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如同蝴蝶飞不过沧海》 第一章 取舍 咖啡馆里的气氛一向很朦胧,朦胧的灯光,朦胧的人心,朦胧的气氛里放着美国女歌手charlene的《i''ve never been to me》。小默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安安静静。杯子里的咖啡的水汽徐徐上升,将她的表情掩住。杯子旁边是一本散文诗集《蝴蝶飞不过沧海》。 小默突然转过脸,话语轻轻:“你说。。。。。。” 宁宁将目光从窗外的一个报亭里的老者的拐杖上收回,微微一笑:“什么?” 小默又将脸转向窗外:“哎,没什么。。。。。。” 宁宁放下茶杯,一双手交叉着放在桌子上,面上带着惹人喜爱的笑:“有什么就说嘛,吞吞吐吐的,我可不喜欢你一下子变这么婆妈啊。” 小默挺直身子,皱眉道:“我该不该喜欢腾宇哥啊?可是我怕他不喜欢我啊,何况他又比我大一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喜欢他的人,真不好办呢。” 宁宁在她说出第一句话,身子忽然僵硬了。她尴尬笑着听小默说话。小默这期间根本没有去注意宁宁的表情,只是自顾自说着。 宁宁等她说完,端起茶杯,茶杯兀自抖动:“呃,不会啊。喜欢就喜欢嘛,大一岁不成问题。” 小默兴奋笑了:“真的吗?”又低头,很不自信,“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宁宁望向窗外,窗外的天在咖啡厅玻璃的滤光下变了颜色,一群鸽子飞起,远处的火车刚刚经过,留下寂静的铁轨在高架桥上,不知道方向。天空中的云,柔柔的一团,不知要被风吹到什么地方。 “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了,我保证他会喜欢你。你这么可爱,又这么漂亮,要是他不喜欢那他眼睛肯定瞎了。” “宁宁姐,真的吗?他会喜欢我吗?哦,对了,喜欢一个人会不会很累啊?” “不会,爱情小说里悲伤的爱情是因为作者都是变态,硬生生把恋人拆开,赚取读者的眼泪。”宁宁笑了,余光瞄向那杯子旁的那本书,可笑得似乎伤心。 “没有啊,我可没掉泪。”小默虽然这么说,但脸上不好意思的表情早已泄露了她的谎言。 “我猜书页上还有眼泪呢,要不要我替你找找?”宁宁作势要去拿她身旁的书,书早已被小默拿着揣在怀里。 “边去,书是我买的,说让你买你不买,现在想看没门,连窗户也没。对了天窗也没。”以前宁宁只要碰见小默说“没门”就会说“没门,有窗户”;待到她说“窗户也没”时,宁宁又说“有天窗”。小默总是说不过宁宁,现在她一口气将门啊窗户啊天窗啊什么的全都说了,确实很可爱。 宁宁扑哧一笑,道了声:“小鬼头。我现在不说天窗了,说地道,地道总有吧。” 小默将书放进包里,笑道:“有地道这书你也拿不着。你再买一本吧。” 宁宁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完,杯底冲着小默示意示意,那意思就是:没喝的了,你得请。 小默会意过来:“你先喝着,我去上班了。” 宁宁知道这小丫头不肯请:“你不请喝,就告诉腾宇你喜欢他。还有,等我喝完了一起走。” 小默不得不重新坐下,给她叫了一份咖啡,冲她赌气。 宁宁笑了笑,咖啡迅速喝完了就陪小默出了咖啡厅。 街上的气氛祥和,不像城市其他街道那么拥挤,那么疲惫。咖啡馆所在的地方,一向都坐落在很浪漫的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不稀不密,整齐的排列在道路上,何况这家咖啡馆有着城市里最安静的咖啡馆称号。在咖啡馆,你可以望见远方的铁轨和一片原野,街中间有个广场,广场里时常有老人坐着养鸽子。鸽子是自己飞来的,见人了也不逃避。时常可以看到鸽子停落坐在椅子上已睡着的老人肩上打盹。 小默和宁宁说说笑笑,时而爆发的笑声会惊散离得近的鸽子。她们的快乐,它们并不知道。行人也不知道,但她们的确算是定格的风景线。年轻人的朝气,时时刻刻是一种风景,不管现在,还是过去,都是。 转过这条街,拥挤和疲倦就席卷而来。拥挤的车,拥挤的人;吵闹的鸣笛,吵闹的音乐。小默和宁宁却丝毫没有被这拥挤的街道影响。小默的心完全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 第二章 逃避 当时光转回曾经,往往会发现自己当年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 宁宁的家,在小区公寓的一楼,是很好也是很不好的地方。睡觉是人很喜欢的事情,在床上躺着,也是最舒服的事情,特别是累的时候。但早上有人扰了清梦就是不好了。 “小雨,小雨。。。。。。”院子外面有个男生,朝着楼上喊,却又不敢喊太大声。 宁宁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了耳朵,但那听着让人憋得慌的声音实在让她受不住。几乎每天早上都是这个声音在喊,几乎每天早上她的耳朵都要忍受这样的折磨。忍了一次又一次,这次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宁宁穿着睡衣,将枕头扔在地上,推开窗户吼道:“大哥,您打电话吧,求求您了啊!” 一下子,那小子没声了。估计是哪家的小孩,喜欢楼上的某个女孩,又怕女孩家的父母发现,故而叫出听着让人憋屈的声音。 小小年纪就谈恋爱,他们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宁宁早已没有了睡意,不止因为愤怒,还因为自己心中的委屈。 洗刷已经没有心思,草草了事。 也许,是该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了。 天空的颜色,仍然是灰暗,公交公司还没有上班。她是今天第一个在这个站牌等车的人。以前她来的时候,排队等候的人很多。当公车来的时候,人挤人,她通常都是脚跟没着地就被涌进车里的。通常那个时候才知道所谓的“凌波微步”是什么样子。上了车,人都抢座位,好像座位就是他们的生死线上的希望。待到下车,也是推推搡搡,靠“凌波微步”下车。 今天太早,实在是太早了,刚洒水完的道路还是湿的,好像刚下过雨。她不知道这老天是不是下过雨,但她的心里,天空的雨已经落下,滴落在枝头,粉碎在她脚下的道路上。 公车来了,司机嘴里还嚼着一块饼。车门开启,吱呀的声音和门框打在铁板上的声音打断了暂时的安静。 公车到终点站都没有一个人上车,安静的街道,安静的车厢。只有那司机一个人自顾自的开车门,关车门,然后启动汽车,向终点站行驶。终点站已经到了,司机开门,自己下了车,留下她一人还坐在车厢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当她眼睛抬起时,周围只有一排排的车辆。望向邻车,车厢里还有昨天的垃圾,似乎还有车厢里特有的臭味和人的气息存留。 宁宁站起来,一步步走近下车门。鞋底触碰车板的声音在这空荡的车厢,甚是刺耳,因为它打破了安静,打乱了她的思绪。 她想脱掉鞋,但忽然意识到这好像很幼稚。 公司里一个人也没,这在她的意料之内,谁让她这么早就来了呢。但刚转角就有一人和她打招呼:“早啊。” “早。”她连忙回应,但似乎有点吓到她了。 是个实习的大学生,可能是为了留个好印象吧,也这么早就到了公司。 “你没吃早餐吧?”实习生笑着搭讪道。 “嗯?你怎么知道?”宁宁似乎来了想说话的兴致。 “吃过早餐的人,精神没有你这么萎靡,何况你的那句‘你怎么知道’已经告诉我,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你有心事?” 实习生的笑容很讨厌,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不过这个样子很像某个人。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说说我的心事是什么?” 宁宁原本以为他会就此悻悻离开,可不想他已经说话了。 “未婚女人的心事一般在花钱和爱情,你好像是为爱情而烦恼。” 还是那自以为是的笑容,还是那么讨厌的口吻。 “你是学算卦的么?还是你家是算卦的?还是你祖传算卦?”没有笑容,毫不客气的话语。 实习生似乎并不在意:“不是。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指的是他的猜测:她为爱情烦恼。 “不对。”宁宁不再与他纠缠。 实习生似乎对她的愤怒完全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又继续自己的事情。 爱情是个什么东西?或者爱情根本不算是东西?誓言又算什么?不过是冲动时候放的一个屁罢了。 请假条已经放在经理办公室了,有必要的话,辞职信或许也会放在那里。她不知道该不该放辞职信,但辞职信已在她包里。如果批了请假,辞职信就不必递出;如果不批,那么辞职信就会直接寄回公司来。或许她这次的决定很莽撞,她还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但现在谁知道结果?结果往往会在半途突然改变,没有人能预测结局。 车站,还是那个终点站,只是人已经多了。他们在去上班,她现在却要回家。终点站也已经是起点站,从这里起,到起点终。 起点站的人很少,因为现在人们只是从一个方向到另一个方向,并不是从终点到起点去。 车厢依然只有自己和司机,还有早餐过后的垃圾,只是里面多了点新鲜的人气。途中有人上车,是个阿婆。阿婆其实年纪也不大,但她就要被称作阿婆;或许她不希望被称作阿婆吧。事情往往来不及承认就已成定论,其中的因素不是永远可以说的清,即使说清了,事情依然不能改变。 第三章 所谓的旅行 家里的早餐已经在桌上,妹妹见她回来,筷子没停下,将青菜放到嘴里说:“你大清早跑哪里去了?快吃吧。” 宁宁在家一向任性,父母也管不了,她不必解释,也不需要解释。他们对于解释也不会在意,解释的结果和不解释同样,这样她又何必解释? “我请假去了,我要去旅游。” 对于她做出的决定,父母不能改变,他们也没有说话。可是当她说出那句话时,明显他们的筷子停顿了一下,他们有重重地顾虑,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少玩些日子,快点回来知道不。”父亲的话永远是那么理智,可又那么的没有感情。 早餐是沉闷的,宁宁一句话也没说,只有妹妹在谈些其他的事,还有父母的插话。 “准备什么时候走啊?”母亲突然问道。 “今天。” “这么快?” 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小默发来短信:你怎么还没来?小心经理批你哦。 我已经请假去旅游了。宁宁摁了这几个字,停顿,想了想,又加上:到时候给你带纪念品哦。 你去旅游也不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去啊,真不够朋友。 好啦,下次和你一起去啦。 嗯,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啦。 宁宁用愉快的口吻发短信,让小默不能轻易察觉她的现在的心情。短信的好处就是不必在乎自己现在的心情而依旧可以给别人安心。手机的两端只有文字,而文字是可以欺骗人的。 短信来来去去已经很多条,不知不觉中火车站也已经到了。火车站一般是终点站,即使忘记了时间,只要到终点站,你一定会知道。 买票的人依然很多,火车站仿佛永远如一日,每天都会有很多候车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只有“a城-b城”“a城-c城”这样的站牌提示人们,等候火车的人,终点站是同一个。也许不同,但是起点都在这里。 大群的人聚集在一起,又马上分散各地。