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兴大汉》 第1章 醒来 初平二年,距离先帝驾崩已有两年,新皇登基以来,天下愈混乱。 十月初七,昨夜的一场瓢泼大雨,带走了秋日的最后一丝温暖,终于让人意识到寒冬的降临,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城头的时候,街道上还看不见几个行人。 此时的汝阳城内,到处都是积水,细看的话,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冰凌,贴在水洼上,反射着冬日的旭辉。 但很快这层冰凌就破碎开来,跌落到水洼中,荡起一层层的涟漪,随着冰凌却不融化在水中,涟漪却没有消失,反而越荡越急,越荡越多。 “是骑兵!” 朱禾如幽灵一般出现在街头,趴在地上,倾听着大地的脉搏。 此时的他身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褐,下着穷绔,似乎一点都不冷。 他的腰上悬挂着一柄特殊的长刀,此刀环、窄身、长刃、直背,与一般士子所配截然不同,赋予他一身彪悍之气,正是幽州军中盛行的环刀。。 他慢慢的站起身来,抬头望了望远方,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凝重。 虽然现今天下大乱,朝廷的律法对士兵的约束越来越低,但军法格外严酷。没想到在后将军的治下,有人竟然敢在汝阳城内纵马飞驰,视军法于无物。 汝阳可是袁家的祖地。 “哒,哒,哒!” 果然,急促的马蹄声过后,便有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出现在朱禾视线中。 除了为之人外,这些骑兵个个身着黝黑的战甲,挎弓负箭,浑身上下散着惊人的煞气,一看便知是军中的精锐。 人如风,马如龙,疾驰而过,溅了朱禾一身的积水。 他面无表情的擦掉脸上的泥点,也不在意,只是细细地思量着这两天打探到的的情况。 “不知道公子醒了没有……”想到那个人的情况,朱禾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焦虑。 自从出事后,他就再也无法接近公子半步。 三天前,公子猗,公子耀等世家子相邀公子狩猎,本朝开创以来,尚武之风盛行,逃难到汝南的公子推辞不过,只得前往。 谁想精于骑射的公子竟然从马上摔下,昏迷不醒。 来自幽州数千铁骑已到汝南数日,身为主将的公子迟迟不现身,此时军中谣言四起,营中诸将心思各异,眼看一场大乱不可避免。 追着士兵远去的身影,朱禾不由得加快脚步,紧跟在骑兵们之后,到达了目的地,前面就是公子所在的府邸。 他小心翼翼的躲进一旁的小巷里,右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目光中全是警惕。 先前的二十几匹战马了正府邸门前,下马的士兵正聚拢在一起。 先不说这些士兵的马匹、甲胄、兵器,光看着二十多人行走间的谨慎小心与默契配合,朱禾就知道他们属于一支了不得的强军。 这种驾势,他在幽州只在卢龙、白马等少数几支强军身上看到过。 如今天下几经大乱,天子威信江河日下,天下诸侯兵权益重,每一位诸侯手下必有一支或多支这样的强军。 “是射雄军,居然到这里了!”这一刻,朱禾终于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通过这两天的明察暗探,朱禾已对后将军麾下的势力有了一定的了解,射雄军就是后将军麾下最精锐的一支军队。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得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这或许就是一个让他进府的机会! 此次领队的领并不是一个武夫,其人面似堆琼,唇若涂朱,朱禾认识,此人正是公子猗。 公子猗身材修长,锦衣玉带,双手纤细如玉,此刻他正手持书信向接引的小厮询问着什么。 “不行,必须立刻行动!”眼见公子猗问完话,正打算入府,朱禾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 在朱禾寻找入府的方法时,府邸的豪华屋室内,正躺着一个少年。 屋内开间不大,但布置得非常华丽,地上铺着色彩艳丽的地毯。床前摆放着一尊造型生动,质朴自然的香炉,三足圆口,内置熏香,闻之令人安神定魂。房间左右各放置一架楠木的白玉屏风,上面绘有花鸟,古朴典雅。两架屏风正中间放一张卧床,少年就躺在床上。 这少年十七八岁,容貌清秀,鼻梁高挺,原本紧紧闭合的双目,已经睁开,显然已经醒来。 他就是朱禾的公子,公子和。 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公子和,他的内在是一个来自一千八百年后的灵魂。那时的他瘫痪在床,唯一的乐趣就是读书。身在蜗舍,向往自由。谁知一觉醒来,物是人非。 他昨晚半夜就醒来了,在奴仆喂食了几口流食后又昏睡了过去。 昏睡后的梦境乱七八糟,有高行驶的铁盒子,有直插云霄,比小山还高的大房子;有寒光闪闪的冷兵器,有横尸遍野,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古代战场……凌乱的碎片蜂拥而至,把他的记忆冲的七零八碎。 也不知道多久,睡梦中的他才再次醒来,混乱的记忆终止在了坠马时的那一刻。 公子和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有微微肿起。而脑袋疼的仿佛炸了一样,身子又酸又软,一点也不想动弹。 但他此时却有些欣喜,欣喜的是自己终于能下地走动了。 可是在惊喜的同时,又感到有些压抑,因为跟前世相比,他的处境并未改变多少,一个困在床上,一个困在府中。回想起昨夜完全陌生奴仆侍女,公子和感觉仿佛有一条条铁链将自己绑在了这间屋里。 公子和抬起头来,天不知何时已经亮了,清晨的吵闹声也从门外传来。 …… 离房间不远,有一群士兵正围在门口,跟一群侍卫打扮的人争吵,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压抑愤怒的模样。 这是一些从战争中活下来的人,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身凶神恶煞之气。 “杜统领,我们必须见一见公子。”带头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他身上的煞气最重,刚才也是他争吵的最激烈,显然是这群士兵的领,长长的刀疤,平添了几分狰狞。 “哎,都怪我照顾不周,也不知道公子能否醒来,这让我将来如何去面对使君啊!”他身旁的一个上了点岁数的士兵小声叹了口气,语气充满着自责。 “景伯,不用担心,也别乱想。咱们公子,洪福齐天,肯定能醒来。”一名年轻的士兵在一旁劝慰着,也不知是给自己还是给对方鼓气。 “是啊,这两天,咱们的人就一直守在附近,听探查的人说,公子应该应该已经醒来了。听说后将军要将我们调走,再不见公子,我们还不知要等到何时何地。”这时不知谁突然嚷了一句,仿佛火星丢进炸药桶,士兵们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 “我们是幽州的兵,凭什么要听后将军府的调遣?” “我们是公子的亲卫,除了使君的命令,我们谁也不听!” “不如,咱们强闯吧?” 本来府中严禁乱传消息,但是汝南的规矩显然管不到这些幽州军汉的身上,自然无法控制传播。在一人开头之后,其他人也被煽动了起来。 “我们又不是这里的奴仆,只是为了公子才停留在这里,现在连公子怎么样了都不知道,凭啥听他们的话瞎等?”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咱怎么对公子交代?” “交代什么?需要交代的是他们!” “你怕啥,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们也有十多人,现在火拼,我们幽州军,还怕他们不成?” 在一连串长刀出鞘的“铿锵”声中,冲突达到了峰,刀疤脸也不压制,带头站在了最前方。 对面的人明显变了脸色,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哪里是这些久经战阵的丘八们的对手? “怎么,你们还想动手不成?”看着畏畏缩缩的众人,唯有杜统领一脸不屑。 杜统领全名杜庆,身高八尺,体魄雄伟,乃是汝南都尉梁刚账下的屯长,武艺精熟,作战勇猛,却因数次顶撞上峰屡屡不得升迁。这次被委任给什么公子当亲兵统领,麾下亲兵加上自己原先的人还不到一队人马,这明显的贬职,使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你们敢以下犯上!” 杜庆一脸桀骜之气,左手捏得拳头啪啪作响,显然跃跃欲试 “连刘使君都不敢不给后将军面子,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们汝南撒野!” “没错,你们要战,我们便战” “我们汝南人还没怕过谁呢!” 眼见统领蛮横,杜庆的手下也不由得激愤起来。 “黑衣卫,列队!”刀疤脸毫不迟疑的命令着,分毫不让。 “喏!”铁拳轰击胸膛,出了沉闷的声响,十几个士兵挺身立正,仿佛一杆标枪,手持的长刀,在朝阳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如此威势,顿时镇住了对面的人,但在杜庆的带领下,一步不退,勉强稳住了阵脚。 杜庆手扶利刃,微眯的双眼透出危险的冷光,刀疤脸的嘴角却噙着一丝冷笑。 双方互不相让,一触即! …… “住手!”看到双方剑拔弩张,正踏进院子的公子猗急忙喝止。 公子猗刚刚平息下的怒火,看到眼前的的一幕,一下子又冲上了头顶,世家子的修养早就抛向了脑后。 “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公子猗阴测测的盯着双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这种时候,刀疤脸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了,于是躬身行礼,不卑不亢道, “黄功曹,我们要见见和公子”。 公子猗姓黄名猗,乃是后将军的女婿,在后将军幕府中担任功曹一职。 黄猗默不作声,冷冷的盯着刀疤脸,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渗出水来,刀疤脸凌然不惧,气氛凝固了起来。 这时,吱扭一声,房门打开了,迎面走出一少年来,少年眉如双刀,目如点漆,面上看不出一丝病态,龙行虎步,英姿勃。 正是公子和。 连见多识广的黄猗也不由得赞叹一声,好一个凤雏麟子! 这一瞬间,黄猗对外舅的决定不由得产生一丝动摇,也不知为了几千兵甲得罪这样一位公子王孙是否值得。 但黄猗非是常人,久居功曹之职,多年的历练一下子使杂念摒除。阴沉的俊脸也一瞬间变得热情四溢。 “伯衡,你的伤可痊愈?自从你坠马以来,后将军可是夜不能寐,多次问询伯衡你的伤势。”黄猗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一副关心备至的模样。 “多谢后将军关怀,和已无大碍。”少年一边敷衍着,一边回忆着坠马的前后经过,心中暗自冷笑,表面却感激涕零。 “玉琼兄日理万机,和昨夜方醒,便殷勤探望,和实在是愧不敢当,希望不会耽误玉琼兄的公务” 听闻公子昨夜便醒了,众人却无法的得知,众军汉不由得面露怒容。 “哪里会,哪里会。” 黄猗面不改色,好像没有听出少年的讽刺之意,朝东方拱了拱手,“这都是后将军特意关照的结果,我又怎敢到怠慢”。 黄猗正要想个借口,宣布后将军府对黑衣卫的调动,忽然现公子和的脸色阴沉下来。 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妙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第2章 始末 认出射雄军的这一刻,朱禾知道,这是自己进府的唯一机会。 射雄军号称后将军麾下第一强军,乃是后将军以当年跟他逃出洛阳时相随的射声营精锐为骨干组建的新军。射声营乃是天子亲军,北军五校之一,囊括了曾经的虎贲营。 新军组建后数次与天下强军飞熊相斗,不落下风,后将军亲自命名为射熊军,后嫌之不雅,更名射雄。 射雄军自创建之后,屡战屡胜,加之后将军的宠信,常以后将军的亲军自称,连军中的诸位大将都要给射雄军面子。 军中将士个个飞扬跋扈,横行无忌。 来到汝南后的几个月内,朱禾曾多次听说飞雄军纵马伤人的事件。 后有他营将士因亲属受伤到县寺申诉,竟然无人敢于受理,传闻有人见到去县寺申诉将士被拖到了射雄军营,活活打死!军中将领无人敢为其出头。射雄军士,跋扈至斯! 这大大助长了射雄军中将士的嚣张气焰,以至于后来射雄所的地方,军民纷纷避让。 相传后将军当时大宴诸将,听闻此事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叹曰:“真乃雄军也!” 而朱禾今天要做的就是捋一捋射声营的虎须! 时不待我。 公子的困境朱禾比谁都清楚。 自从公子奉旨进京以来可谓是磨难不断。 时逢天下大乱,地方上,诸侯并起,大小贼寇蜂拥遍地,启程前的百余精骑到达京城后不足五十;朝廷上,乌烟瘴气,奸臣误国、武夫当道,堂堂天子不思整饬朝纲,反而一意东逃。 公子和无奈之下,只得怀揣密旨南下帝乡,再借道汝南,前往幽州,谁知一头撞进了后将军的怀里。 后将军正为精兵短缺挠头不已,天子意欲东迁的密旨便摆在了他的案牍之上,麾下谋士当即献上了一计简单直接的阳谋:扣押公子和,邀约刘使君率军南下,共迎天子。 无奈之下,为了嫡子的安全,刘使君只能派遣数千铁骑南下,“共迎天子”。 但刘使君也不是省油的灯,带队南下的渔阳都尉田温只是名义上的副将,还有骑都尉阎刚在一旁牵制,大军的主将却是被扣留在汝南的刘和,从而给嫡子刘和设置了一层保护,也为后将军吞并这支军队创造了障碍。 然而,后将军府的谋士们也不是善人,就在铁骑到达汝南后被安排驻扎在汝阴的第二天,公子和就被邀请秋狩。 本能察觉不对的公子和派出朱禾打探消息,可还不等朱禾回来,就传来了公子和却意外坠马的消息,刘和身边的护卫也增加了一大半,朱禾连靠近半步都不能。 据内线所传,今早黄猗所来就是奉了某些人的暗令,来将公子身边的黑衣卫调走。 中原缺马,为了得到这数千精骑,后将军麾下的谋士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一方面将公子和软禁在袁府,加紧收买离间军中大将,一方面散布公子和安于享乐、不思君恩的谣言,占据大义。 本来也没什么,以后将军的度量怎么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后辈,最多也就是公子一个人灰溜溜的跑回幽州吧了,这也是刘使君为何会遣兵南下的缘由。 可坏就坏在奋武将军的身上。 奋武将军素与使君不和,当得知了公子被扣留在汝南的消息后,为了报复使君,竟主动遣军千骑往助后将军,并附密信一封,详情不可知。 “公子危矣!”这是朱禾得到情报的第一反应。 “必须要让公子知晓这一切,以公子的聪明才智,想必会想出应对的办法吧?至于黄猗,只能祈祷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这个无名小卒!” 朱禾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他在胸摸了摸,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皮囊,里面装着他从幽州带来的烈酒。 “可惜不多了!” 路从幽州走来,嗜酒如命的朱禾忍了又忍,还是只剩下一点点。 朱禾轻轻抿了一小口,剩下的一狠心全洒在身上,将腰刀解下扔到路旁的小巷,然后摇摇晃晃地从府前走过,配合着这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脏兮兮甚至有些臭的的短褐,活脱脱一副酒鬼的模样。 朱禾打算冲撞公子猗,他知道以射雄军的跋扈有可能将自己当场打死,也有可能把他带进府邸。 但是以射雄军的警惕,恐怕他靠近不了黄猗半步都不能。自己也算半个行伍,自不会小瞧天下任何一支强军。 谨慎,救了朱禾一次。 当对面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酒鬼时,数只长满老茧的大手已经按在了各自腰间的刀柄上。 