卷成名了,并被强制选为写作课的英语课代表。 好不容易到了周五,午休时间,洪雪涛叫道:“楚瑜,楼下有个女人找你。” “女人?” “妈妈级的,是不是你妈妈来看你了?” 楚瑜疑惑着下楼,却见留着短发,穿着简单大方的田信芳正站在宿舍楼下。 “田阿姨?”楚瑜笑道:“你怎么来了?” 田信芳拎了一袋罐头给她,她笑道:“陆战不在,我有些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怎么?刚开学习不习惯?有没有不适 应的地方?室友们都好相处吗?” “阿姨你放心吧!我很好,没什么不习惯的,大家对我都不错。” 田信芳这才笑着点头:“见你好,我就放心了,对了楚瑜,我有个事真得拜托你!” “嗯?” “是这样。”田信芳犹豫片刻,才叹了口气,焦心地说:“陆薇和你同龄,今年6月她高考了一次,没考上北大,不甘心,她打算复读一年,但是以她目前的水平,就是复读都很难考上,我很担心她这一年白忙活,后来想到你成绩很好,就生出想让你教教她的心思,这次来,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教一下她呢?你看你今年刚考上北大,很有经验,你的基础还很扎实,我都听你们老师说了,你的英语水平比很多老师都高,你来教陆薇绰绰有余!” 陆薇是楚瑜未来小姑子,在这个大专生都能当国家干部的年代,北大的地位自然不用说,她要是能考上北大,未来定然顺遂,她好了,林家才能好,楚瑜婚后的生活才能过得安稳无波,再来,教好陆薇,也能在未来公婆心里留个好印象。 更重要的是,楚瑜需要陆薇这样的学生打开北京教育培训行业的大门。 “行,田阿姨,明天周末,你让她去找我!” 见她想都不想就答应,田信芳激动坏了:“楚瑜,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没什么可考虑的,陆战不在,我理应照顾一下他妹妹,大家都是自己人,阿姨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田信芳本就喜欢楚瑜,此刻听了这话,心里更是格外舒坦,楚瑜这话句句戳中她的心,让她对楚瑜这个未来儿媳妇,不能更满意了。 田信芳激动地抓住楚瑜的手:“谢谢楚瑜,你要有空随时去家里吃饭,别跟阿姨客气。” “我知道了。”楚瑜笑道。 楚瑜写了个地址给田信芳,让陆薇每周去这个地址找她。 周六一早,楚瑜步行回出租房,她到的早,先是和楚青商量一下围巾进度的事,又制定了围巾的销售计划,正说着,忽然有人敲门,楚瑜开门,却见门口站着十几个女生。 楚瑜一愣,视线落在为首的陆薇身上。“薇薇,这些人是你同学?” 陆薇有些不自然地抿抿唇:“是!都是去年没考上今年复读的学生,她们听说你很厉害,知道你高考门门都是高分,一定要过来看看你长什么样,她们还希望能旁听我上课,如果你教得好,她们 想跟我一起补课。” 楚瑜知道,所谓的旁听,不过是检测,她对自己有信心,既然陆薇为她带来现成生意,她没有不接的道理。 069 培训班 楚瑜把自己新编的教材拿出来,每人发了一本。 几个小姑娘拿起看了片刻,都惊了一下:“咦,这道题跟高考题一样?” “对啊,这题也是,考试的时候我也见过。” “天哪!这些题目试卷上都有,题型都差不多!” “这是根据高考题出的?” 楚瑜笑笑,看着底下端坐的小姑娘,道:“不是根据高考题出的,你们可以翻看出版日期,这是我寒假时出的一套习题,是今年高考前的估题,我考试能取得高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会估题,可以说,高考试卷上的题目没有我没估到没做过的,79年高考将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三届,到时候经验足了,试卷难度必将提升,你们今年考不上明年还不一定能考上,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老师精准地帮你们分析题目。” 小姑娘们没见过这种操作,深深怀疑自己才是乡下来的。 她们戳了戳陆薇,陆薇只好替她们问:“今年高考资料什么时候出来?要多钱?” 楚瑜笑道: “去年高考200分以上的,报名普通的培训班是100元,送价值50元的全套资料。” “普通培训班?意思是还有特别的?”一个叫孙明珠的姑娘问。 “当然!”楚瑜道:“还有一种,清华北大直通班,培训费200元,送价值100元的特编全套通关宝典!送我特别编写的模拟卷,保证考上清华北大,考不上直接退款!” 这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首先,78年的她们从来不知道培训班还可以这样搞,她们也上过培训班,但都是学校那种,学校老师少,只有有关系或者成绩好的人才可以上,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这种福利的,私人培训班在北京也有,是一些被斗倒过的“臭老九”偷偷开设的,这一年多,北京已经不流行告来告去了,又因为要高考,偷偷做培训班的人越来越多,但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闹,收费也便宜,能收10块钱已经了不得了,楚瑜竟然一张嘴就是100,特训的还要200,此时北京大部分工人工资不过20多块钱一个月,稍微好点的单位,能发到三四十,不论如何,200对她们这种家庭的学生来说,不是拿不出来,可第一次见到花这么多钱在培训上的呀! 在培训班一花花掉半年工资,这钱花的也太冤枉了吧? 还有,清华北大直通?考不上就退 款?林楚瑜也真敢说!真当清华北大是她们家开的吗? 楚瑜当然知道她们的想法,她道:“200直通清北真不贵,等以后生活好起来,你会知道,就是花你几年工资去培训,都不算贵!” 后世上海北京这种大城市,一节课五六百很正常,一年花个十几万在英语上,简直不值一提,更别提还要上钢琴、小提琴、游泳等课程,家长没钱都不敢随便把孩子送去培训,后世的孩子们拼爹拼的不仅是钱,还有资源,寒门难出贵子。 而如今,楚瑜觉得200实在太便宜,撇去五本资料成本,培训费也就一百多,这是她试水价格,一旦这期清华北大班全部考上,明年这个班,就是花2000,也得看她收不收了。 陆薇拉了拉楚瑜,一副自己人的语气: “楚瑜,考不上退款的话,那你不是亏了么?送了一套书,教了一年书最后退款?” 楚瑜耸耸肩,颇为自信地说: “我要是不能保证你们考上清北,我收这么多钱岂不是亏心?放心,我既然能说出这话来,就不会食言,你们先听一节课感受一下!” 原本,陆薇觉得收这个价格实在太贵了,楚瑜上的课又不是镶金的,这个价格肯定很不划算,那么多名师也不过收个二三十啊!她很怕大家说她未来嫂子是骗子,上的课不好不值得花钱,可没想到,十分钟下来,陆薇的视线已经不能从楚瑜身上离开,她带着怀疑的眼神渐渐增添了钦佩、崇拜,再看楚瑜,就像在看一位尊长、老师。 一节英语课下来,陆薇看向其他同学,却见来的13个人,各个和她一样,满眼都是敬佩。 “林老师。” 看!称呼都变了。 “林老师,下节课什么课?” 楚瑜道:“数学。” “数学也是你教吗?” “暂时是我教,后期如果太忙,我会找一些清北的人来教你们,当然,教材和思路都由我来定,目标就是帮助你们全部考上清北。” 所有人郑重地点头,下面是数学课,之后历史、政治……楚瑜一个人上所有的课,大家原以为她肯定不可能每节课都兼顾到,谁知,林楚瑜的数学讲得既幽默又通俗易懂,政治课讲了很多大背景帮助大家理解,历史课说那些名人说的头头是道,语文和英语就更不用说了,说什么都是信手拈来,压根不带考虑的。 一天下来,所有人的表 情都变了,学习不再是让她们痛苦的事情,反而让她们期待,她们很感兴趣,特别期待下次上课。 “好了。”上课结束,楚瑜笑道:“大家回去吧!注意安全!对了,薇薇,你怎么回去?” 陆薇一滞,面色羞红了一下,不得不说,被林老师特别关注的感觉还蛮不错的。 “咳咳,我坐公交车回去。” “那我送你去站台。”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说完,陆薇拎起包包就要跑! 楚瑜瞥了眼陆薇的包,许是因为陆薇在革命家庭中长大,家里的气氛严肃了一些,导致陆薇这么大姑娘,用的书包竟然是军绿色带红星的那种帆布包,这种包很结实,男生用还行,但女生用实在是不好看,也没特色,更重要的是,这种很深的军绿色很不好搭配衣服,显得有些土。 “等等,薇薇!” 陆薇和其他女生都疑惑地回头,却见楚瑜进了屋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包包递给陆薇: “送你的包,你背看看。” 陆薇脸又红了,奇怪,说好的要矜持,端着的呢!怎么林楚瑜一对她说话,她都要脸红。 “嫂子,这是什么包?” 楚瑜笑着把包挂在她身上,这个包是她和楚青新研制的,原本想多做点款式,受布料限制,最后还是做成淡色的碎花款,包里面有两个夹层,包的拉链上有个毛绒绒的彩色毛线球,这个毛线球很大,配在包上俏皮可爱,是这个包的亮点。这个包是斜背样式,当初就是以书包为诉求来做的。 “是我刚发明的,全世界就这一个,你拿去背吧!回家注意安全!” 陆薇一脸呆愣,她背着包包走出门,孙明珠羡慕地说: “陆薇,你嫂子对你真好,这包好漂亮,很像国外货。” “是啊,确实很好看,上次有个外国人来北京拍照,我就见她背过这种款式呢。” “这个包做书包感觉有点浪费,款式好漂亮啊!我也想买一个!” “你嫂子好厉害!会上课还会设计包。” 在大家的恭维声中,陆薇心里充满感动,她是真高兴,身在这样的家庭中,看起来人人羡慕,其实也有很多酸楚,比方说从小她和姐姐就被当男孩子养,没一点女孩的样子,妈妈更是不准她穿得像小姑娘,生怕她有坏心思,觉得剪短发穿得朴素才像革命家庭出来的,可妈妈不知道,她 因为这样一直很自卑,没想到林楚瑜竟然能明白她。 陆薇不觉扬起下巴,很骄傲地说:“那当然!我嫂子高考好几门满分呢!她很厉害的!” 回到家,陆薇迫不及待地跑到二楼,她打开书包,爱怜地左看右看,原来这书包里面有夹层,可以放不同东西,还有暗格,包的袋子还可以缩短变成手提包。 “陆薇,你搞什么?叫你好几声你都不回答我!”田信芳走进屋,见陆薇拿着一款包,不觉皱眉:“你哪来的钱买包?我记得你零用钱都被我没收了!” “哎呀!妈!”陆薇皱眉:“是嫂子送我的!没要我钱!” “嫂子?楚瑜?”田信芳疑惑。 “是啊,我今天去她那边上课,她送了个包给我,你看嫂子好厉害,做的包特别好看!”陆薇献宝似的说。 田信芳见女儿一脸高兴,没扫她的兴,女儿能和未来嫂子打好关系,是她这个当妈的乐见的,再说楚瑜还是北大学生,是省状元,要是能带带陆薇,让陆薇也考上北大,那就再好不过了! “行了!就知道臭美!”田信芳失笑:“我还没问你呢,你今天去上课,听得怎么样?孙明珠妈妈说你把孙明珠也带去了?你这孩子,楚瑜又没同意,你怎么能把人带去?” 陆薇哼道:“放心吧!嫂子很高兴,因为她办了个培训班,200元,直通北大,孙明珠她们嚷着要去上课,都说要报名!” “什么?”田信芳眉头紧锁,陡然站了起来:“办培训班?这不是搞资本主义吗?还要200块?这也太贵了!” 更重要的是,以他们家的家世,还需要让儿媳妇去赚钱搞资本主义?原本培训小打小闹就行了,可一旦收钱,性质就变了,万一楚瑜收了别人家钱,最后没把人孩子送去北大,最后伤的不仅是孩子的感情,更会伤了陆家和其他人家的交情! 田信芳一时生气地说:“不行,我得跟楚瑜说,不能这样做事!万一考不上,最后责任就大了!再说,我们是革命世家,搞资本主义这套怎么行?难道她想顶风作案?” 陆薇见她说楚瑜不好,当下就不乐意了。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家嫂子都说了,考不上教材不要钱,最后还全额退款!说明她对自己有把握!你不能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吗?最后要是考上了,那孙明珠她们这些人,家里可不得感谢你?花这点钱就能上北大,谁不愿意?” 话 虽这样说,但田信芳还是不舒坦,她憋着气下了楼,觉得自己应该跟陆战沟通一下,可陆战现在在部队,她不想因为这点事让陆战分心。 老爷子正在楼下浇花,见她满脸心事,便问:“怎么了?薇薇又犯什么错了?” 田信芳想了想,说:“爸!你说咱们会不会看走眼了?我听薇薇说,楚瑜办了个培训班,收200一人,直通清华北大,考不上全额退款,你说这不是资本主义吗?” 老爷子愣了片刻,当下就笑了。“楚瑜这孩子鬼点子还真多,清华北大直通班?亏她想得出来!别说,这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田信芳见状,愣了下:“哎,爸,这话可不对啊!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要收200一人呢!” 老爷子笑了,给花喷喷水:“真要能上,200一人算什么?你可能不懂,国家马上要开会,试点对外开放了!” 这事田信芳早有耳闻,她对开放一事抱怀疑态度。 “就算对外开放了,跟楚瑜做这事有什么关系?” 老爷子笑眯眯道:“开放包括对外对内两个方面,不仅是敞开大门朝外,还有发展国内的市场经济,鼓励个体经济,也就是说,以后中国人做生意不再是违法的,可以光明正大去局里办执照,受国家保护。” “是吗?”田信芳将信将疑,在现在的她看来,真要那样可不得乱套了? “是啊!这对中国人绝对是好事!楚瑜有这头脑你这个做长辈的别拦着,说句不好听的,你还不是人家婆婆呢,就别上赶着惹人嫌!” 田信芳哼了声:“我没想惹人嫌,也没在楚瑜面前说,就是心里打鼓!再说了,我对楚瑜这孩子还是蛮喜欢的。” “行了!”老爷子笑呵呵道:“顺其自然吧!” 田信芳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只希望楚瑜真有那本事教好这些学生,否则,只会把陆家和其他人家的交情弄坏了,但老爷子说的也有道理,楚瑜还不是自己儿媳妇呢,轮得到她去管? 次日一早,楚瑜刚打开门,只见大门口围满了人,乍一看,至少有四五十,都是大人带着孩子来的。 “妈呀!”楚青感叹一声:“这么多人?都是来报名的?楚瑜,你怎么做到的?” 楚瑜淡笑:“这就叫口碑?” 楚青咽了口唾沫,楚瑜也太厉害了!这么多人,要是都收了,光培训费,一下就能收大几千呢。 “您就是林老师?”孙明珠妈妈问。 “您好!”楚瑜点头,敞开大门:“大家都进来吧!” “哎呀!林老师!我们队都排好了!要按照排队顺序来报名啊!我家明珠想上那个清华北大班,这就给她报名!” “我也是来交钱的!” “我也是……” “我是听孙明珠回家说你教书好,就把小孩也带来了,我家这个刚升高二,不是复读生。” “我家这个是理科的,能上吗?” …… 一人一句,说得楚瑜脑壳疼,说不好听的,以她的成绩和能力,收学生可不是谁来都收的,再者,家长的心思她很了解,越好进的班越怀疑越不知道珍惜,越不好进的班越觉得金贵。 楚瑜道:“复读生只收250分以上的,应届生要考试,考完试看成绩才能进,太差了我不收,你们找别人教!” 说完,把人领进来,一人发了张试卷给他们。 几位家长咽了口唾沫,第一次听说花钱上培训班还不一定能进的,他们顿时严阵以待,不敢小看楚瑜,嘱咐孩子们千万好好考试! 最后,楚瑜收了20个学生,这批人都是要上清华北大直通班的,淘汰了10个人,不管他们怎么求爷爷告奶奶,楚瑜都没收,改分去普通班。 也就是说,光是培训报名费,她今天就收了5000! 床上堆满了钱,大部分都是十块一百的,堆满了整张床。 楚青两眼瞪得老大,她不敢相信地问:“楚瑜啊!不是吧?我们当初在临淮做衣服,累死累活一个暑假,才各赚了一千多块钱?这可是咱们累了一个暑假才赚到的!你一天就赚了5000?这也太好赚了吧?” 楚瑜失笑:“姐,不是一天,这是一年学费,我还得保证他们上清华北大,还得印书和试卷给他们做!你觉得钱多?这么多学生,我每个都要花心思,那得费多少事?” 楚青这才道:“也是,是一年,不是一天!不过这也很多钱了啊!正常人一年工资才一百多块钱!这都不够家里花的,我敢说,放眼全国,比你有钱的人也没几个!” 可不是吗,要到一两年以后,中国才会出现第一个万元户,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私下发财的人肯定不少。 当晚,田信芳接到电话: “喂,明兰妈妈,什 么?想去清北直通班?想让我跟楚瑜说一声?通融通融?” 070 四合院 楚瑜做培训之初的设想,就是要做精品化小班化的培训班,当然,小班化可能要以后才能实现,但精品化是必不可少的,选择学生的时候,如果什么人都收,不仅会招来很多难缠的家长,还会拉低培训班整体的水平,利润也不大。有人说教育应该是无国家没有门槛的,教育确实是这样,但培训并非这样,培训是把教育知识作为商品出售,就该具备所有商品的属性,楚瑜希望这一届培训班在她打造之下,能把她的品牌做成自己想要的精品培训模式。 很多人带着亲朋好友来,还找人说情,甚至有打电话给田信芳的,然而,不管谁来,楚瑜都坚持自己的原则,考试分数达标才收,不达标坚决不要。 第一天开业,能收到30个学生,也亏了陆薇这帮同学,带了不少人过来。 然而陆薇圈子里的人毕竟有限,想要长期发展,还得招生才行。 “楚瑜,你在写什么?”楚青问。 “小广告!”这年头,还没有小广告,楚瑜这举动也算是敢为人先了,她之所以敢明目张胆把广告贴出去,就是知道时代不一样了,马上改革开放,没人会管私人赚钱的事,不仅不管,还会鼓励个体户,记得她在新闻里看过,说是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没人去做个体户,觉得不安全也丢人,赚钱这事在大家印象里是资本主义才有的,全国敢响应政府号召的人不多,没办法,总理还亲□□问了几个个体户,表明了政府的决定。 楚瑜没条件复印小广告,只好全部靠手写。 既然手写,那字数越少越好。 “你想考大学吗?你想直通清华北大吗?想学英语吗?联系我:……” 后面备注了楚瑜的地址,为防大家找不到,她还特地画了个建议地图,把周边有标志性的建筑物贴出来。 楚瑜做了一些小广告,又拿上胶水。 “你打算贴在哪里?” “周边的高中,大学。” “大学也行?”楚青有些疑惑,大学生都考上了,还要补习干啥? 楚瑜笑着解释:“大学生虽然考上大学,但大部分人底子都很差,需要补课的人很多,因此,我的培训班也针对成人,搞成人教育。” 楚瑜的点子很多,楚青已经见怪不怪了。“行,你折腾吧!我去学校了!对了,给我两张广告,我路上帮你贴了。” “行!” 楚瑜自己把剩下几个广告贴完,便去了巷子里一家夫妻开设的理发店剪头发,这也是一家私人理发店,没有招牌,很不起眼,就是自家的民房改造的,走进去,屋里有各种烫头发的设备,比楚瑜想象中要先进很多,神奇的是这对夫妻告诉她,这店躲过了文-革,已经开设二十多年了,也是神奇。 这对夫妻都四十岁左右,男的叫吕中天,高大英俊,皮肤很白,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像个理发匠,倒是像医生老师,女的叫单永琪,脸上永远挂着温柔的笑,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 理发店收费并不便宜,理发需要4毛钱,烫头发需要2元5角。 楚瑜听着女主人的名字不觉笑了:“你的名字挺特别。” “有吗?”女主人笑道:“我觉得很普通。” 那是因为这时还没有《还珠格格》,小燕子还不会满脸眼泪,肝肠寸断地喊永琪。 “等你们以后把理发店做大,在全国开设分店后,可以取名永琪理发连锁机构!” 吕中天笑道:“连锁?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别说开分店了,我们能把这家小店开好就不错了,也不知道局势还会不会变,就像你做培训,你做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头的人给不给你做,政策让你赚钱你就能赚钱,真要紧了,谁都得关门大吉,你别以为我们这行饭就好吃?天天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去告我们。” 吕中天知道楚瑜在巷子里办培训班,一时觉得俩人是同一条船上的。 说完,吕中天又笑问: “小姑娘,你要不要烫头发?我给你便宜点!只收你2块钱!给你烫个满头大卷,保证比别人的好看!” 楚瑜好奇:“你这烫头发不用介绍信?” “介绍什么呀!你随时想烫头发随时过来,我们直接给你烫!” 说话间,好几个女生进了他的店,不少人要烫卷发,还有人做假发套的,女主人含笑迎上去。 “老板,你这种类不少啊!” “当然!”吕中天很得意地说:“我这有冷烫、热烫、染发、修眉、化妆,应有尽有!你想要做什么发型,告诉我,或者拿照片给我看,我马上能给你做出来!怎么样,烫个头发吧?” “我今天没空,下次我把我姐也叫来,到你们家一起烫!” 楚青天天嚷着烫头发,因为开不到介绍信,只能每天用发油抹,有时候发油用完了,又想头发 油光发亮,就用食用油擦在头上,名副其实可以滑倒苍蝇。 楚瑜的头发仅仅是打薄,没什么技术难度,剪了跟没剪差别不大,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笑着付了4毛钱。 “下次一定要来啊!”吕老板交代。 楚瑜剪好头发后直接去了学校,她刚进宿舍,洪雪涛便跑过来,叫道: “楚瑜,你终于回来了!陪我去发电报!我孩子生病了,我发个电报问一下!” 楚瑜一脸惊讶:“雪涛,你有孩子了?” “是啊,大的都五岁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洪雪涛长得一副傻大姐的样子,人也爽朗,做事直来直去,让楚瑜很有好感,她没想到洪雪涛竟然有孩子,这时的大学生即便有家庭,也会选择瞒着,否则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上大学就抛弃妻子的负心汉了。像洪雪涛这样,直言自己有孩子有老公的人并不多。 “我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我男人是矿区的主任,这次我考上大学,多亏了他支持我,我出来上学,他在家里管着一家人的事,还得照顾两个孩子,实在不容易,只是孩子生病好几天了,我实在是着急!” “雪涛姐,你别急,生病都需要一个过程,多喝开水,过几天就好了。” 洪雪涛点点头,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倒好,自己跑出来上大学,把孩子扔在家,可以说是母行千里母担忧了! 俩人拿着热水瓶去打开水,顺便拐去发电报,洪雪涛为省钱,只发了“可好”两字,连符号都没有。 “楚瑜,你发电报回家吗?” 楚瑜想到自己到北京后竟然没发过电报回家,便给家里去了一封信,说自己很好,让家人勿念,还让少安照顾好自己的宝贝。 一封电报发了近三十个字,可把洪雪涛看得眼都直了。 “楚瑜,没看出来你是大款啊!”洪雪涛瞅着楚瑜左看右看:“隐形富豪!” “哪有。”楚瑜否认,站在电报机旁,楚瑜想给陆战发一个,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写信时说,毕竟她和陆战还有很多事没决定好,比如什么时候结婚这种大问题,发电报会被人看到,楚瑜不习惯。 俩人拎着开水壶刚走到楼下,却见曾庆山拎着一包零食等在那,见了楚瑜,他走上前,说: “楚瑜,我等你很久了,这是我买的零食,给你!” 楚瑜一怔,没有伸手 ,洪雪涛拍了她一下,挤眉弄眼:“我们楚瑜魅力不小嘛,都有师哥送零食了,师哥,我也是你师妹,怎么没有零食送给我?” 曾庆山脸一红:“我跟你不熟,下次吧!” “师哥,我不爱吃零食,你还是拿回去吧!”楚瑜正要走,却被曾庆山一把抓住,他急道:“楚瑜,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是些零嘴,你看在师哥帮你拎东西的份上,就拿着吧!” 楚瑜笑了笑,勾唇道:“师哥,抱歉,零食我不爱吃,下次别再送了。” 回宿舍,洪雪涛把这事讲给大家听,全宿舍的人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咱们的楚瑜刚进学校就有追求者了?还是大二的师哥?楚瑜你魅力好大!” “我记得那师哥,长得还不错,高高瘦瘦的,五官也好看,这样的人小女生应该会喜欢吧?” “楚瑜,你喜欢曾庆山吗?”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楚瑜拿出一本原文书,边看便说:“不喜欢,我有心上人!”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围了过来,一副严刑逼供的样子。“楚瑜,你有男朋友?” “哪里人?干什么的?” “你男朋友也是学生?” 楚瑜不想多谈自己的私事,只笑道:“他已经工作了,有机会我把他带来给大家看看!” 室友简佳人捧着脸笑道:“班上很多人跟我打听楚瑜,还说在报纸上见过楚瑜,我看啊,这帮人就是对楚瑜图谋不轨,谁料我们楚瑜竟然名花有主!我仿佛听到了那些男人心碎的声音!” 楚瑜不为所动,她已经有最好的了,其他人再优秀,也入不了她的眼。 没有手机的时代,做什么都不方便,楚瑜的小广告贴出之后,她有空就往出租房跑,生怕有人找上门,这样来回跑了几次她就吃不消了,楚瑜想来想去,决定买辆自行车。 “买自行车,票不好弄,还不如买辆二手的!”朱丽桦说。 “二手车?”楚瑜对车的要求不高,能用就行。“你知道哪里有卖的?” 朱丽桦摇头:“听说废品站有有些人自行车坏了卖去废品站,废品站的人修理一下就能重新售卖,还有的就是来路不正的车,很多人把车偷了找不到买家,急着脱手就会把车卖废铁,你可以去看一下。” “最好不是偷来的车。”楚瑜思忖道: “那我抽空过去看看。” 周三下午没课,楚瑜直接去了废品站,北京不愧是首都,就是废品站都比乡下大很多,此时的废品站并没有太多废品,70年代,纸张和金属属于稀有物,很少有人会卖,好比纸张,用不完的可以糊墙糊窗户,卖了可惜了。 官方的废品站没人会往外卖东西,楚瑜转了一圈,找到一个私下收废品的棚子,这棚子和新安那边的很像,里面堆放着各种废品,有电视机、自行车、旧报纸……种类很多,应有尽有。 收废品的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楚瑜问: “您好,请问下您这边有自行车出售吗?” 那人边捆垃圾边瞥了楚瑜一眼,“你要买?” “是!” “有什么要求?要28还是26的?要名牌还是杂牌?” 此时的自行车名牌还没有捷安特、阿米尼、大陆鸽之类的,70年代传统名车的三大品牌就是上海的永久、凤凰,天津的飞鸽牌,其他的如燕牌、红旗牌都是杂牌。而此时自行车以28和26款式为主,28就是车轮为28英寸的,带单杠那种,28杠自行车是楚瑜这代人的回忆,很多人都坐过28自行车的大梁,坐在父亲的28自行车上开风景,是很多女生儿时的记忆,楚瑜没有过这样的记忆,自小就羡慕能坐28自行车的人。 而26自行车,则是指轮胎尺寸小点的26寸,大部分没有大梁,适合女生。 “26的就行!不带梁,最好要新一点的。” 这人扫了她一眼,直接去棚子后面推出一辆自行车来,这自行车有七成新,冷色调,看起来很干净,楚瑜一眼就看上了。 “这车多少钱?” “60!少一分不行!” “60?”楚瑜有些肉疼,虽说她有七千的存款,可60块钱,相当于秦美丽四个多月的收入,实在不便宜,再者,买旧车不就是为了省钱吗?“能便宜点吗?我还是学生。” “小姑娘,实在不能便宜了,这车要是新的拿去卖,要工业券不说,还得花一百四十多块钱,你买新的不划算,像你们这种小姑娘买旧的用一用,被偷了也不心疼,你看这车这么新,60还贵吗?” 楚瑜还价:“我也不还50了,你看就55吧?大家各退一步。” 大叔咬牙,一副心痛的样子。“行!55就55!你现在就可以骑走!” 楚 瑜痛快地付了钱,骑着试了一圈,不得不说,有自行车就是好,爱去哪去哪,她心情不错地汽车回出租屋,谁知,刚到出租屋门口,却见几个大妈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房东阿姨。”楚瑜打招呼。 “小林啊!”房东阿姨是个和善的,她笑道:“你今天没有课?” “下午没课,同学们都去游泳馆游泳了,我不爱去就过来看看。” “游泳好啊!毛-主-席就爱游泳!” 楚瑜笑笑,见几个阿姨好像在议论什么房子,不解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房子?” 房东阿姨笑笑:“能说什么?还不是我一个小姐妹家房子要出售吗?你说她是不是疯了,竟然要卖房子,还说房子无用,乡下到处都是地,不如把房子卖了享受享受,你说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楚瑜眉头微蹙:“阿姨,你小姐妹的房子在哪里?” “交道口!” “交道口?” 连楚瑜这个对北京不熟的外地人都听说过交道口,交道口东临东四北大街,西靠地安门外大街,北接鼓楼东大街,离南锣鼓巷很近,这样的位置,要是放在后世,当真是千金不换的,四合院又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卖一套少一套,后世你就是捧着几千万去买,也不一定能买到一套好的四合院。 楚瑜记得后世四合院成交价动辄几千万上亿的,但此时是1979年,楚瑜就不信,以她的资本,在北京买不起一套四合院! 楚瑜当即问:“阿姨,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倒是有意买套房子,就是不知道价格如何了。” 房东阿姨当即满脸错愕。“你买房子?你才上大学,又是小姑娘,买什么房子?” 房东阿姨没好意思直问,她的意思是,楚瑜年纪轻,还是个学生,竟然已经赚到这么多钱了?这做培训这么赚钱? 楚瑜看出她的心思,当即解释:“是我姐姐,她手头有些钱,一直想买房子结婚,但是她不是北京户口,不好买,我想先帮她看着,能看好的话,可以买在我名下。” 房东阿姨这才松了口气。“行!既然你想看,我跟朋友说一声,你这周末有空吗?我带你过去看!” “我周末要补课。”楚瑜犹豫片刻。“那就定在下周三下午吧?我们早点过去!” “也行!反正买房子不是小事,不急在这一两天。” 楚瑜一直 想在北京买房,但没打算这么快买,她原想着等生意稳定了,再谈安家置业的事情,左右北京的房子一时半会不会涨价,可现下有个不错的房源,如果房子让她满意,买下来倒也无妨,毕竟这不是别的,是四合院! 周末楚瑜继续给孩子们补课,新来的学生和陆薇她们一样,一开始漫不经心,听了楚瑜几节课之后,各个态度端正,再也不敢小瞧楚瑜了。 熊孩子被收服是好事,培训这一行除了广告效应外,口碑更重要,以她的经验,只要一家孩子进步明显,这孩子的七大姑八大姨,邻居大妈家的孩子都会一起过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看房的时间,楚瑜叫上楚青一起过去,听说楚瑜要买房,楚青满心不解,北京房子这么贵,买在手里又不能吃,买了干啥?新安那套房子一个月才租几块钱,楚瑜至今没去住过,怎么想都是浪费,楚青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阻拦,便和楚瑜一起去了交道口。 公交车停下,楚瑜看向眼前的交道口,沉默片刻,眼前的交道口哪里有后世的繁华?放眼看去,都是平房或者二层小楼,方圆肉眼能见的范围内,没有超过4层的建筑,大部分房子都很低矮,与后世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对比。 房东阿姨带他们找到了卖房的人,房主带他们转了一圈,楚瑜这才发觉眼前这套四合院特别大,她粗一估计,至少有五六百平方,光是卧室就有6间,四合院非常宽敞,楚瑜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更重要的是,一想到后世四合院的变态高价,楚瑜便觉得能买就买,房子就是买买买才舒坦! “这房子卖多少钱?” 房主看了楚瑜一眼,楚瑜的年纪虽然看起来小,但看起来很精明,不像是普通的学生,他不敢怠慢,笑道:“你真想要的话,2500可以卖给你!” 071 卖围巾 “2500?” 好便宜啊……楚瑜虽然知道这年头房价便宜,但北京这种地方,又是交道口的四合院,怎么着也不该2500这么便宜啊! 楚瑜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楚青先喊了出来,她一脸错愕: “一套四合院2500?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么贵?这四合院跟咱们农村的平房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盖个房子围个院子吗?咱们乡下盖个房子几百块钱顶天了,这一套要2500?你看这房子里面这么破,梁都朽了,墙上皮都掉了,阴天还漏雨滴水,这样的房子谁要啊!” 她满脸嫌弃,说话也不中听,房东阿姨和房主十分尴尬,房主脸都黑了,她不悦道: “小姑娘,话不是这样说的,这是北京,能跟你们乡下比吗?这四合院还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说是古董一点也不夸张!我这宅子建得不要太讲究,大门不跟正房相对,正房坐北为坎,门开在东南方,坎宅巽门才能金钱畅通,风水很好!更别说我这房子还带着一个小跨院了!我这将近600平方的面积,卖你给2500贵吗?” 楚青不为所动,一直觉得贵,她的嫌弃不加掩饰,楚青皱眉: “600平方?也就是四多块钱一平方!这值得吗?又不是抢钱,我就没见过这样贵的房子!北京也不能瞎要价,现在全国房价物价都一个样,你要说北京房子贵我就不爱听了,全北京这么多地这么多房子,我还不如买块地建一幢了!” 房主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楚瑜怕楚青把她给说恼了,真的不把房子卖给自己那就麻烦了!别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现在四块一平方的房子,放在后世可要升到十几万一平的,这套带跨院的宅子,搁在后世七八千万还是值得,楚瑜记得后世有个人交道口一套四合院卖了一个多亿。 楚瑜出来打圆场:“姐,房主阿姨这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她对这房子有感情,在她心里这房子是无价的!” 听了这话,房主阿姨的脸色好看一些,她轻哼一声,和楚瑜的房东对了个眼色。 这房子她是执意要卖的,家里缺钱,这套房子可以卖出2000多的天价,卖了她也不心疼,房子这东西不要多,家里有套住住就行了,但是楚青这小姑娘说的也是实话,2500的价格很多人嫌贵,北京这样的四合院不要太多,不买她这套买别人的,2500也能买到。 想到这,她道:“你要真心想买的话 ,价格可以谈。” 楚瑜笑笑:“我姐姐当然想买。”说完,偷偷掐了楚青一下,楚青立刻说:“对,我想买,但是价格太贵了!2500是什么概念,我大学毕业工作一个月不过20块钱,2500块,够我不吃不喝十年了,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不吃不喝十年才能买得起这房子,这个价格我接受不了!” 房主急了:“那你说多少钱?” 楚青眉头一皱:“2000!多一分都不行!” 房主被她说的又气又恼,当下怒道: “2000?你当买房子是买白菜呢,你还价也不能这样还啊,一还就还了500块!我看你就不是诚心要买!” 俩人说着说着竟然说生气了,楚瑜在一旁拉楚青,怎么都拉不住,楚青是实心觉得这房价贵,觉得楚瑜被人骗了。 房东阿姨见了这情况,忙说:“哎呦!大家别吵!买个房子而已,翠苗,你也别着急,人家小姑娘嫌贵很正常,可以好好谈嘛,小姑娘你也是,还价没有你这样还的,要么大家各让一步?” 楚青瞄了楚瑜一眼,却见楚瑜不动声色地点头,她心知楚瑜这房子要定了,便道: “行!各让一步!最多2100!” 房主翻了个白眼:“2300!一分不少!” “2200!” “2250!” “成交!”楚青喊道。 楚瑜也是服了她,人家房主说的没错,她买房子跟买白菜似的,如果让她自己来谈价,她想到后世这房子能卖大几千万,说不定就心虚地不好意思还价了,楚青来倒是帮了她,2250的价格让楚瑜心里很舒坦。 她看向这套四合院,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以前只在电视剧中见过的院子,她竟然也有一套了。 之后便是交钱办手续,楚瑜周末忙,便请假和房东一起办过户,楚青怕她吃亏上当,也请假跟着,因为那十年的关系,北京的房子有许多历史遗留问题,房管处的人见怪不怪,信了他们的说辞,只当楚瑜是房主的远房亲戚,这次把房子过户给楚瑜,是为了给楚瑜结婚用,证件很快办好,就这样,楚瑜买下这套交道口的四合院,成功办理了过户。 2250块买了一套交道口的四合院,楚瑜觉得这房子像是捡来的,有种前所未有的心虚感。 楚青扫了她一眼,皱眉道:“楚瑜,你这傻子,吃亏了还以 为自己占便宜了!这四合院有什么好的?上厕所也不方便,又很破旧,几百年的房子了,住起来阴森森的!再说,2250块钱够买很多东西了!你何苦……” 汗…… “姐!你有钱也买一套!”楚瑜跟她说不通,只道:“你信我的话,房价会上涨,等今年冬天围巾开卖,你到时候也去买一套!” 楚青没做声,心里嘀咕,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加上这套四合院,楚瑜已经有六套房子了,新安那些房子不值钱,她打算留给秦美丽以后养老用,花掉这2250以后,她手头还剩不到五千块钱。 钱一少,她便有了危机意识,打算这个冬天好好干,到时候多买几套四合院。 不知不觉,楚瑜已经开学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北京有了不小的变化,比方说舞禁初开,处处都响着音乐跳舞,不说街上的广场舞,就是学校,也经常举办舞会,一开始校长请老师教大家交谊舞,这种乏味的舞蹈让所有学生厌烦,随后,大家又闹开了,直接放着震耳的音乐,跳起了迪斯科! 整个社会的风气开放了许多,人们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真心。 楚瑜的培训班最近又招了十几个学生,与她设想中还有很大的差距,只是眼下她还没有地毯式地贴小广告,现有的四十多人足够她忙活了,再多也忙不过来。 培训班就是这样,赚的是周末和寒暑假的钱,其中寒暑假是大头,若要赚大钱,还得等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后,把重点放在寒假班的招生上! 11月份,小岗村签下协议,试行家庭联产承包制,让改革开放的春风先一步吹遍全国。 最近个体户开始翘头,不少人开始批发东西放到公园摆地摊卖,楚瑜昨晚走路时就发现跳广场舞的公园里,有人在卖编制手套和竹编的提篮。 一场秋雨下来,虽然还没有冬至,但天已经提前冷了。 楚瑜看着库房里包装完好的围巾,勾唇笑道: “姐!降温了!我看不少人穿棉袄了!咱们的围巾要开始卖了!” 楚青坐在机器边上,闻言,抬头道:“怎么卖?就这样拿去卖?” 楚瑜笑笑:“明天晚上我先拿去王府井卖看看!” 楚青觉得有些悬,让她去摆地摊,她有些丢不起这个脸,没想到楚瑜倒是一点不难为情。 次日是周末,学生们8点30就到了,楚瑜 按照进度给她们上课,中午休息,有几个学生不回去,陆薇也留在这和楚瑜一起吃饭,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俩人处得很不错,陆薇经常把家里的事说给楚瑜听,俨然把楚瑜看成当家主母。 “陆薇,你跟我下来一下!” 楚瑜把二楼作为培训教室,做围巾的机器则放在一楼。 陆薇有些好奇,她一直见一楼的房间锁着,倒不知那里有什么。 楚瑜打开仓库的门,这一开门,陆薇眼睛都直了,只见仓库的货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围巾,有红色的,有驼色的,有黑色的,还有混色的,有的围巾上甚至还有麋鹿雪花花色,这样的围巾是陆薇从未见过的,她爱不释手地拿起一条红色雪花的,惊讶道: “嫂子,你哪来这么多围巾?这种样子我从来没见过呢!听人说王府井那边有卖拉毛围巾,是不是就是这种?” 楚瑜笑笑:“这是我自己找机器做的,打算投入市场售卖,你挑几条喜欢的去吧!” 陆薇喜道:“我真可以挑?” “当然!咱们还见外什么,喜欢哪条挑哪条。” 陆薇挑了一条红色带雪花花纹的,她来回摸了好几次,喜道:“真漂亮!我现在就想围了。” “再挑几条啊。” “不用了!”陆薇笑道:“一条就够了,我不贪心,嫂子,你这围巾真的好漂亮,市面上也没有,真要卖的话肯定很火!” 楚瑜倒是不担心东西不好卖,问题是她现在周末给学生上课,工作日给自己上课,实在没时间跑出去卖,这倒是个问题了,她想着,实在不行就走批发路线,批发给一些小摊贩,让他们去卖。 陆薇围着围巾进了教室,同学们立刻围过来。 “薇薇,你这围巾哪来的?” “好漂亮啊!我见过这种,大拉毛的围巾!可洋气了!王府井有卖的,就是买不到!” “我也知道,说是缺货,北京好几个商店都买不到这种拉毛围巾!我看你这个质量比商店的还好呢,颜色也好看,你多少钱买的?” 陆薇抬起下巴,小傲娇地说:“我不是买的,我嫂子给我的,她那有很多!你们要买可以去她那买,百货商店那种款式太难看了,我看不上!” 孙明珠惊讶道:“林老师那有?我这就去看看!” “我也去!我本来就想买一条了!” “我也想 要!” 学生们一人一句,都跑了下去,她们大部分是女生,女生爱美,偏偏大拉毛围巾又是时尚,这么时尚的单品北京小青年人手一件,根本不好买,没想到楚瑜这里竟然有,花色还这样漂亮! “林老师,你这围巾多少钱一条?” 楚瑜有些为难,说实在的,这围巾她还没来得及定价呢,围巾的原料成本只有三块多钱,可机器成本和人力成本她还没算在里面,真要算起来,怎么也得卖六块钱吧? 魏雨心见她不说话,便快嘴道:“百货大楼卖十几块钱!你这种款式比那边还好看呢!颜色也很好看,百货大楼里的都是中规中矩的款式,有点土气。” 楚瑜闻言,笑道:“更重要的是,百货大楼的凭票供应,我这里不要票,这样吧!我就卖10块钱!你们要的话,我给你内部价6块吧?” “真的?”几个小女生激动坏了,她们家庭不错,手头有点零花钱,这么洋气的围巾,陆薇有,没道理她们不买。 所有人挑好了款式,有的挑了红色麋鹿款,有的挑了黑色爱心款,有的挑了红色纯色的,没多久,楚瑜一共卖了10条大拉毛围巾! 楚青惊讶道:“没想到这东西真好卖!北京这边小青年还挺潮的,跟咱们乡下果然不一样!” 楚瑜唇角扬起,这仅是刚开始,属于她的春天还没到呢。 这一会功夫就入账60块钱,让楚青满怀希望,楚青趁着周末赶工,希望能多做点货。 次日,楚瑜刚开门,就见几个送孩子的主妇们围过来。 “林老师,说起来都难为情,我看孩子昨天买的那围巾,又便宜又漂亮,你看能不能也卖一条给我?” “我也是为这事来的,不怕林老师笑话,百货大楼一条价格赶上你这两条了,你这款式也好看,我也想买两条,我和爱人一人一条。” “你们也是来买围巾的?巧了!我也是!” 楚瑜笑了笑:“既然大家都来买,我还是给你们内部价6块钱!” “哎呦!那就太感谢林老师了!”大家喜滋滋的,不要票还能这么便宜,真是天上掉馅饼。 大拉毛围巾的魅力不属于后世的喇叭裤,这是个全民拉毛围巾的时代,拉毛等于潮流等于先锋,大家都是识货的人,知道楚瑜这围巾质量好又漂亮,在自己能力范围内都买了好几条。 这一早上时间,陆续有 家长过来,还有带同事来的,楚瑜总共卖了25条围巾,按照6块钱一条算,也就是150块钱入账! 这点钱,楚瑜还不放在眼里,可楚青却不是这样想的,一会功夫就赚入账了两百多块,这么轻松,其中利润至少占到五成,也就是赚了一百多,还要怎么样?赶上工人半年工资了!楚青因此信心十足,天天为围巾大业忙活。 当天下午,楚瑜用自行车拖了一麻袋的围巾去了周边一个大的广场,这广场每天都有人跳迪斯科,年轻人中老年人都有,跳迪斯科的人一般比较潮,容易接受新事物。 楚瑜放眼看去,还没完全入冬呢,北京不少小青年已经戴上了雷锋帽,也不嫌热,说到底就是耍酷呗!她笑着拿了几个麻袋出来铺在地上,又把围巾一件件摆在上面。 边上几个摆地摊的人见了,惊讶道: “小姑娘,你卖围巾啊?咦!这不是大拉毛吗?稀罕物啊!你从哪搞来的?” 此时摆地摊的人非常少,卖的东西远不如后世丰富,大部分售卖一些简单的手工物品,如竹筐、草筐、毛线帽、手套之类的,他们第一次见到像楚瑜这样卖大拉毛围巾的,别的不说,大拉毛围巾很多百货商店都拿不到货,楚瑜竟然能搞到? 楚瑜笑了笑:“是大拉毛,我这款式很多,你们自己看!有十几个颜色,十几个花色,绝对是市面上最潮的!这大拉毛围巾也比较赚钱,八块钱成本价进来的,可以卖十块钱!一条围巾就赚两块呢!” 几人都惊了一下,一条围巾赚两块钱?这不至于吧?他们卖一天竹筐子都赚不了一块钱,想想看,人均工资才十几二十块钱,一条围巾要是能赚两块,一天只卖一条围巾,一个月就能赚六十块钱?妈呀!这也太好赚了! 几人都被惊住了,他们忽然发觉,摆地摊还可以这样搞?为什么以前就没人想到呢? “小姑娘,你这围巾在哪批的?你能告诉我一下吗?我也想进几条卖卖!” 怕楚瑜介意,又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跟你在一起卖,你要是告诉我,我自己拿去王府井那里卖,那边买围巾的人多!保证不抢你生意!” “是啊,你也告诉我一下吧!我也保证不抢你生意!” 楚瑜笑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拿起几条围巾说: “各位大哥,不瞒你们说,这围巾是我自己做的!也就是说,你们找我批发就行了!” “什么 ?”几人又是一脸错愕,这种围巾没有相关机器和原料是不可能做出来的,他们还没见过私人可以做的呢,再看楚瑜,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这小姑娘能做出国营品牌独有的围巾,可见是有背景的。“小姑娘你真了不起!只是这围巾成本太高了,要是进货,我们也怕卖不出去!要是卖不出去,咱们可就亏本了!” “也是……” “是啊,压货太可怕了,一条围巾进价就要八块钱,万一卖不出去……” 楚瑜笑了笑,她给三个摊贩每个人分了十条围巾,剩下的留在自己的摊位里。 “小姑娘,你这是……”卖竹筐的陈二军问。 “各位大哥,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我知道你们怕压货,所以今天我这批货先分给你们卖,你们如果卖出去了,只要把成本给我就行!好不好卖,咱们试试就知道了!” 几人不觉点头,真要这样也好!先卖一天,如果好卖,他们也有信心去进货。 说话间,一个烫着满头卷发,戴着雷锋帽,手里提着一个音响的潮人小青年过来了,他见了这围巾,两眼直放光: “这是什么围巾?第一次见!” 陈二军第一次卖,不知道怎么说,求救地看向楚瑜。 楚瑜笑着拿了条黑色带暗纹的,说:“小哥,这是近年最流行的大拉毛围巾!王府井百货商店全面断货!有票都买不到!款式也没我这好看,你戴看看,就这样随意地系在脖子上,把围巾两边耷拉在胸口,这就是潮流!” 别说,这可真是引领潮流的一件事,第一次知道围巾还可以这样,这种大拉毛围巾比起普通的毛线围巾,更细更精致,像是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小年轻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爱不释手:“这要多少钱?很贵吧?” “10块钱一条,比王府井便宜,关键款式多!” 太贵了!小年轻一下子犹豫了,说话间,不少跳迪斯科的人都围过来,每个人见了大拉毛围巾都是眼睛一亮,每个人叽叽喳喳问价钱,几个知道大拉毛的年轻人当下就掏钱: “我要买!王府井那边缺货,我们学校的校花就戴这个,可好看了!” “我也买一条!大拉毛是潮流啊!这围巾手感不要太好!” “我也买!” 不少人抢着掏钱,要不是楚瑜是卖家,她甚至怀疑这些人是自己请来做戏的,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大拉毛围巾是这个年代的潮流! 没多久,围巾就卖出了5条!陈二军一个摊位卖了2条,其他人各卖1条! 陈二军激动坏了,短短时间他就赚了4块钱,要是把摊子摆去王府井,一天赚个10块钱还叫事?发了发了!陈二军两眼放光地盯着这些围巾。 卷毛小年轻见了,咬牙道:“我今天没带钱,明天你们还在这吗?” “我也没带钱,我要回去筹钱,你们明天在的话,我也来!” 几个年轻人说。 楚瑜知道,10块钱是很多人半个月的工资,年轻人没钱是正常的,她笑道: “明天还有人在的,你们到时候过来吧!” 楚瑜的摊子摆在路边,又靠近公交站台,人流量不用说,自始至终都有一帮人围着看,然而10块钱不是小钱,大部分没法做决定,看的比买的多很多,到了晚上,楚瑜回收围巾时一统计,陈二军卖了五条,其他几个各卖了3条,也算不错的成绩了! 楚瑜把本钱收回来,几个摊贩看着手头的钱,眼睛都直了,这么点功夫,他们就赚了好几块,陈二军更是赚了十块钱!北京小青年的消费水平杠杠的!这不是一般的爱美啊!舍得花十块钱去买围巾呢! 陈二军激动地说:“小姑娘,你那店在哪?我要批发一些明天拿去王府井卖!” “我也批发!” “我也是!” 楚瑜笑道:“待会我带你们过去,你们放心,你找我批发我会保证你们的利益,到时候如果有哪条不好卖,我可以给你免费调款式,当然!千万不要弄脏了,围巾弄脏了就不好看了!” 几人纷纷点头,当晚,陈二军保守地批发了八条围巾,其他人各批发五条,也就是说,一个下午的功夫,楚瑜卖了近四十条围巾,按照一条围巾五块钱成本算,也有近两百元的利润了! 楚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路错了,以前她总想着要自己去卖围巾,可她一个人卖的再多,一天撑死了十几二十条,这才赚多少钱!赚来的收入还得跟楚青平均分,这样赚钱的速度实在太慢,还是走批发路线好,因为她是独家货源,不担心有人跟她抢,也不担心撞款,这钱来得稳当。 等陈二军这批人赚钱了,自然有很多人会打听这货的来源,到了那时,她将有更多的零售商帮她赚钱,所以卖围巾这事,还得做上游才赚钱。 “楚瑜,你为什么 叫我在围巾反面弄个什么标签?这东西有什么好的?还费工序!” 楚瑜笑道:“弄个标签,绣上我们的品牌名字,这是我们独有的标记!” “所以,coco可可牌是我们围巾的名字?” 楚瑜点头。 到了起名字的时候,楚瑜才发觉这个年代,就是她叫苹果都没人管了,说起来,她抽空可以把香奈儿、巴宝莉、gi、苹果、可口可乐这些品牌都注册了,到时候卖商标也能赚个上百亿。 不过现下,北京工商登记的001号证书都还没发放,注册品牌至少要等几年。 楚瑜起coco这个牌子,纯粹是因为这个名字做起来省事,节省时间,加上也好记,就随便起了一个。 次日楚瑜照常上课,白天认真听课充实自己,晚上骑车回出租屋。 “林老板,您可来了!” 楚瑜一愣,却见陈二军他们都站在门口等着,同来的还有几个女人,看起来是他们的家属。 “不是约好了9点吗?”这个时间点,楚瑜下自习,正好可以赶来。 陈二军激动坏了:“我们没事就早点过来了!今天我拿的那八条围巾都卖完了!想早点来拿货,明天多卖点!” “我也卖完了!” “太好卖了!这不,把我老婆和妹妹也带来了,明天我们去三个地方同时摆摊!” 楚瑜失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她真佩服这些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眼前这几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摊贩,说不定将是日后人们耳熟能详的千万富翁,亿万富翁! 072 陆首长 这一晚,楚瑜共卖了一百多条围巾,隔天楚青知道后,吓得差点从楼上摔下去。 “不是吧?楚瑜?怎么卖的这么火?” “也还好。”楚瑜耸耸肩,倒是一脸平静:“12个人一起卖,每个人几条,100还算多?” 这还不算多?按照8块钱的批发价来说,一晚上赚了四五百,这是什么概念!比得上别人不吃不喝赚两年了! 楚青激动坏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我得赶紧赶工了!不然这批货还不够卖的!” “嗯,再过几天如果销量还这样好,我决定继续招代理帮我们售卖,再找几个女工!” 楚青不看好:“北京本地人肯做工人的不多,就是找了肯定也贵,到时候成本上去了咱们赚的就少了。” 楚瑜思忖道:“赚的少,但是只要量走起来问题就不大,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女工得招信得过又能吃苦的,最好是外地人,人工成本低一些。” 随着改革开放的实施,明年将会有很多农村人进城务工,到了那时,找几个能吃苦耐劳的女工问题应该不大。 俩人商议好,楚瑜便回了学校上课。 1978年12月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这个从18号开到22号的大会做出了改革开放的决定,这个决定一推出,校园哗然,各个班级针对这件事展开激烈讨论,楚瑜班上就举办了一次辩论赛,正方观点为改革开放对中国带来的利大于弊,反方则恰巧相反。 认为改革开放好的人,觉得这是机遇,将给中国经济带来变革,给中国人更多就业机会,可以让中国经济融入世界,带来经济的全球化!听到“全球化”三个字,楚瑜震惊了,不得不说,北大的学子们还是很牛的,一些在后世很流行但是此刻还没人说过的词,竟从他们嘴里冒了出来。 而反方则认为,改革开放会冲击传统文化,让中国的传统受到破坏,让中国年轻人变得浮躁之类的。 “楚瑜,你支持谁?”简佳人问。 楚瑜笑道:“我当然支持咱们雪涛姐!” 洪雪涛以其大姐大的爽朗性格,被选为班长,她组织了这次辩论,是此次辩论的正方选手。 “可是,让那些外国人进来,他们会继续侵略我们!” 楚瑜扬起唇角: “人若弱小,必受欺负,我们要做的就是发展经济,让 中国强大起来,成为世界强国,到了那时,咱们的拳头变硬,腰板挺直了,才会没人欺负咱们!一味的闭关锁国不是长远之计!” 她说话时没注意到其他人辩论已经结束了,楚瑜的声音传遍了班级,洪雪涛闻言,激动地说: “楚瑜说得对!只有拳头硬!腰杆直才能让中国变为世界强国!我支持小平同志的决定!改革开放,对外开放,对内变革!我相信,这是中国历史性的机遇!” 楚瑜忍不住为她鼓掌,如果她不是穿越者,定然没有这些同学的远见,北大不愧是历史悠久的名校,学生们不是在顺应潮流,而在引领潮流。 她一鼓掌,全班响起热烈掌声。 结束后,室友吉静书过来说:“哎!你们听说了吗?人艺有戏剧演出,咱们一起去看吧!” 人艺的戏剧也是今年才恢复的,1978年,北京舞禁初开,许多被禁的电影也陆续播出,戏剧开始演出,人们的业余生活丰富了许多,在戏剧风靡的北京,去人艺看戏绝对是潮流之选,是年轻人都喜欢的事情。 “现在去?” “那当然!我听说今晚有《雷雨》,有于是之和英若诚!都是老艺术家!我有很多年没看过了,咱们一起去。” 洪雪涛是班长,也是宿舍的大姐大,大家都看向她,她拿不定主意,反而问楚瑜: “小鱼儿,你说咱们能赶上回来吗?末班公交是11点啊!” 末班公交车是11点,等戏剧看完肯定来不及赶回来,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楚瑜蹙眉道:“11点估计咱们很难赶上,不过我们可以骑自行车去,这样就没有时间限制了,我刚买了车,可以带一个人,要么你们再借两辆车,咱们骑车过去?” 虽然路很远,但对于农村人来说,走个十几里路都不是个事,更别说骑车了,这时路上车少,交通也不拥堵,很适合骑车。 其他人闻言,点头道:“行!我这就去问老乡借车去!” 最后,宿舍借了三辆自行车,加上楚瑜那辆,每人换着骑,一路骑了过去。 剧场门口有票务中心,楚瑜过去买了所有人的票,她把票发给大家。 “一人一张!” “楚瑜,那票钱我们回去给你。”洪雪涛笑道。 楚瑜笑了:“不用给我了,平常经常让你们给我打水,帮我占位置什么的,今天我请你们 看!” “咦?”大家早看出来楚瑜虽然低调,但经济状况很不错,估计家里给的零花钱不少,否则也不可能刚入校就买了辆好几十块的自行车,洪雪涛道:“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出钱,你是咱们宿舍最小的,要出也是我们出!” “是啊!钱要给你的!” “行了!别跟我客气了!”楚瑜这人不喜欢被人占便宜,但对于和自己处得好的人,也不吝啬于大方一些,再说请看个戏而已,又花不了什么钱,同学们在一起,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大方点不是什么坏事。“下次你们请我就是了!走吧走吧!快开场了!” 《雷雨》真不愧是热门戏剧,剧场挤满了人,密密麻麻的,一股汗味。 前世,楚瑜听说过一些老艺术家的戏很好,却没亲眼见过,开场后,几位老艺术家,虽然年纪很大,却十分卖力地演出,不愧是老戏骨,一颦一笑,便让经典的角色再次活了起来。 楚瑜越看越入神,只觉得中国的传统艺术实在太有魅力,老艺术家的人格魅力也很足! 全场几乎没人说话,所有人自发地遵守纪律,每当有高潮转折,该鼓掌的时候,大家才会鼓掌,这让楚瑜刮目相看,简直有听钢琴演奏会的感觉。 到了快半夜,戏剧才看完,她们走出剧场,都是意犹未尽。 “这么快就散场了?真想再看一场!” “咱们下次再来吧?” 楚瑜和她们感觉一样,真想什么时候再来看一次。 小摊贩的战斗力不是不强,次日,来拿货的人又多了五个,大部分是那几个摊贩的亲朋好友,销售量也从一百多条上升到两百条,随着围巾的热销,陈二军等人的胆子愈发大了,拿货不再只拿几条,开始学着囤货,到了一个星期后,楚瑜的最高日销量达到了四百条,这也是她单日利润第一次破千。 这仅仅是二十个摊贩,如果零售商多了,四百条算什么事?四千条都有可能! 