宁宁的票捏在手上,那上面的字显示她要去武汉,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去武汉,武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为何售票员问她时她会答武汉而不是其他?她没有细想。很盲目,也很迷茫。 武汉的车很晚,在夜间。时间悄然流逝,宁宁则始终坐在那个候车室的座位上没有移动过。车站窗外的天色变幻,而站内的灯光却变化微弱。还是那么些人,可她知道面孔已经换了,虽然她没记住那些过客的脸,可就是知道已经换了。 等候火车的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可站牌已经换了,终点站也变了。 上火车的狭长的通道昏黄,只有白色标牌上的“1站台”分得清自己所等的车和自己的去处。 上了车厢,其他人好像很愉快,心情放松。她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愉快的。 车厢里的人不多,清净,洁白的坐垫、干净的过道、整齐的窗帘。 路灯从窗帘透过光,夜幕下的城市犹如沉淀在海底的景色,虽然美丽,却令人窒息。她突然想哭,彻彻底底的哭一次,歇斯底里的哭出来,可是不能。毕竟车厢上的人的目光或许会因为她的哭泣而从窗外转过来。世俗的目光,时常会是磕绊。 你想做的事通常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毁灭,即使那不是坏事,但那毕竟与世俗的观念有些出入,就是这点出入,曾阻碍过人类文明的发展。 困了,就睡觉;醒了,就呆呆看着窗外,强迫自己发困。火车上的时间总是令人感觉难过。时间不是折磨人的东西,但必定是能折磨死人的东西。每个人都会因时间而丧命。 武汉站在熬时间中慢慢等到了。她忽然觉得非常饿,饥肠辘辘。车站外是吵杂的声响,有汽车鸣笛有客车售票员拉客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令耳膜嗡嗡直响。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凌晨5点,她站在出站的过道里,忽然发觉自己没有去处,茫然一片。检票出站,面对这个陌生却似熟悉的城市,孤单、无助、迷惘一时涌上心头。 手机上的号码簿翻过一页又一页,可找不到有在武汉的。平时的好友现在却一个也派不上用场。尘封的记忆忽然一闪而过。一个似是而非的号码落入眼帘。 拨通号码,是一个慵懒疲倦的声音。马上那个声音又变得如同以前一样,虽然看不见脸色但可从口吻猜测。 “喂,谁啊?”或许从睡眠中醒来,声音不甚明晰。 “师兄,我在武昌火车站,过来接我。” “你说你是哪个?” “宁宁。” “好好,马上马上,嘿嘿,你这么早来武汉所为何事?莫非为了师兄我吗?” “是啊是啊,你快来吧。”宁宁笑道,这个“师兄”并不是真的师兄,他还比她小一岁。当初是他自己硬把自己说成师兄的,他的那张嘴,没有人可以说得过,故而她没有分辩,师兄这称呼就这么来了。 挂断电话,她忽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她将小默喜欢腾宇的事发给腾宇,然后换上新买的手机卡。她知道腾宇会马上问她许多问题,故而以逃亡的速度换掉了手机卡。她要逃避腾宇,逃避所有与腾宇有关的地方以及有关的人,但她知道,她或许永远不能逃避有关他的记忆。 她看了看那张旧卡,将它放进了兜里。 电话打给了“师兄”,告诉他换号的事,至于为什么换号,则编了个小小的谎言:原先的卡太贵,用新卡便宜。 手机上的号码簿还如原先,可就少了一个人:方腾宇。 换号的事情只有师兄知道,其他人她不想告之。至于期间有什么急事找她,就全都见鬼去吧。 第四章 未云师兄(一) 师兄来了,接她去了住处。 住处很小,也不整洁,臭鞋臭袜子横七竖八放在地上。桌子上只有电脑摆的还算整齐外,其他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个样子。 “男人嘛,没有整洁意识。。。。。。”这分明就是狡辩,况且那尴尬的笑容早已将他告诉别人,他在狡辩。 “哦——”这个字拉得老长,令他的尴尬升级。 “哦什么哦啊,我来收拾一下必定给它换个脸。” 收拾是要收拾的,可还是马虎行事。换洗的衣服塞进桶里用洗衣粉泡着;床铺嘛!不用整理了,马上睡觉还要用;鞋子拿到阳台外面;桌子上不要的瓶瓶罐罐全部倒进垃圾桶。 整洁倒说不上,可已算是比较看得顺眼了。 他原本是让她住旅社或者宾馆的,反正比这儿好。她硬要求来这里。这里小小的空间可不像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他拧不过她,还是带着来了。 床随便整了下,他就让她睡下了。至于他则要忙着洗自己积攒几天的衣服,还要熏一熏臭鞋子,整理里里外外。 宁宁醒来时,已经是中午,看不见太阳,只有阴雨。桌子上有一份早餐,已经冷了,一张字条压在底下。字条上是师兄交代的一些事情和电脑的密码。交代的事情无外乎起床要吃早餐、洗澡的沐浴露以及其新买的毛巾、洗漱用具摆放的地方;电脑的密码是怕她无聊而准备的。 毛巾放在洗手间干净的搭子上,师兄的两条毛巾则离新毛巾远远的,还有新漱口杯和牙刷,或许是实在空间太小,放在一起。 宁宁洗了个热水澡,顺便将自己的衣服洗了,晾起来。 电脑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她刻意不去看,因为那是隐私。其实上网也不知道做什么,qq挂着,却要隐身甚至离线;看别人空间却大都是转载的,虽然有趣却无意义;看小说,如今没有好看的,大大小小的网站挂着的多是穿越爱情和幻想小说,找好看的实在如大海捞针;逛论坛,论坛的东西都无关痛痒,无味至极;看新闻却都是以明星和冠冕堂皇所谓的民生为头条,夹杂着一些低级趣味的报道,总之就是八卦太多、雷人太多,新闻或许快要失去它原本承载的信念吧;逛网上商城,只有看看那些商品才能打发时间。她订了一条围巾,一件披肩,顺便订了一本小默时常看的《蝴蝶飞不过沧海》。 窗外整天都是阴雨,丝毫没有停过。或许停过,但她不知道。qq群里的消息有腾宇发的,问的是她到哪里旅游去了。 宁宁看了消息,狠心下了qq,不去看伤心的文字。 电影看了一部又一部,天色虽看不清变化,但时间指向该吃饭的点上了。她从昨天就没吃饭。 师兄打电话来,说了些问候的话就挂了电话。宁宁找了把伞,下楼去了。 这里很僻静,没有多少行人,也没有多少商铺,吃饭的地方也找不到。她在楼下晃了一些时候,大概把路都摸清了才去找吃饭的地方。转过小巷子,就有一条大街。街上车多,行人多。匆匆的节奏并没有因阴雨而减小,依旧是匆匆的脚步、尖锐的鸣笛。城市都相差不大:车如流水人如蝗。 人多的街道,吃饭的地方也不少。只要有钱,吃一顿饱饭还是不难。 饭店的工作人员如何的态度她完全没有在意,即使再差,她也发不起火,因为没有发火的必要,也没有发火的那份精力。况且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 饭吃完了,独自在街上溜达。买了几件衣服,打发了时间。有个公园,公园里面没有多少人,比较安静。亭子里有几对情侣,相依相偎,或者亲吻。宁宁别过头,还是打消了在亭子里坐的念头,找了个长凳用纸巾擦拭干,坐下。 掏出电话,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个熟悉的电话,想拨过去的念头也一遍又一遍,可最终还是压下了。 夜晚风起,雨丝似乎变得稠密,街上的灯光将过道变的朦胧。电话响了,是师兄。 “你在哪里?” “在一个公园。” “哪个公园?” 她不知道是哪个公园,只是误打误撞进来了。师兄笑问:“是不是迷路了?” “是啊,你过来接我。” “还是你自己找回来吧,找不回来,明天贴寻人启事。” “你就不怕我遇上坏人?况且我这里人生地不熟你不接我跑别人家怎么办?” “跑别人家啊,就当成自己家咯,别人收个干女儿收个童养媳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宁宁凭着记忆在街道上走,希望找到来时的路,可就是找不到。 电话没有挂断,一直都没有,就那么边走边说商铺的名字,可是却在他脑中没有记忆。 她看见一个较大的建筑物,就说出了建筑物的名字。 “站着不要动,我去接你。”说完,师兄挂断了电话。 宁宁待在那个建筑物前面徘徊,注意着一辆辆可能的出租车,希望在她面前停下的车里面走出的是师兄,可是来来去去等不着。停下的出租车有许多,可就是没见着她熟悉的人影。 电话又拨通了,刚问:“你怎么还没来?”背后就有一人拍了肩膀。 “我这不是来了吗?” “怎么这么久?” 他指了指建筑物:“这个东西有前门和后门之分嘛,不怪我。” 上了车,司机问:“你们说清楚是在哪个门不就可以了?那么麻烦。” “你跑出去了,怎么不按原路返回?” “这街道白天和晚上不是一个样,况且我是从小巷子里穿出来的,小巷子又都那么像。” 司机插话道:“你女朋友刚来武汉?” 师兄顿了下,笑道:“嗯,女性朋友,我这‘女朋友’啊,不是本地人,今天才来。” 他如果反说“她不是我女朋友”必定会让司机不好意思,故而顺着司机的意思说话。 “哦,你怎么不带着她?还让她迷路。” 宁宁忽然冷着面严肃道:“我不是他女朋友。” 司机原本还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哦,不好意思。。。。。。” 接着就是一路沉默。 车很快将他们送到楼下,其实她走的并不远,只是沿大道走会因交通规则会有点远,其实只要走过两条巷子在转个弯就到了。 “哦,你吃饭没?” “没。” “我带你去吃饭吧。” 刚上了一楼,他们就又下去了。转了几条黑黑的巷子,就上了一条较大的巷子,巷子里卖吃的很多,虽然不甚宽阔,却也热闹。林林总总吃的东西确实不少。 菜单是宁宁拿着点的菜,一句“你是客”让她推脱不得。 菜点得不多也不贵,她不想他破费。 “你来武汉一定不是为了我吧。” “如果就是为了你呢?” 他笑道:“如果只是如果,不是真的,你说如果得时候就表示你已经承认了我说的话。” 宁宁嗤笑一下,不予答复。 “为你腾宇哥哥的事吗?” “上菜了上菜了,吃饭吃饭,哪那么多废话。”宁宁借着服务员上菜,岔开话题,“你还没找老婆吗?” “别想岔开话题,我说你呢,你怎么又扯我身上了?”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还没找到?还是你条件高了?” “去去去,小孩子别瞎猜,吃饭吃饭。” 下雨天,没喝酒,啤酒喝了凉心。饭菜吃得很慢,聊的话题不是两人的敏感话题,气氛也轻松。两人吃饭毕竟比一个人吃饭热闹,虽然没有热闹多少,但能说话就是不错了。 “师兄,你明天带我去游玩吧。” 第五章 未云师兄(二) 打开房间的灯,灯光在屋子里洒下冷光。洗澡睡觉,很简单的事情却遇到了麻烦。该怎么睡?床只有一张,被子也没有多的,打地铺是不可能的。“睡同一张床吧,反正不是单人床,两人挤得下。”宁宁最终的话语。 “这。。。这不好吧。”师兄的窘样立时显现。 “那你到外面找个地方睡去。” “我去买几床被子去吧。”说着已经逃出门,下楼去了。 宁宁一个人坐在床上,静静听着雨声。夜里的天气是很冷的。 被子很快就买来了,崭新的被子,可明显看得出做工很粗,应该不会很暖和。其实窄小的房间如果打了地铺就根本没有其他空间了。地上有鞋子带来的雨水,潮湿。所幸白纸不少,还可以垫为一层,但早上起来必定会卷铺盖,腾出空间以供行走,这样比较麻烦。 “其实你我睡在一间屋子,只要心无杂念,睡在同一张床上有什么要紧?”宁宁看着忙着铺被子的师兄淡淡道。 “呵,这样说倒是不错,可是能心无杂念吗?我都单身n年了,突然冒出个女的睡一张床上,能无杂念吗?我也是个男的啊!老大。” “你杂念什么呢?” 这让他一时语塞,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可这个问题让他无从回答。 “杂念男女之事?”宁宁淡淡道。 这让他更加不知道怎么说,在淡淡的口气面前,他一直理亏。 “上来!睡一张床上我看能出什么问题。”宁宁将铺了一半的被子硬生生拉起来,放在床上,强硬的态度让他拒绝了也没用。 