朱禾目不斜视,但他人能感觉到数道目光如利剑般抵在自己的要害,当他与最后面的士兵擦肩而过时,那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统领尤闼轻轻舒了口气,暗笑自己大惊小怪。 尤闼是射雄军的队率,虽然只是一个队率,但放到他部曲的就是都伯、军侯,但被安排公子猗的身边当护卫,他却不敢有丝毫不满,反而小心翼翼,因这个人后将军的女婿! 射雄军的一切荣耀皆来自于后将军,射雄军士虽然是一群骄兵悍卒,但却深知那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 揉了揉自己的大脑袋,放松一下这两天一直紧绷的弦,尤闼快步追上公子猗,但在转身的时候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小心!” 只见错身离去的酒鬼竟然跌跌撞撞的冲向了马群,并且在他靠近的一瞬间,马群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惊啸连连,乱作一团,甚至有一匹战马挣脱束缚,撞向人群。 众军士看的睚眦欲裂,怒冲冠。 对于骑兵来说,战马不仅仅是他们的坐骑,更是自己的袍泽、良友,娇妻!关键时候更是要靠它们保住自己的性命! 汝南地处中原,却靠近南方,尤其缺马,优良的战马简直是他们的命根子,有的骑兵爱它们甚至爱过父母妻子。 战马若是有失,简直是杀父夺妻之恨! 不等统领下令,众军士便齐齐拦向马群,其中两人却不管不顾,直扑酒鬼,尤闼虽然焦急,却将不能忘记职责,只得将公子猗护在身后,手中利刃闪烁着森森寒光。 事出突然,众将士却反应迅,动者如离铉之箭,稳者若水中礁石,配合默契,主次分明,无愧强军之名。 扑向乱马的军士进退有序,不断穿插回转,犹如行军布阵一各自站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将受惊吓最重的的战马优先制服。 唯恐战马受伤,精通骑术的军士纷纷越上马背,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马匹挣扎缓慢下下来,旁边的袍泽这才过来牵住,安抚,转眼间纷乱的局面竟然镇定了下来。 追向朱禾的两名士兵异常凶恨,抽出腰刀远远向朱禾掷去,背对着他们假装惊慌失措逃走的朱禾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致命的危机感袭来,朱禾狠狠摔倒在地,生死间的直觉救了他一命。 两名士兵趁机追上,大步上前将烂泥般的酒鬼提起,朱禾高呼饶命,两人不管不顾,砂锅大的拳头如暴雨般击下,直到黄猗连喝数次,二人放愤愤不平地放缓手脚,将一口唾沫狠狠吐在朱禾脸上。 黄猗脸色很不好看,他本来是觉得射雄军士办事比较的得力才申请一队做护卫,没想到调拨的一队人来了不到一半不说,还老是惹是生非,射雄军的桀骜他算是见识了。 “尤统领,”黄猗刚才连喝数声,竟然无人搭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难道射雄军做事难道都分不清主次吗?军令是让你们来跟吴当护卫的,不是让你们来打架闹事的!” 方才在黄猗看来只不过是场意外,射雄军打谁他不管,杀了朱禾他也不会在意,他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他实在是受够了射雄军一路上的阴奉阳违,我行我素,置自己这个堂堂功曹脸面何在! 黄猗的脸面确实不值钱,功曹的职位尤闼也不在乎,但他的身份尤闼可不敢得罪。 “公子说的是,”尤闼皮笑肉不笑道,“兄弟们还不住手!” 然后转身对黄猗道,“公子有所不知,兄弟们的战马可都是上过战场的,见过血,受过伤,哪有那么容易受惊。突然惊啸,恐怕与这酒鬼脱不了关系。” 黄猗可不管尤闼说的是真是假,他现在只想赶紧完事,然后换一批护卫。 “你们看着办吧!”黄猗冷哼一声,长袖一甩,转身而去,径自一人走进府内。 尤闼想了一下,一咬牙向后面做了个手势,快步跟了上去。 看到手势,众人心中明了,是让将人带进府中再行处理,显然队率不想在后将军分府门前杀人,殴打朱禾的两人狞笑一声,提起半死的朱禾走进了府中。 朱禾赌终于赌对了,贵人多忘事,堂堂的公子猗又怎会记得区区一名几面之缘的侍卫? 朱禾浑然不知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他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见到公子了,但却不知公子又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第3章 争锋 公子和终于见到了朱禾。 倒不是公子和眼尖,而是被揍成猪头的朱禾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看到朱禾的惨样,一股怒气无可遏制的从心头冒起,这是身体的前身作祟,公子和也没精力去压制,只是冷静地盯着朱禾,思考对策。 拥有前身记忆的公子和在看到朱禾的一瞬间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同时也意识到后将军对自己的监管是何等的严密,朱禾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要禀告自己。 在公子和见到朱禾的瞬间,朱禾也看到了公子和,当他努力挣扎着要拜见公子的时候,公子和已经满脸怒容的冲了过来,不等他开口说话,一脚便将他踹到。 “狗东西,本公子受伤之后,你跑到哪去了?” 朱禾是公子和乳母的儿子,两人喝同样的奶水长大,他瞬间就明白公子可能有什么打算,于是低头不语。 黄猗迷惑的的看了杜庆一眼,见他摇了摇头,知晓公子和昏迷期间府内无人进出,心中微感有些不妙,这个酒鬼千方百计的混入府中,显然有什么图谋。 但智珠在握的他还是打算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公子和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看到公子殴打朱禾,黑衣卫眼球掉了一地,谁不知道公子与朱禾亲如兄弟?众人方要向前劝阻,公子和森冷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众军汉识趣的闭上嘴巴。 “俞锡!” “末将在。”刀疤脸应声而出,刀疤脸就是俞锡,他快向前,行了军礼,刀鞘和皮夹相撞,出沉闷的响声。 “张廷何在?”公子和扫视一圈,不出所料,人果然不在,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起来。 “把他给我绑来!” 俞锡欲言又止,但还是本能的服从了命令,“诺。” “马季、郝翊何在?” “属下在。” “取规尺。” “诺。” 规尺本来是刘府中先生教育弟子时所用的戒尺,后来子女每当触犯了家规,刘使君就用它惩戒他们,等子女稍大,戒又换成了惩罚奴仆的杖棍,但公子和等人私下里仍叫它规尺。后来规尺就渐渐演变成了执行家法的代词,意思是上杖棍。府里的奴仆和私军都知道它的意思,外人却不得而知。 “景伯。” “老奴在。” “准备香茗,我正好有事要和玉琼兄商量一下。” “诺。” 黄猗本来准备看一出好戏,没想到公子和霹噼里啪啦一连串举动,毫无联系可言,公子和要做什么,一点头绪也无。 “玉琼兄请。”公子和笑眯眯的看着黄猗,变脸征兆一点也无,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此间的主人。 黄猗看了看射雄看押的朱禾,见公子和不要人,也乐的装糊涂,边琢摸着怎么编出一条谣言,好打击公子和来在军中的威信,便跟着公子和走进了内屋。 屋内的摆设二人都很熟悉了,便各自进屋安坐下来,俱是一言不,等茶水上来,便自顾自的喝起了茶。黄猗自诩城府深沉,你不言我也不语。 屋内便沉闷了起来。 “报,”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俞锡的声音,“张廷带到。” “杖脊二十,”公子和头也不抬,用茶盖压了压茶叶,轻轻抿了一口。 “去吧!” “诺。”门外先是一阵嘈杂,随后便传来沉闷的敲打声,如击皮革。 公子和琢磨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道,“玉琼兄,茶也喝完了,不若出去看一看?” 瞅着公子和平静的面庞,黄猗实在想不明白下面藏着什么诡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善!” …… 刘使君以军法治家,家法即军法。 看着血肉横飞的场面,黄猗脸色有些白。 黄猗也见过不少执行军法的场面,少则五十军棍,多则一百军棍,刚才还以为公子和是做做样子,现在却被刘家的家法吓了一跳。 做为一个娇生惯养公子哥哪里知道,杖责也有真打和假打之分。 他见到的那些杖责,执行法的都是军中袍泽,那个会往死里打?多数情况下,下令的将军也未必真想拿这些人怎么样,毕竟还要靠这些人戴罪立功呢,否则早将他们斩或收押了。 今天公子和好好地给黄猗上了一课,看着黄猗煞白的小脸,公子和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终于在气势上占据了上风,。 此时行刑完毕,,张廷肩胛以下血肉模糊 马季、郝翊收起杖棍,立起来伫立两旁,沾满鲜血的杖棍的另一端还长着绿叶,显然是方才不知从哪棵树上现砍下来的枝干。 公子和踱了几步,停在了张廷面前。 “张廷你可知罪?” 张廷挣扎着起来给公子和行礼,但很不服气。 “末将不知。” 公子和冷笑一声,“好,本公子就让你心服口服!” 他最恨别人顶撞自己,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三日前本公子坠马你在何处?” 张廷欲要强辩,公子和理也不理,“这个暂且不提,先看这个” 公子和一指朱禾,“可是你将朱禾拒之府外进府,并下令将他打成这样?” 黄猗暗道一声,坏了,见公子和将目标引到朱禾身上,有些明白了他的目的,便欲插口, 公子和说话又急又快,哪里会给他插嘴的余地。 “于私,我与朱禾同为阿母养大,我们二人如亲兄弟一般,你对他不敬,就是对主人不敬,触犯的是家法。” “于公,朱禾乃天子亲自册封的骑督,殴打上官,触犯的可是是国法!” ‘如今双罪并罚,今日我撤去你亲军统领一职,暂由俞锡摄代,罚你为朱骑督牵马坠蹬三年,你可服气?“ 张廷额头宽广,赤面虬须,脸庞犹如刀削一般,一副硬汉的模样。 黄猗现在哪里还不明白明白的了公子和的意图,只盼望张廷再硬一点,起码对的起他的长相。 没想到硬汉张廷起身便拜,“末将知罪。” 黄奕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被耍了! 杜庆可不管二人什么双簧,冷哼一声到“和公子,你恐怕弄错了,统领一职早就被后将军封给了末将,张廷早被后将军府下令,关进了在柴房,何来撤职一说?莫非公子想违背后将军的命令不成?” “哦?玉琼兄,可有此事?” 黄猗在心中大骂杜庆多嘴,却不得不接上此茬儿。 “确有此事,杜统领乃是我军中有名的悍将,伯衡出事后,后将军极为担心,特意调拨了杜统领过来护持。” 黄猗已知道了公子和的打算,不想顺着他的意思走,死死咬住统领二字。 “后将军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和感激涕零。” 公子和也不是省油的灯,想南方拱了拱手道, “不过黑衣卫却非朝廷编制,乃是我刘府私军,由朝廷大将担任统领确实不妥,本人好歹也是乃是天子亲封的怀义校尉,刚刚委任了新的统领,实在不好朝令夕改。若是杜将军有意,不若卸下军职,先到我这里担任副统领一职,改日我面见后将军,再亲自商讨此事可好?” 杜庆一听,差点破口大骂,老子统领都嫌弃小了,也还想撸了我的军职,让我去当狗屁副统领? 黄猗闻言脸色大变,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杨长史私下嘱意,特意要求行事低调,不要坏了后将军的名声。公子和一旦把事情闹到后将军面前,岂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伯衡,此言甚是,只是你的伤刚好,实在不宜奔波,后将军那里自有大兄我帮忙。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杜副统领的军籍一事,后将军府已经将其销去,伯衡且安心用着便是。 “‘我……”杜庆刚要作,便被黄猗一眼瞪了回去,心中暗骂杜庆莽夫一个,这两天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故作爽朗的对公子和笑了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进行下去。 “不知伯衡方才欲谈何事?” “说来惭愧,和来汝南已数月,却从未拜访过大闳先生,实在是失礼。” 看着黄猗有些黑的脸庞,公子和嘴角藏着笑意。“如今身体大好,实在不宜再拖,择日不如撞日,我打算今天修整一下,明天便去拜访。玉琼兄,你看可好?” 黄猗心中大恨,暗骂小贼奸诈。 自后将军起兵以来,一路顺风顺水,短短两年间便席卷三州,靠的便是家族四世三公的声望。 大闳先生虽然从未入仕,但他在民间的声望,当朝的衮衮诸公没几个比得了,可谓是宗族中的领袖人物,每年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虽然大闳先生常常避而不见,但在天下的声望却越来越高。 若是今日阻止公子和前去拜访,明日就会传到宗族,自己只是袁家的女婿,阻塞贤路的名声,他可担不起 黄猗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勉强说道:“伯衡有所不知,大闳先生喜爱清静,最烦的便是繁文缛节,为了躲避前来拜访的人,特意搬到到了临县长居。伯衡若是有什么话,我帮忙带到便是。” “不可,不可。”公子和那会让他如意,朝东南躬身一拜, “大闳先生身为长辈,若是不见,我自然要尊重他的决定;可我作为晚辈,去不去拜见,却代表着我的态度。若是因为大闳先生可能不见便不去拜访的话,传到后将军的耳朵里,还以为伯衡不会做人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黄猗脸色彻底黑了,知道公子和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底线,今天是讨不了好,便不欲不多做争执,面无表情道, “周贼弃朝廷大义而不顾,出兵偷袭阳县,后将军大怒,如今正与之交战于下蔡。周贼不敌,从颍川一路败退到九江,现在汝南到处是周贼败逃时走散的兵卒和一路招安的匪寇。郡内各处都是盘查的甲士,伯衡若坚持出行,还是带上杜副统领的好。” 说完,不待公子和回应,黄猗长袖一挥,走了出去,跟来的射雄军一群人丢下朱禾,呼啦呼啦全跟着撤了。 杜庆见此,骄狂气大减,也跟着道:“将军刚刚醒来,末将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了。” “善。”公子和看向杜庆的眼神极其温和,对杜庆身份没有半点介怀,一派文儿文雅的风范。 待众人散尽,公子和的脸色才刷地一下变得惨白,腿脚一软,向后跌去,幸亏郝翊为人机灵,见机得快,上前一把扶住了公子和。 第4章 前路何方 嚣张跋扈的射雄军终于吃了一个闷亏,今天白白跑了一趟不说,还被人当枪使了一把。走出府邸,尤闼还憋着一肚子火,不禁瞅了一眼旁边的公子猗。 没想到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公子猗已经满脸平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尤闼对黄猗的印象大为改观,再也不敢视为靠裙带关系起来的公子哥,舔着脸上前问道,“黄功曹似乎一点都生气?” “为什么生气?”黄猗一脸诧异,弄得尤闼一头雾水,刚才是谁的脸色又是黑又是白的? 黄猗好像已经忘了方才自己的心情起伏,微笑着:“尤闼统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公子和这个人重要吗? “嘿嘿”尤闼挠了挠头,装傻道,“我老尤闼就是个粗人,哪知道这些,重不重要还不是听上面的? 黄猗古怪的盯着尤闼,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还不如一个憨人,想必这也算是是大愚若智吧!” 