日销量多,原本的一千多条存货就不够用了,楚青着急上火,担忧道: “楚瑜,怎么办?我最近一有时间就做围巾,可做的根本赶不上你卖的,现在只有五百多条存货了,还不够两天卖的,根本赶不上供应,咱们必须招工!” 楚瑜没想到围巾会卖得这么快,事情比她想象中要顺利许多。 “我去附近转转,看有没有找工作的人!” 次日,楚瑜骑车在街上四处闲逛,想看看有没有找工作的,只可惜这个年代外地人很少,虽然改革开放的政策已经颁布,但正式落实还需要一定时间,楚瑜找了许久,没看到有谁找工作,她晃了一圈,正要回去,却见一个围着围巾,把头包起来的妇女正坐在花坛上,偷偷擦眼泪。 楚瑜看她有些眼熟,疑惑着走近,却见这妇女正是卖电风扇给她的那个。 “是你?” 妇女抬头,认出她,低着头擦擦眼泪,才问:“小姑娘,你怎么在这?” 楚瑜依稀记得她说过,男人来北京找不到了,她带着孩子没法生活,就跑来北京找男人。 “你家男人找到了么?” 周玉香抹着眼泪:“有一次我看到他了,结果他告诉我自己已经结婚了,还说跟我结婚是个错误,让我死了这条心赶紧回乡下,我孩子还在家等着我,可我身无分文,连回老家路费都没有,我不甘心,不想就这样回家种地,我想留在北京,但是找了好几个工作,人家都不要我,也是,我一个农村种地的,什么都不会,这么大的北京,根本没人用我!” 说没人用不确切,主要这时候工作机会很少,没有私企没有个体户,没人做生意,哪来的工作岗位? 楚瑜瞥了她一眼,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 “周玉香!” “你会做衣服用缝纫机吗?”楚瑜问。 周玉香忙不迭点头:“会会!我别的不行,但缝缝补补这事难不倒我!家里孩子的衣服都是我自己做的,我身上这件,你看,这棉袄也是我自己用棉花填的!” 楚瑜看向她的衣服,虽不是特别时髦,但板板正正,针脚很密,看起来还算美观,这样的人完全符合她的要求,有点缝纫基础,再由楚青调-教一下,上手应该不难。 楚瑜道:“我有个工作机会可以给你。” 周玉香听了这话,有些不敢相信。“你有工作机会?真的?”她激动地抓着楚瑜。 楚瑜点头,不着痕迹地撇开她,她道:“工资待遇根据你的业绩来定,你感兴趣的话先跟我回去,试试看,能做我再用你!” 周玉香没有别的选择,跟在楚瑜身后去了出租房里,楚青见她找了个人回来,心里一喜,她教了周玉香一阵子,可别说,周玉香虽然做衣服的能力不如楚青,但毕竟是当妈的,手脚利索,比楚青做事还 快,没多久,她就学会用机器,做起来像模像样的,一点都不像新手。 楚青的技术有人继承,高兴坏了。“楚瑜,你哪找来的人?速度挺快的!” 楚瑜笑了笑,周玉香见她们很满意,当下松了口气。 楚瑜道:“周姐,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是做围巾卖围巾的,你要是想留下来我可以包你吃住,至于工资钱……” 周玉香一心要留在北京,离自己男人近点,好找机会再去找他问个清楚,她脱口便说: “我知道,北京做保姆才十块钱不到,普通工作更是八-九块钱就能打发的,外地人工资都很低,我要求不高,只要能供我吃住,让我有点余点,每月按时寄回家给孩子,我就满足了!” 楚瑜已经打听过行情,北京外地人的工资不足十块,楚瑜不打算苛刻她,却也不打算做个冤大头,怕日子久了管不住她,但做围巾的工作强度也不小,楚瑜想了片刻,做了决定: “你留在我这,包吃住,一个月工资10块,做得好有提成,如果你手脚快,每天做的量超过我规定的,我会有奖金给你!表现好,逢年过节都有红包!” 周玉香听了这话,激动坏了,在农村种地,按照工分算,一个月也能赚十块多点,可农村的口粮都是从工分里扣,到了年底,家家户户能分几块钱就不错了,在这里打工,自己吃住不要钱,一年能存下120块钱工资,还能有奖金,这比在家种地好多了。 周玉香激动坏了,感恩戴德地拉着楚瑜说: “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周玉香效率不错,比楚青块,或许是因为当妈的关系,做事仔细小心,很少出错,有她在,两人一天至少能保证七八十条的出货,如果加个班能达到百来条,但这远远达不到楚瑜的要求。 “林老板!你可不能供不上货啊!我还打算带我表妹一家一起出摊,以后光我们家一天200条肯定不够卖!更别说其他几家了,你这一天才出几十条货,这不是眼睁睁看着钱从天上飞了吗?”陈二军急道。 他还不容易尝到了钱的滋味,胃口大了许多,之前胆子小,每次都是小批量进货,最近钱包鼓了,打算进多点货,让楚瑜的批发价给的便宜点,谁知楚瑜却给他来了句货不够! 这不是要急死人吗? 楚瑜确实失算了,她原想着围巾这么贵,即便卖得不错,一天卖个一两百条就不错了,因此并未 压多少库存,谁知道这才刚开始,一天就卖了五百条,随着天气变冷,围巾销量只会越来越好,眼看着又要过年了,过年是销售高峰,没有存货肯定不行!而coco的围巾图案复杂,要保证数量,质量就无法保证,这不是她乐见的,楚瑜沉思片刻,既然一台机器一天固定产这么点,那没别的办法,只能扩大生产了! 她当机立断:“这样吧!我再去想办法搞点机器来,” 陈二军闻言,附和说:“林老板,你早该扩大生产了!两台机器哪里够?” 楚瑜又给左逸飞打了那话,半个小时后,左逸飞的车停在楚瑜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穿军装的男人。 说是军装,但在楚瑜看来却更像是军大衣,这件深绿色棉大衣,领口处带着黑色的毛领,双排扣,款式有些像后世巴宝莉的男式风衣。陆战没有穿,只是披在肩头,衬得他本就高大的身材更为有型!他就往那一站,活脱脱的衣架子,不愧是当兵的!这身材比模特好多了,让原本松垮没型的衣服顿时变成橱窗里买不到的高订货。 楚瑜依稀记得他身上肌肉的触感,硬梆梆的,却带着男人独有的野性!给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许是因为天冷的关系,他比以前白了一些,虽然还是一样英俊,但气质似乎斯文了一些。 比较起来,楚瑜还是喜欢夏天时,他那副野蛮的土匪样,像个行走的荷尔蒙。 两人四个月没见,陆战勾唇,点了支烟,抽了几口,才眯着眼说: “怎么着?几个月没见,不认识你男人了?” “别说!还真忘了!”楚瑜状似思考地说:“哎,我家男人长什么样来着?是黑还是白?高还是矮?胖还是瘦?还真不记得了!” 一旁的左逸飞憋着笑,楚青站在二楼也抿着唇,俩人都在看热闹。 陆战啧了一声,左手垂在一侧,右手夹着烟,指着楚瑜恐吓道: “一看你思想就不纯洁!走!哥哥给你上上课!洗洗你这满脑子的资产阶级思想!” 楚瑜失笑,走上前挽住陆战的胳膊,谁知碰了一下,触感不对,楚瑜皱眉扯开军大衣,只见陆战的胳膊上缠着绷带。 “你受伤了?”楚瑜眉头紧锁。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陆战冷哼,俯视着自家媳妇说:“一点小伤!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别搞得跟死了男人似的!这眉头别皱了!嘴也别撅着!还有脸上多点 笑!你男人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这样迎接我?” 楚瑜哭笑不得,真想揍这人几拳。 “是谁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了好好照顾自己的吗?一年见不到几次,一见面就受伤我能不担心?” 楚瑜情绪很少外露,实在是见他受伤有些急,她第一次意识到做一名军嫂意味着什么,陆战的工作是有危险性的,不是每天去部队里带带兵刷刷帅打打卡就行的!这年代国际局势不稳定,军人随时有出征的可能性,远的不说,就说近的,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别人肯定都巴不得远离战场,他呢,以他的性子,绝对会主动申请出征,他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不着调,但在他心里,时刻谨记一名军人的指责,他比谁都爱这个国家。 一想到以后还有战争,楚瑜的心更沉了。 陆战见了,难得没损她,他蹙眉,沉默片刻,因有外人在,也没说什么肉麻的话,只让楚瑜别这样。 “真是小伤,只缝了十几针,小口子!” “什么?缝了十几针?”楚瑜脸色惨白。 陆战两眼望天,第一次发觉一向镇定的楚瑜,竟然这么胆小!得!以后受伤还是在部队养好再回来吧! 中午,他们去了楚瑜的住处吃了饭,楚瑜亲自下厨,应陆首长要求,给他做了红烧肉、水煮鱼、番茄炒蛋、油爆虾!陆战爱辣,喜欢重口味食物,总说这样的菜吃着才解乏,楚瑜的厨艺师承外婆,外婆是农村人,农村的饭菜口味都重,很合陆战的口味。 但考虑到陆战受伤,楚瑜特地把味道做淡。 左逸飞第一次吃,原本没抱希望,吃完,刷新了三观!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这叫水煮鱼?天哪!鱼还可以这样做?只取鱼肉,爽口滑嫩,鱼香四溢! 这叫番茄炒蛋?好洋气的说法!家里没吃过,国营饭店也没有这道菜!楚瑜也太厉害了!这水平,远超老莫啊! 红烧肉他吃过,可他吃过的红烧肉不如楚瑜做的入味,楚瑜做的把汁儿都收进去了,味道太赞了!还有油爆虾,呜呜……太好吃了!左逸飞打算收回自己之前的话,他才是乡下人好吗? “嫂子!你这厨艺杠杠的!太牛了!我就没见谁比你做菜好吃的!” 楚瑜扯扯嘴角,勉强笑笑:“有机会再来吃,随时给你做!” “哎!” 楚青忽然道:“对了,楚瑜,你还没说机器的 事吧?要么趁机问问?” 左逸飞瞥了楚青一眼,又看向楚瑜,楚瑜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担心陆战,还没来得及问正事。 “我这边出货量不够,想再要几台机器!” “不够?”左逸飞惊讶道:“你一天卖多少东西,竟然不够?” 楚瑜没瞒他:“现在一天四五百条订货,我准备再多发展点零售商,把量做上去。” 左逸飞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一天四五百条?这么多?” “是啊,所以机器不够,你这边还能给我弄一点吗?” 左逸飞和陆战对视一眼,陆战沉声道:“有困难?” 左逸飞摇头:“困难倒是没有,现在改革开放了,国家对个体户持鼓励态度,我用这个说辞去弄机器应该还容易些,只是要弄个两三台还行,弄多了肯定有难度!” 陆战放下筷子,沉默片刻,道:“你先弄着,不行我来想办法。” 有他这话,楚瑜放下心来,不知为何,只要有陆战在,她总觉得什么事都能解决,事实也是如此,陆战是一个很善于解决问题的人,他从不给女人任何压力,总是默默把事情做了。 楚青道:“照这样下去,咱们的围巾能做到北京人手一条了!” 左逸飞笑了:“这也太夸张了!你知道北京有多少人?不过我看最近很多小年轻戴一种黑色拉毛围巾,还挺潮的,你们可以借鉴一下。” “黑色拉毛围巾?”楚青去衣柜里拿了一条过来。“是不是这样的?” “对对对!”左逸飞一脸惊讶,随即不敢相信地问:“这该不是你们生产的吧?” “当然!不然你以为谁有这个智商能做出这么漂亮的围巾?”楚青哼道。 左逸飞笑眯眯看她:“说的也是。” 他这么说,倒是出乎楚青意料,楚青愣了一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陆战左臂受伤,楚瑜总觉得他是病人,处处照顾他,就差给他喂饭了!把左逸飞看得眼都直了,实在没想到,看起来冰冷冷不太热情的楚瑜,热情起来竟然这么暖心,还这么会照顾人会疼人,话说陆战这小子走了什么好运!竟然能找到这样娇俏动人,学历又高的女朋友? 下午,陆薇来上课,见了陆战,眼都直了:“哥,你放假了?咦?你手受伤了?” 陆战成了独臂侠,正不爽呢, 听了这话,嫌弃道: “一点小伤!没大碍!你呢?怎么跑这来蹭吃蹭喝的?” “谁蹭吃蹭喝?我是来听课的!” “听课?就你那点底子以为我不知道?不比我好什么,英语单词你会几个?超过10个不?就你这样的还装样子听课?”陆战嗤了一声,一脸王之蔑视。 陆薇气坏了,跺着脚说: “胡说!我现在成绩可好了!在嫂子教导下,我这次月考全校第二!” “吹吧!”陆战拿瓷杯喝了口水:“你看牛是不是在天上飞?”显然是不信。 说话间,楚瑜过来了,陆薇气得告状:“嫂子!你看我哥!竟然说我考第二名是吹牛!还说我根本不配来听课!” 见了楚瑜,陆战低声说:“媳妇,什么时候下课?好歹留点时间,陪陪我这伤员?” 啧!陆薇在一旁一脸冷漠地看着陆战变脸,在她面前和在楚瑜面前,陆战完全是两副嘴脸! 楚瑜笑道:“薇薇,你哥伤着呢,别跟他计较,快去做试卷吧!争取期末考试考第一!” “嗯!我听你的嫂子!”陆薇扬起下巴离开了。 陆战失笑,看向陆薇说:“陆薇真的考了全校第二?” “可不是!小姑娘学习很认真,悟性也高,进步特别大,不出意外考北大没问题!” “这下田主任要高兴坏了!” 楚瑜笑笑,听说田信芳高兴得差点没放鞭炮庆祝了,直说楚瑜真是神了,把陆薇这个半吊子也给整成了满瓶水! 下课时,陆战把陆薇拉到一边,嘱咐道:“回家知道怎么说?” 陆薇一愣:“怎么说?说你回来了呗!手被人砍了一刀,赖在嫂子这不回去!” “滚!”陆战骂了句:“皮痒了是吧?找抽了是吧?” 陆薇噘着嘴,不明白这个哥哥为什么人格分裂,对妹妹如此凶残。 “哥,你偏心!对嫂子那么温柔,对我就这么残忍!” “你要有你嫂子那么漂亮、懂事、听话、有才华!我也对你温柔!” “……”喂公安局吗?这里有个马屁精和护妻狂魔! 陆战眉头紧锁,命令道:“回去后不要提我回来的事,省得家里担心,我在你嫂子这待几天就回部队!” 陆薇在他的拳头攻势下点头同意了。 073 小甜蜜 俩人吻着吻着,不可避免地躁动起来。 天很冷,一阵风吹过,楚瑜下意识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可她的心却热的不能再热了,热到她呼吸不畅,一颗心怦怦直跳。 俩人在一起这么久,就是有什么也是水到渠成了,只是楚瑜虽然对男女之间的事都有数,可实际操作起来却还是忍不住脸红,她心道自己还是不够镇定,但事实是,陆战只要碰她一下,她便忍不住身子发颤。 陆战好不容易停下,靠在楚瑜身上,他软玉在坏,心早就飞了。 “好香!楚瑜,你身上擦了什么?” “没擦。” “没擦都这么香,让我再闻闻!” 楚瑜被他坚硬的胡渣弄得痒痒,她一边躲闪一边说:“胡子好硬……” 话说出口,才发觉带着点欲拒还迎的勾人味儿! “有胡子才叫爷们!”陆战霸道说完,又趴在楚瑜耳边低语:“再说了,我不止胡子硬……” 楚瑜更热了…… 俩人靠得很近,身体紧紧贴着,楚瑜便感觉到他某个地方顶着自己,不觉又躁动起来,虽然以前在网上看过小黄书,但实践经验为零,而小黄书根本不可信,比方那些书上都说第一次不痛什么的,真实践起来肯定是骗人的,楚瑜有些乱,下意识想逃避,可身体却很诚实地开始发软。 这种肌肤饥渴的感觉,让她觉得越是靠近陆战便越是舒服。 俩人又吻了起来,陆战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楚瑜身体一颤,身体哆嗦了一下,陆战的手温热粗糙,划在她身上,有种怪异的兴奋感。 “楚瑜……”陆战也兴奋起来,从后面吻着楚瑜的耳朵,楚瑜身体闪过热流,渐渐变得燥热。 俩人折腾了一阵子,陆战拉过棉被把俩人盖上,衣服被脱了,楚瑜冻得哆嗦。 忽然,暗了下来,陆战压在她身上,用棉被将两人盖住,刚晒过的棉被还有阳光的味道,让楚瑜觉得真实了一些,楚瑜的手放在陆战的腰间,不出意料摸到他**的肌肉,她喜欢他肌肉的触感,陆战却更喜欢她柔软的皮肤,俩人都摸着彼此,心更躁动了,楚瑜脸红红的,气息很乱,人扑在陆战胸口,没去看他。 陆战低头,整个人如在弦上,蓄势待发。“小鱼儿。” “嗯……”楚瑜声音有点小,划在陆战心口,让他觉得心口痒痒的,像是 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开关一般,感情汹涌而出。 陆战低下头,吻着她的身体,楚瑜闷哼一声,在他身底下渐渐融化…… 进入的时候有些疼。 楚瑜事后想。 陆战看起来稳得住场,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但实践起来,动作生疏青涩,进入的时候也不顺利,应该是新手。 这年代不如后世网络发达,网络时代,要查什么资料随时查到,哪怕是一张图片,充当教材也是绰绰有余,可这年头没有,正常书都被禁了,别说那种书了,大家没有任何渠道获取相关知识,中国式父母又不会教你,只能自己凭着人类的本能摸索。 好在,陆战不傻…… 嗯,一开始有点疼,但陆战天分高,后来好像……嗯……挺舒服的! 有点肿胀感…… 楚瑜窝在陆战怀里,一阵冷风进来,她往陆战怀里缩了缩,陆战闻着她的体香,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 部队里都是爷们,大家在一起也会吹牛,那些人说起跟妞儿的事,都说男人有了女人这才叫男人,以前他不曾体会,现在倒是认了。 陆战亲了她一口,声音低哑:“楚瑜……” 楚瑜翻白眼:“嗯?” “你很香!”陆战鼻子在楚瑜的颈窝嗅了嗅。 楚瑜被刺得痒痒,不停躲闪。 “也很软。” 楚瑜只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哪里很软?为什么她觉得陆战这话别有深意呢? 陆战一低头,就见楚瑜的耳根红红的,不知在想什么,他双眸微缩,当下勾唇: “你这样子,让我想一口吃了你!完了,老二又不依了!” 说话间,楚瑜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在陆战的引导下,感受他的坚硬。 陆战又摸索着分开楚瑜的腿,楚瑜一怔,惊道:“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再接再厉,做做床上运动……” 楚瑜苦笑。 她真的体力不支啊。 这种事也很累人的好吗? 楚瑜想起他左臂受伤,便道:“小心伤口,可别裂开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别说是伤口裂开,就是叫我死,我都要死在你身上!先弄了再说!” 楚瑜叹了口气,已然习惯了他的粗鲁和匪气。 陆战折腾了很久,弄得楚瑜腰都疼,最后才肯放过她,俩人身体紧紧贴着,黏糊糊的,楚瑜累得无暇理会。 “楚瑜,洗洗……” “别,太累了,让我睡会……”楚瑜含糊不清地说。 “那我帮你洗……”陆战话没说完,却见楚瑜惊得跳了起来:“别,我自己洗。” 毕竟才第一次,让他看自己的身体,她会难为情。 十二月月底,北京又干又冷,楚瑜平时在这睡得少,屋里连碳都没有,现下下床洗漱,身体被冻着缩着,牙齿打颤。 陆战见状,拿起自己的军大衣把她包了起来。 “果然是女人!这么怕冷!”陆战光着身子坐在那,不遮不掩,竟然也不嫌冷,好似和楚瑜在不同的季节。 楚瑜看得眼红:“你怎么不冷?” 陆战勾唇:“你男人数九寒冬还下河冬泳,大冬天都在宿舍冲凉,这点冷算什么?” 楚瑜承认自己是嫉妒,她实在怕冷,前世就这样,看人家冬天穿小短裙和丝袜,自己穿秋衣秋裤,十分眼馋!觉得自己从来都跟别人在不同星球,冬天这么冷,美就先别谈了,不冻死就算好的了。 好在今年她让楚青给她做了长款到脚踝的贴身棉衣,不仅好看又防寒。 楚瑜哼了一声:“不公平!” 陆战见状,光着身子从床上下来,一把抱起她。 “啊?” “走!我抱着你洗!” “别,你的胳膊!” 陆战看向怀里的女人,勾唇道:“废了就废了!我都有女人了!还在乎一条胳膊?” “……” 话说得好听,事后伤口裂开,嚷着要楚瑜抚摸他老二以作安慰的,俨然是另一个男人。 次日,楚瑜下床,刚走一步,腿忽然一软,还好陆战抓住了她,楚瑜皱眉,这才意识到昨夜发生了什么,原来小黄书不全是骗人的,这事果然有后遗症,她只觉得腿根很酸,某个部位胀胀的,很不舒服。 陆战扬起唇角:“媳妇,哪里不舒服?说出来给你老公听听!” “……”明知故问!这男人的恶趣味! 和陆战发生关系后,楚瑜再看别人,总莫名心虚,好像人家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上课时,她尽量表现得和平常一样,该上课上课,该教导学生教导学 生,到了下课时,楚瑜隐约听到学生问: “今天林老师是不是心情不好?怎么一直板着脸?” 汗…… 楚瑜忙活了一整天,陆战围着她,她却自顾自不理他。 陆战乐了,趁没人时,小声道:“还气呢?不就是早上又弄了两次吗?” 还敢说!楚瑜想到这事就来气,她早上正在洗漱,正想说腿有些酸痛,陆战就凑过来,腻了一阵子,他又忍不住,直接把她放倒了,楚瑜腿还在疼着,不管怎么反抗,硬是被要了两次。 陆战低着看着楚瑜的眼睛,语气暧昧:“好了!别气了!” 楚瑜气得把黑板擦一扔,现在腿还疼着呢!估计都破皮了,这男人粗鲁也得有个限度,把她弄得这么疼。 “好了!”陆战低声说:“你敢说你没享受到?不知道是谁今早一直哭着求我,喊我老公!那声音跟个猫叫似的,让我心里痒痒,我要是没反应,那还是男人?” 楚瑜脸一热,说没反应是假的,今早陆战再来时,疼痛并快乐,不再像昨天那么疼了。 “也不能这样没有节制啊!” 陆战忙拉着她,哄道:“好了!我马上回部队了!到时候你就是想要我,我也没办法。” 想到他收走就走,楚瑜哼了一声,算是绕过他了。 今天周末,楚瑜晚上要回学校。 陆战抱着她,亲了她的耳侧,声音带着蛊惑:“今晚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 楚瑜没做声。 阳光洒在来人身上,陆战不觉眯着眼,日光很好,他的老婆也很好。 “楚瑜。”他忽然开口。 “嗯?” “咱们结婚吧!越快越好!”没等她回答,陆战又道:“我想好了,今年过年,我尽量请假陪你回临淮,到时候我去见一下你父母,过完年,咱们在北京结婚。” 楚瑜没什么意见,左右陆战一直在部队,一年回来几次,结不结婚对她影响都不大,既然这样,早结完结没什么差别,既然陆战想,那就结。 楚瑜答应道:“行!等我寒假补课班结束,咱们一起回临淮。” 陆战抱着她,闭着眼,他想,他拥有了全世界。 陆战手不方便,楚瑜肯定得照顾他,再说两人难得见面,还不得趁这个机会好好相处?楚瑜先去学校澡堂洗了澡,又去 宿舍和洪雪涛说: “班长,晚上我就不回去了,帮我掩护一下!” 洪雪涛一脸疑惑地看向楚瑜:“小鱼儿,你晚上不回来要去哪?我可告诉你,坏人还是很多的,可千万别轻信别人!” 楚瑜笑着抱抱她。“知道啦!大姐大!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洪雪涛被她逗笑了:“怎么着,男朋友来了?” “不是!”楚瑜不想这事传出去被人说闲话,只道:“我出去看戏,回来迟在朋友家住一晚。” “那行,你注意安全!” 楚瑜下了楼,刚要骑车离开,却见曾庆山抱着几本书站在宿舍楼下,她装作没看见,推着自行车正要走,却见曾庆山跑过来叫道:“楚瑜,我等你很久了!” 楚瑜无奈,站定道:“师哥,我早说过,你不要等我!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曾庆山脸一红,“师妹,我没别的意思,我昨天去王府井买了几本书,想送给你看看。” 楚瑜拒绝道:“对不起,师哥,这些书我都看过了。” 曾庆山见她软硬不吃,又退了一步说:“楚瑜,我对你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把你当妹妹!你把我当哥哥看,咱们不一定非得做情侣,也可以以哥哥妹妹的身份相处!” 楚瑜站定,似笑非笑盯着他,曾庆山被看得心虚,眼神四处躲闪。 楚瑜冷哼一声,哥哥妹妹这套也就偏偏小姑娘,当一个男人说了要和你做兄妹,那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又给自己留个退路,她反而瞧不起这种人,楚瑜皱眉: “抱歉,我自家有哥哥,不需要认别人!” 她骑着车就要走,曾庆山见了,喊道:“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楚瑜没做声,直接走了。 还没走几步,却见一个人忽然跑出来,陡然抓住她的车子,楚瑜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是她家小黑。 “陆战?你拦我车干什么?我还以为是坏人呢。” 陆战浓眉紧锁,面无表情地看向宿舍方向,他道:“那人谁啊?为什么缠着你?” “大二师哥。” 陆战眉头皱的更紧了。 “师哥?林楚瑜,你可别学别人玩师哥师妹那一套啊,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楚瑜懒得说这些话题,只道: “我说陆战,咱们好不容 易在一起,能不能别扯陌生人?他是追我,但我已经拒绝了,我做事风格你还不懂?” 陆战当然相信她,只是一想到自己长年累月不在家,而楚瑜这么漂亮这么优秀,身边这些追求者天天糖衣炮弹围着,他心里不踏实,恨不得在楚瑜身上装个锁,整天锁着,要么写个大字报贴她身上,申明此人名花有主! 陆战的脸依旧是黑的,饶是皮肤黑也挡不住。 楚瑜见了想笑,她唇角扬起,道:“陆首长这醋劲还不小!” “可不是!就差泡醋缸里了!我老婆天天被苍蝇盯着,我在部队里能不惦记?”陆战满脸不爽,踏步往前走。 楚瑜骑着自行车跟在边上,看着陆战的表情,她忽然有种俩人性别颠倒的错觉,人家不都是女人吃醋男人哄着的吗?怎么到他们这里却反过来了? 楚瑜笑道:“哎呦!醋味好浓!” “你男人就这点小心眼儿!” 楚瑜失笑,还得寸进尺了!“那这醋味就没得治了?” “有!”陆战忽然转头看她,一本正经道:“别说!还有的治!” “啊?” “人情债,用肉还!所以,今晚你要好好还债!” “……” 在陆战帮忙下,楚瑜很快招到了11个女工,也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此时北京的外地人非常少,招工不易,能招到工人已经谢天谢地了,谈不上有太高要求,但这个年代也有一点好处,女人都会点女工,缝纫技术杠杠的,许多人根本不用教就做的很好,让楚青很满意。 楚瑜给两班工人分了工,夜班工人的工资比日班高3块钱,因为多这3块钱,所有工人都要求上夜班,没人愿意上白班,实在出乎楚瑜的意料,无奈,楚瑜只好制定两班倒政策,每班工人轮一个月,日夜班交替。 周玉香被楚瑜任命为一组组长,楚瑜又提拔了一个有4个孩子的妈妈王爱萍做二组组长,两组轮流倒班,有提成有奖金,别说,设立分组制是个明确的决定,当天两组便开始有意无意竞争较量,当一组完成320条围巾,而二组只完成278条的数字公布时,王爱萍当下就给全组人做思想工作,要求大家继续加油,争取超过一组。 楚瑜并不在意这点业绩,员工也是人,大家都不容易,她不想对人太苛刻,只要完成目标就行,只可惜这时的妇女能顶半边天还不够,各个都很能干,饶是楚瑜,对这些不管是家 事还是工作都很能干的妇女,都忍不住要竖个大拇指。 每天六百条的出货量,远远不够卖的,陈二军卖的比较多,是十几个零售商里业绩最好的,因为经常拿不到货,他干脆让表妹在楚瑜这等着,出几条买几条,他这么干,好货都被他拿走了,其他零售商来经常拿不到货,到了次日,每个零售商都派人来守着,以至于楚瑜的出租房里天天挤满了人。 六百条已经是楚瑜的极限,楚瑜不仅要上课,还得搞培训,没事又要盯着围巾出货,忙得团团转。 刚出了一批货,楚瑜帮忙打包好,陆战走过来,直接把货抱走。 “去边上歇着!这种粗活轮不到你来做!” “你手还没好呢!” 陆战把她推到一边,眉头紧皱:“你是我女人,重活让你做,还要我这个男人有什么用?” 楚瑜无奈,实在拿他的大男子主义没辙。 陆战把围巾分类放在货架上,他扫了眼楚瑜的库房,整个库房堆满了货,这些货看起来很多,可一眨眼功夫就会被人全部订走,陆战帮她算了一下,就这点货,一天能赚好几千,陆战知道楚瑜会赚钱,却没想到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原以为楚瑜只是小打小闹,却不料,她早就不是那个拉着平车在临淮卖鸡蛋的小女孩了。 而北京是他的地盘,没道理楚瑜做事业,他这个当人家男人的不帮着点! 两天后,楚瑜刚下课就被陆战拉走了,她疑惑道:“你带我去哪?” “跟我去就知道!”陆战不知从哪找了辆车过来,沿着北大门口这条路,左拐右绕,进了一间工厂里,这工厂似乎是废弃下来的,占地面积不大,但房间数不少,楚瑜粗略一数,至少有十间,并且房子高大宽敞,通风也好。 楚瑜一愣:“这是……” “国家有意扶持个体户,这工厂是废弃的,我出面帮忙谈了下来,因为你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这里租金几乎为零,搬到这里方便一些,省得在原来那地方打扰别人,也容易招来红眼病!” 楚瑜没想到陆战考虑得比她还周全,反应过来后,她唇角微勾,笑道: “那就谢谢陆首长了!” “好说!”陆战拔了根烟叼着,眯着眼低声说:“今晚弄一下就行!” “……”果然还是不要太感动比较好! 楚瑜把楚青也叫了出来,俩人看完都非常满意,楚青激动地 说: “这里正适合我们,通风好,屋里不会有太多棉絮毛毛,用不完的房子也可以改成职工宿舍!” “说的是。” 因为没来得及租房,大部分员工的住处还没有落实,有了这工厂,倒是替楚瑜省事了。 “对了!”陆战打开一间房子,沉声道:“给你们搞了四台新机器来,工人我也找好了,你们随时可以开工!” “……”楚瑜还是决定感动一下。 等他走了,楚青看着陆战的背影,低声说: “楚瑜,陆战对你还不错!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 楚瑜笑笑:“姐,我们快结婚了。” “结婚?”楚青一脸惊讶:“怎么没听你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等开春吧!”楚瑜沉思道:“我和陆战说好了这个寒假他陪我回家见父母,等开春我直接在北京出嫁,毕竟林家庄太远,开车来回不方便,省得麻烦!” “那也行!”楚青很激动,楚瑜是她最喜欢的妹妹,俩人又是朝夕相处,姐妹情谊不同一般,她自己是在感情上吃过亏的,自然不希望妹妹也吃亏,陆战对楚瑜的心思她看得出来,是认了真的。 楚青叹了口气:“楚瑜,我觉得陆战不错,有时候你不要看男人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什么!” 楚瑜笑笑,她也觉得小黑不错,谁都无法预料以后会发生什么,但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有能力替自己的每个决定负责任,这就够了,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顺其自然,让时间来见证吧! “对了,姐。”楚瑜忽然想到什么,疑惑道:“你和陈列怎么样了?” 楚青的脸色有些黯然,她沉默片刻,才道:“楚瑜,我不瞒你,我是前几天听左逸飞提前,才知道陈列也调回北京了,但他没跟我说起过这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瑜一怔。“不至于吧?陈列看着不像是那种人。” 当初陈列为了追楚青,经常偷偷摸摸往林家跑,她又不是不知道,楚青考上大学的时候,陈列还高兴来着,不至于半年时间就变心吧?再说当兵的天天待在军营,也没时间接触女人。 “人不可貌相。”楚青低声说。 “就是出轨也得有人才行吧?天天待在部队,跟谁出轨?” 楚青叹了口气,自嘲地笑道:“楚瑜,你别天真了,对男人来说出轨的原 因又不仅仅是因为女人!尤其是部队里的男人,他们对权利的**更执着些,陈列的家庭我知道,他家要是不同意,他自己思想再不坚定,出轨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你以为谁都像你家陆战一样,不在乎权利,不指望靠女人帮衬自己为自己前途铺路的?” 楚瑜闻言没说话,俩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到了晚上,陆战回来了,他去医院换了药,回家后脱了外衣,又扯掉楚瑜硬要让他围的围巾。 “你给我围这围巾,我这一天热也热死了!” 楚瑜道:“你穿那么少,我看着就冷!” “……”有种冷叫你女朋友觉得你冷。 楚瑜想到什么,忽而问:“陆战,我听说陈列回京了?” 陆战没做声,脱掉毛衣,只穿一件短袖。“你听谁说的?” “我姐告诉我的。” “她要想知道,让她自己问去!他俩的事我不掺和!” 楚瑜也不喜欢掺和别人的事,可楚青是她姐,总不能让楚青失望了一次,又要在感情上栽第二个跟头吧? 楚瑜皱眉:“陆战,那是我姐,你就告诉我,陈列是不是真的出轨了吧?” 陆战叹了口气,回头看她:“这事我真不知道,但陈列确实回北京了!” 楚瑜闻言,陷入沉思。 12月28日,国-务-院通知,决定增设169所高校,文-革中被撤销的西南政法、人大等学校开始恢复建设,也就是说,高中考大学的机会又多了起来,这个消息一出,全国再次沸腾,国家一次次颁布于民有利的政策措施,让人民在夹缝中看到了希望。 当楚瑜在报纸上看到这则消息时,她勾唇笑了起来。 “哎呦!嫂子,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左逸飞找陆战打牌,陆战借机不去,被几个哥们堵上门,没办法,只好在楚瑜这开了一桌。 楚瑜吃着苹果,闻言笑道:“国家增设169所高校,上大学的几率高了,民众对教育的关注度必将提高,到那时,培训班的春天也就到了!” 左逸飞愣了下,洗了牌,下意识问:“怎么,听嫂子这话的意思,还要扩大规模?” “那当然!”楚瑜笑了,不扩大规模那不是白瞎了培训行业这么大的市场?现如今,培训业可是一片蓝海,任她驰骋,她就是不会游泳,也得围着这片海游几圈,然后再插上独属于她的旗帜 074 羞耻啊 围巾自售卖以来,一直由几个零售商销售,真要找原因,也得从他们身上先开始。 楚瑜问陈二军:“你最近都在哪里卖?” “还能哪里!不就是那几个商圈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北京人买东西,都会规划路线,好比买围巾,她心里列出几个销售围巾的商店,一个个找过去,如果都没货,最后再去王府井百货,我想着既然商店围巾奇缺,不如就在商店门口卖,因此,我家几个亲朋包揽了这个区的商店,也会在王府井周边卖。” 楚瑜又问其他人,大多是一样的答案,谁也不是傻子,谁不知道人流量多的商店门口最好卖?这些人目的性很强,就是为了买围巾,商店一旦没有,出了门见摊贩手里不仅有拉毛围巾,款式比商店还漂亮,这不就很容易成交了? 但这样做也有个局限性,总在一个地方卖,很容易形成疲乏,来回都这几个款式,该买的都买了,销量不如一开始高是正常的,虽然市面上的私人品牌就coco一个牌子,有些人可能想买,但看见同学和闺蜜都戴着一样的款式,指不定就不买了。 说到底还是款式少,不够挑,没有新意。 想到这点后,楚瑜当即说:“姐,咱们的款式也该变变了。” “变款式?”楚青皱眉,略显担忧:“楚瑜,这样风险太大了,咱们的这些款式还热销呢,贸然换了,万一大家不喜欢新款,销售量说不定不涨反降。” “没关系。”楚瑜坚持:“真要是不喜欢,咱们可以再变回来,我们的围巾之所以卖得好,说到底是因为款式好看,性价比高,如果继续守着旧款,迟早被人淘汰,与其这样,不如主动出新款,从今天起,旧款做500条,新款做500条,明天起根据反馈咱们调整数量。” 楚青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楚瑜当下拿出白纸,画了几个款式,有菱格的,有类似于巴宝莉的方块条纹,有印满爱心图案的,颜色搭配以大家黑红灰为主。 “楚瑜,这几个款式都蛮好看的,市面上都没见过!” 楚青很激动,当下坐到机器前,开始制作围巾。 其他工人站在边上看着,遇到困难的地方大家一起琢磨,最终把所有的图案都做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些漂亮的围巾,就是工人们都爱不释手。 “真的好漂亮!” “是啊!从 没见过这样的款式,这个菱格图案、红黑搭配很新潮!” “像外国的款式!社会主义就没人穿过这种,很洋派!” 楚瑜笑了笑,这些围巾做出来的效果果然很不错。 “姐,配色咱们可以变一变,好比菱格图案,你今天做红黑搭配,明天可以做黑白搭配,颜色变化一下,又可以出很多新款了!其他款式也一样,咱们可以试着做不同配色!” 大家听得直点头,楚青连连说:“你倒是提醒我,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要变一下颜色搭配呢?楚瑜,还是你点子多!” 楚瑜勾唇,眼看着马上就要元旦了,过了元旦,大家都要为过年做准备,天气也将更冷了,在七十年代末的北京,供暖设施不到位,屋里非常冷,湖里的冰厚得足以让人在上面打球,颐和园的冰面上经常有人跳舞滑冰,这样冷的天气,谁不想要一条拉毛围巾呢?再退一步说,北京人需要围巾,其他城市就不需要了么?北方人需要,南方就不需要了?楚瑜前世在南北方都待过,那时候的北方供暖很好,待着舒服,真正让人冷到发抖的往往是南方,阴冷潮湿让那种冷从脚底钻进心口窝,逃都逃不掉。 也就是所,她的围巾还可以往外拓展一下。 可是眼下没有那么多机器,还得主打北京市场。 楚瑜琢磨片刻,忽然又坐到桌子前。 “楚瑜,又画什么呢?” 楚瑜神色认真,拿起铅笔画了几条围巾,琢磨道:“姐,你有没有想过增加围巾的宽度!” “增加宽度?” 楚青摇头:“围巾的宽度不就这样吗?自古以来大家都是这样设计的!咱们也习惯把围巾叠一道,再围着。” 楚瑜摇头,后世流行的围巾往往不是细的这种,细围巾并不好看,更宽一些的围巾可以当披肩,可以当围巾,还可以包住头发,大家早上上班用着正好!后世天气变暖,大家都爱宽围巾,没道理这时候宽围巾不受欢迎啊! “姐!你试着做一条两倍宽度的围巾试试看!” 楚青有些犹豫,从来没人做这样的围巾,再说要是把围巾做得又长又宽,就意味着成本增加,成本若是增加,售价变贵,会有人买吗? 然而,既然楚瑜说了,那就做看看!楚青想着,又做到机器旁,开始制作宽度更宽的围巾,半个小时后,围巾做好了,楚青把这条棕色带着条纹的围巾展开,宽大的围巾给人一种很暖和 的感觉,楚瑜今天只穿了件鹅黄色羊毛衫,她拿起围巾,往身上一围,非常自然不可以地让围巾披在肩头,这么一批,有点披风的感觉,也起到了搭配作用,让衣服变得更好看了。 “我也来试试!”周玉香说。 她穿得是一件素色的棉袄,这围巾一上身,周玉香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围巾让她变得很温婉,也让原本朴素不起眼的衣服被点缀得像是最新款。 楚青见状,终于明白了楚瑜的意思:“这围巾很宽大,可以挡住朴素的衣服,大家用这条围巾,能让旧衣服焕发新的生命!” “说得对!这就是我的意思!”考虑到大家不一定能接受,楚瑜最终说:“这种宽的围巾可以卖15一条,先少做几条试试看效果!” “行!我们这就赶工!” 周玉香说着,领着组员开始制作。 次日,陈二军几人看了楚瑜的新款细围巾,都高兴坏了,有新款,有新鲜感,肯定好卖,至于宽围巾…… 他们都不看好,只觉得售价太贵了,怕大家舍不得这个钱。 忙好后,楚瑜回了学校继续上课,陆战也被哥们叫去聚会,当天晚上,几个零售商都来了,陈二军先到,激动地语无伦次的: “林老板!快!多做点宽围巾!你别说,这种围巾竟然很受小姑娘喜欢,大家都说这种款式连国营商店都没有!市面上独此一家,卖15连还价的都没有,卖的特别火爆!” “是吗?”楚瑜的心彻底放下来了,她唇角微扬:“那新款细围巾卖的怎么样?” “哎呦!”陈二军笑嘻嘻的:“我不知道别人卖的怎样,反正我家进的货都卖完了!林老板,明天新款多做点!我打算拿个100条宽的,300条新款,200条旧款!” 他先来,楚瑜自然紧着他,随后其他几人也来了,反应和陈二军一样,原本以为不好卖的宽围巾,却因为款式特别,样式摩登,异常好卖!所有的宽围巾都卖完了,新款也十分火爆,大家都想多下单,谁知,被陈二军一人就定了600条,这可要命了!要知道宽围巾出货慢,势必让原本一天一千条的产量下降,他一个人瓜分了600,其他人能分300条就不错了。 这让其他几个摊贩根本不够卖啊! 几人都要哭了…… 楚瑜叹了口气,她也没办法啊,东西这么火爆,不是她的错。 因为新款围巾的 刺激,市场有一次活了起来,围巾每天都不购卖,楚瑜天天等着收钱!今天八千块!明天一万块!后天又是九千!冬天原料紧缺,物价上涨,楚瑜的围巾成本也增加了几毛钱,但撇去人工成本,对半赚不成问题!也就是说,她和楚青每天都有四五千元纯利润,分到手也能有两千块! 就在元旦前后,楚瑜发觉自己的存款早就过了一万元! 也就是说,79年刚到,楚瑜成了中国第一个万元户。 这些钱,楚瑜是万不会傻到存在银行,先不说银行利润低,这时候存个以前,等三四十年后拿出来,撑死了能分到两千,可钱的贬值速度不是一般快,存在银行里能生钱?能让钱的增值速度超过贬值的方法,便只有投资! 再者,楚瑜依稀记得,80年代有一次资本清算,若是她把钱存在银行,到时候枪打出头鸟,她会第一个被拉下马,陆战这种身份,她决不能坑了自己又连累陆家。 楚瑜钱多的用不完,当即又找人打听四合院和门面房的事情,她算是和北京房子杠上了,趁能买的时候一定多买点! 当晚,楚瑜数钱,她把钱摊放在床上,只见大团结撒得到处都是的,这里是十块,那边是一百,满床都是红红的钱!她一张张数着,虽然总数不吓人,只有14502元,可这才是七十年代啊!后世都说八十年代一万元,等于后世250万左右,但楚瑜认为还不止,后世的250万能在北京买套房?做梦吧!可现在这一万元呢?北京买几套四合院都不止了,现在几毛钱能买一车菜,后世几毛钱掉了也没人捡!差距就在这! 此时全国还没有明面上的万元户,要等1979年的2月份,《人民日报》才会报道中国第一个靠养猪而收入过万的万元户!那还只是收入过万,不代表纯利润,可楚瑜在这时已经赚了将近一万五千块钱了! 说激动谈不上,但高兴还是有的。 楚瑜点着钱,用皮筋把钱捆好,塞在饼干盒里。 陆战正好进门撞见了,他没有立即走过去,反而先去了洗手间,等楚瑜把钱装好才出来,陆战不在乎她赚多少钱,也不去问,楚瑜有多少钱都是她的事,跟他无关,他每月该交工资本还得交,该给生活费还得给,这是他的心意! “楚瑜,我后天回部队!”他用肥皂洗着手。 楚瑜微愣,陆战的伤口差不多好了,就是没好,以他的职位,也很难有这么多假。 “伤口还没好彻底 ,要是再崩开怎么办?”她有些焦心。 陆战擦好手走过来抱着她。“大不了我训练新兵不上场!让他们自己玩去!” 楚瑜唇角微扬,窝在陆战怀里,俩人抱得紧紧的,又要分开了,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在一起待这么长时间。 他们紧紧抱着,都没说话,良久,陆战才道: “对了,你那天说要做手套,让我帮你联系机器?” “有眉目了吗?” 楚瑜要做的是半截手套,就是去年楚青在新安卖的那种,新安能卖出去的东西,北京更不用说了,她不想等,索性趁这个机会一起卖,反正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也来得及。 “嗯!”陆战点头:“找到了!我明天去一趟天津!” “好!” 当晚,陆战搂着楚瑜,狠狠要着,楚瑜躺在他身底,简直觉得要被他撞碎,他力道大,每次都像是要吃了她,偏偏撩拨人的功力又极强,每每动情时,都让她说一些羞耻的话。 “楚瑜,说,谁在艹你!” 楚瑜说不出口,陆战惩罚性地加快速度,楚瑜被带动着艰难地闷哼:“陆战!” “陆战在干什么?” 楚瑜偏过头不肯说,陆战折腾人的功夫到底跟谁学的? 楚瑜脸红,不自然地移开眼。 “不说?”陆战直接将她的胳膊禁锢在头顶,让楚瑜不觉拱着身体想要他更多疼爱。 “在……艹我!” 这话说得让陆战更兴奋,兴奋得只能以动作来表达。 也是简单粗暴!果然是他的风格! 不得不说,那啥的时候来点露骨的话,有利于调节气氛,俩人都能享受到,只是楚瑜实在觉得羞耻,难以启口。 结束后,陆战爱怜地舔着楚瑜哭出眼泪的眼睛。 “乖!等我下次回来,别忘了□□该怎么做!” 楚瑜差点揭竿起义!只可惜实在不是他的对手,最后只能痛并快乐着。 075 万元户 两天后,陆战和左逸飞运了一批机器回来,楚瑜细细一看,竟然是日本品牌的织毛线机,这种机器分七针和十针,针数越大的机器织出来的毛线越密集,这样看,十针适合做细线的半截手套,七针适合做大的棉手套,七针和十针的机器各有5台,完全符合楚瑜的需要,值得一提的是,很多机器锈迹斑斑,虽然能用,但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动用过,实在不知道陆战是从哪搞来的。 陆战抽了根烟,眯着眼吐圈:“市面上能弄到的机器都给你弄来了!” 左逸飞在一边笑:“战哥说的轻巧,殊不知废了多少心思,我敢说!以你这机器的架势,五年内不可能有哪家私人企业超得过你!” 陆战极少会走关系,一旦用了,别人多少会给他面子,不说陆家,就是陆战自个儿,混进北京部队里,说话有点小分量,年纪轻轻,升职只是时间问题。 楚瑜笑了,爱不释手地摸着这些机器,她看着陆战,挑眉: “男人还得像我陆哥这样!” “我艹!”陆战冒了句脏话,心都被楚瑜给暖了,这句高帽子给戴得,又是在外人面前,极大满足了陆战那为数不多的虚荣心,他脸上透着笑,手摸着心口,低声道:“我媳妇要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你要天上的星星,我绝不给你摘月亮!” “所以说我陆哥是真爷们!” 陆战一把搂着她,俩人相视而笑,心里不定多喜。 左逸飞在一旁看得直哆嗦,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们小俩口恭维来恭维去,有意思吗?” 楚瑜切了声:“逸飞,你还小,不懂!” 陆战勾唇就笑:“不错,媳妇,说话有我的风格!”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搞得左逸飞摸着心口痛心说: “欺负我孤家寡人!改天我也找个媳妇回来!” 不多时,楚青也来了,见了机器惊喜道: “不错嘛!这种机器一天得做多少双手套啊!” “几百双不成问题!”左逸飞拨弄了下零件,对楚青说:“这机器是市面上最先进的!倭人的东西,原先革命时因为闹得凶被搁置了,没想到正巧便宜了你们!” 楚青很高兴,她和楚瑜做什么都是对半分,但她心里清楚,货源是楚瑜找的,机器是楚瑜找的,款式是楚瑜画的,她平时上课,很少有时间管理这 里,拿一半收入真是心虚,但不管怎么说,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她已经赚了近一万多,要是再能做手套赚钱,那就发大了! 说是自动机器,实在是半自动的,需要工人配合,毕竟这年代的技术还达不到全自动的程度。 楚瑜赶紧把图拿出来,这是她之前画给楚青的,上大学时带来了,没想到正好用上。 “姐,你做试试!” 楚青接过图,半截手套,各种款式都有,有黑色底带条纹的,有带雪花纹的,有手背带翻盖的。 “全都做出来?” “不!”楚瑜嘴角噙笑:“还记得你做手套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楚青一愣:“你是说……” “没错!先做简单的,慢慢升级,一下子升级太快,就没有进步空间了,再者,简单款出货量多,赚得也多!” “行!我这就做!” 左逸飞在一旁看得眼都直了!这对姐妹还真会赚钱!就这些手套的款式,他在北京就没见过。 “战哥!”左逸飞低声问。 “说!” “我听嫂子说,楚青的男朋友是陈列。” 陆战掀着眼帘,瞄了他一眼:“什么时候爱管闲事了?” “也不是!就是陈列咱们都认识,嫂子向我打听陈列的情况,我拿不准该怎么说!” 陆战冷哼,目光微凛看向别处。 “管好你的嘴!” “是,但是战哥,陈列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给嫂子?” 陆战夹着烟往前走,只淡淡来了句:“我不想让她为不相干的人烦心。” 左逸飞一根烟抽烟,眯着眼看向前面,陆战对楚瑜的用心谁都晓得,否则也不会大半夜不睡觉,把他拉着跑去天津,又玩命似的把机器给运回来,原因什么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陆战要走了!想多点时间跟楚瑜相处。 到了回部队的时候,陆战回屋收拾了简单的包裹,楚瑜见了,说不低落是假的,原本她也没什么奢求,但最近陆战天天陪着她,倒让她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北京这么冷,陆战每晚替她暖被窝,等被窝暖和了才叫她进去,楚瑜身子跟冰似的,他却相反,像个火炉,每每楚瑜靠近他很快全身都暖了,陆战这人阳气太盛,活脱脱的热水袋,只这一点,楚瑜就舍不得他走。 “真要走了?” 陆战拎着包站在门口,阳光照射进来,让他的脸没入光影里,只留下背后白茫茫的光圈。 楚瑜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没做声,陆战薄唇紧抿,双目沉沉,虽没有任何话,但眼神里有无限情深。 俩人沉默许久,陆战忽而转身,一把将楚瑜抱进怀里,力道大到像是要把楚瑜嵌入肉里,楚瑜吃痛,头撞在他胸口,喘不过气来,可她丝毫不想要他放开,楚瑜趴在他心窝,闻着陆战的味道,低声说: “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遵命!”陆战一口含住楚瑜的耳垂,声音低沉沙哑:“小鱼儿,等我回来,咱们大战三天三夜!” 说完,松开她,转身就走!再也没回头! 楚瑜待在原地,半晌才叹了口气,离别伤感什么的,都是错觉啊! 陆战走了,倒是有一个好处,楚瑜又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工作和学习了,这话要是让陆战听到了,他肯定会把她拖上床,办几次,才轻描淡写问: “想好怎么说话了?” 他走了,楚瑜开始监督手套的生产,第一批手套,出的是最简单的款式,仅仅是各种颜色素色的半截手套,有黑、红、蓝、黄,颜色简单款式也简单,但是这样的款式对此时来说也是创新。 在楚瑜承诺过年红包的刺激下,新招的工人都很能干,这十台手套机器,工人早晚班一起上,一天能出近两千双手套,比围巾出货量大一些。 陈二军的弟弟陈学友来了,见了手套疑惑道: “林老板,这是新款?” 新加入的零售商孙卫国也问:“林老板,又出新款了?手套什么价位?” 楚瑜道:“手套2块钱一双,我建议你们批发一些拿去学校门口卖!这种手套很适合写作业,学生们冬天手冻得疼,应该更需要,也更好卖!” “是吗?”俩人虽然有些怀疑,但想到楚瑜成功做火了围巾,便都不说话,一人拿了一百双素色手套。 下午,其他几个零售商也来了,各拿了一百双。 当晚,楚瑜回学校上自习,刚低下头看英文书,就见简佳人进来。 洪雪涛抓着简佳人的手,惊道: “佳人,你这手上戴的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这种手套?” “我也第一次见!”简佳人反复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红色的细线手套特别漂亮,衬得她皮 肤雪白,手背线条也很性感,更重要的是,在这么冷的天气下,戴这样的手套很适合看书写字。“我刚才在学校门口的摊贩那买的,3块钱一双,他家还卖大拉毛围巾呢!有一种宽围巾特别漂亮!很多人围着想买呢,你们想要的话赶紧去,一会就被抢光了。” “是吗?”洪雪涛拉着楚瑜的手,急道:“楚瑜,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汗……让她这个老板去摊贩那买自家东西,她拒绝道:“抱歉,雪涛姐,我这套题目还没做完,今天的英语计划也没完成。” 洪雪涛知道楚瑜的脾气,楚瑜每天都制定学习计划,完不成绝对不去玩,她转而拉着朱丽桦说:“丽桦,咱们一起去吧!” “好啊!我也去!” “我也去看看!”室友们说着,都偷偷溜了出去,留楚瑜一个人上自习。 楚瑜嘴角噙笑,她其实很想一人送一套给她们,只可惜她不希望这么早暴露自己,也不希望在学生时代受太多关注,她只想做个普通大学生。 二十分钟后,室友们一人围了条拉毛围巾,戴着半截手套进来。 洪雪涛买的是驼色的拉毛围巾,很适合她大方的气质,她臭美道: “楚瑜,你看街围这围巾好看吗?” 楚瑜笑着说:“当然好看!显得气质很好。”这是实话。 “我也是这样想的!原本我想买宽围巾,谁知道要15、6块呢,太贵了!” “就是!那种宽围巾好贵啊!不过摆摊小姑娘围着好有气质,很像老上海那些阔太太!” “确实是好看!显得人很温婉,围巾配色也漂亮!” “我也想买,但太贵了!” 楚瑜低头笑笑,没做声,继续看书。 文-革后,人们的爱美意识开始觉醒,街上开始有人围红围巾穿红裙子,甚至还有穿旗袍的,这要是放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这样的社会风气,楚瑜是最大的受益者。 围巾每天都卖脱销,这是楚瑜乐见的,到了一月,寒风凛冽,出门一站,腿都哆嗦,楚瑜自己搞了条宽围巾,每天出门就把头包着。 “楚瑜,你这条宽围巾好漂亮!刚买的么?”简佳人凑过来问。 简佳人长得很漂亮,秀气白净,脸小小的,骨相很好,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长相,她笑起来也很好看,嘴边有两个小酒窝,倒是不负这个名字。 简佳人最近跟大二的师哥走得很近,洪雪涛说她在谈恋爱。 “是啊,佳人!”楚瑜笑着说:“这种围巾比较挡风!” “是啊!楚瑜你围着好好看,看你围我特想买一条,对了,你这款式我怎么在外面没见过?” 楚瑜微愣,想说这个款式是她刚做的新款打版,还没上市呢。 “可能我这款进的少吧!颜色比较素!” “颜色虽然素,但一看就是好东西,怎么说这种感觉呢,很高档!”简佳人评价。 楚瑜笑笑,她设计的款式遵从后世奢侈品的那一套,简单大方为主,特别耐看,简佳人的评价是很中肯的。 “嗯,coco的围巾看起来比较高档。”楚瑜附和。 舍友们又都围过来,叽叽喳喳,都说楚瑜戴这条围巾很好看。 简佳人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说:“楚瑜,你这条围巾能不能借我戴戴?那个……我这周末和师哥看电影,想说这围巾很显肤色……” 楚瑜明白了她的意思,前世楚瑜和室友们处得就不错,大家经常换衣服穿,换围巾和饰品,只要不介意就无所谓,这个物资稀缺的年代,一条围巾也是值得借的东西。 楚瑜笑了笑,语气轻松:“那就戴我这条吧!我这条宽,你出去好挡挡风!” 简佳人高兴坏了:“楚瑜,你真的肯借我?” “当然可以!你先戴!不还我都行!我没意见!” 楚瑜一向大方,简佳人笑嘻嘻说:“放心!用完洗好了还你!” 其他人吃醋:“楚瑜你偏心,我也要戴!” “我也要!” “嗯嗯,我也要!楚瑜你可不能只偏心佳人啊!” 楚瑜笑了,这帮人也太油菜花了。“行!你们轮流戴!拿去戴吧!”她小手一挥。 “哎,给我试试……” “我也试试……” 于是,楚瑜这条围巾还成了抢手货。 围巾热销,每天都不够卖!虽然也有新的商贩找来想要批发摆摊,但这些新手单子都小,每次都批发几条,大头还是被陈二军几人吃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手套也卖的很快,只可惜手套的总量多,加上利润不如围巾,大部分零售商还是以围巾为主,以至于工厂每天只做的2000双根本卖不完,最好的一天销量也不过 1000多点,可机器每天都要生产,到了一月中旬,楚瑜的库房里已经压了上万双手套了。 楚青很着急,一万双手套的库存可不是小数目,再说这也是要原材料做起来的,等于每天做出来的手套都要她们垫钱进去。 “楚瑜,怎么办?要不要缩减产量?”楚青问。 库房里的手套摆放得很整齐,在楚瑜的要求下,新招的库房女工人每天把手套按照颜色款式,分类摆放好,每天都要登陆库存量。 楚瑜看向眼前的仓库,一万双手套确实不是个小数字,但吸取围巾的教训,削减产量是不行的,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再招代理了。 “不能减产!”楚瑜做了决定:“我们要相信,手套不是不好卖,而是现在的零售商不愿意主打手套,毕竟一条围巾能赚两块钱,可一双手套仅赚一块钱,他们主打围巾也情有可原,这样吧!我再去找点摆摊的人过来!” 楚瑜说完,正要往外走,却见一个三十多岁,打扮时髦的女人走过来,她伸着头朝工厂里看。 “哎,姑娘,你们老板在吗?” 楚瑜打量她片刻:“你找我们老板什么事?” 女人解释道:“是这样,我想代理你们的手套去上海卖。” “上海?”楚瑜怔了片刻,她也想过把东西卖去上海,只可惜上海离这太远,她无暇分心。“你在上海是做什么生意的?” 女人呢笑笑:“不瞒你说,我倒卖过东西,也就是这时能承认,原先那会这都要治罪的,我之前卖的是水产,天天躲躲藏藏赚点辛苦钱,累死累活的,现在冬天水产不好卖,我想转卖点别的,这不,昨天路过一所高中,见有人在门口卖手套和围巾,觉得款式很不错!想运去上海卖看看!毕竟那边还没有过这种款式,对新事物接受度也高!肯定好卖!” 楚瑜笑了:“这倒是个好主意。” 女人看向工厂里。“那你能把你们老板叫出来一下吗?我想直接和她谈!” 楚瑜嘴角噙笑,伸出手说:“您好,我就是coco品牌的老板,林楚瑜!” “……” 女人用了很久才消化这个事实,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是一个工厂的老板?还正巧卡在改革开放的点子上办了工厂,这人要不是开了天眼,就是有关系,有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她呆愣地伸出手,无法接受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有钱。 “我叫冯兰。” 俩人打了招呼,商谈了下合作细节,手套不管卖去哪里,只要能卖掉就行,如果真能拖去上海卖,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这有助于coco打开上海市场。 