睡觉是肯定要睡觉的,被子买多了,一张垫在床下作垫单,令一张作被子,这样一来硬板床也比较松软,暖和。 床分两头,宁宁睡一头,师兄睡另一头。 灯熄了,宁宁却没有睡着,窗外的雨声更添了寂静,寂静中回忆也会增多。方腾宇的音容笑貌始终浮现,虽然她一再驱赶这些浮影,但却是徒劳。 她和方腾宇是情侣,虽然感情没有公开,但私下却有约会。虽然约会很少,但每次都很甜蜜,这些甜蜜的记忆不是轻易能消散的。曾经的夕阳,夕阳下的誓言,誓言里的笑容和风声,一遍遍在耳边萦绕不散。 “夕阳好美!” “嗯,我希望和你看着夕阳一直到老。” “是吗,可是夕阳马上就会消失了。” “这一刻的美好就是永恒,夕阳没有了,我还有你。”夕阳下相互偎依的背影被拉的老长,在草地上留下永恒。记得那日的风是甜的,带着河水的清甜。 曾经以为那一刻就是永恒,以为两人永远不会分开,以为夕阳永远会存在。 可是小默说喜欢他,小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长得漂亮,又可爱,谁都不忍心去伤害她。 夕阳终究落下,宁宁选择了离开。离开了就会成全他们,让小默寻得自己的幸福。能看着小默幸福,自己的伤痛就会很淡很淡了。 师兄也没睡着,想动却不敢动,强行抑制自己不去浮想联翩。夜雨听冷窗。失眠是不可能的,想些美食想些人生只要不想女人,自然就没有欲念,困意也会来了。 雨过了天就会放晴,可是没有,早上起来还是雨,雨势似乎变大了,或许是中雨。宁宁试着翻了下身子,穿衣服起床。 “醒了?昨天睡好没?”师兄的话总是那么及时。估计他早已醒了,可就是没起床,怕吵了宁宁。 “睡得很好,师兄啊,估计你没睡好吧。”宁宁掀了被子,笑道。 “谁。。。谁说的,我可睡得好着呢。”师兄马上起床穿衣服,估计那是他穿衣最快的一次。 “没有受思想上的折磨?”她的话总是那么准那么一针见血。 “才没有呢,我看你受思想上的折磨还差不多。喂,你给我上下洗手间啊。” 洗手间已经被宁宁占领,她正刷牙。 “我正刷牙,你好意思进吗?”语音带着泡沫,不清不楚,接着门就一下子被关上了,留下他在门外忍着。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他隔一分钟就敲一下门,显然憋得慌。 宁宁在里面笑道:“谁让你不先起床,你就好好等着。” “你。。。你再不出来我就。。。”气急败坏的声音。 “就什么?” “就不带你吃武汉名小吃。” 门开了,露出的是一个笑容,“真的?”她好像化过淡妆,难怪要这么长时间。 他一下子溜进去,将宁宁轰出来了:“出去出去。” “你出去。” 这下宁宁可被抱着一下丢出了门外。“等下,马上好。就你们女人事多,化什么妆。” “化妆了走出去给你挣脸面。你是我师兄,肯定要有个漂亮女孩子在身边才好嘛。” 磨磨蹭蹭的绊嘴,好不容易才做好一切事务:带上银行卡;穿好看的衣服;梳发型等等,花了接近一个小时,好似要参加庆典一般。 武汉好玩的地方其实不多,著名的黄鹤楼也不过如此,应该算作人文景观,在黄鹤楼上早已失去了眺望大江东去的豪情与诗意,晴川阁是后人附会而造建的一座楼,临水,倒是一个好景地。鹦鹉洲上早已有人烟,修建的一些古代的建筑虽美,但没有意味。 看完了古建筑,眺望了大江上下与来来往往的货船及来来往往的人,接着就是汉正街。 汉正街的成名不是靠什么小吃或者其商业,而是其中的智慧以及绵延很多年的码头扁担。从民国时期这扁担一职业似乎就在这里凝固,永远没有变化。虽然热干面是特色,但多少吃进去不是很美味,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臭豆腐的小摊很多,也好吃。汉正街的成名还有其中的商业智慧夹杂其中。现在有江汉路步行街周围是武汉最繁华的地段,许多大商铺都开设在这里。有大商铺,更多的是小商铺。 汉正街不远就有汉口江滩,那里是情人及家人散心的好地方。情人可以对着江水发誓,其中的誓言多少有些前篇一律,但还是那么有效那么感人。椅子上花坛上满写着情人间的誓言。誓言本身很美好,但誓言下的生活却很现实,现实总是会将美好的东西残酷的粉碎。 宁宁看着誓言,眼泪忍不住流下。那个誓言和夕阳下的誓言一模一样,不得不让她产生时空错觉。这个誓言前的女孩应该很幸福,她这么想,这么祝福。她不希望这个誓言下有更多的悲伤。 宁宁悄悄将泪擦干,拽着师兄逃离了那里。 再去就是美术馆。美术馆里有个性的作品很多,但这些个性的作品往往根本不是本意的发挥,而是靠着世俗的种种约束,没有自由可言,让人看着憋得慌。有一幅画,是夕阳。红色的夕阳,黑色的背影,偎依的人,浓浓的爱情。女孩的手指指着夕阳,男孩面向女孩,笑着。画没有名字,满面的红色如血似乎早已告诉别人,这幅画不需要名字。作者好像也不想署名,那么空空的画,那么纯的红色。 美术馆的一些民国建筑依然屹立,从风格可以看出那些曾经的繁华,那些繁华背后的悲哀。建筑经历了风雨,看惯了人间起伏沧桑,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不言不语,只安静看着。 盘龙城虽然闻其名,可宁宁已经没有想去看的兴趣。 两天的游玩至此告了一段落。 游玩过后是平静的生活。一个星期的武汉之游告结束,分别在所难免。 宁宁安静地坐在师兄对面,喝着一杯柠檬茶。柠檬茶很涩,却让人清醒。 “我不想待在这里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师兄口气里的着急很明显。 “我就是不想在这里了,可以吗?”宁宁装出恼怒的样子。恼怒可以更好的解决问题,特别是依依不舍的时候。 “可以。”说完,他低下头端起桌上已经泡好了的绿茶。 饭吃得很少,也很干脆,没吃完的菜全部打包,留给了师兄。 火车票也早已买好了,宁宁等到火车将开的前两个半小时告诉他,她要走了。一顿饭吃得匆忙。 检票的声音响起,一队队的人仿佛疯了似的往那个小小的过道里挤,不分男女,都挨得很近,直到前面有些许松动才能喘口气,可马上又人贴上了人。 宁宁愤怒地将后面一个小伙子推开,重新坐在候车椅子上。师兄走过来,陪她坐下。等到人稀少的时候,她才检票。火车还是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座着一位妇女。宁宁将票伸到她面前,那妇女知趣的站起来了。整个火车上,或许只有宁宁没有太多的行李。 等到车开了许久,他才记起,没有问她为什么来这里,她来这里,远远不是为了旅游。 第六章 遭遇抢劫 火车开往内蒙古,几天的旅程。车厢倒是平稳,只是空气却浑浊,令人头昏脑胀。过道里的人来来去去,说话声仿佛永远没有停顿过。在她醒来、半梦半醒中,声音都这么嘈杂。 誓言里的美丽地方是海南,美丽的海南:热带的风,蓝色的天空,带着海腥味的身体,享受吝啬的阳光。 可现在却是大西北,强劲的风,孤独的人,疲惫的身躯,沉重的心。 这里没有誓言,也不需要誓言。 中途火车停了,停在一片草原中间,许是出了些故障。天空下的草地映着阳光,已经眩晕了宁宁的眼眸。车门就被她给拉开了,全身心投入了这片孤寂的天地。 火车很快就开走了,没有人下来叫她上车,没有乘警通知少了人。 有人看见了,可是并没有说给乘警听。或许他们以为她是疯子。 列车长只广播了一声:车已修好。火车就已发动了。乘警也没有来清点人数。 或许她不愿意别人知道她下了车。她早早跑进了一片高高的草地,草隐没了人影。行李还是那么少,零食和水够她在这没有人迹的草地生活十天半个月的。 她并没有想为什么会下来,下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一时的冲动罢了。她永远都是那样冲动,从来不考虑结果。 大自然是残酷的,当夕阳来临的时候,就已经很残酷的提起了誓言,那个永远也不可能成真的誓言。 “夕阳好美!” “嗯,我希望和你看着夕阳一直到老。” “是吗,可是夕阳马上就会消失了。” “这一刻的美好就是永恒,夕阳没有了,我还有你。” 誓言往往就是谎言。谎言却好听。 宁宁坐在山冈上,夕阳在草地那头渐渐垂下,云彩将天地烘托成悲怆,肆无忌惮的眼泪和嘶声竭力的哭声随风消散,飘向远处。 草原里没有狼,狼已经早已被赶到了其他地方。 她觉得自己是在逃避,即使永远不想承认。因为逃避就是懦弱,她不是懦弱的,她不承认自己懦弱。 土拨鼠早已在洞里酝酿着明日的计划;兔子的眼睛注视着夕阳,寻找属于自己的家。 她也有家,却不敢回。以为这么大的天地,随处都可以是家。可是不是,那绝对不是家。 待到夜色上来,她才觉得害怕。沉寂的天,没有属于她的声音,也没有她熟悉的声音。虫鸣兽吼鸟叫,虽然有声,却无比安静。安静得害怕。 烟火在这里没见分毫。抬头的星空和那近可相触的明月,优美,却孤独。 繁星如海,分不出方向。所说的北极星不知在什么地方。这些她一点也不懂。手机的“北斗七星”导航已失去作用,丝毫没有信号。手机的电量也有些不足,不得不关机。其实手机现在权且当做钟表,已失去了电话本身的意义。 蒙古包现在已经不是移动的了,有随季节移动的蒙古包已经很少,她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去碰见。漫寂的夜如深深的崖,望不见尽头。 土拨鼠的洞,她已经踩了几个了,每次踩进去都会伴随着一声惨叫和几声吱吱响,跟着会逃出几个土拨鼠将她吓得后退。 她已经后悔,后悔冲动的下了火车,后悔自己逃避到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后悔当初作出的决定,后悔离开腾宇而不给小默说清楚。 可是现在已经不能后悔。 公路线在晨曦的光中隐隐约约。一辆汽车飞驰而来。 宁宁将脸上的灰尘抹去,解下围巾挥舞。 车靠近了,可是却没她想的那么单纯。 身上的钱被搜去,银行卡被抛下。 “你们要钱,拿去,但是必须得送我到最近的城镇。送到了,银行卡里的钱可以分一半你们。而且我不会报警。” 那几个打扮古惑的半大小子吹了几声口哨,将手上的钱甩了甩,重新上车准备离去,只留下一地从宁宁包里翻出来的东西杂乱扔在地上。 车已启动。宁宁将银行卡拾起,一下子跳上车,刀子抵住其中一个人的喉咙:“开车,把我带到最近的镇子。”刀子是她用来防卫用的,一直藏在袖子中。 那几人被突然的变故吓住,他们从来没有认为一个柔弱女子能够这么彪悍。 车开走了,往最近的镇上驶去。 落在公路上的包里的东西,被晨风吹动,卷向远处。 “最近的城镇也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 宁宁不待他们说完,喝道:“少给我废话,城镇不到,这把刀休想移动半寸。” “你不累吗。。。。。。”那人看看宁宁的眼色,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你的钱我们给你。。。。。。” “我不要钱,你们只需要把我带到镇上。” 一个女子终究斗不过几个男人。 车在她稍一分神的时候刹住,并打了个弯,车门也在这时打开。宁宁一下子被甩出车外,手上的刀却没落,一直牢牢握在手中。被她挟持的那个人喉咙处被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见血总是会害怕,那几人将宁宁甩出车外后马上开走了,毕竟喉咙处受伤可不是小事。何况那个女孩手上还有刀。 车轮带起的灰尘遮迷了她的双眼,手臂和膝盖上的擦伤,还有那重重的一摔,着实不是好受的。 宁宁在地上坐了好半天才将气顺过来。走路,走一路疼一路。 最近的那个镇是不能去了,想必那几个人肯定等着她。宁宁转过头,顺着公路往回走。刚才匆忙间没有将地上的手机拾起。 公路上肯定有些信号的。 背包里的东西还在那里,大风只吹走了几件内衣。 手机还在,躺在地上,电池和后盖已经离了机身,散乱在沙土里。 宁宁将手机重新装上,开机。信号很微弱,但已经足够了。 第七章 重返武汉 离开公路线往北走,不远处就是一个村庄。当然蒙古的村庄不像其他,只有几个蒙古包算作几户人家。牛羊马匹却多。 宁宁找了一户人家,幸好有人会说汉语,交流倒也方便。马奶喝了,羊肉吃了,接着就是休息。 梦中惊醒,发觉身上全是冷汗。被抢劫的经历被加倍放大,那几人中似乎有腾宇的影子。黑夜的笼罩,一切坏事全部发生。 帐中只有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怔怔看着她。 “小妹妹,你家人呢?” 那孩子明显不懂汉语。 由于语言的不同,倒惊得那孩子倒退了两步,立即转身跑出帐子。 不久,那孩子的母亲带着孩子进来了,比划着手势。 宁宁看了半天,才悟出点意思:孩子怕见陌生人,不要介意,你就当这里是你的家,我有事先走了。 那母亲走了,留下孩子站在那里,离宁宁远远的站着。 宁宁向她招手,孩子胆怯的看着她,没有动。 背包里还有些零食,也有些衣服。零食的诱惑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毕竟是很大的。那孩子慢慢靠近她,些微显示出亲近。 她不可以打扰别人许久,将几件漂亮的衣服,和剩下的所有零食留下,她悄无声息地走了。 路过的车总是有的,有了车,到大城市就很简单了。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语言,陌生的服饰,一切都是陌生。 她不想待在这里了,一刻也不想。 火车又开始检票。南下的火车没有直达她想要去的地方的车。 火车上的日日夜夜其实是一种折磨,混沌的空气,拥挤的车厢,繁冗的行李。一切都是那么不顺意。 宁宁忽从检票的队列里出来,退了票,买了直达武汉的机票。 “师兄,我要回武汉了。” “好,我去接你。” 电话挂了,仅此两句。 怎么接?火车站还是飞机场?她没有说,他没有问。 在他看来,一切都很简单。 当飞机降落时,熟悉感又回到了身边。因为有师兄,所以对这个城市熟悉。 刚出候机厅,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是如何得知是飞机而不是火车? “我还从来没有来过飞机场呢,现在第一次。”师兄接过她的背包,笑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坐飞机回来的?”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未等他说完,宁宁忽然叫道:“师兄。。。。。。” “怎么啦?” 回应的却是拥抱,宁宁的这个拥抱让他措手不及,一双手在她背后不知道是抱还是不抱。 “师兄,你知道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她言中带着哭腔,明显受了很大委屈。 “我被人抢劫了,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在那里像傻瓜一样,走了四天四夜,一个人也见不到,你知道我有多害怕?有多累吗?我甚至想到就在那里躺下,就那么死去。一丝牵挂也没有,就那么死去。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知道我的想法。你甚至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你知道我当时多孤独吗?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觉得我根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整个世界就是一个谎言,大大的谎言。。。。。。” 宁宁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停顿。他将她抱起,招了辆车,送她回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满世界跑吗?因为我不想看到一个人,不对是两个。。。。。。”宁宁沉沉睡去,梦中的她或许会得到宽慰。 一个孤独的心,她的世界也是孤独。 宁宁醒来时,已是夜晚。 “师兄?”她试着叫了一声,电脑前的师兄立马转过了头。 “嗯?” “我好饿。” 他离了电脑坐在床边,笑道:“我也饿,你快起来,我带你去吃‘大’餐。” “师兄?” “嗯?” “我想你给我去买吃的。” “你这小鬼,我去我去。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师兄把外套穿上,出门。脚步声远远离去。 远处的车鸣传来,飘渺虚无。安静的夜。 宁宁起身,又打电话让师兄买些内衣裤回来。 “什么东西?这。。。这我怎么好意思去买女式的嘛。” “我不管,不然我穿你的。” “别,别,我还是给你买吧。” 挂断电话,她就进去洗澡。毛巾以及洗漱用品还在,一切都如原样。 他走进一个女式内衣店,里面的老板娘和正在挑选内衣的女子奇怪地看着他,让他差点没窘得逃出来。幸好还是有些心理准备。 “老板,买女式内衣!”为了壮胆,声音提高了几倍,却好像有点变声。 “买就买嘛,干嘛那么大声。”老板娘撇了他一眼,白眼。里面的几个女子低声嘀咕了几句,匆匆拿了几件走了。 “你一个大男人买女式内衣?”老板娘将那几个女子的账收了,语带讥讽道。意思似乎说:你是个变态。 “我。。。我。。。我帮女朋友买。” “是吗?”老板娘从他结结巴巴的声音,找到了嘲笑的资本,“对你女朋友真好啊!” “那当然。” 他匆匆拿了三套,给钱,逃离。 在他挑选的时候,几个想进来买内衣的女士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又走了。这肯定引起了老板娘的强烈愤怒,对这个她店子里第一个进来的男人,极其不满。 他心中虽然也同样不满,但绅士风度还是有的。 刚到门口,宁宁的电话又来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 “在门口了在门口了。” “那好,把其中一套给我,其他的透水,晾干。” 开门,卫生间的门开了一隙,一只手伸了出来。 “给。”他急忙选了一套,递在她手上。 马上,内衣内裤被丢了出来。“喂,这是一套吗?一大一小。” “全部给你,你自己去挑。”一把将三套全部塞给了她。 里面水停了,应该是换衣服了。 “师兄,你的品位还很高嘛,审美观也不错,挑的都是好看的。”宁宁笑着说。 “那是,我可是被老板娘白眼n次下才挑的,当然要有品位才能对得起那双白眼。”“还有,别人还以为我不正常呢,你知道我从踏进那店子忍受了多大的压力吗?老板娘肯定没有见过男的买女式内衣,一个劲问给谁买。” “那你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编谎言咯,什么给老婆给女朋友买啊什么的。啊,我应该对那老板娘说,第一套给我大老婆买,第二套给我小老婆买,第三套给我女朋友买,气死她。” “那你干嘛不这么说?” “当时窘得我够呛,脑子不好使了。” “你为什么买三套?” “原本给你买两套的,想想三套换着使,方便一点。” “换好了没啊?怎么这么长时间?要不我先吃了。” “快好了快好了。” 他端了一盒饭,看了两眼,又放下。又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萝卜丝放进嘴里。忽然卫生间门开了。 “师兄,你偷吃!” “我没有。”“萝卜丝少了一根。” “这你也知道?” “你筷子上不还粘着了嘛。”半根萝卜丝粘在筷子上。 “好了,开吃开吃。” 宁宁身上淡淡的香味。 “你在里面鼓捣了半天,身上这么香?怎么弄的?教教我。” 当然没有技巧。女孩子洗澡沐浴露啊爽肤水啊那是常事,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这么小的空间,鼻子里一阵香味,总是尴尬,没话找话是打破这种尴尬的最好方法。 “我要在这里呆十天半个月,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家里住进个女人吗,是不?” “要是我住一年呢?” “你住得下去么?到时不怕出什么乱子吗?” “能出什么乱子?” “万一。。。。。。” “万一什么?” 他当然不说,他想说,万一他喜欢上了她该怎么办? 突然宁宁不吃了,停住,怔怔发呆。 “怎么了?” “师兄?”宁宁看着他,表情严肃。 “嗯?怎么了?吃饭啊,在不吃我可把你的给吃了。” “师兄,我喜欢你。” 这句话很突然,没有丝毫根据的就被她说出来了。 “嗯?我也喜欢你啊。” “真的吗?” “当然,师兄喜欢师妹,那是很自然地事情嘛。” “我说的喜欢不是你说的喜欢!” “那是什么喜欢?” “男女之间的喜欢。”为什么她说这些话一点也不尴尬?为什么他心中慌乱,面红耳赤? 他觉得自己此刻好像做错事的小孩,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他眼睛在饭菜上徘徊,生怕离了饭菜。他不敢面对她了。 “知道了?” “嗯,知道了。” 宁宁好像看怪物似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应该不是这样的。” “那应该哪样?” “反正不是这样,应该。。。。。。应该。。。。。。”宁宁说不出该是什么样,反正在她心中,一定不是这样的。她推开椅子,躺在床上,望着床里面的墙壁发呆。 “宁宁?师妹?” “睡了。” “睡了还能说话吗?”“梦话。” “我知道你说的喜欢是什么喜欢,可是男人一般在事业没成时候,不能有爱情的。即使那份爱情很重,但却没有脸面去接受。这就是所谓的尊严,因为他认为给不了她幸福,为她的付出太少。。。。。。”话未说完就已被截断。 “别说了!当我没说。你个笨蛋,大笨蛋!” “好,好,笨蛋笨蛋,明天带你去山上野炊,只有我们两个人,那多浪漫啊。”听她轻俏的口吻,他知道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浪漫什么啊,山上现在论风景没风景,只有吹得人发寒的大风,不去!” “那明天你呆家里吧,我出去结识结识几个美女再说。” “喂!你这个混蛋!”宁宁跳起,用枕头打了他一顿。 第八章 迷路后的露营 第二天还是去山上野炊了,尽管山风很大,周围人家很少,没有风景可言。 “你不怕被抢劫吗?”宁宁提着食物袋子,环顾着周围阴森森的大树。 “要抢劫也先抢劫你,劫色先。” “劫色算他没品位。” “又低估自己了不是,要是劫你的色没品位,那劫谁的?” “劫你的,没说劫色的不能是女的啊。” 山路崎岖,也没有多少人走。其实这个山是有游客的,还有专门的一条水泥路,直通向野炊的地方。他却走的一条僻静的原始路,没有人走过,到处都是落叶。 原始的路,树木参天,树干粗壮,倒也勉强可以算作风景。最难走的路,风景最好,这句话或许不错。 走了很久,东穿西行,也不知绕到了什么地方,他们这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迷路了!?” “好像是。” “你个笨蛋,带的什么路啊?我们今天怎么回去?” “淡定,淡定,怕什么?先野炊,还怕找不到回去的路吗?” “告诉你,你要是让我在这野山里过夜,你就死定了!”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先找个高地,先野炊吃顿饭,再来一段music,浪漫浪漫再说。” “没心情浪漫!” 他却不管她,反正已经迷路了,倒不如先享受享受再找出路,干着急也不是个事。 高地还算可以,比较平坦,正好适合野餐。用旁边的树枝简易搭成了炉子,烧烤那些生的食物。宁宁看着他那自在的样子,气呼呼地坐在他旁边看他烤那些东西,自己在旁边吃现成的。 他的话很快打消了她的愤怒,一顿野餐倒也吃得快乐。 “要不要欣赏黄昏的美景?” “不要!”她一看夕阳,就会想起腾宇。 师兄一个人爬上一棵老树,一个人静静看着夕阳发呆。宁宁掏出手机,无聊地玩着。等到夕阳落下,山风渐冷,他才跳下树,叫道:“走咯,回家。” “早应该走了,冷死了。” 可是朝西走了许久,却看见的是一个湖,湖的两端隔他们站的地方很远,况且还不知道那是不是湖的两端。湖岸曲折,往南去就不知道弯向什么地方去了。 “往哪边走?” 宁宁怒火中烧,吼道:“你问我我还问你呢,我以为你知道怎么走才在那棵树上磨时间,欣赏什么夕阳,原来你也迷路了。你个大笨蛋,笨死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们现在也找不到路了,也没有灯光啊月亮啊太阳什么的照亮,将就在这里睡一晚上吧。” “这里这么冷,怎么睡?