清晨的县城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吆喝声,吵闹声,碰撞声乱作一团。黄 猗的目光却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问题的关键不在公子和这个人身上。” “后将军的幕府分为两派,一派是以为杨长史为的连横派,主张将公子和拘禁起来,后将军若要吞并幽州军,可以减少名声的损害,若要把幽州军当成马前卒,可以有现成的傀儡,其政治纲领是是吞并其他诸侯的势力,壮大后将军的军事力量。” “一派是以阎主簿为的合纵派,主张善待公子和,将它当作千金买马骨中的马骨,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势力,其政治主张是广结盟友,壮大后将军的政治影响力。” “我原先以为后将军派我处理这些小事,目的是让我站队,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想让我走第三条路!” “尤闼。”黄猗收回自己的视线。 “末将在。”尤闼板正态度,向前行礼道。 “到军部销去杜庆军籍,然后通知杨长史一声,就说后将军有令,调我到前线去了。” “诺。” …… “黄猗是个聪明人。” 此时公子和半躺在卧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疼,乏力到了极点。 勉强吃了几口流食,便继续听取朱禾汇报。 此时不大的开间已经站满了人,所有的亲卫聚在了一起,由于井然有序,反而不显得拥挤。 “目前的困境主要有三个,”公子和暗忖,“其一是后将军府的软禁和监视。不过今日过后,情况会好很多。” “其二是幽州铁骑的问题。自己绝对不能像历史上的公子和那样灰溜溜的跑回幽州,但问题是没有后将军的军令,自己恐怕连军营都进不了。” “其三,未来的路。自己是不能回幽州的。” 来自后世,他很清楚,自己家的大人虽然是幽州的军政一把手,但论打仗十个加起来也不是奋武将军的对手,要是没记错的话,幽州事变马上就要生了,这时候回去就是羊入虎口。 “但留在汝南也不是什么好选择,看看孙氏父子就算知道了,被压上几年,强军在手也是白搭,并且这数千铁骑的亲人可都在幽州,自己威望不够,恐怕没几个人会跟随自己留在中原。” 公子和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公子,可是需要我查查秘信的内容?”朱禾以为公子和正为扬武将军的密信之事担忧。 “无妨。” 这条情报没什么用。 奋武将军写信的目的是让后将军扣下自己,并私吞自己的军队,堂堂奋武将军、天子亲封的蓟侯,还没下作到谋害一个后辈性命的地步。 “奋武将军遣骑千骑和关于我的谣言这两条情报到比较有用。” 公子和突然转向站在第一排的张廷,问道,“张统领,你可怨恨我打你的二十杖脊? “末将不敢,“张廷慌忙跪倒,“末将和全家人的命都是刘府所救,刘家大恩大德,张廷永世难报。” 不敢那就是有了?但公子和没有在意。 中平元年,刘使君抚镇甘陵,活民无数,为了打击豪强,讨伐贼寇,刘虞以流民为主组建了一支军队,然后四处出击,保境安民,等天子下旨出镇幽州,军队就被遣散了。 但其中的大部分人无处可去,便追随刘使君去了幽州,以家奴自称,后来逐渐形成了黑衣卫。 黑衣卫最早的成员加入都有七八年了,像是,曾经就在黑衣卫的统领,而张廷也是早期黑衣卫中的一员。 公子和也不为己甚,他崇尚的是有过必罚,有功必赏。 “也算为难你了,听说来到汝南的幽州军中还有卢龙军的一千人马,等时机到了我会调令你担任其中一部的骑督。” 卢龙军是卢龙要塞中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也是整个北疆最精锐的军队之一,常年与鲜卑在边塞争锋,战斗力连射雄军也不一定比得上。 张廷闻言大喜,连忙拜谢,黑衣卫的其他人也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 公子和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景伯何在?” “老奴在。”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拜访大闳先生,相关事宜就交给你准备了。” “诺。” “张廷何在?” “末将在。” “是否有资格成为骑督,就看你明天的表现了,我需要你明天随行,借看伤之机散步几条谣言,一定要隐秘。 “诺。’ “马季,郝翊。“ “属下在。” “先在汝阳找医匠给张廷诊治一下,稳定一下伤势。” “诺” “明日由俞锡、张廷、杜庆、穆景、马季、郝翊六人随行,其余人待在府中,不得随意外出。无事便散去吧!” “诺”众人欣然应命,鱼贯而出。 望着纷纷散去的属下,一种说不明,不清的情绪油然而生,有似对远方大人的思念之情,有似对尘世的眷恋不舍,有似对汉室江河日下的担忧迷茫。 公子和猛地抽出身旁的佩剑,将身前桌子的一角狠狠劈下,立誓道, “既然我占据了这具身体,从此之后我就是汉室宗亲,东海恭王之后,刘和,刘伯衡。我必将担起中兴汉室的责任,披荆斩棘,三兴大汉!“ 刘和身体骤然一轻,大脑深处的记忆以及对身体的熟悉感从未如此清晰过…… ……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在通往汝阳县城的官路上,已经有着有着一些路人在赶路,他们推车赶畜,多是一群赶往早市的行商和农夫。 就在这时,“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而来,惊扰了这份和谐。 抬望去,只见一队骑兵奔驰而来,个个身着皮甲,腰挎长刀。为的一个年轻人,身着官服,腰系银印青绶,器宇轩昂,英姿焕,让所有路人不敢直视,纷纷避让到一边。 “景伯,我们此去南顿,路线、饮食、住宿等可是打听清楚?”刘和转向左侧年级较大的一个士兵问道。 这一行人,正是前往拜访大闳先生的刘和及其护卫,因为大闳先生住在临县南顿,路途有点远,几人天微亮便出了。 “一切都打点好了,公子。”景伯说完,微微扫了身边几人。 随行的除刘和以外一共六人,分别是统领俞锡,副统领杜庆,原统领张廷及护卫马季、郝翊、景伯三人。其余人都留在了汝阳的府邸。 刘和一行人都精通骑术,都骑着马,除了刘和外,其他人还穿着皮甲,刘和穿着崭新的侍中官服。 刘和所有官职中侍中是秩比两千石显职,属于加衔,但因为能直通天子反而最为尊贵。刘和也想过常服去见大闳先生,以他老人家的相关传言,这样去见他,反而更好一些。 但被景伯劝阻。 本来能不能见到大闳先生是无所谓的,反正这本来是自己的一个借口,但如果计划进展顺利的话,刘和急需一些人才补充自己的势力,而大闳先生的门生显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刘和最后还是穿上了官服,未来的道路如何选择,全看这次的行动了。 第5章 路遇豪杰 一行六人,走出袁府后,颇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感,心情不由得变得特好。 唯有杜庆默不做声,显得与周边格格不入,冰冷的面庞与同伴的笑容成鲜明对比。同伴对他的隔阂显而易见,不过,他也从没将自己看成他们中的一员。 从昨日开始,公子和对他一直很热情,似乎将自己当做真正的副统领对待。可他毕竟是后将军的属下,虽然在汝南军中不受待见,但依旧不能改变他的身份,如今安插在公子和的身边,颇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时临近中午,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黑沉沉的天上乌骤然增加。 “雨来了,快找个地方躲一躲,别被淋湿了。”刘和很快反应过来,喊道。 “不远处有个土地庙,一般都有行人在那里休息。”杜庆对这里最熟悉,很快给众人指明了方向。 说话间,黑云压城般的堆了过来,不一会便不见五指,一道闪电划过,豆子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一行人这时终于赶到了土地庙门口,土地庙很宽敞,于是众人连着马匹一块牵了进去。 雨越下越大,怕弄脏了官服,刘和从备用的衣服中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官服就放到了油布里。 随行的都是老行伍,都自动将铠甲,腰刀换下,擦拭干净。 幽州地处北疆,胡汉杂居,尤其是刘虞到幽州上任后,“务存宽政,劝督农桑,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使得军中毛皮大增,幽州军中的士兵多用皮制的铠甲。 这种铠甲多用大块甲皮通过皮条缝缀在一起,防护力很强。为提高防护能力,甚至会用多层皮革连缀而成,称之为合甲。表面涂漆,以增加耐久性。刘和的亲卫用的就是合甲。 为了防止雨水浸坏,每个人都细细擦拭,唯有刘和眺望着庙外的大雨。 这时一阵风刮过来,雨点斜打水洼上,水花朵朵,涟漪荡漾。秋风扶起梢,额头竟然有些微凉,此时暗色如幕,雨景如画。 不知道为何,刘和突然感到身体内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腾起,仿佛身在异地的游子,一股孤单寂寂寥、缥缈无助之感油然而生,无人倾诉。 “也不知这天下何处才是我的归宿?” 虽然这一世有家,有亲人,有权,有势力;本身还能走,能跑,能跳,可以说是上辈子的一切追求都得到了。 然而对前世父母的思念,对这一世家人的疏离感,还有对茫茫前路的无知与恐惧交织在了一起。 一时心情恍惚,分不清身在何处。 ……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将远处的世界和土地庙隔开,成为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个没有水,一个全都是水。 屋檐的雨线下,视线模糊不清,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个人影却渐渐朝土地庙靠近。 来的是一个蓑笠的年轻人,他手提着一坛酒,迈着欢快的步子,悠然地走进土地庙。在走进来的一瞬间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 …… 景伯是刘府老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刘虞的亲卫,年纪稍大后便又拨给了刘和当管家。他跟随了刘虞二十多年,出行的一切打点得井井有条。 景伯知道路途远,天气又不好,可能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就在出行的前一天买了大量的鸡鸭食物,连锅碗瓢盆也带了不少,一看便知道是常在外奔走的老江湖。 这土地庙虽然荒芜了,却被行人当做中途的驻点,里面堆积了不少干柴,景伯带人将庙中清理了一遍,生上火,与马季、郝翊二人一起做饭。 很快饭菜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土地庙。 就在这时,一个披蓑戴笠青年,提着一坛酒,唱着俚曲,旁若无人的进来,一进门便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 盯着饭菜,两眼光,兴奋的说着:“几位位兄弟,相逢就是有缘,我也是此间过客,正好有酒,不若大家一起聚餐一顿吧!” 此程来回最多不过一两天,怕带着酒气求见大闳先生,显得不敬,便没有买酒。眼见今天肯定是见不到大闳先生了,喝点酒去去寒,也是不错的。 刘和见青年豪放不羁,有一股豪杰风范,便欣然应诺。 这青年听完大喜,边脱蓑笠边说着:“如此美味,果是有缘啊。” 青年体形修长,虎背蜂腰,一点不显瘦弱,反而有种另类的强悍。 青年很是随意地把酒坛放下,自己就坐上来。 刘和当场将大家全都聚拢过来坐下,每人都斟上酒,边吃边喝了起来。 “我们一起喝酒,还不知互相的姓名呢!”刘和随口问道。 这青年戒心不强,笑着说道:“我叫陈通,字伯举。父母早亡,二妹已出嫁,家里只剩下我和三郎。” 刘和刚欲开口,景伯接过话去,“我们是出行的商旅,途经此地,突然下起了大雨。” 陈通不置可否,只是闷头吃喝,现场沉闷了下来。 待到酒饱饭足,用衣袖抹了抹嘴,放下酒碗冷笑着:“包裹里的是铠甲刀剑吧,哪有行商全副武装却不带货物的。” 周围护卫微微色变,刘和却若无其事:“早知道隐瞒不了伯举兄。” 拦住欲要说话的景伯,刘和认为此人颇为有趣, “实不相瞒,我乃汉室宗亲,姓刘名和,字伯衡,东海恭王之后也,久闻大闳先生贤名,闲来无事,特来拜会。” 陈通冷笑渐渐消去,沉思不语。 想了片刻,陈通抬头说着:“公子此次前来,怕是徒劳无返,我听问封观之子封旻多有才干,公子或许可以前往试试” 封观者,有志节,当举孝廉,以兄名位未显,耻先受之,遂称风疾,喑不能言。火起观屋,徐出避之。忍而不告。后数年,兄得举,观乃称损而仕郡焉。谢承书曰:“观字孝起,南顿人也。 封观最出名的一件事是黄巾起义时,太守赵谦战败,身为功的他与郡门下议生袁秘等七名文官披坚执锐,战死陈县,赵谦得以幸免,天子都下诏称他们为“七贤”。 听到这话,刘和不由一惊,显然陈通已经看出自己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假装不解,追问何意。 陈通一笑而过,只是言道,“用我家三郎之言,这封文通虽然没有管仲乐、毅之才,其能却不在曹参、耿纯等人之下。” 刘和忙问三郎何人,陈通只是喝酒。 这时,雨终于停了,只是天空还有些阴沉,秋风夹带着浓重的寒意,吹打着了远方原野上,如织的炊烟。 此时虽不适合远行,也能走人了。陈通连忙起身告辞,并指出,“再走六七里就到南顿县城了。” 刘和起身相送,陈通也不矫情,两人同行了几百步,言谈甚欢,最后依依而别。 人走远了,刘和还在注视。 景伯上前劝说,“公子与陈通二人相谈甚欢,我看公子对他很是中意,公子何不将他招之麾下,以供差遣?” “这个人,只怕不是现在的我能说动的。”刘和摆了摆手说着。 这陈伯举早就知道自己求贤若渴,却屡次岔开话题,显然无意自己,若是强求的话,反而是自取其辱。 天气转好后,刘和决定赶紧起程,大家都没有意见,一行人赶往南顿县城。 刘和半途中,都含着笑意。自己虽然没能收下一员猛将,但却对前程充满着信心。心情不错,赶路就很快,没有多少时间,就到了南顿县。 此时正是下午,等待进城的乡人和商贾不多,加上刘和的骑不过数十人罢了。 如今汝南果然很乱,看到刘和等人,门卒如临大敌。不过也是,刘和一行只有七人,但全是青壮,按照打扮仿佛是军中精锐,可不是区区县卒能比的。 杜庆可不管这些,冲上前去,把传一亮,十几名持矛挺刀的门卒还欲仔细查看,杜庆大眼一瞪,十几人竟然散开了! “传”也就是东汉时的通关文牒,木质,长六寸,上面刻有直传之人是为何事出行以及年月。大汉对流动人口的管制是非常严格的,按律门卒应仔细查看的。 刘和暗自摇头,没想到汝南的戒备松懈到了这种程度,不过带着杜庆果然有用。于是众人纷纷通过城门和里门,没想到里门连门卒都没有。 现在时间还早,刘和没有急着拜访大闳先生,打算先找地方安顿下来,洗簌一番,明日一早再去拜访。 手下也开始各忙各的。 第6章 得失之间 南顿县,十月初九,有雨。 早饭过后,刘和便开始沐浴更衣,净手煴香,为拜访大闳先生做准备。 张廷的伤势出现复,不得以告休,前往医匠处就医。杜庆也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于是出行的人变成了五人。 刘和来前已令马季、郝翊在汝阳打听到大闳先生的住处,到了土室坊先寻了个路人,问清大闳先生家的位置方向,便带人赶去。 大闳先生,少励操行,苦身修节。延熹末年,由于党禁之祸,产生了隐居山林的念头,但是老母年迈,遂在坊中建造了一个土室,隔绝内外母亲想念他的时候就去看他,去后便关上门,兄弟妻子都无法相见。 后来黄巾贼起,攻郡掠县,百姓都十分惊恐,唯有大闳先生安然自若,在土室内读书不缀。当时诸贼相互约定,不进袁家的大门,乡邻都往土室中躲避。乡邻非常感激,遂将居住的街坊命名为土室坊。 后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大闳先生不得已躲到了乡下。 土室坊就像是传说的那样,是一座孤零零的土房子,四周没有院墙。 此时天色阴沉,坊中中稍嫌冷清,路上却有人来往,看见刘和等,一个个投来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 正好路边有几个小孩正在一起玩耍,郝翊走过去,选了一个较大的小孩问道:“娃子,贵坊有位大闳先生,不知可住在这里?” 