楚瑜思忖道:“我们的手套卖得有多好,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愁卖,再贵都有人买,如果你想在上海卖,有两种合作方式,一种是跟其他人一样,做零售商,进货量没有限制,十件就可以批发给你,价格也跟他们一样,围巾八块,手套两块。” 冯兰勾唇看她:“还有一种呢?” 楚瑜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她笑道:“还有一种是做我们品牌的上海总代理,总代理拿货量比较高,最低一千件起批!” “一千?”冯兰脸色变了下,一千件可不是小数目,即便是单价最低的手套,一千件也得两千元左右的资金,这什么概念?她走南闯北这些年,倒卖点东西赚的也不过这点钱。“这也太多了吧?” 她有这样的反应,楚瑜并不意外,她靠在椅子上,笑道: “听我说完,你就觉得不多了,你一千件起批,我给你一块五的价格,你去上海再找代理卖,什么事不做就可以赚个差价,如果自己拿去卖,利润更高,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做上海总代理,由你招分代理,上海区域,我只会供货给你一家。” 不得不说,楚瑜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上海独有的供货商,上海这么大的市场,如果真的都能吃下,赚得还能少吗? 见她动摇,楚瑜继续劝说:“你真觉得一千件很多?不瞒你说,我这里的手套每天都能卖上千件,围巾也是一样,根本不够卖,你如果再犹豫不觉,我可能都没货供给你,因为北京这边我打算扩招代理,没过多久,你将会发现北京各大商圈学校前,都有摆地摊卖coco东西的!” 冯兰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有基本的判断力,她观察了好几天,知道这东西真的赚钱,销量是实实在在的,这么漂亮的款式,上海那边人肯定喜欢。 想到这,冯兰一咬牙: “行!你给我先来两千双手套!如果卖得好,我发电报给你再帮我发货!” “行!”楚瑜笑着伸出手:“合作越快!” “合作愉快!” 两千双卖出,收回三千块成本,楚瑜的库存压力又小了一些,她笑笑,这个冯兰一看就是有能力的,等这批货到了上海,一旦卖的好,那这点库存还不够她玩的。 果然, 三天后,楚瑜又收到了冯兰的电报: “所有的手套我都要了!” 楚瑜回:“抱歉,只能供给你五千双!现在北京这边不够卖!” 楚瑜说的是实话,最近有不少摆摊的人找到楚瑜这里来,要做代理,围巾的货几乎轮不到他们,陈二军几人先来,不可能把货让给他们,而楚瑜这边产量有限,因此,这些人只能卖手套。 他们卖的还算不错,有个18岁的年轻人,第一天卖手套就卖了上百副,赚了一百块钱,把他高兴得都要飞了。 楚瑜把仅剩的五千双手套都发给了冯兰。 晚上回去,楚瑜又开始数钱。 不知不觉,存款过两万,直逼三万了! 身为一个万元户……也没什么感觉嘛! 周末陆薇来上课,楚瑜把她带去仓库让她拿了条宽款围巾,陆薇很激动: “嫂子,你上次送我的我都舍不得围!” 楚瑜失笑:“你收着就能保证围巾不旧了?” 陆薇吐吐舌头,她就是爱惜这围巾,这可是她的女神,她的嫂子送她的! 陆薇最后还是挑了一条宽的浅黄色拉毛围巾,楚瑜又挑了条驼色的递给她: “薇薇,回去拿给田阿姨,就说我送她的。” “谢谢嫂子!”陆薇激动地问:“对了,嫂子,你和我哥进展到哪一步了?” 楚瑜没瞒她,笑道:“我和你哥这个寒假订婚结婚。” “什么?”陆薇的围巾差点掉了,俩人都要结婚了?她怎么不知道? 076 扩规模 陆薇回家就跟田信芳说了这事,田信芳气了半天,直说白养了个儿子,因为陆战自始至终没有和她商量过。 老爷子拎着喷壶浇花,听笑了:“你自己养的儿子,他什么脾气你不了解?” “就这也不能先斩后奏啊……” “结个婚而已,你让文柏提前把客人名单拟好,其他的直接去百货大楼买就是了!” “爸!话可不是这样说,你说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到时候拿什么给孩子准备婚礼?我不是气陆战先斩后奏,我是气他不给我准备时间,这要不是听陆薇说,我还不知道我家小孩寒假就打算去女方家提亲结婚了!”田信芳还是气,她怒道:“结婚不是小事,好歹得像模像样地办场婚礼。” 她对楚瑜没意见,楚瑜救了她的命,那就是她田信芳的恩人!她田信芳不至于这么翻眼不认人,她就是气陆战这儿子什么事都瞒着家里!没把她当妈! 陆文柏正巧回来,听了事情经过,道:“你儿子那脾气你也知道,无非就是不希望大办,想一切从简!不过这样也好,我和他都为国家办事,大张旗鼓的容易引人诟病,尽量以简单朴素却不得罪人为主!” 老爷子深以为然。 父子俩都这样说,这事就算是定下了,可简单朴素又不得罪人,这事哪那么容易做到? 说到底还不是要她这个当妈的忙前忙后? “对了,妈!”见田信芳还气呼呼的,陆薇巧笑凑过来:“妈,别气了!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田信芳挑眉:“你最好拿的是好消息,可别跟你哥似的,天天气我!” 陆薇拿了张试卷递给她:“你自己看!” 田信芳半信半疑,拿过试卷一看,却见这是陆薇12月的月考卷,元旦开学后才发的,试卷共六张,都打好了分数。 “英语100!语文95!数学96!政治98!历史和地理都是满分!”田信芳陡然咧嘴,她笑道:“哎呦!薇薇!这分数有进步啊!在你们学校排第几名?” 陆薇抬起下巴,得意地哼了一声:“还用说吗?除了第一还能第几?” 这话一说,全家人都乐了,老爷子放下喷壶过来,拿起试卷看了半天,满意地直点头: “不错!我陆家终于出了个成绩好的后辈了!不像你哥和你姐,经常不及格!” 陆 薇很得意,成绩不好是陆家子女的通病,记得小时候,哥姐二人经常被父母揍,每次陆文柏拿鞭子追着俩人满院子跑,大院的人见了都笑,她小时候也被打过,还好这黑历史已经成了过去,别说,以前成绩不好的时候总说“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成绩好了,发觉当学霸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这种从内而外的自信,得到别人欣赏和认可的满足感,非常棒! 老爷子怕是试卷改错了,戴着老花镜看了半天,终于满意地点头:“楚瑜这孩子真不错!对薇薇没少用心吧!这样的孩子真是好孩子!” “可不是!”陆文柏对未来儿媳妇也满意,他笑道:“以后同事问我孩子成绩怎样,我终于不会不好意思回答了,薇薇这都年纪第一了,我还怕谁问?” 陆薇失笑,果然,中国父母爱比孩子成绩这一点,搁谁身上都一样。 田信芳也直点头:“楚瑜真是神了!你说这陆战眼光真不错,娶回个老婆还把陆薇成绩给搞上去了!等陆薇考上大学,那她就真的为咱们陆家立功了!” 众人直点头,说话间,敲门声响起,保姆开门,却见陆静一家站在门口。 陆静比陆战大五岁,对象齐铭是个普通的工人,当初结婚时,家里都不同意,奈何陆静和齐铭一直是同学,感情深,要死要活要在一起,好在婚后生活虽然不算富裕,但齐铭人不错,对妻女都很体贴,一心一意顾着家里,一有空就来陆家帮这帮那的,田信芳对这女婿也没什么好挑的。 “静儿,你怎么来了?”田信芳喜道:“琪琪你来了?” 陆静和齐铭的女儿琪琪今年12岁,刚上初一,长得漂亮恬静,嘴又会说,很得田信芳喜爱。 “姥姥,我想死你了!”琪琪扑倒田信芳怀里。 “我的小乖乖!” “太爷爷,太奶奶,外公,我想死你们了!” 全家人被她哄得乐呵呵的,陆静哼了一声,气道:“别以为你姥姥能给你撑腰!” 琪琪躲到田信芳身后,田信芳责怪女儿:“怎么回事?琪琪这么小,你有话好好说。” “妈你不知道!”陆静气道:“你知道琪琪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吗?平均分才考70分!英语更是不及格!这样的成绩能上大学吗?” 齐铭安抚道:“陆静,别太苛责孩子,琪琪离考大学还有四年呢,慢慢来!” “初一都学不好,以后就能学好了?你 看陆薇,打小成绩就不好,去年不也没考上吗?我们陆家的基因就不好,没一个学习好的!你说我能不着急?”陆静气得直叉腰。 陆文柏哼道:“什么基因不基因的!没这回事!再说了,琪琪流得是齐家的血,就是成绩不好也该怪齐家,怪不到我们陆家头上!” 齐铭直咳嗽。 陆静说话没恶意,陆薇哼了声,直接把试卷甩过去: “姐,谁告诉你我成绩不好了?我现在年纪第一好吗?不要太厉害哦!” 陆静接过试卷,眼都看直了,陆薇这种学渣竟然门门九十几分,还有满分的,这可是高二啊,马上高考了!陆静皱眉,满脸不信:“我说陆薇,你是不是作弊了?” “谁左臂了!”陆薇哼哼,嘴巴撅的老高:“我早就不是差生了,我可是有名师指导的好吗?她是我的偶像,在我偶像的教导下,我已经变成优等生了!” “还有这种老师?”陆静眉头皱得紧,她和齐铭都是普通工人,家里收入有限,但如果补课能让孩子上大学,他们倾家荡产都愿意!“薇薇,你告诉我,你这老师是谁?我想请她给琪琪补课,你看琪琪这成绩,再不管还了得?” 全家人都笑了,陆薇也摇头晃脑,故意说:“不告诉你!这可是秘密!” “哎,你……”陆静看出大家的神色有些不寻常,她疑惑道:“妈,到底怎么回事?这名师到底是谁?” “还有谁?”田信芳笑说:“你未来弟媳妇呗!人家可是北大高材生!” “什么?”陆静最近很少回来,竟不知道陆战要结婚了。“陆战要结婚了?” “是啊!说是过年后!” 陆静哼了声:“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我们也才知道!” “咦?” “说回你未来弟媳妇,她叫林楚瑜,现在办了个培训班,叫什么清华北大直通班,上的学生保证考上清北,你妹就是去了这个班,现在考试都是年纪前几名,听说她班上的同学包揽了各大学校的前几名,昨天孙明珠家里还打电话来感谢,说倾家荡产都愿意让孩子成绩好,没想到楚瑜轻易办到了!” “……”陆静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陆战走后,楚瑜的生活又变成三点一线,她白天看书学习,偶尔写写书法,晚上和楚青轮流去工厂盯着,交货给几个零售商。 最近有几个摊贩看到陈二军几人摆摊,偷偷跟着他们来到了coco的工厂,要做代理,楚瑜全部答应了,以至于现在光是北京,就有30多个代理了,这些代理分散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以至于楚瑜走在路上,经常看到路人围着coco的围巾。 这是属于coco的时代,也是属于楚瑜的时代。 重上一次大学,即便是北大,学校生活对楚瑜来说也没有太多的新鲜感,大学生活无非是各种活动和社交,北大经常举办舞会、戏剧演出、观影活动,她都没太大兴趣,这个时候也有一些民间乐团,但都不成熟,没什么作为,听闻这个年代的香港,粤语歌曲开始大放异彩,港人开始意识到,除了中国大陆歌曲和英文歌以外,粤语也可以被唱得如此动人。 只可惜楚瑜最爱的beyond乐队要到1983年才能正式成立。 楚瑜拼命学了五天,把周末要学的内容全部填充到工作日完成。 “我说楚瑜,你成绩这样好,英语比我们好多了!你还这么拼命干啥?”洪雪涛问。 楚瑜笑笑:“我周末没空,想把周末也给学了。” “太拼了吧?不过你周末忙什么?每个周末都看不见你人?” “有点事,去赚钱。” 洪雪涛猜想她在打工,也没说什么,上大学的学费虽然不高,平时也有国家补贴各项费用,但是北京的生活费不低,楚瑜如果一直在打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手头有些小钱了。 洪雪涛笑笑:“真是个好姑娘,自立自强!对了,楚瑜,我们打算去外面补习英语,你要加入吗?” “补习英语?”楚瑜放下笔,有些疑惑:“你们要补什么英语?” “怎么说呢,我们的英语都很薄弱,平时倒不觉得,但是上次电影厂让我们外语系帮着翻译英文电影,帮助挑选电影写影评,我们很多都听不懂,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堂堂北大的学生,英语竟然这样差!我们几人一合计,打算去补补!” 楚瑜没做声,她忽然有些不寻常的预感。 简佳人走过来笑说:“楚瑜啊,你陪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就当见识见识。” 楚瑜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培训机构是简佳人找的,离北大并不远,也在一间巷子里,但是并不是楚瑜的那间。 “有人吗?”简佳人伸头问。 一个中年人从屋 里出来,见了她们,问:“你们是……” “我们想培训英语。” 中年人笑道:“进来吧!我们这里做英语培训,从一年级到成人都有!” 朱丽桦问:“我想问下,老师是谁?” “老师?是我!”中年人笑呵呵地说。 朱丽桦没做声,默默打量这个中年人,他穿着黑色的大棉袄,双手通到袖子里,脚下一双老棉鞋,长相粗粒粗气的,看起来不像老师倒像是庄稼人,虽说以貌取人不对,可这样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老师。 朱丽桦偷偷拉着楚瑜,低声说:“楚瑜,你用英语问他几个问题,试一下他!” 楚瑜笑笑,走上前,问了几句,中年人听了,满脸茫然,楚瑜又问了几句英语,那人才听出她说的是英语。 他试着回答:“i……额……”见大家满眼不信任,他急忙说:“英语照着书本学就行了!我能让你们考出好成绩就行!你们问这些问题根本没什么用!” 楚瑜失笑,培训行业从79年就开始乱了吗?就这个连“请问,你们的英语用什么培训教材?”以及“请问您是什么学历?”这样的问题都答不出来的老师,也要出来带学生? “先生,培训行业的钱确实好赚,但为人师表,责任很重,这钱不是谁都可以赚的!” 说完,楚瑜瞥了他一眼,拉着室友走了。 “哎……”简佳人叹息道:“都怪我!我没考察好!” “也不能怪你……”洪雪涛道:“现在培训机构少,好的更少,再说咱们也没电话打了问问,怪不得你!” 没找到培训机构,室友们都很失落,楚瑜没做声,说实话,她不想特意把室友们引去她的机构,毕竟她那边暂时也没有成人教育,还是不要先暴露的好。 不知不觉,楚瑜账面上进账了十几万,但是撇去成本和投入之类的,又还了之前买机器和买原料的钱,现在手里大概有了四万块钱,看着这笔钱,楚瑜陷入沉思。 “嫂子,你找我?”左逸飞满脸疑惑,楚瑜很少主动找他,当然了,找他必有事! 楚瑜笑了:“逸飞,陆战跟我说,要想办执照可以找你?” “怎么了,嫂子?你想办什么执照?”左逸飞疑惑。 “是这样,我想把工厂的执照办下来,防止落人口实,有了执照,我们做生意也受保护不是吗?” 左逸飞失笑:“嫂子,你在北京,就是不办照,也受保护!我战哥的威名与你同在!” “……” 楚瑜坚持,左逸飞只好答应她。“行!我改天就帮你跑一趟,现在国家鼓励做生意,但民众们都不信,以至于办-证的地方冷冷清清,据说至今一张也没办出去!” “是吗?”楚瑜嘴角噙着笑,79年,中国的市场是多大的一片蓝海,可如今的人们却没人敢跳下去吃螃蟹。“办了也算了了我的心事,还有,逸飞,我想办一张培训班的证!” “培训班?”左逸飞是真疑惑了,在他印象里,楚瑜的培训班不过是小打小闹,毕竟办到现在半年了,也没见她扩大规模。 他不知,楚瑜是为了带好这届学生,才不想扩大规模,现如今每个学生考清北都不成问题,培训班也没啥大事,她想把规模搞起来,趁早抢占市场! “我想租间大房子,扩大规模!” 左逸飞这才认真打量楚瑜,楚瑜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她每天能赚好几千块钱,一天抵得上别人几十年赚得了,竟然还不满足,要扩大培训班的摊子?虽说国家鼓励做生意,可也没人这样做过啊!放眼北京,你找不出一个个体户来,楚瑜的心未免大了些,一个姑娘家,就这样爱赚钱? 更重要的是……他左逸飞一个月累死累活才赚50块钱,虽说是国家单位,但钱实在太少了,在楚瑜面前,直接被秒成渣渣了! 左逸飞思想斗争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说嫂子,你看你赚这么多钱,就不能带带弟弟我?也让我尝点甜头?” 楚瑜嘴角噙笑,定睛看向左逸飞。 说实话,左逸飞长得不错,否则当初在火车上,她也不会被对方的长相吓住,觉得他长得帅气白净又一脸正气,加上穿着军装,肯定是军人,可以说,这家伙外表上看给人一种十分信赖的感觉,嘴也会说,这样的人要是能做她的左膀右臂,也会替她省不少事,楚瑜有意在北京继续古董生意,或者做别的事业,到时候免不了需要一个关系过硬的老北京帮忙,左逸飞倒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逸飞。”楚瑜笑了。 左逸飞咽了口唾沫,说实话,别看林楚瑜这人总笑呵呵的,没啥脾气的样子,可他就是怕她,可能人骨子里对强者有一种敬畏,在左逸飞这种一个月拿50块钱的人眼里,楚瑜这种身家几万的人,绝对是全国首富了!自带光环有木有 ! “嗯?” “你是陆战的哥们,是陆战的弟弟,说起来,也就是我的弟弟了,既然你开口,我没道理拒绝你,有钱大家一起赚!” 左逸飞被说得热血沸腾,当下激动道:“还是嫂子做人的格局大!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楚瑜笑笑,眉眼弯弯,道:“那你和我一起做培训,我负责管理,你负责招生以及其他全部工作,咱们四六分,我六你四,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只需要负责把课教好,课程设置好,招生宣传这块,你可得做好了!” “行!嫂子,一切照你说的办!” 分开后,楚瑜想了许久,虽说一下子让出了四成股份,看起来不划算,但从长远来看,以后培训班做大了,做连锁机构,摊子铺大了,可不是她能吃得下来的,她与人应酬这方面并不擅长,左逸飞自小就是老油条,很适合跟人打交道,到时候培训机构去外地少不了当地官方的支持,有左家的关系在正好。 也算是花点钱,求个稳当轻松了! 左逸飞果然不是吃素的,次日就把楚瑜带去一套房子前。 “嫂子你看!怎么样?” 楚瑜疑惑地看向面前的三层楼建筑,问:“这是?” 左逸飞大拇指一指:“我新找的房子!三千平方!嫂子,你就说够不够大吧?” 楚瑜一愣,走进去一看,却见这是一套三层的自建民房,靠马路,周边居民区密集,学校也多,地理位置特别好,更重要的是这套房子门厅又高又宽敞,装修后一定很好看!倒是很有培训机构的架势! 左逸飞办事能力也太强了,一宿的功夫就给她找了这么大的房子来!楚瑜不觉对他刮目相看。 “逸飞,不错啊!但是三千平方会不会太大了?” 此时的三千平方是正儿八经的三千平方,可不像后世又是公摊又是路电梯什么的。 “不会!”左逸飞大手一挥:“嫂子你交给我办的事,我绝不能草率!咱要做就做大的!北京头一份!” 楚瑜笑了,随他去,反正这钱她出得起,此时的北京又不是2017年,房租动辄百万,这时因为没有个体户,几乎没什么门面房的概念,租房子几百上千就了不得了! “装修的话,我来设计一下!” “行,嫂子你做主!” 很快,楚瑜把设计图画了出来,左逸飞知道这 培训班要赶在寒假招生前装修好,便找了靠谱的装修队,好在这时的装修都很简单,不过是涂涂料子,改格局,买家具,用不了多少时间,而且装好就能用。 楚瑜顺应时代,没有太折腾,只是把教室里的灯都改得很亮,每个教室配备一台收音机和电风扇,能有的教学设备都给搞了来。 其次,楚瑜把门厅大改了一下,按照后世的设计,进门后就有咨询台和贵宾咨询室,有vip接待室,房间也按照后世的来,有vip一对一教学间,有大房间。 还分为儿童教室和成人教室两种,儿童的教室一般装修得颜色丰富,教具也都可爱些,尽可能从市面上搜罗来最高端的产品,成人教室则简单大方。 总的说来,按照79年现有的条件来说,楚瑜对最后的装修成果很满意!这绝对是带着时代特色的奢华装修了! 这么大的房子本身就是极其引人关注的存在。 来往不少人都驻足观看。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大的室外广告牌。 是的,左逸飞直接在圆弧形的教室外面,挂了几十米长的广告牌!广告牌上印着: “步步高英语!” 没错!楚瑜原想把培训班起名为西点英语或是博文教育,最后左逸飞问了许多人,大家都觉得步步高更好! 此时,步步高还不是学习机,民众没有固有映像,看了这个词,第一感觉就是吉利!其实很多名字就是这样,名字本身很俗气,可叫久了,就会形成固有映像,因此,虽然楚瑜觉得这名字有些俗气不太好,可屈服于大众审美,最后还是退了几步,只希望步步高英语会和名字一样,步步高升。 楚瑜万万没想到,培训班轰动也就算了,这个室外的广告牌竟然成了轰动北京的大事件! 很多人来观看!来的时候,知道这是个培训班,便都进来咨询。 同时,左逸飞还在楚瑜的建议下,去各大学校撒网式发传单,务必保证寒假班的招生顺利进行。 左逸飞还重点宣传了清华北大班,这个举动在社会上反响很大,很多人半信半疑,却还是拗不过心里的渴望,纷纷来咨询,一时间,步步高英语的接待大厅内挤满了人。 为了鼓励大家报名,楚瑜还推出开业报名9折优惠!希望能刺激各位家长。 招生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不知不觉,楚瑜迎来了大学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 。 楚瑜对学业一直没有松懈,期末考试对来她说算是手到擒来,她每场考试都早早交卷,让其他同学咬牙切齿的。 考试结束,楚瑜就算是了了心事。 大部分同学们都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楚瑜的票是楚青早在一个月前就买好了,因为要培训还要兼顾工厂,俩人都没时间,楚青特地把火车时间定在春节前,确保俩人能到家过年。 楚瑜回宿舍收拾东西,打算先把常用的书和衣物拿去出租房里。 简佳人拿了张传单走进来,一脸惊讶地说:“你们听说了吗?那边开了个步步高英语!特大特牛!广告牌上还有美女模特的照片!可新潮了!” “是吗?”几个室友都围过去! “是啊!我今天特地去看广告牌了!特别漂亮!” 此时的北京还没有这样大的户外广告,更没有美女模特上广告牌的先例,其实楚瑜的广告牌上是一个美女带着女儿来培训,来人都在步步高英语上课,意味着步步高成人英语和少儿英语都教,没想到,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美女身上。 简佳人很激动:“你们要不要一起去?顺便咨询下培训的事情?” 大家的车票都不是今天,倒是可以去,几个室友纷纷赞成。 “我听说今天开业9折优惠,楚瑜你也去吧?”朱丽桦劝道。 楚瑜嘴角噙笑,别说,她正想去培训班帮忙,听说培训班那边的员工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点都没有。 罢了……发现就发现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好,那就一起去!” 077 反击战 几个室友一起去了步步高培训机构,眼前的步步高占据了三层楼,靠近十字路口,交通方便人流量大,加上还算奢华的外墙装修,给人感觉十分气派!一看就是正经的培训机构,无由让人信赖。 几个室友们眼都看直了。 朱丽桦惊道:“北京果然是大城市!一个培训班都办得这么气派!赶得上百货大楼了!” “是啊!屋里还有什么贵宾接待室,还有什么咨询台,好洋派!” “广告牌做得就够震撼了,里面也是一样!” 楚瑜笑了笑。“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洪雪涛不知跟工作人员聊了什么,忽然跑出来,一脸惊讶地说: “姐妹们,你知道我打听出来什么?据说这培训班的老板非常年轻,跟咱们差不多年纪呢!” “是吗?这么年轻?” “年少有为啊!” “太厉害了!”简佳人说完,见楚瑜直勾勾看着广告牌,像是很理解她心里的想法,简佳人叹息一声说:“楚瑜,别看了!人家老板是真的年少有为!是真牛!跟咱们不是一个档次的,不是咱们这种普通人能比得上的!不过你也不用难过,你英语这么好,又是学霸,以后还可以出国深造,说不定可以来这种培训机构当老师!我看招聘广告上招聘老师,工资都很高呢!” 楚瑜笑了笑,简佳人到底从哪看出这么一堆感悟?她不过是看这广告牌挂的有点歪了,想说有空让员工正一正。 “是啊!人比人气死人!”洪雪涛哼道:“楚瑜,别气馁,咱们毕业后,也能有这种大成就!” “就是,楚瑜你还有希望!我们年纪比你大这么多,希望比你小!” 楚瑜失笑,抬腿就要进去,洪雪涛见了,赶紧拉住她。 “别进去了,楚瑜!”她急着喊。 “为什么?”楚瑜不解地看向她们,却见几个室友都待在原地,没有往前走,她问:“不是来补习英语吗?怎么不进来了?” “哎呦!楚瑜!这种机构一看就很贵,我刚才问了,补习英语一年要一两百呢,贵死了!”洪雪涛很嫌弃地说:“这么贵,一看就不是我们消费得起的!所以咱们别进去了!找找别的机构吧!” 说话间,一个工作人员看向这里,她拍了身边的同事,问: “你看那边几个女生,我怎么觉得 中间那个穿红色修身长棉服,戴着黑色毛绒围巾的,很像是我们的老板!” 同事定睛一看:“可不是老板吗!” 俩人赶紧迎出去。 楚瑜正拉着她们说:“都进去看看吧!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服务好!教课水平高!” 几人忙不迭摇头。 “不去不去!我们没钱!你看其他那些家长,争抢着报名,搞得跟不要钱似的!话说这培训机构的黑心老板一天得赚多少钱啊!”洪雪涛快人快语说。 她左看右看,总觉得这是资本主义的地方,一个培训机构而已,至于搞得这么奢华? 忽然,两个工作人员跑过来,她俩尊敬地喊道:“老板好!” 楚瑜嘴角噙笑,淡淡点头。 其他人满脸疑惑,左看右看。老板?这家老板到底长什么样?谁知看了一圈,没看到别的人,倒是看见俩人的视线都盯着楚瑜,室友们不约而同转头看向楚瑜,眼里写满震惊。 楚瑜神色淡然,她笑着把手里的包交给员工。 “小徐、小陈,她们是我室友,你带她们去贵宾室坐坐,我待会过去!” “是!” 楚瑜直接去了里面询问情况,留几个室友大眼瞪小眼,想说这是什么情况!! 开业盛况不是一般火爆,虽然此时的中国人民手头没什么钱,但恢复高考的关头里,大家因为缺失了十年的教育,大部分人的基础都很薄弱,都需要有人都指导自己去学习去考试,偏偏学校的老师不少人被打为“臭老九”,老师们也缺了很多年教学的机会,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处于一种茫然状态,在这时,培训班的建立无疑是雪中送炭。 来咨询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有疑惑,尤其是看收费这么贵,很多人舍不得,觉得烧钱。 但是大家对考大学的渴望是一样的,否则后世那么多家长也不会砸锅卖铁让孩子上补习班。 尤其是,当课程销售举出例子,一开始底子很薄弱的学生,现在都成了年纪前几名。 他们把学生名单打出来,家长们都可以去打听,很多人一打听,确实如此,那些孩子上了这家培训班之后,不仅成绩好了,人也乐观开朗,特别自信,据说还有人敢跟老外对话呢!太了不起了! 于是,报名的人越来越多了…… 楚瑜翻看了报名表,光是今天上午,就招了四十 多个学生。 “再接再厉!”楚瑜对课程主管说:“还得加把劲!咱们的寒假班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寒假时间短,可招生不能懈怠!” “是!” “还有!尽量说服他们报全年班。” “我明白!” “继续加油!总结经验,争取销售业绩一天比一天好!” 俩人正说着,却见三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来到步步高培训班。 “您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课程顾问笑着问。 陆薇一愣,激动坏了。“妈!嫂子好厉害!这里好气派!我们清北直通班明天就开课了!在新教室上课呢!好喜欢啊!” 田信芳看得直点头,原先她对楚瑜这样大张旗鼓搞培训很不赞成,觉得人就应该低调,却没想到,竟然给弄得有声有色,搞得现在全北京都知道这家培训机构了,这广告牌还上了广播新闻。 陆静微愣,没想到未来弟妹这么有出息,原本还担心对方配不上陆战,现在一看,对方也是个有能耐的。 她低声打听:“您好,你们这边少儿英语多少钱一年?” 课程顾问笑着说:“150元一年!” “什么?这么贵?”陆静惊呼一声,觉得自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怎么这么贵?” “也不是很贵,我们的课程是一年的,分摊到月,一个月才12块钱左右,我们这里有专业的教师,每个月还有外教过来给大家上口语,英语教材也是我们自编的,你去哪都享受不到咱们这里的服务!” “是吗?”有外教,教材也是自编的,这么厉害? 陆静这个当妈的连连咋舌!培训费太贵了!让人活不起啊! “阿姨,我听人说您来了?”楚瑜笑着走出来。 课程顾问一听,惊讶的问:“原来是老板的阿姨啊!哎呦,真年轻!” 田信芳被夸得直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确实年轻,我还以为是老板的姐姐呢!” 田信芳嘴上说着没有,笑容却表明了一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好话谁都爱听。 “阿姨,你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楚瑜笑着问。 田信芳本就喜欢她,俩人见了面没什么隔阂,她笑着把手里的鸡汤递给楚瑜: “我听陆薇说你办了培训班,知道你 辛苦,给你炖了鸡汤让你补补身子!” 楚瑜很感动,笑着说:“谢谢,我这几天正巧想喝鸡汤。” 说完,她看向陆静,琢磨道:“我看这位姐姐跟陆战有些神似,该不会是陆静姐姐吧?” 楚瑜说话做事都大大方方的,虽然面嫩,看起来二十岁不到,可人却是真的恬静漂亮,还有书卷气,打扮更是潮流,比如说今天这长棉服,很贴身,衬得她身材凹凸有致,黑色毛绒围巾与红棉服黑红配,特别亮眼,衬得她的皮肤十分白净水嫩,这皮肤真是好!像是刚剥壳的鸡蛋。 据说,是自家傻弟弟主动追得人家姑娘,陆静忽然明白陆战为什么会喜欢上楚瑜。 楚瑜这样的小姑娘,连她都喜欢,和自己审美观一致的陆战怎么可能不喜欢? “楚瑜妹妹,我是陆战姐姐陆静,咱们第一次见。”陆静也大大方方的。 楚瑜笑了,陆静看起来很直爽,不愧是当男孩子养大的,人看起来很磊落,没什么心机的样子。 “来,琪琪,叫姐姐。”陆静对琪琪说。 “姐姐。”琪琪叫了声,又咧嘴笑:“姐姐你好漂亮,皮肤好白啊!跟我舅舅黑白配!” 众人哄笑! 楚瑜摸着她的头,笑说:“进vip室休息一下吧!” 进了房间,陆薇左看右看,她惊叹道:“哇塞!vip室竟然有电视和沙发,太高端了吧?” 楚瑜笑着让人给她们倒水,电视沙发算什么?要不是受时代限制,她想弄个类似于飞机头等舱的沙发过来,再搞个大屏幕,触摸屏,弄个全自动休息室,那才叫高大上! 几人聊了几句,田信芳才在陆静示意下,问:“楚瑜,少儿英语几号开班?” 楚瑜不着痕迹地看了琪琪一眼,心里对她们的来意早已了然,她道: “小学班和初中班都招到了几个班的学生,凑齐一个班就开课,最早的后天开。” “这样啊?你看琪琪能不能进来上课?” 楚瑜向琪琪,陆战这个外甥女长得还挺漂亮,人看着也激灵可爱。 “琪琪这么漂亮的不能来上课,那谁能来?” 楚瑜一说完,大家就笑了。 楚瑜又道:“想上课我给排一下,没问题后天来吧?” “行!”陆静也爽快,又问:“那学费,不知道……” 楚瑜真笑了,她理所当然说:“咱们关系还要学费?你见过找自家人要钱的?琪琪是陆战外甥女,也就是我的,我这个舅妈有那么没用?” 陆静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一家人别见外。” 田信芳最终拍板:“行!楚瑜说不要那就不要!等楚瑜结婚时,你送个礼物给弟妹!” “妈你就是不说,我也得送啊!这是我弟弟弟妹!我这个当姐的哪能没有表示?” 几人说说笑笑,气氛还算融洽,琪琪在陆薇的影响下,很早就树立了“楚瑜很厉害,楚瑜是大神”的观念,从心底崇拜楚瑜。 每当看到小姑娘那种全身心信赖的感觉,楚瑜便觉得当老师的感觉很不错。 “楚瑜,记得把鸡汤喝了!”临走前,田信芳不忘交代。 忙完这些,楚瑜进了贵宾室,那边室友都在等她。 见了她,所有人都围上来,全部掐着她的脖子,喊道: “林楚瑜!” “说实话!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瑜你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太可恶了!你这个大骗子!啊啊啊!” 楚瑜忙不迭躲闪,她笑道:“我的错,我不是故意骗你们,主要你们也没问我!” “天哪!”洪雪涛一脸迷幻的表情:“红遍北京的步步高培训班老板,竟然是我们室友!” “太厉害了!!!” 楚瑜给她们时间消化,最后,她笑着问:“姐妹们,补习还要补吗?” “补!”洪雪涛咬牙:“有你这个资本家在!必须给我们打折!九折不够!打半价差不多!” 楚瑜笑了笑:“我不要你们钱!给你们免费,你没看如何?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几人等着听下文。 “我要你们给我当老师!工资优厚!” “咦?”几人都愣了一下,她们是来学英语的,怎么当起老师了?“楚瑜,我们能力不够吧?” “够!你们不够谁够?”楚瑜笑了笑:“你以为我让你们教成人?错!我让你们教的是少儿英语!你们不是要学英语吗?与其花钱去学,不如在教书中学习,我每周都会针对本周课程进行培训,我会把教课模式培训给所有人,让你们知道课该怎么上,这样的话,你们边学边教,教少儿是足够 了,有外教来,你们也可以跟在边上学,时间久了,等你们进步一些,我让你们教初高中或者成人!更重要的是,我保证给你们的待遇是北京最高的!” 几人明显动摇,洪雪涛代表大家问:“寒假就得上课?可我们票都买好了……” “退票钱我来承担!寒假给你们月工资的三倍!只教年前这段时间!” 几人对视一眼,这样好的差事哪里找? “成交!” 楚瑜一直忙到晚上,等员工打扫好培训班回去,左逸飞才从家里赶来,他急了一头汗,焦急地问:“怎么样?今天战况如何?” 楚瑜笑着扔了本本子给他。“自己看!” 左逸飞拿起本子看了一会,越看越惊讶:“竟然有超过一百人报名?” “是!” 其实这个数字比楚瑜想象中要少一些,今天咨询的人很多,但真正报班的很少,很多人都有意向,却都在观望,毕竟市面上没有过这样的培训班,真的报了怕钱打水漂,不少人都说回家考虑考虑。 开业优惠后天截止,楚瑜没猜错的话,如果今天那些家长真心要报名,明后天应该迎来高峰期。 不论如何,在培训业没有形成规模的79年初,一天能招到一百个学生,已经很不错了。 左逸飞心底激动,一天赚的赶上他四五年的工资了! “明天我不上班,我在这管理,小广告明天再发一轮,看看效果再说!” “行!”楚瑜很有信心地说:“慢慢来!寒假不行,咱们还有暑假!” 说完,楚瑜继续设置课程。 一个好的培训班会有一个完善的课程体制,楚瑜希望自己的培训班正规化,便得提前把模式设置好,她不会约束每个老师的个性,反而鼓励大家张扬个性,却希望把自己有的来自于后世的经验传授给他们。 她原先就是培训教师,自然知道怎样把培训做好。 对培训班来说,光是教好还不够,维系客户极其重要,前世她每次上完课都会打电话做回访,被回访的学生都会觉得这样的培训班很专业,家长听着孩子跟老师用英文对话,也觉得学到了不少知识,总之,学到知识没用,更重要的是学生家长觉得孩子学到了知识,因为他们才是出资人。 做培训的道道很多,楚瑜希望能用心把培训班搞好。 另一边,楚青还在工厂 里忙活,今天楚瑜培训班开业,因为工厂一个女工生病,她顶替上去,因此今天没去培训班看看。 临近十点,楚瑜推门进来。 “楚瑜,今天做得怎样?”楚青问。 “还行,招了一百个学生。” 一百对楚瑜来说并不算多,但培训这行就是一个带一个,楚青相信这个开头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来吧!等口碑上去了,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楚瑜笑了笑,手头不缺钱,培训班好或不好都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她笑问:“今天手套卖得如何?” 机器发出吱吱声音,夜班女工们都在认真工作,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来,使得清冷的房间里多了些暖意,楚青摇摇头,叹息一声:“前几天还行,这几天手套销量也疲软了,我正想跟你商量,是不是该换款了?” 楚瑜笑了笑,此时受交通限制,物品的流通并不快,都是小范围流通,比方说,今天摆摊在这里摆,买手套的都是周边人,明天还在附近,买家有很多重叠,不像后世,爱去哪就坐车去哪,现在没有这个条件,款式的更新换代还需要快一些。 楚瑜拿起笔,认真地画图,片刻后,她眉头微蹙,道: “姐,试着把手套五个手指做成彩色的,再搭配点横条纹,爱心图案进去,让手套色彩也丰富一些!” “行!” 姐妹俩配合得很有默契,楚瑜也就没再多说,先回去休息了。 趁着没开课,楚瑜去电影院看了部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这是根据阿加莎·克里斯蒂改编的电影,楚瑜前世看过,她很喜欢这部推理片,趁此时在国内首映,特地来影院看。 虽然国内电影禁令已经开了不短时间,但影片类型很少,很多外国片都是几十年前的片子了,看起来没有新意,而这部戏是78年才在美国上映的,传到国内译制过来,能在这时看到,已经很不错了,这部电影代表这年代电影的最高水平,影片质量特别高,从一开始,楚瑜就被代入了状态,虽然知道了结尾,却也随着电影的步调猜测真正的杀人凶手。 看了情节反转后还是比较爽的!影院其他人也看得很入神。 而这部影片里有五位以上的奥斯卡获奖者!使得影片质量很有保证,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视听盛宴,让人不觉感叹,后世那些动辄投资多少亿,偶像明星不走心表演,抠图制作的电影有多渣! 走出电影院,楚瑜意犹未尽。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都被这样的电影折服了! 大部分人都是结伴而行,只有她形单影只,不过一个人看电影的感觉很不错,楚瑜笑笑,裹紧大衣,没入寒风中。 今年元旦,中国和美国恢复建交,听新闻说,小平同志将于春节当天应美国总统卡特的邀请,对美国进行国事访问。 一时间,国内许多人热议这件事。 与此同时,中越反击战最终拉开帷幕,中国边境已经集结了不少中国士兵,楚瑜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拿到报纸后,楚瑜跑到了电报大楼,她皱眉道:“我要发一封电报!” 与此同时,部队里,陆战正在收拾包裹,队友进来,问:“首长,你跟家人说过了?” 陆战头都没抬:“没!” “没?你没跟家人说一声?” “军人有军人的职责!不要在不该儿女情长的时候,儿女情长!” 大家连连叹气,国家已经多年没有战争了,他们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半大的孩子,让他们去打仗,说不怕死是假的,可越南侵入柬埔寨,已经威胁了中国的安全!这一仗很容易打起来!他们是军人,有自己的职责! “如果不说一声,咱们要是死了,家里人估计都不知道!”几人低着头不吱声。 气氛沉默,有些伤感。 陆战停顿片刻,转而继续收拾简单的包裹! “陆首长,你电报!” 陆战跟在他身后去了收发室,楚瑜很少发电报给他,有话也是写信说。 他拿起电报,却见楚瑜写道:“陆战!你还在北京?” 陆战浓眉紧皱,薄唇冷抿,电报里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往他脑子里钻。 这封电报细究起来可就深了,楚瑜怎么知道他要随军?怎么知道越南那边要有战争?以陆战这段时间对楚瑜的观察,心里早就有了猜测,此时楚瑜的话,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他的手紧紧攥着电报,半晌,才松开。 “帮我回电报!” 楚瑜一直等在电报大楼,当晚,她才收到陆战发来的电报:“等我回来娶你!” 078 招生了 不知不觉,步步高培训班的招生全部结束了。 左逸飞拿着招生表格过来,笑道:“嫂子!你看!” 他喊了好几遍,却见楚瑜动都没动,一脸忧色地站在窗口。 左逸飞愣了一下,低声问:“嫂子是担心我战哥?” 楚瑜回过神,笑笑:“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信他!” “这就对了!”左逸飞笑道:“我战哥有九条命!多少次遇到危险都化险为夷了!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再说了,我们中国可是大国,越南那弹丸之地,打仗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我相信战哥肯定能安全回来!” 左逸飞的想法代表此时大部分中国人的想法,大家都觉得中国是大国,一人打一枪都能把越南吃得死死的,可结果恰恰相反,中国在短短十天内,死了三万士兵,这样的伤亡数在现代战争中是少见的。 楚瑜没做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捏着眉心,略显疲惫:“找我什么事?” 左逸飞把表格和收费记录递给她,激动道: “开业招生结束了,马上可以上课了!咱们开业这三天一共招了350个学生!” 楚瑜笑笑,翻看了账单,最近账面上竟然有四万多元入账。 “不错!继续加油!务必把我们的品牌打出去!让销售部门继续招生!做好明年的春招!” “是!”左逸飞喜得不知道说什么,果然是跟着楚瑜有肉吃,他虽说家境不错,但赚钱还是头一次,没想到他当初随口提了一句,就让他跟对了人,话说楚瑜这女人还真是福星!也太会赚钱了!要是跟别人说他们三天赚了四万多,肯定没人信!现在全国都没个万元户,他这样岂不是中国首富?不不!楚瑜和楚青就比他有钱。 “教材印好了吗?”楚瑜问。 左逸飞点头:“印好了!按照你的要求来做的教材!” 楚瑜做的教材是按照后世的主流教材来编写的,她做过培训,小学初高中都教过,知道每个学期的教材特点,她用过不少教材,新概念从头可以讲到尾,小红帽之类的表演类丛书也驾轻就熟,这次编写教材,她想了许久,终于还是确定了新东方的教材风格。 幼儿类英语还是以表演为主,大部分教材都是情景剧,力求玩和学相结合,让学生们能边说边学边练边玩,同时要求课程老师做好每日回访工作,力求让家长知 道,孩子在学校学得很好,建立学校和家长的联系。 而年纪大一些的学生,则学习楚瑜自编的英语教材《火星英语》。 《火星英语》分为不同册,年纪小的学基础版,年纪的则慢慢进阶,目前楚瑜只编写到《火星英语6》,暂时够机构用的,就这几本书花费了她一年的时间,这一年来,她有空就编写,好不容易定下了教材,又反复查漏补缺,确定没错了才推出来。 与此同时,楚瑜的《通关宝典》也成为步步高英语内部通关教材,这次报名的人,很多都是冲着这套教材来的,楚瑜不傻,知道教材可能外传,所以把一些新的知识点制成讲义,留老师上课时用,并和每个老师签订严格的保密协议。 当然,楚瑜后期还想编写一部全面的英语字典,因为眼下的字典大部分都很简洁,例句之类的都没有代表性,她高中时背过一本字典,来北京后又找了不少版本,发现大部分版本无法满足她的要求,这才有了编字典的想法。除此外,她还想编写《彩虹宝典》,也分为不同册,编写初中单词、高中单词、大学单词,力求让机构的学生有针对性地学习,如果这些书反响好,她想过把书推向全国,让全国考生都能用到步步高的教材,知道步步高英语的大名。 她要让步步高英语在79年就成为别的机构无法赶超的神话。 当然,楚瑜不会放弃听力,她让左逸飞联系了在中国任职的外国人,请他们每个月来四天练习孩子们的听说能力,让孩子们真正做到与外国人面对面交流 忙完这些,楚瑜累坏了,好在是年轻,不日不夜工作也不觉得难受,放在后世她每次熬夜,第二天起来都跟吸-毒似的。 楚瑜擦着黑板,拿出讲义再次看一遍,以备待会上课用。 她依旧带班,重点带清北直通班,至于其他的班,都交给新招的老师带,楚瑜每天都会给他们做培训,确保这些老师知道怎么上课。 “嫂子,我来上课了!” 楚瑜笑笑:“薇薇。” 陆薇背着楚瑜送她的包,系着拉毛围巾,打扮得青春靓丽,她走过来说:“对了,嫂子,你知道我哥去越南了吗?他寒假可能不一定会赶回来跟你订婚。” 楚瑜拿粉笔的手一顿,随即道:“知道了。” “我妈担心死了,不过咱们国家都和平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开战吧?” 陆战去越南这事没跟家里说,直到田 信芳收到消息去部队打听,才知道是他主动申请的,原本家里都准备俩人结婚的事,现在忽然收到这样的消息,田信芳没一点心思,整天唉声叹气的。 陆薇思忖道:“我妈昨天拜佛,让佛祖保佑国家不开战,但爸爸和爷爷没他这么乐观,我看出他们的神色有些不对,嫂子你说,真的会打仗吗?” 楚瑜没做声,虽然此刻局势紧张,但大部分国人都抱着不会开战的想法,她是穿越来的,自然知道,对越反击战不仅会打,而且中国损失惨重,许多无辜的年轻生命被永远留在了越南境内,此时的越南打了一百多年仗,期间中国还教过他们不少战术,如今却都用到自己头上来了,且楚瑜没记错的话,越南境内的山丘众多,水田遍布,中国兵对地形不熟,刚到那边,吃了很多亏。 后世分析这次自卫反击战,都说中国之所以会损失惨重,有很大原因是对地形不熟悉,再者,中国人也过于仁慈,打仗时说什么不杀女人不杀孩子,可在人家看来,你们中国兵就是侵略者,以至于中国兵一枪没开呢,不少人就被这些妇女孩子射来的子弹杀死了,其实,战场上哪讲什么人道主义?分出胜负才是关键,难不成他们的人命是人命,我们的就不是吗? 楚瑜心里烦躁,回想了不少关于这次反击战的事,亏后世高考学历史的福,这次反击战被高三历史老师多次提及讲解,楚瑜隐约记得一些关键的点,只是这些记忆都很细碎。 比方说,我军败就败在前期不了解越南地形和情况,后期虽然调整了,但前期伤亡很多。 比如我军前期白天作战,越南军队对地形熟悉,经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军追都追不上,很被动,后期用夜战来配合推进,情况好了许多。 再者我军后勤跟不上,许多战士吃的是自备干粮,即便后期紧急制作压缩饼干,却也出现了供应不及时的情况,而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楚瑜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扶着讲台,手紧紧抓住讲台边缘。 她心里竟忽然有些紧张,为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如果她提点一下陆战,这次战争的结果会不会有所变化? 这次不是唐山大地震,唐山大地震她改变不了,是因为当时的时局所限,可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再说陆战又在前线,她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国家,也是为了陆战的安危。 想着想着,楚瑜的眸色忽然变得坚定,她忽 然跑出教室。 身后,陆薇奇怪地说了句:“嫂子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 “左逸飞!”楚瑜跑到左逸飞的办公室,皱眉问:“你现在能不能联系到陆战所在部队?” 左逸飞愣了下,疑惑道:“怎么了?你想联系战哥?” “对!我想给前方部队送一些压缩饼干和干粮!”楚瑜沉声道。 “什么?”左逸飞惊了一下,他当即反对:“嫂子,这可不是小事情,虽然战争中,经常有民主人士送物资,可现在国家根本不缺这点钱!” 楚瑜摇头,这场仗准备得不够周到,她想尽自己的力量,帮一下前线。 “我心意已决!我希望你能帮我送这批物资,并且亲自送去,再给陆战带一封信!” 左逸飞觉得楚瑜是真的疯了,现下还没过年,陆战也不过刚走两天,仗还没打起来呢,楚瑜怎么就知道这战争一定会爆发?现在就想着给战士们送饼干了!这种行为除了“疯狂”二字,再也没其他说辞! 左逸飞为难:“嫂子!你这没必要啊!万一不打仗呢?你这钱不是白花了么?” 楚瑜摇头,目光坚定:“如果不打仗,岂不是更好?那就把这物资送给国家!” 她实在固执,神色凝重,左逸飞实在无法拒绝。 他劝说无果,最后只得叹息一声:“行!我这就去找能做压缩饼干的工厂!” 等他走了,楚瑜才长长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她都隐藏得很好,尽可能让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被人看出来,可这次……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不知道陆战能不能与她心意相通,她只想尽力而为。 楚瑜没算错的话,此次作战,中国会出兵四五十万人,捐赠的物资少了,起不到作用,多了她也没那么多钱,好在左逸飞找的工厂很靠谱,知道事情经过,给楚瑜最低的价格,相当于免费的来料加工,最后,楚瑜花了3万多元,赶制了一批压缩饼干,由左逸飞协同运去边境。 “嫂子,我走了!”左逸飞坐上运输车,俯视着楚瑜。 “逸飞。”楚瑜郑重交代道:“务必把信交给陆战!” “放心吧!嫂子!”左逸飞道:“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做到!” 下面的时间,楚瑜的生活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她不想一直沉溺于这种担心中,陆战是军人,以后俩人若在一起,没有一个平和的心态 ,是很难做一个军嫂的,因此,她该干什么干什么,表现得和正常人无异,只有晚上回家才会允许自己想他。 越战真正爆发是在2月17日,过年后半个多月,离现在还有一段距离,担心无益,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天吧! “林老师在吗?我找林老师!” “对!我们找林老师!” 楚瑜刚擦完黑板,就听楼下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她疑惑着走下楼,却见十几个学生家长正围着课程顾问问东问西的。 听到脚步声,课程顾问小徐回头道:“有一些学生家长点名找林老师!” 几个家长有些疑惑,拉着小徐问: “小姑娘,我们找林老师!就是教清华北大班那个林老师!听说她素质很高,教学能力很强,讲课还很有趣!我们家邻居原本成绩不好,去年没考上大学,在她这学了几个月,现在都是年纪第一了!我想找林老师帮我家孩子补补课!” 课程顾问知道他们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 她笑道:“你们别急!你们找林老师!我这不是帮你们找来了么?”说着,小徐把楚瑜拉到他们面前,笑着介绍:“这就是你们要找的林老师!也是我们机构的老板!” 家长们愣住了。 半晌,才有人问:“我们要找的是清华北大班的林老师!” “就是她!” “是那个自己编写教材,会说会写会猜高考题的林老师!” “是她!” “是那个能保证学生上清北的林老师!” “就是她!”小徐失笑,这种问题她每天都要解释很多遍:“你们不用疑惑,我们老板是北大学生,年轻是正常的!但她教书是真好,清华北大班也是她在教!她是我们机构最厉害的老师!也可以说,是全国培训行业最厉害的老师!” 家长们这才确定,眼前这个打扮得很漂亮,书卷气息很浓,安静漂亮的女生不是学生是老师! 忽然,所有人都围上去,一人一句抢着说: “林老师!我家孩子想补课!” “我家想上清华北大班!” “我家想补习英语作文,孩子的语文也不行……” 楚瑜挂上公式化微笑,道:“清华北大班有入班考试,只有成绩达到我们才会收,其他学生自动转入普通班!” 她又对小徐道:“小徐,带孩子们去考试!合格的编班上课,不合格的让他们自行选择!” “好!” 说话间,琪琪从楼梯口走下来,她哇了一声,笑着说: “舅妈!你好厉害!你说话的时候,那些家长都不敢说话!” 楚瑜摸了摸她的头顶,她笑道:“尊敬是相互的,我和他们互相尊敬,当然,不排除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手里握着他们孩子的命运!” 琪琪很崇拜她,天天舅妈舅妈的喊着,让楚瑜不喜欢她都难。 到了年关,楚瑜的拉毛围巾和手套卖得越来越好,每天有多少卖多少,就是再差的存货都会被人抢走,与此同时,冯兰从上海传来消息,说是半截手套在上海卖得特别火爆,拉毛围巾也根本不够卖,她希望楚瑜下次能做点新潮的款式,专供给上海,毕竟南北方人审美不同,楚瑜答应会考虑考虑。 今年毕竟经验不足,没想到手套和围巾会卖得这样火,可这时候扩大生产也来不及了,翻过年,民众的购买力会下降,围巾和手套不一定好卖,要想大规模生产这种厚的针织物件,只能等明年了。 还是顾好眼下再说。 现在工厂每天能有七八千入账,楚瑜一天能分到三四千块钱,原本她手头应该有点积蓄,只可惜这次捐了压缩饼干花了三万块钱,伤了她的元气。 但楚瑜不后悔,钱再赚就是了,人命是多少钱都换不回的!手头的存款够她明年做生意了,这样就够了!再说培训班每天都会有进账,怎么想都饿不死人! 不知不觉,就到了26号,这天工厂正式停产,工人们收拾好东西买票回家,一大早,楚瑜就拿了红包过来,打算给大家发过年红包! 079 回临淮 楚瑜的工厂有四十五个工人,大部分是纺织女工,大家为了工厂忙里忙外了好几个月,日夜班颠倒,也很辛苦。 楚瑜拿了红包,笑问:“大家的工资都拿到了么?” “拿到了!”周玉香喜道:“我们的提成也拿到了,大家都很满意,现在就等老板的红包了!” 红包是楚瑜早就说好的,她拿出红包递给工人。 周玉香给她们一人发了一个,楚瑜又给两个组长私下发了红包。 工人们拆开,愣了一下。“20块钱?老板好大方!” “天哪!这下可以给孩子买件新衣服了!” “赶上我两个月工资了!” 大家都笑了出来,显然对红包很满意,能不满意吗?这年头北京外地人工资低的可怜,有10块底薪的工资他们已经偷笑了,这几个月工厂笑意好,加上提成之后,她们一个月工资能有13、4块,让她们很满意!加上这过年红包,今年回家腰杆子都能挺直了,孩子的书本费也有了着落,还有余钱给孩子们换件新衣服。 其实,这年头中国大部分地方都没有发红包的习惯,楚瑜肯给,还一下子给了20块钱,让大家都很激动,原先楚青也不想给这么多,觉得没必要,工人会流动,给了万一明年不来了,岂不是亏了?可楚瑜坚持,她希望这点钱能让大家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谢谢大家这几个月的付出!让咱们厂取得了不错的效益!明年咱们再接再厉!再创辉煌!”楚瑜笑道。 掌声响起,大家一脸喜气,楚瑜又让他们一人去屋里挑了围巾和手套,让她们带回家送给家人,看得出来,所有人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今天培训班的课程也结束了,打扫好培训班,楚瑜让工人锁了门。 走出培训班,只见北京的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一些没有回城的知青开始回家过年,街上热热闹闹的,不像后世,一到过年,外地人回乡,北京就成了空城。 楚瑜和楚青拎着包,拿着早就买好的火车票,准备乘车去火车站。 “嗨,嫂子!” 楚瑜看去,却见陆薇坐在车子里对她们招手,楚瑜笑着过去,陆薇把她们的包拎上车,说: “我妈叫我来送你们,还让我给你们带了票!” “票?” “是啊!”陆薇笑呵呵的,她拿出一 叠票递给楚瑜:“有工业券、粮票、油票之类的,我妈本想给你买好东西让你带回去,又怕你大包小包拎着,坐车不方便,想想,直接给你票,这些都是全国通用的,你在哪都可以买东西!” 现如今,票比钱还值钱,尤其是年关,家家户户都要买东西,谁家都缺票,尤其是工业券,要知道此时不仅是大物件,买茶叶也需要工业券,工业券奇缺!田信芳能给她搜罗这么多票券来,可见是用了心思的,楚瑜正缺票买年货,她原想去黑市买一些,谁知最近太忙忘记了,正愁不知怎么办,田信芳这举动简直是雪中送炭。 司机把她们送去火车站,坐上车,楚瑜从窗口伸出头来,她笑着对陆薇挥手: “薇薇,替我谢谢田阿姨!” 陆薇摆摆手,满脸不舍,她吸吸鼻子说:“嫂子!过完年早点回来!有我哥的消息要告诉我们!” 楚瑜点头。 列车缓缓行驶,楚瑜和楚青带着对家的思念,随列车一起驶向远方。 到了27号下午,火车才停在了临淮火车站。 火车站来来往往,挤满了人,楚瑜和楚青为免麻烦,在北京时就换上了以前在林家庄穿的衣服,打扮得十分朴素。 老棉袄、花棉裤、黑色棉鞋……一副普通农村人的打扮,再在脸上抹点灰,盖住白嫩的皮肤,这样的打扮混在人群里十分不显眼,来来回回,很少有人注意她们。想当然,一个合格的农村人,手头怎么少得了一个拎东西的破麻袋呢?不巧,楚瑜和楚青手里都拎着一个! 火车行到车站,发生了一起盗窃事件,一个妇女口袋里的十块钱被偷了,她发现得及时,追着小偷跑了好远,只可惜小偷熟悉地形,没多久就翻了围栏跑了。 被偷了钱的妇女当下就哭了,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她好不容易攒点钱,却因为没保存好便宜了那小贼! 楚瑜叹了口气,和楚青一起,拎着包往前走。 那小偷不知道的是,楚瑜的麻袋里拎着上万元现金。 临淮百货大楼。 售货员都在忙着卖东西,楚瑜和楚青进了里面,没人顾得上她们,也没人把她们放在心上。 