还不知道有什么。。。。。。动物呢。” “冷吗?不冷啊,这么好的湖水,这么好的夜风,这么安静的山,这么大的树荫,浪漫的好地方啊。” “你自己浪漫吧,我要回去。” 他一屁股坐在湖边,枕着包袱,道:“你去找路吧,找到了告诉我一声,我先歇会。” 宁宁气得转回来拉他,哪里拉得起。宁宁忿忿坐下,压住自己的怒火,眼观鼻鼻观心,随便他怎么说,只当他不存在。 他看着她那可爱的生气的样子,笑笑,去找些干枯的树叶。 干枯的树叶一堆,靠在树下,却不在茂密的地方,茂密的树里总有些小动物。烧了一堆枯枝枯叶,取其中的灰烬铺成床一般大小。灰烬的味,可以避免一些小动物来;况且灰烬也可以吸收下面叶子的湿气。另一堆全部是枯叶,用来铺在灰烬上,作为床垫。 还有一堆,则拨在一块,离“床”不远,生起火堆,用来取暖,但却烧不到“床”上去:中间已经被拨出一道沟,地下是湿的腐朽的枯木枯叶,烧一晚上是烧不到他们睡的地方去的。 野餐用的布巾就当做被子了。 床就这么搭成了。简单地用湖水抹了脸,洗了脚,暂时可以睡觉了。 这座山也没什么巡查的人,他们也求救不到人。况且在这山里迷失方向也不是什么大事,也用不着兴师动众。 宁宁睡在餐布上,师兄则以餐布当被子,人睡在枯叶上。 “你不盖这个布吗?晚上会冷的。” “冷就冷,不用你管。” “还生气呢?”他笑笑,“明天再找,其实在山中过一夜,也是很惬意的嘛,别生气了。” “我要生气。” “那怎么赔罪才行?要不以身相许,反正这么个夜,别人也不知道。”一脸坏笑。 “好,你脱衣服!给我披着睡,你自己一边凉快去,不信冷不死你。” 这可不是他所预料的话:“真脱啊?” “嗯。”坚决的口气不容改变。“你不是说以身相许吗?不想脱?” “脱,怎么不脱,先脱鞋子,再袜子,完了再。。。。。。” “不脱算了,睡觉,明天再跟你算账。” 一夜树枝烧得哔哔剥剥响,山风从湖面打个旋,吹进他们睡的树林,一阵寒冷袭身。如此这般,夜里也醒了几次,睡得并不踏实。所幸没有什么动物骚扰,不然结果不知道如何。 鸟叫声从树枝上传来,晨曦透过树叶穿过,清晨的湖面带着清新的风,给人振奋。他醒了,醒来时发觉宁宁蜷缩着身体,显然很冷。他将衣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走向湖边。 湖水倒映出他的影子:墨色的眸子深处有深深的疲惫和不安;不羁的眼神下,却是时刻受着世俗的羁绊的心;好似永远准备大笑的嘴角,却掩藏了悲哀。他就是个矛盾体,时刻矛盾,永恒的矛盾。这矛盾来自于心底,来自于顺从世俗伦理道德的教化与现实生活、自己的梦想间的矛盾。这种矛盾永远不可消除。 湖水倒映不出内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湖水倒映的永远只是表面,湖水地下是什么,却是湖水自己的东西。蓝天白云,枯叶黄花,甚至连自己的倒影,一切也都只是表面存在。 宁宁昨晚应该没有睡好,在这个气温还不是很低的早晨,睡得挺香。他又点了一堆火,让它们足以全部驱逐宁宁身上的寒冷,给她一个好梦。 “师兄?我睡了多久?”宁宁醒来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他开玩笑,说她睡了两天了。宁宁的手机上当然有时间,不那么轻易就会被他骗。 宁宁就着清澈的湖水洗漱完毕,吃了他做的所谓的早餐,吃惯了米饭,早上没有填肚子的就会很饿,即使已经吃过昨天未吃完的东西。 “吃完了快回去。” 可是这次却轮到宁宁不愿意了:“为什么回去?山明水秀,我今天也要待在这里,况且这个枯叶床睡得够舒服。每天和你挤那么一个小床,我没有一天睡这么踏实过。” “老大啊,你要睡山里头,也得回家搬一个好的棉被来嘛,就一张餐布不顶用的,受罪。” “那你回去拿来。” 这么大的山,没寻到出去的路,怎么可能出去后寻这么个湖嘛。可是既然她要到这里还待一天,那将就这陪她呗。 此时此刻要是一对恋人在这么幽静的山里生活,那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只可惜,他们不是恋人。免不了世俗,逃不了伦理。在这个崎岖的山上走路,也不能牵手。很危险时,来点肌肤之亲,可危险过后,又是兄妹关系,一前一后,相隔甚远。 “走不动了走不动了。”宁宁一下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再不移动分毫。 只有歇息了。一阵不明不白的兽吼吓得两人迅速逃走,一刻钟也不能停留。等到安全点地方,才敢回头看。 “不是这山中无野兽吗?” “你有听见野兽叫吗?” “有啊,你没有?” 宁宁一阵迷惑,她没有听见兽吼,为什么师兄听见了? “没有,我是看见你边跑边叫‘有狼有狼’,还跑得那么快叫得那么吓人我才跟着跑的啊,还害我把脚崴了。”等到危险过了,现在才想起脚上的疼痛。 “你脚崴了怎么没见你叫疼啊?” “当时跑那么快,我叫了你也没听见。” “罪过罪过,那怎么办?背你走还是等你脚好了走?” 他作势要去背她,可被宁宁止住。 “等下,你给我说,你根本就没听到狼叫是不是?那只是山风的响声,对不对?” 原来他要让宁宁走快点,好寻找出路,却看她坐下歇息那么舒服,一时半会是不会动了。恰巧山风吹动中空的石头有点像狼叫,他才灵机一动,故意叫那么凄惨,跑那么快的。 “你怎么知道?” “好啊,你这小子。。。。。。背我走!” 虽然看似瘦弱的漂亮女孩,却也有些份量,开始倒觉查不到,等到时间久了,才觉得有如大山一般。宁宁倒好,自己看风景,指点山水草木,悠哉悠哉。她稍微一动,也可以给底下的师兄一份很大的压力。 “别晃了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师兄,你歇会吧。”宁宁笑着,用撒娇的声音道。 他坐在一根树干上,擦了把汗,道:“端茶,倒水。”宁宁现在也没怨言,立刻就把矿泉水给他了。 “捶背,捏脚。” “你坐那么高,怎么给你捶背?我看你累得够呛才给你倒水的。,没想你还爬树,看来你不累嘛。” “累,怎么不累,只是坐得高这风才大,才能把疲劳迅速赶走了,好继续背你上路嘛。” “就知道油嘴滑舌,你自个儿在这里坐,我去玩一下,马上回来。” 每次坐在树干上看远处的天,他的心就特别的静,那是空寂,忘掉了世间万物,只有思绪随意乱飞。这种感觉是很美好的,他迷恋着这种感觉。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才迷恋上了这种感觉,只记得总当这种感觉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自己。 记得高三时候的一个晚自习,他靠坐在窗边,其他同学都忙碌着准备考试,只有他被一阵箫声悸动,思绪迅速飞去,边飞边写下心中的文字,那时候笔下仿如泉涌,文字信手拈来。第二天甚至以后看过,都自以为可以,从不褪色。 记得还有一次是坐在一组最后一排,和班上的一个同学拼诗,后被班主任捉住了,一下子把那几张草稿纸搜走了。虽然班主任没有明确给出处分或者话语,但从今以后他就成了语文苗子,备受语文老师的亲睐。 “师兄,师兄,我找到有人的地方了,好多人用个小铁架烧烤,我还说服一群人同意我们加入呢。”宁宁飞跑过来,提起餐布和背包就走。 他跳下树跟着:“哪儿哪儿?” “快到了快到了。” 从那边转了几个弯,下到山腰,就看见浓烟冲天,想必是开始生火了。 那群人倒也热心,容易相处。而且他并不显老,和他们相处得就比较融洽。磨合了一下,他们就完全接受了他。 他们是一群学生,应该是刚入学的大一学生。聊了起来,其中有个年龄大点,似乎颇懂些世故:“你女朋友真活泼啊。”宁宁在那群人中忙得甚是快乐。 “哦,是我师妹。” “师妹?什么门派?武当峨眉?要不要收我为弟子啊?教我两套功夫,强身健体,锄强扶弱?”旁边一个年小的,比划着道。 “不是,不是,是丐帮的丐帮的。”他忙笑道。 “真有丐帮这一说?” “哪里啊?就是师兄妹相称而已,哪里什么门什么派啊。” “那就是你女朋友咯,看电视上师妹喜欢师兄的很多啊,况且现在称师兄妹很怪,肯定是男女朋友了。” “就是就是,而且她说她和男朋友在山上迷路了,过了一夜。难道不是你?” “难道还有别人?过了一夜?是怎样的情形?有没有。。。。。。?” 这群小子,一个劲乱说,根本没有他插话的余地。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当然知道他们的意思。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就不动心?骗谁呢。” “真没有真没有。” “切,不承认了不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有时候说真话也没人信,那是最郁闷的事。现在他是百口莫辩,说出来的话根本没人信。 “就是就是,你不动心,我可要动心了。”他敲了说话的小子一下,不让他乱说。 “你没动心,干嘛在意我动心没啊?还打我。” “你乱说话嘛,该打。” “嘿嘿,我过去要电话号码去。”那小子还真跑过去要电话去了。 临走时,和那群学生分别之后,刚拐过一个弯,宁宁就接了一条短信:宁宁姐,这是我电话号码。下面是一个名字。 “你告诉了几个人你的电话?” “他们过去要了的我都给了啊。” “啊?那群女生凑在你旁边有没有问什么?” “有啊,就问我们昨天晚上的事嘛。” “你怎么说?” 宁宁瞥了他一眼:“你管我怎么说。”就先走了。 他马上赶过去,死皮赖脸的一个劲问。宁宁就是不说。 夜色上来,公交车上人很多。他和宁宁有惊无险地抢了靠后的座位坐下,看着外面的街灯,炫目的霓虹打发时间。 夜色下的城市确实有说不出的美丽,霓虹灯光将一切都化为遥远的景色,亦真亦幻。 他只觉得累,平稳吵杂的车很容易令人打瞌睡,何况昨天就没睡好。半梦半醒间只听得宁宁说了句:“。。。。。。师兄,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城市了。。。。。。” 他醒来时,宁宁靠在他的肩膀上,已经睡着。这个场景和他去机场接她时很相似,那时候她也是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就这么靠着,穿过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繁华与荒凉,这似乎是永恒。 日子在快乐中过去,等到宁宁觉得自己心中的伤痛已经被弥补得快好时,她知道自己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师兄给了她快乐,给了她包容与理解,给了她肩膀借以靠着睡,给了她一颗重新弥补了的心,这些足以让她喜欢上他。她说了不下十次“师兄,我喜欢你”,可是他却一句也没说。这也让她伤心,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喜欢他,他却肯说一句喜欢?难道一切只是一厢情愿? 火车站门前大大的五个鎏金大字晃得她眼睛一阵眩晕,师兄的影子在面前,却恍如隔世。 将行李接过手上,宁宁狠狠说了一句,“师兄,我恨死你了”,就跑进了车站。 他知道她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她,如果相处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发生感情的话,那么他肯定不是人了。可是他却不敢说出口。他觉得自己懦弱,为什么要受世间的束缚,不敢放手去爱?他恨自己又伤了一个女孩的心,也伤了自己的心,很久才将过去的记忆抹去,如今却一朝全部涌现。 和宁宁一起的快乐日子只能埋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知道,快乐的时光只能化为记忆。 第九章 该是面对的时候了 交错的轨迹总会分开,期间或许有再会,但分开是免不了的命运,两个人的轨迹不可能永远都在一起。 宁宁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家中,和家人打过招呼后,就将自己关在淋浴头下,任水冲刷,仿佛要冲刷掉一段记忆,冲乱思绪。