小孩抬起头来,瞧了瞧郝翊,又看了看立在路上的刘和等人,没有回答郝翊,而是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们也是来找大宏先生的?” “有很多人来找过大宏先生吗?” “那是当然!”这小孩老气横秋道,腰杆子一下子挺得笔直,仿佛很骄傲,问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不错” “怪不得呢!”小孩恍然大悟,向城外南方指去,说道,“这几年拜访的人太多,大闳先生白天一般都在乡下。” 袁家乃是汝南第一大族,大闳先生虽然清贫,却也是个地主,宗族里有的是地,于是在乡下分了一些给他,这两天去乡下一直没回来。 小孩似乎很高兴,丢下玩伴,站起身走到自家院门外,朝里边喊道,“王父,有人来找大闳先生。” 很快,院中出来一个老者,年纪有五六十岁,精神却很矍铄,对这众人说道:“先生住在稻香里,离县城有七八里呢!我让阿虎给你们带路吧。” 小孩就是阿虎,听其对老者的称呼,这个叫阿虎的小孩应是老者的孙子,只见他低头咕囔了几句,似乎很不情愿。 老者狠狠的拍了拍他脑瓜,佯怒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事。” 刘和等对老者感谢了一番,最后行了一礼,告别离去。 刘和对阿虎很是喜爱,问道:“可会骑马?” 阿虎喜道:“你们有马?当然会骑了!”随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惜先生不喜欢别人骑马去看他,怕惊扰了乡人。” 汝南曾是黄巾之乱的重灾区,至今还有何仪、何曼、刘辟、龚都、黄邵等大寇未除,乡人若是看到骑马的甲兵难免会害怕。 刘和看了景伯一眼,景伯道,“老奴这就去准备牛车。” 于是众人将马匹寄放到驿站,一行人赶着牛车出城了,沿着汝水支流直走。 乘牛车,始于前汉开国初期,当时马匹稀缺,王侯将相出行,也用牛车代步,而且去见的是大闳先生,用牛车也是不错的。 刘和将阿虎叫上牛车,令俞锡三人步随,牛车不快,三人又是行伍出身,自然跟得上。 汝水的支流叫漳河,这河虽然不大,但是却水波粼粼,清澈见底。鱼游浅底,树荫两岸,好一派自然风光。 从城内到稻香里,不到十里路,牛车行进不快,日上三竿时,就到了左近。 刘和对赶车的景伯说道:“将至乡里,且缓辔徐行,不要惊扰了乡人。“ 这是刘和环顾四野,只见乡人们都在翻整田地、修理水渠。 隐隐约约有歌声传来:“……立冬动犁耙,小雪送粪还。大雪兆丰年,冬至防畜寒。……” 刘和忙问路边老农,“老太公,不知此歌是何人所作? 老农回答,“大闳先生。” 刘和击掌叹曰,“先生果然大才。” 遂催促加,急见大闳先生。 大闳先生在乡下房子与城内土室相似,只不过房前多了一个巨大的园子。 刘和本以为以大闳先生的隐士风范必然在院中种满了菊花,正所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事实上截然相反。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蔬菜,刘和赶到时中见一老农在园中修整田地。 刘和正欲询问老农大闳先生何在,阿虎已大叫一声“先生”,扑了过去。 身着粗布麻衣的老农已经望了过来。 刘和心中大惊,知晓此必是大闳先生了,连忙上前行礼。 大闳先生姓袁讳闳,表字夏甫,彭城相袁贺之子,后将军袁术的堂兄。与亲弟袁弘并称于世,人称大闳先生。 “东海刘和,见过先生!”刘和乃东海恭王之后,世居东海郯县。 大闳先生对小孩阿虎很是宠溺,揉了揉他的头,招呼了一声,随即请刘和等人入内。 …… 待众人入屋,袁闳不由得打量了刘和一眼,眼前一亮。 只见刘和幅巾裹头,顶戴却非冠,身穿白色深衣,腰间悬挂着铜印墨绶,举止从容,气度雍容,前额隐隐透出一股青气,贵不可言。 袁闳笑了笑,很平易近人,说着:“大家都坐下吧。” 众人有些拘谨,刘和摆了摆手,亲卫们方才入座。 分主宾坐好,阿虎进来奉茶,大家闲聊了一会,刘和开门见山说着,“先生,实不相瞒,我这次来确是有事相求。” “哦,有何事,直言无妨!”从一路所听所见可以得知,袁闳与大部分士人不同。 “天子自西迁长安,曾多次私下里对我说,怀念洛阳的风光。来到汝南后,后将军曾和我商议共迎天子的事情。不料国事艰辛,诸侯无道,会稽人周昂竟然偷袭阳县,致使后将军陷于战事,约定遥遥无期。” “和不自量力,有心相助后将军,奈何幽州来人皆是骄兵悍将,手下实在无可用之人,听闻先生门下皆是吕范、丘纥这等良才美质,特来求助先生。”刘和道。 吕范,表字子衡,家境贫寒,小的时候读不起书,帮人家放有牛。牛往山野里一放,他就在旁边读书。牛不见了,也不知道,每天天黑之后他还得到处找牛,每次回家都很晚了。 因为道路不靖,大人担心,经常斥责,屡教不改。因为酷爱读书,编制竹策的熟牛皮绳都磨烂了,依旧卷不释手。袁闳听说了他的事迹主动将他收在门下。 后来经过自己的努力成为郡里的的县吏,长大之后仪表过人。 郡中大户刘家家境富裕而且女儿非常美丽,吕范前往求亲,刘氏的母亲嫌弃吕范,不愿意答应婚事,但是刘氏却说:“您认为吕子衡会是个长贫的人吗?” 她认为吕范有其过人之才,将来必得显贵,于是决定嫁给吕范。 此事一时传为美谈。 而丘纥,字孟昕,乃是郡望丘家的嫡长子,从小就显现出不一样的才能,当时被称为神童。 有一次随王父外出,碰到两个乡人争羊,两人认为祖孙二人非富即贵,想请他们判别。丘纥一眼就确认了羊的主人,但他却把羊判给了另一人,而自己则给羊的主人作出了补偿。 王父问他问什么不指出谁是奸人,小丘纥回答,那有什么奸人,我只看到到活不下去的庶民,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会抢夺乡邻呢?我这样做只是想让邻里少一些议论,希望他能活下去。 后来那人果然没有饿死,却跳河自杀了。丘纥闻之叹息,“都是我的错啊,我当时做的还是不够好啊。” 时汝南许邵善于相人,称之为“大旱之渠。” 这两人一个是名留青史的名臣,刘和前世就听过他的名字;一个名冠当世的俊杰,大族嫡子。得到任何一人,刘和处境都会极大改善,但刘和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果然,袁袁闳沉思了半响,开口道:“吕子衡忠笃亮直,确实难得的人才,但前一段时间触犯了刑法,逃难到寿春去了,至今没有联系。” “而丘孟昕虽有王佐之才,却无意仕途,其身为丘家的嫡长子,老夫也不好多言。” “至于其他的弟子,恐怕难入伯衡之目。” “不过南顿城中有一贤才名曰封旻,字文通。先考乃是已故汝南功曹封观,名声不显,却多有才干,正是伯衡所需要的人才。” 刘和极力掩饰心中的失望,虽然早有预料,却没想到竟然一个弟子都不肯派。刘和需要的不仅仅是袁闳门下的弟子,更是想和袁闳扯上一层关系,现在看来,一切都落空了。 刘和不由得想到半路遇到的青年陈伯举,难道他当时就已想到此时此景? “封旻之名,和多有耳闻,着正是我所需要的人才啊!”刘和强笑着说道。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我就替你封书一信吧!”袁闳说着,便站起身来,到了书桌上,拿出帛书,写完后交给刘和。 “多谢先生!”无论如何,刘和不会在态度上失礼,恭谨接过,说着:“学生求贤若渴,这这边走了。” “去吧!”袁闳说道。 刘和先行一礼,退行出屋,到了门外才转身离开,阿虎也有样学样。 刘和将帛书收到袖子中,先是沉思片刻,又是一声叹息,对景伯说:“回南顿!” 第7章 遗珠 寒风吹入堂室,夹带着雨后的湿意,令人为之一醒。 袁闳渐渐的从沉思中回转过来,正好这时后面转进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妇人上前为袁宏倒上一杯茶,问道,“君子,前些时日我曾听君多次提及公子和,显然对他颇为看重,为何今日却要拒绝他呢?” 听称呼,妇人应该是袁闳之妻。 袁闳曾筑土室,不见妻子,只有亲母才能相见,传言夫妻不和,今日一见,传言多有谬误。 袁闳闻言苦笑,前几日吕范刚从寿春寄过来一封信,丘纥也亲来询问出仕何职,这些都瞒不过妻子。 确实是袁闳故意拒绝刘和,但袁闳有自己难言的苦衷。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每逢乱世,门阀世家都会多方下注。像颍川荀氏的子弟荀勘投效了本初,荀彧投效了曹孟德,这都是最有希望取得天下的潜龙。而若是天下有变,荀攸等子弟还可以投靠新的明主,保证荀氏长久不衰。” “而我袁家不同,虽是四世三公,是天下第一等的世家,但本初、公路已参与到了群雄逐鹿的大局。” “殊不知天下争龙,有进无退,不胜则族灭。” “我本来想交好公子和,是为了为家族留条后路,奈何如今本初、公路二人同根相斗起来。若是两人衰败,整个家族都有烟消云散的危机。所以,我必须将门下最杰出的弟子留给他们中的一人。” “而老夫门下的其他弟子多不成器。若用之不当,不但起不到交好的作用,反而会结怨。封文通此人我见过,实在是难得的璞玉,若是将来袁家有难,说不定能用到今日的引荐之情。” 目前天下最强大的诸侯中,仅袁氏就占了两人,袁家可谓是声势烜赫! 然而盛极则衰,又有谁看到这强盛之后的隐忧? 袁闳负手走到门外,望向远处的天空,似乎已经看到了袁氏的衰败。 …… 南顿,葛府门前,大雨。 雨淅沥淅沥的地下着,这是本月第几场雨了? 封旻望着雨点落在水洼上溅起的雨点,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此时的封旻身着当世流行的士子青衣,人看起来很文雅,只是上面打满了补丁,显生活有些拮据,看面色也是有些饥瘦,不时传来的几声咳嗽显示着身上还带着病。 封旻不喜欢雨天,这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应该是阿翁去世的第二天吧? 封旻清楚地记得那天自己强烈要求上阵讨寇,说是要投笔从戎,结果被伯父劝阻。当天就下着大雨,自己与伯父大闹了一场,这时传来了阿翁的死讯。 旻父封观,从小就有志节,当时郡里认为他应该被举孝廉,封观却因为兄长的名位未显,耻先受之,称自己有风疾,不能说话。府君赵谦听说了这件事后,十分感动,遂将两人并举为孝廉,一时传为美谈。 没想到为报答赵谦的赏识之恩,最终以死报之。 从那天起,伯父封闻特别痛恨自己,因为弟弟之死而心怀愧疚。于是散尽家财招募勇士,四处讨捕黄巾。 也是在雨天,封旻又收到了伯父丧报。 在办完伯父的丧事后,家里只剩下了城里的宅院,家徒四壁。 想到家宅围墙上剥落的的墙皮,封旻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我这里庙小,着实委曲了先生的才华,还望你离开后能更好的展。”此时葛府的主人葛休正站在封旻旁边,手拈着须,目光中不自觉的带着一丝俯视。 世态炎凉,封旻脑海里不由得想到这四个字。 犹记得当年天子下诏将与旻父共死的六人封为“七贤”,郡里的名士纷纷前来吊唁,门庭如市的样子。 那时郡里决定举荐观子,封旻以为父守丧辞而不就。待伯父战死,府君赵谦也因败绩迁任他地,封府门前开始渐渐冷落,为了养家糊口,封旻不得以找了一份讲席的工作。 在最初时,葛休还是很重视封旻的,先不说旻父的贤明,封旻的才华他也十分钦佩。 但是容易得到的没人会去珍惜,寄人篱下就会被人看低。 随着时间推移葛家人的心态越来越高,仿佛把他当做了家生的奴仆,白眼渐多,尊重减少,伙食更从开始的三天一小宴,七天一大宴变成了后来的与奴仆同,后来干脆变成了自带午食。 人性就是如此复杂。葛家一边借助旻父之名养望,一边却把自己抬到了恩主的位置。 待到宗族使力,让自己的儿子,封旻的弟子,成为今年的孝廉,葛家就再羞与这样的落魄士子为伍了。 在这世家大族把持仕途的时代,公平对寒门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封旻并没有怨天尤人,毕竟封家也曾经勉强算作曾经的一员。 这些年葛家虽然待秦旻并不怎么样,但封旻还是很感激葛家,毕竟也帮他度过了最困难的一段日子。 “承元启公吉言!”封旻深深一躬:“要不是元启公的帮助,旻手无缚鸡之力,这些年连自己都难以养活,此恩此情永不相忘。” 虽然是客气的话,葛休还是感觉很有面子,从怀中掏出两个金饼,掂了又掂,最后心疼道:“这是你今年俸钱,本来不还差三个月才到一年,就给你两枚金饼,多的算是我家孩儿的喜金吧。” 话刚落就有些后悔,见封旻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间散出一股自信,隐约觉得此人恐怕不是池中之物。 封旻恭谨接过,向着葛休作揖:“托元启公这些年照顾,如今事毕,着实挂念家中思,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还请元启公珍重。” 做最后的告别。出了院门,打开怀中的簦,因为使用的太久,都有些破了,不停地有雨水漏下,就是暗自一叹。 回遥望望这葛府,自己住过六七年的的地点,竟有些不舍 但一摸囊中的金饼,一时有些恍惚,实在不知跟家妻崔氏如何解释。 崔氏一人操持家务,年纪轻轻便平添了许多白,自己身为一个堂堂君子,却被被困顿私塾,一事无成,无力改善家庭的生活,夫妻两人多年无子,崔氏承担了多少压力? 这时再度忆着迎娶时的风光和当时新妇的笑容,唯有心中酸痛,更加无颜以对。 当年憋着一口意气,想要靠自己的力量重振家声,这时已消磨成了心酸悲哀。 雨越下越大,渐渐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一半,封旻一步比一步难迈。 拐过路口就是家门,见得周围景像,吕尚静就是一怔,之间自家的门檐下伫立着四五个黑影,隐约感觉几人腰间挂着兵器。 想到崔氏一人在家,心中不由一紧,快步前去。 不料还不等走近,就有一身穿白色深衣,腰间挂着银印青绶的少年持簦迎了上去,“前方可是封君,东海刘和已恭候多时。” 少年面如琼玉,目如点漆,浑身散着一股不可言喻的贵气,与狼狈落魄的封旻成鲜明对比。 “在下正是封旻,不知阁下所来何事?” 封旻看少年不似坏人,天空的雨水一时半刻不会停,便道,“还请入内安坐。” 说着敲了敲门闾。 “久闻先生贤名,今日特来拜见,不巧恰逢大雨,听邻里言,封君家中只崔氏一人,多有不便,虽在门前守候。” 雨已经下了一个多时辰了,这几人显然是在下雨之前就到了,无论几人前来所为何事,这种尊重的感觉还是令人感动。 这时细细的声音从院内传来,“不知来者何人?” 闻着这声音,封旻嗓子有些梗塞,“是我”。 “哦。” 闻声崔氏赶紧把门打开,果然是君子。 荆钗布裙难掩崔氏的丽质,但簦下青丝中夹杂着的几根白,却平添了几分哀愁。崔氏快打量了门外几眼。 崔氏说话声很小,人却很热情。 “这几位可是封郎的朋友,几位请进来歇息”。 封旻看着崔氏的眼神很是柔和,“这是细君,几位客人进来吧!” …… 封旻家里很大,比袁闳家中要大得多,但室内一个仆人也无,家具也很简单,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这庭院要不是先考所留,早就典卖了。应该能补贴很多家用。有道是由奢入俭难,这也是封旻对崔氏最为愧疚的地方。 “让阁下久等了。”因为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封旻特意去换了一身干衣。 刘和眼前一亮,衣服虽然洗的白,还打满了补丁,但穿在封旻身上却令人见之忘俗,尤其那双眼睛异常明亮,仿佛洞穿了世间的沧桑。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几人分主宾入座,刘和沉吟片刻,主动提出,“我姓刘名和,字伯衡,乃是汉室宗亲,东海恭王之后。” 说着起身行了一礼,“今日前来,是想请秦君出山做事。” 听到刘和的身份,封旻并未太过惊奇,看到少年腰间代表着两千石的银印青绶,他就知道刘和的身份不简单。毕竟当年先考去世时,连在野的三公都来过好几位。 扶刘和起来,向空荡荡的四壁望了一望,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涩。 “实不相瞒,我今日刚辞去了讲席一职,你若没来,明日就去投靠袁胤袁使君了。” 袁胤乃是袁术的堂弟,与七贤的中袁秘关系很好,两人虽为叔侄,胜似兄弟。袁秘丧礼时,封旻曾去吊唁过,故有几分香火情。 刘和闻之暗呼侥幸,来请封旻之前,刘和已经细细打听了封旻的事迹。 封旻,字文通,少有才干,遇事多思而后行,外温柔而内能断。有一次碰到的了临县崔家的女儿崔氏,惊为天人,想要前往求娶。当时旻父相中了同僚童家的女儿童氏。童家乃是县里的望族,而崔家却只是商贾之家。一向恭顺谨行的封旻却违抗父命,言道,娶妻当娶贤,还有什么比家宅稳定更重要的呢?