刘丽丽是百货大楼电器部的售货员,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无聊地打着毛衣,按理说,能做电器部的售货员那是一个肥差,毕竟电器部都是大物件,动辄上百元,可正因为电视这些东西是大物件,快过年这段时间 ,不少乡下人来问电视的价格,像模像样耽误她很长时间,最后要么是没票,要么是没钱,真正买的很少!刘丽丽一腔热情付诸东流,心都碎了!她懒洋洋坐着,再也不想招待这帮农村人。 手里的毛线刚打了个扣,却见有人站到柜台前。 她抬头,只见两个穿着老土,满脸灰尘的年轻女生拎着包站在那,她们头发有些乱,衣服穿得也不整齐,脸似乎也没洗过,这样的人要么是乡下穷人家的孩子,要么是刚从火车站来的。 然而不管是哪种,她都没兴趣,因为这种人根本买不起电视。 刘丽丽低下头继续织毛衣。 “您好!”楚瑜语气有些淡:“请问有电视卖吗?” “有!要票!要钱!12村黑白电视机,你自己看!”刘丽丽语气很生硬。 楚瑜没有理会她的无理,她看着眼前这台12寸的黑白电视,眉头皱起。 楚青摇头:“太小了吧?巴掌大的屏幕,大伯家就是这种电视机,咱们还是买大点吧?” 和楚瑜一个意思,12寸的实在太小了,前世她买过一台客厅用的电视,不算大却也有40多寸,五六十寸的彩电后世几乎每家都有,不得不说,中国的电视机发展得十分迅速,到了楚瑜穿越前,一台五十寸的彩电,三四千就买到了,实在是便宜!这样一对比,眼下的12寸真是小的可怜,这样一个框框,看着都费眼睛。 “干脆买台彩电吧!彩电色彩好,看着舒服!”楚瑜提议。 楚青心知彩电不便宜,可眼下她们的工厂赚的不错,她的钱一直攒着,算起来她比楚瑜有钱,攒到现在都有七八万了。 她笑道:“行!我听你的!买彩电!” 楚瑜闻言,对售货员说:“请问有彩电吗?尺寸大点的!” 刘丽丽愣了一下,心道从哪来了两个吹牛不打草稿的女孩?她嗤了一声: “彩电?你知道彩电要多少钱吗?至少也要2000一台!还得要票!够买好几台黑白电视了!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先考虑清楚再问!省得浪费我时间!” 楚瑜叹了口气,怎么到哪都能遇到这种人? 她皱眉,语气有些强势:“是吗?我买台电视还得经过你的眼扫描一下?是不是要我直接找你们领导,你才肯把彩电卖给我?” 刘丽丽见她语气不善,有些愣神,边上的售货员走过来,拍拍她,低声 说: “你忘了吗?这小姑娘之前来买过缝纫机!而且买了两台!人家是真有钱!” 刘丽丽陡然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放下毛线,她咳了咳,说: “抱歉,彩电确实没有,现在没货了!” “麻烦问一下什么时候有货!” “好……” 没多久,一个中年男人过来,他有礼地说: “是你们要买彩电?抱歉,现在彩电确实没有货,不过今晚会有一批彩电抵达南江机场,夜里会运到我们商场来,如果你们想要的话,不妨等一下这批货。” 机场?楚瑜眉头微蹙,淡声问:“是进口货?” “没错!”经理语气温和:“是日本进口的松下彩电,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尝试做进口彩电!不过这批货的尺寸有些大,价格也不便宜。” “哦?”楚瑜挑眉。 经理道:“20寸的松下彩电,价格在2600左右,如果您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包送货到您家里!” 此时的彩电只有干部家里才会用,但国内流行的彩电尺寸都很小,毕竟这时国家还没有攻克显像管技术,以至于现阶段我国彩电行业发展缓慢,大部分零件需要从日本进口,改革开放之后,国内商店百货大楼会经常从日本进彩电,临淮百货大楼估计就是这种情况。 楚瑜和楚青对视一眼,楚青习惯了楚瑜拿主意,便笑道: “你决定吧!我都听你的!” 楚瑜听了这话,笑了笑,虽然多跑几家商店也许能买到更便宜的,可对于此时的她来说,时间是有成本的,她不想浪费时间省着点钱。 想到这,楚瑜当下拍板: “那就这台了!我先把钱和票付给你!地址也写给你,明天务必送到我家!” 在场的工作人员眼都直了。 这两个村妞儿到底哪来的?2600的彩电眼都不眨一下就这样买了?不是吧?她们哪来这么多钱? 经理笑道:“那行!我们现在就去办手续!保证明天之前把进口的松下电视送到您家里!” 楚瑜表情有些淡,跟在他身后进了会计室,当她打开包,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时,经理的眼珠子差点掉在了地上,只觉得自己似乎跟不上时代了。 什么时候流行用麻袋装着好几千块钱,招摇过市地在商场里走来走去? 这俩人也不怕钱被偷? 还是说根本没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拿了钱,经理的嘴巴依旧张得老大,楚瑜刚想走,忽而又问: “对了,你们百货大楼有没有自行车?28杠的?” 经理:“……”有钱人什么的真招人恨! “经理,你们百货大楼有没有厕所?能不能换身衣服?” “……”有钱人的喜好真奇怪!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秦美丽听说楚瑜和楚青要回来,特地一早就端着板凳坐在村子口等。 “美丽啊,你等了一天了,你家楚瑜和楚青还没回来啊?”赵银凤关心道。 “他姨,俩孩子还没回来呢,真是急死我了,明明发电报说今天下午到的!” “嗨!别急,肯定快了,从临淮走回来还得好几个小时呢!”赵银凤安慰她。 没多久,周围来了不少人,大家都自发陪秦美丽聊天,林家出了两个大学生,还有一个是省状元,这事都上新闻了,镇上和县里都来过人,要奖励林楚瑜,谁知林楚瑜闷不吭声去了北京,以至于上头领导来,根本没见到她的人,这不,俩人去北京上了半年学,也不知道回来会不会变样子? 正说着,眼尖的人指着大路那头,疑惑道:“咦,那俩个骑车的怎么像楚瑜和楚青?” “不可能!她二奶,你肯定看错了!”秦美丽站起来伸着头看:“我家楚瑜和楚青肯定是从临淮走回来的,怎么可能骑自行车呢?想都别想!” 大家都看过去,这一看,这俩人不是楚瑜楚青又是谁? 赵银凤拍着大腿,嚷道:“别怀疑!那就是楚青和楚瑜,你家孩子那模样,我记得很清楚,不会错!” 秦美丽也被说糊涂了,伸着头看了很久。 不多时,楚青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停在了大家面前。 楚瑜从后座上跳下来。 秦美丽一看,这不是俩个女儿是谁?她满脸欣喜地迎上去。 “楚青楚瑜!你们哪来的自行车?”秦美丽不解。 楚瑜笑了笑:“妈,从临淮回来走路有点累,我和姐寻思着买辆车,正好留给家里用。” 080 过春节 村里人都惊讶地看着这对姐妹俩,不想走路就买了辆自行车?说得轻巧,你一个大学生哪来的工业券?哪来的钱啊?这自行车又不是小钱,俩人不过是大学生而已,怎么搞得跟荣归故里似的?不过,人家秦美丽早说了,俩个女儿早就不用自己给钱了,都是自食其力。 大家都疑惑姐妹俩在北京到底是做什么的,难不成这年头上大学还能挣钱? 再说外貌,俩人的变化都很大,气质变得比以前好了,长相也越来越漂亮,尤其是楚瑜,脸不大也不小,线条清晰,五官特别出众,眼睛又黑又亮,鼻子也高挺漂亮,嘴唇薄薄的抿起来还有弧度,下巴也尖尖的,再加上这身收腰的黑色棉服,衬得皮肤愈发水嫩白净。 怎么看都像是城里人! “北京这水土也太养人了!俩姑娘都越来越漂亮了!” “是啊!尤其是楚瑜,楚瑜啊,你们北大怎么样?好看吗?听说北大门口有两个石狮子呢!真是这样?” 楚瑜笑笑,给大家说了一些校园的事情,乡民们都很朴素,都有名校情怀,楚瑜的讲解让他们心里痒痒,直说以后赚到钱要去北京旅游,还让孩子们认真学习,以后像楚瑜一样考上北大。 说了几句,秦美丽带着俩人回去,赵银凤见了这画面,说心里没一点嫉妒心那是不可能的,然而能怎么办?人家孩子出众啊,不像她俩个闺女,一个嫁给农民,一个傻闺女嫁了个侏儒,跟人家不能比。 赵银凤走了几步,却见王西平和林楚香抱着孩子走过去,她嗤笑一声: “楚香,你姐和你妹回来了,你不回家看看?” 林楚香一愣,冷声说:“我回去干什么?那家缺我一个?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可不是这样说!”赵银凤很瞧不上林楚香的作风,你说抢了姐姐男朋友这是什么事?“人家楚青和楚瑜现在是大学生了!乖乖!你没看见她们的变化!俩人都变漂亮了!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跟咱们这种农村人没得比!” 林楚香气坏了,呸了一声:“什么大城市!不过就是只农村的土鸡,非要装凤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说完,抱着孩子走了。 王西平叹了口气,别人说这些话时,他不是没一点感觉,当初要不是他移情别恋爱上楚香,那楚青上大学过好日子,也就有他的份了,可他偏偏被蒙了眼,竟然扔了林楚 青这个宝要了楚香!还是他妈说得对,当初和楚香就该玩玩算了!不该把楚青给扔了! 见他俩脸色不好,赵银凤哼着小调,嗑着瓜子走了。 楚青和楚瑜的到来让林家人高兴坏了,旭东带着乔红梅迎出来,乔红梅见了俩个姑子,笑呵呵说:“都累坏了吧?我听说你们要回来,早就把你们的屋子给收拾好了,被子刚晒好,屋子里都擦过了,饭我也做上了,你们赶紧回家歇歇!” 乔红梅和大部分学历不高的农村人一样,特别佩服文化人,这俩个姑子能上大学,在她看来是光耀门楣的一件事,以后若是混好了,对她孩子也有帮助,她是从心底对这俩个姑子好。 楚瑜笑道:“谢谢嫂子,让你受累了。” 旭东看着她俩,笑说:“可不是吗?你嫂子怀孕了,我让她不要忙,她还是闲不下来。” “哪里的话!”乔红梅不好意思地笑笑:“怀孕又不是生病,我收拾下房间不碍事的。” 乔红梅脸皮薄,被人说怀孕很不好意思,她结婚半年没怀孕,这在农村是很少见的,村里人嘴快,经常问她怎么回事,她一直觉得很有压力,好在前几天刚查出来怀上了,也算是了了心事。 “嫂子怀孕了?”楚瑜和楚青对视一眼,都笑了:“恭喜哥哥嫂子!孩子一定很漂亮!” 秦美丽和林保国见孩子回来,少有的高兴,他俩忙里忙外,把家里收拾了一下,乔红梅张罗着做晚饭,让他们一家聊聊天。 “红梅,累吗?”林旭东偷偷溜出来。 天已经黑了,农村的夜晚来得总是早一些,冷风飕飕往厨房里吹,没生火的厨房像个冰窟窿。 “我没事。”乔红梅面色羞红,林旭东是个体贴的,公婆也讲理,姑子们也都体面,家里没有她烦心的事,不愁吃不愁喝,不像她的朋友小洁,当初图人家有钱嫁给那男的,现在天天被男人打,公婆还帮着自家儿子,经常把小洁按在地上,任儿子打,每次小洁被打的鼻青眼肿跑来诉苦,她都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没事也要注意点,我来帮你!”林旭东温声说:“你肚子里有咱们的孩子呢,你和孩子都是我的宝!” 乔红梅又笑了,边切菜边想,俩个姑子好不容易回来,得做点好的给她们补补。 乔红梅炒了几个菜,又张罗着做了火锅,她煸辣椒油的功夫是一绝,把火锅弄得比饭店里还香,楚瑜不得不承认,乔红 梅做其他菜不如她,但这做辣椒油的功夫远远超过她。 一顿饭吃得全家人满头大汗,吃完,秦美丽让大家坐着,由她收拾。 “姐,你怎么想起来买自行车了?”少安笑问。 半年没见,少安长高了,个子也壮实了,说话做事比以前沉稳不少,楚瑜最疼他,当下笑道: “家里没车,来回不方便,我买一辆放在家里,谁都可以用。” 林保国听着这话,笑眯眯抽着旱烟。 吃完饭,楚瑜和楚青拿出麻袋,从里面掏出一堆东西放在桌子上。 楚青笑道:“红梅,这是我和楚瑜送你的围巾,北京最流行的大拉毛!你试试!” 乔红梅激动坏了,连连说:“北京就是时尚!咱们农村哪见过这么洋气的东西?” 楚瑜笑笑,又拿出10双手套。“这手套,男人女人都可以戴,我放在这,你们谁想要就拿。” 她又陆续把东西掏出来:“这是我和姐给妈、楚乐、嫂子买的棉袄!你们看看合不合身?” 几人试了一下,都非常适合,外地的衣服款式很漂亮,每个人都满意,楚乐更是穿着棉衣不肯脱下来,楚乐平时打扮得有些土气,换了衣服后,整个人大变样,再扎个新头绳,倒是有些城里孩子的感觉。 “你这孩子!”秦美丽佯装责怪:“又是买自行车,又是给我们买这买那的,你有钱自己存着!可别乱花!” “知道了妈!钱是我和姐一起付的,你放心吧!没多少钱的!” 几人又聊了几句,便回房间休息了。 楚瑜刚要睡下,就见楚乐抱着枕头过来了。“三姐,我跟你睡!” 小丫头也长大了,脸圆了一圈,楚瑜笑着给她让地方。 “楚乐,姐不在这段时间,你学英语了吗?” “学了。”楚乐笑道:“姐,我每天都学英语,只可惜有的不懂。” “不懂姐可以教你!” “那我明天问你!” 楚瑜每晚都要读英语读几页小说,楚乐知道她这个习惯,便先躺下,没多久,楚瑜推了推她,却见楚乐已经睡着了,她放下书,关灯后拉开榻榻米上的木板,点了支蜡烛放进地下室,见蜡烛没灭才下去。 半年没来,虽然楚瑜一直嘱咐少安要注意给地下室防潮,可地下室的湿气还是很重,楚瑜一一检查过, 一百多件古董一样不少地躺在木板上,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宝贝,去北京这半年,除了家人之外,楚瑜最惦记这些东西,此次她要把这些东西妥善打包好,运回北京。 79年的大陆,古董行情还不好,但此时的香港和台湾,发达程度已经类似于90年代的大陆,古董市场的行情比大陆好多了,改革开放前,百万大陆人逃港,香港的繁华生活让大陆人十分向往,也难怪,香港的生活水平确实比大陆好很多,听左逸飞聊天时说起,此时香港很多人工资过千,可大陆的发达城市,也不过三四十的水平,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楚瑜若想把古董卖了收点周转资金回来,去香港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这些都需要从长计议。 “姐!姐!”少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楚瑜一愣,探头看上去,黑暗的房间里,依稀可见少安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少安笑了,得意道:“我见你屋里的灯早早熄了,知道你不可能这么早睡,肯定是下去看宝贝了!果然,被我猜着了!” 楚瑜真笑了,姐弟俩的默契不是一般足,她道:“古董保存得不错!记你一功!” “得嘞!那我有什么好处?”少安问。 楚瑜爬上去,这才拎着煤油灯笑说:“奖励?姐带你去北京发展,你觉得如何?” 少安一愣,明显惊讶,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楚瑜竟然要带他去北京发展,少安的嘴角慢慢挑起,他喜道:“姐!你说真的?你真要带我去北京?” “这还有假?” 楚瑜早就想过了,林旭东有家有口,加上他性格老实憨厚,不适合去大城市闯荡,再说父母也需要他照顾,以后由他留在家里照顾父母是个不错的选择。少安的性子不适合待在农村,就是她不带,等改革开放的政策落实到农村以后,少安也会去大城市打工,既然这样,还不如让她这个当姐的拉他一把,对没有学历的少安来说,自己随手一帮,也许就会改变他的一生。 至于其他俩个姐妹,楚香不关她的事,楚乐还小,等她大了,楚瑜也会为她谋划,这也算是对原身的感激吧! 楚瑜笑道:“不瞒你说,我和楚青在北京开了工厂,等翻过年,你帮我把古董运去北京,就顺道留在那不要回来了。” 少安激动坏了!他原本就想让楚瑜带他走,却一直开不了口,现在楚瑜自己要求,他怎么能不高兴? 少安满脸欣 喜,大城市对他来说有种无言的魅力。 “姐!谢谢你!我一定不给你丢脸!” “行了!”楚瑜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回去吧!你姐还要睡觉呢!” “哎!” 次日一早,楚瑜朦胧之中听到秦美丽的声音。 “快!把鸡给我抓着!” 咯咯哒的声音传来,一家人吵吵嚷嚷似乎都在抓鸡,楚瑜笑了笑,穿好棉服出门,今天虽然有些冷,可好在是晴天,阳光明晃晃的,楚瑜眯着眼看去,却见秦美丽拿了把菜刀正在追鸡,她半蹲着虎视眈眈,那鸡似乎知道她在做什么,一下跳到了墙头上,让秦美丽气坏了。 “嗨!你这只不听话的鸡!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现在到你上桌的时候了!你赶紧给我下来!” 那鸡扑棱扑棱翅膀,好似在说:“就不下去就不下去!” 楚瑜笑着走出来,乔红梅见了,问:“楚瑜,睡得好吗?” “还行!妈,这鸡抓不到,你换一只好了!” 秦美丽气坏了,直说:“这只鸡最肥,也最刁,每次杀鸡抓它都抓不到,再这样下去要成精了!” 话正说着,却见一辆小货车停在林家门口,秦美丽拿着菜刀,出门,见两个工人抬着一个纸箱下来,她疑惑道:“请问你们找谁?” “您好!我们是临淮百货大楼的,你们定的松下彩电已经运到了,您签下字吧?” “松下彩电?”秦美丽吓了一跳,当即摆手:“不!你肯定搞错了!我家没人买电视机!” 工人又核对了地址,“我们没搞错!就是这里!” 说话间,邻居们都过来了,大家见林家门口停着辆火车,都疑惑道: “美丽,你家买啥了?开这么大的货车来送货?” “没买啥!肯定是送错了!”秦美丽急了,指着送货员说:“这俩人非说这彩电是我家的?你说我家哪里买得起彩电啊?” 也是!一台彩电上千块钱,好的两三千,林家哪里买得起这种奢侈品? “那是谁家的?” “乖乖!20寸的彩电呢!还是日本货!” “这要不少钱吧?听说要两三千呢!” 楚瑜正在洗漱,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她走出门,只见临淮百货大楼送货的来了,楚青不在,没人跟秦美丽解释,秦美丽推着人家 要人家走,送货员急了,说: “婶子,我们没送错!林楚瑜是不是你家人?这是林楚瑜买的!” “什么?”秦美丽满脸吃惊,“楚瑜买的?这怎么可能呢!” 当下,楚瑜从屋里出来,挤进人群,笑道: “妈!你可不能让人走,这彩电我已经付了钱,你这样做,我可就财物两失了!” 秦美丽还是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安和旭东出来,见了这情况,眼都直了,乔红梅更是眼热,彩电?她这辈子都没看过彩电!听说彩电里的人物是彩色的,画面亮堂,不像黑白电视总是黑乎乎的。 旭东和少安激动地把彩电抬进去,送货员忙着安装。 全村人听了消息都围了过来,大家一窝蜂进了楚瑜家,想看看这彩电到底是啥样子。 当彩电抬出来的那一刻,大家都“啊”了一声,这彩电特别大,比平常的12寸电视大多了,外观很好看,方方正正的,跟黑白电视不是一个档次,送货员捣鼓了一阵子,把电视装上,按动电视机下方的按钮,打开电视,开始调电台。 中央电视台最先跳出来,让大家激动的是,这画面确实是彩色的! “真是彩色的!” “还是彩电好看,人的皮肤多好啊!!” “是啊!尺寸也大,比林保中家的12寸电视好多了!他家真小气,天天把电视锁在柜子里,生怕我们抢了!” 电视打开,林家人都很激动,楚乐最高兴,招呼小伙伴进来看电视。 楚瑜看得出大家都想进来,便拿了几条长板凳放好,笑道:“叔叔婶子们想看就来看吧!” 大家都不好意思,却还是抵不过对彩电的好奇心,当下坐在板凳上,认真地看起来。 没多久,楚瑜家里坐了四十多个人,各个都眼巴巴盯着电视,全神贯注。 楚瑜笑了,这台电视机没有配备遥控器,有些不方便,但她也知道,红外遥控的普及还得等几年,虽然是过年,79年也没有春晚,电视节目更是少得可怜,楚瑜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村民们显然不这样想,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楚瑜出门陪乔红梅干活,秦美丽拉着她问:“楚瑜!你怎么买这么贵的电视?这得多少钱啊?” “2600。” “什么!2600?姑娘,你疯了!花这么多钱买了台彩电?不是, 你哪来这么多钱?”秦美丽惊道。 楚瑜怕她担心,没细说,只道:“我在北大给人补习,北京那边补习班很赚钱,妈,你别担心,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秦美丽听的一愣一愣的,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她不明白,自家明明很穷来着,怎么忽然间从天而降一台日本彩电,让她变成村里最有钱的人家!林家庄的首富! 林保国家买彩电的消息传遍了林家庄,连林楚香住那么远都知道了,林楚香的婆婆对她说: “楚香啊,你没事多去你娘家走动走动!” 林楚香皱眉:“我去干什么?” “话不是这样说,我听人说你娘家发达了,你那俩姐妹在北京混成人物了!你回家多联络下感情,说不定人家一高兴,能拉咱家一把呢!” 林楚香闻言,没好气地抱着孩子:“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讨人嫌!” 说完,抱着孩子走了。 林楚香婆婆气坏了,老远呸了一句:“骚货!当初要不是你勾搭我儿子!我儿子早就娶了林楚青这个财神婆!呸!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顶嘴!” 要说整个林家庄最不好受的人是谁?那肯定是林保中了,虽说过年了,林保中家里却冷冷清清的,赵开花面无表情地围着草锅做饭,林翠霞抱着孩子在一边抹眼泪,要说他家已经够糟心了,偏偏林保国家像是故意跟他们作对,买了电视请全村人来看,这就罢了,偏偏买的是大彩电!她赵开花家只有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林保事事都骑在他家头上,这不是故意打他家的脸吗? “行了!别哭了!一点骨气也没,只知道哭!”赵开花骂道。 林翠霞哭得更厉害了,大过年了,她被婆家撵回家,也没人来接她,老程家摆明了立场,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她才刚结婚就碰到这种事,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王秀娥牵着林大力走进来,见母女俩气氛不对,便问:“又怎么了?翠霞怎么老哭?” 赵开花气得把锅铲一扔,也对着墙哭了起来,她指着林保卫家骂: “那个挨千刀的陈玉梅,竟然跑去老程家说三道四,还说我家翠霞的孩子不是程远东的,这不,老程家要拉着翠霞去大城市做什么检查!你说这不是打我家翠霞的脸吗?她陈玉梅怎么这么歹毒,这种没人性的事都做得出来!我倒要问问她家安的是什么心!” 听见亲妈被骂,林大力缩了缩脖子,躲在王秀娥 身后。 王秀娥哼道:“行了!别骂骂咧咧的!玉梅没你说的那么坏,肯定是无意中说出去的!” “无疑中说的?我可不信!她就是看不得我们家好!” 骂完,赵开花冲出厨房,推着林保中骂道: “你还是男人吗?你家闺女被陈玉梅陷害,你就这样饶了她?不去替你闺女讨回公道!你今天就别回来了!” 林保中一听,梗着脖子,抄起一把镰刀就跑了出去。 081 收古董 赵开花跟在后面,不仅不拦着自己男人,还加油鼓劲: “保中,咱一定要给陈玉梅点颜色看看!别让人家觉得俺们好欺负!” 俩人跑到林保卫家,却见他家门锁着,林保中气坏了,一脚踹了门,用镰刀把门给撞开。 “陈玉梅,你给我出来!” 陈玉梅正在做饭,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干啥子?” 林保中拿着镰刀对着她,怒道:“我问你,是不是你去老程家嚼舌根?让我家翠霞被老程家撵回来了!都是你干的好事!” 镰刀的刀刃刚磨过,很是锋利,在陈玉梅眼前晃来晃去,让她差点要哭了,陈玉梅也是欺软怕硬的,当初她听墙角,知道林翠霞的孩子不是程远东的,一直觉得自家拿到了人家把柄,她多次暗示赵开花,只可惜赵开花不听劝,只当听不懂她的话,死活不承认,后来赵开花家买了电视,陈玉梅自然看不惯她那嘚瑟的样子,没多久,就把话传了出去,话里话外都在说,林翠霞这孩子不是程远东的,这话是从她这个三婶嘴里传出去的,可信度很高,没多久老程家就知道了,林翠霞生了个大胖孙子,原本老程俩口子都很高兴,虽然这孩子出生后没一点像程远东的地方,老程家也没做太想,安慰自己是孩子像妈妈,却没想到,陈玉梅传出了这种话。 老程家原本就不同意这婚事,觉得陈玉梅订婚又别嫁,名声不好听,谁知儿子死活要娶,加上陈玉梅怀了孩子,赵开花经常话里话外,都说陈玉梅那肚子尖,一看就是男孩,老程家想抱孙子,只得同意这婚事,现在听陈玉梅这一说,俩人回家一商量,都觉得孩子的出生日子对不上,回头去那钱立军家一瞧,这孩子长得跟钱立军一模一样!老俩口伤心坏了,回家把这事告诉了程远东,程远东不甘心被戴绿帽子,拿着菜刀要杀了陈玉梅,陈玉梅只好带孩子跑回家。 可这事能怪她吗? 陈玉梅哭哭啼啼地说:“这事真不怪我!是别人瞎传的!” 赵开花骂道:“我呸!不怪你怪谁!就是你在背后捣鬼!你这杀千刀的!敢这样编排我家翠霞!我告诉你,你坏了翠霞的姻缘,我让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陈玉梅被刀吓到了,缩着脖子道:“你们别激动!别激动!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说话间,林保卫也进了门,见了这情况,当下拍着大腿,急道:“哥,你这是干啥子?我家玉梅得罪你什么了?” 林保中红了眼,把事情告诉了林保卫,林保卫当即说: “哥!是我女人不对!我让她给你赔不是!” 说着,林保卫骂了一句,一巴掌甩过去,陈玉梅被打的,一头栽进锅里,那锅刚烧热,她被烫得当下捂着头顶,惨叫几声。 林保卫这一打,倒是把林保中给震住了。 林保卫劝道:“哥,你可别冲动!林保国家有几十个村民看电视呢!真要惊动了,翠霞这事就传遍了!到时候翠霞更不好做人!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玉梅!” 林保中也就是一时冲动,真要砍陈玉梅,他也没那本事,想到这也是丢人事,错的又是自己家,他不敢闹太大,最终拉着老婆回去了。 这事终究是传出去了。 楚瑜站在厨房,听着隔壁的动静,低声问: “妈,隔壁怎么闹起来了?以前这两家不是处得很好嘛?” “好什么?都是面子上的功夫!以前他两家抱团欺负我们家,现在好了,我们家不理他们,他们自己倒是干起来了!”秦美丽哼了一声,继续烙饼。 林楚瑜没做声,她对那两家没好感,却也不会幸灾乐祸。 乔红梅拿着锅铲,低声说:“我听人说,翠霞那孩子有问题。” “有问题?”楚瑜皱眉:“那孩子生病了?” “不是身体问题,是身份有问题,听人说,林翠霞那孩子是钱立军的!现在老程家已经知道了正闹着呢,这不,翠霞抱着孩子在娘家过年,至今没回去。”乔红梅消息倒是灵通:“更关键的是!你知道这事是谁传出去的不?” “陈玉梅?”楚瑜猜测。 “没错!陈玉梅对外说林翠霞的孩子是钱立军的,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林翠霞这婚怕是离定了!” 楚瑜沉默片刻,林翠霞虽然不招人喜欢,却也不是作恶的人,这怕是王秀娥和赵开花的主意,她们的算盘打得不错,79年国家还没有dna检测技术,只要没人把事捅出去,程家人很难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只可惜恶人自有天收,以前两家那样欺负他们家,现在好了,窝里斗了!王秀娥怕是一时半会没心思来他家作怪了。 只可惜林翠霞一时糊涂做出这种事,现在是很难收场了。 早上还是个晴天,到了晚上天空发灰,吃年夜饭时,雪花飘进屋里,迎着昏黄的灯光落在楚瑜肩头,楚瑜感觉到一股 凉意,起身把门给关了。 家里人和和美美地吃着年夜饭,楚瑜虽然面上带笑,心里却藏着事。 也不知道陆战怎么样了,左逸飞的压缩饼干送去了没?陆战是否能看懂她的意思?她的这封信和捐赠的压缩饼干能否让局面扭转? 吃完饭,楚瑜看着天空,默默说,她不求飞黄腾达,只求陆战能平安回来。 晚饭后,秦美丽和往常一样给孩子们压岁钱,楚青、旭东、楚瑜年纪都大了,按理说是没有的,但秦美丽说了,只要没结婚的都是孩子,都有钱!于是,除了旭东,四人都拿到了红包,楚瑜拒绝,但秦美丽硬要给,直说这就是图个吉利。 红包里装着五块钱,这数字已经让楚瑜惊讶了,一下子拿出20块钱包红包,秦美丽算是难得大方一回。 饭后,一家人围着彩电收看节目,没有春晚的春节,楚瑜一点也不习惯,前世的她也和大部分年轻人一样,抱怨春晚越来越难看,节目越来越没水准,可现下突然没节目看,心里空落落的,她对其他节目没兴趣,便早早回屋看书了。 楚瑜拿出书本开始编写英语教材,其实,中国的英语热从80初就开始了,到了82年,央视会出一档《跟我学》的节目,这档节目在全国有一千多万粉丝,可以说,有电视的家庭都在看,这之后,英语热盛行,培训班的春天才会到来,而楚瑜要做的就是早点打好基础,尽可能让步步高英语早点站稳脚跟。 初一吃汤圆,初二回娘家。 大年初二,秦美丽带着楚瑜几个孩子回娘家,林家现在日子好了,秦美丽没忘记娘家的恩,早就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拎着,一大早全家人赶路过去。 楚瑜外公外婆一早就出门迎接,邻里们也都伸头盼着,都想见见秦家这外孙女长什么样。 “老秦,你家那外孙女,叫什么……就是考北大那个?” 秦宏中微笑道:“那是美丽的三闺女楚瑜!” “对!我倒要看看丫头长什么样,还是小时候看过一次!听说楚青也上了大学!你这俩孙女可出息了!” “是啊!”秦宏中真心自豪,他教了一辈子书,自家孙子孙女上学不行,可这外孙女都是读书的好手。 没多久,秦美丽来了,多远就喊:“爸,妈!” 秦宏中呵呵笑笑,王淑芬过来拉着闺女的手问:“冷吧?你嫂子烧好了炉子,快进去暖暖!” “外公外婆!”楚瑜带着自家姐弟叫了人,邻居们当下称赞,说林家孩子有出息懂礼貌。 “这就是楚瑜和楚青吧?”邻居们打量着她们,啧啧称赞:“真不错!长得像保国,个子高,也俊巴!” 楚瑜笑笑,对大家表达谢意,没多久,大舅妈领着她们进去。 楚瑜不是第一次来外婆家,却是第一次好好打量这家人,林楚瑜的外公秦宏中长得不错,七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像五十多岁,面色白净,个子也高,听说他是老教师,文-革时,差点被打成臭老九,还好村长知道他为人很好,把他保下来了,之后办理了退休,外婆王淑芬长得很普通,却是做活的好手,她经常抢着做村干部家的活,能吃苦,又要强,几个孩子都像她,因此,秦家日子过得去。 楚瑜的大舅秦立平有一儿一女,儿子秦东,女儿秦晴,二舅秦立农家有一女一子,女儿秦蔚,儿子秦建宁,两家孩子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但都听话,日子过得都不错。 “好久没见楚瑜,真成大姑娘了!”大舅妈周爱萍笑道。 “可不是吗?楚青也是,变化特别大!舅妈都认不出来了!”二舅妈马咏兰也说。 秦美丽很高兴,当下打开包,笑道:“这是楚瑜从北京给你们带的礼物!来!大舅妈和二舅妈一人一条拉毛围巾!孩子们一人一双手套!给他姥爷买了根钢笔!给她姥姥买了顶帽子!还有麦乳精!都是楚瑜楚青从北京带回来的!” 所有人都高兴坏了,嚷着说:“谢谢楚瑜楚青。” 周爱萍和马咏兰也欣喜地看着大拉毛围巾,激动地说: “哎呦!这是新款吧?贼好看!这质量,不便宜吧?” 楚瑜笑笑:“还行吧!北京卖十块钱一条!” “十块?”俩人笑容加深,一条围巾十块钱!这姐妹俩也舍得! “谢谢楚瑜!这围巾太洋气了!”俩个舅妈喜道。 送了礼物之后,大家分开聊天,大人聊大人的,小孩聊小孩的。 楚瑜很感谢秦家的帮助,要不是秦家帮忙,他家盖房子时,绝对没这样顺当。 “楚瑜,北京好玩吗?”秦蔚问。 “还行!”楚瑜笑了笑:“北京是大城市,古建筑蛮多的,比临淮肯定好多了!” “那就好!”秦蔚笑笑:“不瞒你说,我打算跟男朋友去北京打工了!” “ 啊?”楚瑜没想到秦蔚这么赶潮流,这才79年,就知道去北京务工了。“姐,北京工资不高,外地人工资只有10块钱不到,并不赚钱。” 秦蔚似乎是知道,苦笑一声:“不赚钱也没办法,我男朋友是学技术的,会修电视机,你也知道我们本地电视机少,没人需要他修,大城市机会多点,便想去大城市找工作,我俩做好了吃苦的打算,就是赚不到钱,也希望能在北京生存下来。” 楚瑜点点头,谁说不能试一试?反正俩人年轻,以后皆有可能。 “北京电视倒是多的,那边的修理工应该好干些。” 楚青也说:“是啊!只要能吃苦,到哪吃不饱饭?” 秦蔚闻言,心里舒坦了一些,又说:“等我去北京了,去找你们玩。” 楚瑜和楚青对视一眼,笑着点头。 说话间,却见林保国和秦立平站在一边说话,楚瑜扫了他们一眼,顺便听俩人聊什么。 林保国问:“大哥,听说你要包下山底的地开荒?” 秦立平叹了口气:“保国,不瞒你说,村里一提出包产到户的说法,我就有这想法了,听说小岗村已经开始干了,我寻思着靠着村里指不定要饿死,咱们书记的意思是,要是有人同意,可以签合同试点,让咱们村作为我们县的试点村落,反正村里地多,荒着也怪可惜的,我没别的手艺,却是种地的一把好手,我想着把那这些地开了,种粮食、青菜、果树什么的。” “那地那么大,你一个人能种完?” 秦立平瞅了林保国一样,林家买彩电的事,他今早就听说了,他犹豫片刻问: “保国,要么你和我一起干吧?开荒种树,真要赚了,也能赚到不错的价钱!” 林保国提起这事自然是有这意愿的,以前他给公家做事,就没偷过懒,现在国家让农民自己种地,自己给自己干,他觉得浑身都是力气,林保国当下说: “他大舅!我倒是想包地干活,只是不晓得这政策会不会变。”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秦立平倒是个能闯的,他皱眉道:“怕什么?饥荒时都没把我们饿死,这年头还能饿死人?” 林保国被他鼓动了,当下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跟你一起干!” “只是……”秦立平皱眉:“真要做起来,买树苗买种子要花不少钱,地恐怕也得要租金,这来来回回,至少要一两千块钱 !” 林保国也发愁了,自己要种地,成本和盈亏都是自己的,可他手头也没多少钱,跟秦美丽来人的积蓄加起来不过一百多。 “爸!”楚瑜走过来,她笑着看向大舅和自己爸爸,道:“你们要是想开荒种地,我百分百支持!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由我给你们出!” 林保国一愣,秦立平也怔住了,他当下说: “不行!这事怎么能叫你一个孩子出钱?再说这可不是小钱!” “我知道这不是小钱。”林楚瑜笑笑,改革开放了,没道理她自己进步了,却不赞成父母进步,林保国肯单干是好事,不求他赚钱,他在家有事做,有盼头,对身体健康也有好处,再说家里要是有地,以后吃的蔬菜、粮食、水果都是绿色产品,不需要受农药化肥荼毒,也是好事一桩!“就这样定了!我出钱,你们做!利润归你们!” 秦立平又惊又喜,惊喜之余不免又细细打量林楚瑜,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错觉,总觉得自家这外甥女不是个凡人! 当晚,他们在秦家吃完晚饭才回家,回去后,楚瑜就对林保国保证,会支持他做事业,林保国见家人这样支持自己,当下点头要签包产到户的合同,自己承包地种粮食。 到了6点多,不少人来林家看电视,秦美丽原先也舍不得用电,却被楚瑜拦住了,直说大家要看就让他们看,电费也没多少钱。 说起用电,去年刚通电时,全大队的用电由每家平均摊,久了出现了问题,用点多的家庭死命往多了用,用少的却要摊更多钱,矛盾慢慢加深,到了后来,大队出了规定,按照每家点灯的瓦数来算,他家点灯瓦数是你家的两倍,交费也交两倍,但这种也有问题,有的家庭有电视,有几盏灯,实在不好算,后来,郑长卫一拍腿,让装电视的家庭一定要装电表,一个电表可不便宜,这也是其他村民不装的原因,楚瑜未免大家说她家占了大队的便宜,装电视时就让村里来装了电表,因此,用电算在自己头上。 “妈,让大家看吧!反正我们自己也要看的!一个人和十个人看都是一样的电,又不会多。” 秦美丽还是觉得吃亏了,有些不乐意但她说不过女儿,只好先这样。 正聊着,赵银凤进了屋,见了秦美丽,她把秦美丽拉到一边,低声说: “美丽,有人叫我来打听个事情。” 秦美丽不解:“什么事?” “是这样。”赵 银凤笑着了眼楚瑜,道:“是为了老程家程远东的事情!” 程远东?楚瑜琢磨着赵银凤的来意。 赵银凤继续说:“老程家让我来探探你们口风,你们也知道,林保中家这事做的不厚道,哪有怀孕了故意找男人结婚,让人家做这冤大头的?人家老程家老俩口都是本分人,一辈子老实惯了,程远东是独生子,俩人还以为自己能抱孙子了,对林翠霞好生照看着,孩子生下以后,老俩口半夜都起来抱着孩子来回转,那是真的喜欢!可现在他们知道孩子不是程远东的,想跟林翠霞离婚,就想让我来问问。” 秦美丽还是没明白,这事有什么可问的?这是程家和林保中家的事,跟他家有什么关系?但楚瑜算是听明白了,林保中家虽跟自家关系不好,可血缘还是在的,自己和楚青是个大学生,在谣传中,她又是和陆战这个军官谈恋爱,要是结婚了就属于有势力的人了,老程家要把事情做绝了,离婚不认孩子,必须得问问他们的意思,若是楚瑜真要管起来,让上面施压,老程家这婚还离不了! 赵银凤说明意思,和楚瑜猜得差不多:“老程家就想让我们问问,这事你们管不管?” 说实在的,如果这事是老程家的错,而她又和林翠霞交好,她保不定真能出这个头,只可惜两者都不是,想到这,楚瑜勾唇笑了: “银凤婶子,做错事要承担后果,这是必然的事情!我们家不爱管人闲事的。” 一句话定了基调,赵银凤听了,喜道:“楚瑜你是明白人!林翠霞实在是过分!我听着都来气!你们老林家的姑娘大部分都不错,除了楚香和翠霞……” 说到这,见秦美丽神色不自然,又借口有事,急忙走了。 她一走,秦美丽叹了口气:“楚瑜,真不帮?” “妈!”楚瑜不准她假好心:“如果有人这样骗哥或者少安,你会怎么样?” 秦美丽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妈,将心比心吧!” 秦美丽点点头,赞成女儿的说法。 过了初二,孩子们便解放了,家里没什么事,楚瑜一早骑着自行车去了周素芳家。 “素芳,你在吗?”楚瑜敲了门。 周素芳开门,见了她,差点跳起来。“楚瑜!是你?太好了!我想死你了!” 楚瑜笑笑,素芳还是和以前一样热情,半年没见,周素芳也漂亮不少,打扮得很精神,让楚瑜 眼前一亮,俩人叙了旧,素芳话里话外都是感激,直说自己能考上大学多亏了楚瑜。 “楚瑜你就是观音菩萨,我就是观音菩萨脚下的小猫小狗,你的仙气传给我,让我也得到成精了!” 汗……这是什么比喻?楚瑜失笑。 “你能考上大学是你自己肯用功!”顿了顿,楚瑜问:“你哥在家吗?” 周素芳摇头:“没呢,被他朋友叫走了,估计要下午才回来。” 楚瑜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她临去北京之前,让周强收了古董留给她,等回来后一起结账,周强也答应了,她这次来就是为了看看周强到底有没有照做,谁知道却没找到人。 “楚瑜,咱们回学校一趟吧?看看咱们的恩师!”周素芳提议。 楚瑜同意了,俩人骑着车去了学校,到了学校,才想起来老师已经放寒假了,楚瑜从门卫那问到老师家的地址,便和周素芳一起骑车过去。 楚瑜去店里买了些东西,周素芳没带钱就没买。 朱冯东家住在镇子上,平房,看起来并不富裕,可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朱老师!”楚瑜远远喊道。 朱冯东一愣,一抬头,就见自己这辈子最得意的弟子就站在面前。 “林楚瑜?周素芳?来!快进来!”朱冯东激动坏了,万没想到这孩子还记得他。 师生叙了旧,朱冯东说起班级里的人,竟全部记得名字,还说等明年一定要办个同学会,因为他们这一届很特殊,是他手底下第一届参加高考的学生。 “楚瑜,你真是咱们学校的福星,你走之后,我们学校被定为重点学校,很多考生慕名而来,还有从县城跑来上学的,校长很激动,要求全校老师按照你的教学方法来教课,我也托你的福,升了代理副校长,不出意外,会升副校长,我今年带了重点班,这届学生比你那届差多了!哎!不好教!”朱冯东一顿说。 楚瑜笑笑:“是不是哪个老师都会说‘你们这届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届’?” 朱冯东哈哈大笑:“我说的是实话!这届学生悟性不行,可能是没有你这样的同学领着。” 几人都笑了,周素芳也觉得自己真是走运,竟抱上林楚瑜的大腿,让她这个半吊子的考生考上了大学。 师徒聊了几句,楚瑜和周素芳不想打扰,便作势要走,她们把买的东西送给老师,朱冯东怎么都不肯要 ,最后楚瑜硬塞着才把东西送了。 回了周家,周强已经到家了,听说楚瑜来了,便一直在家等着。 “林姑娘,你回来了?” 楚瑜笑了笑,周强倒还是老样子,楚瑜记得他已经23岁了,这年纪可不算小,可周强竟然没结婚,连个对象都没有,也是奇怪,问起这事,周强为难地说: “你不是不知道,我做过红x兵,人家姑娘都看不上我!” 楚瑜微愣,又转移话题:“对了,周哥,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有没有继续收古董?” “有!有!不是你说让我继续收的吗?这不,我这半年一直没闲着,收了上千块钱的古董,原本还想再收点,奈何手头实在没钱了,你过来看……” 周强把她领去自己的卧室,周强的卧室后面有个里屋,门被锁上了,进了屋,楚瑜却见满屋子的老物件,被随意放在地上,不少古董因为疏于打扫,都已经落灰了,一个陶瓷大盘上落了一层灰,楚瑜用手指一抹,才晓得这盘子原来是青花的。 楚瑜一愣,忙用干净的布简单把灰掸掉,这一弄,古董表面干净许多,楚瑜这也才发觉,这屋子里竟然有不少好东西。 她忍住激动,问:“这都有什么?” 周强笑着介绍:“可多了!书画、珠宝、陶瓷都有!你不是喜欢书画吗?我特点给你搞了一些来,什么明清、唐宋的都有,还有个名字特别难记很怪的一个人,叫什么赵梦……” 楚瑜瞥了他一眼,蹙眉问:“赵孟頫?” “浮?我不认识这个字,就是兆右边放个页,这种字也就你们这些大学生才晓得!这作家名字这么难记,一看就是不出名的!我以前也没听过他,本想把他的书法给扔了的,后来想想也不贵,鬼使神差就留着了,我还想着,保不准你喜欢呢!” “……”楚瑜有些不信自己会遇到这种好事,她皱眉:“哪个是赵孟頫的?你拿我看看!” 周强挑了个搁在墙脚最不起眼的卷轴,拿出来掸掸灰,又吹了几口。 “你自己看吧!写的好像是行书。” 楚瑜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生怕自己会不小心伤了这些作品,谁知,一打开,楚瑜的心便忍不住扑通扑通直跳,因此卷轴最边上竟写着——洛神赋并序这五个字,“洛神赋”三字较大,“并序”二字较小。 天哪!真是赵孟頫的行书! 楚瑜不做 082 运古董 楚瑜闻言,顿了片刻。 “他那有什么东西?” “什么都有!” 楚瑜皱眉:“这些都是国家的东西,贪了也该给还回去,我不沾有问题的古董!” 周强失笑,当即说:“林姑娘,现在革命都结束了,谁有证据说他那东西是贪来的?你要没证据,国家也不能随便判人的罪,放心,这东西没问题!再者,他早就想把这东西卖了,走私去别的国家!你说说,这不是可惜了?还不如留在你手里。” 楚瑜知道文-革里很多这样的情况,有些人利用手头的关系办一张批条,就可以把文物倒卖出来,甚至还有人利用手头的批条倒卖国家钢筋的,总之,这世上,没有中国人想不到的事情。 她点头,沉声道:“行!我跟你去看看!” “那就对了!”周强笑呵呵道:“金银珠宝啥的,不比你那什么赵梦浮来得好?” “赵孟頫!” “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周强看古董有些眼力,但对字画却不是很在行,楚瑜没做声,跟他一起去了那人家里。 这人住在林家庄隔壁的小南村里,楚瑜站在他家门口顿了片刻,眼前的草坯房多像76年的林家,现如今林家已经从那样的困境中走出来,但很多家庭依旧贫困,当下,木门打开,一个梳着中分,头发很油,穿着老棉袄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裤腰带上拴着根布条搓的裤腰带,见了楚瑜三人,提了裤子,笑笑:“老周啊!你这是……” “林姑娘有兴趣看看你的古董!”周强言简意赅。 这人叫徐志南,以前和周强搭档过,也曾风光过几年,这几年他不行了,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奈何自己又好赌,只能把收来的老物件给卖了,他打量着楚瑜,笑了: “是她要买我的东西?” “是!林姑娘是个懂行的,在北京有销售途径,你买给她不会错!” 听了这话,徐志南当即换了副脸,恭敬地说:“林姑娘,不瞒你说,我这批东西可好了!” 楚瑜皱眉,和徐志南一起进了屋。 徐志南和八十多岁的奶奶一起住,家里没个能主事的女人,屋子里一股味道,他拉开一个木箱子,说:“东西都在这了!” 周强皱眉:“就这些?不是说两箱子吗?” “嗨!”徐志南嗤笑一声:“其他的 被我卖了呗!你也知道我手头紧,上次跟你说完,你很久没过来,我以为你不想要了。” 楚瑜没做声,伸头看了一眼,却见徐志南这箱子里装得都是珠宝。 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古董,大部分是一些金饰,有金钗、金冠、金耳环之类的,还有一些镶嵌着珍珠的手环,楚瑜粗略一数,大约有四十多件,说实话,楚瑜对他的东西有些失望,虽说这些金饰看起来很老,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但是金子在现下并不值钱,金子做的东西作为古董,也缺了一种沉淀之美,同样的价格,楚瑜若是收一些字画,后世必将价值连城,收这些东西,最多卖个几十万。 周强瞥了眼楚瑜的脸色,当下说: “都是些金子啊!你怎么不早说?这些东西哪里之前?我妈昨晚还拿祖上传下来的金手镯去银行兑换呢!你小子想蒙我是吧?” 周强瞪着眼,徐志南当下直摆手,他呵呵笑笑,道: “强哥,我哪敢蒙你?金子说不值钱,也是好东西啊!再说了,你看这金冠,两边缀着两个含着珍珠链子的金龙!别的不说,就这金龙,你说说看,古代除了皇宫谁敢用这东西?还有这个……” 徐志南从箱子底下翻出一个黑色的帽子,这帽子看起来倒不显眼,只上面用金子镶边,帽子正面有两条张牙舞爪的龙,下面由两个墨绿色的宝石,这东西做工精致,外人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东西来。 楚瑜刚才没注意到,当下皱眉:“这是哪来的?” “我哪知道?肯定是战乱时流传出来的呗!要我说,这箱东西肯定是古代皇宫里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代皇帝,这些首饰你这个小姑娘买去正好可以戴!” 楚瑜没做声,眼前的金子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有些发黑,并不如她前世见过的金饰那样闪亮,金子不亮,观赏价值少了不少,因此楚瑜没有太激动的感觉,但是苍蝇腿也是肉,只要是古董她都要! 想到这,楚瑜从箱子里掏出一对耳环,这耳环十分精致,一颗红珠子下面缀着一个捣药的白玉兔子,楚瑜把兔子攥在手心,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凉意。 俩人都等着她做决定,楚瑜因此勾唇道: “不知道你打算要多少?” 徐志南一愣,使劲猛吹:“我这都是好东西!别的不说,就这对龙冠和凤冠,至少也得这个数!” 他竖起两根手指。 楚瑜故作不解:“20?” “20?这怎么可能?我这可都是好东西啊!现在改革开放了,古董行情也水涨船高,收购价格可不比以前了!”徐志南一副肉疼的表情。 楚瑜没做声,给周强使了个眼色。 周强立刻出来,喝道:“一对帽子就200?你小子唬我呢?这箱子200差不多!” “强哥,这可不行,这一箱东西才200,也太便宜了!”徐志南死活不同意。 “那你说要多少?” “最低300!” 周强又跟他磨了几句,最后在楚瑜的点头下,以250元成交了! 楚瑜好不容易在周强的帮助下,把周强那的古董和从徐志南那刚买的都运回家。 林少安见她拉着平车,疑惑道:“姐,你这是干啥呢?” 家里人都被支开了,楚瑜擦着满头的汗,道:“刚买的!快帮我拉进去!” 她掀开平车上的麻袋,林少安看了一眼,当下魂都要吓掉了,他还是农村人的老思想,觉得有老物件怕被上面治罪,即便已经改革开放,但少安的思想没变。 “姐,你这是……” “快来帮忙!” 少安急了:“你那地窖根本装不下这么多古董啊。” “先帮我抬进去再说!” 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东西都搬进去,好在没什么重物,大部分都是小物件,楚瑜的地窖确实放不下了,只能暂时把东西放在榻榻米的地柜里,少安很焦虑,家里放着这么多古董,要是真被人查到了,可是重罪啊!就是没人查,这些东西放在这也不安全,他总怕事情会败露出去。 “姐,你打算怎么处置这批古董?”少安问。 楚瑜沉思片刻,她当下道:“我要把东西运去北京!” “运去北京?这……” 千里迢迢运古董去北京,岂是一件容易的事?别的不说,怎么应付路上的检查就是个大问题,万一找的司机不靠谱,半路把东西给吞了,他们根本就不敢声张,总之,少安觉得这些古董就是个祸害,沾手了就无法扔掉。 “不用担心,我会把事情安排好。” 与此同时,远在边境的陆战接到了手下的报告。 “首长!外面有人找!” 陆战浓眉紧皱,面无表情掀开厚重的门帘,他正疑惑,却见左逸飞站在雪 地里,冻得直哆嗦。 “你怎么来了?”陆战当下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楚瑜出事了?” 左逸飞翻了个白眼,他千里迢迢送东西来,这家伙都不请他进去坐一下! “我说陆战!咱们进去说,冷死了!” 等屋里没外人,陆战沉声道:“说!来干嘛?” “还能干嘛?捐款呗!”左逸飞摇头晃脑,坐在桌子上抖着腿,很是嘚瑟。“我这次捐了不少东西,组织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你捐什么了?” “压缩饼干!”左逸飞哼笑:“给你们送压缩饼干来了,怎么样?仗能不能打起来?” 陆战动都不动,也没说话,只定睛盯着左逸飞,他人高,气场也强,不说话时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加上多年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盯人时的眼神让人惧怕,饶是左逸飞也没顶住压力,当下就怂了。 “行了!别这么盯着我!说实话,这大过年的你以为我不想在家待着?再这样下去,我左逸飞真要被你们俩给玩死!一个大过年叫我送压缩饼干送信,一个就他妈一句话不说盯着我!” “是楚瑜让你给我送信的?信呢?”陆战问。 左逸飞哼了声,把信递给他。 陆战拿着信去一边看,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已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当晚,陆战向上级建议,重新制定作战计划…… 楚瑜想来想去,只能让北京那边人帮忙把这批古董运过去,否则,这批货根本到不了北京,那么,该找谁呢?左逸飞和陆战都不在北京,其他人…… 有了!楚瑜忽然想到一个人! 次日,她去镇上给陆老爷子发了封电报。 那边,陆老爷子收到加急电报后,沉默许久,才最终打了个电话给某些单位,搞了张特许通行证,又让人派了认识的人过来帮忙,最后,楚瑜把这些古董都装在木箱子里订好,怕路途颠簸,她把所有古董外面都铺满稻草,用尽一切手段,尽可能减少损失,还让少安随古董一起去北京。 “姐,我跟去,不会出问题吧?”少安有些担心。 楚瑜看得出他有些紧张,少安倒不仅仅害怕路途遥远,更重要的是怕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北京,他无法适应吧? 楚瑜笑道:“少安,别担心,你坐车去,我和楚青初六就回北京了,到时候我去找你!” 少安迟疑片刻,最终点头。“行!姐,那我去北京等你!” 说完,车子发动,没多久就消失在视野中。 秦美丽偷偷擦眼泪,她两个姑娘去北京就算了,现在少安也跟去,以后家里就剩楚乐和旭东两人了。 “妈,别难过,我答应你,一定会拉少安一把,让他成为人上人!”楚瑜保证。 秦美丽笑笑,疼爱地看着女儿:“楚瑜,妈相信你!你肯拉你兄弟一把,妈很高兴!” 楚瑜本想跟秦美丽说订婚的事,但眼下陆战去了前线,很多事说不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等陆战回来后再通知秦美丽。 日子倒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她已经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初六当天,楚瑜和楚青坐上北去的列车,再次挥别故土。 “楚瑜、楚青!到了那里记得发电报!” “好的,妈!”俩人都答应着。 “好好照顾自己,告诉少安别给你们惹事,找到工作就做,找不到就回来,啊?” “知道了,妈!” 坐火车一向是楚瑜最痛苦的事情,然而这一次她却无暇关心这些小事,此刻,楚瑜更担心那批古董,长途汽运容易出问题,她那批古董有三百多件,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古董,若要真出问题,可不是小事情!只希望这些东西能一个不碎,平安到达北京。 这次火车似乎有些慢,到了隔日早上才到北京,楚瑜坐的腰酸背痛,这辈子都不想再坐火车!姐妹俩回了住处简单洗漱一下,楚青先去了厂里,楚瑜则坐公交车去了陆战家里。 家里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在,楚瑜见了,低声笑道:“爷爷,我来看你了!” 老爷子一愣,见是她,当下呵呵笑:“看我?我看你是来看那批宝贝的吧?” 楚瑜笑了笑,没否认也没说别的,只是默默拿过老爷子的喷壶帮老爷子浇水。 老爷子又瞥了她一眼,很不经意地问:“听说你给前线部队捐了东西?” 083 结婚了 楚瑜当然知道,这些事别想瞒着老爷子,老爷子是谁?在部队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消息弄不到?再说这事还是正大光明的,虽然楚瑜明面上是让左逸飞送去的,可私底下的弯弯绕绕,老爷子想知道并不难。 “是。” 老爷子深深注视了楚瑜一眼,又问:“是为了我那孙子?” 楚瑜笑了:“爷爷,还能为谁?说国家大义也是不假,只是人都是自私的,说到底我是希望陆战的部队能取胜,能早点回来,毕竟我还等着他回来跟我结婚呢!” 老爷子笑了,直说:“你这丫头!我倒要问问你,你怎么就想到给他部队送压缩饼干?为什么不想着送点棉衣什么的?还是说你认为这仗一定能打起来?” 楚瑜状似天真地说:“爷爷,打仗的事我不懂,国家里的决议您应该比我清楚,我只是觉得这天寒地冻的,前线将士怎么可能吃饱?送点压缩饼干过去最起码能解燃眉之急吧?” “好样的!你倒是考虑周到!” 老爷子点到即止,没继续追问,他没问楚瑜哪来的钱,没问楚瑜怎么舍得花这个钱,也没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就像楚瑜从哪收来这么多古董,老爷子想查还是能查清的,可他说笑道: “你这丫头,有事知道求我,倒是让我没想到!” “谁叫您是我爷爷呢?”楚瑜眯着眼笑。 老爷子彻底被她收服了,这丫头说话轻声细语,对老人也有耐心,肯陪他说话,真有当孙女的样子,他乐呵呵说: “说得对!陆战不在,你有事尽管找我!” “谢谢爷爷。”楚瑜又说:“改天你有空我带你去看看我那屋子宝贝,什么都有,最近刚收了赵孟頫的行书!相信您肯定喜欢!” “赵孟頫?”老爷子是爱写字的人,当下就手痒,他惊道:“你真收了赵孟頫的行书?” “是的,《洛神赋》!连我这个不写行书的人都看得出这字写得实在是好!” “可不是!赵子昂的字那有什么可挑的?你这丫头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走!这就带我去看!” 楚瑜知道对老爷子这种爱古董有多疯狂,更别提是他最喜欢的书法了,她笑道: “行!我这就带您去!” 俩人正要走,当下,陆文柏回来了,见了楚瑜他笑道:“楚瑜来了?” “叔叔好。” 陆文柏面上带笑,他虽然很少见这个未来儿媳妇,但经常听陆薇提起,当下熟络地说: “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一声……” 陆文柏的话让楚瑜惊讶得要死,原来,楚瑜的培训班执照已经办下来了,她的照编码是该行业的001,国家知道楚瑜的培训班做得很火爆,想拿楚瑜做典型,北京的几个领导想去楚瑜的培训班参观,顺便搞点新闻,鼓励全国人民创业,自己做生意做个体户。 楚瑜因此惊讶。“去我们那参观?” “怎么?不方便?”陆文柏问。 “也不是。”楚瑜想说她不太习惯这样的做事风格,她喜欢低调点的,总怕树大招风,她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陆文柏当下就笑了。 “你一家赚钱,这就不是树大招风了?培训业是朝阳产业,有了国家的扶植,就等于给你的培训班正名,也让民众更相信你的培训班,这不是件好事情?背靠国家好办事啊!” 不愧是会做思想工作的人,楚瑜当下就被说服了。 但她还有些疑惑:“为什么找我呢?没有别的人可选择吗?” “哪有别的人?”陆文柏失笑:“大环境你又不是不知道,民众思想老旧,认为个体户是投资倒把,是二道贩子!当然,这也与我国之前的大环境有关,现在国家要改革开放,老百姓没人肯干个体,国家可不就得立典型?你是北大学生,形象正面,开设的又是培训班,很适合立典型!” 