温热的水,只能令这份记忆越来越清晰。她将水的温度调到最低,一股冷水冲下,这份记忆在脑海中立即烟消云散。 可是越是不想,却越想。擦干镜子,从头至尾将自己看了几遍:长得还算漂亮,该凹的凹,该凸的凸,玲珑有致,打扮一下走出去,也算个白领丽人,肯定有许多追求者,可是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脸庞细致有型,五官端正,眼睛?她看着自己的眼眸,眸子里是自己。每个人几乎都会被自己眼眸所吸引,宁宁看着自己的眼眸,虽然是冷水冲下,也丝毫摆脱不了这种吸引力。眼眸里有万千世界,都有诱惑。 妈妈敲了一下门:“宁宁,吃饭了。”这一声才使她回过神来。 内衣内裤还是他挑的,他说他用不着,硬让她带回来了。其实满大街,哪里找不到卖内衣内裤的地方?她用旧的,不想要。 吃过了饭,弹了一下钢琴。钢琴的曲调却完全混乱,这消磨时间的兴趣也顿时失去。电脑不想开,其他的事也不想做。她头一次觉得这个房间空空荡荡,刺眼的城市色彩。她将窗帘拉上,倒头就睡。 期间妹妹来叫了几次门,宁宁都没有吭声,又几次说小默来了,她也没吭声。敲门声响了几下,也就停了,她继续睡觉。最后敲门的声音,熟悉,是腾宇。妹妹和小默在客厅谈笑,电视机开着。 宁宁打开门,小默和妹妹停住了谈笑,一齐看了过来。小默小跑过来,叫道:“宁宁姐,我来了你也不开门,腾宇哥一敲你就开了。。。。。。”腾宇用眼神示意了小默一下,小默乖巧地重新坐会客厅沙发上。 腾宇走进宁宁的房间,关上门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坐火车,累。”她打掉腾宇伸向她额头的手,脸撇过一旁。 “哦,那你休息吧。”腾宇沉默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走出房间,带上门。 小默牵着腾宇,坐到沙发上,倒了杯水:“宁宁姐怎么了?” “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累着了。”腾宇微微一笑,示意性地喝了一口水。 “我怎么感觉她怪怪的?”小默看了看宁宁的房门,小声道。 “哪里有?我感觉你今天才怪怪的。梳这么大两个。。。。。。”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你把头摆两下,肯定像大象耳朵。” 小默羞红了脸,道:“你懂什么?这在日本可是流行的卡哇伊发型,还大象耳朵呢,没欣赏水平。” 话虽这么说,但小默还是对菁菁——宁宁的妹妹说:“真的很怪吗?” 菁菁正笑着,被这么突然一问,忍住笑:“嗯,不怪,是他没水平。”却说完又笑了。 小默红着脸跑进洗手间鼓捣了半天才出来,出来时已经换了一个发型。“这样呢?” “小马尾。”腾宇端起茶杯,看了一眼,道。 小默又进去换发型,如此三番,最后出来时梳了个很随意的发型,头发略微梳在一旁。这发型衬着精致的“甲”字型脸,还有略微修饰了的睫毛,更显得娇俏。 菁菁看她走出来,连连点头:“好,好。” 腾宇放下茶杯,淡淡道:“可以。” 小默高兴地重新坐在沙发上。菁菁道:“要是配我那件衣服,肯定走出去很多学生追你。”菁菁拉着小默进了自己的房间。腾宇的眼睛朝小默看了看,菁菁以为他偷看,忙将门关上。 腾宇又走到宁宁的门前,敲了敲。门却没开。腾宇放下手,说:“我要跟你谈谈,明天下午三点,醉心湖公园见。你不来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当小默换了一件衣服出来时,打扮的犹如高中生,却比高中生多了点风韵。菁菁和小默高兴跑出来,准备让腾宇看看时,发现腾宇已经走了。 腾宇是宁宁的伯伯家的孩子,并不是亲堂兄妹,他们俩倒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的。从幼儿园开始,到一起在这个城市工作。 他们两个的恋情却没有公开,家长也只知道些许端倪,并不敢肯定,也就不明问。 腾宇准备找个时间对两家人公开,并于元旦结婚。可是小默却说喜欢腾宇,宁宁只好离开。等到腾宇知道宁宁离开去旅游,并且没有跟他说,他暂且将这个问题放下了。 可是宁宁现在回来,好像变了。 晚饭时候,爸妈问了些话,宁宁故作轻松,将旅游期间的所见所闻全部说了出来,只是关于师兄的事情隐瞒了。所有在武汉发生的事情,都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原本父母就不关心这些,也听听就算了。 “你们经理来过家里,让你在后天之前一定要去上班,不然就会被辞退。”爸爸的声音总是那么严肃,这么严肃的话一出口,轻松的用餐环境就已经变了。 接着就是父亲的一顿训斥。宁宁低着头,自顾自吃饭,对于这些话,从初三时就已经说过,说了这么多年,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那些他所信奉的做人处事的人生道理。 饭吃完,宁宁将碗一推:“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明天就去上班可以吧?” “姐。。。。。。明天是星期天。。。。。。”菁菁低声道。父亲的话语已经停了,他因为自己的话语不起作用而窝火,可他习惯了,他明白一个做父亲该怎么强压住自己的怒火。 宁宁看了看菁菁,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砰”然关上房门。 这个家,根本不是爸爸撑起来的,而是妈妈。爸爸在宁宁小的时候,迷上了赌博,而且欠下了高利贷。不得不变卖了祖父留下的宅子,当掉妈妈陪嫁的饰品,搬到现在住得地方。当时一家人都恨他,他就发誓从今往后都不再赌。妈妈那时候就租了个店面,忙活里里外外,爸爸也信守诺言,并没有再赌,家境才有了好转。甚至还送宁宁去了当时的贵族学校,可是青春期的叛逆,让她成绩直线下降。考试没有考上,送进了本市一个的中专。 中专认识了一个人,这是她永远不能消抹的。那段记忆刻骨铭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浮现。即使忘记了好久好久,可是这段记忆还是会出现,而且每次出现都犹如昨日。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乖孩子。 第十章 枫树林 中专读完,靠家人找关系去做了某公司通讯员。可是不久就发现声音嘶哑,不适合再做下去。父母又托关系,在飞机地面维护处找了个工作,她也选了夜校读。 因为声音无缘无故嘶哑,去医院检查,却得的是大病。 这些只有家人知道,其他的人都不知晓。她整日嘻嘻哈哈的,别人也看不出有什么烦恼。每次病痛,都会有叔叔给她做手术、治疗。 这些别人又有多少知道? 腾宇当然不知道,小默同样也不知道,就连自己的妹妹菁菁也知道得不甚清楚。 她怎么和师兄认识的?或许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同类人。 次日的阳光依旧那么灿烂,大好的周末。要是以前,她或许会和小默、腾宇、菁菁出去玩了,可是现在却已经不能了,她无法轻松面对腾宇。 小默大清早就来约她出去喝早茶。宁宁从被子里起来,打开门。小默穿着一身运动服,挂着笑容,充满了朝气。 “起来喝早茶去,我请。” 宁宁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你去吧,我再睡会。” 小默拉着宁宁进洗手间,用毛巾接了冷水,拧干,直往宁宁脸上贴去。 宁宁被惊醒,小默在一旁笑。“死丫头,你想死啊,这么冷的毛巾也敢贴在我脸上?” 小默边笑边说:“谁让你贪睡?快,洗漱了去喝早茶,我请你。” “好,你说你请的啊,小样,我今天让你大出血。” “好,好,只要你喝得下。” 宁宁将小默逐出洗手间,让她在外面等。 还是那个咖啡馆,广场上鸽子的咕咕声随风传来,分外宁静。迟暮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城市的脚步,回忆曾经的峥嵘岁月。远处的铁轨上没有列车,列车刚才开了过去,只留下铁路线那边的一片原野。 宁宁还真不含糊,进了咖啡馆,就叫了个很贵的。小默却嬉笑着看她。 宁宁看着这么怪的笑容,猜到肯定没好事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在打什么主意?” “没,绝对没,我能打什么主意?” “说吧,什么问题?”宁宁坐得端正,等着她的话。 许久,小默才发话,只是脸上挂着坏笑:“《蝴蝶飞不过沧海》。。。。。。” “打住打住,别提那本书了,我买了一本火车上看,没看两页就被人拿走了。” “我买一本送给你就是,今天不是那本书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腾宇哥,我知道你们俩是青梅竹马,告诉我他喜欢什么就行。” “那我要再喝一杯‘好’茶。”宁宁坏笑道。好茶当然是昂贵的茶,好货不便宜这句话从说出来那天起就一直能衡量好还是坏。 “腾宇嘛。。。。。。你知道我们俩是青梅竹马,你就没怀疑我们俩早就好上了?”宁宁将白糖放进茶杯里,用汤匙刮着茶杯壁搅了搅。 “啊?”小默怔了一下,这个问题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她这一瞬间怀疑正如宁宁所说的,要是的话,自己岂不是是第三者? “啊什么啊?看你下巴都快脱臼了,没有那回事,腾宇怎么可能看得上我,整日里见面的,早就看惯了。”宁宁刮着茶杯壁,弄出一阵响声,翻腾的茶水打着旋,出现了水涡,当水涡转得正凶猛时,有反方向搅着茶匙。 “哦,吓我一跳,要是你们早就好上了,我就不是第三者了吗?那样多不好啊。”小默端起茶杯,尝了一口,“这奶茶怎么这么苦?” “上好的茶叶泡出来的茶,当然苦啊,难道甜啊?好歹茶是从茶树里长出来的,能养生嘛。哪种叶子是甜的?”宁宁等热汽少了许多,才喝上一口。 “枫叶,枫叶是甜的。”小默赶紧道。 “你尝过?”宁宁着实诧异,她没事尝枫叶做什么? “没有,我看书上说的。”小默低头喝茶。 “我就奇怪,你看那么多书,怎么不成近视?”宁宁手上的动作停下,“我看那么少的书现在还得戴个隐形眼镜,不公平。” 小默笑道:“谁让你常上网。” 小默现在还是一种惬意的生活,早上清早起来,跑步健身,然后找个安静的树阴下,喝喝早茶,看看书,写写文字,沐浴下阳光,吹一下晨风。不像宁宁,周末喝完早茶,用过早餐就趴在网上,在游戏里忘记时间。 网上的世界总是那么浮躁,压抑。倒是小默的每个周末,都很充实。 早上的时光一过,小默这才上下网,查下资料,聊下天,然后就洗个澡,睡午觉,觉醒了就做其他事,不会将时间整天花在网上。 宁宁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有枫树林,要不要带你去看看,尝一下枫叶的滋味?” 小默道:“书上说,枫叶红透的时候,落下时,才会是甜的。” “书上说的不一定是对的嘛,现在枫叶好像也正红呢,说不定树上的枫叶也甜呢。”“你吃饱了撑着啊,去枫树林尝枫叶?” “腾宇也喜欢枫叶,你真不去?” “去,去。” 两人匆匆吃过早餐,结账离开。 二人一路小跑穿过广场,惊飞了一群鸽子。迟暮老人的目光注视着这两个年轻活泼的身影,似乎想找回曾经。 穿过广场,翻过铁栅栏,跃过铁路线,那边就是一片原野。空旷的原野,和煦的风。两人一路疯跑,累了,就在那片原野里躺下,看天上的蓝天白云。 “你看,那云好像在半空中呢。”一朵柔软的云从东面飘过来,往西面慢慢飘去。蓝色的天空很高,云朵上方好像还看得见太阳的反射光。 “云不在半空中难道在你面前啊?” “我要是一片云该多好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你难道不要你腾宇哥了?还做云呢。” “他也做云啊,我们俩都自由自在,多好啊。哎,你看你看,那两朵云合在一块了。”两朵云确实合在了一块,可是不多久,才知道只是一朵云高一朵云低,看虽然合在一起了,其实只是错觉。 “去去,肉麻肉麻,你做云他就做云啊?” “是呢,那他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宁宁看着云随风飘动,道,“我知道,他做人。人又不能变。” 小默不服道:“你不懂浪漫。” 宁宁何尝没有这么想?当宁宁和腾宇躺在草地上看天空时,何尝没有这么想过?何尝不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小丫头懂什么浪漫?”宁宁拔了一根草,凑在小默脸上刷来刷去,刷得她一阵痒。 “我已经大学毕业了啊,什么小丫头?你也只比我大一岁三个月嘛。”小默也拔了一根草在宁宁脸上刷。 “好好,不是小丫头。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出国。” 小默摸了一下被弄痒的地方,边笑边说:“有什么好的,现在在外企工作不很好吗?干嘛要出国?” “你是舍不得腾宇吧,看你那么好的成绩,那么好的专业,远远不应该在我们这个城市工作,早应该到大城市去了。” “我喜欢,我乐意,不行啊?”小默却不同意她的观点。一根草效果不大,小默多拔了几根。 “你没有对腾宇表白吗?” “没有,”小默停住手上的动作,“我在他面前就会窘迫,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什么?” “哎呀,我。。。。。。我一想表白,我就觉得脸红,心跳加快,叫我怎么说嘛?要是结结巴巴地说话,那不是很丢人的事吗!” “女孩子对心仪的人心跳加快,脸红,那是很正常的嘛,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表白时候结结巴巴,那就显得你很真诚啊,不会像电视上面,太假了。所以呢,我建议你找个时间去表白,对了,那个枫树林不错哦。” “真的吗?那你有没有对别人表白过?” 宁宁还没有主动给人表白过,现在只能忽悠这个丫头了。“有啊,当然有过。” “对谁啊?当时感觉怎么样?你怎么从来没提起过你的男朋友?”小默忽然来了兴趣。 宁宁斜眼看了一下,道:“小丫头,你太八卦了吧。不说,打死不说。” “说嘛说嘛。”小默支起上半身,挡住宁宁的视线,“快说嘛。” 宁宁撇过头,道:“不说,打死不说。” 小默又用胳膊挡住,如此整个人就在宁宁上面。 “喂,别这个样子在我上面,别人看到不好想的。”宁宁推了推。 “管别人怎么想,你不说,我就保持这个样子。”小默调皮的笑道。 宁宁一把抱住小默,将她压在身下,然后跑了,“要不要站在高冈上看看这个城市?我来告诉你腾宇的家。” 小默站起来,拍拍身上粘着的枯草,“不要岔开话题,你今天一定要说。”追着宁宁。 宁宁找了个高冈,坐在最高处,给小默指点这个城市,讲这个城市的故事。 “哎呀,应该黄昏时候来的,那时候夕阳照在这个城市,很美。”小默忽然想到什么。现在的太阳光太明亮,城市不够美丽。 “嗯,好吧,等我们逛完枫树林就再来看夕阳。” 曾经宁宁和腾宇就是坐在高冈上,远眺城市,远眺城市那头的夕阳。只可惜,人事已非。 枫树林是宁宁发现的,每当心烦的时候,她都会从那个广场出发,翻过栅栏,在这片原野里疯跑。跑得累了困了就在草地上睡觉,任由阳光撒在身上。那天和父亲,跑得远了,仍然不能消除愤怒,就一直跑一直跑,跑过了山冈,再跑了一片树林,再那头,就是一片枫树林了。她就在枫树林睡了几个小时,那么安静,世间的所有烦闷都烟消云散。风吹动树叶,掩得城市里的浮躁彷如隔世。这或许就是另一个世界,没有伤心没有烦恼没有俗世。 她那时甚至想叫腾宇和她一起来,将自己给他,永远生活在这片树林。幸好没有那么冲动,不然现在不知道什么结局。 “这片枫树林好安静。” “安静不好吗?” “好,只是夜晚就有点吓人了。” “我们又不在这里过夜,傍晚就回去了。” 只要有宁宁在身边,小默总觉得快乐。这片枫树林间也充满了她们的欢笑,来来去去的话语,显露出青春的气息,给这片红色的枫树林带来不少生气。 “快,有一片枫叶落了,快拾起来尝尝。”宁宁看着一片枫叶从树上落下,忙催促小默。 小默定睛看了一看,迅速追着叶子而去。宁宁也跟在后面。 追逐叶子或许看似很幼稚,但又让人何尝不回忆起童年?何况,小默的童年根本没有与大自然有太多的接触,只有书桌、钢琴、跳舞的镜子。本性的活泼却从来没有泯灭,因为她太优秀,没有压力。 嘻嘻闹闹的时光总是容易过去,她们在树林里睡了一觉,风大,差点吹成感冒。醒来时太阳已西斜,脑袋有些热,两颊也似火烧。 “我不会是感冒了吧?就是这树林里的风害的。”小默摸了摸额头,额头冰冷,不像感冒,两颊感觉很热。 “吹久了风,不是大事,你也没有生病。” “哦。”小默这才放心。 “已经四点了,快,去坐在高冈上看夕阳。”宁宁将手机打开,看了看时间。 “你的手机停机了?还是换号了?” 宁宁想了一下,恍然道:“啊,我换号了,这个号是武汉的,我明天去换回来。” 原本的号码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只能再办一张。她回来了,就必须面对这里的所有人,无法逃避,也不需要逃避。武汉,也只能作为一段记忆。 “我饿了!”小默忽然道。 宁宁看她那个样子,大笑道:“饿了?那我们回去?” “不,我先看夕阳。” 夕阳确实很美,西天一片红褐色,东天却是白青色。 黑色的树影和高楼的背影,错落有致,红彤彤的太阳丝毫不刺眼,或许此时太阳才是最柔和的时候。对于看惯了夕阳的宁宁,此刻刻意逃避,只低头玩着手机。只有小默留恋着夕阳。 列车从铁轨上经过,留下长长的影子,消逝在黑暗里。雾气渐渐上来,四周远处的景色一片朦胧,如丝带缠萦绕在腰身。 待到夕阳完全不见,小默才回过神来。“夕阳真美。。。。。。”小默仅此一句,再多的话,也描述不了。 “看你那傻样,第一次看见夕阳么?” “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夕阳!”小默快步往前走,“快点走快点走,我肚子饿了。” 第十一章 是矛盾吗?或许宁宁不爱了 回到家才记起,腾宇或许还在等她。宁宁拨了一串陌生却熟悉的数字,电话那头响了。 “喂,哪位?” “你不用等我了,我是不会去的。”宁宁说完,就挂机。 晚饭依旧如常,正吃到一半,门铃响了。 菁菁去开的门。“腾宇哥?这么晚了,一起坐下吃饭吧。” “不用了,我找宁宁有点事情。” 家里人给他让了座,可是腾宇拉起宁宁就走出去。 “怎么了?”菁菁看着父母,问。 父母亲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过问,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 “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想去!” 腾宇冷笑道:“不想去?你是逃避我吧。从你昨天回来,就在逃避我。打你手机,停机,却原来是换号了。你为什么要换号?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敢面对我?” “错了,我不是不敢面对你,是因为我不想面对你,你已经让我感到厌烦了。换号,用着便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宁宁平静说着,这个平静的口气让腾宇感到陌生。 “是因为小默吗?”腾宇强压住火气,“如果是因为小默,那么你做出的决定就太幼稚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 “好,那么请你告诉我原因!” “原因很简单,就是我已经对你厌烦,我不想看见你。”宁宁再也不敢面对他,不敢面对突然升起来的后悔和仅存的爱恋,跑进了屋。 为什么要揭她的伤疤?为什么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为什么突然会那种熟悉的爱恋感觉还有丝毫存在?为什么小默不敢大胆对他表白?如果大胆表白了,那么宁宁离开这里的几个月足以改变一切,这样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腾宇也不会对自己念念不忘。如果小默大胆表白了,那么现在自己就会是旁观者,就会很坦然的面对他们。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不能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 妈妈进来了,又是一些话语,以为宁宁犯了什么错。别人说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为什么妈妈却误会?是了,感情的事情,一代与一代不同,这就是所谓的代沟或者隔阂。 或许真的是她犯了错吧。错误的决定,错误的感觉。一切都是错误的,错得一塌糊涂。妈妈还在说,说的那些话也是老调,没有一句切近了她的心。宁宁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无聊地看着一角的钢琴。 钢琴被遗忘在了角落,积了些灰尘,从她离开这里,它就没有被动过。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脾气太霸道,家人都不敢乱动她的东西的缘故吧。 自己昨天回来,太累,也没有心情擦拭。钢琴反映着房间里昏黄的光线,将这个世界折射得遥远,造成了时空的错觉。妈妈的话也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飘忽无定。 “你不要再说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宁宁躺下,别过头,用被子捂住。 “。。。。。。我说再多的话,也不顶用,还是要你自己解决。。。。。。我出去了。” 手机响了几遍,是腾宇。宁宁看了一眼,不去管它,任由它一直响。 同样的铃声听了多遍,总是会烦。宁宁将手机上的卡取下,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阴雨,半夜时候从梦中醒来,天已经下起了雨,虽然不大,但天气开始转凉了。宁宁打开灯,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摊开本子,想写些东西。拉开窗帘,看着雨从天际落下,白色的雨线骤隐骤现,在窗前落向黑暗。窗子上渐渐随着雨势增大渐渐粘上了雨滴,开始模糊,窗玻璃上朦胧得看得到些许自己的轮廓。 心中一片宁静,听着雨声,安静的夜,让她暂时忘掉烦恼。她忽然什么都不想做,就那么坐着,支颐望着窗外的苍茫夜色。这种感觉好熟悉,在那个小房子里,有过相似的感觉。 回忆如风,一阵一阵,随后飘散; 思念如雨,溅落在地上,破碎成空虚; 风吹乱雨丝,摇曳在这夜色,茫茫,又有谁知? 告诉自己,过客匆匆,轨迹的尽头无法知晓; 可一次次奢望,有丝毫的交错,就会是永恒; 打碎的雨,凝成夜的泪,滑下窗棂,依依不舍,可改不了命运; 窗外如百鬼夜行,聚了又散; 我走了,颜色褪去; 将这白纸,还归为白纸,只留下些轮廓。 听的声音,尽是哭泣; 或许时空错乱,或许心的彷徨; 吵杂的世间。。。。。。 握着铅笔,勾勒出窗子上的自己,却一笔一笔那么模糊,那么杂乱。写的这些,不知是诗还是什么,或许只是思绪的飘向。扔掉铅笔,将这乱乱的文字付与火,烧成灰烬。 经理早上就打电话来了,问宁宁要不要去上班。妹妹过来敲了门,告之了宁宁一声就重新坐下吃早餐。 宁宁将窗帘拉开,阳光刺眼。昨夜的痕迹在地上已快消失,雨过天晴。 吃过早餐,换上职业装,给家人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了。 刚走下楼梯,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腾宇。宁宁停了一下,就从他面前走过。 “喂,你没看见我么?” 宁宁头也不回,朝公交车站牌走:“我要去上班,快迟到了,赶时间。” 腾宇想把她拉住,但找不到理由,还是算了,跟在她后面。 “喂,我、小默还有你,找个时间好好谈一下吧。