婚后夫妻果然相敬如宾,崔氏不但孝敬姑舅,在封家衰败后也一直不离不弃,操持家务。而童氏嫁给了郡里的门下议生徐仪,没多久便回到了娘家,听说是姑妇不和。 后来伯父剿灭黄巾有功,被升为贼曹,一边要处理郡务,一边还要管理招募的丁壮,十分繁忙,于是便将从子封旻招到麾下,没想到积攒大半个月政务,不到一天便被他处理完了,乡人闻之啧啧称奇。 在刘和看来,这完全是不下与荀彧、庞统般的大才啊! 封旻思忖片刻,想到刘和在屋外等待场景,心中感动,便应了下来。 刘和跪坐下,正色道:“必不使先生明珠暗投。” 刘和赶紧确立下身份,连称呼都改了。 随后说了下自己的情况:“我被天子册封为怀义校尉,如今更添为一军主将。只是这支军队目前还在后将军麾下,想要拿回来还有些困难。入主军中后,也不见得能指挥动这群骄兵悍将,加上根基不稳,因此连很多文职也不便调整。你去了我会任命你为主簿,恐怕到时候你的处境会很艰难。” 接着,又将一个包囊打开,拿出十颗金饼,说:“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临行前天子所赠,先生既然应诺,我无以为敬,就将之转赠给先生,算作是聘礼。” 封旻听了不由一惊,主簿是东汉是各级主官属下掌管文书的佐吏,它的权利往往来自于主官,位卑而权重。温侯吕布杀死义父丁原时,就在他麾下担任主簿。 想起刘和在门前的等候,言语间的坦诚,手中的重金,一时间,眼睛一热,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封旻家没有茶水,刘和就让人将酒带上来,给二人各倒了一杯,举杯道:“让我敬先生一杯。” 封旻也不迟疑,举杯高饮,一干而尽,不顾酒水打湿衣裳,拜了下来:“臣封旻,拜见主公!” 第8章 回马枪 十月十三,南顿,晴。 来到大汉也有好几天了,一直为生存忙碌,难得有时间放松一下,刘和就带着亲兵们在南顿县城闲逛起来,享受了一把纨绔膏粱的待遇。 当然,在放松之余,刘和也不忘练了几手骑射,毕竟这才是乱世中安身立命的根本。前身留下这么好的底子,扔了也太可惜了,哪怕将来不上阵杀敌,用来健体防身,也是不错的。 南顿县城虽小,却因为处于汝陈两郡的交界处,集市却很大,汇集了两郡的商贾。正好封旻有些私事要处理,就给他放了假,约好这天在北城门集合。 亲兵们显然是玩野了,直率的马季一直嘟囔着玩的不爽,在北城门前等了片刻,便有些不耐烦了, “公子,老封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卷着钱跑了吧?” 刘和无奈的看着马季说着浑话,相识久了,就会现马季是几人中最不靠谱儿的。 “来了。” 俞锡的眼最尖,或者说警惕性最高,时时刻刻都在观察者四周。 果然,不远处就有个牵着红马的士子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老兵。 士子精神饱满,远远地就行了一礼,此人正是封旻。 “让主公久等了。“ “无妨。” 刘和摆摆手,“阿嫂可已安排妥当?” “托主公恩德,在景伯的帮助下,都已安排妥当。各种家具及日常用品都已购买齐全,这两天又购买两个婢子,虽然笨手笨脚,难得的是家世清白。又委托邻里帮忙照看,到主公那边稳定下来,我便将铃儿送到外舅家中安置。” 短短几天,封旻的精神气生了明显的改变。 “善,那就出吧!”见日上三竿,刘和便下令众人出。 此次回程,虽然多了一个封旻,但因为骑兵行事,度倒也很快。 封旻新买的马匹虽不是什么好马,但路况不错,众人有意放缓马,不愁跟不上。一路上指指点点,给刘和讲述周边的情况。 “前边就是泗水亭了,”封旻指着指着不远处的汝水道,“附近共有三条之流汇入汝水,因此这里最早被称为四水亭。不远处就是陈家堡。始建于中平元年,也就是黄巾之乱的那一年。” 坞堡,又称坞壁,坞堡是一种民间防卫性建筑,大约形成王莽天凤年间,当时北方大饥,社会动荡不安。富豪之家为求自保,纷纷构筑坞堡营壁。 本朝建立后,世祖曾下令摧毁坞堡,但屡禁不能绝。尤其是西北边民苦于羌患,百姓往往自动组织自卫武力。而黄巾之乱后,中原地带坞堡盛行,内部驻有大批的部曲和家兵,成为故吏、宾客的避风港。 陈家堡就是典型的坞堡。 它建在南顿县地势最险要的地方,控制要冲,处县西北二十里处。汝南作为黄巾之乱的重灾区,大户豪强不是被族灭,便是逃难到了他乡,剩下的很多都衰败下来,大批的佃户流离失所,大片土地荒芜作废,杂草丛生。 而战后陈家利用征剿黄巾所得钱财,购买了大片的土地,周边的上千亩良田全变成了陈家的私产,族人姻亲纷纷投靠,族中光是壮丁便足足有三百余人,连同依附的佃户以及先考生前的部曲不下千人。 陈家一跃成为南顿最大的豪强,但陈家堡的建立者并不是先考陈笠,而是刘和当初土地庙相遇的陈通陈伯举。 这也是为何当时刘和多次表露自己求贤若渴的态度,陈通却故作不知。对于一个不熟悉的人,他是不会轻易归顺的。 君择臣,臣亦择君!有资本的话,当然要找一个更好的东家。 陈通,“少聪慧,不好读书,善骑射,勇力绝伦”。陈父陈笠,原本是南顿的游缴。汝南太守赵谦被黄巾大败之后,传檄四方,号召郡县豪强招募乡勇共御反贼,陈笠最先响应。陈通那是年方十五,便随大人征战四方,陈笠一路升迁至百人将。后遭遇贼寇埋伏,战死沙场,陈通单骑杀入贼众,杀散贼人,夺父尸身而还,贼人慑其勇,不敢追。后为父守孝,归亭里,部曲皆随,建坞堡,众人相投,贼人不敢犯。 这样的一个人,主见极强。 刘和本不抱什么希望的,后来和封旻谈论此人,封旻却极力游说刘和前来,自告奋勇,前面带路。 只见乡野田陌纵横,小桥座座,远远望见一座坞堡,后山前河,易守难攻。 刘和带着数骑疾驰而过,径直奔到堡前。对于陈家堡的状况,刘和也有了几分的了解,本以为他们到了之后,堡前应该有不少丁壮警惕戒备,却不想守卫坞堡的丁壮纷纷过来打着招呼: “封先生,您来了?” “先生,到我家吃顿饭吧!” “封先生,又来看三郎了。” 封旻一一回应着,并小声给刘和解释着,“陈通有个弟弟叫三郎,性格与通截然相反,喜爱读书,学的又快,长到一定岁数时,堡中长者就已经教不了他了。” “陈通不知从何是听到了我的名字,就请我言教三郎,奈何我已在葛家授读三年,多受葛家之恩,不便离开,便在有空的时候才过来看一下三郎。一来二去,便与陈通混熟了,对此人的性格多有了解,我方敢断定,主公此来,必有收获。 就在聊天的时候,堡里走出一个老人来。老人年过五十,精神矍铄,管家模样,笑着说道:“封先生,您终于来了,三郎可叨念先生很长时间了” 封旻赶紧上前介绍,“勇伯,我这次前来可不是见三郎的。这是我家主公,汉室宗亲,怀义校尉刘和,同时也是伯举的故人。今日路路过,特来拜见一下伯举” 这老者就笑的说:“来者是客人,更何况是故人。随我进来,我家主正人正在在后山训练丁壮,片刻就出来会客。” 目光自然地扫过刘和身后的骑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这个怀义校尉非同小可啊! 说着一边令身旁的守卫通报,自己带着众人往堡中走去,马匹自然有人接手,刀剑却也无人要求卸下,在武力方面显出极大的自信。 坞堡很大,但陈家的庭院却很简陋,围墙是一圈矮矮的篱笆,稀稀疏疏,所幸还算完整。最引人注意的是东北角篱上的大槐树。 现在已经冬至,气候转寒,这株大槐树郁郁葱葱,高达八丈,竟有前世的七八层楼那么高,两世为人,刘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大的树,从远处看上去就好像巨大车盖一样。连刘和都觉得这棵树长得不像凡间之物。 封旻见刘和对此树颇有兴趣,便笑着说,“说起这株大树,还有不少奇闻秩事呢!陈家堡原名巨槐里,传说就是因这株不知是何年代种植的槐树而得名,曾有方士经过,言此地必出贵人。” “但巨槐里从未出过什么高官显贵,只有三郎在七岁的时候与族里小孩在在树下游玩,指着槐树说,我将来必乘此华盖出行。” 刘和闻之有些无语,难道又是一个刘备不成? 封旻却没有注意刘和的表情,叹道,“以我对三郎的观察,将来封侯拜将,确实不在话下啊!” 刘和悚然而惊,这才意识到这个时代的贵人可不单单指天子,还指代那些已经封侯入相的高官! “这陈三郎很有可能是历史上某个名垂青史的人物!”刘和暗暗思忖,对陈三郎这个人有了一丝兴趣。 正想打听一下这个三郎名字,先前报信的守卫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刘校尉,封先生,主公正在组织备寇,说大家都不是外人,有请诸位前往校场一会。 “哦。”刘和一听兴致一下子上来了,陈通此人是否人如其名,这可是一个很好的考察机会,刘和可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至于三郎之事,可暂时放在一边。 于是欣然领命而去。 第9章 约定 备寇是每年必做一件大事,黄巾乱后,各县各亭尤其重视。 因为冬日严寒,衣食短缺,山中的贼寇往往在这个时候劫掠乡里。而东汉民风彪悍,每当这个时候,趁秋后无事,亭里的亭长、豪强就会训练丁壮,组织备寇。 此时陈通在校场上做的就是这个。 只是现在的场面与刘和的预期有些不一样。校场很大,是位于半山腰的一块巨大平地上,有人工修整的痕迹。场中只有寥寥二十几人,训练的是弓箭,可以看到这些人都很年轻。 此时天气已经很冷,但陈通身上却穿的短褐,头上大汗淋漓,手持一把大弓走了过来。 “刘侍中,我们又见面了。”显然上次之后陈通也对刘和做了一些调查,“怎么样,试一下?” 东汉的世家子可不是后来那些朝代培养的废物点心,每个世家子从一出生就会接受各种文武培训,虽然多有不成器的,无不是被人鄙视的存在! 但东汉毕竟是儒家为主流的朝代,要论武艺,刘和只能说平平,但论六艺中的射,家教严酷的刘和可算一绝。继承了前身技艺的刘和,这两天在南顿干的最多的就是骑射,十射九中。 因此二话不说,刘和就接过了弓箭。 刘和拉了拉,是三石弓,东汉时的一石和隋唐时的一石不同,只有那是的一半多一点。 刘和目测了一下距离,离靶子大约八十余步,于是捻起一支箭,也不瞄准,凭感觉射了出去,离靶心有三寸距离,于是又急射两箭,分中正心。 见此陈通脸色一变,正容道,“宗室子弟,果然不凡!” 又拱手说着:“现在时刻近午,正是吃饭的时候,不知伯衡可肯在我家中将就一下?” 龙不与蛇居,见刘和有些本事,陈通连称呼都变了。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刘和田哈哈大笑,说着,“让伯举兄见笑了,我们一路行来,疾驰二十余里,腹中饥饿,正想大吃一顿呢!” 陈通闻之大喜:“爽快,来人啊,快置备酒席,昨天正好一头老黄牛死了,今天正好开开荤,以报上次烤鸡之恩。” 没多时,几人就出现在陈通家中,仆人就放下几盘牛肉,一些炖菜,还有一坛好酒。 刘和也不谦让,开筷便吃,这时,却见陈通也是下筷如雨,一如当日土地庙中。封旻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想:“怎么主人不像主人,客人不像客人。” 殊不知刘和此举正合了陈通心意。酒饱饭足之后,陈通狠狠喝了一大口美酒问道,“伯衡此次远来何意?” 刘和已摸准了陈通直率的性格,大笑,说着:“伯举缘何故作不知?” 封旻也故作不悦,“伯举为何不以诚待人?” 不想听了这话,陈通哈哈一笑,丝毫不觉尴尬:“刘校尉不辞辛苦前来,招募伯举,通不胜感激,本该立即应命,只是……” 刘和与封旻相视一笑。二人早就商量好了对策,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于是刘和摆了摆手,笑的说着:“伯举之心我已知之,且先听我一言。” 陈通默认,刘和把之前商量好的话说出:“袁家四世三公,后将军更是当世第一流的诸侯,伯举身在汝南,投他或是一条出路,但我认为如果伯举投靠他,却未必有机会一展武勇。” 刘和来了就是挖墙脚,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见陈通不语,刘和不以为意,说着:“伯举莫以为我虚言诓汝,原因有四。” “其一,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后将军身为家中嫡子,麾下文武更是济济满堂。伯举投之如石入池塘,溅不出半点浪花。” “其二,世家大族往往以门第视人,后将军更是其中翘楚。观张勋、桥蕤之辈,伯举就该知在彼麾下登之高位,何其难也!” “其三,自古军中看军功,次看资历。奈何后将军起兵多年,麾下诸职人员皆满,以后将军的性格,伯举到了军中,怕是军功再多也只能苦熬资历。 “其四,伯举勇冠全郡,后将军却未曾遣一人前来招揽伯举,可见后将军并无此心。若是伯举主动投之,反而遭人轻视。” “至于其他诸侯,就不用说了。伯举根基深植本郡,若是投靠其他诸侯,恐怕他们连伯举的名字都没听过,还不如投靠后将军呢!” 陈通闻之意动,又有些犹豫不定,于是封旻笑骂道,“伯举第一次遣人前来请我,我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后来你我二人约定,将来一起共图大事,我一直谨记心中。谁想伯举将我推荐给了主公,自己却在惺惺作态,实在是可笑啊!” 陈通闻言,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正容问道,“我若投校尉,不知校尉作何安排?” 刘和斟酌片刻说:“伯举兄弟勇冠全县,在我这里担任牙将一职绰绰有余,不过我最多让你担任都伯。一则伯举你资历太浅,难以服众,二则军中将士桀骜,我根基不稳。但凭着伯举的本事,若有些功绩,一曲甚至一部,将来都不在话下。” “不过今日我思前想后,却有了另外一种安排。” 见陈通听得仔细,刘和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实不相瞒,自部曲来到汝南之后,军中大将无一人前来拜见,其中故有后将军的缘故,但将士桀骜可见一斑,实乃是我在军中无甚根底。有道是慈不掌兵,我欲助后将军讨伐周贼,一则趁机掌握部曲,二则打磨一下诸将的桀骜之气。如此一来伤亡恐怕不小,所以我想裁撤伤亡最重的一部,另建新军。” 陈通听到这里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刘和假装没看见,反而鼓舞道, “若伯举能带百人来投,我封你为都伯;若伯举能带千人来投,区区别部司马,我又岂会吝啬!” “不过有言在先,带来的人通过筛选才能算数,我麾下部曲只要精锐!” 陈通这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迎头便拜,“末将陈通,拜见主公!” 刘和将陈通扶起,淡淡地笑道,“我得伯举,如鱼得水耳!” 二人重新按主从分坐,陈通立刻拍着胸脯对刘和保证,“三月之内,末将必带一千精锐前去相投!” 刘和一边暗叹自己嘴炮无双,一钱未费,便得了一员勇将和精兵数百,一边又假惺惺地劝慰陈通莫急,言以其才能哪怕单身入营也很快就能独领一部。 几人一直喝到下午,刘和才不顾陈通极力挽留,率众离开。 …… 夕阳西下,陈通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样伫立在余晖中,不知想些什么,这时有一老者走了过来,正是勇伯。 勇伯上前问道,“大公子,你下定决心了吗?” 陈通眉头微皱,神情却异常坚定,“是的,勇伯,机不可失!如今天下大乱,岂不正是我等鱼跃龙门的机会?我陈伯举又岂能一辈子在这小山坳里作威作福?” 此时寒风掠梢,周围的林木在摇晃时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在表示赞同。 勇伯叹息了一下,知道一旦大公子下定决心,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只是还是微微有些担心。 “既然大公子已下定决心,老奴也不多说什么。先假设这个公子和没有拿大话诓人,以公子之志,恐怕别部司马一职已在囊中。奈何堡中适龄丁壮也就六七百人,恐怕……” 陈通摆摆手,制止道,“我相信封先生!” 语气不容置疑,“既然主公只要精锐,那我便只带二三百悍卒即可,其他丁壮正好在家守着!” “那不够的名额?” “山人自有妙计!”陈通狡狭一笑,“你道我为何跟主公索要三月之期?” 勇伯配合道,“计将安出?” 陈通遥指后山,哈哈大笑道,“勇伯忘了最近有什么大事了吗?” 勇伯想了片刻,然后一拍脑袋,“备寇……” “正是。”陈通此刻脸上洋溢着自信,“南顿每年用来备寇的乡勇足有数千,只要拿到手里,何愁没有一千精锐!” 但勇伯不无忧虑,“大公子想要达成这个愿望,至少有三个难题!” 