楚瑜点头称道,放在后市看,70年代末,随便干点什么都赚钱,可此时百姓脑子转不过弯来,瞧不起个体,中国历史上第一间个体户餐厅,北京的悦宾餐馆,还是80年才建立的,楚瑜记得当时也有领导去考察过,国家希望让民众知道,国家是保护个体发展的。 原本楚瑜并不想出这个风头,但她想躲也是躲不了的,按照她的计划,下面还得出书出考题,到时候“林楚瑜”这三个字绝对是要印刷在书本上的,她就是想低调也低调不了!接下来楚瑜想好了要做古董生意,古董是暂时不能拿上台面的事,不出意外,也将是她生意中的大头,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培训班这个赚小钱的生意,走到明面上,掩护古董生意。 并且,正如陆文柏所说,如果能在国家庇护下做生意,也是件好事。 但是……接受采访,傻呵呵站在那被配拍照,被立为人大代表一样 的典型,这事暂时就算了吧? 想到这,楚瑜笑了: “陆叔叔,你说的道理我都懂,这样吧,培训班接受访问这事我同意,只是,培训班是我和左逸飞合伙开的,还是等左逸飞回来后让他出面接待领导吧?我正在上学,这事被宣扬出去,对我没太大好处!” 陆文柏闻言,倒是对楚瑜刮目相看,国家领导接见这是多大的面子,楚瑜却丝毫不把这当回事,他心里对楚瑜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行!那就等左逸飞回来!” 古董暂时被放在交道口的四合院内,楚瑜和老爷子坐车一起过去。 少安在那住了一晚,他对北京不熟,这一天一夜根本没敢出门,此时见了楚瑜,才扑上去,喜道: “姐,你来了?” “少安。”楚瑜笑着介绍:“这是陆战的爷爷。” “陆爷爷!”少安叫道。 老爷子打量了少安一眼,心里默默点头,楚瑜的家人虽不说都是一顶一的出众,却也懂礼貌有教养,可见父母教的不错。 “丫头,古董在哪呢?” 少安愣了一下,连忙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都在这,我昨晚好不容易理好的,怕被人偷去,昨天一夜都睡在这里!” 楚瑜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老爷子进屋,扫了屋子里一圈,却见这间四合院的里屋床板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董! 说密密麻麻一点也不夸张!屋子里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全是古董!并且古董种类很多,古董字画、珠宝玉石……应有尽有! 老爷子爱不释手地拿起一张字画,看了一眼,当即惊道: “赵孟頫!” 又拿起一张:“王献之!” “张大千!” “钟繇!” 老爷子越看越惊讶,原本他只以为楚瑜是小打小闹,谁知却收罗了这么多好东西,这些东西里不少都是国家级珍宝。 “你这丫头……”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惊讶,盛世古董!楚瑜是如何判断出这古董有朝一日一定会升值?如何让这么多古董躲过文-革,完好地保存下来? 老爷子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拿起带来的放大镜,一个个看过去,边看边责怪: “你这丫头!怎么保存字画的?每件字画都有不同 程度的受潮,你知不知这样做对字画是很大的损坏?” 楚瑜汗颜。“家里没地方放,只能放在菜窖里。” “什么?你把这些宝贝疙瘩放在菜窖里?”老爷子睁大眼睛瞪她。 楚瑜呵呵笑笑,没敢刺激他。 她和少安出门,让老爷子待在屋里继续看,少安刚来北京,需要有个落脚的地方,交道口这的房子虽然大,可离她和楚青的学校远,少安来回不方便,楚瑜想着,让少安搬去她之前的住处,而她则搬到培训班住,培训班3000多平方,除了门面还有一些不靠街区的空房,那边房子大,也安静,离培训班近,很适合楚瑜住。 老爷子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他再看楚瑜的眼神已经大为不同。 “你打算怎么保存这些古董?” 楚瑜思忖片刻,道:“我也不确定,先放在这吧?” “放在这不安全!”老爷子直叹气:“你心未免太大了,这里没人住,岂不是谁想偷就能偷去?我替你想了一下,你先把古董放我那的地下室,有的古董受损严重,我正巧替你修复一下,等全部修复鉴定好,你再去拿!” 老爷子的意思是,全部鉴定一遍,看看哪些真哪些假,真的古董他再制作一张身份卡片,写明自己的推测,这倒是方便了楚瑜,她对古董懂得不多,要是老爷子能帮着鉴定,那就再好不过了,再者,大院很安全,比放在她这好。 “行!老爷子,这些宝贝就交给你了!” 下面的时间,楚瑜没什么事做,只是抽空和楚青一起商讨下一年度工厂的事。 不知不觉,楚瑜开学了,她和上学期一样,认真上课生活,室友们知道楚瑜是有钱人之后,对楚瑜的态度并没有太大变化,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也会偶尔开玩笑让林老师教她们学英语,在她们的威逼利诱下,楚瑜每晚都在宿舍教她们学半个小时。 1979年2月17日,新华社发表了《奋起还击保卫边疆》的社论,这社论一经发出,震惊全国,还沉静在春节喜悦气氛中的中国人,这才意识到,中国真的要对越开战。 越南迫害华人华侨,把20万人赶入中国境内,还宣称西沙和南沙群岛是越南领土,并出兵侵占了南沙的岛屿,可以说,这样的国家是忘恩负义的,忘记中国对他们的帮助,中国忍无可忍,出兵开战! 接下来,楚瑜时刻关注越战的消息。 谁知,接下来,越战大捷的消息一次又一次传入国内。 据说中国军人一开始就偷偷潜入越南,他们了解地形、摸透越南的作战计划,并从实际出发,重新拟定对越作战计划,还充分利用坦克装备,在一个深夜,突发奇兵攻打越南。 越南没想到中国真的会出兵,更没想到中国人竟然对他们了如指掌,这些中国兵竟然连他们躲在哪里都知道,直接炸了他们的指挥部。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许多了,听说中国军人很勇猛,上阵杀敌毫不含糊,听说中国军人知己知彼,自然也就百战不殆!听说中国军人的伤亡很小,反之轻敌的越南,伤亡惨重,许多枪支被中国人缴了过来。 这场战争来得快去得也快,从头到尾只用了10天时间,中国把越南打得屁滚尿流,没多久,就接到小平同志的命令,获胜后从越南撤了回来。 撤回那天,报纸又发了消息,说全国人民欢迎凯旋而归的解放军! 楚瑜拿着报纸愣了一下,心不由澎湃起来,对越反击战竟然胜利了!记得前世,虽然国内宣称越战胜利,可日欧美等国家都说中国战败了,也许定义一场战争的失败胜利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可对于中国来说,少死一些军人,获得一次胜利,中国的社会风气都会不一样,中国的国际地位更是不同。 她竟然真的帮到了这个国家!楚瑜喜不自禁,她的目的真的达到了! 楚瑜再一次搬了家,把原先的房子让出来给少安住,自己直接住到了培训班。 少安收拾住处,正打算铺床,却见一个人影陡然晃到自己面前,少安吓了个半死,正要呼救,却在看清来人后,呆在原地。 “姐夫?” 来人正是陆战。 比起上一次见面,陆战黑了不少!脸上还有几处擦伤,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戾气很重,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了,这戾气让少安不觉咽了口唾沫。 “姐夫?” 陆战皱眉:“你姐呢?” “我姐平时住校,今天周五,她搬去培训班住了。” 陆战没再说话,离开了那里。 楚瑜东西不多,把床铺铺好后几乎没有需要准备的,二月份正是冷得时候,北京这天气要是不供暖实在不容易过,好在被子是刚晒好的,还有阳光的味道,应该很暖和,楚瑜弯着腰,正打算铺一条毛毯上去,却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自己 。 那东西……那触感……怎么都像是男人的xx部位!这种情景楚瑜很熟悉,自打她和陆战在一起之后,陆战瞅准机会就往她身上凑,每次她弯腰,陆战就会凑过来,从身后这样顶着她,而每一次,陆战都是硬着的。 楚瑜回味过来后,不敢相信地回头,满眼都是喜悦:“陆战?” 陆战先是不说话,片刻后,忽而扔了包,一把托起楚瑜的屁股,让她骑在自己腰上,俩人倒是格外有默契,楚瑜勾着他的腰,俯视着他,满眼都是欣喜。 “我看看!没受伤,没缺胳膊少腿吧?” 陆战忽而紧紧抱着楚瑜,粗鲁地道:“老子答应你好好回来,决不食言!” 检查之后,楚瑜放下心来,她搂着陆战的胳膊,笑:“那就好!这下所有人都能放心了!” 陆战就这样瞅着她,沉默不语。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他想告诉她战争的事,想告诉她他手下好些兵年纪轻轻就战死了,想告诉他有多少人死在异国他乡打战场上,可话到嘴边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希望把战争的事情带给她,不希望让她担心,她是他的女人,就该躲在他身上,不受风吹雨打。 “想我没?”陆战勾唇。 “还成吧!”楚瑜摸了摸他,笑:“几天不见,我家小黑又黑了!” “小黑?”陆战咬牙,恨得牙痒痒:“从小到大,我特讨厌人家说我黑,你竟敢给我取这个外号!该打!” 说完,啪的一声打了楚瑜的屁股! 楚瑜吃痛,却有恃无恐:“怎么样?吃了我?” 活脱脱的挑衅!要是还能忍得住那他陆战就不是男人! 见她眼神潋滟,一副勾人模样,陆战当下血液上涌。 “我艹!林楚瑜,你这勾人的娘们!老子说话算话,再见面先做个三天三夜!” “……” 之前楚瑜设想过很多次再见的场面,她觉得饶是镇定的自己,也该热泪盈眶,冲上去抱住死里逃生的陆战,而陆战也会因为想她,变得特别感性,谁知,再见面,话说再多都不如做的好用,陆战直接伸手去解裤腰带。 童话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陆战翻身把她压在床上,他脱了自己的衣服,露出精壮的胸口,看得出来,陆战黑了!也瘦了!胸口好几道刀疤,好在并不深!陆战够着急,扯着裤腰带往下拽,很 快脱了裤子,赤条条压着楚瑜,感受她的柔软。 他直接趴在楚瑜的心口:“我艹!又大了……”一手难以掌握。 楚瑜忍住酥酥麻麻的感觉,难得保持镇定,嘴角噙笑:“谢谢赞美!” 许是见了陆战,她整个心都放了下来,此刻心情不错,嘴角带笑,加上眼睛明亮有神,看得陆战只觉得魂都被她吸了去。 “不用谢!”陆战张嘴含住,边挑逗边说:“是我要谢谢你!” “嗯?”楚瑜话不成声,狠狠咬住贝齿。 “今晚你要吃点苦头了……” 这一夜,楚瑜都在哭……当晚,不是有什么伤心事,而且情不能已,被某人弄得不要不要的,所谓的痛并快乐着。 陆战这家伙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整个过程异常亢奋,特别激动!似乎打定主意要死在楚瑜身上。楚瑜越是喊叫求饶,他越是兴奋,加上力道大,让楚瑜一次次沉沦,无法自拔。 次日一早,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楚瑜裸着的手臂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来,她拿起边上的手表看了一眼。 “天!十点了!”楚瑜吓了一跳,当即要跳下床,还没动,就被男人粗壮的手臂拦住了。 陆战沙哑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我让左逸飞替你安排了!不用急!” 楚瑜松了口气,难怪这么久没人来叫她,她责怪道: “都怪你昨晚折腾我那么久!我到现在下面都疼!” 陆战的道歉没有一点诚意:“哪里疼?我帮你揉揉?” “……” 当下,陆战掀开被子,赤条条下了床,楚瑜从背后看着,却见陆战的身材不是一般好,他个子高,身体精壮有力,双腿修长结实,就连屁股都因常年的锻炼而变得结实挺翘,楚瑜看得有些嫉妒,你说一个男人要这么好的身材干什么?这样完美的身材简直是后世身材的范本,记得那时的女孩都喜欢有肌肉,身材完美的男人。 想到昨晚陆战在自己身上驰骋,楚瑜不觉耳根发热,不愧是当兵的,常年锻炼让他力道很足,挺能折腾的,也挺能让女人享受到,只不过苦了她,从头到尾都在拒绝。 “你男人身材不错吧?” 陆战不知何时凑过来,凑近楚瑜的鼻尖,低声问:“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盯着我身材看,媳妇,老实说,你早就肖想我的身体?” “也不知谁肖想谁!” “对!是我肖想你!”陆战咬着她的耳朵,来回逗弄:“早在两年前,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你,那时,我就想上你了!” “……谢谢您老惦记!”楚瑜推开他,打着哈欠说:“我要起床了!” “不行!再陪我睡会!”陆战说着,一把抱着她滚在床上,楚瑜又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她哼道:“你刚回来,好歹要回去报个平安,还有结婚的事,你不要回去办?” 陆战才想到有这事,他狭长的深眸微眯,沉声道:“婚礼你打算在哪举行?” 楚瑜思忖道:“在林家庄不方便,还是放在北京吧!少折腾!我让父母到北京来!” “行!” “婚纱照想要中式还是西式的?” “中西式都要!”说实话,楚瑜很想试试这时的西式婚纱是什么样的,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多少得体验一下,而中式又是必备的,想想她穿着校服,陆战穿着军装,拍起照片来,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陆战爱死了她,也爱死她的身体,不停用嘴唇在她皮肤上来回触碰,咬啮。 楚瑜推开他问:“你放了几天假?” 陆战道:“刚打过仗,我立了一等功,趁机请了婚假,上头也批准了我们的婚事!假期足够办婚礼!” 陆战知道这次一走,楚瑜怕是没少操心,否则也不会写了那封信,还让左逸飞带压缩饼干过去,不得不说,楚瑜的信和压缩饼干帮了很大的忙,当时国家没有准备,士兵自己带的干粮不够,天寒地冻十分寒冷,有了压缩饼干至少补充了能量,不至于被饿死,而他收到信之后,主动深入敌人内部打听情况,摸清底细,又按照信里所说,让上级调整策略,虽然过程不容易,但结果却达到了,他也因为战争中突出的表现被立一等功。 俩人默契地没有提起那封信的事。 陆战抱着她,心道不管她从哪来,他都要她!她是他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变! “楚瑜。”陆战低声道:“这次我好好陪陪你。” “嗯!”楚瑜笑笑!“你定好日子我也向学校请假!” 俩人商定好,便各干各的事,楚瑜因为昨晚喊得太多了,以至于声音有些沙哑,陆薇等同学都很关心,让她一定要保护嗓子,保护身体!楚瑜无比心虚。 陆战则直接回了家。 “儿子!”田信芳 扔下菜,狂喜道:“你回来了?” 陆战笑,拎起菜进门,家人见他平安高兴坏了,陆奶奶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直说陆老爷子抄的《心经》起效果了。 午饭时,陆战提了结婚的事,田信芳举双手赞成,自从陆战去打仗后,她天天为陆战担心,若是陆战能早日成家立业,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思,若能早点生个孩子出来让她哄,那就更好了。 “妈,我假期有限,那就趁早办了吧!” “行!”田信芳拍板道:“我去找人定日子,再去准备聘礼,你安排把楚瑜的家人接过来,安排接亲事宜,至于陆薇,等晚上她回来,我让她给楚瑜做伴娘!” “行!你安排吧!”陆战道。 毕竟是喜事,全家人都乐呵呵的,因时间紧迫,田信芳把自己的亲姐妹叫来帮她忙活,陆战的婚事准备得很仓促,虽说大家都要她从简办,可她到底不想办得太寒酸,委屈了楚瑜,田信芳尽能力去办,抽空还去百货大楼买了手表、缝纫机、影响、自行车等聘礼。 陆薇知道这事激动坏了,老哥要把女神娶回家,她举双手赞成!她笑道: “婚房就交给我布置!我保证出色地完成任务!” 大家都笑了,下面几天,陆家所有人都异常忙碌,只楚瑜自己,像个没事人,该补课补课,该去学校去学校。 楚青听到消息后激动坏了,坚持要给楚瑜做礼服,楚瑜笑笑,楚青能做那是最好了,她把自己设想的礼服画下来让楚青制作,也算是量身定制了。 两天后,秦美丽和林保国等人都来了,他们舟车劳顿实在辛苦,楚瑜拉着乔红梅说: “嫂子,辛苦你了,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嗨!我有啥事?”乔红梅笑道:“庄稼人没那么娇气!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 楚瑜这才放心,有他们在,楚瑜更是一点操心的余地都没有,下面几天,家人一直帮她张罗陪嫁,给她买这个买哪个,虽说秦美丽不是第一次嫁女儿,可林楚香那事毕竟有些特殊,这是她第一次高高兴兴操办女儿的婚礼,女儿的对象可是陆战,不管个人条件还是家庭条件都好到无可挑剔,不出意外,楚瑜和陆战结婚后,整个林家人的命运都将发生改变,她心里自然高兴! “楚瑜,你和陆战能走到一起,妈妈实在高兴!”秦美丽哽咽道:“陆战是个好孩子,你俩日子一定要好好过!还有你,楚青……” 084 婚纱照 秦美丽不想委屈了女儿,给楚瑜买被面套被子,牙刷、牙缸、红瓷盆、两台台灯、肥皂盒、红毛巾……一套都买齐全了。 楚瑜见她套被子,忙说: “妈,被子不用准备太多,有用就行,陆战家总不能连被子都没有吧?” “你懂什么?”秦美丽哼了声:“人家是人家的,你是你的,以后人家问起新娘陪嫁了什么,你婆家都是要一件件数的,没有陪嫁婆家嘴上不说,却也没面子,我给你套了八床被子,被头都用白布裹着了,你平时不需要整个拆洗,只要把被头拆下来换上就行!” 红绸面的棉花被,看起来十分暖和。 楚瑜笑笑,也没拦她。 姑子结婚,乔红梅虽然怀孕,却也跟着忙里忙外,还教了楚瑜不少酒席间和闹洞房的事。 “楚瑜,陆战说了要不要闹洞房?” 楚瑜摇头:“我还没问呢。” 少安在一旁笑道:“要闹的!我听左哥说的,要好好闹姐夫一次!” 楚瑜笑了笑,陆战不少朋友都是部队的,真要闹洞房肯定很彪悍,再说左逸飞那帮人她也不是没见过,各个都是会玩的! 有家人帮忙,她倒没什么可忙碌的,只是对于结婚穿什么这件事,和陆战有不同意见。 这年代,穿婚纱出席婚礼是别想了,此时的人们封建,刚从那年代过来,还不能完全接受洋玩意,再者,大家普遍认为结婚穿白的不吉利,退而求其次,楚瑜选择传统的喜服,红旗袍之类的,外面搭配厂里新做的拉毛围巾或者皮草坎肩,衣服的料子她都买好了,打算让楚青做,可秦美丽一句话点醒了她,此时刚改革开放,还没人穿旗袍结婚,陆战家客人几乎都是当兵的,到时候场面隆重,穿旗袍不太好,再说了,旗袍跟陆战的军装不搭配。 “楚瑜,礼服的选择也要顾及场合,你看,多少年没人敢穿旗袍,这在以前的观念里,是旧社会的象征,现在刚开放,还不适宜穿。”秦美丽说道。 楚瑜思忖片刻,暗自点头:“也是。” 主要是华丽的旗袍配高跟鞋确实跟陆战的军装不搭配,因为此时的军装没后世那么硬挺,偏休闲风。 “那怎么办?” 秦美丽迟疑道:“按理说,我们农村人结婚都是穿大红袄的,我不知道城里人怎么选择的。” 晚上楚瑜和陆战商 量,陆战哼了一声,道: “我们结婚!在我们自己的婚礼上!你是新娘,爱穿什么穿什么!谁都管不着!只要别给我裸着就行!” 楚瑜失笑,眯着眼问:“那旗袍和你的军装也不搭配啊!” “这倒是!”陆战伸手解皮带,顺手又脱了上衣,他把衣服一扔,光着上衣道:“你怎么想?” “红棉袄太土了吧?” 陆战勾唇,一把勾住楚瑜的腰,低声说:“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得了!”楚瑜笑着推他:“别给我灌迷魂药,我还是想穿裙子,你看,就做条紧身的红色长袖连衣裙,外面套一个皮草坎肩行吗?” 陆战耸肩,想象不出女人这些洋气的玩意儿!什么连衣裙什么坎肩?都跟棉袄有啥区别? “穿裙子你不冷?”陆战敛着深眸,在楚瑜脸上亲了一口:“我说媳妇,你平时穿棉袄都冷得发抖,晚上睡觉脚都要搁我肚皮上才能睡着,结婚那天要从早忙到晚,你穿个裙子,那屋里也没供暖,你不冷?” 也是,这才三月初,天冷得很! 楚瑜想了想,最后拍板:“我这就叫我姐给我研发打底裤去!” “……” 说完,楚瑜拿起笔开始画起来,70年代末,衣服可选择的材料还很少,但80年代已经流行健美裤,在健美裤的基础上给裤子加棉,制得紧身一些,应该可以制作出来。 见她又开始拿笔,陆战直接把笔扔了。 哐当……笔掉在地上。 楚瑜一愣。“你扔我笔做什么?” 陆战勾唇,直接把她抱了起来,还是个公主抱。 这两年楚瑜的个子一直在长,上学期体检时已经有167了,就她这个个子,也就是在陆战这才能享受一下公主抱,楚瑜窝在陆战怀里,躺在他结实的臂弯里,感觉到身下硬梆梆的触感。 她勾唇笑了:“陆首长有何指示?” “指示不敢说!”陆战扬起唇角,笑了声:“我哪敢对领导有所指示?那不是不要命了?但指示没有,想法还是有点的,我说领导,我好不容易回来,说好了陪你的,你倒好,不是上课就是工作,能不能给你男人一点最起码的尊重?你男人对你的吸引力就这么点?差点脱光了站你身后,你竟然一点反应没有,还去拿笔?” 楚瑜失笑,伸手环住他的胳膊:“抱歉陆首长, 那我这就安抚一下你这颗脆弱的小心脏?” “那就不必了!”陆战抱着她上床,当下把楚瑜压在身底下,他歪在楚瑜脖底,深吸一口气,当下说:“还是安抚一下我别的地方!” 说着,拿起楚瑜的手往下滑。 俩人在一起这么久,亲密事的次数却很有限,发生关系也不过数的过来那几次,而陆战又是一消失就几个月的那种,楚瑜微赧,咳了咳,才回神笑道: “我无能为力!” 说完,转过头不看他。 陆战笑声低沉,他沙哑的声音在楚瑜耳廓荡来荡去。 “媳妇,这种时候,除了你,谁能救我?我要吃了你……” 说完,头往下移去。 次日一早,楚瑜又是浑身酸痛,她毕竟是年轻,即便昨晚被陆战折腾了三次,且次次都是要人命那种,可一觉过后,身体除了有些酸,倒没其他不适的症状。 陆战一回来,这床上运动就做得没有节制。 听他念叨,陆战不爽道:“媳妇,我这叫没节制?人家别的男人天天能跟媳妇睡一被窝,我一年才睡几次?可不得补回来?” 楚瑜说不过他。 她收拾好,刚要走,陆战又抱着她,头靠在她后背。“去哪?” “我去学校上课,过几天要请假,总不能缺课。” 陆战松开她,他看了眼时间,正巧6点。 “你不睡了?” “出去跑一圈!” “我待会早点回来,咱们一起去领证!” “好!” 步步高英语机构门口。 左逸飞冻得直哆嗦,楚瑜最近上课,他得来这里盯着,虽说没什么人上课,但总有家长来咨询报名,刚打开门。 远远的,他见一个男人沿着马路跑步。 这男人身形高大,身姿挺拔!站在那直挺挺的,像是有人在他头顶装了根线,一直提着。 他只穿一件深褐色羊毛衫,下面是简单的长裤,远远一看,高大英俊,身材贼他妈好!和周围套着大棉袄,穿着老棉鞋,用围巾把头包起来的路人形成鲜明对比。 等人走近,左逸飞艹了一句:“我艹!战哥!你还让不让人活?你就不能多穿点?” 陆战眼神蔑视:“嫉妒就直说!” “别!我 嫉妒啥?我只是让你顾及一下我们的感受好吗?你看大家都冻得要死,就你,穿得跟春天似的!你干脆穿短袖得了!”左逸飞绝不承认自己是嫉妒。 陆战哼道:“你以为哥不想?你嫂子不让穿,说她看着冷!” “……”左逸飞摇头:“我嫂子是对的!嫂子英明神武!” “滚犊子!”陆战骂了句,直接去了楚瑜的住处。 左逸飞看得眼都直了,跟着他喊:“我说战哥!不简单嘛!竟然跟我嫂子住一起!你俩这不是未婚同居吗?” 陆战还没来得及跟左逸飞说要结婚的事,他进了屋,从抽屉里拿出请帖。 “你的!” “啥?”左逸飞被大红的喜字晃得眼疼,他瞥了陆战一眼,赶紧翻开:“我艹!战哥你威武!你终于要结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是咱们圈里唯一一个黄金单身汉?” 陆战拍拍左逸飞的肩膀,无比深沉地说: “去掉黄金二字!逸飞,单身不是你的错!我先去围城里等你!” “我去!” 左逸飞被这家伙的办事速度惊呆了,刚回来就要结婚,看样子是临时定下的,否则左家人不可能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随着跟楚瑜相处加深,他越来越觉得,陆战找楚瑜是对的,这姑娘,前途不可限量! “战哥!你透露一下找媳妇的秘诀呗?教教弟弟我,怎么选着我嫂子这么漂亮、会赚钱、学历好的结婚对象?” 陆战冷哼一声,露出王之蔑视。 “你?没哥这魅力!” “……” 友尽! 上午,楚瑜结束得迟了,便和陆战说好下午去领证,不是什么节日,婚姻登记处没什么人,屋里空荡荡的。 楚瑜坐在登记处的椅子上,看着周围破旧的一切,如在梦中,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70年代结个婚,还找了个军人老公。 不一会,又来了一对登记结婚的人。 女方不高兴地嚷嚷:“让你跟你妈要钱买三十六条腿,你就是不听!难不成你打算什么都没有就结婚?” “哎呀,家里这不是没钱嘛……” 俩人小声嘟囔着。 楚瑜笑笑,此时结婚,不像后世,房子是必须的,这时候都是单位分房或者家里盖房,房价十分便宜,便宜到没人想要,可小年轻对结婚也 不是完全没要求,其中三转一响和三十六条腿是必须的,三十六条腿是指立柜、平柜、梳妆台、高低床等,如果真是买齐了结婚,年轻人结一次婚花个五六百是正常的。 此时的人们坚信“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大家对婚姻的态度更谨慎些,一辈子只结一次婚,自然要好好张罗,楚瑜对这些没要求,只是各有各的难处,楚瑜觉得自己这个军嫂已经很不容易了,谁知结个婚而已,还要填一堆表格,提交一堆证明,陆战老早以前就提交了无数张表格,办了很久才办完。 “陆首长是吧?”办事员过来。 “您好!” “请您过来办理结婚登记!” 繁琐的事情前面已经做好了,最后这一关领证倒是不太麻烦,办事处的人听说陆战是军官,又去过越战战场,自带崇拜,很客气地替他们办理了,楚瑜很快拿到了结婚证。 这结婚证不像后世是个本子,而是一张长方形的纸,纸的四边印着20个喜字,右上角有第xxx号字样,需要手动填写,下面是两排并排的“姓名”“年岁”空格,然后是一句“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下面填写日期。 真是个十分朴素的结婚证书!这也证明此时的物资真是缺乏,结婚证都如此简单! 不过很喜庆就是了! “恭喜你们!”办事员说。 “谢谢!”陆战说。 俩人出了婚姻登记处,进了车里,陆战左臂搭在窗台上,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几下,眼盯着方向盘上的结婚证,道: “得!这张证一办!哥就一点自由都没有咯!” “听陆首长这意思,还有点惋惜?”楚瑜挑眉。 陆战干笑:“我这不是抒发点结婚感慨吗?” 楚瑜哼了一声,说:“可不是吗?真是一点自由都没了!原本还打算换个小鲜肉的呢!结果我这么年轻,就被你这老腊肉给拿下了!” 陆战顿了顿,忽而指着她,勾唇道: “林楚瑜!你给我等着!晚上回家办你!” 当晚,楚瑜受到了狂风暴雨似的碾压! 次日,俩人去了照相馆,打算赶时髦拍张结婚照。 陆战带楚瑜去的是中国照相馆,是北京最好的两大照相馆之一,另一家是大北,当初周总理的照片就是在这照 的,后来被选为遗照,可以说,中国照相馆的拍照水平还是不错的。 照相馆在王府井大街,听陆战说,中国照相馆和赫赫有名的四联理发馆、蓝天女装、雷蒙男装一样,都是从上海迁过来的,照相馆内部装修中规中矩,进门就是柜台,需要去那里说明照片规格,是合影还是单人照,洗多少张照片等,说好了付费再去排队等拍照。 楚瑜和陆战因为要拍婚纱照,先去收拾打扮了一下,文-革后,照相馆的服装多了一些,甚至有婚纱可以选,楚瑜原想穿旗袍,但照相馆的旗袍尺寸都不合身,上围显得紧,她只得改选婚纱,婚纱有些发黄,是老式的头上披着发带的那种,楚瑜打扮了一下,自己动手盘了头发,搞定后又用简单的化妆工具画了淡妆,工作人员说太淡了,要她画浓点,楚瑜可是知道这年头的大众审美,搞得跟石榴姐姐似的,她可不想那样。 楚瑜拒绝了工作人员的要求,坚持淡妆。 搞好后,陆战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他穿了身麻灰色的中山装,原本不起眼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后竟意外合身,衬得他身材高挺,双腿修长,特有气质!普通的衣服被他穿得跟特别定制的一样,比平时的军装还好看。 见楚瑜穿婚纱,陆战眼都看直了,他嘴角勾起,笑了: “别说!你穿婚纱真好看!” “老公你这身衣服也很帅!”楚瑜笑了。 俩人肉麻兮兮地忽视一笑,没多久,轮到他们了,楚瑜按照照相师说的坐在凳子上,陆战站边上。 “对!把花捧着!捧高点!眼睛看我手!男方再靠近点,左手搂着新娘的腰……好了!” 照片拍好了!陆战和楚瑜走下来,摄影师告诉他们一周后来取照片。 拍婚纱照也就是意思一下,跟后世的没法比,却也是个新奇的体验,楚瑜笑着换好衣服,抬头见墙上除了黑白照以外,还有一种彩色的照片!但是她问了照相馆的人,国内没有彩色照片的洗刷技术,这种彩照是后期加上去的,价格贵不说,颜色还失真,楚瑜觉得还是黑白的好,多少年后拿出来一看,只有黑白照片才有年代的味道。 085 接亲了 田信芳要带儿媳妇了,每天都笑嘻嘻的,一早,她出门买菜,刚走几步,就见邻居孙慧英从对面走来,孙慧英手里拎着菜,扫了眼田信芳,阴阳怪气地说: “哎呦!田主任家这是要办喜事了?” 田信芳一愣,顿时敛了笑意,孙慧英早年想把闺女嫁给陆战,孙慧英就这一个闺女,给陆战承诺了一堆好处,谁知陆战对人家没意思,当下拒绝,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之后孙慧英多次打听田家的事,一见田信芳给陆战介绍对视,就四处抹黑陆家,说陆战身体有问题,找对象挑剔,还说这些女的都没她女儿好,条件也比不上! 两家因此有了嫌隙,孙慧英瞥了田信芳一眼,假笑道: “田主任,听说你这儿媳妇是农村来的?” 她俩一说话,院里的人都围过来,陆战结婚这事在院里算是个新闻,大家都想看陆战单了这么多年,最后找了什么样的天仙,见他俩吵起来,都围过来看热闹。 田信芳低着头,干笑道:“是农村的,慧英啊,我怎么记得你也是从河南农村来的?怎么着,住了几年北京,瞧不上农村人了?要我说!人还是别忘本比较好,早几年干革命的老一代领导人,哪个不是农村上来的?农村人那是无产阶级!光荣!” 孙慧英被落了面子,当下不高兴: “田信芳,话不是这样说,我们虽然是农村的,但谁喜欢自己儿女找个没依没靠的农村人?你家陆战不是号称眼光高的吗?怎么着,就找了这样一个儿媳妇?像这样条件的姑娘农村一抓一大把!真不知道你家什么眼光!” “是是是!我们家没眼光!”田信芳冷笑一声,不耐烦道:“敢情看不上你家闺女的,就是没眼光!” 孙慧英被打脸,怒急:“田信芳!话不是这样说,你就说你家儿媳妇哪里比得上我闺女?”她冷笑一声,语气嘲讽:“我听说你这儿媳妇还是个个体户呢!天哪!你们陆家连个儿媳妇都养不起了?让一个女人出去抛头露面,做最低贱的个体户工作!说出去都丢人!真是好笑!就这样的家庭还看不上我闺女!” 周围看热闹的都是人精,谁都知道这两家怎么回事,他们两边都不想得罪,便说些和稀泥的话。 田信芳憋着气,本想走,走了几步,却又回来,看着孙慧英说: “我说慧英!我儿媳妇可是北大的高材生!省状元!470分高考考来的!怎么着,你家闺 女-优秀,你倒是说说,你家闺女是啥学历啊?” 孙慧英闻言,低着头眼神躲闪,饶是她家男人费了不少心思托人找关系,女儿也不过进了普通的大学,跟北大没得比。 见她这样,田信芳别提多畅快,又继续笑道:“我儿媳妇身材、模样都没得挑,人也年轻,才19岁呢!至于个体户什么的,人家有这能力开培训班去辅导别人这是好事,你家闺女想开也没这本事开啊,不是?” 说完,讥笑一声,心情不错地走了。 孙慧英没吵过她,气得直跺脚。 “老孙啊,你也真是没眼力,老田正在兴头上,你去凑什么热闹?再说,她儿媳妇确实不错,我家孙女就是她儿媳妇教的,现在都年纪前几名了,不出意外,肯定上北大!你啊!看不清形势!”院里的老邻居说完,摇摇头走了。 被这一闹,田信芳一早上心情都不好,为了忙陆战的婚事,她请假在家,帮着布置家里,要带儿媳妇了,家里虽然不说买新房,好歹也要重新粉刷一下,她让人把陆战那屋给刷了一遍,换了新的家具,又买了一些好布,做桌布,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陆薇还在屋里放了不少气球和毛绒玩具,打扫后的屋子看起来亮眼多了。 “妈,你又跟谁生气呢?”陆薇问。 田信芳哼了一声,把早上的事告诉给她,陆薇笑了:“妈,这孙阿姨就是嫉妒!你也别放在心上,我觉得嫂子就蛮好的!” “是啊!”田信芳最近听说了楚瑜给前线送压缩饼干的事,对这个儿媳妇不能再满意了! 下面的几天,楚瑜带少安熟悉了一下环境,又给他介绍了一些人,少安初来乍到,还有些放不开,却比刚来那会好多了,没几天,少安跟左逸飞混熟了,左逸飞为了卖陆战个面子,一直带他玩,这不,少安天天“逸飞哥逸飞哥”地叫着。 楚瑜原想向学校请假,谁知结婚这天正好是周六,倒是省事了,只需要把培训班的课转给别的老师上就行,她不想声张,也不希望自己结婚的事被太多人知的,便和左逸飞说好,结婚这事不对外公布,因此,所有同事、舍友都不知道她结婚,七十年代就玩隐婚,楚瑜很前卫。 不知不觉,就到了结婚这天。 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 楚瑜为了方便,是在交道口的四合院里出嫁的,这时也没什么跟妆的人,楚瑜又实在信不过这时的化妆技术,干脆一早起来自己给自己护肤 保养,之后画了个淡妆,她皮肤白,脸上骨骼还没完全长开,一张小脸满满的胶原蛋白,根本不需要打扮都美得不行,稍稍收拾一下,比平常明艳许多,很是出彩。 秦美丽笑道:“陆战也是好眼光!我家楚瑜真漂亮!” 楚青在一边吃醋,噘着嘴道:“妈!知道了!你家楚瑜最美了!天天楚瑜长楚瑜短的,再这样我就吃醋了!” 秦美丽哈哈一笑,乔红梅也在一边偷笑。 秦美丽道:“我家俩闺女都漂亮!这点像你爸,你妈没那基因!” 林保国在门口偷笑。 因为婚礼没在林家庄,女方家干脆没办婚礼,待会陆战来接人之后,女家亲戚直接去男方家那边吃酒。 快到中午,陆战的车来接人了,少安出门一看,愣住了。 “乖乖!姐夫这是……” 大家都出门张望。 众人惊呆。 想象中应该是小轿车啊,吉普车啊的,结果陆战竟然搞了辆拖拉机过来! 而陆战和他那群伴郎朋友,正站在拖拉机后面迎风而立,短发飞扬,手里的大红绸带迎风飞舞,绝对带感! 不知为何,别人用拖拉机迎亲看起来很正常,可这帮人却生生弄出了搞笑的意思。 远远的,楚青看见左逸飞拿着个唢呐,站在拖拉机上,闭着眼十分陶醉,装作在吹唢呐,他动作夸张,一会弯腰,一会仰头的,很像个摇滚青年,把楚青看得直笑。 “这帮人搞什么啊?拍电影吗?” 而陆战,一身军装站在拖拉机上,也是说不出的违和。 陆薇今天当伴娘,听少安说陆战来了,也忍不住跑出来,这一看,当即喊道: “妈呀!我哥抽啥风啊?怎么搞了辆拖拉机?” 田信芳一直问陆战找什么车,陆战只说这事自己搞定,不要他们烦心,原来预谋已久。 众人笑了,他们做样子拦拦门,还是很快放他们进来了。 陆战领着十几个哥们,浩浩荡荡进了屋。 一进门,就见打扮妥当的楚瑜正坐在床上,嘴角含笑,安静地注视着他。 陆战的心瞬间就化了,他算是知道,自己这是彻底栽了!不知何时,他所规划的未来里都有楚瑜,他要让这个女人陪伴他的漫长人生,要让她的名字写在自家的户口本上! 陆战勾唇,整个人说不出的春风得意! 同来的十几个哥们,无一例外都是圈里人,有几个曾在楚瑜那打过麻将,看着眼熟,这帮人穿着统一的黑马褂,脚穿老字号的黑布鞋,头上戴着瓜皮帽,人人嘴里还都含着根玫瑰,说不出的搞笑。 他们站成一排,跟个保镖似的,十分抢眼。 左逸飞是领头的,没等陆战吩咐,很给力地喊道: “兄弟们!咱们战哥今天大婚!嫂子以后就是大家的嫂子!来!给嫂子鞠一躬……” “嫂子好!”十几人拉长了音调喊,摆明来搞笑的! 左逸飞也摘帽子行了个礼,笑呵呵说:“嫂子!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战哥就交给你了!” 陆战噙笑,差点一脚踹过去。“滚蛋!一个个来抢我风头呢!都一边去!” 大家笑呵呵站边上去,陆战从耳朵上取下带来的玫瑰,扬唇低声说: “媳妇!跟我回家吧!” 楚瑜接过玫瑰,却只是笑,现场的气氛很暖心,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只有结过婚的人明白,人这一生中很多时候,你注定了只是个配角,你的悲欢喜乐对任何人来说都不算重要,却只有结婚这一天,自己是幸福的主角,对另一边的爱,此时此刻,对未来的憧憬,对当下的满足,都是真心的!不管以后怎样。 陆战盯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媳妇怎么看怎么美,今天的楚瑜穿了件长袖的红色连衣裙,上面是一件短版坎肩儿,衬得身段凹凸有致。她上围丰满,腰身纤细,就这身段,便让陆战看得血脉喷张,要不是人多,真想把楚瑜拐回家,好好地爱上几天。 化过妆后的楚瑜,眉眼更显精致,加上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的模样直接把陆战的魂儿都勾走了!陆战看她看得入迷,忽然明白,男人这一生只有有了女人才完整! 按照习俗,要兄弟把楚瑜背上车才行,少安对这事很熟,当下弯下腰准备背楚瑜,谁知陆战直接推开他,背对着半蹲在楚瑜前面。 众人呆了一下,秦美丽忙说:“陆战啊,这不合规矩!” 陆战不理,强势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的老婆我来背!” 少安感受到了未来姐夫深深的恶意。 他后背宽大强壮,充满了力道!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楚瑜笑笑,没有反对,抿唇趴在他背上。 来接亲的人都起哄:“哦!我战哥威武!战哥!快把我嫂子抢回家做压寨夫人!” 陆战笑骂:“滚!老子今天结婚,你们一个个皮痒痒了!” 现场笑声不断,陆战直接把楚瑜背上了拖拉机! 楚瑜也被惊到了,随即失笑,拖拉机什么的十分符合陆战的做事风格!她笑问:“陆战,你怎么不弄辆坦克来?弄个拖拉机算怎么回事?” 陆战勾唇,低声道:“你以为我不想?要不是老爷子拦着,你男人早就开坦克来接你了!” “哎呦!战哥和嫂子聊得很忘我啊?” 兄弟们调笑。 “滚犊子!”陆战笑,一群人一人点了根烟,坐在拖拉机边上翘着腿抽了起来。 “得了!战哥!有什么悄悄话回房再说!注意点影响!” “就是!我和家里那娘们刚吵完架,看你们这么甜蜜,实在是眼热!” “可不是!我没想到战哥能对女人这么体贴,实在不像战哥的风格!” 陆战被他们说得没办法,当下撂下话:“行!教你一个个嘚瑟!今晚酒桌上见!老子喝不死你们!” “我说战哥!”左逸飞笑了:“你以为咱们几个来干啥的?我们这群人还喝不过你这一个?等着吧!保管叫你今晚连洞房的力气都没有!” “哈哈!”大家哄笑。 陆战却只是笑,春风得意正当下,他搂着亲亲老婆,不跟这帮人一般见识! 楚瑜站在拖拉机上,扶着把手,坦然地接受来往民众的注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难怪人家都说一辈子只举行一次婚礼呢,这样的婚礼,要是多了可真没办法,实在是心累啊!拖拉机什么的!很冷好吗?这三月天的,冷空气飕飕的,她穿着这么薄的衣服,哪有心情吹风看风景? 还好,路不远,没多久,接亲的车子就停在了酒店门口。 086 结婚了 酒店里吵吵嚷嚷的,楚瑜和陆战被引着到处敬酒和客人打招呼。 左逸飞刚坐下,就见林楚青和陈列拉拉扯扯地走了出去,楚青脸色不好,显然不愉快。 左逸飞跟了出去。 到了僻静地方,林楚青面色铁青道:“陈列,你跟着我干什么?” 陈列自知理亏,干笑道:“楚青,你听我解释,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有?”楚青皱眉道:“陈列,你一消失就是一年,这一年咱们也没什么联系,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不需要你再说废话!我林楚青不是喜欢纠缠的人,当初要不是你追着我,我也不可能答应了跟你试试看!你现在既然已经变心,好歹像个男人别拉拉扯扯的,让我瞧不起!” 陈列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才说:“楚青,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我工作忙……” “忙?你有陆战忙吗?人家陆战对楚瑜什么样,你对我什么样?”楚青眼里含泪,半晌哭了出来,她隐忍道:“行了!陈列,你别来缠我了,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多说无益!” “陈列,你在这干什么?” 高跟鞋声传来,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瞥了楚青一眼,冷笑一声: “我说陈列,她是谁啊?别告诉我,你在外面还有纠缠不清的事情!我苏慧可不是好欺负的!” 陈列连忙陪好道:“苏慧,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是旧识,见到了来打个招呼,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他有些心虚,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楚青眼睛。 苏慧冷嗤一声,满脸不屑:“最好是那样!”说完,看着楚青,警告道:“陈列是我的男人,我警告你离他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 左逸飞走上去,搂着楚青的肩膀,面无表情地盯着俩人: “苏慧!就你,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对我女朋友说这种话?怎么着,我左逸飞的女人轮得着你来吆五喝六的?我告诉你!少往我女朋友面前凑,上次再敢惹我女朋友不高兴,别看你是女人,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左逸飞你有毛病啊!” “有毛病的人是你!跟条疯狗似的!见谁咬谁!我的女人是你能乱吠的?该滚哪滚哪!别杵在这碍眼!” 苏慧气坏了,眉头紧皱瞪向楚青, 最终一句话没干啥,转头走了。 陈列回头,眉头紧锁:“逸飞,话不能乱说,你刚才那番话……” “陈列!你也是!以后少往我女人面前凑!我左逸飞不喜欢别人在我的女人面前装蒜!”说完,侧身抽烟,摆明了不欢迎。 陈列看了他们一眼,最终理亏离开了。 等他走,左逸飞扫了眼眼里带泪的林楚青,乐了:“看你平时挺能干,怎么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 “你以为我是你?”楚青没好气瞪他一眼。 “哎!别走啊!我刚才可是说了,你是我的女人,咱们一起进去!”左逸飞说着,把手搭在楚青腰上,这一搭,跟触电似的,左逸飞只觉得有股电流从指尖传来,他心花怒放,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痒过。 “放开!”林楚青嫌弃地躲开他。 林楚青越是嫌弃他越是兴奋,左逸飞看着她的背影乐了,别说,精心打扮的林楚青不仅耐看,而且很有气质,算得上颜正条顺!倒是个漂亮的! 舞台上,司仪说着引导词,楚瑜和陆战配合他一起完成下面的环节,这时候的婚礼没有后世婚庆那么多环节,可该有的敬茶和改口还是需要的,在改口的环节里,双方父母都热泪盈眶,楚瑜也差点落泪,原本这些环节完全可以平平淡淡地过了,谁知陆战的朋友不停起哄,使得现场气氛一再高涨,司机见状,来劲了,又添了些环节进去,把楚瑜折腾得够呛。 下面就是敬酒环节,陆战对酒席上的事十分熟悉,陆战从前没少当人伴郎,以前圈子里有人说笑,说陆战之所以嫁不出去,就是因为伴郎当多了!这次轮到自己了,对什么环节都很熟悉,他把楚瑜的酒换成了水,低声道: “你不用喝!” 楚瑜笑说:“我也不会喝。” “你不用会!你男人会就行!凭你男人这酒量,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陆战对她笑了笑。 楚瑜乐了,和他一起继续敬酒。 “哎!战哥!”左逸飞把给人敬酒的陆战拉了回来。 “嗯?”陆战端着酒杯,眼直勾勾盯着楚瑜,生怕她吃亏。 “行了!没人敢灌嫂子酒!我有话跟你说!”左逸飞胳膊架在陆战脖子上,低声道:“战哥,跟你打个商量。” 陆战眉头一皱,满脸不耐:“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那个……咳咳! ”左逸飞摸了摸鼻头,羞涩道:“那个,我想追你大姨子,你看这事怎么样??” “……”陆战勾唇冷笑,一双眼跟个雷达似的在左逸飞身上扫来扫去。“左逸飞,你也想学陈列?玩几天再扔了,重新找个对自己仕途有帮助的女人?” 左逸飞砸嘴道:“别啊!战哥,你跟我处这么多年弟兄,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不怕你笑话,哥们早有这意思,一直没说出口,这不,她现在成了你大姨子,我追她好歹跟你说一声!” 陆战跟人碰了杯,酒喝完,才笑了声。 “左逸飞,你爱跟谁跟谁,只要不是我老婆,我管不着你!”陆战喝了不少酒,面上却一点看不出一点醉意,他勾唇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追林楚青可以,但别给我老婆惹不愉快,你要是欺负了林楚青,使得我老婆跑来跟我诉苦,那我饶不了你!” “行了!”左逸飞说:“对待感情!哥们是认真的!” 陆战没做声,视线在俩人身上扫了片刻,别说,这俩人还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配! 不过没关系,他和楚瑜还一黑一白不搭配呢! 陆战最终拍拍他的肩膀,郑重道:“我这大姨子,不好追……保重!” 这一天,吵吵闹闹的,楚瑜被吵得耳朵生疼,到结束后,耳朵里还嗡嗡的,有些耳鸣。 坐在陆战的房间里,她终于喘了口气,穿高跟鞋站了一天,腿疼得不行,结婚不易,她算是体会到了。 陆战的房间在二楼,朝阳,有个面积不大的露台,户型很不错,屋子里家具齐全,床也是新的,被子、桌布、床垫都是刚换过的,这样的房间虽然称不上奢华,但干净整洁,也算是不错的居住环境了。 这里就是她以后的家了。 陆薇和陆静走进来。 陆薇笑道:“嫂子,你今天真漂亮!今天酒席上,很多人都夸你漂亮呢!说你跟我哥很配!” “是吗?” “确实好看!楚瑜,你这裤子很特别,配裙子穿正好,只是我看这款式有些薄,你冷不冷?”陆静笑问。 “不冷!”楚瑜扯了下裤子说:“是加绒的,跟棉裤差不多,很暖和!” 俩人都觉得新奇,这样的打底裤是她们从没见过的。 “嫂子,你这打底裤是哪来的?多少钱买的?” 楚瑜笑道:“不是买的,是我找料子 给我姐做的!” “呀!是你厂里商场的?真好看!显得你腿又直又细!还十分性感呢!”陆薇很激动地问:“嫂子,你是不是打算生产带底裤?这实在太好看了,我都想要一条!” 楚瑜闻言,顿时一愣,她设计打底裤原本就是为了自己结婚用,却没想到,此时的人们竟然也能够接受这样的审美,而后她明白过来,此时传统的裤子都太过肥大,从上到下一样宽,衬得屁股扁腿又粗,实在没有美感,人都有爱美之心,她们见楚瑜穿这么显身材的裤子当然喜欢,否则,紧身的健美裤也不可能在几年后流行至全国。 楚瑜原本没想生产这个,此时却忽然生出一种想法!也许,她也可以批量生产打底裤,毕竟打底裤、打底袜是一年四季的生意,冬季有冬款,夏季有夏款,再不济,一年只要做好冬天,这利润就够肥了!其他季节即便做不起来也无所谓,楚瑜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行!等我生产了,我送你们!”楚瑜笑道。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陆战的朋友们都来了,楚瑜粗略一数,竟然有三十多人,都是来闹洞房的! 楚瑜吓到了,当即问陆战:“这么多人,我们今晚……” “放心!”陆战脱了外套,倒是没一点怕的,他坐在板凳上,抽了根烟,道:“放马过来吧!老子玩这套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谁先来?” 下面就是漫长的游戏,可陆战没给这帮人机会,一直拉着他们比试,比如比做俯卧撑、扳手劲、扑克,谁输了就喝一桶冷水!是一桶!那种很深的塑料桶装满满一下子!这帮人还真是拼了,为了搞陆战,车轮战,谁知陆战没在怕的,这帮人一个接一个喝一桶水,没多久,各个捂着肚子跑厕所了! 楚瑜想象中把鸡蛋放进男人裤子里,让女人伸手把鸡蛋摸出来,这种闹洞房必备的游戏并没有出现,她松了口气,还好陆战有办法,否则真闹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晚饭很简单,吃完后,田信芳拒绝她帮忙收拾的要求,撵他们回屋里。 “你们快回去休息!今天是你们新婚之夜!还有的你们操劳!别做这种家务事了!” “……”操劳什么?楚瑜又想歪了,最后红着脸溜回房间了。 陆战喝了不少酒,下午睡了会,到晚上算是完全醒酒了,他冲了冷水澡,回屋后脱了衣服,楚瑜把手放在他胸口,被冰得缩了回来。 “你怎么就不 怕冷!大冬天的,洗热水澡还冷呢!何况是冷水?”楚瑜缩回床上,离他远远的。 “你男人是铁打的!”陆战握拳,让上身的肌肉紧绷,块块分明,他道:“看!就你男人这身腱子肉,还怕冷?开什么玩笑!” 楚瑜叹了口气,裹着棉被取暖。 陆战弯腰看向她,唇角微勾,低声道: “林楚瑜!你终于是老子的人了!” 说完,钻进被窝,皮肤贴着她娇嫩的身体,狠狠压着揉捏。 楚瑜悸动,扭了扭身体,闷哼道:“陆战,你身上冷,先下去!” “不下!”陆战摆明了意图,他笑道:“老子是你男人!咱俩是光明正大的!这洞房花烛夜,你不让你男人碰让谁碰?再说了,我身体是冷的,但我心是火热的。” 楚瑜说不过他,俩人腻腻歪歪又滚到了一起,陆战布满胡渣的下巴在楚瑜身上来回蹭着,给楚瑜的柔软处带来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种粗拉拉的触感更容易让人起反应,楚瑜不觉闷哼一声,听得陆战躁了起来。 “存心勾我呢!”陆战说了句,把楚瑜的胳膊固定在头顶,强迫她把身体拱着迎合她。 “陆战……”楚瑜所有叫唤最后都化为无声的语气词。 “怪!再叫一声听听!” “陆战……” “小东西!”陆战分开她的腿,“乖,哥疼你!这就来……” 一夜疯狂,汗水滚动,楚瑜不知多少次晕在他怀里,可这男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次又一次,也不知倦,和陆战父母住一起,楚瑜压低声音不敢叫,即便这样,这嗓子最后还是哑了。 昏昏沉沉,就这样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阳光从窗帘偷过来,楚瑜睁开眼,摸起手表一看,当下跳了起来! 糟糕!已经十点了! 她大呼不妙,赶紧起床洗漱,等下楼时,却见田信芳心情不错地在包饺子。 “楚瑜,醒了?”这一声叫唤让所有人都看向楚瑜。 楚瑜脸皮薄,顿时羞红了脸,结婚第一天就睡到这会,这可不是一个当媳妇的人该有的样子,虽说不是旧社会,可毕竟跟父母一起住,人情世故还是要懂的,样子总要做到,可她不仅没起早,还睡到现在,让婆婆做饭给她吃。 她小声应了一声,被迫跟所有人问好。 “妈,我帮你包饺子 。”楚瑜不好意思地说。 “不用不用!”田信芳哼着小调说:“哪用你帮忙!你这几天比较操劳!就先歇着!也没多少事要做!” “……”她到底操劳什么了?楚瑜都要被说哭了,这种所有人都看着她,十分关爱且一本正经地说“你太操劳了,休息一下吧!”的感觉,不要太差哦! 过了会,陆战回来了,楚瑜顿觉松了口气,她笑问:“你去哪了?” 因父母在,陆战正经不少,只道:“你昨天不是说想做服装,需要机器?我一早跟左逸飞一起跑了趟郊区。” 楚瑜一愣,她不过是昨晚被x得差点晕厥时,随口说了一句,不料陆战竟然记得,一早就帮她找机器。 想到昨晚的疯狂,楚瑜不自然地问:“有机器吗?” “有是有!但现在难弄的不是机器,而是布料!”陆战道。 楚瑜沉思片刻,其实早在她做手套和围巾时,就遇到原料不足的问题,但那时候左逸飞一直帮她搞原料,所以她的感触不明显,现在她打算认真把工厂做起来,想做服装相关的东西,就必须备好原料,可现下还是计划经济呢,买什么都要票,她去哪弄这么多东西? “是啊,这可不好办!也没地方弄这么多布票!”楚瑜发愁。 “国家虽然鼓励干个体,可却没说怎么解决原料的问题,好比开餐馆,不给餐馆解决菜的问题,餐馆哪来的票去买菜做饭?你这事也是一样的。”陆战分析道。 他这样正经,楚瑜还有些不习惯。 “那该怎么办?” 老爷子闻言,拎着喷壶过来,他笑呵呵说:“怎么办?既然是你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解决得了的人,国家既然鼓励个体,就得出台相关的政策来保障个体做生意,你们之所以会遇到这个问题,就是因为你们是全国第一个个体户,这些问题都是前所未有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不去反应问题,谁去反应?” 楚瑜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好在过两天上级领导要去步步高教育慰问,到时候媒体也去,上头已经让她把要说的内容发过去审核了,楚瑜写了不少建议,其中有一项就是解决步步高英语的印刷书本问题。 步步高英语要印刷教材,她要出书,就需要纸需要能印书的权利,可国家的现状是,做什么都不容易,之前她都是靠左逸飞找关系才印了那批书,但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现在她只能试着提出这个问题, 看国家怎么解决了。 “好的!那我向上级部门反应!”楚瑜笑了笑。 结婚后的次日,林家人便收拾回了林家庄,楚瑜没来得及去送行,便让少安和楚青去送父母兄弟,还买了一堆东西给他们带回去,又给林旭东的孩子买了一些婴儿的衣服和婴儿用品,还有麦乳精等,留孩子重生后喝。 结婚两天,楚瑜和陆家人相处得都算愉快,尤其是跟老爷子,老爷子因为古董的事,对她刮目相看,没事就叫她去看古董,还教了她不少古董的知识,让楚瑜受益匪浅。 周一,楚瑜照例去学校上课,室友们见了她,疑惑道: “楚瑜,你周末怎么没去上课?” 楚瑜愣了下,干笑道:“哦,我家里有些事,去忙了一下。” 她不是故意隐瞒的,她只是不想让同学们觉得她特殊,虽说不少同学结过婚,可他们毕竟是特殊情况,像她这样上大学就结婚的人不多,楚瑜不希望被人议论,只想安静地过完大学四年,至于室友,只能等合适的机会,再请她们吃饭了。 楚瑜在心里对她们说抱歉。 “是吗?两天不见,你皮肤好了不少!我远远一看,感觉你皮肤透亮白皙又反光!” 楚瑜莫名心虚,难不成是做-爱做的? “楚瑜,我听说有领导要来步步高教育慰问,这是真的假的?”几个室友打听道。 楚瑜笑笑:“是真的!我已经让左逸飞准备好接待了,今晚我安排工人大扫除,你们要是想去,就陪左逸飞一起做接待吧!” “真的?我们也可以去?”洪雪涛激动坏了,连忙问:“楚瑜啊!领导会不会很难伺候?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怕自己会怯场!” “不会的。”楚瑜笑了笑。“领导们都很和善,他们也是为了鼓励人民做个体才会来的,你们去见见世面也行,毕竟我有心发展你们做我们机构的金牌讲师!” 金牌讲师?好洋气的名字! 几人高兴坏了,忙把自己漂亮的衣服都拿出来,又去洗澡洗头,准备美美地上镜。 次日,来慰问了的领导进了步步高培训班的门,左逸飞带着培训班的金牌讲师们出门迎接。 087 出书了 左逸飞家里和几个领导都认识,既然有这层关系在,不用白不用,因此,楚瑜一早就把左逸飞推出去接待领导,自己则不露面。 领导访问这事,也没什么可期待的,该问的问题都提前被审核过,楚瑜因此躲在屋里休息,她从窗户口往下看,却见几个领导心情很不错,似乎真的对步步高英语的装修风格感兴趣,问了不少相关的问题。 好在左逸飞本就是个会来事的,和他们处起来很自然,现场气氛很不错,让几个记者拍得过瘾。 领导笑问:“你们在开班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左逸飞笑道:“问题还是有的,我们培训班的教材都是由我们机构的林老师自行编写印刷的,扩大招生后,教材需求量大,可复印文件出书的难度太大,手续复杂。” 领导点头道:“你们个体在创业过程中遇到的困难,我们都会想办法解决,你说的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这样吧!我们回去想办法给个体户开设绿色通道!” “谢谢!”左逸飞倒是真高兴,这样楚瑜印书就不是个事儿了。 领导语气温和,又笑问: “你们作为全国第一的个体户,对中国培训行业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稿子是楚瑜早就准备好的,左逸飞对答如流: “培训行业是一个朝阳产业,做好培训,让国人学好外语,增加中国与外国交流的机会,有助于‘师夷长技以制夷’,把国外人的好东西引进来,发展中国!” 