小默晚上打电话说了一些话,我知道她喜欢我,可是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拒绝了她。” “你怎么拒绝的?” “我说我只能做她哥哥。” “你知道小默为了你,牺牲多么大吗?你怎么一句话就那么简单拒绝了她?你不觉得很残忍吗?”宁宁所有的逃避,现在只给小默换来了这么一句话,她感到愤怒,“你知道她没有去国外念书,没有去大城市工作是因为什么吗?不是因为她没有能力,是因为她喜欢你才这么做的。你知道你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会对她造成多大的打击吗?她以后的生活怎么过?如果你全部的付出就被这么一句话全部付诸东流,你会有什么想法?。。。。。。” “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她,感情的事情不可以强求!” “是,感情的事情不可以强求,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为什么每天都还要缠着我?我出去旅游就是为了逃避你,摆脱你,你还不明白吗?” 接着是沉默,宁宁知道,她的话很无情,给腾宇的打击当然也是很大,她不敢再看他,扭头就上了一辆公车。 “好,我不缠着你,从今往后都不会缠着你!”腾宇看着宁宁的背影,大吼,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公车将他的身影抛在了后面。 宁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天空中漂浮的云,忍住自己心里的伤痛。 宁宁换了个号,第一个告诉了小默。“小丫头,我换号了,第一个就告诉了你。” 电话那头,听得出小默很高兴:“我也告诉你一个喜事,腾宇哥打电话说我们可以交往哦。” 宁宁怔了一下,微笑道:“嗯,大喜事,你的辛苦终于值得了,你得请我吃一顿饭。” “好啊,好啊,今天晚上我们到大酒店吃一顿好的。哦,对了,腾宇哥前天晚上说他只能做我的哥哥,为什么昨天就改口了呢?” “好啊,小丫头昨天怎么不告诉我?不拿我当好朋友啊你,罚吃一顿,记得你欠我两顿饭。” “知道了知道了,就喜欢讹诈我。” “诈的就是你,谁让你有钱,我没钱呢,你工资又比我高,不诈你诈谁。” “对了,要不要连腾宇哥一起请?” “不要了,你不会这么快就想在我面前秀恩爱了吧?” “乱说,不请就不请嘛,可不许乱说。” 虽然听到小默和腾宇交往,有些欢喜,但也有一丝难过,更有一丝担心。小默所有的付出终于得到了肯定,这当然值得高兴,但昔日的情人一朝进了他人的怀抱毕竟有些不是滋味,曾经的感情再怎么埋藏,也不可能完全忘掉。她更担心,担心腾宇是故意同意小默,来气自己,她怕这种玩弄的感情,到最后会伤到小默。 一直想问,可是又碍于面子,不敢问,可是不问又不行。 “喂?谁啊?” “我,我问你。。。。。。” 腾宇嗤笑了一下,道:“你怎么又换号了?难不成想换号和我重新开始?”他正在酒吧,从声音可以听出已经喝得醉了。 “不用想。我问你,你同意小默究竟是什么目的?”宁宁皱眉,她从来没有看到腾宇这么不正经过。 “什么目的?目的很简单啊,让她做我女朋友,接着做我老婆,然后结婚生子,就这么简单啊,难道你不想她做我女朋友?你说出来,我马上。。。马上甩掉她。” “方腾宇,你给我记住,你说话要付责任,怎么可以玩弄感情?”宁宁的怒火腾然而起,她认识的方腾宇从来不是这个样子,“我认识的方腾宇不是你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子?”腾宇冷笑一下,有些期盼,期盼自己在宁宁的心中有个很好的评价。 “不管是什么样子,至少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不仅酗酒,还玩弄感情,你就是一混蛋。我告诉你,小默是我妹妹,你要是敢伤她,你小心点。” “小心什么?要不你们两姐妹都过来,我们玩3p不就可以了?两个人都不伤,多好。” 宁宁愤怒地挂掉电话。现在的方腾宇变了,变得不再是如以前,是很多女孩子梦中的白马王子。英俊的外表,不羁的作风,儒雅的谈吐。。。。。。她以为腾宇和小默才是很好的一对,他们两个不论学识、外表、生活习惯都有许多的相似,应该门当户对。 可是现在呢? 现在完全不是宁宁想象中的情形。 该如何对小默说? 坐在餐厅的桌子上,旁边是夜色里的街道,对面是小默。 “宁宁姐,你不是有话对我说么?怎么这么久都不说话?” “小默,这个。。。。。。腾宇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当你姐,关心一下你的情感生活有什么问题?你以为我问你做什么?” “没,没问题,还是你对我好,嘻嘻,多吃点,你还要什么菜?”小默现在形成了一种定式,对宁宁好呢,就是给她一顿好吃的。 “不要了,菜多的吃不完了。而且,你又要花钱。” “我有钱,你尽管吃。” “不用了。呃。。。。。这个。。。。。。腾宇怎么对你好?说说看。” “你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还这么八卦,一直提腾宇哥,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老实说!”小默用用餐用的叉子对着宁宁,一副严刑逼供的样子。 “我能有什么事情隐瞒?不是关心你们两的感情生活嘛,关心而已。”宁宁咬了一口牛排,端起红酒,“来,咱俩喝一杯。” “干!”小默从没喝过酒,但和宁宁一起,该怎么喝就怎么喝,不用拘束。一杯红酒下肚,小默赶紧喝了一口橙汁,连连叫道“苦,苦。。。。。。” “谁让你从来不喝酒的。腾宇有没有喝过酒?” “有啊,今天,他说今天有个朋友庆祝生日,约去酒吧了。” “庆祝生日应该去餐厅啊,怎么去酒吧?” “他刚打电话过来说吃完饭了,在酒吧,会玩得很晚,不用再打电话给他了。” “你们每天晚上都通电话?” 小默羞笑了一下:“是啊。”又喝了一口橙汁,以掩饰自己的害羞,“这红酒还真有些酒劲呢。” 宁宁笑了一下,呷了一口红酒。腾宇或许只在自己面前才表现得堕落、玩世不恭,或许对小默还是很好。 现在也没有再问的必要了,时间能够证明一切,腾宇究竟是真的变了,还是没有变,那时一定会知道。 第十一章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城市的日子,还是那么平静的过,一日复一日,变化的时候毕竟很少。长假时候就去旅游,寻常的日子就照常上下班。城市毕竟小,小默和腾宇的家离得又不远,总是会见面。宁宁时常看见他们在面前亲密的样子,她总是会笑笑。自从武汉之旅回来后,宁宁的脑子里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师兄的影子,师兄对她的照顾,师兄每一次对她说过的话。腾宇见着她,话语必定不会很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开始有所好转。小默还是会给她说腾宇和她之间的事,关系并没有因腾宇而发生改变。她看着小默长大,看着她逐渐成熟。 起初腾宇或许还不接受小默为女朋友,而只对她是兄妹情意。时间的流逝,渐渐让他接受了她,亲密的动作不再有间距。 三个人都能坦然相处,只是宁宁还是孤独一人,偶尔自己会站在高冈上看夕阳下的城市;偶尔会去枫树林,爬上最粗的一棵树,坐在枝桠上眺望远方;偶尔会躺在草地上,看云卷云舒,体味风从指间流过的感觉;偶尔会在广场上任由鸽子歇在自己肩膀上,注视城市的脚步;偶尔会出去旅游,带回来的纪念品分给小默和身边的人;偶尔会通一通师兄的电话,叙述往日的时光。这些偶尔,都没有腾宇的影子,也没有所谓的爱情,一切都是那么淡然。曾经或许有的爱情,现在看来或许幼稚。旅游的时候或许有过心动,但也仅仅只在心动,没有行动。 等到家长说她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一场场的相亲让她感到疲惫。可是只要有相亲还是会去,至少让父母安心。菁菁也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恋爱,有她自己的幸福。 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就这么平静的过,生活中的起伏有意或无意的已经没有多少,一切只是平静。 以为一切都已结束,人生的轨迹开始平稳,可是却不是。 小默的电话打过来,带着哭声:“宁宁姐。。。。。。”就此一句话,但委屈已经尽听在宁宁耳朵里,也渗进了她的心里。 “怎么了?是不是腾宇欺负你了?” “不是。。。。。。”小默终于忍不住伤心,哭了出来,“到公园来,我告诉你。” 宁宁放下手上的工作,迅速离开,往公园赶去。 刚下车,就看见小默蹲在公园门前,头埋在双臂间,提包放在一旁,肩膀耸动,正在哭泣。 宁宁轻轻将手搭在她肩上,小默站起,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宁宁现在能做的就是抱着她,任由她宣泄心中的悲伤,让她有个倚靠,给她安慰。 “宁宁姐,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残酷?明明就要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横生变故,当头一棒?我快要崩溃了。。。。。。”小默泣不成声。宁宁还是第一次见她哭,而且哭得这么厉害。 宁宁没有弄明白她究竟为什么伤心,能说的不多,只能借给她肩膀。 “哭吧,哭吧。” 小默忽然推开她,吼道:“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我为什么要哭?命运这样捉弄,我为什么要哭?。。。。。。”可是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宁宁搂她入怀,搀扶她坐在亭子的椅子上,等到小默哭得累了,才问事情的原委。 “究竟是怎么回事?” “腾宇哥。。。。。。他是我哥!亲哥!” “这。。。。。。这怎么可能?”这确实很令人惊讶。这又是唱的那一出啊?电视剧拍得烂掉的剧情,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宁宁身边。 “就可能就可能,而且我还有了他的孩子。。。。。。” 宁宁一时语塞,她说不出多的话来安慰她。因为这样的震撼,不仅给了小默,还给了宁宁很大的打击。一直期望他们两个在一起,一直希望小默能够幸福,一直希望事情就那么过去,生活回复平静,可是所有的希望,都是泡影。 如果腾宇是小默的亲哥,那这可有违道德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宁宁自己,叫她如何相信?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你爸妈都在国外,腾宇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是亲兄妹?太荒谬了吧。” 小默生在广州,被外婆一手带大,后又周旋在西班牙和中国,在上海找了个工作,因出差派到宁宁这个城市,因为某种原因,在这里呆了下来,并且生活了很长时间,结识了宁宁和腾宇。这些应该和腾宇是她哥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怎么也让宁宁想不通。 “他妈妈,是当初被我爷爷赶出家,流浪到这里的。”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怎么就。。。。。。怎么就。。。。。。”宁宁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她现在脑袋里全是乱绪,“你怎么偏偏会在这个城市喜欢上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