说着竖起三根指头: “其一,每年备寇事宜都是下面乡亭各自为战,或是由亭长组织,或是由豪强动员,除非县寺下令,否则绝无可能统一行动。” “其二,虽然我们陈家堡算是南顿最大的豪强,大公子勇武也冠绝全县,但我陈家兴起毕竟不过六七年,根基不稳,而大公子又没有官职在身,想要统筹诸事怕是难以服众。” “其三,哪怕众人尊公子为盟主,公子又如何说服他们一同转投刘校尉呢?” “此事易耳!”陈通似乎早有成算,金色余晖下,掩映着自信的光芒。 第10章 初见孙策 “此事易耳!” 此时酒意还未褪尽,陈通的脸上还是有些潮红。 “第一点最简单,这两年郡中大寇肆虐全郡,一年胜过一年。听闻大寇龚都与众贼相约今年共侵南顿,这可不是一乡一亭所能防御的。旻父虽然亡故多年,但郡县两级官员中犹有不少人承他的人情,只要文通能修书一封,又是有利于全县的好事,县中大人必然允诺。” “第二点,我听说南乡金山亭苗家家主苗老六,今年年初将家中的小女送给了杨长史作女妾,并且深得杨长史的喜爱。我虽不耻他的为人,却不得的不承认,包括我在内,不管是县里的诸位大人,还是县中的诸多豪强,没一个敢不个他面子。其人虚荣贪鄙,我只要多费钱财,再奉承两句,必能达成所愿。” “至于最后一点,更是不难。谁不想光宗耀祖,封侯拜相?只不过家族的出身限制豪强们的仕途。加上今年后将军与周昂作战不利,强拉的众多丁壮有不少逃回了乡中,隐匿在豪强的坞堡,后将军府曾下令严惩,屡禁不止。若能在与贼寇作战中树立足够的威望,诱之以利,挟之以柄,自然会有人归顺。” 余晖披洒在陈通身上,陈通如披着金甲的战神,气势非凡。谁也想不到,传言不好读书的陈伯举,此时的眼中正投射着睿智的目光。 勇伯俯身叹道,“今先祖显灵矣!” 从陈通王父陈恭开始,勇伯侍陈家已历三代,名为主仆,实则祖孙。看到如今陈家崛起的希望出现在陈通身上,勇伯不由得老怀开慰,落下泪来。 陈通见了,连忙劝慰,浑然没有了刚才的的气势。 …… “幸得先生劝阻,险些酿成大祸!” 刘和等人回到汝阳已有一个多月了,大雪连下了好几场,气温急剧降低。 刘和在幽州住了好几年,倒也没什么,封旻却冻得直跺脚,听说刘和这有火盆,便天天凑在刘和这里。 火盆也就是最近几年才在幽州兴起,当地也叫“神仙炉”,用泥所制。当地大族室内取暖多靠火炕,但屋内的热度往往不易升高,有时虽然把炕烧得滚热,也抵不住外边的风雪严寒,于是火盆便出现了。 泥火盆的最大特点是传热慢但保暖性能非常好。闲着无事,刘和特意令景伯等人做了一个,封旻借机过来取暖,同时与刘和讨论着局势与未来的规划。 一来二去还真的现了大问题。事情还得从南顿之行说起。 刘和前去拜访袁闳那日,张廷以伤势复为由到医馆看伤,外出散布谣言。因为杜庆的存在,也算经过几番斗智斗勇,张廷最终还是悄悄地通过来自平舆的商贾将谣言散了出去。 谣言很多,有人传言幽州牧刘虞起兵讨伐公孙策,大败,公孙策大肆屠杀刘虞帐下将士亲属;也有人说鲜卑寇边,边郡十数县民众惨遭屠戮;甚至还有人言州中大族勾结乌桓起兵造反…… 传言不一而足,但都有鼻子有眼,从郡治迅传开,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听说幽州军中一片混乱,很多将士吵着要回家,后将军府的谋士们为了此事都吵翻了天。 不是没有人怀疑刘和所传,但刘和等人一直都在后将军府的监视之下,他们苦无证据,二则谣言起于郡治。 然而就在刘和洋洋得意之际,封旻却给刘和泼了一头冷水,使得刘和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现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忽视袁术的真实性格。 袁术的迅崛起,家族四世三公的声望可以说是居功甚伟,袁术表面上也是一个注意声望的人,但本质上妄自尊大的袁术又岂会被名声所累?时间是最好的证明。别人可能因此做出妥协,但袁术不会,他不但不会将军队交给刘和,反而会下定决心将之吞并! 所以在封旻的劝诫下,刘和不得不平息谣言。深知堵不如疏的刘和,又散布了许多其他的谣言。效果不错,谣言果真渐渐平息了下来。这件事传到后将军的幕府,府中谋士纷纷打消了对刘和的质疑。 因此才有了上一番话。 但二人现在讨论的却不是这个。三天前,袁术回到了平舆,听说打算在今晚大宴群臣。这对刘和是个机会。 刘和现在手里拿的就是请帖。说是帖,倒不如说是传,其长六寸,木质,上面刻有参宴人的名字、开宴时间,及坐席位置。 此时封旻正跪坐在对面。刘和苦笑一声,“看样子,还是连横派占据了上风。” “一直是连横派占据上风,”封旻喝了一口热水道,“杨弘出身弘农杨氏,同样是四世三公的大世家,在后将军眼中自然不同。阎象等主张合纵,广结盟友,未尝不是没有从外部寻找强援以达到抗衡杨弘的的目的。” “你认为我今晚我应该交好阎象?”刘和眉头一皱。 “不,主公最好还是保持中立,”封旻指了指请帖,“关键还是在后将军啊!” 只见请贴上并不是刘和的名字,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袁”字,显然刘和并不在邀请之列。 …… 但刘和还是去了。下午申时,刘和便带亲卫骑着马匹,来到了郡守府。 此时街道上正纷纷扬扬的下着大雪,路上行人稀少,但袁府门前却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刘和令亲卫牵走马匹,走到门闾之前,拿出请帖。 门卫是十几个手持刀枪的精锐甲士,杀气腾腾的盯着赴宴的每一个人,并令所有人将配剑卸下,然后仔细查看请帖。见刘和木牌上大大的“袁”字,便有一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将刘和带入府中。 袁府很大,管事带着刘和绕了几圈,刘和才现去的并不是正厅,而是一间偏房。刘和进去的时候,房内已经有不少人了,最引人注目的确是一手持兵书的少年。 看起来比刘和还要小两岁。 少年双眉如刀,目含煞气,就自然地坐在那里,散出一股勃勃英气,与周遭格格不入。 “来着可是伯衡兄?”在刘和进入偏房的一瞬间,少年竟放下手中竹简,起身迎了上来。 “正是在下,足下应该是乌程侯之子孙策孙伯符吧!”刘和虽然没见过此人,却对他有一定的猜测。 按照大汉的传统,表字一般都是在男子二十岁加冠礼上由长辈命名。但实际上很多世家子十五岁束后,就会外出游历,或是求学,或是游玩,为了方便,长辈一般就会在束礼上就取好表字。 刘和的表字就是在进京前由阿翁所取。而孙策则是因为从小跟随其父四处征战的原因。 少年闻言眉头一挑,“伯衡兄竟然听过我孙伯符的名字?” 刘和哈哈一笑,道,“生子当如孙伯符,在汝南,后将军这句话恐怕是无人不晓吧?” 二人双目相对,竟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情。可惜刘和知道,不久之后,孙策就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对手。 此时的孙策意气风,谈吐举止,令人心折。怪不得连周瑜这样的千古俊杰都去主动结交,引为总角。 直到侍者出现,两人一直相谈甚欢。 …… 宴会开始时,已经华灯初上。 孙刘二人携手走进宴堂时,后将军手下文武早已安然就坐。 军中尚左,后将军麾下大将全居于左,谋士文臣居于右,各有十数人,跪在案桌之旁,居然有一种文武满堂,人才济济的煊赫之感。 见到刘和一瞬间,杨弘的脸色有些阴沉,招了招手,侍者小跑过来,低语几句后,脸色更是有些惊疑不定。刘和及其下属每天的吃喝宿行,事无巨细,都会在晚上摆在杨弘案头,虽然杨弘对刘和并不太在意,但仍会令手下幕僚酌情处理,但他今晚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阎象却没有想那么多,见到刘和的时候竟然有些惊喜。最近几次与杨弘交锋,阎象都处于下风,此时见到刘和狠狠吐了一口气。 “伯衡贤侄,许久不见,老夫可甚是想念啊”阎象捋了捋颌下的三寸羊须,一张老脸笑的像菊花一样。 “多谢阎公挂念,自从上次一别,和无时不刻想着再聆听您老的教诲呢!”刘和赶紧上前行礼。 “呵呵,贤侄若是有空尽管来找我即可,老夫府上随时恭候贤侄的光临。”阎象笑着将刘和拉到自己的酒桌上来,随意问了刘和一些毫不关联的问题。 渐渐刘和听出了老狐狸的意思,他这是在打听自己是如何混到酒宴上来的呢! 刘和心中暗自冷笑,早干什么去了?宴会之前自己可是一张请帖都没手收到,这会儿想摸老子的底?没门儿! 刘和打了个哈儿哈儿,向主座的空位上拱了拱手道,“这都是后将军的恩德啊!” 阎象听后也有些惊疑不定,难道是主公开始插手我们的争斗了? 刘和哪会管阎象在那里瞎琢磨什么,起身告辞,按照请帖坦然自若地坐在了众多袁氏子弟之间,现在杨、阎二人的脸一下子全变了! 第11章 得偿所愿 “后将军到!”侍者的骤然响起,席间顿时燕雀无声,齐齐来看向了门口。 只见一男子峨带博冠,身着丝质的曲裾深衣,金银紫绶,从堂门进来,龙行虎步,气势非凡。他身材雄伟,肤若脂玉,面似堆琼,颌下长须修剪得长短得当,配合他那双细长有神的眼睛,给人一种威严睿智之感。 此人正是后将军袁术。不愧是四世三公的嫡长子,这幅雍容华贵的气质,连刘和都有些嫉妒。 待袁术安然入座,身旁的管家一拍手,便有无数青春美婢如穿堂花蝶般翩翩而过,一盘盘美味佳肴被端上桌头,一壶壶美酒斟入酒樽,气氛顿时浓烈了起来。 宴会开始,文武大臣纷纷向袁术敬酒,袁术来者不拒,只不过每人的只抿一口。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袁术也不由得与下属讨论起九江之战来。 身边的袁氏子弟,刘和特意多敬了几樽酒,刘和知道,若是事情顺利,恐怕自己要在袁术麾下混上几年,提前交好几个人总没什么错误。 渐渐地宴会上的声音小了下来,原来袁术与下属间的讨论已到了关键时刻。 “如今天气严酷,军中士卒伤冻病残不在少数,听闻周昂之弟周喁正带兵前来驰援其兄,我方恐怕短时间内是攻不破下蔡了,不若先将大军调回汝南修整,待到来年春暖之后再行出兵。” 建言的是阎象,刘和一听就知道坏了,怪不过老斗不过杨弘,这老狐狸也太不会揣摩上意了。 “此言差矣!”果然一听此话,杨弘便跳出了反驳,“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我方兵精将广,占据上风,再说奋武将军的援军不久也将到来,我方又怎能将大好局势让之于人?” 杨弘显然未将刘和的部曲当做援军,只当作口中的肥肉,众人也好像遗忘了一般。 而众将闻之纷纷鼓噪,欲要带兵与周贼一决生死,而袁术不置可否,但刘和知道袁术想必也是此意。 而阎象却不知死活再度劝道,“周贼踞城而守,加之将士可轮流到城中取暖,伤亡远远小于我方,如今孙将军正在攻打刘表,我方兵力并没有想象中的充裕,还请后将军三思啊!” “我闻幽州比汝南还冷,边军长年与胡人作战,要你这么说,边军直接将幽州直接让给胡人不就得了!” 刘和暗叫不好,杨弘果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刘侍中之父,乃我大汉的幽州牧,抚镇便将多年,刘侍中想必该有什么对策吧?” 果然众人纷纷看向刘和,开始议论纷纷,“刘侍中是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刘虞之子刘和了,他乃是天子亲封的的怀义校尉,加衔侍中。这可是天子近臣!” “听说他不是被软禁起来了吗,我没听说他有被邀请啊?” “他怎么和袁氏子弟坐在一起?他……” 刘和视若未闻,风度翩翩地向众人点头致敬,一边思考着对策。但当袁术略带疑惑的目光看过来后,刘和知道,自己站出来的时候到了。 “杨长史说笑了,宴上诸公都束手无策,和又岂敢自不量力,坏了后将军的大事。”刘和先是起身对后将军行了一礼,然后环顾一周道,“但和麾下却有铁骑数千,愿助将军一臂之力,南阻周喁,东灭周贼!” “刘侍中果真是英雄年少,宴上诸公都束手无策,刘侍中却视周氏二贼无一物,好志气,好志气!”话音刚落,杨弘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宴上众人脸色闻之一变。 阎象语气也不是很好,“伯衡贤侄,这可不是幽州,话可不能乱说,是赵括还是赵奢打过之后才知道。” 本来席间众人还有些人被刘和的豪气所感染,但此刻所有人的脸上全都若有所思。军中诸将更是激愤起来,一个个冷嘲热讽。 唯有一人从席间站起,卓尔不群,睥睨群雄,此人正是孙策,只见他横眉冷对,慷慨激昂道,“当年霍去病北击匈奴时也不过十七岁,诸公为何只提赵括却不提冠军侯!” 刘和闻之脸色一变,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不知这孙策是有意如此,还是一片好意? 但当孙策清澈的目光看过来时,刘和只得颔致谢。而席间众人有的大声附和,有的怒叱小儿无状,有的慑于孙文台虎威诺诺不敢言。 堂上顿时乱作一团。 这是有侍者小跑过来,将一卷素色帛书递给袁术,由于杨弘坐在右手第一位,清晰地看到最后的落款两字——袁闳,脸色微微一变。 …… 当下袁术端着酒樽轻击酒案,于席上跪坐起身,:“诸位且肃静。” 大厅里的话语声顿时骤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袁术的身上。 袁术的目光却落到刘和的身上,肃容道:“本将曾与刘侍中约定,当幽州遣军来时,我将与其共迎天子!奈何婢生子无道,竟遣周昂偷袭阳城,以至大军迟滞九江。既然刘侍中欲先助我共击周昂,我再次声明,待到时机成熟,自会与刘侍中一道迎天子东归!” 袁术虎顾鹰视,见众人纷纷低头,方才直视刘和,“刘和听令!” “末将在。” “今天我以后将军之名,将你调到我的帐下,明日起兵,移驻下蔡南门,南截周喁,北击周昂,能否胜任?” “末将必不辱将军之令” “善。” 袁术点点头,也不多言,示意众人继续饮酒,转身往后堂走去,杨、阎与张、桥等军中大将紧随而去。 后将军一走,席间的拘束顿时少了很多,刘和一下子成为宴上的焦点,众人纷纷敬酒,刘和来者不拒,心中不禁叹道,在这乱世,有兵才是草头王啊! 孙策也远远敬了一杯,只是眼中却闪出莫名的光芒。 …… 走出后将军府后,刘和的脑袋有些晕沉,待和宴上诸人一一道别之后,亲卫牵着马走了过来。 被风一吹,刘和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满脸通红的刘和却突然亢奋了起来。 刘和也不骑马,推开亲卫,大步向驿站方向走去,不一会便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之中。 但漫天的大雪中却传出刘和的大笑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 幽州军的临时驻地在汝阴,与平舆隔着鲖阳、固始二县。 刘和等人一路奔驰,第四天才堪堪赶到汝阴。倒不是路途太远。众人曾多次中途停下休息,顺便打听了一些消息,也对幽州军有了更深的了解。 此时众人正聚在汝阴城的酒楼中,商讨此行的目的。 “主公,属下并不建议您想亲自去军营,”封旻犹豫了片刻,坦言道。 “哦,这是何故?”这时周边的亲卫也纷纷看了过来,众人都知道新来的主簿,很得公子的重视,都想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 “旻担心的是周亚夫军细柳的的旧事,”封旻劝谏道,“从诸多迹象表明,军中已达成一致,诸将肯定会立下马威,打击主公威信,还请主公遣使先行。” 周亚夫是前汉开国功臣绛侯周勃的儿子,当时领军驻扎在细柳,天子亲自去慰劳军队,没想到使者和天子都被披坚执锐的军士挡在了营外,号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在得到周亚夫的军令后,天子等人才被放行。事后周亚夫不但没受到责罚,反而被升为中尉。 刘和可不是天子,而是大军的主将,若是被拒之营外,哪怕只是一会儿,传出去都是对威信的巨大打击。 刘和沉默不语,朱禾却闻之大怒,“公子,禾愿为前使,会会这军中诸将。我到要看看,谁敢拦我老朱!” 诸多亲卫中,朱禾可以说是最有学问的,别看他急躁易怒,活脱脱一副武人模样,实际上这厮从小陪刘和一起读书。 刘和摆摆手示意朱禾稍安勿躁,看着气定神闲的封旻,笑着说,“想必先生心中早有定计,和愿洗耳恭听。” 封旻整了整衣冠,躬身行礼道,“旻毛遂自荐,愿为主公前使!” 朱禾的眼珠睁的滴溜儿圆,心中暗骂,这不和老子的话一样? 但在刘和心中,封旻可比朱禾这个这厮靠谱的多。就像上次混进府中,府邸那么大,人那么多,每天不需要有人送菜、有人出粪啊?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找个什么理由混不进去?要不是侥幸,直接就被打成了死狗。 刘和沉吟片刻道,“这倒是个办法,但消息不一定可靠。军中的一切,我们都不是很清楚。” 他知道封旻主意已定,毕竟封旻这个主簿也需要一定的威望堵住他人的嘴,也不劝阻,只是叮嘱道,“先生多加保重,和可以失去威信,但不能失去先生啊!” 