这话说得很得领导欢心,他笑笑: “说得好!正是有你们这些爱国人士的支持,中国才会更加强大!”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领导便离开了,记者们拍好照片又采访了一下左逸飞才走。 等所有人一走,左逸飞松口气,吓道:“妈呀!虽然不少人都认识,可一想到上报纸还是免不住紧张。” 此时报纸发行量很大,能上报纸就意味着全国人民都能看到这篇报道,左逸飞代表的是步步高英语,也就是说,不出意外,步步高英语将会随着这篇报道,红遍全国! “楚瑜!吓死我了!这帮记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我生怕应付不来!”左逸飞拍着胸口。 “是啊!楚瑜,我站在边上都觉得胆战心惊的!” “好吓人!” “好怕啊!还好走了! ” “我们要上报纸了?”几个室友也问。 楚瑜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笔,她安抚道:“你们回答得很好!” 朱丽桦不解道:“楚瑜,你为什么自己不出面?”毕竟这是个很大的荣誉啊。 楚瑜想说自己只爱钱不爱名,对这些事兴趣不大,她笑着合上本子: “我最近忙,没时间应付这些琐事,也不想我开办培训班的事情被人知道。” 说话间,简佳人拿起桌子上的书看了片刻,当下眼睛就睁得老大,她惊讶道: “楚瑜,这是什么?” “《冲刺100》,我刚编写的试卷,主打复习阶段的各类试卷!” “耶?你什么时候搞的?我记得你一直在编写字典的呢?”简佳人惊讶。 “顺手弄的,也没什么,不过在去年的基础上修改一下,并增添了新的内容,还结合了今年的考试大纲,重新定义了题型,希望能帮助到考生吧!”楚瑜云淡风轻地说。 “……”说得好简单!!!这编写考题是说编就能编的?楚瑜平时忙得很,到底哪来的时间啊!一时间,大家都恨得牙痒痒,这种感觉真是不好!比你优秀几百倍的人还比你努力几百倍!楚瑜好像天生就是来碾压她们的! 楚瑜又笑笑:“逸飞,这书就交给你了,等报道播出后,把这书推向全国。” “行!” 左逸飞激动坏了,虽说俩人早就说好了,楚瑜出的书不需要分成给他,毕竟这是她一个人的劳动成果,楚瑜的书红了,对培训机构也有好处!现如今,3000平方的培训班场地还有不少空着的房子,一旦红了,所有教室都能利用起来,那他就发了!! “我这就去做,对了,封面怎么搞?” 楚瑜沉思道:“封面你看着办!做好后发给我过目一下就行,对了,明年记得提前把考纲给搞到,这样咱们就可以提前出试题,占据绝对的优势了!” “……”左逸飞叹了口气,果然不好办的事都交给他的! 次日,全国最牛逼的报纸上以半页的版面刊登了国家领导慰问考察步步高英语培训班的事情,还用超大的字体写了——中国第一个个体户,楚瑜这才知道,原来步步高的营业执照,不仅是全北京的第一个,也是全国第一个注册登记的,真是阴差阳错!没想到蝴蝶翅膀一震动,她竟无意中改变了历史。 和她想的一样,报纸发遍全国,步步高英语的名字随着报纸传遍全国。 此时,个体户是被人瞧不起的,可培训班不同于小餐馆和摊贩等营生,培训班跟教育沾边,而中国人对有文化的人一直抱有天生的尊敬,以至于大家虽然瞧不起个体户,对这样的培训机构却从心底向往,尤其是在看到报纸上提到开办培训班的人是高考状元,培训的学生大部分考生本科,让步步高英语像神话一般,被越传越邪乎。 与此同时,考生家长们彻底炸开锅了,北京的家长更是坐不住了。 他们拿着报纸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过步步高培训班吗?” “听说过,不就是那个美女模特的广告牌吗?就那家!” “他们家上报纸了,我听说这家很牛,培养了不少大学生呢,我孩子今年高考,我打算带孩子们去步步高试听几节课,报一个他们家的什么冲刺班!” “我也有这意思,但听说他家收费不便宜!” “嗨!再贵也要报,考上大学不比什么都强!” 要么说北京是大城市,家长的观念很超前,恢复高考后,大家对培训班的需求很大,费尽心思也要给孩子补习,这倒是楚瑜没想到的。 次日一早,楚瑜下课后回培训班看看,谁知刚走几步,却见门口围满了人,队伍一直排到大马路上,一眼看不见头。 楚瑜一愣,疑惑道:“这都在干嘛?” 边上一个家长忧心道:“姑娘你不知道?我们来排队报名呢,但听说现在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了,培训班已经盛不下这么多人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报上,哎!” 楚瑜粗略一数,至少有四五百人在排队,这么壮观? 进了培训班,却见左逸飞忙的焦头烂额。 “嫂子,你总算来了!你看看怎么办吧?今天至少有上千人要报名!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总不能都收了吧?” 楚瑜倒是丝毫不见急迫,她十分淡定地瞥了眼登记咨询的人,淡声说: “这有什么可烦的?按照怎么一贯的风格,先考试,再谈钱!既然考生多,那就提高录取分数,就说只要被录取的人都保证考上本科,考不上退款,其余的人一个不收!” “什么?”左逸飞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提高录取分数线?原本步步高英语的分数线就够高了!很多学校里的尖子生都未必能符合要 求,楚瑜还要提高标准?这还让不让人活? 左逸飞不理解:“这只今天一天就一千多人来报名,下面几天还了得?楚瑜,这可都是钱呢!还不是小钱!搞不好咱们能赚几十万!这么多钱你就不心动?还把人往外推?” 楚瑜扫了他一眼,目光直视窗外,淡声道: “逸飞,万事开头难,现在离高考只剩三个多月了,基础差的学生,你就是再怎么教,也不可能让他们考上本科,听我的,非高三学生可适当放松要求,但高三的一定能把分数拉高!第一届学生是我们的招牌,也是我们的基础,就跟盖房子似的,基础打不好,这房子能牢固?要是今年所有高三迎接考生都能考上大学,那不用你去招生,从此后,咱们步步高培训班招生肯定比名校招生还火爆!到那时,不是咱们求着他们,而是他们求着我们了!” 左逸飞被她说的无法反驳,可是白花花的都是银子啊!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他想要眼前的快钱,把几十万赚到手再说,而楚瑜则是着眼于未来,放长线钓大鱼! 他咬牙!纠结许久,最终还是认命: “行!嫂子你说的算!我按照你说的,组织学生考试!” 3000多平方的房子不是白租的,虽说这几天报名人数超过了3000人,但从早上七点半开考,一直考到晚上9点,连续五天,好歹是把这些学生都考了一遍,学生们差点考哭了,出门时都说这卷子实在太难了,比去年的高考卷难多了,还说这罪不是人受的!可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越不容易得到就越觉得好,楚瑜前世跟家长打交道惯了,很了解家长们的心理,这不,不少家长在孩子成绩没出来时,就开始找关系走后门,想把孩子送进来了。 最后,高三招了300人,多一个没有!不管谁来说都没戏!楚瑜一个都不多招,毕竟师资力量放在这呢,步步高本来就主打小班教学,学生再多课程根本排不过来。 非高三学生招了600人,这些人再差都是中等生,虽说教育不该有这么多限制,可对于培训班的第一批学生,楚瑜还是显得慎重多了。 高三的300人入学后,楚瑜便开始准备考卷对这帮人进行摸底考,且开始撒网式复习,针对高考的内容,精准地做题目。 下面的时间就是收报名费了,楚瑜的收费不便宜,但很多高三生只报了冲刺班,三个月时间而已,收费不如全年班贵,最后共收了近10万元! 楚瑜分到手5万,加上原 先的积蓄,差不多有10万了! 这笔钱,在此时来说,无疑是巨款了!可对楚瑜来说却远远不够,因为她编写的书即将全国发行。 大院,陆家二楼。 屋内灯光昏黄,一张发黄的书桌上摆满了各种书,有多个年级的语数外课本,有英语原文书,有各种学习资料,边上还有一本摊开的英语词典。 楚瑜低着头,不停写着什么。 “忙什么呢?”陆战从背后环住楚瑜。 楚瑜笑着给他一个吻:“战哥,编书呢!” “林老师。”陆战吃味,咬着她的下巴,惩罚意味十足地说:“别顾着编写教别人,也教教你男人!” “哦?”楚瑜挑眉,笑问:“战哥还需要我教?” “当然……”陆战贴上来,发情只是瞬间的事,他低声道:“也教教你男人,这球怎么才能入洞,还有这床上运动,该怎么做才能更激情……” 楚瑜闭上眼睛,感受他粗糙的大掌在她柔软的皮肤上来回摩擦,她咬牙,忍住这种颤栗,颤声道:“陆战,别闹!” “没闹,哥是认真的!”说完,陆战低着头,用牙齿将楚瑜胸口的扣子一粒粒咬开。 这男人,真会玩!楚瑜嘴角噙笑,眼眸波光潋滟,盯着他,似笑非笑: “战哥,那,做套练习?” “做!” 陆战欢了,抱起楚瑜把她翻身放在床上,他压着楚瑜低声道: “媳妇,咱做套冲刺练习!” 楚瑜失笑,只得打起精神,迎接他的狂欢。 次日一早,身体依旧是酸痛的,但楚瑜实在不好意思再一觉睡到十点,她挣扎着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去厨房忙活。 冷清的朝阳扫在院子里,家里人还没起床,陆战晨练回来,见她在厨房,愣了下,走过来从背后环住她。 楚瑜穿了件玉白色的高领针织衫,衬得她皮肤似玉,无暇通透,她的头发松散着别在一侧,低头包馄饨的动作让她的侧脸给人一种十分温柔的感觉。 陆战看得一怔,心里某个位置忽而被填满。 热气缭绕的厨房,案板前,爱妻围着围裙给他做早饭……这不就是理想的生活?人生何求? 陆战轻咬她白嫩的耳垂,低声道:“做什么呢?” 陆战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有种天然 的蛊惑力,好似就听这声音,便会生出情-欲来,楚瑜抵抗不住这种低沉有男人味的嗓音,当下躲闪,笑道: “你昨晚不是说想吃馄饨?过两天你要走了,我想着今天做给你吃!” 陆战侧身亲了她的额头,声音低哑:“有媳妇疼真好!” 楚瑜笑:“行了,去洗洗吧!待会下来吃现成的。” 陆战勾唇,拍了一下她挺翘的屁股,转身走了。 楚瑜一愣,随机失笑,她的屁股很翘,把她拍扁了怎么办? 这还是楚瑜第一次在陆家人面前亮厨艺。 香味从厨房飘出来,陆家人都疑惑地下了楼,田信芳拿着公文包放在一边,惊道: “楚瑜,你做了什么这么香?” 楚瑜笑道:“做了小馄饨和广式肠粉!肠粉我还炒了点了辣椒油蘸着,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原本想做小笼包之类的糕点,只可惜时间不够,馄饨和肠粉耗时少,一般人都能接受,再说了,馄饨有汤有水的,早餐吃起来舒服。 “是吗?真是好香!我尝尝看!”田信芳吃了一口,眼睛瞪得老大,不掩惊讶道:“楚瑜!你做早餐的水平相当了得!真让我刮目相看!” 陆文柏也过来,吃完后也是连连点头,赞叹有加: “不错!小林这厨艺相当了得!” 陆战也端了碗馄饨,他不过是昨晚随口提了句很久没吃馄饨了,楚瑜便起早给他包了,这样的老婆,真够疼人的! 说起来,俩人认识两年,可他吃楚瑜做菜的次数却少得可怜,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老婆会做小馄饨和肠粉,当然,现在他已经不会惊讶,不会问楚瑜,没去过广州,怎么做出来的肠粉。 他低头吃了一口,勾唇道:“爸妈的评价很中肯!我媳妇这厨艺真是无人能敌!” “呵!”田信芳瞥了他一眼,笑了:“行了!别嘚瑟了!谁都知道你媳妇厨艺好,长得漂亮,又有才华!骄傲什么呀!当初要不是你妈掉进水里了,你能有这机会认识楚瑜?” 陆战啧了声: “所以说,还是亲妈疼儿子!给儿子找来这么好一个媳妇!”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田信芳被哄得眉开眼笑的,楚瑜也在一旁偷笑。 陆薇受不了他这肉麻劲儿,翻了白眼,但不得不承认楚瑜的厨艺确实是好! 她也吃欢了,眯着眼又要了一碗。 “我嫂子真是什么都会!而且做什么都很厉害!连做饭都碾压别人!我妈做了一辈子的菜,还不如嫂子做得好吃。” 儿媳妇被夸,田信芳这个做婆婆的也高兴,她笑道: “所以,你要跟你嫂子学着点!争取也做个这样优秀的女人!” 陆薇吐着舌头,摇头晃脑没做声。 没多久,陆爷爷和陆奶奶散步回来,吃了碗馄饨,直说好吃,老爷子年轻打仗时,吃过肠粉,后来一直没吃到对味的,馋了很多年,没想到楚瑜做得肠粉这样正宗,当下吃欢了。 饭后,老爷子出门跟左爷爷下棋,左爷爷见他满脸容光,笑道: “今天心情不错?” “那是!”老爷子话匣子打开根本管不住,他骄傲地说:“就我那个孙媳妇,你知道的。” “你孙媳妇?就是跟我家逸飞合办培训班的?” 左爷爷自然知道楚瑜,虽说是干个体的,可却是个文化人,让人讨厌不起来,再说这年头撑死胆大的,左爷爷虽然一开始也不赞成左逸飞做这事,但看到左逸飞短短时间内就赚了那么多钱,也对楚瑜改变了态度,他真心道: “结婚那天我看到了,你孙媳妇长得很漂亮,人也端庄大气!” “可不是!关键是不像其他年轻人对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太一脸嫌弃,这不,一早给我们做了肠粉和小馄饨,那味道!鲜香爽口!我到现在满嘴都是香味!” 左爷爷咽了口唾沫。 “这就不说了!怕我和她奶奶冷,还专门给我们做了条围巾!别提多细心了!” 左爷爷羡慕嫉妒恨,只能把恨意发泄在下棋上。 陆战只剩下两天婚假了,他这次假期已经长得让楚瑜意外了,这两天,俩人都感觉到离别的到来,这不,陆战趁楚瑜今天下午没课,执意要开车带楚瑜游北京。 “我带你看看我小时候常去的地方!” 他带楚瑜去北京各大开放的景点参观,还去了他幼时经常去滑冰的公园。 79年,北京的马路上几乎看不到汽车,交通顺畅,从城东开到城西,一路狂奔,根本不懂堵车为何物,俩人一起参观了几个着名景点,什么天-安-门、颐和园之类的,楚瑜一一看过去,没觉得一丝新奇,主要是前世来过北京几次,来得多了,难免觉得风景就那么回事,而陆 战似乎也不好奇,为什么楚瑜没来过这里,却像是来过一样。 结束后,俩人都觉得无聊,楚瑜便提议带陆战去北大转转。 北京的天早早就黑了,车子停靠在北京附近,楚瑜带陆战去了未名湖,79年的未名湖和后世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树木不如后世繁茂,周围黑洞洞的,俩人沿着小路往前走,白天宁静安详的小路,因为没有路灯的关系,幽静得吓人,周围的石头和树影看起来很像是蛰伏的人影,让楚瑜有些忌惮。 俩人走了几步。 陆战挑眉道:“你们北大连盏路灯都舍不得装?” 楚瑜是个护短的,自然要护着母校的。 “你懂什么!这叫节约能源!” “节约能源?也不怕走着走着,掉河里去?” 楚瑜笑:“不会的!我们北大学生都是游泳健将!毕竟哪天要是有个帅哥美女掉进河里,咱们随时可以跳下去把他们捞上来,发展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吹吧你!”陆战勾唇。 俩人都笑了,又往河边走了几步,天昏地暗,冷风飕飕,冻得人缩着身子。 河边几乎没有人。 陆战忽然停下步子,一把将楚瑜拉到怀里来。 “楚瑜!”陆战少有的严肃,他坚毅的下巴摸索着楚瑜的头顶,满是不舍。 “嗯?” “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了……” 楚瑜沉默片刻,以前还没觉得,但这几天俩人朝夕相处,真要分开确实不习惯,不过楚瑜也知道陆战不是去玩的,部队的工作是有危险性的,经常这次战争,她已经没有太大要求,只希望他每次能平安回来就行,她不希望让陆战挂心。 “这有什么辛苦的?你都不知道我平时多忙!你走了!我正好专心工作!求之不得!” “……” 陆战摸摸她的头发,沉默片刻,才霸道地说:“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好好照顾自己!” 下面的两天,陆战也没闲着,一直帮楚瑜跑出版社,帮她办理手续,替她打点好所有关系,以保证她出版的两本书能顺利推向市场。 两天后,陆战没和楚瑜告别,趁楚瑜睡觉的时候,去了部队。 一觉起来,男人走了,楚瑜心里空荡荡的,叹了口气,继续工作! 第一次出书,楚瑜难免吹毛求疵,不允 许自己的试题出一丝错误! 此次共出两本书——《冲刺100》和《通关宝典》! 《冲刺100》是单独的考卷,《通关宝典》是高考知识点,两本书互为补充,楚瑜经常在《冲刺100》中提到《通关宝典》,反之也是,总之,只要买一本书的,楚瑜就不信他们会不去买另一本。 虽说领导给了他们很大的便利,让他们印刷考题并售卖到全国,可考虑到成本问题,楚瑜把手头仅剩的十万块钱都拿出来印刷,因为有陆战帮着找关系,最后印了八万本。 在左逸飞的施压下,很快,楚瑜的《冲刺100》考卷和修订后的《通关宝典》全部印刷好,可以上市了! 考题上市的前一天,楚瑜有些紧张,她不确定自己这些书的销量到底如何,然而她全部身家已经压了上去,如果卖不好,自己这几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钱也会赔进去。 “楚瑜,你别担心!就你那考题,实在太经典了,目前市面上还没有比那更好的书呢!” “是啊!也亏你想得出来!出了那本考卷,这样大家直接把试卷撕下来就可以考试了,特别方便,这种方式也很适合学校里用,班上每个人都买一本的话,撕下来全班就可以小测验了。” 楚瑜听着室友的安慰,不觉笑了笑。“一切就看结果了!” 次日,考题如期上市,并运向各大城市的图书馆,因为此时地区之间联系不方便,也不好电话,楚瑜无法第一时间知道销量,直到一周后,楚瑜接到了林旭东的电报,说是她的考题集在临淮卖得特别火爆,一书难求,很多中学都规定学生必买这本书!又因为封面上印出了“步步高培训班”这六个字,趁着报纸的热度还没过去,楚瑜的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追捧! 很快,各个城市传来捷报。 卖完!卖完!疯狂缺货!每个城市都想从其他市的图书馆调货,可是其他市也没有,到哪都买不到货,八万本的首发量不算少了,可偏偏就是不够!即便这两本书卖出了三块钱的高价,也依旧有许多人追着买。 每个图书馆都催着增印!赶在高考之前把书印出来。 楚瑜无奈,只好催促出版社,没日没夜增印!有多少印多少!由于欠款来不及及时收回,楚瑜还从楚青那借了几万块钱,补上缺口。 之后,书又印了五万册!这数字听起来不少,可在参考资料极其缺乏的79年,这点书简直就是苍蝇腿,蚊子肉 088 琉璃厂 后世享誉国际的北京古玩城在此时还没有成立,要到1995年才会正式建成,北京也没有像样的古董交易市场,琉璃厂勉强算是一个能买到古董的地方。 左逸飞带着俩人去了琉璃厂的一家商店,此时的琉璃厂没有后世的繁盛,整条街上看不到几个人,开店的没几家,街上一眼就能看到头,楚瑜跟着进了店,店里装修简单,她左右张望一眼,却见柜台上摆放着一排古董。 售货员扫了他们一眼,当下说:“我们家不卖东西!赶紧走吧!” 说完,继续拨算盘。 楚瑜没做声,少安站在一旁有些局促,左逸飞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出示了什么证件,那妇女立刻变了脸色,转而很热情地笑道: “既然是干部家属,那就进来吧!” 楚瑜略显疑惑,左逸飞见了,笑道: “这事说来话长,建国初大家饭都吃不饱,自然想不到玩古董,自然灾害后,大家物质生活可以了,而北京这些老干部爱玩古董的又多,国家特地为这些老干部开设了一家古董店,就是你看到的这家,这里没有假货,只有真品!既然是专供给老干部的,外人来这里自然是不卖的!” 楚瑜这才明白过来。 说话间,刚才那女人哐的一声,把一摞碗往地上一放,又哐的一声把一摞盘子往边上一踢,瓷碗和瓷盘发出哐当的声响,没多久都东倒西歪了,有两个碗甚至因为碰撞而缺了边角,要是这些碗是寻常人家吃饭的碗也就罢了,偏偏这些碗样子精美有年代感,即便是楚瑜这种外行人看,也能看出这些东西不寻常。 楚瑜忍不住心疼,她皱眉问:“这些都是古董吧?” 女人扫了她一眼,嗤笑道:“不值钱的!什么古董!我看就是个碗罢了!这些东西有什么可心疼的?” 楚瑜没做声,只眉头微蹙看向别处。 没多久,女人搬了一堆古董放在地上,当然,这些东西在楚瑜眼里是古董,在她眼里却仿若白菜,她道:“新货都在这了,自己挑吧!” 左逸飞拍着少安的肩膀,道:“少安!喜欢什么挑什么!” 少安目光征询地看向楚瑜,楚瑜笑道:“挑吧!姐帮你付钱!” “嗯!”少安笑着从一堆古董里挑了一把青铜宝剑出来,他扒开宝剑,却见剑身发暗,因年代久远,刀刃上覆着一层东西。“这宝剑不能用啊?” 左逸飞笑道:“要拿回去处理一下,年代久远,剑上自然会生东西出来,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呢?几千年的东西拿出来跟新的似的?” 少安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左哥你懂得多!” 左逸飞得意地笑笑。 楚瑜瞥了眼地上,这地上摆着上百件东西,楚瑜不想不懂装懂,说实话这些东西看在她眼里都差不多,她看不懂古董,自然不知道怎么辨别划分古董,只知道颜色好看的自己就更喜欢。 “嫂子,你要哪个?一起挑!”左逸飞道。 楚瑜沉思片刻,爽快地笑道:“这些古董我都要了!都给我装好了!” 左逸飞一愣,那女人也怔了许久,等回味过来,俩人齐声问:“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楚瑜没做声,她都有自己挑古董的原则,那就是——既然不会看,那就只管买! 左右此时几乎没有假货,最多是值钱和更值钱的区别,既然这样,与其有钱花不掉放在床底下生灰,还不如拿来买古董呢。 楚瑜笑道:“没什么,我喜欢古董,想买回家放着玩!你们这里也没有数量限制吧?” 女人摇摇头。 “那就是了,我都要了!都给我包起来!你算算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女人又瞥了她一眼,没做声,略显不耐地帮楚瑜算钱,她算盘拨的噼啪响,没多久,算出一个数字,道:“一共340!” 还真够便宜的!才三百多块钱,这个价格和临淮差不多,可问题是这里是北京。 左逸飞略显疑惑:“嫂子,你买这么多干啥?占地方又不能吃!古董也就是我爷爷这种人才爱玩的,你买了又卖不出去!” “谁说卖不出去?”楚瑜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左逸飞一愣,低声问:“去哪卖?” 楚瑜沉默片刻,才勾唇道:“既然中国不好卖,那你说应该去哪卖?” 说完,楚瑜的视线看向某个方向,左逸飞疑惑一声,陡然瞪大双目。 “你是说香港?” 楚瑜只笑笑,没说话,左逸飞想了一圈,似乎发现了某个重大商机,一直以来他都跟在楚瑜身后混生活,跟着楚瑜短短时间赚了好几万块钱!把他直往全国首富的位置推!左逸飞早就知道做生意这事应该以楚瑜马首是瞻!既然楚瑜指了明路,他没道理不往前走。 左逸飞皱眉 问:“嫂子,还请你把话说明白点!这古董在香港能卖出去?这些东西谁要啊?” 楚瑜笑了,问:“左逸飞,我问你,你去过香港吗?” 左逸飞摇头。 “既然如此,你怎么知道香港卖不出去?” 那可是香港!亚洲四小龙,此时的香港是真的繁华,楚瑜已经打听过,70年代的香港并非像她想得那样,相当于90年代的中国,据说70年代的香港已经满街都是汽车,冰箱、彩电、热水器等家电家家户户都齐全了!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都很富足,说得比2017年的中国三线城市还要发达。 左逸飞沉默片刻,他虽然没去过香港,却听去过香港的人说过一些事,现在英国政府有意和中国洽谈,试探中国政府对香港的态度,中国这边因此经常派人过去公干,这些人说过,香港经济发达,但具体发达到什么程度,他无法想象,难不成此时的香港古董盛行? 楚瑜笑了笑。“我听闻香港那边的古董炒得很热,我打算等暑假拉一批普通古董出去探探路。” 左逸飞没做声,半晌,才说:“这事让我打听打听!” 楚瑜知道他一时半会难以相信。 她付了钱,左逸飞又找人把这批东西运去了陆家,之后也就没楚瑜什么事了。 “嫂子,你还想去哪?”左逸飞有意卖个好给楚瑜。 楚瑜今天没什么事做,只是陆薇马上过生日,楚瑜想送个礼物给她,她琢磨道: “逸飞,我听说北京有个友谊商店是专门卖进口货的?” “是啊!”左逸飞对这事很在行,他笑道:“友谊商店的口号是什么知道不?‘市面上有的商品,我们这里要最好;市面上缺的商品,我们必须有;外国时兴的,我们也得有’!听听!霸气不?你要买东西去这里那就对了!” “可是,我听说那里只收外汇券?要凭护照进去?” 左逸飞嗤了一声:“呵!只要嫂子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说走就走,很快,左逸飞开车带着他们去了友谊商店。 此时的友谊商店几乎只接待外国友人和中国老干部,有着贵族身份,售货员也都有种天然的优越感。 左逸飞出示证件,顺利带着两人进去。 进去第一眼,楚瑜便被友谊商店给震到了,此时的友谊商店还没有没落,北京还没有后世那么多商场,在79 年,友谊商店的贵族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友谊商店里有不少外国人在买东西,商场的四层楼摆放着整齐的货架,货架上什么东西都有,有进口的,也有中国本地的商品。进口货什么都有,巧克力、糖果、饮料、手表、电视……本土的则以丝绸和茶叶居多,外国人对丝绸特别有好感,短短几分钟,楚瑜就见好几个外国人买了丝绸。 原来此时的中国不是落后,而是先进的东西不对民众开放。 少安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左看右看,激动坏了,他摸摸好时巧克力,又摸摸可口可乐糖果之类的,满眼都是好奇。 “姐,这些都是零食?” 楚瑜笑了笑,此时的进口食品可不是谁都能买到的,外汇券只有外国人手里才有,中国人就是进来,有钱买没有外汇券人家也不收。 “是零食,可口可乐是饮料,好时是巧克力,这些都是糖果。”楚瑜一一介绍。 少安很新奇,左看右看。 楚瑜拿起一盒巧克力,问:“逸飞,咱们没有外汇券怎么买?” 左逸飞笑道:“我车里有!上次有个外宾找我妈买丝绸,付了外汇券,我妈把券留着家里用。” 楚瑜也不跟他客气,只道:“那我待会付你钱!” “不用……”左逸飞笑道:“嫂子你太见外了!这点券算什么?你尽管用!提什么钱!” 俩人是合作关系,楚瑜没跟他客气,不一会,左逸飞从车里拿了五百块钱的外汇券递给楚瑜。 “谢谢。”楚瑜笑了笑。 左逸飞指着可口可乐说:“给少安买一瓶尝尝!少安!你知道吗?这叫碳酸饮料!没听过吧?我第一次喝可口可乐,被喉咙里的气泡吓一跳,妈呀!当时我还以为自己中毒要死了呢!” “是吗?”少安满脸好奇。 楚瑜见状,给他买了一瓶,又拿了盒好时,俩人转了一圈,楚瑜在一双皮鞋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双复古风的高跟皮鞋,粗跟、深绿色的皮,脚面挖空,皮鞋上有镂空的暗纹,看起来很时尚,楚瑜很喜欢这双皮鞋,拿起试了试,皮鞋的质量非常好,虽是高跟的,但鞋底是牛皮的,穿起来应该不会脚痛。 “嫂子你喜欢这双鞋?那就给买了!也就一百多块钱!” 楚瑜笑了笑,她真是穷怕了,下意识觉得一百块钱很贵。 她摇摇头。 左 逸飞一愣。“嫂子你不买?又不是没钱的!外汇券你尽管用!我战哥要是知道你买双鞋都舍不得,肯定要心疼的!” 楚瑜笑道:“鞋我要买,但不是买给自己,而是买给陆薇的,你想想,我给她买了盒便宜的巧克力,自己却买了双贵的皮鞋,要是被她知道,她的心里能舒服?这样的事情做着不好看!所以,我想着给她买双鞋,再买一盒巧克力,而我自己……” 楚瑜自信地看着手里的鞋。“这种鞋,我要是想做完全可以做出来!”款式会比这还好看! 左逸飞想起来她是开厂的,便笑道:“随你!陆薇摊上你这嫂子也是她好命!” 楚瑜笑笑,给陆薇挑了巧克力和皮鞋,给少安买了瓶可乐又买了点糖果,友谊商店还卖护肤品和香水,都是国外进口的,连香奈儿五号都有,跟机场免税店似的。 楚瑜给自己买了点护肤品,拿去柜台结账。 刚付完钱,却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满脸焦急地找着什么。 楚瑜微愣,下意识问:“请问您丢了什么东西?” 那男人拍着大腿,急道:“是这样!我的外汇券丢了!买不成东西了!” 他说的是粤语,楚瑜的粤语水平仅限于能听懂粤语歌,她问: “你确定丢在这里了?有没有丢在别的楼层?” 友谊商店有四层,挺大的,真丢了东西可不好找。 男人急得满头是汗。 “我之前在这掏过口袋!没丢在这能丢去哪?完了!我这次来中国是为了收购古董,现在外汇券没了,东西买不到,我拿什么交差?” 楚瑜一愣,下意识打量他,这男人满嘴粤语,应该是来自香港,他的西装熨烫得很妥帖,看起来是有身份的人,只可惜领带质感普通,楚瑜推测他应该不是富商,倒像是中介经理之类的。 楚瑜眉头微蹙,道:“你来北京买古董?” “是啊!”他自我介绍道:“我叫黄友成,之前从内地逃港过去,现在取得香港身份证,已经是香港人了!现在香港的古董行情很热,许多外国人对中国古董都很感兴趣,正好中国去年改革开放,这不,我就带着任务来中国收集古董,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黄友成一脸焦急,在原地走来走去,左逸飞热情地帮他打听外汇券的事,楚瑜待在原地,动也没动,她看向黄友成,心里忽然有了计较。 089 卖古董 黄友成的外汇券没找到,从他的表情看,那应该不是一笔小钱。 他叹了口气: “谢谢你们帮忙!只可惜我外汇券没找到,现在身上没钱,看来要注定要失望而归了!” 楚瑜看了他一眼,皱眉问: “你没有想过从别的途径购买古董?比如从中国人手中直接买。” “我当然想过。”黄友成忙不迭说:“我也想从中国人手里买,只可惜我谁也不认识,中国社会这样封闭,连售卖古董的地方都没有,我能找谁?”黄友成唉声叹气。 楚瑜沉默片刻,又从耳朵上拔下一对耳坠,递给他。 “看看!” 黄友成疑惑,拿着一看,随即惊讶地瞪大双目,又用手指摸了很久,才不敢相信地问: “这是……我瞧着这工艺,像是明代以前的东西!这玉兔捣药的动作做得非常逼真,是难得的工艺品!” 他满眼不信,细细打量楚瑜,却见这姑娘的穿着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名牌,却也十分讲究,只是,比起香港的名媛千金来打扮还是差多了,这样的姑娘竟然能戴这种成色的古董耳环?中国果然和别人传说的一样,处处是古董,古董便宜到不要钱伸手就能拿到! 楚瑜面色不变,只道:“自然是!明朝宫廷里传出来的东西,黄先生,依你看这副玉兔捣药耳坠能卖多少钱?” 黄友成怔了一下,面色微变,随即换了副脸色,他笑道: “姑娘,这耳坠做工挺细致的,可是根本不值钱,我估摸着能值五元人民币吧?” 说完,小心翼翼地盯着楚瑜看。 楚瑜笑了,人果然不能太好心,她帮着这黄友成找了半天东西,黄友成也不过用商人的狡诈面孔来对她,不过这样也好,当你知道对方的底线后,做事也就不需要有估计。 楚瑜勾唇,似笑非笑地说: “黄先生,当我没见过世面呢?这副耳坠五元?你是不是早上没睡醒,到现在还在做白日梦?” 左逸飞一愣,当即看向楚瑜,所以说,楚瑜嫌五块钱太少了?不至于呀!这种耳环国内多的是,虽然是宫里出来的,却也不稀罕,毕竟中国号称有五千年历史,什么不多就古董多,他道: “楚瑜啊,五元也不少啦!这种东西放在文物商店里,也就能卖2块钱。” “对对 !不少了!小姑娘,你朋友都这样说了,说明它只值这个价钱,怎么着?你考不考虑把这耳坠卖给我?”黄友成按捺住耐心的激动。 楚瑜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黄友成被她盯得心虚,他干笑一声:“姑娘,真的就值这个钱!我给的不少了!” 楚沉默片刻,又盯着黄友成手上的劳力士看了一会,才勾唇道: “黄先生,你的话和你手上这块表一样假!” 黄友成的面色陡然变得羞红,他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倒是一旁的少安和左逸飞满是不解地盯着楚瑜。 黄友成还嘴硬:“姑娘!你凭什么说我这表是假的?我这可是在香港买的真劳力士!还有,你这耳坠也确实不值钱!我没骗你!” 楚瑜冷哼一声,80年代,香港造假的工艺已经很成熟了,尤其是名表,仿货尤其多,劳力士这种表自然不会像黄友成手上这块容易掉色,黄友成会戴这种成色的假货来内地,估计就是瞅准了没人能认出来。 她道:“黄先生,表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数,至于这副耳坠……” 黄友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楚瑜冷笑一声:“几十万都算少了,放在有能力的人那里,学西方人那一套,搞个拍卖会,卖个百万也不成问题。” 黄友成满脸不信,他来回看了楚瑜好几次,依旧不能明白,眼前这个小姑娘,在封锁过门十年的中国,到底怎么知道香港的古董行情?竟然还知道拍卖会?难不成她见过?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心里紧张到极致,这小姑娘这么懂行,又用耳坠来试探他,到底为了什么? 她说的没错,这副耳坠放在荷里活道去卖,会很受日本人喜欢,此时的市场上,日本人特别爱买这个古物件和西方油画,当然,西方人对中国的东西也很有兴趣,因为政治原因,他们进不来中国国门,便会转道香港,这就直接导致香港古董价格攀升!现如今的荷里活古董市场,每天车来车往挤满了人,古董一波接一波地进货,又一波接一波地售卖,楚瑜这副耳坠他摸过,绝对是宫里出来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卖个几十万问题不大! “你……你去过香港?”黄友成不敢相信地问。 楚瑜笑了笑,没正面回答,其实她哪知道什么古董价格?她要真看得懂古董也就不会撒网式买东西了,她之所以能沽出这个价格,是因为她前世看过一篇报道,说是75年,香港的房价大概是800一平 方,但在短短三年之内,房价联系攀升,直至3000一平方,也就是说,此时的香港房价已经非常贵了,香港人买不起房从这时就开始了,既然一套房子能卖二三十万,那么,在古董交易盛行,百万富翁云集的香港,卖个宫廷耳坠,卖个几十万还是个事? 她原本抱着试探的心思想诈一诈这个黄友成,谁知真被她估到了! 楚瑜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她准备了三年,买了近五百件古董,就是打算等古董升值,而现在,她知道,在不远处的香港,古董已经能卖出后世2000年左右的价格,那她何必把东西留20年呢?资本的原始积累自然是越快越好的。 楚瑜面色淡淡,她耸耸肩膀说: “既然黄先生这样不诚实,那看来这生意是没法做了,原本我还想给黄先生指条明路,领黄先生走上一条发家致富、成为人上人的道路,现在看来,黄先生不是合适的人选,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提前祝你一路平安!” 发家致富?人上人?黄友成忽然意识到这姑娘绝不是寻常人,他急了,陡然拉住楚瑜的衣服,道: “姑娘,是我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一旁的左逸飞和少安看得眼都直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转眼间,这个看起来很牛逼的香港富商竟低声下气地对楚瑜的?而且楚瑜刚才说什么来着?是不是他们耳朵出问题了?在中国不值一钱,要多少有多少的古董,在香港能卖几十万?不会吧? 左逸飞心神震荡,反复琢磨楚瑜之前关于香港的话,这才意识到,楚瑜为什么要说,卖古董得去香港了。 楚瑜敛目看向黄友成,语气平淡; “黄先生,我是存了心要拉你一把的。” “我明白!”黄友成忽而点头哈腰,语气十分尊敬:“姑娘,请您把话挑明了说,给我指条明路吧!” 他实在太想打入中国的古董市场了。 楚瑜笑了。 半小时后,楚瑜带着黄友成去了交道口的四合院。 楚瑜打开门,让黄友成进去,黄友成面带惊叹地看着这套面积很大的四合院,他没有来过北京,却在香港的电视剧中看过很多老北京的四合院,这种带有年代感的房子让他新生向往,他不敢相信地问: “姑娘,这是你的房子?” “是!不值钱。”楚瑜语气很淡。 黄友成咽了口唾沫,别人不知道,他哪能不知道这四合院多值钱?虽说这在现在的中国不紧俏,但那些外国人,还有早年去国外发展的商人,哪个不想回国买一套?北京是政治中心,发展几年,房价肯定像香港一样涨起来,一套四合院那得值多少钱! 楚瑜顾不上他的情绪,她一把推开内院的门,黄友成进去后环视一圈,当即惊讶地跑进去,他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爱不释手,激动万分!屏风、字画、青花瓷、青铜器……许久,他才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不敢相信地问: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 楚瑜表情很淡,只道:“在中国这些不值什么钱,我想这点你比我清楚,否则也不会给我这对耳坠开价五块钱。” 黄友成尴尬地笑笑,表情讪讪。 “但是,这些东西就是再便宜,你一个外国人想弄这么多货来,都不是个容易事!但我不一样,我在中国有钱有关系,手一挥就能买数十件古董,古董对我来说简直不是个事,当然,你肯定会疑惑我为什么会找你,原因很简单,我出国并不方便,没法经常去香港,所以,我需要一个古董经理人帮我卖古董!” 黄友成一愣,这才意识到楚瑜早已识破他的身份,他笑了笑,摇头道: “看来姑娘你的眼睛很毒辣!不瞒你说,我确实不是什么老板,只是个古董经理人,我在荷里活开了间铺子,名为‘五宝斋’,我铺子小,生意不比那些大的古董店,平时以介绍古董生意为主,主要帮助卖家和买家接洽,促成生意,从中收取一定的好处费!” 楚瑜并不意外,只道:“所以我找你,我要你从今后专职帮我谈古董生意,谈成后,我会想办法把东西运去香港!” 黄友成顿时激动起来,眼前这么多古董,他都可以去找买家,那得抽多少提成? “姑娘,您确定这些我都可以运出去卖?” “当然不是!”楚瑜沉声道。 黄友成面色微变,不解道:“姑娘,您的意思是……” 楚瑜笑了笑,她拿起刚刚在琉璃厂收的这幅柳公权的书法,道: “像这样的东西!是中国智慧的结晶,这是全中国人的财富,不是我个人的!我当然不可能拿去卖给那些外国佬!我卖的都是非国宝级物品,通俗点说,不值钱的玩意儿!” 黄友成笑了笑,放下心来,他算是明白了,楚瑜所说的不值钱,对他来说 已经是值大钱了!而他作为一个中国人,也不希望一些国宝级珍品流落到国外去。 “我很佩服姑娘的这种心境。” 俩人又详细谈了下细节,黄友成的意思是,找个照相师给要售卖的古董拍照编号,让他把照片带回去给买家看,谈成后,约好交易时间,他找机会再来中国,或者等楚瑜放暑假,直接把东西运过去。 此时,没有手机银行,转账之类的事情特别繁琐,打钱还是当面交易来得稳妥。 楚瑜思忖片刻,同意他的说法,先找人把照片拍了再说。 左逸飞已经无法说出自己内心的震惊,他忍不住爆粗口,我艹!陆战找的这个女人也太牛逼了!她怎么知道香港的古董是个什么行情? 几人聊了一会,楚瑜有心锻炼少安,便把事情交给少安做,她和黄友成聊了几句。 “对了。”楚瑜忽然想到什么,既然她不缺钱,又有古董可卖,不出意外,这钱会来得很快,那么,为什么她要把目光投向中国市场,只卖古董,而不试着收购一些西方的古董呢?而在后世,西方最值钱的东西莫过于……油画! 梵高、莫奈这些名家的画肯定很贵,她目前不一定买得起,但是像弗朗西斯·培根这种还在世的当代画家,其画目前还没有那么贵,他的画在后世动不动就上亿美元,这时要是能买到,自然有很高的投资价值。 “对了,你那边做不做其他生意?”楚瑜问。 黄友成微愣:“比如?” “比如油画!” “油画?自然是做的,只是好的油画很难找,这个需要缘分,要等的!要是有我一定告诉你!” “行!” “您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楚瑜思忖片刻,又忽然想到什么,问:“你那边有葡萄酒售卖吗?” “葡萄酒?”黄友成被他弄懵了,葡萄酒有什么可买的?一瓶酒而已,这还能升值?虽说有人收藏葡萄酒,可这东西升值空间并不大啊。 “是!比如1961年和1869年的拉菲!” 090 出货了 黄友成顿了片刻,才深深地注视楚瑜一眼,他深信这姑娘可不是普通人,年纪轻轻能想到收集油画和红酒,可不是普通层次能做到的,不说别的,就说79年的中国,几个人知道油画? “姑娘,我回去给你打听下油画和红酒的事,听说您还在上学,我真心希望您放暑假能去香港看看!” 楚瑜点头道:“放心,我会去的!” 直到黄友成走远,左逸飞才不敢相信地问: “楚瑜,你玩真的?你真想去香港卖古董?” 楚瑜笑笑,让少安锁好这里的门,才道:“左逸飞,与其让国家通过友谊商店低价把古董卖给港人,倒不如让我把这水搅一搅,把价格抬上去!凭什么价值十万百万的古董以那么低的价格卖给外国人?我们中国人又不是真的人傻钱多!没道理让那帮外国人捡便宜!” 左逸飞面色呆滞,如果不是楚瑜这么说,他都不知道香港那边行情这么好,他原以为一个古董五块钱已经了不得了,毕竟很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十几块,五块钱抵得上半月工资了,至于楚瑜说的香港房价一平方米3000,对他来说更像是天方夜谭。 他沉思道: “我回头打听一下,看香港的古董行情是不是真那么火爆!对了,楚瑜,为什么香港房价那么贵?你看北京,房子别说3000一平方了,就是3000一套四合院都没人买!太贵了!抵得上大家不吃不喝十年了,这么贵的价钱才买一套四合院肯定不值当!但这个价格在香港那边居然只能买一平方?这是要疯了吗?” 是啊!疯了吗?后世北京二环边上的房子上千万是正常的,搁在现在的人眼里,这个价格简直能让人跳楼,但房价就是这样一涨再涨,90年代,中国的报纸就说房价高得让大学生二十年买不起房子,但房价却没有因为这些报道下调,反而越来越高。 楚瑜笑了笑,郑重道: “逸飞啊,听我一句劝,有钱就买房!买平方大的!手头的房子千万别卖!” “咦?”左逸飞思忖道:“我本来还想把手里的四合院给卖了呢!就你这套差不多的户型,人家出了2000块钱!我觉得价格不错!” “……别卖!真的,否则你会后悔的。” 楚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左逸飞一个哆嗦,他心道北京的房子莫非会和香港一样涨到3000 一平方?那他就发财了!他手头可是有上千平方的房子呢!嗯,现在卖不划算,还是等房价上升到3000一平时再卖掉吧! 周日晚上,楚瑜上完课,稍微收拾一下,便和陆薇一起去了陆家。 楚瑜平时要么住校,要么住培训班,很少回来,人嘛就是这样,远香近臭,结婚这段时间以来,婆媳矛盾什么的完全不存在,相反,田信芳想她想得紧,经常让陆薇带好吃的给她。 “爸妈,爷爷奶奶,姐姐,姐夫,我回来了!”楚瑜笑着推开门。 齐琪扑过来,亲昵道:“林老师!” 大家都笑了,陆静道:“琪琪,叫舅妈!” 齐琪不乐意,“我就要叫林老师!林老师是我的女神!” 楚瑜被她夸得不好意思,齐铭客气地请她坐下,现在楚瑜简直是他们家最有地位的人,她把陆薇和齐琪这两个问题学生教成了学霸,给了全家人希望! 他拿了几张试卷过来,笑道: “这个月的月考试卷,齐琪的成绩出来了!” 楚瑜接过试卷一看,却见齐琪的各科成绩都在96分左右,连最差的英语也考了94,楚瑜笑道: “齐琪,继续加油!以我对你的要求不高,考个满分就行!” “……”这还叫不高? 楚瑜有个特点,就是喜欢用后世的标准来要求这个年代的学生,在她看来,她已经把后世很难的知识和习题类型都带来了,做眼下这么简单的试卷,学生们应该各个考满分才对。 齐琪很尊敬她,低着头一副做错的模样,她嘟囔道:“知道了,舅妈!下次一定要考满分!” 大家又笑了,之前喊老师,认错就喊舅妈,这孩子鬼精鬼精的! 陆静把菜端上来。 “楚瑜,真要谢谢你!我家齐琪这次总分全班第一!听说这次月考试卷很难,班级平均分基本都在80分左右。” “那确实考得不错!所以我说楚瑜会教学生,这世上就没有楚瑜教不好的学生!”田信芳夸道。 “是啊!楚瑜,我们齐琪班上的学生家长听说齐琪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就从中等偏下变为优等生了,来问我秘诀,我告诉她们在你那补习,现在齐琪班有20多个学生都去你那报名了,课程顾问说要考试,这不,今天才刚考完!”陆静道。 楚瑜笑了笑,解释道:“报名人数太 多了,暂时收不了那么多学生,再者,小班教学一个班只有十个人,不像其他培训班,一班五六十人,只能考试招生。” “大家都夸步步高英语是真牛!都说学生进去以后,就跟脱胎换骨似的,回家后都争着学习,成绩也提高很快,就是进去太难了,说你这培训班比名校还难进。” 楚瑜淡笑一声,难进是真难进,但也因此变成了各位家长心中的白月光和蚊子血。 大家围着桌子给陆薇过生日,因为不是整生日,其他家人都没准备礼物,只打算吃一顿了事。 陆薇有些失望,低着头没吭声。 楚瑜观察到她的情绪,拿起边上的纸袋,道:“薇薇,我给你挑了个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陆薇一愣,惊讶地接过纸袋,打开,却见一盒进口巧克力和一双牛皮高跟鞋正躺在里面,她惊讶地抬头,不敢相信地问: “嫂子,这是送我的?” 楚瑜点头,笑道:“鞋子你试试看,小不小!” 陆薇呆呆地穿上新鞋,这鞋子真的很漂亮,是国内没有看到的款式,应该是洋货,穿起来也特别舒服,墨绿色的牛皮鞋让她感觉自己是个被人宠爱的小公主,而手上的巧克力似乎也是进口的,这个牌子叫好时,大院里的孩子都喜欢吃。 陆薇顿时眼眶湿润,她激动地抱着楚瑜,哽咽道: “嫂子,谢谢你!” “楚瑜你有心了,要我说就过个生日,哪需要你去破费!”田信芳说道。 楚瑜笑了笑,拍拍陆薇道:“薇薇马上要高考了,穿个新鞋,寓意着她的路会越走越顺,飞黄腾达!” “嗨!你这东西要花不少钱吧?你看你这孩子,舍不得给自己花钱,给薇薇一花就是一两百,哪有你这样的傻姑娘!”田信芳说完,心里对楚瑜更喜欢了。 她哪里看不出这双皮鞋的价格?友谊商店的东西她是知道的,死贵死贵的,就是她这样的人,也不能经常去,楚瑜给陆薇买这两个礼物,少说也得两百块,可楚瑜自己身上穿的呢?据说都是自己做的,好看是好看,毕竟不是品牌啊!楚瑜舍得给陆家人花钱,却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人都是相互的,田信芳把楚瑜的好记在心里。 气氛很不错,吃了长寿面,齐琪嚷着要吃巧克力,陆薇把巧克力分了一半给她。 结束后,田信芳留楚瑜住在家里,但楚瑜因为要上课,执意坐公交车 回了学校。 田信芳又说:“楚瑜啊,你结婚时,亲家公亲家母来北京,按理说我们陆家应该带他们四处玩玩,可当时我们忙着办婚礼,实在没顾得上,这不,我给亲家公亲家母买了些北京的特产,你把地址给我,我给寄过去。” 楚瑜推辞道:“妈,不用麻烦了,我爸妈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下次有空两家再聚聚。” “那不行,东西我都买了!你赶紧把地址给我!对了,还有楚青和少安,下次带他们来咱家玩,没道理你的婆家在北京,他们却连一次正式登门都没有!”田信芳嘱咐道。 楚瑜笑笑,答应下来,又把家里地址给了她。 楚瑜到学校时,正是晚自习时间,她走进教室,却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看,楚瑜疑惑地坐下。 朱丽桦凑过来,低声说:“楚瑜,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了……” 朱丽桦一句话没说完,却见同学程英走过来,她拿了本《冲刺100》,不敢相信地问: “楚瑜,这《冲刺100》的编者和你一个名字,这是你编的吗?” 楚瑜看似有些惊讶,也不敢相信地说:“真的?和我一个名字?” “是啊!”程英见她不像是撒谎,半信半疑道:“一个字都不差,和你的名字一模一样,同学们都觉得是你,听说这人是步步高英语的幕后老板,步步高你知道吗?” 见楚瑜摇头,程英皱眉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懂?那可是北京最出名的培训班啊!有三千平方呢!花了不少钱装修出来的!上次国家领导还去步步高访问来着,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楚瑜一脸真诚,她摇头道:“程英,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这人估计和我同名吧?” “是吗?没这么巧的事吧?”说完,又瞥了楚瑜一眼,嘀咕道:“也是,人家可是大老板!知名商人!步步高英语还上过报纸,这样的人肯定很有钱,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学生!” 程英本就是个势利眼,原本拿参考书来问楚瑜就是存了求证的心,现下见楚瑜根本不是那大老板,当下冷哼道: “同名不同命,就是名字一样又如何?一个是名人,一个是普通大学生,不过楚瑜啊,你也别难过,像人家那种高度的人,不是我们能达到的!” 说完,哼了一声走了。 “看看她说得什么话!”洪雪涛气道:“这是北大学生说的话吗?一点斗志激 情都没有,别说步步高就是楚瑜开的了,即便不是,楚瑜将来就不能是名人了?真搞笑!” 室友们都为她抱不平。 楚瑜倒是没什么感觉,耸耸肩继续学习。 也许是因为刚恢复高考的原因,学校学习气氛很好,大家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抓紧一切机会学习,楚瑜连续听了好几天的课,忙得头昏脑涨的,周五下午,她早早去了工厂,和楚青碰面。 这段时间,楚瑜的工厂一直在整顿,她拜托左逸飞给她找了一批生产衣服的机器,又拖左逸飞找关系,让上头机关对工厂给予一定的照顾,没多久,左逸飞给她弄了三十台缝纫机过来,这三十台缝纫机整齐地摆好,非常漂亮! 楚瑜十分激动,她深知这三十台缝纫机有多难得! “楚瑜,所有设备都到位了,布料也到齐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打底裤,我做了几条样品,你看看?”楚青过来说。 楚瑜拿过打底裤看了几眼,不得不说,楚瑜的缝纫技术很不错,这打底裤做得针脚很密,打眼一看,只觉得十分高档,像是外国货,一点不像是用缝纫机做出来的,比后世机器做出来的好看多了。 “姐,你穿看看!” “我吗?”楚青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她穿的裤子一直很肥大,这么瘦的裤子也就只有楚瑜能接受,然而工厂是自己的,她不试谁试?楚青找地方一试,很不好意思地走出来,她低着头,不停扯着裤腿,只觉得这么紧身的裤子显得很……性感? 楚瑜定睛一看,不掩惊艳!楚青不愧是个美人胚子,平时打扮朴素看不出出众,现在穿了紧身裤子,衬得她那双腿又细又直,和自己腿型很像。 楚瑜笑道:“姐,你自己照镜子!” 她把楚青拉到镜子前,楚青别别扭扭地看了一眼,正要移开视线,却被镜子中的自己吓到了,倒不是别的,主要楚青平时穿那种肥大的裤子习惯了,总觉得裤子不要显腿型才好看,要是把臀部、腿部线条显出来,那多难为情?可谁知,穿上这条踩脚裤的打底裤之后,腿看起来比往常瘦两三倍,显得又细又直!腿一旦好看了,整个人的身材比例便好看许多,还从视觉上显高,让楚瑜觉得自己的变化不是一般大。 “姐,你把棉袄脱了,直接穿羊毛衫。” 中长款的羊毛衫配上打底裤,盖住了大腿的一半,衬得腿愈发纤细,楚青愣了许久,只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不是之前那个 土土的农村妞儿了。 “楚瑜,这……” “不错吧,姐?”楚瑜笑了笑:“你总说大家接受不了这样的紧身裤子,你摸着心口说,这裤子好不好看?” 楚青实话实话:“好看是好看,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腿这么细,只是,这么紧身,大家能接受吗?” “虽然紧身,可没有一点露的地方,你也不能说我这裤子暴露吧?我想过了,先做踩脚裤看看效果,如果能接受就继续做打底裤,要是不能接受,咱们就专攻其他方面!” 楚青略一思索,点头答应:“行!咱们就试试看!” 楚瑜笑笑,又拿出几张纸递给她。“这是我新画的风衣款式,还记得咱们在临淮卖的风衣吗?临淮那种小城市的人都能接受风衣,更别提北京这种大城市了,现在改革开放了,时代不同了!我们必须敢为人先,把这些衣服做出来!” 因为之前在临淮的风衣销量很不错,楚青没有反对,点头道: “行!我把这些款式都拿去给工人!还有打底裤,和你说的夏装,那种用的确良碎花布料做的什么波西米……” “波西米亚!” “对对!波西米亚风的连衣裙和女士衬衫,我都拿去做看看!等季节一到就推出!” “好!”真要推出服装了,就不能仅仅靠这几个摊贩了,可如今的行情就是这样,百货大楼进不去,没有个体店铺,说来说去,只能再招一些摊贩来卖衣服了!“我再去找一些摊贩来……” “姐,不用找了!”少安听到他们谈话走进来,他笑道:“我最近没事做,跑遍了北京,联系了三十多个摊贩,他们听说我们就是coco围巾和手套的厂商,都想来拿货!” 楚瑜和楚青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 说做就做,整个四月,工厂都在不停扩大规模,进布料、出新款的过程,而楚瑜则在学习之余,认真给培训班的考生上课,毕竟,这届的清华北大直通班关系着步步高的未来,她已经把自己的名誉都压在了这届学生身上,如果自己教了大半年的学生,最后考不上清北,那步步高英语不仅涉嫌欺诈,还将砸了自己的招牌,成为别人的笑柄。 楚瑜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不停出模拟卷来考试,一模、二模、三模、四模……步步高的学习进度很快,从翻过寒假就开始做模拟题了,楚瑜把自己估到的考题都融入模拟卷里,反复给 大家做、改、订正、讲!别说什么应试教育不好,在中国这种国情下,只有让人鄙视的应试教育才能改变大部分普通考生的命运!而应试教育不吃苦是不行的,题目做一次,正确率只有一半,做两次有70%,做三次到90%,等三次以上,才能做到零失误,这就是做模拟卷的意义所在。 同时,楚瑜还专攻英语作文和语文作文,试图让考生在这些项目上不失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天气渐暖,不知不觉五月就到了,高考的脚步渐渐逼近。 与此同时,工厂的第一批货——踩脚裤和风衣,上市了。 091 1979年 因为是第一批踩脚裤,楚瑜在设计之初,没有选择太亮眼的颜色,后世所流行的彩色打底裤,荧光打底裤等,在这时肯定是卖不出去的,布料也不好找。为了稳妥,还是选了较为暗沉的黑、蓝等,至于款式……有的踩脚裤外裤缝处有两条白布,有的没有,有的踩脚裤是条纹的,有的是单色的。 天气渐暖,踩脚裤只做了薄款。 准备售卖那天正好是周六,楚瑜趁补习班开班前,先去了趟工厂,6点,东方既白,路上陆续有人走动,大部分人还身在睡梦中,周遭十分安静。 楚瑜打开工厂的门,正要进去,忽然,一队人以极快的速度猛冲过来,楚瑜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遇到恐怖袭击了,谁知,这群人紧接着止步,乖乖地站在门口排了队。 为首的是去年合作多次的陈二军,他一脸急迫地说: “林老板,我都急死了,你说你这好几个月没做生意的,少赚这么多钱,你就不急?” 不怪陈二军着急,去年他靠着卖楚瑜的围巾和手套,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全家赚了大几千块钱,他和老婆的存款也从0升至4000了,这可是了不得的数字!他原想着抱紧楚瑜这条金大腿再捞一把,谁知,楚瑜倒好,生意最好的时候竟然停厂整顿,说什么要引进其他机器,增加品种,陈二军也不傻,既然楚瑜这里进不到货卖,大不了就去别人那进,或者再卖回竹篮也不错,谁知,他找了许久没找到进货的地方,竹篮倒是有,一天能赚一块钱就很不错了!这一块钱放在以前他也能瞧得上,可赚惯了几十块上百块的,再看这一块钱,他心里怎么都不得劲,这不,干脆收了摊子,等楚瑜这边重新开业。 前几日楚瑜告诉他出货时间,他一早就把全家人叫来等着了,想看看楚瑜这边到底能出什么货。 “林老板!您赶紧开门让我们进去吧!” 楚瑜正打算把他们引进去,忽然从边上跑来几帮人,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刺而来,他们止步后,也跟着排在了陈二军的队伍后面,这里有很多都是生面孔,楚瑜从没见过。 “你们是……” “林老师!我们听说coco围巾是从你这这进的,也想来批发点东西摆地摊!” “对!我也是看到门口挂的牌子,知道这是coco围巾的工厂。” “我也想试试,我那邻居卖了三个月围巾,乖乖!都买自行车黑白电视了!” 楚瑜笑了笑,中国人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一样,一旦见人赚钱,想方设法都要打听赚钱的方法,不过这倒是对她有利。 五分钟不到,楚瑜的门口已经站了30个摊贩,她笑着把人引进去。 陈二军等人进去,却见工厂的女工穿着一种很奇怪的裤子,这裤子紧身显瘦,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不要太性感!乖乖!家里的娘们要是这么穿,他肯定天天盯着看! “林老板,我怎么没见着货?”陈二军东张西望。 