封旻心中感动,郑重行礼道,“臣必不辱使命!” 第12章 谁给谁下马威 幽州军驻扎在汝水北岸,背靠大嵬山,而汝阴就在南岸。 汝阴作为袁军与九江对峙的后方中转基地,大量军队驻扎在附近,唯一的水军也在汝水上扎营结寨,将幽州军牢牢地围在大嵬山下。袁术不少军队也因此被牵制在汝阴,无法调动。 或许这也是袁术将大军还给刘和的一个原因。 但袁术虽然能禁止幽州大军的随意调动,但是零散的士兵他们是不受限制的,他们既不受袁术的限制,也不受幽州军上层的限制。 实际上一群杀过人,见过血的悍卒,长期被困在营中,不疯才怪呢!所以诸营一般都轮流给士兵放假,当然时间很短,往往只有几个时辰,但士兵的情绪却会缓解很多。 但这两天不一样。 牙将桓彪像巡视领地的雄狮,凶狠的盯着每一个靠近营地的人,他的身后是十几名像长枪一样挺立的士兵,每一个都披戴盔甲,兵器锐利,随时等待着开弓搭箭,弓拉满月。 牙将即牙门将,往往用来担任牙门的守将,他们不一定是军中武艺最高的将领,但一定是最悍勇的一个。历史上赵云、魏延都先后担任过与之相似的牙门将军。 桓彪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作战勇猛,悍不畏死,从军十余年来,披伤数十处,斩百余级,人称“百人斩”,是军中最凶神恶煞的存在。 士兵对他的畏惧更甚过决曹,现在军中高层着令他把手营门,没有一个敢随便进出,当然,这只限于军中。 当封旻一人牵着马匹一个人走过来时,桓彪不由自主的眯上了眼睛。 封旻巾帻白袍,典型的士子打扮,但身上那份镇静自若的气度,却令人不可小视。 “军营重地,来者止步!”守卫的士兵当即分出两人上前拦住。 谁知封旻却看也不看他们,反而向桓彪拱手笑道,“在下封旻,乃是军中新来的主簿,在此见过桓将军” “你认识我?”桓彪冷声道。 “桓彪将军百战余生,斩过百级,军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桓彪可不吃这一套,眼睛一瞪,裂开血盆似得大嘴,冷笑道,“我可不管你是谁家主簿,我只听田都尉的军令,敢靠近营地者,杀无赦!” “吭哧”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刀,只见上面血迹斑斑,刀刃上也有不少牙口,旁边的雪地上都映射着森然的白光。 但封旻却丝毫不受影响,笑吟吟地拿出一份军令,“哦,不巧在下手中也有一份军令,不知桓将军可有兴趣一观?” 桓彪哪有这份兴趣,本以为来的是条大鱼,没想到只来了个虾米,顿时失去了耐心,恶狠狠地道,“我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从哪来便滚回哪去,二是我现在就将你的脑袋砍下来,让人将你抬回去。” 回答桓彪的是一道雪白的刀光,不待众人反应,上前来的两名士兵腰刀中的一把已经消失不见,瞬间出现在了另一人的脖子上。 封旻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那我也给桓将军两个选择,一是请我进去,二是绑我进去。” “你在威胁我?” 桓彪的眼珠充满了血丝,射出危险的光芒。周边的士兵不由得远离了几步,知道这是将军飙的前奏。 谁知封旻“哐当”一声将长刀人在了地上,恢复先前谈笑自若的样子。 “在下哪敢威胁将军。旻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主簿,田都尉捏死在下就像捏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主公刘和也不见得会为了区区在下与田都尉翻脸。” “在下可比不得桓将军你位高权重,深受赏识!” 封旻似乎是意有所指,桓彪能多次险死还生,也没少当过棋子,当然知道,自己屁得位高权重,深受赏识。 见桓彪若有所思的样子,封旻加了一把火。 “在下只不过区区一士子,所求的也不过是见田都尉一面,难道桓将军害怕在下对田都尉不利?” “若桓将军若放在下进去,最多不过被责骂几句吧了,焉知不会因祸得福?” “可若将军一意相拦,说不得旻只能横死在这营前,还盼将军不要赴我前尘。” 看着封旻意味深长的笑容,桓彪知道对方不是说笑,只得怒冲冲的对身后喊道,“开营门!” “桓将军……”旁边似乎有一个士兵想要劝阻,话还没出口便被狠狠瞪了回去。 这是内门中有人眺望了一下,悄悄向营中深处走去,桓彪假装没看见。 …… 一进营地,封旻就听到了军队操练的军令声。 此时的两支军队正在模拟对战,黑压压的一片,互相正对着对方,在空中飘荡的各色各曲的军旗,在旗帜下,排列整齐的士兵,分别持着长刀,长矛,及弓箭分为不同的阵列,威武的对峙着。 只听通通的鼓响个不停,敌阵中旗帜一抖,双方各遣出一支百余人的骑兵,骑兵着甲挎弓,身上有一股百战余生的杀气。 他们似乎懂着如何给敌人以更强的压迫感,是以并不纵马疾驰,反而持缰缓行,马蹄踩着节拍,仿佛每一下都踩在人的心脏上,缓缓逼近,带着一股蓄势待的压迫感和冲击力。 封旻眯着眼,冷冷的盯着两支精锐,一言不。 桓彪见过不少纸上谈兵的书生,真上了战场,吓傻的都有不少。桓彪本来还想看看封旻脸色白,两股战战的样子,出一口营前的郁气,见封旻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顿时大感无趣。 桓彪哪里知道从父署理过军务,还亲手杀过贼寇,县里的乡勇虽比不上幽州将士,但毕竟也与黄巾有过多番厮杀,身上的杀气却一点也不少。 看着封旻镇定的样子,桓彪心中多少有了些钦佩。 …… 此时营中主帐内,田温正在大宴同僚,拉拢诸将。 短短两个月内,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了。效果也很显著,军中最大的对手骑都尉阎刚此时已经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左下处。 想到田家的势力又能得到一次提升,可以更好地在刘虞与公孙瓒之间左右逢源,田温不由得志得意满, “干杯!” “干杯!” “干……” 正在这觥筹交错,酒至半酣之机。 田温提起酒樽,叩击了一下案桌,待帐内声音渐歇后,故作叹息道,“本来经过诸位这些天的不懈努力,长公子终于被放回了军中,老夫应该高兴才是。奈何一想到众将士一路长途跋涉,刚到汝南却又要到九江送死,老夫又心中不安呐!” 田温仰天长叹! “老夫出征前曾答应每一位将士的亲属,一定将他们全部带回幽州!若是有一人折损,让老夫如何面对幽州父老!” “都尉莫要担心,既然反正长公子已经被放回来了,我等跟随你回幽州便是!” 田温刚假惺惺的挤了几滴眼泪,立马就有忠心的狗腿起身附和! “没错,我等又不是汝南人,凭什么要为袁术拼命!” “可我听说长公子……” “呵呵,他刘和到底是我幽州的长公子,还是袁术帐下的袁氏双雄!” “可我们毕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知己,刘丰猛地将酒樽摔在地上,“田守义,老夫只问你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迎长公子入营?” 泥人还有三分怒火,老好人田丰终于忍不住了。 “刘老将军这是何意?”田温故作诧异道, “老夫何时说过不迎长公子入营了?只是何时迎接,如何迎接还有待商榷罢了,尤其是长公子要带全军将士送死这件事,实在是不适合主将一职,我看……” “报。”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声高喊。 田温心中突然浮现出浓浓的不祥预感,说着:“进来。” 进来的是田温的亲信,他快步走进帐内,单膝跪地道,“报告都尉,门外又来了一个主簿,自称是封旻。” “封旻?”田温心中暗骂,小贼果然奸诈,竟然派小卒过来探路,自己的一系列准备又白费了! 于是不悦道,“我不是跟桓将军说了吗?再有假冒者,一并乱棍打死。” “可是……”亲信心中嘀咕,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知啊! “什么可是,还不快去!”田温双眼一瞪,怒斥道。 “可是桓将军已经将人带进来了。”亲信硬着头皮道。 “什么?”田温有些生气,也没了兴趣再跟刘丰及亲信废话。 将樽中酒一饮而就,对着诸将故作爽朗一笑,“既然如此,今天老夫就和诸位一起看看,这所谓的封主簿是何等货色。” 刘丰刚要说话,便有亲信扯其衣袖将其制止,刘丰瞬间反应了过来,现在确实还不到自己飙的时机,自己还是得先看一看,伺机而动。 第13章 汝敢杀我乎 当封旻走进帐中时,帐中极度安静,针线落地可闻,数十双眼睛正不善的盯着他。 封旻仿佛一点不受影响,风度翩翩地对着主位行礼,“堂上之人可是田温田都尉?” 此时的田温锦衣玉带,白面长须,一点不像行军打仗将军,反而像庙堂之上的文臣,高高在上的坐在主位上,也不答话,只是寒着一张老脸冷声问道,“来者何人?” “在下封旻,乃是军中新来主簿。” 封旻不失礼数,镇定自若的气度令人折服。 “嘿嘿,新来主簿?”田温冷笑道,“这短短两月之内,我幽州军中光来的长史就有二人,主簿更是来了三人,你可知道他们都哪里去了? “哦,不知去了哪里?”封旻饶有兴趣道。 “皆老夫下令拖出去喂狗了!”田温说着,竟出得意的哈哈大笑。诸将纷纷起哄,伴随着是满怀恶意的目光,刺骨的杀气。 封旻面色不变,语气嘲讽道,“我怎么听说田都尉为了保证粮草供应,不但对他们卑躬屈膝,还每次都一脸谄媚地亲自将人送过了汝水?不过田都尉能为大军做到这步,也算能屈能伸真豪杰了。” “放屁!”田温闻言脸色大变,环顾四周,却见帐中不少将领都投来了质疑的目光,看来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 田温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实际上袁术只派过一位长史过来,田温表面上耍了一顿威风,暗地里确实将其礼送出营,还贿赂了对方不少钱财。毕竟己军的浪草供应全部掌握在袁术的手里,田温也不能太过得罪对方的使者不是?没想到田温表面上的一番做作,事后竟然大获军心! 田温由此一不可收拾。 后来为了拉拢军中的激进派,田温又派人假冒了几次袁使,接着威风凛凛的将来人赶走,大涨了自己在军中的威信,阎刚因此也被他压了一头,但哪有什么每次都一脸谄媚地亲自将人送过了汝水一事?但他又不能将事实说出来,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田温一时哑口无语,但封旻却是得理不饶人,“对待敌人卑躬屈膝,恨不得以身侍主,对自己的主将却骄横跋扈,肆意欺压,岂是臣下所为!” 此时一道道或嘲笑,或怀疑,或恶意的目光投向了田温,令他感觉老脸丢尽,脸上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忍不住脱口而出,“竖子牙尖嘴利,莫非欺我剑不利乎?” 封旻横眉冷对,豪不示弱! “我只恐汝老而无胆矣!” 田温闻言,恼羞成怒,拔剑而出,帐中亲信也纷纷挺身持剑,其他将领不得以拔剑自卫,一时间帐内刀光剑影,气氛凝固到了极点,似乎下一刻就要血溅五步! “竖子!胆敢扰乱军心,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汝敢杀我乎!” 封旻临危不惧,大步上前,直视田温! “田!都!尉!”封旻紧咬牙根,牙龈都渗出血来。 “汝敢杀我乎!你若敢杀我,就请将我人头斩下,悬挂辕门,示众全营!” “汝敢杀我乎!你若敢杀我,就请将全军列阵前,披甲执锐,枕戈待旦!” “到时候还请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主刘和,皇室贵胄,大汉宗亲!敢不敢单骑踹营,夺我头颅,复我之仇!” “到时候还请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主刘和,世祖之后,东海王孙!敢不敢以以营为鼎,以己为牲,祭奠这大汉的列祖列先!” “到时候让全天下都看看,这大汉养士四百年!还有没有为国投笔从戎的勇士!还有没有卫国封狼居胥的豪杰!” “到时候让全天下看看,这天还是不是大汉的天!这地还是不是大汉的地!” “田!都!尉!” “我再问你一句!” “汝敢杀我乎!” 封旻步步向前,将生死抛之度外,此时他睚眦欲裂,怒冲冠!每向前一步,田温的脸的就白一分,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这煌煌大汉四百年的余威竟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封旻声音嘶哑,怒吼声连声带都扯坏了,凄厉的质问声在帐内回荡,振聋聩,余音不绝! “匹夫,欺我汉室无人乎!”此时田温右下第一人,一脚将面前的案桌踢到,大吼一声,“刘丰在此!谁敢对长公子不敬,先从老夫的身上跨过去!” 此人正是刘丰,此时他披头散,状如疯癫! 谁也想不到平时好好先生似的刘丰竟然如此可怖,诸将都有些目瞪口呆,随即帐中一片骚动! 阎刚暗叫不好,想不到汉室积威如斯! 赶紧起身相劝,“刘老将军,稍安勿躁,田都尉绝无此意,只不是是怒火上头,口不择言……” “狗贼住口!” 刘丰一口喝断,像恶狗一样狠狠盯着阎刚,眼睛里全是凶残的目光。 “汝及汝兄,当年不过是胡人帐下的奴狗,我族兄怜你兄弟二人有几分武勇,知晓胡事,不以为低贱,提拔你兄弟于微末之中。当初你劝说我先不要派人去见伯衡,我还真当你是好意,想不到你之心肝全都被狗吃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刘家的?” 说着竟拔出佩剑,狠狠敲在阎刚头上,阎刚一下栽倒在地,额头渗出血来。 刘丰此时持剑而立,目光如电,横扫众将,“我欲迎长公子入营,不知谁人愿意随我!” 刘丰一扫之前的窝囊样,站在主位前,直接将田温挡在身后,威风凛凛挺立帐中,大有一言不合,便欲杀人的样子。 此时阎刚已被人扶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知是羞愧,还是恼怒,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左军诸将最先反应过来,纷纷跪倒高呼,“末将等愿随司马,迎长公子入营!” 紧接着阎刚帐下骑都朱涓,也带领麾下诸将跪下高呼,“愿迎长公子!” 最后整个营帐的兵将,终于全数跪倒,“愿迎长公子!” 见大势已去,田温及阎刚这对老对手对视一眼,眼中全是无奈,只得相继跪下,高呼,“愿迎长公子!” …… 待送得封旻过河,怕引人注意,刘和便带着十数骑绕道上游,渡过渡口,前往营地。一来二去到花了不少时间。 刘和跨坐在马上,遥望远方,这时心中有些担心也有些期待,不知军营之中会是怎样的情景? 路绕的有点远,此时离营地还有七八里远,亲卫扶刘和下来休息,等待斥候的消息。过了片刻,前方探路的马季、郝翊竟然一脸惊慌的跑了回来。 刘和赶紧上马远眺,只见远方有数十条黑影奔驰过来,不一会就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 众亲卫惊慌失措,纷纷劝诫刘和暂避其锋,刘和勃然大怒,一鞭子狠狠甩出,抽开扶向自己的众人,临危不惧道,“先生已入军营久矣!若事有不谐,先生必死!若真是如此,我刘和又岂会苟且偷生!” 众人闻言,感动万分,纷纷持弓上马,列阵以待,将刘和拱卫在其中。 不一会,远处的一行人便赶到了近前,随着不断接近,竟渐渐地放缓了马。的是一员披头散的老将,隔着老远便喝道,“前方之人,可是长公子刘和? 一听此声,刘和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族叔刘丰。 于是赶紧骑马迎了上去,笑着说,“多年未见,叔父依然身体健硕,可喜!可喜!” “老了,老了。”说着赶紧上前,给刘和引荐身后之人,第一人赫然是封旻,刘和驱过去,拉住住封旻之手,一时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化作了沉默。 这是忽然“扑通”、“扑通”传来一阵坠地声,原来竟然是一群**上身的军将,不顾天寒,身后背负着木条,纷纷上前跪拜请罪。 刘和已知营中生的事情,赶紧落马上前,将众人一一扶起,好言劝慰。 待走到田温阎刚二人面前,刘和忍不住叹道,“二位将军都是秩比两千石的大将,与和平级,和何德何能,敢受二位如此大礼?” 此时大风呼啸,雪水满地,各位军将全跪在泥地里,不肯起来,寂然无声。 此时大风呼啸,雪水满地,各位军将全跪在泥地里,不肯起来,寂然无声。 十数名亲卫,持弓亮刃,侍立他的左右,冬日光辉肆意的散在他肩上,经把他映得如金甲天神一般,威严、肃穆。 田温二人曾数次见过刘和,都对他有些轻视。