楚瑜笑笑:“怎么没货?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二军扫了工厂一眼,还是不明白楚瑜的意思,随后他把视线落在女工的身上,这才发觉所有女工都穿着一样的裤子,这种裤子很奇怪,显瘦、贴身,把女性的线条都勾勒了出来。 “难不成是……”陈二军不敢相信地问。 “没错!这叫踩脚裤,你也可以说是健美裤,穿上很显女性线条,比较经典的搭配是穿着长款上衣里面,这样,上衣遮盖住大腿,更显腿细,健美裤的优点是显腿长,有线条感,还能防止走光!在这个季节,穿普通的裤子又热又不透气,健美裤正好解决这样的问题!”说着,楚瑜给他们报价:“普通的单色健美裤进价是3块,统一售价是4块,条纹或者侧缝带白色竖条款式进价为4块,统一售价为5块!所有人必须严格按照售价来卖,如果抓住有人低价出售的,我会把他拉入黑名单,以后再不供货给他!” 楚瑜深知,中国人很喜欢低价竞争,也因此,中国许多很有特色的行业,不是被外国人挤垮的,而是被自己人做坏了,既然要做品牌产品,统一售价是必须的,楚瑜一开始就要把丑话说在前面。 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不觉点头。 “行了!大家拿货吧!补货还是老时间!晚上来!” 陈二军和陈学友对视一眼,俩人都有些犹豫。 倒不是别的,你说围巾和手套这种东西,楚瑜卖得好他们能理解,毕竟这些东西是防寒的,大家都想乣,可健美裤这东西他们从没见人穿过,会有人要吗? 再者,4、5块钱不是小钱了!花这么多钱买个裤子,大家能舍得? 几个摊贩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大家都等着谁第一个批发,自己再照着办。 几人推了推陈二军,陈二军是他们里的元老级人物了,和楚瑜又熟悉,由他第一个进货错不了。 陈二军愣了一下,半晌才咬牙道: “这样吧!我拿10条看看效果!如果好明天再来进!” 陈学友跟着说:“那我也拿10条!” “我也10条!” …… 而新来的摊贩都是第一次摆摊,心里没底,哪敢一下子投资几十块钱?便都犹犹豫豫,最后进了4、5条试试效果。 把所有人的货分给他们,又收回本金,楚青的脸色不是一般凝重。 “楚瑜,咱们可是屯了上万库存呢!这个月以来,咱们一直在做风衣和打底裤,现如今风衣有三千件,打底裤一万条,依你的意思,下面就不再做春装,改做夏装了,这么多库存可不是个小数字,你我压了十万块钱在上面!可第一天这销量……” 楚瑜没做声,她不是不知道楚青的顾虑,上万条打底裤和风衣,卖不出去那就是陈货了,实业不好做,服装行业尤其如此,这一行最怕的就是压货,而她竟然一下子压了这么多货,还是在没有私人店铺的79年,这么多货,仅靠地摊能行吗? 不……一定可以!楚瑜不停说服自己,健美裤在中国历史上不是没有流行过,80、90年代,健美裤当道,各种健美裤层出不穷,大部分年轻人都穿过,后来有了打底裤、丝袜,继续流行,可以说,这种东西是消耗品,哪个女人一年不消耗几条几十条?一条裤子即便款式不变,都可以流行几十年,楚瑜已经把后续的打底裤和丝袜款式都做好了,务必让coco的打底裤无人能敌,只没想到,第一天竟只卖出一百多件。 看着手里的几百块钱大团结,楚瑜坚定地说: “姐,放心!我相信我的眼光!咱们的健美裤一定能卖出去!” 楚瑜闻言,稍显宽心。 “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慢慢来了!” 当天,楚瑜上了一天的课,晚上她去了工厂,等着摊贩们来进健美裤。 “林老板!” 几个摊贩走过来,陈二军也在里面。 “陈老板。”楚瑜也喊了声。 陈二军很受用,他笑道:“林老板,我这健美裤今天卖了五条,说实话这个成绩比我想象中好多了,但是……”他想了想说:“可能是不好试穿的关系,看得人很多,但真正买的少!大家好像都在观望!” 楚瑜能理解这种想法,大家思想保守,不喜欢做出头的人 很正常,中国人都爱跟风,真要让东西卖得好,还需要一点引导。 该怎么引导呢? 楚瑜陷入了沉思。 次日一早,几个摊贩又去了工厂,一个摊贩疑惑道:“林老板让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陈二军摇头:“我也不知道!” 当下,楚瑜开了门,见了他们,笑道:“进来吧!” 陈二军等人进了门,却见十几个长相漂亮的女生站在工厂里,她们身材很好,打扮入时,看起来漂亮却不媚俗,很容易吸引男人的视线。 这紧身健美裤,让女人的线条被勾勒得十分明显,属于女性的魅力完全展露出来。 男人们看得小鹿乱撞!很不好意思! “林老板,这是……” 楚瑜笑了笑:“这是我高价请来的模特!” “模特?”大家对视一眼,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楚瑜把这群“模特”请过来。 楚瑜知道,此时的人们脑子里还没有模特的概念,更没有见过模特走台步,她笑着解释: “很多民众接受不了我们的健美裤,这是因为大家没见过这东西,不知道穿上什么效果,这不,我为了帮助大家销售,花重金请了一些模特过来,她们会穿着我们家的风衣和踩脚裤,打扮得体,跟你们一起去摆摊,当你们摆摊时,模特们会在周围拿着风衣和打底裤展示,替你们销售,也会配合买家的要求做一下展示动作,这样的话,衣服便能很直观地呈现在民众眼前!” 摊贩们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楚瑜的意思,他们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模特,特别新奇,总是瞄着这些美女们看,楚瑜见状,算是放下心来,这些男人都愿意盯着,路人肯定更愿意看,昨晚她想办法时,觉得当务之急是把健美裤展示出去,她原想拍成照片给大家看,可79年的拍照技术没法这么快取到照片,想找个假模特套上衣服给大家带去,又不知道去哪找假模特,更不知道这时有没有这东西,最后,只得出钱花“重金”找了美女模特们。 “大家分一些资源,尽量是靠近的几个摊点共享一个模特,或者干脆合起来售卖!”楚瑜建议。 大家都感受到楚瑜的诚意,工厂愿意扶持他们,这让他们对coco很有信心! 别说,昨天他们都觉得风衣和踩脚裤不好卖的,可是看这些美女们穿起来,只觉得实在太漂亮了。 “那我追加点货!给我再来20条!” “我也再加10条!” “我也加点货……” 因为美女的刺激,各大摊贩不停进货,没多久又出了300多条打底裤,楚瑜笑了笑,等着晚上这帮人回来反馈结果。 之后,楚瑜给模特们简单普及一下做法,告诉她们怎么给衣服做宣传,便让她们跟着去了。 楚瑜因为有课要上,没法跟去,楚青不放心,把厂子交给少安,自己跟着陈二军去外摆摊了。 晚上,楚瑜刚回来,就见楚青激动地拉着楚瑜,喜道: “楚瑜!你太有办法了!这什么美女模特的!不要太牛哦!这些打扮漂亮的女生走什么台步,展示我家衣服和踩脚裤,吸引了很多人,每个摊点前都有上百人围观,你教的很到位,模特们拿着衣服展示,民众们觉得她们穿着好看,都有购买欲,短短半小时之内,摊贩们的存货就卖完了!这事引起了轰动,到了下午,来围观台步的人越来越多了,裤子和风衣直接卖脱销,没办法,我只好回来又拖了1000条裤子和200件风衣卖给各大摊点!到了晚上,这帮人又补了一次货,各个笑容满面,口袋赚得满满的!” 楚青激动坏了,天知道她之前有多紧张,试想,这么多库存如果卖不出去,她的钱便都要压上去了,真是愁死人!还好楚瑜有办法,直接让各位男男女女掏钱。 “很多女人都说模特穿的漂亮,跟着买风衣和踩脚裤搭配,但我没想到男人也有不少掏钱的,还说买回家给老婆穿!”楚青感叹道。 楚瑜这才放下心来! 说实话,说不担心是骗人的,可没想到,在没有模特和模特表演的79年,她的这一招竟能刺激购买欲。 楚瑜想了想,又道:“这样我再去找一些模特来,争取明天给每个摊点多派几个人,真正走一场模特秀!” 楚瑜说干就干,当晚就去大学里找一些愿意兼职的,和后世一样,大学生能接受新事物,也愿意赚点小钱,楚瑜说服她们为coco走秀,让楚瑜没想到的是,很多人听说是coco这个牌子,都很愿意。 当晚,除去昨天的人,楚瑜又找了20多个女生,以一天2元钱的重金聘请她们当模特,这样,楚瑜便有了34个模特了。 她给模特做培训。 “大家看好了!走台步的时候别扭扭捏捏的!走路要大方,眼睛看向前方,心里要有 自信!得有一种老娘天下第一的气势!一个模特走结束,另一个继续跟上,结尾的时候,每个人都要摆个动作!” 楚瑜也是半吊子,她不是模特,只是看过电视,依葫芦画瓢,虽学不到精髓,但教这些业余的小姑娘,算是足够了。 小姑娘们虽然有些羞涩,但慢慢放开了一些,她们胆子大,没多久就学会了,而今天做过一天模特的人都有了经验,不再怕生,加上楚瑜给的钱多,便都乐意帮楚瑜教小妹妹们。 之后楚瑜又叮嘱大家重点在于展示衣服和打底裤。 还让不同模特穿了不同款式的打底裤,确保每个款式都能展示到。 次日,楚瑜早早去上课了,可心里对于模特的走秀还有些担心,上了一天课,到了下午,楚瑜送走培训班的学生,自己骑车去了王府井,那边有最大的模特展台。 到了那里,只见王府井附近被围的水泄不通,楚瑜疑惑地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很是不解,自从来到这个年代,她从没见哪里堵车过,怎么今天这么堵? “您好!大叔!”楚瑜拉了个男人问:“请问前面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交通事故了?怎么堵住了?” “事故?”大叔笑道:“不是!是一个公司搞的模特走秀!说是什么展示服装!叫什么可可品牌!卖什么风衣和踩脚裤!我看了一会,哎呦!模特是真漂亮,难怪这么多男人往前凑!” 楚瑜一愣,万没想到堵塞是因为自己安排的模特走秀,她哭笑不得地往前凑,到了离站台十几米的地方,却见模特们十分尽责地走着,虽然姿势和动作都不完美,可对79年的人们来说,这无疑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乖乖!真好看!” “你看那双排扣的风衣,是不是很显身材?配黑色的踩脚裤贼好看!我也想买一身!” “我也想买,可实在不便宜!一件风衣和一条踩脚裤要15块钱呢!” “这衣服质量好,关键是外面没有这样的款式!” “这倒是真的,比百货大楼那些衣服好看多了!是不是从国外进来的款?” “我还是买一身吧!你没看到他们说吗?马上卖完就没货了!我得赶紧去抢!” “我也是!”路人议论。 汗……楚瑜内心愧疚,事实上根本不会没货,这只是她的营销手段,就好像后世说“998跳楼价”“温州皮鞋厂倒闭”“茅台买一箱送一箱”一样 !不过是为了促销,楚瑜原本也不想用这种手段,奈何库存压力大啊,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好在79年的人们从没经历过这些,只当是真的要没货了!还对陈二军说的“跳楼价”“甩卖价”特别认!算是意外收获。 楚瑜叹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这当下,楚青运了一板车的货过来,销售继续进行!观众们真是给面子!一直热情地跟台上互动,不管男男女女都很喜欢模特走秀,因为不能试穿而有疑惑的人,也纷纷开始掏钱包,毕竟她们也希望和台上的女人一样漂亮,让男人关注并且为自己疯狂。 后世效果并不好的促销手段,用在1979年竟然收获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楚瑜看了一会,默默地掉头走了。 刚走几步,忽然想起来她和陆战的结婚照忘记拿了,她连忙又折回去,去了中国照相馆。 “老板,我的照片好了吗?” “是你啊!”拍照的先生迎出来,他笑道:“我对你有印象!你和你对象两人都很出色,拍得照片也实在太漂亮了!但就是一直不见有人来拿。” 楚瑜笑道:“我对象去部队了,我平时忙忘记了。” 先生拿了包东西出来,递给楚瑜:“你自己看!照片我放在相框里了,印刷的2张也在里面!” 楚瑜走出中国照相馆,等到了街上才把相片拿出来。 黑白的照片很有年代感,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底蕴来,照片上的两人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甜美文静,男人的手搭在女人的身上,女人再半倚在男人怀里,俩人目光柔和,嘴角噙笑,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张照片虽然没有色彩,却拍出了彩色照片没有的感觉。 楚瑜实在不能再满意了。 回到住处,楚瑜把照片挂在了墙上,看着照片里的两人,她唇角渐渐上扬,她真的很喜欢这张照片,因为照片中的她和陆战眼神都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他们的眼里都有星光闪烁,也许是因为爱吧? 别说,有点想小黑了。 次日,楚瑜回工厂,却见楚青忙得热火朝天,她疑惑道:“姐,这大白天出什么货?” 楚青笑道:“你还说呢!这几天大街上穿我们家风衣和健美裤的人越来越多了,现在根本不需要模特都能卖的很好,这帮摊贩昨晚拿货不够卖,白天又来补货了!” 说完,把提货单给楚瑜看:“你 看,这几天咱们已经卖出5000条打底裤!1000多件风衣,按照打底裤一条两元,风衣一件七元的利润算,咱们的利润已经快要两万了!” “……”好少! 楚瑜觉得还是卖参考书赚钱!想想,还是答应出版社约稿的要求,继续卖书吧!毕竟,以她的知名度,随便一本参考书都能卖出几十万册,基数大,赚得也就多! “还行。”楚瑜勉强说,她又道:“看来咱们得扩大生产了,但是风衣就不要做了,继续做夏天穿的健美裤,还要把波西米亚风的裙子和女士衬衫、裤子等做出来,到时候还采用均码销售,用模特走秀来推!” “行!”销量增加后,楚青的笑容多了不少。“我这就去关照下面!订好之后的推广路子。” 随着天越来越热,普通裤子的缺点渐渐显露,那些裤子肥大、不透气、不时尚,让审美意识觉醒的爱美女性们很瞧不上,这时候,楚瑜发明的健美裤便成了她们唯一的选择。 在她们看来,健美裤简直就是个坑,因为coco品牌一直出新款,每次的新款都让人很有购买欲,身为一个女人,你有一条就想有两条,有了旧款想要新款,便越卖越多,健美裤成为她们必备的潮流单品! 到了5月底,楚瑜的风衣和健美裤的库存全部卖完,除此外,健美裤每天都能出货2000多条,这样一算,一个月时间,她和楚青俩人的纯利润达到了十多万元!虽然不是特别多,但苍蝇腿也是肉,也算不错了。 六月,注定是一个忙碌而焦躁的月份,因高考时间调整到7月的7-9号,导致考生们不得不在炎热的天气下学习备考!步步高英语是有电扇的,可学生们一节课下来,依旧是大汗淋漓。 楚瑜的情况不比他们好什么,她的压力非常大! 虽然每天表现得波澜不惊,仿佛高考不是个事儿,可晚上回到宿舍,心里难免焦虑。 因为之前考过两次高考,出题的人有了经验,考卷一届比一届难,楚瑜前世瞄过一眼79年的试卷,记得79年的高考卷已经有了后世的模型,其难度比77年高考大了数十倍,语文试卷有选择病句,和加标点,还有文言文翻译,作文也小有难度。英语也不像第一届高考,简单得闭着眼都能满分,此届英语试卷考了各种时态,还有短文填空和阅读理解,难度大了许多,其他科目也都是如此,楚瑜虽然大概记得试卷,却并不记得具体题目,只能依靠自己对教材的研读,出各种题目教学 生,也向其他老师分享了自己的教学经验,务必保证步步高英语的学生,各种题型都见过,都搞得懂! 这个月,coco的波西米亚风连衣裙上市了,楚瑜做的裙子走复古路线,添加了一些碎花的元素,不会特别出格,却比平常的裙子柔美婉约一些,这系列的连衣裙、衬衫、半身裙一上市就受到疯狂的追捧,模特走秀也帮了很多忙,现在好多客户都值得这几个摊贩摆地摊的地方,经常去看看有没有新款上。 六月,楚瑜经常能在街上看到自家做的健美裤,刚开始只是少部分人在穿,大部分人持批判态度,觉得这样的裤子不适合中国的社会环境,有个报纸甚至还发了社论,配图是楚瑜家模特穿健美裤的画面,标题问大家穿紧身裤是进步还是退步?楚瑜很担心这报纸会影响大家对健美裤的评价,谁知报纸发出后,全国有几万人写信去报社,认为是一种进步!并要求健美裤卖去别的城市。 民调如此,楚瑜也就放心了,这时的社会看起来不如后世进步,可因为刚改革开放的关系,许多方面比后世做得好,比方说政府不会过度干涉民调。 在这样的情况下,coco健美裤卖的越来越好,甚至被卖去了别的城市,远在上海的冯兰也重新联系上楚瑜,要求把健美裤卖去上海! 这当然是楚瑜乐见的,每天零零总总都有上万元入公司账户,她有什么不乐意的?能做的唯有扩大生产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7月7日到了,1979年的高考开始了! 092 总代理 高考开始,意味着楚瑜也放暑假了,楚瑜各科成绩都很优秀,门门都是第一,期末考试的试卷并不难,不出意外还是第一,经过这一年的相处,楚瑜的学霸人设深入人心,所有人都自觉争取第二名,而巧妙地避开第一名。 考试一结束楚瑜收拾了东西打算去培训班的住处。 舍友们都跟她一样,留着北京,没有回家。 “楚瑜,暑假课程安排好了么?” “嗯!课表排好了,你们回培训班看!从这周开始,我们的课程数将跟薪资挂钩,实行绩效考核制度,你们暑假课多,收入也会增加。”楚瑜笑道。 “真的?”所有人都笑了,拖楚瑜的福,她们的经济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从开始时一穷二白,到现在每个人都有好几百的存款了,可以说,现在的宿舍,每个人都是小富婆。 大家暑假留下来不就是为了赚钱?要是工资再提高,那对她们来说十分有利。 “楚瑜你太好了,来,给我么一个!”洪雪涛抱着楚瑜的脸就要亲。 “我也要亲!” “大家群么一个!”所有人一拥而上。 楚瑜巧妙躲开,笑道:“行了,我得回去了,今天是清北班最后一次上课。” 自从当了培训班老师,楚瑜对高考的关注比对自己的婚姻还多,高考前一晚,她没有再撒网式复习,只给学生们复习一下做题方法,让大家看到试卷不至于手忙脚乱,她还对大家进行心理辅导,使得学生们面对高考不再紧张。 讲课结束,楚瑜望着底下一张张青涩的脸孔笑道: “今年英语计分,对我们步步高的考生来说是好事!我们必将在英语上甩掉别人一大截,英语将助你们进清北!” 学生们疯狂鼓掌!大家都被楚瑜鼓励到了。 见他们士气高涨,楚瑜嘴角噙笑看向众人:“我等大家的好消息!”说完,又道:“陆薇,你留一下!” 等人走完,陆薇才走过去,楚瑜笑道:“薇薇,明天的高考只要正常发挥就行!” 陆薇有些紧张,说来也奇怪,去年成绩不好时,考试不紧张,可今年成绩好了,反而比去年紧张许多。 “嫂子,我……” 楚瑜拍了下她的肩膀,嘴角噙笑:“文具准备好了么?” “嗯!” “那 就行,不用太紧张,不过是高考而已,对你来说小菜一碟。” 陆薇笑了,心里舒服不少,她道:“嫂子,我妈叫你有空回去吃饭。” 楚瑜点头:“行,有空我就回去,等你们高考结束,下一期清北班就要开班了,我是一天都不得空。” 俩人聊了几句,楚瑜便送陆薇离开。 7月的7、8、9三天连续高温,对高考考生来说极为不利,自此,报纸议论高考,新闻播放高考,大家路过高考考场都自觉放慢脚步,生怕自己会制造噪音影响高生。 考试结束那天,楚瑜正在工厂监工,波西米亚风格的连衣裙卖得非常火爆,在60多个摊贩的一同售卖下,每天都能出500多条货,大大出乎楚瑜的意料。 “林老板!外面有人找。”周玉香说。 楚瑜疑惑,出门一看,却见很久没见的冯兰正站在大太阳下,她一头是汗,见了楚瑜,赶紧跑过来。 “林老板!可算是找到你了!”冯兰拿手帕擦了汗,一脸焦躁。 “怎么了?” 冯兰拍着大腿急道:“还不是我上次让你给我发的那批健美裤。” “那批货有问题?” “是有问题!” 楚瑜眉头微蹙,正要说话,却听冯兰转而笑道: “那批货的问题就是卖得太火爆了!根本不够卖!” 楚瑜微怔,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那批货你都卖完了?” “可不是!”冯兰理所当然地说:“你都不知道,上海人没穿过健美裤,第一次见,都觉得很好看,又听说这东西不要票,都跟疯了似的抢购,买条健美裤五块钱眼睛都不眨,还一买好几条,我都被吓到了!这不,货还没从仓库出去,就被周边的人抢了一半过去,后来我拉着车去百货大楼边上卖,三天就把货全出了!我觉得发电报太慢,便直接过来找你进货了!” 楚瑜愣了一下,前几天冯兰发电报给她,让她准备一批阔腿裤发去上海,她足足给冯兰发了3000条!这么多裤子,这才短短3天时间,怎么都不可能卖完?毕竟冯兰手下的人可没她多。 “上海那边的购买力这么强?” “我也没想到!”冯兰显然也惊讶,按理说这健美裤是新东西,上市总该有个磨合期才对,听说北京这边还找什么模特去推广,就这样销量也不过和她一天差不多,可见上海的风气要 比北方开放一些。“总之,林老板,我实在等不及了,你这边有多少健美裤?有多少我要多少!” 楚瑜一愣,再次打量冯兰,这个女人35岁左右,个子160多点,乍看下一脸精明相,她瘦瘦黑黑的,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漂亮女人,但她很爱打扮,眼下,健美裤和风衣已经穿了起来,显得摩登许多。很多事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可不简单,在近乎没有个体户的79年,冯兰一个女人能想到从不同地区倒卖东西,把北方的衣服倒卖去上海,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运衣服过程也繁琐,进货、运货、卖货,整个过程能累死个人,就是普通男人都吃不了这个苦,冯兰竟然一个人扛下来了,可见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楚瑜这样一想,心里忽然有了计较,她人在北京,要想把华东区的市场吃下来,靠她自己很难很难,管理上就是个麻烦,现在市场还不够成熟,与其吃力不讨好去设立分公司,倒不如设立一个总代理。 “冯兰,这次你想要进多少货?” 冯兰一愣,下意识道:“有多少我要多少!至少也得四五千条吧!还有风衣也要一千件!” 这订单量已经很大了,楚瑜沉默片刻,从边上拿了一叠订单递给她。 “最近我要求所有的摊贩下单订购,现在你前面还有三千多条订单,你这四五千条怎么也得等他们的货出完才可以做。” “什么?”冯兰脸色一变,当下急了,她拉着楚瑜的手道:“林老板,你可得通融一下啊!这行情不等人,咱们的东西之所以能卖的这么好,还不是因为咱们是市面上的头一份吗?等过段时间,说不定就有人仿制了,一些裁缝也可以找布来做,做出来的肯定比咱们的便宜,所以我们必须趁行情好的时候多卖一些!” 冯兰怎么可能不着急?说起来她也是个苦命的,她年轻时听信男人的甜言蜜语结了婚,后来男人犯事坐牢,全家老小都靠她一个人来养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因为上海能赚钱的生意也不多,她才想着到北京来看看,看能不能两边倒货来卖,把上海的衣服倒卖到北京,把北京的东西倒卖去上海,因缘巧合就摸到了coco围巾的工厂,算她命好,做了回倒爷,靠卖围巾就赚了上万元!这次又赚了大几千,这要是赚下去,她冯兰的日子肯定会好很多,谁知楚瑜却告诉她要等很久。 楚瑜嘴角噙笑,把订单放下,才不慌不忙道: “冯女士,别急,听我说!我早就劝过你做华东区的总代理,之前你 虽然也把我们的货批发给别人,但做得并不算好,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提议好好考虑一下!我敢保证,成为coco品牌的华东区代理,将会是你一生中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华东区总代理?” “是!” 冯兰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有些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华东地区都由我来卖?” “并不!”楚瑜道:“你可以自己零售,但是最重要的是,我要把裤子的华东地区供货权交给你,你从我工厂进货,我给你更低的价格,你再以批发价卖给下游的经销商,可以从上海、浙江、江苏等省份找分销商,从你这进货,这样一来,我只需要把货直接供给你,而你则供给周围其余的人!” 冯兰愣了片刻,有些明白楚瑜的意思,也就是说,楚瑜把上海周边城市的供货权都给她了,她可以自己售卖,也可以批发给别人。 “那我有什么好处?” 楚瑜笑了笑。“好处除了低价进货权之外,当然就是可以赚得更多了!我还可以保证你的货优先发,试想,做总代首先不耽误你赚钱,与此同时,你手下可以有几十上百万一起帮你赚,就像我一样!” 冯兰微怔,忽然茅塞顿开,是啊!她赚得再多能有楚瑜赚得多吗?说起来她能力有限,一天只能卖那么多东西,可要是做了总代那就不一样了,周边所有城市都从她这里进货,那可不是小钱了!冯兰越想越觉得那么回事,她犹豫片刻,终于咬牙: “行!林老板!我听你的!我做华东区的总代!” 楚瑜闻言,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厂里新进了50台机器,也新招了一百多名女工,其中不少都是老员工介绍来的老乡,今年进城打工的人多了一些,要不是穷到吃不起饭,哪个农民愿意离开土地?因此,这些女工听说楚瑜这里待遇还不错,都愿意留下来,楚青给她们培训后,便投入生产,大部分人很快就上手了。 冯兰参观了工厂,不解道:“林老板,我的货什么时候能出?” “我说过给你优先发货,不出意外2天内发出!” “行!” “还有新品波西什么风的长裙!都给我配一些!新品我还没卖过呢!” “可以!”楚瑜给她看了订货单,“新品连衣裙的订货量不比健美裤少,你可以试着多进一些!” 冯兰看了订单后,眼都红了!乖 乖!楚瑜的工厂一天出货量这么大?这一天得赚多少钱!而波西米亚的连衣裙竟然这么火爆!真让人不敢相信!如果北京都能卖出这么多,没道理上海不可以!想到这,冯兰犹豫道: “林老板,我也想多进点连衣裙,可是我手头资金不够,您看能不能先进货再给钱?” 她原以为楚瑜不会答应,谁知楚瑜竟笑道: “当然可以!我可以让你拖半个月时间,你半个月之内打款给我!” “哎!”冯兰激动坏了,忙说:“连衣裙热销款给我两千件!其他的再给我配两千件!” 楚瑜给冯兰的连衣裙价格为10元,也就是说,光是连衣裙,冯兰就进了四万块钱的货,这还不提那五千条的踩脚裤,如果不给她赊账,她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楚瑜笑笑,吩咐工人给她配货,两天后,冯兰的两货车的货装好了,这时候有个好处,路上几乎没人查超载,冯兰的货车自然也超载许多,她坐上车,道: “林老板!等我钱收回来,一定给您打钱!” 楚瑜淡笑点头,她不怕冯兰会拖欠她的钱,有左逸飞和陆战这层关系,冯兰在这个国家插翅难逃,再说,生意这样赚钱,她相信冯兰不会做赔本买卖。 半个月之后,楚瑜收到了冯兰5万块钱的货款! 同时收到了冯兰从上海发来的电报: “全部卖完!再进五千条连衣裙,五千条踩脚裤!已吃下苏州和南京市场!” 楚青围过来,看了一会,笑道:“楚瑜,还是你有办法!这么会功夫就把苏州和南京也拿下了!看样子咱们的衣服迟早要卖向全国!” 楚瑜笑了,理想终于向前迈步一步,衣食住行是老百姓最关心的事,衣服又是一年四季都要换的,中国这么多人口,谁不要买衣服?能在服装行业站稳脚跟,做中国最大的服装公司,那就能保证全中国老百姓个个都要向她口袋里扔钱,拿下华东区只是一小步,下面她将继续往别的城市扩张。 靠着健美裤和波西米亚长裙,工厂每天的净利润都在万元左右!这让楚瑜很是满意。 天很热,楚瑜回到住处脱了外面的防晒衫,这防晒衫是她画了图让楚青制作的,扣子可以扣起来,长袖的,乍看之下显得非常保守,可脱了之后,却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楚瑜穿了件吊带抹胸内搭,这抹胸是红色格子的,抹胸状,十分贴身,衬得她原本就大 的胸部更为性感,楚瑜下身穿了条黑色的健美裤,她原本就是瘦不露骨的身材,笔直的腿和挺翘的臀部,都在健美裤的映衬下,有了另一番勾人意味。 可以说,穿了防晒衫的楚瑜保守正统,可脱了之后,便是一个迷人的小妖精了。 忽然,浴室传来一阵声响,楚瑜一愣。 093 陆战回 、 楚瑜警惕地往洗浴间方向走去,为了方便夏天洗澡,刚入夏时,她找人做了这个洗浴间,因为只有周末住在这,平时很少用,一个月也不听见几次水声,而培训班的员工更不可能进她房间洗澡,不对!刚刚进门时这房门明显是锁着的!难不成是小偷? 楚瑜皱眉,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悄声过去。 忽然,水停了,过了一会,里面的人似乎穿好衣服打算出来。 门推开。 楚瑜一刀刺过去,从门里伸出一只手臂陡然钳住楚瑜的手腕,楚瑜动弹不得,手一软,刀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来人啊!抓……”一只粗大的手陡然捂住她的嘴,正当楚瑜觉得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几个月不见,想谋杀亲夫?” 这声音……楚瑜一愣,不敢相信地往里看,却见陆战的寸头湿漉漉的,身上还有未擦干的水滴,他光着上身,下面只穿一条内裤,显然刚洗完澡。 “陆战?”找个军人老公的好处就是,每次回来都是惊喜!有种这不是我家老公的错觉!楚瑜笑道:“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小偷呢!” 陆战哼了一声:“小偷?小偷不偷东西,只用你家浴室洗澡?” 楚瑜失笑,陆战这才走五个月不到,她原以为他不可能这么早回来,便没往这方面想。 “门锁着,你怎么进来的?” 陆战瞥了眼窗户,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瑜哼道:“陆首长,麻烦你以后走正门!翻窗这种事,不符合你的身份!” 陆战拿了条毛巾扔在头上,擦了几把,没做声。 楚瑜又问:“怎么这时候休假回来?” 陆战忽然皱眉,视线从楚瑜的脸往下移,他看着楚瑜胸,眼睛里的火焰越来越浓,渐渐地,眼神炽热,呼吸灼灼,他敛目,咬牙道: “你就穿这样出门?” 楚瑜翻了个白眼,“没!外面有衣服!” 陆战没做声,盯着她的胸前沟壑看了一会,楚瑜的身材好他一直都知道,俩人床上运动时,他没少探索发现!可他不知道,楚瑜的身材竟然好成这样,瘦却凹凸有致,身形纤细却不骨感,穿着这紧身的吊带马甲背心,衬得一对浑圆高耸精致,胸线明显,那白皙细嫩的皮肤让陆战的喉头不觉一滚。 “艹!是 要老子的命!”说完,拉着楚瑜往床上走。“走!陪你男人练练去!” 这大白天的,楚瑜连忙阻止:“别!待会还有事!” “我不管!你挑了我的火,就得负责消灭!你男人几个月没回来,你还打算上床这事,要从长计议?”陆战挑眉,说着手就伸到她的敏感处。 楚瑜失笑,俩人几月没见,确实想得慌,为人-妻后她的身子骨似乎为他敞开了,见着他便有了反应,尤其是陆战抱着她疼爱她的柔嫩时,她早已失了自己,露出另一种风情,楚瑜深知男人跟狗一样,得喂饱了,好好调-教,尤其是陆战这种男人,脑子和下面一样简单,必须满足他那点欲望,楚瑜笑着迎合,没多久,两人坦诚相见,气喘吁吁,等陆战进入的时候,楚瑜浑身都酥了,被迫地承受他各种折腾,在他身底求欢。 一次结束,陆战心满意足地趴在楚瑜身上,几个月没见,他认真看自己的老婆,嘴角微勾。 “我怎么觉得你变白了?”陆战摸着楚瑜的脸蛋琢磨道。 “是啊,我是夏天比冬天白的那种。”楚瑜好笑地挑眉:“陆首长别嫉妒,你黑色素太多,是不可能有我这样皮肤的!” “滚蛋!”陆战将她翻了身,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声响清脆,楚瑜被打得捂着屁股委屈。“要死了!” 陆战为了惩罚,干脆一口咬上去,楚瑜只好不再嘲笑他黑。 俩人很久没说话,楚瑜窝在陆战怀里聊天。 “陆战,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也没听你提起。” “还敢说!”陆战皱眉道:“我去部队后,一个月都不见你写封信发个电报!怎么着?当你男人死了不成?” 这事楚瑜理亏,主要最近太忙了,一忙起来就忘了有个男人,也是醉了,她细想一下,觉得自己就是这种人,心里有陆战,可也有工作,一旦忙一件事就顾不上别的了。 “汗……”她讪笑道:“这不是学生高考,我忙吗?” 陆战瞥了她一眼,冷哼:“反击战之后,部队进行了一系列挑战,我国获胜这件事对我们的国际形象有很大的提高!我也因立功被升了一级,调回北京市区部队!” 楚瑜闻言,暗自点头,现在国际形势相对稳定,没有了战争,国家对部队人员自然会有新的安排,以陆战的家庭背景,调职实属正常。 “按照国家规定,我可以携带随军家属,享受部队分房,不过我考 虑你在上学,还得忙培训班和工厂的事,去那住并不方便,就拒绝了,但是回市区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会多一些,你想见我随时可以去我宿舍!” 楚瑜搂着他,暗自点头。 “对了!我们的婚纱照出来了!”楚瑜指着墙上。 “早看到了!”陆战说完,捏了下她的白面馒头,低声说:“胸这么大,明摆着是勾引我!一看你这样子就想艹你!” “……”想做还要找什么理由!也是醉了! 楚瑜失笑,翻身坐在陆战身上,陆战挑眉,一脸兴味地等着她下步动作。 “媳妇!继续!别让我失望!” 楚瑜也就是脑子一热,事实上一点经验都没有,她原想惩罚陆战,可现在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嘴向下,一点点挑逗他,直到把陆战亲得满头是汗,陆战那暴脾气又上来了。 “挠痒呢?弄半天没弄到点子上,看你男人怎么做的!” 说完直入主题,一球入魂! 楚瑜满足地哼唧一声,终于承认,找个体魄强壮的男人还是有好处的! 五个月没做的后果就是,楚瑜当晚走路一瘸一拐的,还得托着腰,一步一休息!下面也是火辣辣的疼,后遗症不少。 楚瑜刚走到培训班打听,就见左逸飞凑过来问: “嫂子,你不舒服?” 楚瑜干笑几声,连忙表现如常,笑话!要是告诉左逸飞是陆战回来了,以左逸飞这想象力,她的脸往哪放?“你找我有事?” 左逸飞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咳道: “是这样,嫂子!我听说你姐的生日要到了,我想给她过生日,你能不能帮我约她出来?” 楚瑜一愣,面色严肃地盯着左逸飞,半晌她才皱眉问: “你来真的?” “废话!肯定是真的!嫂子!你不用多说,我用了一年时间确定我的心意,我可以保证,我对楚青是认真的!” 楚瑜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好,她道:“你知道楚青和陈列的事?” “知道!嫂子你别提陈列那怂包!他家里出了点小事情,为了前途就跟苏慧搞一起去了!这种男人没一点担当,根本不可靠!我跟他可不一样,我跟楚青在一起就是为了娶她,只要楚青同意,咱们现在就结婚!”左逸飞保证。 说实话,左逸飞长得很不错,比 陈列要高一些,虽然平时看起来嬉皮笑脸的,但做事做人很靠谱,楚瑜对他的印象比陈列好,但她实在不希望楚青再受伤,楚瑜叹气道: “左逸飞,我姐不是你能随便玩玩的人!” “我当然知道!以我和你,我和陆战这种关系,你认为我会随便玩玩?”左逸飞当然不承认自己追了楚青很久,但楚青鸟都不鸟她,他没办法才来求助楚瑜的。 楚瑜了解楚青,因受过两次伤的关系,楚青现在怕谈感情。 也许,是应该帮一把,能成最好,不能成也好彻底断了左逸飞的心思。 想了片刻,她道:“行!我帮你一把!” “哎!真是我的亲嫂子!”左逸飞乐了,回头就去准备礼物了。 陆战回家一趟,楚瑜课上完后无事可做,干脆去理发店烫了个头发,她约了楚青一起,去了王府井的四联理发店,这是当下北京最好的理发店,不论是剪头还是烫头,其讲究程度在北京都是首屈一指的!四联理发店在去年新装修过,720平方的两层楼让四联已经有了后世连锁理发店的架势,走进四联,一楼是男宾部,很多人在理发刮脸,二楼是设女部,楚瑜走过去,只见四台电烫机整齐地摆在那,从电烫机上缀下许多烫头,理发师把这些东西夹在人们头上,随后便去忙别的事,还有一种把头伸进去的机器,似乎是定型的?总之,楚瑜逛了一圈,只觉得四联理发店实在是先进,跟后世的理发店没多大区别。 烫头发不用介绍信之后,来烫头的人多了不少。 “烫发还是剪发?” 楚瑜笑道:“我想烫个头发。” 楚青也说:“我也一样!” 理发师是个老师傅,温和地说:“俩位姑娘脸型好,头也不大,烫什么都好看,我建议你们可以烫弧度不明显的卷发,这样一来,上面是直的,下面是卷的,不会过分夸张,却也有很好的效果!” 楚瑜和楚青都好说话,放手让师傅做了!烫头发是最无聊的,还好俩人可以聊天,楚瑜趁机问: “姐,你对左逸飞什么态度?我觉得他好像很喜欢你。” “那个傻缺?”楚青哼了一声:“楚瑜,你都不知打他有多傻,学人家搞什么深情,大雨天跑我宿舍楼下等我,我不下来他就一直淋雨,还制造舆论攻势,说他是我男朋友!被他气都气死了!” 汗……楚瑜失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左逸飞! “姐,难道你对他就没一点好感?” 楚青想了一会,才说:“反正他太傻了,我真是受不了他!” 楚瑜笑笑,虽然之前楚青谈过两个对象,但她总觉得那时的楚青不够成熟,不管是和王西平还是陈列在一起,都让人觉得不是在谈恋爱,可她对左逸飞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虽然嘴上说着生气,可显然不是真的厌恶,否则一句话便可以了了左逸飞的心思,可楚青没有,说明她对左逸飞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俩人一直烫到晚上才结束,楚瑜坐得腰都疼了,烫好后,楚瑜对着镜子,摸了摸发梢的卷发,半直版半卷的造型,既青春又不失女人味,很适合她。 “不错!不大不小的卷,我很喜欢!” “我这也不错!”楚青的弧度比楚瑜要大一些,更显妩媚,适合她的气质,俩人都很满意。 师父笑道:“满意就好!下次常来啊!” 烫头是2.2元一个人,据师傅说这个价格坚持了很多年,文-革时就是这个价,楚瑜替俩人付了钱,这才离开。 步步高培训班。 “小徐!”楚瑜对下面的员工说:“我要你准备的事情都做好了么?” 小徐忙不迭点头,不敢怠慢:“做好了老板!所有员工都到位了,该找的商家都找好了,宣传标语也想好,只等明天高考成绩出来,看我们培训班录取几个人,就可以把宣传标语挂在外面。 楚瑜点头,不知不觉,高考成绩就要公布了,别说,她心里还真有点紧张。 “行!检查好,务必做好招生工作!” 小徐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难不成老板真的这么自信?她就知道步步高的学生会考上那么多重点大学? 回了住处,楚瑜脱下外套,刚要坐下,就见陆战推门而入,见了她,陆战微怔,随即走过来,挑起楚瑜的下巴,仔细端详: “烫头发了?” 楚瑜笑问:“好看吗?” 陆战一本正经地问:“你要是不好看,这天下还有好看的人?” “……”楚瑜满意了,对着镜子照了照,只觉得这个老师傅很有眼光。“现在很流行烫头发,我以前的造型显得太年轻了,家长过来总以为我是学生,这不,烫个头发显得成熟些,也好证明我是老师!” 俩人聊了几句,楚瑜又问起陆薇的事,陆战说她自觉考得不错,这次 高考楚瑜没有为他们估分,一切还看明天了! 当晚,陆首长似乎想把一年里缺的爱都补回来,拉着楚瑜做了很多十分羞涩,不可言说的姿势,让楚瑜哭得样子都哑了,所以,小黄书什么的也不全是骗人的,遇上陆战这种能力强又刚开荤不久的,对床上运动不要太有兴趣,天天探索求新,一般人都吃不消了。 次日,从一早就开始有高三家长来培训机构报喜,到了下午,培训机构70%的考生成绩都出来了,楚瑜让人做了表格,又让各个老师继续追问剩下的那30%的学生,到了次日,楚瑜知道所有考生的成绩。 虽然楚瑜一直都说清北班保证全部考上清华北大,可在她心里,她总觉得学生们成绩就是再好,却也没有百分百的事情,毕竟考试当天要是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很可能会有考生发挥失常,那么,想做到百分百的清北录取率谈何容易?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左逸飞送来的清北班分数录取表上显示,清北班所有学生都达到了清北录取分数线!也就是说,她一年前的承诺已然实现!步步高培训机构第一届清北班的学生创造了全胜记录! 这是个多么让人疯狂的消息,一般的学校就是考上一个两个清北学生,都会专门拉出来讲,而楚瑜清北班的四十多人全部录取!这是怎样的一个奇迹! 左逸飞都要激动地晕过去了。 “妈呀!我要疯了!我真没想到能考得这么好,除去清北班,其他的考生,本一录取率在80%左右,最差的都考上大专!也就是说,咱们培训班的承诺做到了!我们把所有的考生都送进了大学校门!” 79年,大专的毕业证含金量比后世高很多,能考上大专已经是件很不错的事情了,培训班有几个考生底子很弱,这些在原来学生倒数垫底的学生,能考上大专,家长们都很满意! 楚瑜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道:“左逸飞!制作横幅,把横幅挂满!再印制传单,把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传单上不用说太多,直接给出数据和录取人姓名、学校、考分!这就是最好的宣传!” “好!”左逸飞激动地照做,没多久,用墨水紧急写出来的红色横幅挂满了步步高培训班的大楼,来往的人都停下脚步观看,看到上面写着清北班全部考上清北时,民众们被惊到了,站在路边议论纷纷,他们议论了一阵子,又想起来这个培训班是国家重点扶持单位,还出过很牛逼的考题!不要太厉害! “嫂子!不好了!”左逸飞 跑进来,指着楼下说:“你看!楼上围满了人,据估计大概有五百多人,都是来给孩子报名的!还有不少人来打听情况!” 楚瑜往下一看,可不是吗?底下围满了人,都在议论纷纷,不少人往培训班里挤,向课程顾问询问着什么。 “林老师!”忽然,几个清北班学生家长拎着果篮和锦旗,他们激动地说:“林老师!感谢你!我们家孩子达线了!上清华!” “我家北大!” “我家也达线了!真感谢您的教导!” “林老师真是神了!” 一时间,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礼物,因为礼物都不贵,楚瑜也就没拒绝,她笑道: “左逸飞,让人把锦旗拿下去挂着吧!” 不挂白不挂!这可是最好的宣传,是来自清北班家长的口碑! “好!” “林老师,您真是神了!”单明兰家长笑道:“我家孩子以前那成绩都能考上北大,这多亏了您的教导!” “哪有!”楚瑜笑了笑:“是孩子们肯学习!” “嗨!我自家孩子我心里没数?就她那样的,要不是你,今年肯定还得继续复读呢!”说完,又道:“对了!林老师,您可太厉害了,就您之前出的那个《冲刺100》和《通关宝典》题目实在太经典,很多题型都考到了!我闺女的班主任就是用您的参考书教的学生,他们班录取率比别班高了一大截,他说您真是神了!” 这两本书都是楚瑜自己出的题目,没想到能碰到这么多原题,她双手交叠,沉吟道: “今年高考卷很难,你们家孩子能考上真的是实力问题!” “没错!今天试卷太难了!谁都说难!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步步高英语清北班能全部考上清北,这只能证明,您的实力不容置疑!今天不少人向我女儿讨要学习秘诀,我女儿都把他们推荐来了。” “谢谢您!”楚瑜真心感谢:“我们的成功离不开家长的支持!” 送走他们,楚瑜的视线落在一个名字上,她看了片刻,正打算去找陆战,却见陆战带着全家人来了,楚瑜一愣,迎上去。 “爸妈,爷爷奶奶,姐,姐夫,薇薇,琪琪,你们怎么来了?” 陆老爷子看得直咋舌!“不错!你这小妮子真是有些本事!能把这么大的培训班撑起来,果然有两把刷子!” “可不是!”田 信芳激动坏了,拉着陆薇差点给楚瑜跪下了。“楚瑜啊!你真是我们陆家的福星!我家陆薇什么水平我是知道的,被你教了大半年,现在居然能考去你们学校,我真没想到!” 像她们这样的家庭,不求别的,只希望子女们有出息就行,偏偏陆静因为文-革的关系没念大学,嫁的也是普通人,陆战也不爱学习,一早就进了部队,她没别的指望,只希望陆薇能考上大学。 田信芳顿觉扬眉吐气:“以前大院里那些人聊孩子成绩,每次都戳我的心,他们明知道我家孩子成绩不好,还非要跟我比,现在好了,我家陆薇考上北大了,没靠关系,实打实考进去的!我倒要看看谁家孩子能做到!看他们以后还瞧不起我!” 楚瑜笑笑,没说话。 陆文柏只道:“陆薇确实要感谢你嫂子对你的栽培!” “对!以后赚钱了,一定要孝敬楚瑜。”陆静也叮嘱。 一家人都发表了看法,只陆战没说话,所有人都盯着他,陆首长无奈,哼道: “陆薇那智商能考上北大,不是她会学,而是我老婆会教!” “对对对!”陆薇吐舌头做鬼脸。“是你老婆会教,又不是你!你嘚瑟什么!就你那水平,还不如我呢!” 陆战要揍她,陆薇麻溜地跑了,全家人都笑了。 洪雪涛和其他几个室友站在门口,远远见楚瑜办公室围了一群人,她皱眉道: “那些人都是谁啊?我怎么听楚瑜喊妈呢?” “你听错了吧?”简佳人疑惑道:“楚瑜的妈妈在临淮呢,不过那男人是谁啊?看起来好俊哦!” “这男人的气质不一般,看起来像当兵的,该不会是楚瑜的男朋友吧?” 几人一琢磨,都觉得很有可能,这样一对比,追过楚瑜的那些人如曾庆山之流,比起这位帅哥实在是差远了! “难怪楚瑜看不上别人……不过即便是男朋友,为什么要管那阿姨叫妈啊?” 几人纷纷摇头,弄不懂这其中的道道。 当天下午,培训班被学生家长攻陷了,楚瑜安排没课的老师作课程顾问,接待家长,为家长解疑,至于要报名的家长,什么都别说,先让孩子来考试!考完试看成绩再说收不收的话!要知道楚瑜创造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记录!清北班全部考取清北,就这个名声,够楚瑜吃一辈子的了!够步步高站位培训业第一把交椅了! 如楚瑜所料,口碑的力量显现了出来,现如今步步高培训班真的做到不去求人来报名,而是别人求着自己收孩子,就这样也得看成绩看楚瑜的脸色,而楚瑜因为出版的教材猜中了太多考题,也让她的名气渐渐大了起来。 报名工作如火如荼,大热天的,家长却一点不嫌热,大太阳下排着很长的队。 楚瑜贴心地让人准备了饮料和绿豆汤,免费供应给家长。 当晚,楚瑜统计报名人数,今天考试通过又录取的学生共有300人!仅一天的收入就将近四万!还有一千多人被安排在下面两天考试,不出意外,就这几天,至少有十几二十万入账! 就这样站了一整天,楚瑜的脚都要废了,陆战给她端了盆水,道: “累了吧?来泡个脚缓缓!” 楚瑜还没回过神,鞋子已经被他脱了,紧接着脚没入热水里,而陆战则半蹲在她面前,毫不嫌弃地为她按摩脚底。 “哎呦……” 楚瑜吃痛,陆战的力气不是一般大,又很会找穴位,每次按摩都有种酸疼的感觉。 “疼才有效果!” 他的手法很专业,比那些技师还好。 楚瑜疑惑道:“你怎么这么懂?” 陆战沉声道:“你这算什么?我们部队里哪天锻炼强度不大?算是久病成医吧!缓解酸痛和疲劳,还得泡脚加穴位按摩!” 楚瑜摸了他的头顶,嘴角微勾:“陆技师表现不错!待会有小费打赏!” 陆战一把抓住她的手,眼里火苗暗窜。 “媳妇,别玩火!” 楚瑜笑着收回手,任他继续为自己按摩,之后她躺在床上,让陆战替她按摩肩膀,别说,力气大的人按摩起来很舒服,没多久,楚瑜觉得浑身轻快不少,效果很是明显! 电风扇呼呼吹着,声响很大。 楚瑜坐在沙发上,笑道:“陆薇考上北大了,这下该放心了吧?” “我没感觉!我爸我妈肯定高兴!”陆战乐道:“你现在成陆家的功臣了!” 原先陆战还担心自己去部队,楚瑜会跟自己家人处不好,谁知才几个月功夫,楚瑜成为陆家家宠了!地位已然超过自己! “功臣不敢当!能把陆薇和齐琪拉扯进北大,再把后世子孙都给顾好就行了!毕竟,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我们不仅要赚钱,更要让后世子孙 094 新古董 楚瑜微怔,惊讶于陆战竟然知道她的生日,倒不是她故意隐瞒,只是觉得生日过不过也就那样,陆战平常又不在家,让他惦记着干什么?俩人关系要好,哪天不跟过生日一样?她是抱着一种过也行,不过也行的心态。 楚瑜的视线落在手表上,这个手表的设计非常漂亮,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下的手表边都很厚,一看就是老款的,她看不上,但这款手表边薄,表盘简洁,除了指针外只有时间格以及下面的月份指针盘,其他的什么都没有,金边配着光洁的表面给人一种简约大方的感觉,很适合她的审美。 瞥了眼牌子,原来是浪琴的!话说浪琴此时在中国有专柜? “浪琴在中国有专柜?”楚瑜问了出来。 “有,但这块是找人从瑞士带的。”陆战难得浪漫一回,只觉得不是自己的风格,他咳了声,道:“媳妇,戴上试试!” 楚瑜笑笑,戴上一看,圆形的金色表盘非常漂亮,不愧是名表,戴上后很显气质,只是她手腕偏细,一直晃荡。 陆战拿起她的手瞥了眼,道:“回头我找师傅把表带卸两段下来!” “嗯!谢谢老公!”说着,楚瑜起身在他脸上亲了口,对于第一次给自己浪漫的男人来说,还是得哄着鼓励着,她眨眨眼:“今晚有奖励哦!” 陆战顿时热血沸腾!要拉着她就去练一练。 楚瑜笑道:“快吃吧!我做了几个新菜,看你喜不喜欢!” 陆战对吃从不挑剔,平时吃什么都没感觉,但自从吃了楚瑜的菜后,在部队就经常惦记,眼下见楚瑜又做了一桌子的菜,胃口大开。 桌子上有番茄炒蛋、油煎鸡翅、回锅肉、清蒸鲈鱼、花蛤炖蛋,辣子鸡!还烧了蘑菇青菜汤!楚瑜做的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好吃,尤其是这鸡翅,表面焦黄,香味浓郁,让人很有食欲。 陆战吃了口鸡翅,竖起大拇指。“不错!我媳妇这手艺无人能敌!” 楚瑜笑了:“今天菜有点多,咱们喝两杯!” 说完,把酒拿了出来,陆战喝白的,她喝果酒,俩人干了杯,这果酒是楚瑜从菜市场买来的,农民家里酿的,刚喝的时候没感觉,但后劲很足,楚瑜喝了几口就觉得体内火辣辣的,脸颊渐渐发烫。 她高兴,多喝了几口,站起来盛饭时,脚步踉跄,陆战反应快,当下扶着她,低声道: “行 不行?就这点酒量?” “第一次喝!”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喝酒,竟不知自己酒量这么差。 陆战乐了,扶着楚瑜的腰说:“敢情是一杯倒!得!以后想对你为所欲为,就先给你一杯酒!” 楚瑜哼哼唧唧的,没说话,喝了酒后,她的反应比平常迟钝一下,感觉自己憨憨的,做什么都慢吞吞的。 陆战看笑了,给她夹了菜,喂饱她之后,就要把楚瑜扶去床上休息。 一个踉跄,俩人摔倒在床上,陆战趴在楚瑜的身上,血液又开始翻滚,体内那点小欲-望又渐渐上来了,他思忖片刻,咬牙: “得!今晚就先放了你,让你好好休息!” 他正要替楚瑜脱衣服,却见楚瑜挑衅地勾着他脖子。 “休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让我休息?你这是看不起我的魅力?” 楚瑜说着,眯瞪着眼睛,陆战看笑了,他原想着让楚瑜好好休息,可她好死不死往枪口上撞,这样要是放过他,未免显得他这个男人太没用。 “行!哥满足你!明早起来可别又抱怨我把你弄得直不起腰!” 楚瑜眸光潋滟,不要命地抬起腿,勾住陆战的腰,她眼眉一挑,道: “谁怕谁?” “……” 这样的楚瑜是陆战从没见过的,他觉得新鲜,从前他也觉得两人分开太久有损感情,一年就见这几次面,要是搁在耐不住寂寞的女人身上,这婚姻是不会长久的,可楚瑜跟他想得完全不同,就是他不在,她也能过得很好,每一次见面,都有新鲜感,这种婚姻似乎也不错! 陆战俯身亲了楚瑜的额头,声音低哑:“媳妇主动邀约,不敢不从!” 男人喝醉后不是一般可怕,不仅粗鲁,力道大,还特别持久,楚瑜被折腾得直接昏睡过去,她累成这样,这个男人却跟无事人似的。 次日一早,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出来,让楚瑜看得直咬牙! 陆战套上内裤穿衣服,心情不错地勾唇: “媳妇,没事多锻炼!这小身板可禁不住我折腾!” 楚瑜哼了声,咬牙切齿。 次日,楚瑜和左逸飞约好时间,由陆战开车,送他们去了那人家里。 路过海淀区,入眼的是大片的麦地,以及东倒西歪的石碑和建筑,楚瑜不觉感叹,中国这短短三十多年,发展 得不是一般快,谁会想到今后的北京会是那番景象? 左逸飞所说这人住在北京的郊区,说是郊区,这时候的郊区和市区差别并不算特别大,车子停在民房门口,左逸飞敲门,一个穿着白汗衫,大裤衩的男人来开了门,这男人约莫三十岁的样子,眼睛带着精光,一直滴溜转,打量楚瑜和陆战二人。 左逸飞直接道:“孙诚,东西准备好了吗?” 孙诚瞥了他们一眼,带他们进去了,进了屋,孙诚不耐烦地指着一扇门说: “东西都在里面!要不是缺钱,这些宝贝疙瘩我也不可能拿出来卖!” “得了吧!”左逸飞哼道:“这些卖了你也不吃亏,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路!” 孙诚不承认,只说:“你这是哪的话?实话告诉你,这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文-革时我挖了个地洞把这些东西都放到了地底下,才没被砸!” “祖上?你丫祖上八百代都是农民!就你家这三间破瓦房还能有古董?” 左逸飞冷哼一声,推门进去。 楚瑜进屋后扫了一眼,这孙诚的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只靠窗的一张黄色床上放着一些杂物,等楚瑜走近了才发觉,那些所谓的杂物就是古董! 一张床上摆满了古董,古董蒙灰,显得灰扑扑的,有几个罐子上甚至结了蜘蛛网,夏天虫子多,好几个黑虫爬过去,床底还有耗子在窜来窜去。 楚瑜的眉头不觉皱起。 “东西都在这?怎么不用东西包着?” “嗨!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我原本放在床底的,听说你们想要才拿出来的!” 楚瑜没做声,许是因为收古董收多了,现在很多小物件都不能让她情绪波动,这床上的古董种类很多,有黄花梨的屏风、字画、瓷瓶、瓷碗、牌匾……但东西多了,反而看得麻木,楚瑜面无表情地看着,当真是没有一点波动。 左逸飞和陆战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俩人去外面抽根烟,留楚瑜在屋里查看。 楚瑜看了一会,发现孙诚这的东西大多都中规中矩,没有什么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说实在的,楚瑜很是失望,这是北京,可孙诚的这些东西多是多,竟不如周强给她搞的那些好,不仅如此,孙诚的东西大部分都有破损,楚瑜可以想象,当初他为了弄回这些东西经历了怎样一番周折,文物和人民币差不多,品相决定价格,一旦破损,会贬值得厉害。 楚瑜转了一圈,下意识叹了口气,孙诚见了,放下手里的烟,一嘴儿的京腔问: “没看好的?” 楚瑜摇头,真心说:“主要是品相太差,不少都有磕磕碰碰!” 孙诚自然知道这些东西品相不好,否则他也不可能拿出来卖,他呵呵笑了: “只破了十几个,剩下的都保存得不错,我听左少说你要打包买?既然这样,我也不来虚的,这床上所有的古董加起来,你给我这个数!” 孙诚竖了一根手指。 楚瑜没做声,这里是北京,卖古董的人眼界也高,不像临淮那边动辄一块钱,这边的古董十元左右是普通的行情,这床上共有□□十个古董,要一千不算少,却也不是贵的离谱,只是楚瑜当真是麻木,对着这一床的古董,心里竟然不起一丝波澜。 她打了个哈欠,都要睡着了。“一千?我一个都不想要!说实在的,你要想卖东西,好歹把东西收拾干净,这古董跟人没两样,你说你去相亲,能顶着个油头,穿着破布鞋去吗?好歹得打扮一下吧?” 孙诚被她说愣了,第一次看到买古董这么随性的人,正常的打开方式,不应该是激动地扑上去,拿着放大镜查看吗?别说什么灰不灰的,这灰一擦就掉,还能影响古董的价值不成?可孙诚见她不像是装的,当下道: “姑娘,这可都是好东西呢!别的不说,您就看这个吧!这个瓷瓶!一看就是晚清民国的!这要是放友谊商店,至少得卖好上百块!” 说着,孙诚从角落里抱出一个瓷瓶来,这瓷瓶画着枯树和花鸟,笔墨所到之处都是蓝色的,唯独瓷器的底莹白无暇,楚瑜看得一怔,倒不是觉得这瓷器特别,而是觉得这画有些奇怪,她凑近了细细一看,果然不寻常!这瓷器上的小麻雀儿眼白很多,倒像是……在翻白眼! 这样的画风实在太过独特,独特到楚瑜差点以为这是现代仿品,哪个想报复社会的人心情不好画出来的,毕竟乍一看可看不出来,但转念一想,这时候可没什么假货,且这瓷瓶质地不错,粗腰细口,上乘做工,楚瑜皱眉,她忽然想起来,前世无聊看过一个现代的古董收藏节目,里面的老师曾说过,历史上有个人画风奇特,这人是明朝后裔,贵族,明朝最出名的画家,明亡后,因对新的王朝不满,便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报复社会,体现在这人画画,凡是有动物的,动物都在翻白眼,乍看搞笑,细看,却十分和谐,有种古怪的童趣和个性在里面。 这人就是八大山人朱耷! 这……难不成是朱耷的画弄上去的? 楚瑜皱眉,一回头,却见陆战不知何时回来了,楚瑜知道陆战有点眼力,不觉看了他一眼,陆战不着痕迹地给她一个暗示,夫妻俩心有灵犀,楚瑜知道这肯定是个好东西! 假使真是着名的瓷器,那这孙诚所说的晚清民国肯定不对,最起码也是个明清货。 她一向不吝啬钱,只要自己不是特别穷困,对人还是大方点好,尤其是这些卖家,你给不了他心里满意的价位,以后他手头若是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会卖给你。 楚瑜笑了笑,道: “行!我这好不容易来一趟,真要空手回去,也扫兴!大家都是朋友,我也不跟你还价,你说一千就一千!” 孙诚闻言,顿时乐了,忙点头哈腰道: “行嘞!姑娘您真是好爽!我这些东西您买了不会吃亏!” 说完,孙诚主动帮楚瑜打包。 等东西全部从床上搬开之后,楚瑜忽然一愣,盯着这底下的床看了许久,她用手擦了几下,手下的木头透露着不一般的亮泽,她不动声色,悄悄又擦了几下,越擦越亮,这木头跟别的木头很不一样,木头并没有做太多的雕饰,平滑顺畅,可木纹本身就十分华美,使得楚瑜这种外行人也能看出,这床是个好东西。 楚瑜不觉抬头,看向那三面床围,她没记错的话,这种床叫做罗汉床,普通的罗汉床床围都会镂空,雕刻成围栏的样子,很有特色,但眼前这张三面都是光板的,十分平顺,不带任何雕刻,却严丝合缝,看起来浑然天成,让人惊叹! 当下,孙诚和左逸飞帮楚瑜搬东西出去。 陆战过来,低声道:“看起来像黄花梨制作的罗汉床!” “你确定?”楚瑜问。 “错不了!黄花梨木的木纹独特,有鬼脸,木纹华美,至于罗汉床,这种制作工艺应该是明代的,老爷子那屋也有一张,你没见过?” 汗……楚瑜想说结婚这么久,她还没去过爷爷奶奶的房间。 楚瑜不觉激动起来,一直麻木的心稍微有些触动,这黄花梨本就难得,罗汉床也是奢华的玩意儿,黄花梨制作的罗汉床更不要说了,这样的床实在太难的!制作这样的精美的更是少数,搁在后世卖个几千万还是个事? 楚瑜越想越激动,当下问孙诚:“请问,这床你卖不 卖?” “床?”孙诚琢磨了片刻,摇头道:“这床真是我祖上留下来的!不卖!” “得了!孙诚我还不知道你!”左逸飞嗤了声,当即道:“莫非偏要我扒了你祖上的坟你才承认你祖上都是农民?” 孙诚哼了一声:“总之这床不卖!” 左逸飞又道:“孙诚,有话好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铲地皮?这东西你敢说不是从地里铲出来的?咱明人不做暗事,你开个价,我这嫂子也不是出不起价格,这年头国内家具行业也不景气,大家饭都吃不起,谁还买你这东西?你这床留在这除了让老鼠啃,还有别的用途?” 孙诚嗫嚅半天,没说话。 铲地皮就是指那些自己不开店,专门去农村收货的人,盗墓的也算,孙诚就是干这个的,经常去乡下铲东西,他玩古董,自然知道古董是好东西,因此文-革时贪了一点下来,自己平常也跑农村铲东西,一来二去就聚了这些,之所以拿出来卖也并非因为他所说的遇到困难,说白了他就是想把东西卖出去赚钱! “行!”孙诚豁出去了,梗着脖子说:“原本我想着左少是大院里的人,讲究!怕左少看不起我这种铲地皮的,既然左少把话挑明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张罗汉床是我去年年底铲出来的,废了不少功夫才运回来,你们真想要也可以,至少给我这个数!” 说完,竖起两根手指头。 说实话,他要多少楚瑜都会给!别说两千,就是两万也得买! 楚瑜笑了笑:“既然你开了口,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只希望下次有好东西能记着我!” 孙诚原想着她会被价格吓跑,谁知楚瑜竟然答应了,他这才惊喜起来,没想到随口一要,真有傻子给了他两千块! 其实两千真不低了,也就是楚瑜不把这钱当回事,试想,两千可以买套四合院了,这样一换算,这价格绝对是到顶了。 孙诚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了,说白了铲地皮的就是最底层的古董民工,平常能赚个几十块已经翻天了,一下子赚了三千块,这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孙诚激动地语无伦次,差点跪下喊楚瑜妈妈了,他喜道: “姑娘!你给个地址,下次我有好东西直接拿给你!” 楚瑜笑了笑,留了个地址给他,又道:“你要是认识铲地皮的手里有古董的,可以拿给我,我保证我这的收购价格是国内最高的!当然,我少不了你的好处,古董圈有 句话叫成三破二,但是要是给我介绍成了,我的好处费翻倍!” “哎!我这就帮您打听!” 孙诚高兴地点头,成三破二是指中间人拿5%的费用,这是行价,楚瑜给10%实在是慷慨,真要行的话,他不需要再去铲地皮,只见做中间人给楚瑜介绍,那就坐等收钱了,反正圈子里的人他都认得。 这张床是个大家伙,楚瑜怕搬运工人把床给划了,嘱咐大家千万要小心,之后,左逸飞找人把东西全部运回交道口去,楚瑜又让少安过去看着,务必把东西看好! “姐!你又买这么多古董干嘛?”少安不解。 在他看来,楚瑜实在太败家了,买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楚瑜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弟弟,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少安老成了不少,看起来像个大人了,不再满身稚气,平时做事也能独当一面,就是少了些历练。 楚瑜沉思片刻,道:“少安,想去香港逛逛吗?” “香港?”少安只听左逸飞说起过香港,说是中国的领土被别的国家侵占去,可他能来北京已经觉得到过了全世界,现在楚瑜问他想不想去香港,一想到能碰到外国那些红毛鬼,少安觉得自己都能做恶梦。 “姐,香港有外国人吧?那些人是不是都浑身是毛?眼大鼻尖,长得很吓人?” 楚瑜摇头,只说:“没有,亚洲人跟我们差不多模样,至于欧美人,五官深邃些,没你想的那么吓人。” 少安哦了一声。 楚瑜拍着他的肩膀道:“过段时间,我带你去香港见世面!” 楚瑜拿了好东西,第一时间把东西拍照存档标上编号,随即想办法递给香港的黄友成。 陆战见状,掏了根烟抽上,白雾绕着指尖,烟头被火烧得通红,陆战狠吸了一口,才眯着眼道: “真想去香港?” “是!” 楚瑜最近疯狂赚钱收古董,就是为了有足够的资金和资源,有资格去香港闯一闯,她得走出去看看,看看这时的世界。 陆战没拦着她,但以楚瑜的军嫂身份出国有些敏感,这事还得打个申请。 “行!那你先办手续,其余的我让老爷子去办!” 楚瑜笑着点头。 当晚,俩人去陆家吃饭,陆战刚到小区门口,就见一个人走过来,拉着陆战道: “ 陆哥!可算是找到你了!” 陆战浓眉紧皱:“有话好好说,别拉拉扯扯的!” 男人笑笑,也不恼,只道:“陆哥,上次你不是让我给你找古董的吗?我这边有消息了!” 陆战和楚瑜对视一眼,陆战面色不变,沉声道:“说来听听!” “是这样,之前国家想在北京周围建个博物馆,博物馆里肯定得有东西是吧?要东西展览就得去收购文物,琉璃厂因为这事,给收了不少国宝来,零零总总也有小二百件,其中以明清的瓷器居多,我看着各个都是好东西!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前天传来消息,说是地皮没弄下来,上头也改变了主意,博物馆不建了!这不,琉璃厂的人傻眼了,这小二百件古董没去处了,友谊商店那边也饱和了,不想收,我正巧想着你让我有货告诉你,琉璃厂那边的意思是,这小二百件东西打包卖,怎么着,陆战?感兴趣吗?” 小二百件?国宝级古董?原本是打算用在博物馆里? 楚瑜的心顿起波澜。 095 催生了 时间已经晚了,今晚是去不成了,无论楚瑜多想现在就去把这两百件古董拿下来,却依旧被陆战拦下,陆战送走那人,低声道: “这事你不宜出面,我去给你搞!” 楚瑜明白他的意思,现如今她明面上只是个培训班老板老师,不论如何,她办的培训班属于教育行业,不算敏感,要是被人知道跟古董沾上边,且一买就是两百件,传出去可不好!万一被有心人利用那就完了! “行!我听你的!” 大院的人第一次见他俩一同回来,都觉得新奇,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碰到楚瑜。 “陆战,带媳妇回家呢?” 陆战点头:“回来吃饭。” 这婶子瞥了眼楚瑜,说起来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到穿便衣的楚瑜,之前只在婚礼上见过,楚瑜穿着大红色连衣裙,衬得皮肤雪白,当时大院里有那吃葡萄酸的人,都说那肯定是抹了粉的,现在一看,陆家这儿媳妇是真白,陆战这黑面神往她边上一站,简直不能看了! “你俩结婚不短时间了吧?媳妇有动静了没?” 陆战眉头微蹙,当没听见,转身就走。 倒是楚瑜好脾气地笑笑:“还没,学校事忙,不急!” 这位大婶笑笑。“怎么能不急?咱们院里就陆战他妈还没当婆婆!你该早点生孩子,让她早点抱孙子!” 楚瑜没说话,笑笑就走了。 陆薇考上北大,田信芳原本想请酒庆祝一下,可老爷子说了,真要大张旗鼓庆祝,容易惹人闲话,人家会说陆家真没见过世面,考个北大就当回事!且那样铺张浪费不是军人家庭该做的事!陆战的意思也是要低调,田信芳无奈,只好私下做顿饭,算是为女儿庆祝了。 楚瑜进门,一家人都围过来,田信芳绕过陆战,笑道: “楚瑜,你来了?外面热吗?” “还行!” 陆战呵了一声,脱掉外套,又提了下裤腰带,说: “田主任,你这偏心眼偏到南天门去了,我回来不见你问候,对儿媳妇还挺关心!” 田信芳一个锅铲打在他背上,陆战侧身躲开,田信芳连连说: “这倒霉孩子!五大三粗,站着比人高,睡着比人长,回自己家还要我问候!我打不死你!人家楚瑜娇滴滴一小姑娘,身体弱,我关心点怎么了?” 大家都笑了,陆薇拉着楚瑜的手,笑道:“嫂子!我开学就去你们学校了,你可得照顾我!” “那当然!”楚瑜摸摸她的头,笑了:“不照顾你照顾谁?只要嫂子能做到的,不需要你开口!” “嘿嘿!”陆薇乐了。 现在楚瑜可是名人,是考神!是所有学子心中的大神!大家知道楚瑜是她嫂子,简直惊讶坏了,不相信陆薇家这种门风居然有这样的儿媳妇,她们都喜欢打听楚瑜的私事,让陆薇有种跟名人认识的爽感!“嫂子!我们学习高二学生让我要点你的签名给她们。” “签名?”楚瑜疑惑:“要这个干什么?” “你说呢?她们明年高考,当然是把你的签名挂在班级黑板上,每日拜一拜!” 楚瑜失笑:“你还不如直接让她们去我培训班报名呢!” “叫了,可有些人家住得太远不方便,有的人花不起这个钱,总之,更多人愿意买书,要你的签名!” 楚瑜没想到自己真成考神了,被陆薇催着写了十几张签名交差! 菜上桌,全家人坐在一起,田信芳感慨道: “平日陆战总不在,楚瑜也忙,陆静和齐铭也不常回来,咱们很久没聚齐过了!” “是啊!”陆静笑道:“难得聚这么齐,这次聚会算是为陆薇庆祝,恭喜妹妹考上北大!比你姐强!” 陆静站起来举杯,陆薇笑嘻嘻说: “姐,你是没戏了,但琪琪还有戏,我嫂子能把我教去北大,琪琪更不用说!” 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好?小孩是大人的希望,陆静高兴道: “那是当然!我对楚瑜有信心!咱们既要恭喜陆薇,也得感谢楚瑜的付出!楚瑜不仅改变了薇薇的人生,也让咱家终于出了个名牌大学生!扬眉吐气了!” 这话说得大家都高兴,连一向没多大情绪的陆文柏也乐呵呵的。 老爷子合奶奶更别说了,笑眯眯喝酒,几个年轻人都站起来碰杯。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热络了,大家聊了会,田信芳忽而道: “对了陆战,你俩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该来的总要来,陆战和楚瑜对视一眼。 楚瑜继续吃饭当没听见,陆战则不耐道: “妈!急什么?我一年才回来几次?这孩子是说有就有的?” 田信芳知道主要原因在自己儿子这,怎么说呢,陆战一年回来那么几次,偏偏年纪又大了,这中奖率不高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家楚瑜可是小年轻,身体好着呢,一看就是自家儿子原因,但她不催不行啊,这大院里的人凑到一起总爱八卦,说得最多的就是陆战和楚瑜,谁叫这俩孩子最出色最招人眼呢?以前她们都明里暗里打听陆战的婚事,现在婚事成了,又打听孩子的事,说的跟陆战生不出孩子似的,田信芳倒不是真急孩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要证明,她儿子很行!! “阿战,这事你得上上心,啊?陆家就你这一根独苗,爷爷奶奶还等着抱孙子呢!”田信芳道。 一旁默默吃饭假装局外人的陆爷爷和陆奶奶,虎躯一震,话说这关他们什么事?怎么吃个饭也躺枪?这小田甩锅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啊!自己催孩子就催孩子,还扯上他们! 陆文柏正要让田信芳别给孩子压力,就被田信芳在桌下踹了一脚,差点喊出来。 田信芳没事人一样,又笑看楚瑜,笑眯眯拉着楚瑜的手,体贴地说: “瑜儿。” 楚瑜哆嗦了一些。 “妈?” “瑜儿,妈不想给你压力,没事啊!别急!今年咱们怀不上,这不还有明年了吗?你跟陆战努力一下,最多一年铁定有孩子!没事,我们不急,一年半载还是能等的!” “……”这才是个厉害的! 田信芳又笑道:“我给你买了不少阿胶,还从友谊商店买了些补品给你,这些东西都能养颜美容,你吃了对皮肤好!千万别有压力!阿姨不是要催你生孩子!” “……”楚瑜哭笑不得,要是真催了,楚瑜说不定逆反心理上来,非要迟点生不可,可现下田信芳笑脸相迎,倒让楚瑜有些不忍拒绝,楚瑜吃了口菜,笑说:“妈,我这还在上学呢,生孩子耽误学业。” “这有什么?”田信芳道:“这届学生里有那么多已婚知青,你生个孩子还算个事?” 楚瑜不知该说什么,还是陆战出来说了话。 “妈!别给楚瑜压力!她这军嫂当得够不易了!现在要孩子,我不在家,谁来照顾她?” “我来照顾啊!等楚瑜怀孕就搬回家住,我每天让司机送她上学,对了,我听说你们单位可以分房可以随军?” 陆战没回答,不耐道:“行了!吃饭吧!这是我们的事,我们自己有打算。” 田信芳被气到了,陆静见状,出来说好话: “妈,你当阿战不想有孩子?但他还没调回市区部队,你得给他点时间。” 田信芳这才舒坦些,却不松口,只给楚瑜拿了不少补品。 吃完饭,楚瑜拿钥匙进了自己那屋,查看了床底的钱,数了之后见没少,才放下心来,正要走,却见人影一闪,一个人半蹲在她边上,楚瑜吓了一跳。 “陆战?吓死我了!” 陆战瞥了眼床底,眉头紧皱,他怀疑楚瑜这脑子构造肯定跟常人不同,赚这么多钱就算了,非得现金往家背,这家里人来人往,这钱哪里安全? “这么多钱放在这,不怕被偷?”陆战挑眉。 “怕什么?军区大院!谁敢到这来偷?再说,存银行容易被查出来,我放在这心里安心!” 陆战真没想到她已经有这么多资产了,算上那批古董,以及培训班和工厂这两只会下蛋的金鸡,楚瑜的资产很可观,论收入,他绝对是比不上自己老婆的。 “没想到我还傍上富婆了!”陆战玩笑道。 楚瑜乐了,直说:“对!有这自觉就行!所以以后说话注意点!少惹我生气!” 陆战凑到她边上,语气暧昧地舔着她的锁骨,呵气入耳: “我还有别的方式,比方说晚上床上勤快点,把你喂饱!” 他声音低沉有磁性,楚瑜抵抗不了,干脆不理他,专注地看自己的钱。 要说世界上什么最好?当然是钱了!朋友会离心,男人会变心,家人会诛心!唯独钱,跟了自己就死心塌地,你要尊重它,它就会一直待在你口袋里,对你不离不弃。 陆战不逗她,又道:“你要去香港,肯定需要钱,我帮你拿去做兑换。” “行!”楚瑜笑道:“正愁怎么解决钱的问题!我手头还有点钱,你给我换一百万人民币!” “……”还真是个小富婆! 当晚,俩人躺在床上,云雨之后,听着边上的风扇呼呼吹着,楚瑜想到孩子的事,问: “你说,咱俩这样避孕会不会失败?” 陆战拿出一袋避孕套,沉声道:“那怎办?不是我不用,你这过敏也不能用啊!” 说到这事,楚瑜就郁闷。 这年头是有避孕套的,之前陆战买过,就是平常用来装药丸的纸袋子,上 面印着“避孕套”三个字,还写着两只装,直径xx毫米,和后世的避孕套没多大区别,陆战买的那个上面写着桂林乳胶厂,楚瑜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的牌子,这个牌子的避孕套跟后世的不能比,黄黄的,特别厚,使用感很差,难怪这年头的人孩子都多,楚瑜觉得跟避孕套有一定关系,使用感这样差的避孕套,谁都不想用,更雷人的是这纸包装背面的使用说明。 第一条写着,本品有四种规格,大、中、小、特小号四种,应适当选用,不应过松过紧,当时陆战选第一种,嫌紧,还特不要脸地说:“哥打败了全中国100%的男人!”被楚瑜一脚踢下床。 第二条写着,使用前要充气检查,发现漏气不能用。 其他条则是正常的使用说明,只这第二条让楚瑜笑了很久,充气检查?亏这些人想得起来,怎么充气检查?谁能告诉她?难不成还要用嘴吹气,把这东西吹成气球,放脸上感受一下,没漏气再用? 正因为避孕套不好用,楚瑜不可避免地过敏了,而俩人又要避孕,陆战不让她吃药或者做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说由他来,便都是关键时候人为避孕,这让楚瑜有了担忧,怕会避孕失败。 “应该不会!”陆首长琢磨着。 关上门,夫妻间的事情可就没边没际了。 “那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生!”陆战对孩子没多大感觉,纯粹是不想让楚瑜太辛苦。“真要生了孩子,你就搬去部队大院住,我去申请住房。” 楚瑜摇头,坚定道:“暂时不想要孩子,我年纪太小,不足二十岁生孩子对身体不好。” 一听说对身体不好,陆战打消了想法,语气坚定: “那咱不要!等过两年再说!” 楚瑜看着这袋避孕套,越看越郁闷。“就没有好点的?” “改明儿我去友谊商店看看!” 说完,俩人抱着纯聊天,说起以后孩子的名字,陆战说了个笑话,老爷子是个军事迷,自己当了一辈子兵,有了陆战后,做主给孩子起了个单字“战”,还好陆战不管长相还是才能都算称得上这个字,当时有人开玩笑,问将来有了孙子孙女叫什么?老爷子当即说,不管孙女还是孙子,都叫军舰!不带姓,直接把这二字写上户口本!因为老爷子是个军舰迷! 汗…… 军舰?还不带姓?明明陆很好听!后世晋江的言情小说里多少男主 角都是这个姓? 楚瑜当即摇头:“那不行!我的孩子就起普通点,俗点的名字挺好的!” 陆战乐了:“到时候你跟老爷子说去!老爷子不好意思跟你叫板!” “这事没得商量!”楚瑜可不想孩子叫这么特别的名字,又强调了一遍:“我孩子就叫普通名字挺好的!” 看她这满脸忧色,陆战乐了。 次日,陆战让昨天的那人帮他把琉璃厂那批货买下来。 中间出了点岔子,陆战还亲自去找关系通融,一番周折后,终于光明正大把琉璃厂这批给博物馆准备的货给吃下了,当晚,陆战找了辆卡车把这些东西运去了交道口的四合院。 等工人把东西全部摆好后,楚瑜找老爷子来看,老爷子一一看过,才道: “嗯!大部分是明清的瓷器,其中有几件比较值钱,是国宝级的!” 也就是说,其余的都不是太值钱,和楚瑜想象中有些偏差,原以为给博物馆准备的东西必是国宝级的,沉思片刻,楚瑜又明白过来,现在的行情不如后市,对文物的认定也和后世的标准不一样,什么叫好的古董,什么叫不好的?都没有买家,没有市场,那只要是古物就很好!不过有几件国宝级的,已经让楚瑜高兴了,至于其他不值钱的,能卖就卖,不能卖就留着玩儿。 这批货楚瑜没少花钱,共花了差不多2万!在这年头算是极高的价格了! 老爷子转了一圈,瞥见楚瑜的罗汉床,当即惊道: “你这丫头从哪弄了张罗汉床?这张可比我那张好多了!瞧瞧这黄花梨木,奢侈至极,实在是好东西!还有这做工……是明朝罗汉床的巅峰之作!” 老爷子爱不释手,痴迷地抚摸着楚瑜的床。 “是吗?”倒是比楚瑜想象中还要好一些。 “话说你这丫头买这么多古董干什么?手头没有上千也有七八百件了吧?” 楚瑜笑了笑,没瞒他,直接道:“我打算去香港拍卖古董!” “香港?拍卖?”老爷子惊了一下,当即反对:“你这丫头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把我国文物卖给外国人吗?这种事你怎么干得出来?” 楚瑜没气,耐心解释道:“爷爷,我手头东西太多了,我已经找了一些人,替我下乡收货去了,不出意外,我这的东西会越来越多,难不成我能把这些东西都留着?那不是要成灾了吗?我想着把不值钱的 东西拿去交易,赚回钱收购更多的好东西,还可以把圆明园被烧时流落到外面的宝物都寻回来,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瑰宝啊!而且你放心,国宝级的东西我是不会拿出去卖的!说起来国家的友谊商店也在出售古董,为什么国家能卖我就不能?” 老爷子听完好受一些,却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这些宝物,心疼地直摇头。 然而他知道楚瑜说的没错,真要能把圆明园那批宝贝寻回来,那才真是功劳一件了! 楚瑜用了两个星期,把《通关宝典》的修订版完善了一下,多次检查,又让培训班的员工一起帮忙检查,确保无误后,才把稿件交上去,主编高兴坏了,乐呵呵说: “林老师,这次的书面我们给您弄个豪华版的!大红色,一看就十万火急的感觉!很有高考的感觉,适合您的书!” 楚瑜失笑。“封面您拿主意吧!” “那印刷的册数先定在30万册吧?后期还有一年时间,如果考生需求大,可以增印。” “行!都听你的!” 忙完这些,楚瑜又把工厂下面要出的款式图都交上去,还提前把秋款也弄出来,安排好培训班的事情,办好她、少安、左逸飞出国的手续,便开始准备去香港了。 096 去香港 临走前这一晚,楚瑜陪陆战回大院,陆文柏和陆老爷子都在等他,爷三儿围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楚瑜进厨房帮田信芳忙活,没多久,一桌菜上桌,楚瑜远远听着他们三人在很隐晦地讨论正事,说到底跟站队有关。 别人不知道,但楚瑜是知道下面几届国家的领导人是谁,可纠结的是,陆家决定站队的人似乎跟历史上那位并不一样,事实上,这几年,国家都没有正儿八经的一把手,都是暂管事务,印象中历史上的一把手空置了好些年,要直到82年才会确立新的领导班子,在那之前,80年小平同志还会辞去职务,现如今党内斗争很激烈,一不小心很容易站错队,而对于陆家这样的家庭来说,站错队是很危险的。 楚瑜低着头吃饭,陆文柏似乎在文陆战什么问题,俩人讨论了几句,老爷子忽然插话道: “林丫头,你说呢?” 楚瑜一愣,刚才只顾着想站队的事情了,想着该怎样委婉提醒陆战,没听清他们在谈什么。 陆战侧着头,低声道:“爷爷问你对治国的看法。” 楚瑜沉默片刻,忽而指着桌上的菜,笑道: “我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不懂治国的事,但我记得老子说过一句话,治大国若烹小鲜,治理大国就如同烹调小鱼一样,得精心照看,油盐酱醋都得到位,不能多也不能少,中国人一向对做菜很讲究,治国也是如此,可是对于一个封闭多年的人口大国来说,很多事是无法预料掌控的,这时我们就得想着老百姓需要什么,市场需要什么,顺着时代发展的洪流走,谁顺应民心,谁就赢得天下!” 她的话说出后,那三人都沉默片刻,时值党内不稳,国家推陈出新的时刻,谁都不知这个国家下一步该怎么走,路的那头似乎有一团迷雾,挡着大家的视线,让人看不清前路,可楚瑜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虽一句话没说,却把该站谁的队给巧妙点出了。 谁顺应民心谁就赢得天下!道理是简单的,但能做到的不过是那个人。 三人对视一眼,其他人打量着他们没说话,楚瑜喝了口蔬菜汤,又笑道: “中国不是朝鲜,我们这样的大国是不可能一直封闭的,就好比我,在个体这尝到了甜头,开设培训班服装厂赚钱,我自然是支持那些对我有利的人。” 老爷子瞥了她一眼没做声,半晌只说了句:“吃饭!” 楚瑜不知道自己的话对陆家 的决策会起多大作用,但她和陆家是一条船上的,决不能看着陆家站错队。 当晚,俩人欢爱过后,楚瑜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战哥,有些人看起来不可能执政,可他就是将来的一把手,在这件事上,你要相信我!” 俩人似乎是心照不宣,陆战心里对楚瑜早有猜测,从对越反击战那事之后,陆战便无条件信她,既然她开了口,那不会错。 “行!我回头跟老爷子说一声!” “还有……”楚瑜顿了片刻,又把几位即将任职的领导人说给陆战,然而此时局势不明,她嘱咐道:“不得罪不站队!可保平安!真正的局势目前还定不下来。” 听了这话,陆战浓眉紧锁,半晌,才说了句好。 有他保证,楚瑜才放下心来,老爷子不是个傻的,只要能做到明哲保身,熬过这几年,后面局势明朗,陆家再战对了队,还怕无法保陆家平安? 次日一早,陆战替她收拾好行李,千叮咛万嘱咐:“明日出发,路上务必当心!” “放心!” “介绍信和相关文书我都放在你的行李箱里,有事给这个号码打电话!”陆战写了个部队号码给她。 “嗯!” 俩人温存了一阵子,陆战对她似乎是千万个不放心,楚瑜一再保证自己没问题。 楚瑜在他脸颊上亲了口,笑道: “战哥,等我回来!” 陆战拍拍她的屁股,应了声:“嗯!哪哪哪都等你!” 79年,国家有民航飞机,只是乘坐不便,只服务于小部分人,需要申请,楚瑜不想引人注意,加上携带了很多古董,走空运不方便,最后决定从南面出发,一路三种交通运输方式,先火车再汽车,最后坐船到港,整个过程,楚瑜走了整整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一行三人才到达香港境内。 香港的大街和后世一样拥挤,狭窄的街道、拥挤的人群、高楼林立、红色的taxi和颜色不一的双层观光巴士在街道上来回穿梭,人们的精神面貌很不一样,男人大多穿着讲究,穿衬衫戴领带,皮鞋擦得锃亮,女人则穿着新潮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楚瑜贪恋地看向眼前这景象,这一切让她看到后世的中国,那时候她待的城市虽说是二线的,却还不如如今的香港繁华,这些风格独特的大楼建筑以及独具港风的餐厅招牌,都给楚瑜一种穿越的错觉。 79年的香港,原来已经这样繁华了。 亲眼见到,楚瑜的震惊比想象中还多,在大部分中国家庭还没有黑白电视机的当下,香港的地铁已经修好了,将在今年的10月1日通车,试想后世的中国城市,有地铁的又有多少? 少安看了一圈,吓坏了,拉着楚瑜嚷嚷着: “姐姐!那女人怎么穿那样呢?太伤风气了!” “哪有?”楚瑜看过去,却见一个穿着抹胸上衣,穿着喇叭裤的女人走过去,她笑道:“少安,这里是香港!” 少安还是害羞,低着头不敢看,香港的高楼大厦和满街的美女们都让他受到了惊吓,他一面觉得自己是个没进过城的农民,一面又觉得这些人不该穿得这样暴露。 “少安!”见他含胸低头,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楚瑜低声道:“抬头!挺胸!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征服香港!自信点!” 少安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在楚瑜的鼓励下,渐渐卸下防备,最后也能抬头挺胸,坦然地走在香港大街上了。 “林老板,左老板,你们来了?”穿着西装的黄友成跑过来。 “黄老板!”几人打了招呼,黄友成带他们上了一辆黑色奔驰轿车,见楚瑜注意到这车,他解释道:“咱们谈生意不能没辆豪车撑着!奔驰可是德国名车!你们内地人没见过是正常的!但这里可不是内地,香港人都认洋牌子!” 饶是左逸飞也不觉“我艹”了一句!摸着这车,不要太喜欢! “这车真吊!比咱们的红旗牛逼的不是一点两点!” 楚瑜笑笑,奔驰自然是好车,不过此时大陆还弄不到。 “行了!咱又不是买不起!等国门开全了,咱们也搞一辆!” “哎!”左逸飞激动坏了,现在他已经有这种认知,只要楚瑜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 八月,太阳火辣辣的,进了车里凉快一些,楚瑜拨着新收的佛珠手串,沉声道: “黄老板,买家约好了没?” “约好了!林老板!您的藏品实在太多了!不说别的,就说你您前些日子给我新发的那些,我给许多买家看,他们都很感兴趣。” “哦?”楚瑜问:“有多少人想买?” 黄友成这几个月都在干这件事,他的店铺在荷里活,不是白开的,以前他以卖古董为主,奈何竞争不过那几家大店,加上没货源,一直小打小闹,濒临倒闭,后来有人找他去大陆 收东西,他离家多年也想回去看看,便接了这生意,心里想着,若是实在干不下去,就把这五宝斋给关了,大不了去工地当红人,好歹也有口饭吃吧?没想到会遇到楚瑜这样的大佬,这不,回来后他想办法凑了房租,好不容易续租了一年,身上欠着一屁股债呢,可以说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楚瑜身上,哪能不卖力? “林老板,我这的买家不少,不说上百,大几十是有的,每个人都对不同的东西感兴趣,当然,也有好几个买家争抢一个古董的事情,这种情况也简单,价高者得!” 楚瑜对中国古董有信心,这才刚改革开放,中国的古董少有在市场上流通的,而中国的瓷器又是最受欢迎的,有市场是正常的,物以稀为贵,她是这十几年,第一个带大批古董出国来卖的人,不担心卖不出去,只是价格多少罢了! 这次出国,楚瑜把不准备收藏的古董都带出来了,装了整整一船,就是黄友成不说,她都打算好好赚一笔! “嗯!”楚瑜又拨动着手上的佛珠,又道:“黄老板,定价你比我在行,左右你拿的是总价5%的提成,我不怕你会坑我!” “这当然!”黄友成一想到楚瑜这一船的古董,就激动地心怦怦直跳。“林老板!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我当然希望您能卖出更高的价格!说白了,我还指望您这边的收入还债呢!别的咱先不说,我这就带您去我的店,买家们估计早就等着了!” “先带我去开户!” “成!我们这就去!” 开好户后,黄友成开着车道带他们去了店里。 黄友成的五宝斋坐落在荷里活道,楚瑜听这名字,原想着应该是咱内地那种,挂着牌匾,装修古朴,门面宽大的大铺子,谁知到那一看,傻眼了,往里一眼看到头,最多20平方。 黄友成咳了咳,赧道:“这不!准备换间大的,就是缺点钱!等林老板您这批货做成了,我直接搞个四五百平方的大店面!” 楚瑜笑笑,没说什么,香港的70年代末开始,就进入了古董交易的高峰期,这条路上的店得有大几十家吧?哪有那么大的铺子让他租?再说了,租金也不是不贵的!楚瑜转了一圈,感觉自己在香港更自在一些,连空气中都散发着自由的味道。 当下,几辆卡车停在不同店铺门口,一车车古董运进店里,自由港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黄老板!那内地商人来了吗?” 说话间,一个 戴着大金链的中年男人抽着雪茄过来,他戴着墨镜,斜眼看人,满是不耐: “我胡大成可不是谁都等的!” “胡老板您别急!”黄友成笑着赔不是:“您看,这内地的老板不是来了吗?” “来了?在哪?”胡大成左右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哪个像是财大气粗的人,就见一小姑娘协同两个年轻人站在边上,这三人穿得虽然不算差,可没一个像是有钱的。“我说黄友成,你可别蒙我?” 雪茄指着楚瑜三人,他当下就不高兴了。 “你让我等了几个月的内地大佬,就是个黄毛丫头和两个毛都没长齐的男人?” 黄友成满脸尴尬,咳了咳说: “胡老板!这姑娘姓林,您可别小看人家,她手头的古董不低于这个数!” 黄友成偷偷给胡大成比划了个数字,胡大成当下面色变了,半信半疑地瞅着楚瑜。 左逸飞上前,给胡大成递了根雪茄。“胡老板,天热人躁,有话好好说!” 胡大成也是定了心要买这古董,这两年大陆封闭,可急坏了全球买家,西方人进不去中国,只能把目光投在香港,这造就了香港古董交易市场的繁荣,胡大成也喜欢内地的文物,只可惜虽然内地不时有玩家和盗墓贼偷古董运来卖,可因为内地管得严,大多数量很少,这些还不够那些大佬瓜分的了,哪里轮得到他?这次听说黄友成这有货,等了几个月,生怕被人抢了先,这几个月他的心都等干了,生怕黄友成是糊弄他,谁知真等来了大陆仔。 胡大成接了雪茄没做声,视线却落在楚瑜身上,他不是个傻的,看出这黄毛丫头虽然不说话,可却是个拿主意的。 楚瑜勾唇,摸着手上的佛珠,淡声道: “胡老板,好东西总要等的!好货不怕迟!只要这东西让你满意,别的都是次要的!如果你想要古董,就进来吧!” 说话间,门口又站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商人,胡大成是第一个,楚瑜只把他感兴趣的几个古董抬了进来,打开箱子,胡大成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下面的人扑上去一个个查看,半晌,愣愣地点头!乖乖!多少年没看到这些好东西了!这可比那些盗墓贼带来的东西要正许多! 胡大成也看得变了脸色,半晌,他按捺住激动,夹着雪茄道: “林老板,你这一车都是古董?” 他显然是不信,这一卡车,得一两百件吧?这 黄毛丫头一个人能有这么多货?这得多少钱? 楚瑜神色不变,只淡笑了下。 “是,胡老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好东西很多,可就看你有没有钱吃下了!” 胡大成滞了下,却不敢说个不字,香港市场对内地古董的需求简直到了饥渴的程度,这一下子有人带了这么多古董来,别说是他,就是整个香港的玩家,怕是都会涌过来。 “你这价格……” 楚瑜给黄友成使了个眼色,黄友成先把报价写给楚瑜看,楚瑜定夺后报给胡大成。 胡大成是个老玩家,也喜欢倒一手,他这次看中的大部分是瓷器,明清的居多,这些东西在国内很多,国内不值钱,楚瑜在临淮时买来一块钱一个,可黄友成一开口就是三十万! 胡大成有些犹豫,他看上的碗和瓶子共有五个,碗三十万一个,瓶子更贵,五个东西要两百多万。 “这价格……” “没得商量!”楚瑜的面色变了变,像是有些不耐,一点也没掩饰自己的心思,她道:“胡老板,好货不等人,过了今天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当下又有不少人围过来,其中一个叫周明德的男人争抢道: “胡大成,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让开让我们来看!磨磨蹭蹭跟个娘们似的!两百多万买五个内地的瓷器还嫌贵!” 其他人哄笑,胡大成咬牙,半晌才道:“两个碗一个瓶子,一百万!” 一百万?左逸飞和少安同时咽了口唾沫,这么多钱!发了发了!左右这些古董在国内都不值钱,把一百万拿到手再说! 楚瑜笑了,正当大家以为她肯定会同意时,她声音轻柔而温和,吐出两个字: “不卖!” “……”胡大成如被雷劈,情绪顿时被楚瑜左右了,说实话人都有些贱脾性,就跟吃饭一样,抢着吃才香,这些东西要是放在古董市场交易,拿去拍卖,别说三十万,就是一两百万一个都有人,可这么多放在这,胡大成下意识觉得这货是急着卖的,他想压价,怕自己买亏了,谁知楚瑜却轻飘飘来了“不卖”二字。 楚瑜绕过他,视线直接落在后面的人身上,她笑道:“下一位!” 那个叫周明德的赶紧跑上前,他指着胡大成看上的东西,当下说:“这几个我买了!” 胡大成当下急了:“这是我看上的!” “那你不是没买吗?你不买还不给别人买?”周明德切了声,当下要付钱:“黄老板!钱怎么付?” 黄友成把林楚瑜的账号给他,又嘱咐了几句,确认银行转账成功后,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下面又有几个人上前来,但因为大部分是小买家,很多人只是看,到了付钱的时候却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楚瑜深知这些散户并不是交易市场的主力军,真正到付钱的时候好得看老玩家和大户,绑定一个大户,一生无忧!一个下午,零零总总,共卖了十几件古董,入账四百万,放在国内,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毕竟从楚瑜干了这么久事业,攒了三年才攒了百万块钱。 左逸飞激动坏了,手里一根烟点燃,烟头烫着他的头,都一点没察觉。 他下意识看向楚瑜,却见楚瑜面色不变,只加快了拨动佛珠的速度。 “我说嫂子,你什么时候搞了个佛珠来?” 楚瑜顿了下,抬起手道:“哦,你说这个啊?装逼用的!这佛珠很贵,我得告诉这些买家,我很有钱!而且转佛珠总给人一种很高深的感觉,符合我的人设。” “……”左逸飞差点晕倒,第一次发觉楚瑜还有油菜花的时候。 楚瑜倒是很喜欢这佛珠,又转了一圈,继续想对策。 其实四百万真不多!这么多古董呢?说好的香港市场繁荣的呢?买家就这几个?这和她预想中有一定的差距。 黄友成很是激动,这四百万按照5%的提成算,也得有二十万入账了,这可不是小钱!并且这钱跟天上飘来一样轻松! “林老板,我看这些买家成交的不多,您看这事……” 他有些急,第一次觉得自己撑不了这样的大摊子。 楚瑜拨动着佛珠,一粒粒抠着,半晌才望着窗外道: “黄老板,把我从内地运来两百件古董的消息散播出去!越多人知道约好,再帮我再最好的酒店租个大的会议厅!” 黄友成一愣。“您这是……” 楚瑜扫了这铺子一眼,淡声道:“你这铺子太小了,来三五个人就转不开身。” “……” “找个宽敞点的地方,空气流通,好说话,利于交易!” 黄友成汗了一声,只得照着吩咐做了! 097 卖古董 此时的香港已经有些内地人过来购物了,只是人不多,不成规模,跟后世不能比,不过没关系,两年之后,中英街这样的地方就会被内地方取代,来这里买服装的人会特别多,因为国内没有像样的服装工厂,人们买布需要布票,布特别紧缺,爱美的人都爱来香港逛逛,铜锣湾更是在八十年代就成为百货的聚集地。 不过这是楚瑜前世的记忆,这一世,楚瑜自己开设的服装厂,情景又会不一样。 打眼一看,自己服装厂的服装虽然不如香港的尺度大,款式也受限,但就时髦度来说,还是不差的。 “铜锣湾是咱们的购物圣地!”黄友成介绍道。 四人从车上下来,楚瑜见路边停着一队黄包车夫,都在等客人,街上还有妇女挑着担子卖货的,她点头道:“我知道。” “走!我带你们去逛逛!看看咱们香港的顶尖潮流!” 楚瑜笑了笑,说实在的,这里的衣服比国内卖的要流行很多倍,可对她来说却远远不够看,不过楚瑜还是买了不少不回,裙子、上衣、短裤、短裙、高跟鞋各种都有,不仅是为了自己穿,更重要的是买回去给楚青灵感,毕竟楚青最近也开始学着设计衣服了。 一个服装公司工厂,采购点服装和配饰是必要的! 买完自己的,楚瑜主要替少安选了几身,这个弟弟也是傻,来北京几个月也没提工资或者分成的事情,任楚瑜差遣,无怨无悔,没一点别的心思,楚瑜一直想着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到工资,可人家愣是半年多提都不提,这样的傻弟弟让她从心里觉得心疼,再见少安身上这朴素的衣服,实在看不下去了。 “姐,我不需要!”少安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这个销售员姐姐一直推着他让他试衣服,男女授受不亲好吗?这些女生也太开放了!少安耳根子都红了。 楚瑜差点笑出声,她拿了几身衣服把少安推进去换,别说,等他出来后,楚瑜眼前一亮。 “不错!”左逸飞先点头:“没看出来,少安还是个衣架子!平常穿着土里土气的看不出来,这一打扮,还有点公子哥的味道!” 楚瑜也满意的点点头,少安的气质还是可以的,和她有些相似。 少安脸又红了。“哥,你别笑我了!这衣服不适合吧?这么短,这么修身,太难为情了!” 楚瑜失笑:“你又不是女生,想那么多干嘛?行了!这几身我都要 了!再买几件t恤和牛仔裤!” 少安买完,楚瑜又给陆战选了几身衣服,给陆战的家人和自己的家人都带了礼物,怕自己下面几天没时间来逛街。 她大包小包买了二十多包,整个后备箱都塞满了,黄友成看呆了,再买下去就得找货车来运了。 “还没买好?” 楚瑜笑笑:“再去海港城买点首饰!” 平常身上太空了,除了陆战送的浪琴手表,身上没一点配饰,她去了海港城,给自己买了包、奢侈品、首饰,各种都有,知道秦美丽她们都用不惯护肤品,买了也不会用,楚瑜给她们带了些黄金回去。 一圈买好,黄友成看得眼都直了,话说这林老板平时看起来不像是购物狂,没想到女人买起东西来都是一样一样的,这才一会功夫都花了近十万了。 这得有多少身家才能不把钱当回事?要知道内地那种地方,至今才推出万元户这个概念,林老板你这么有钱,国家知道吗? 左逸飞也看愣了,趁楚瑜买礼物的时候,自己也买了几样东西,等全部买好回到酒店,已经到了睡觉时间。 楚瑜平常在国内睡得早,又连续累了几天,逛街也逛累了,回酒店简单洗漱后便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黄友成来敲门,左逸飞和少安俩人睡一屋,听到动静都起来了。 “林老板!不好了!”黄友成急忙敲门。 门打开,却见林楚瑜打扮妥当,画了淡妆,换了身新买的名媛套装,拎着奢侈品手提包,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样,乖乖!虽然早就知道这姑娘长得不错,却没想到,稍稍改变一下服装风格,整个人气质越发显现出来。 黄友成回过神,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才又着急道: “林老板!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租的会议室就在下榻的酒店,楚瑜跟在黄友成身后过去,到了那,却见会议室里挤满了人。 黄友成愣了一下,急道:“林老板,来的人太多了!这可怎么搞?” “没事!”楚瑜倒是淡定,昨日她让黄友成放出口风,就是为了让买家找上门来,对卖古董这事,她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市场需求大,内地国内虽说开放了,其实只开了那么点城市,这政策还没完全落到实处,就是真有人投机过来卖古董,也绝不会有她的这规模,楚瑜这点上是自信的,那么,她还担心什么?全香港的商人都等着要内地的古董, 卖不卖?卖多少价格?都是她说了算。 “黄老板!” “嗯?”黄友成疑惑。 “我让你给我找的保镖找了么?” 黄友成点头道:“找了!都在外面候着呢!按您说的!尽可能多地找了保镖!” “都叫进来!” 随后,楚瑜也体验了一把赌神里赌神出场的派头,这真不是她故意搞威风,而是此时的香港,逃港来的土匪很多,包括旗兵,一些人逃港过来,却在本地生活不下去,时间久了就开始抢劫绑架,这时候的香港特别乱,这些人当道,武器很多,不得不防!可以说,这年头,山鸡浩南之类的黑帮真没什么话语权,让人惧怕的都是陆匪和旗兵! 之后便是漫长的拍卖,楚瑜没有求助拍卖行,此时香港也没有像样的拍卖行,叫得出名字的那几家等过几年才会进港。 几人叫一圈,价高的人得,再找专门的团队帮她处理银行汇款的事,签合同之类的也有人帮忙,不得不说,这些在大陆不值钱的文物,在这里真是他们的眼中宝,尤其是瓷器,不怕没人要,出个几十万都是小钱,几百万的瓷瓶也不算个事! 一个小时下来,楚瑜卖出六十多件古董,好的瓷器都被抢光了,但大部分都不值什么钱,只一个清朝的梅瓶,不算出众,比起她那个印着朱耷画的梅瓶差多了,品相也一般,就这样也被叫出了1000万的天价,让楚瑜实在没想到。 买家是个日本的收藏商,特别迷恋西方油画和中国古董,听说香港有瓷器卖,一早就来了,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个梅瓶,他很喜欢,称自己在古玩街几十年,第一次遇到这样品相的!必须得买! 而一旁,左逸飞和少安已经惊得眼珠子快掉地上了,一来他们对日本人有种天生的仇视,这时候气氛还不如后世,民众对战争的记忆很深,大家都仇恨日本人,自始至终,这俩人都拿白眼瞪这位日本的田中先生。其次,他俩虽然知道是来卖古董的!可对于一个从来没有离开中国的人来首,到香港到处都是不自在,就是左逸飞也不免这样,对他们来说,这次要是能拿回个百来万,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说一个梅瓶叫出千万天价!这可能吗?这钱是天上飞来的吗?要不是他们认识楚瑜,铁钉认为这是在作秀唱戏呢! 俩人手心都是汗,一直往身上擦。 “左哥。”少安咽了口唾沫,被吓到了,只觉得听他们“一百万”“一百五十万”“一百六十万”这样叫 ,小心脏快爆表了,有些吃不消。“这些钱都是真的吗?都会到账吗?我怎么觉得不真实呢?” “别说你,我不比你好什么!”左逸飞抽了根烟,道:“你左哥活一辈子,别说见了,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钱!我看你姐是不要命了,卖古董卖疯了,这么多钱,我都觉得烫手!” 俩人都提着心,捏把汗!生怕会出意外! 好在现场安保严格,这些买家又都是真心想要,就跟古董不要钱似的,一直抢!以至于楚瑜根本不怕他们拖款不给,也不怕他们改变主意不要!不要就卖给别人!咱又不愁卖! “让让!让让!”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三人抬头看去,却见昨天的胡大成和周明德又来了,那胡大成急得一头都是汗,进屋就说: “我要!我要!林老板!我要!”胡大成强行插队,到楚瑜边上,毕恭毕敬地说:“林老板,昨天那几件东西价格没变吧?我要了!您看看现在付款下行吗?” 楚瑜瞥了他一眼,忽然又露出那种清浅的笑,她温声说: “抱歉,胡老板!” 胡大成一愣。 “现在咱们采取竞拍模式了!你能不能低价拿到那些古董,要看现场这些人让不让!” “这谁啊?” “别影响我们拍卖!” “就是!” 大家嚷嚷着。 胡大成无奈,只得蹲下开始和别人抢,然而随着瓷器越来越少,买家的出价越来越高,就是一件普通的瓷碗,昨天要三十万,今天竟被人拍出百万高价来!这些人要疯了! 胡大成也怀疑楚瑜是找人演戏作秀,可现场这些人他都认识,林楚瑜不可能找这么多大佬来陪她演戏。 “疯了疯了!”胡大成一直擦脑袋。“这帮人真是疯了!” 然而他的碎碎念抵挡不住别人的热情,或者说抵挡不住别人对中国文物的热情,在刚开放的79年,封闭十几年的中国文物竟然大规模流落出来,怎么不让人疯狂?玩家们就像嗅到老鼠的猫,必定是要把这老鼠逮住的! 最后,胡大成简直要哭了,昨天两百多万的东西,今天拍出五百多万的价格!直接翻倍!他不买,还有一帮人急着要,这不,他付钱时迟疑了一下,最后竟被周明德给拍去了! “林老板!这样可不行啊!”胡大成急忙走过来,正要上前拉楚瑜, 却被保镖拦下。 楚瑜笑了笑,语气平淡: “胡老板,昨天我提醒过你,可你不听,胡老板,古董圈就是这样,机会稍纵即逝,如果您真想要……” “嗯?”胡大成急了,他跟楚瑜的瓷器杠上了。“林老板,我真想要您这的瓷器!” “哦。”楚瑜笑了声,又道:“那等下次吧!抱歉,这次的瓷器已经全部卖完了!不过等下次,我的名气在香港响亮起来,那就不是这个价了!” 胡大成无语,悔恨不已,差点拿脑袋去撞墙!隔一天时间就翻了一倍,这什么概念?意思是说,昨天他要是买下今天拿出来卖,就能赚二三百万!可人没有前后眼,谁知道是这情形呢? “林老板,您再通融通融,要么我跟您去内地……” 楚瑜勾唇,让保镖把这些人都拦在身后,自己开门出去。 香港的市场,瓷器很热门,或许跟这时的鉴定水平有关系,其他不太热门的东西,如书稿之类的,并不一定是买家不喜欢的,有可能是当地会鉴定的人少,毕竟市场上很多年没有大陆的货流通了。 晚上盘点一下,左逸飞道:“共卖了130多件,还剩60件左右!” 剩下这些东西楚瑜也不急,她还有时间慢慢耗着了,这一天能拍出这些东西已经不错了,因为这时香港没什么正规的拍卖行,才能让她摸着过河,私自搞了个小型拍卖也没人拦着,若要是放在体制健全的后世,想这样做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急!咱们慢慢来!”楚瑜道。 忙活一天,她嗓子都哑了,黄友成见状,给她送了杯滋润嗓子的茶。 楚瑜喝了一口,依旧是那副表情,黄友成见了,心道这才是沉得住气的!不愧是内地大佬! 然而,楚瑜不是不兴奋,只是为了卖古董,她已经准备两年多的时间,准备时间太长了,以至于目标达成的时候,这种兴奋感少了不少! 黄友成快喜疯了,这一天他几乎什么都没做,只是联系人来这里拍卖而已,就坐等收钱!黄友成这钱拿得自己都觉得心虚,乖乖,这得多少钱?几百万总有了吧?当晚,他激动得不行,拉着楚瑜四处闲逛,晚上路过夜总会,他还想把三人带进去,要给楚瑜搞个鸭子玩玩,差点没被左逸飞打死! 开玩笑!哥不在,这嫂子能随便撬的?他要是看不好楚瑜,让陆战头顶一片草原,回去会被陆战给弄死! 黄友成被骂了一顿,这才知道楚瑜结婚了,听左逸飞一口一个哥叫楚瑜的对象,他心里嘀咕,这姑娘的老公肯定不是寻常人,否则也不能让左逸飞这样敬着,怕也是有势力的,再想到几人竟这样光明正大运古董出来,其中的手续可不是一般复杂,没点实力真办不到! 想到这,黄友成只觉得自己走运了,又开始讨好楚瑜,想继续抱大腿。 楚瑜不怕这批古董卖不完,就是真卖不完也没事,大不了再带回去!好货不怕晚,慢慢来吧! 下面的几天,陆续有人到五宝斋求购,虽然不多,每天也能卖出点小东西,收个百来万是可以的! 之后几天,楚瑜没做别的,就是四处逛逛,找找商机,顺便等银行那边处理业务,把该收的欠款收了,就这样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楚瑜的账户上多了4500万!分给左逸飞一半,还剩2250万!这是她个人的资产,看着卡上的数字,楚瑜再想到自己忙死忙活,三年才在国内赚了一百万,一时间有些心里不平衡。 左逸飞看着这数字,差点被击晕了,少安当下就坐在地上,说要缓缓。 几块钱收来的古董,转手翻了几十万倍?这样的事情,说起来真没人信! 可楚瑜办到了! 看着他俩那没出息的样子,楚瑜笑了笑,继续看夜景。 香港真是个天堂!七零末八零初的香港和九十年代的中国一样,遍地是黄金,更重要的是,这个年代,房地产初繁荣,香港“卖楼花”政策的推出,让楼市火爆起来,许多人投资楼市,从中捞一杯羹,楚瑜站在酒店里,眯着眼看向窗外的高楼大厦,香港的夜景是全球出名的棒,后世的上海黄浦江边的风景被内地人所推崇,却远远不如香港,更别提这时的黄浦江边,多的是拿着自家椅子去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至于高楼大厦?还不曾有! 香港的夜景不愧是三大夜景之一! 夜色阑珊,璀璨的灯光闪烁,漆黑的夜空被点亮,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美。 楚瑜眯着眼,抿着手里的红酒,想到陆战要是在的话,俩人也能对饮一杯。 “嫂子,你明天有什么打算?”左逸飞请教。 楚瑜晃了下红酒杯,红酒撞击杯壁,留下酒泪。 说起来,既然来了香港,要是不趁机给后世炒楼的温州人上一课,也算是白来了。 098 炒大厦 温州炒房团加速了后世中国楼价上涨,不过温州人玩得这一手早就是香港商人玩剩下的,早在七十年代,香港就有了炒房的概念,但真正盛行也就是这几年,霍英东早些年为了让手下的楼盘早些卖出,提出一个分期付款的预收政策,先交50%让百姓们都买得起房子,这让他的楼盘吸引了众多市民购买,后期霍英东把首期定金降为10%-30%,这个政策让他的房子开盘即售完。 香港人形象地把正在建或者没动工的楼盘叫做楼花,卖楼花的政策即楼房提前预售,这个政策有个好处,就是让各行各业的人都买得起房子,房子短期内售完,无形中把房价抬高,有心的商人利用这一点,付10%的定金就可以把楼买下,之后转手就卖,一天时间就可以赚个好价钱!香港人在七十年代已经想到用楼市来赚钱,79年,正是香港楼市的黄金时期,这时候付5%-10%就可以买楼,民众们投资热情高涨,但是这些投资客想不到的是,就在短短2年以后,房价急剧下降,到了82年,撒切尔夫人访问中国后,中英关于香港的问题达成协议,香港地产濒临崩溃。 楚瑜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前世她一直辛苦工作,手里有些小钱,毕业第三年,曾动过在老家买房子的念头,因此研究了不少书,附带着看了香港的地产知识,没想到在这时用上了,也就是说,香港的楼市在2年后会冷却,在3年后几乎崩溃,那么,是否意味着不该进入香港地产?恰恰相反,楚瑜要做的就是短期内利用卖楼花政策,转手大赚一笔。 玩股票她不在行,但现在手头有钱,炒个房子还是可以的。 楚瑜一脸自信,勾唇道:“明天咱们去逛楼盘!” 次日一早,热气蒸腾,楚瑜出了酒店身上已经出汗,黄友成把车开过来,几人上了车。 “林老板,你们要去哪里?” 楚瑜道:“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倒是打听了,只是不知道您想要什么样的信息,近日准备售卖的楼盘有几个,我今早跑了一圈,那边都说还没选好日子,估计都在观望。” 楚瑜不觉又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她道:“都带我去看看!” “行!” 左逸飞和少安面露凝重,俩人明摆着为楚瑜担心,左逸飞更是觉得楚瑜疯了,说要去看楼盘,打听的还是香港的高层建筑,看样子不像是买一套的样子,左逸飞觉得自己真是控制不住这 个女人,也只有战哥才能管住这样的!不说别的,这两天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生怕楚瑜再搞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来,买房?在香港?咋不上天呢? “嫂子,我觉得你得慎重考虑!”左逸飞劝道。 少安忙不迭点头。“姐!别在香港买房了,这地方咱人生地不熟的,要买在临淮和北京买买就算了,你现在有这么多钱,把钱留在手里不好吗?非得买这么多不住的房子?” 楚瑜笑了笑,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 左逸飞十分焦心,生怕楚瑜的钱血本无归,最后战哥找他算账,别的不说,战哥的拳头不是不厉害! “嫂子,香港这里的房子又贵又小,不值当!咱还不如去北京买四合院呢?就咱们这资产,那能买上万套四合院了!那多宽敞啊!想怎么住怎么住,不像香港,房子丁点小,住着都喘不过气来!” 这还叫小?后世香港的房子那才真是小,楚瑜没做声,只让黄友成继续带她看大厦,她陆续看了好几幢大厦,这些大厦都还没有开卖,最后楚瑜选中了一幢名为海威大厦的在建楼盘。 几人下车去了售楼部,因为还没开盘,售楼部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值班,所有工作人员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见四人进去,也没人站起来迎着。 两分钟后,从屋外走进一个穿制服的经理过来,见楚瑜四人被冷落,他略显尴尬,好心地笑问: “您好,我姓曾,老板们可以叫我小曾,请问,各位老板对咱们大厦的房子有兴趣?” 黄友成问道:“你们大厦的房价多少钱一平方尺?” 售楼部报了价格,和楚瑜想象中差不多,听起来不吓人,但在这时算是高价了。 曾经理笑道:“这个价格不算贵了,比起中环、湾仔、尖东等商业区的商业大厦来说,咱们的房价十分亲民。” 楚瑜看了眼海威大厦的样板间和构造图,片刻后视线便从这图上移开,既然是投资炒房,这些其实都不算特别重要,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对于一幢商业大厦来说,最重要的除了位置还是位置。 楚瑜之所以看中海威大厦,是因为海威大厦在地铁口附近,香港的地铁早就六十年代就嚷嚷着要修,说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修好,此时的人们脑子里还没有地铁口边上一定涨价的概念,大部分人更热衷于去繁华商圈投资,这样的房子无疑最适合她,对卖家来说,房子不算特别热销,对买家来说,也没有 必买的理由,因此,价格上很合适,至于曾经理嘴里的中环等商业区,谁不知道那里的房子好?但现实考虑,楚瑜手里的钱有限,在炒楼这件事上,她真可以称得上是穷鬼一个! “嫂子。”左逸飞问:“您想要哪一套?曾经理说了,您可以先登记,等开盘后再来买!” 投资商铺倒也不是新奇事,如果楚瑜真想买,左逸飞也能理解。 所有人都盯着她,曾经理也看出这小姑娘才是正儿八经的买主,身为楼盘经理他什么事没见过?他还曾碰见一个拎着麻袋,穿得毫不起眼像个农民的人,一来就把一幢大厦买下的,曾经理并未小瞧楚瑜,只笑道:“姑娘可以把联系方式留给我,等开盘了我让人通知姑娘!” 楚瑜没做声,沉默半晌,她盯着曾经理,忽而开口: “曾经理,如果我要把海威大厦全部买下,得花多少钱?” 曾经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楚瑜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神色,她气质沉稳,看起来也不像是爱说大话的,想买一幢?这…… “嗯?”楚瑜等着他回答。 “您……您等等!”顿了片刻,曾经理跑去前台拿了个计算机来,算了一通后,他火急火燎道: “姑娘,算好了!整幢大厦买下需要3个亿!” 3个亿?和楚瑜估计的差不多,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按照10%的预付款来付,她手里的资金还不够,楚瑜拨动了佛珠,淡声问: “最低预付多少?” 曾经理推了下眼镜,忙说:“一般都是在5%到10%之间,如果您整幢买下的话,我可以替您向老板申请一下,请问,您想付多少钱?” 楚瑜没做声,反问道:“你先打电话给你们老板,让他把准确地报价报给我!” “行行!”曾经理吓到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单子,不敢怠慢,忙给领导去了电话,过了一会,电话打进来,那边说了一个数字。 曾经理又跑过来,急道:“林老板,我们公司给出价格了,最低价格为2亿8千万,预付款最低20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