尤其阎刚,曾在军中大比上考教过刘和,认为他只不过是仰仗父辈余荫的公子哥,中人之姿罢了,哪有此时的仪姿? 恍惚间,二人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刘虞。 当时前中山相张纯、前太山太守张举与乌桓大人连盟,动叛乱,进攻到蓟下,烧毁城郭,虏略百姓,军队达十余万人,席卷幽冀,无人能挡。 临危受命的刘虞就是这样带着十数骑,仪太肃然的立马乌桓王族的面前,乌桓诸酋纷纷请降,张氏二贼被迫逃往塞外,叛乱一举而定。不久之后,二贼的人头便被送到了刘虞案前。 自己是何时丧失了敬畏之心?利刃久藏就忘了他的锋利了吗? 二人一时间争雄之心大减,满脸通红,不知所言。 刘和不为己甚,下令众将穿上衣服。 这时,忽然有一个满脸横肉、煞气纵横的黑大汉,傻笑着走了过来。众亲卫纷纷上前阻拦,刘和示意退下。本意此人有话要说,不想这大汉竟舔着脸要为刘和牵马坠蹬! 众人目瞪口呆! 刘和忍不住纳闷,这黑厮是谁? 第14章 公孙越来了 十二月十四,有雪。 雪不大,虽有些纷纷扬扬,却远远比不得燕山雪花大如席的幽州。 说起来也是自作自受。为了重归军营,刘和散布了那么多勾起将士归乡之意的谣言,等自己夺回了大权,却不得去安抚将士,一一平息。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好处,当以后事情真的生时,将士们也会将信将疑,会留给自己足够的反应时间。想到这里,刘和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两天全忙这个了。 入营的第二天,昨天生的一切便迅传遍了整个营地,刘和的威望迅达到顶点,刘和也从将士口中的公子和变成了长公子。 而田温、阎刚及其亲信也都以生病为由,纷纷躲进营帐,这就给了刘和整顿军营,拉拢军心的机会。但刘和可不认为田温等会就此让步,他们此刻很可能躲在角落里默默地舔着伤口,等待着机会随时出致命一击。 毕竟刘和手中的力量还不到全军的一半。 全营五军按理说正好五千人,但实际上六千人都不止。像桓彪统帅的掌握有巡逻、戍卫之职的牙门军;隶属于后军的督粮军;决曹执掌军法队等部曲,都在五军的编制之外,并且在名义上都是直属于刘和的嫡系。可惜这些部曲一直被田温掌控在手里,因此被渗透的非常严重。目前只有桓彪主动投靠过来了,哦,也就是那天主动给刘和牵马坠蹬的黑脸大汉。 刘和本来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召开一次军议,借着威望高的时候,尽可能多的拉拢军中将领,却被封旻劝阻。原因很简单,昨天那么多将领负荆请罪,第二天就见面,难免会很尴尬。 所以封旻劝刘和先多将心思放在士兵身上。于是军营中到处都是刘和的身影。 刘和足足用了三天与士兵同甘共苦,效果也很明显,大部分士兵们都认可了刘和这个长公子,大军的拔营起寨也很顺利,刘和成功在半个月内将大军带到了下蔡。 当然也有不顺的地方,列如军中的很多将领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田温也送来了军中两个月来积攒的军务,按照封旻所言,其中大部分都被处理过了,却又以“全新”的面貌摆在了主将的案牍上。 还别说,虽然有封旻的帮助,这还是牵扯了刘和的一大部分精力,拉拢工作也被迫中止了。等袁术任务来的时候,刘和才取得机会,趁机将它们抛给给了封旻,自己带着亲卫跑了。 这件任务,刘和是可以不接的,奈何刘和有自己不得不去的理由,因为公孙越来了!刘和的任务就是代表袁术去迎接公孙越。 如果说刘和与袁术关系是亦敌亦友的话,那么公孙氏就是刘氏父子两人的大敌,双方没有妥协的可能。所以刘和必须去亲眼看一看公孙越,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此时正值深冬,天寒地坼,免不了又是一番奔波辛苦。好在这一路上,有黄猗陪伴,其风趣言谈,倒是令刘和颇为佩服。 “伯衡,你看,前面那大河便是汝水了,只要逆河而行,不出三四日,便可到达新阳县了。” 黄猗立马路上,身后跟着刘和等人,他手指前方大河,说给刘和听。 “我听说公孙越似乎就停留在这汝水之畔驻足不前,可有此事?” 黄猗当然知道,但有些事情却不能乱说,只笑笑,说着:“公孙将军或许有他的顾虑吧。” 见他兴致不高,刘和也不便深谈。 很快,有一管事打扮的中男子,从路边走来,对黄猗,刘和各行了一礼,一脸恭谨的说,“黄功曹,刘校尉,我家主人已经在乡下备好了食宿,二位可以随时前往休息。” 黄猗朝他点下头,转脸问刘和:“伯衡,我们一行人太多,驿站恐怕容不下,不若到孔家先暂歇一晚可否?” “善。” 略相让后,黄猗先一步前行,刘和紧随其后,一行人6续驰往孔家。 如此行了三四日。 一路上,黄猗倒是好兴致,尽管到处都是皑皑白雪,他依旧常常骑马远眺,一派悠然自得。似乎经过上次之事后,整个人都变得然了许多,听说他背后没少替刘和说好话。 刘和心中感激,一路上也是刻意结交。 随着不断临近新阳县,刘和暗暗猜想,听说公孙越此来还带来了数十骑白马义从,不知道那浑身都是胆的赵子龙会不会跟着前来? 有着这般猜想,越靠近新阳,刘和反而越有些期待起来。 一行人依汝水河岸而行,策马向前,行出十多里路,新阳终于到了。 就在这时,数骑自城池方向而来,数骑皆乘白马。 看着数骑白马,刘和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白马银枪的少年,长枪所指,所向披靡。 稍近,却是白甲骑兵,当先一人远远领先。其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黄脸虬须,有威仪,大音声,隔着老远就听着了喊声:“前方之人,可是公子猗?” 不由看也知道,此人必是公孙越无疑了。刘和虽然从未记得见过公孙越,却见过公孙瓒,他和堂兄公孙瓒倒有那么六七分相似。 公孙越其人骄矜傲慢,在幽州除了堂兄公孙瓒和州牧刘虞之外,谁也不放在眼了,到了汝南恶性不该。从他称呼黄猗为公子猗而不是黄功曹就就可以看出,区区功曹可不被他放在眼里,他在乎的只是袁术之婿的身份罢了。 黄猗现在越来越沉稳老练,又兼言谈风趣,听后不但不以为意,反而策马前迎,笑语连连,尽显大家风度。 但刘和却有意挑衅,张口冷嘲,“叔璋将军果真是在幽州骄横跋扈惯了,到了汝南也是骄气不减啊!” 叔璋是公孙越的表字,以前公孙家是寒门,从公孙瓒这一辈才开始崛起,子孙单薄,这一代只有堂兄弟几个,公孙越排老二。公孙越接着堂兄达后,心态从自卑转为自大,才有了骄矜傲慢的性格。 公孙越闻言眉毛一皱,见是刘和,把眼一瞪,“我道是谁,原来是州牧府家的长公子,听闻你被人栓在汝南,初时我还不信,不想你竟将栓你的那人当成了主人!” 刘和不记得见过公孙越,公孙越可记得刘和。 刘和也不示弱,“我可不像某人,在幽州被圈养的时间长了,还以为是大王,一见汝水就吓得你不敢动了,显出了本形。” 黄猗一看两人一见面就吵了起来,头都大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尽量化解两家的矛盾,看来是没戏了。 黄猗赶紧给刘和使了个眼色,然后向前劝慰公孙越,“公孙将军且莫生气,还是正事要紧。大军的吃穿住行,后将军都安排好了,我是来给公孙将军引路的!” 公孙越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刘和果然给了黄猗面子,也不吵了,反而驱马上前,迎了上去,不过却与公孙越一错而过,停在了一名年龄比刘和稍长的青年侍卫的身边。 刘和目不转睛地盯着着眼前这个身长八尺,姿颜雄伟的青年,青年目若星辰,脊梁挺直,双手随意的垂在两侧,仪态肃然,有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青年英姿勃,脸上并未因刘和的失礼之举出现任何的不自然,反而坦然自若地行了一礼,“赵云见过长公子。” 刘和心中一跳,果然是他! “哦,子龙将军竟然认识我?”刘和满面春风,上前自然的拉着青年的手臂,“和何其幸也!” 青年眉头一挑,倒没有将手抽回,反而恭敬地问道,“长公子也听说过我常山赵子龙吗?” 刘和很自然地抹了下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爽朗一笑,“那是当然。子龙将军数拒黄巾,威震常山,谁人不知?我当时要不是急着要奔赴长安,定然拜访将军去了。不知子龙将军现在在奋武将军帐下下担任何职?” 赵云闻言苦笑,“长公子还是不要将军、将军的叫了,云实在不敢当。承蒙主公厚爱,将我招进了白马义从,如今不过是区区队率罢了,切莫让人听了笑话!” 刘和赶紧松手赔了一礼,正色一礼道,“先前不知,多有得罪,还请子龙兄不要见怪。” 然后又愤慨道,“子龙兄如此大才,竟然只得队率一职,实在是某人有眼无珠!子龙兄不若来我营中,我愿以别部司马一职相待!” 赵云面色果决,不为所动,连神情都有些微冷。 刘和赶紧改口,瞬间变换了脸色,抢先在其拒绝前道,“确是我的不是了,子龙兄如此忠义,又岂会另投他人!不过子龙兄还请记住,义在忠后,国在人前,若哪天子龙兄觉得所托非人,大可来找我刘和,我必虚席以待,绝不诓汝!” 也不待赵云回话,朝赵云、黄猗二人各行一礼,策马而去,两名亲卫见状,也纷纷掉转马头,追赶了上去。 第15章 粮草问题 黄猗本来还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想剧情转变的太快,没等弄清刘和的意图,刘和已经一溜烟的跑了。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公孙越却险些被气炸了肺! 公孙越虽然为人骄傲自大,却从小就钦佩自己的堂兄,容不下别人的半点侮辱,刘和左一个有有眼无珠,右一个所托非人,公孙越连把刘和杀了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刘和跑的快,公孙越准上去拼命。 公孙越扫了一眼有些疑惑的赵云,冷哼一声,暗骂吃里扒外!竟然一抽马臀,策马而去。黄猗只得苦笑一声,带领众人,追向公孙越。 此时亲信悄悄凑在公孙越身边,低声问道,“将军,据我观察刘和一行人确实只有三人,可需属下偷偷带人将他……” 公孙越低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我答应过大兄,不会伤其性命,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这是黄猗已纵马赶上,好奇的问,“不知这位子龙将军是何许人也,刘伯衡竟然对他如此推崇?” 公孙越本来就黑的脸色变得更黑了,闷声道,“寻常人罢了。否则以大兄的眼光会只让他担任队率?大兄素来与刘虞不和,可能是刘和竖子不知从哪打听到了赵云的名字,故意抹黑大兄罢了!” 黄猗还有些疑惑,公孙策已经狠狠抽了一马鞭,马又加快了几分。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旁边的赵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寒风凄厉,大雪纷飞,何处才是英雄的出路? 当年赵云聚拢乡人,抵拒贼寇,连四世三公的袁绍都听闻了他的名声,派人相请。赵云认为袁绍不是明主,便带着数百人投靠抗击鲜卑有功的公孙瓒。当时公孙瓒还极力嘉奖了赵云一番,将他安排进了亲军白马义从。 一晃几年过去了,公孙赞似乎早将自己给忘记了,这次终于将他想起,派他去护卫公孙越,公孙越似乎对他有些不喜,这下更是将他彻底得罪了! 赵云微微苦笑,无妄之灾啊! …… 刘和此时却有些志得意满,暗喜给给赵云留下了一身不羁的名士风范,可惜意淫却被马季这个莽汉打搅了。 “公子,这不像你的风格啊,就算是敌人您不也都是当面笑着,背后捅刀的吗?”马季闷声闷气道。 刘和的脸色瞬间黑了,得意不翼而飞,暗道以后再也不带这莽汉出门了。 刘和此次来见当然不是来摸公孙越的底细,匆匆一面能看到多少?人家公孙越又不是傻子。 刘和此行是故意与公孙越闹翻,以后公孙越死了,传到刘虞耳朵里,能让他对公孙瓒有些戒备,毕竟也是自己这一世的老头子不是? 至于历史可能被改变? 嘿嘿! 当然若老头子能在公孙瓒壮大之前把他干掉最好,只是以老头的性格,唉!这也是刘和不愿回幽州受老头子钳制的原因。 看着马季一脸期待的样子,刘和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夏虫不可语冰! 刘和狠狠地抽了马臀一鞭子,加前行,将马季甩在身后。 …… 当刘和赶到军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本来应该正在训练士兵不见了踪影,刘和脸色有些阴沉,桓彪一路给刘和讲解几天的变化。 “主公,您刚走的第二天,后将军府的杨长史就派人通知,由于冬天加上长期作战,粮食有些短缺,所以后将军府打算将原本运给我们的粮食分出一半给新来的公孙将军,军中意见很大。” “他们人只有咱们的五分之一,凭什么对半分!”马季嚷嚷道。 桓彪一脸无语,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好不好? “当时主公不在,接见使者的是副将田都尉,使者一走消息就传遍了。田都尉下令,以后的伙食全军减半,这训练也就没法进行了!” “那都尉现在人呢?” 要说其中没猫腻,打死马季,刘和也是不信的。 “使者一走,田都尉就以伤寒复为由躲进营帐,然后将军务扔给了封主簿,闭不见客。现在军中已经闹翻了。” 刘和阴沉地点了点头,径直去见封旻。见到封旻的一瞬间刘和吓了一跳。 本以为眼圈乌黑,焦头乱额的封旻,此刻正在帐内悠闲地喝着热茶,烤着火盆,悠然自得。不知为什么,见到封旻的一瞬间,刘和有些乱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刘和故意绷着脸,不悦道,“都什么时候了,先生还有心情喝茶?” 封旻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热茶,笑着说, “主公,这不都是早就预料到的吗?您又何必生气。这对我们而言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啊!” “此话何说?”刘和也顾不得再装了,跪坐下来,不顾茶热,一饮而尽。 “虽然田温又给主公添了一堆麻烦,但只要主公能够完美解决,不但能够收获军心,反而有了插手后军的机会,若胡广此人还不知趣,主公还可以趁机将他架空。” 封旻信心十足道。 可刘和还是有些忧虑,“话虽如此,可就算我们向后将军申诉,只要稍一扯皮,恐怕就要拖到下个月了。” 封旻神秘一笑,“主公宽心,旻早有定计。” 说完将计划细细道来。刘和闻之大悦,疾声高呼,“马季何在?” “属下在。”营外的马季快步走进帐中。 “快去将胡司马” “诺。” 马季领命出去,营帐打开的一瞬间,一大片雪花夹在风中吹了进来。 刘和叹道,“又下雪了!” 封旻应道,“是啊,又下雪了。” …… 行得数里,始见繁亭。 繁亭位于南顿与郡治平舆的交界处,隶属于平舆,当年封旻就是在这里遇到崔氏的。 封旻此次奉刘和之命前往崔家,天气不错,心情也格外的好,正好借机送崔氏回娘家。 “看到那片桑树了吗?你当时就躲在其中。” 封旻指了指远处的小山坡,一如当年,上面长满了桑树,只是还未到采桑的季节。 “当然,当年我和小姐妹们出来采桑,一不小心遇到了你这个坏人。” 崔氏藏在封旻怀中,荣光换,仿佛在一夜之间回到了少女时代。 当时封旻还是意气风的少年,与同县的士子一起去郡治游玩,却被桑林里清脆的笑声所吸引,封旻一眼就看见了崔氏。 两人相互依偎回忆着过去,不知不觉已到了崔王里。 崔王里就是崔氏娘家所在,是繁亭之下的几个里之一。 此时刚日上三竿,见得周围景像,吕尚静就是一怔,记得几年前经黄巾之乱,这里已破败不堪,没想到如今人烟繁盛盛,乡人来往不绝。 赤阳高挂,只是秋风还是有些刺骨。 封旻二人下得牛车,对着牛车上的郝翊说着:“这一路辛苦了,亭里已经安全多了,你先休息一下。好长时间没来,我去认认路。” 由于最近汝南比较乱,刘和不太放心,派遣比较机灵的郝翊沿途一路保护。 这车上有半车货,是送给亲家的礼物,几年来崔氏第一次正式回娘家,封旻不能让她丢脸。 封旻夫妇一路走来,渐渐有人认出了二人,当年迎婚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是何等的场面?不知有多少少女背后里暗暗羡慕崔氏找了个好夫子。听说封家不是已经落败了吗?怎么看打扮不像啊! 崔王里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围上来了许多人,都是喜闻崔氏回来的亲长近邻。崔王里只有崔王两个大姓,相互之间常有联姻,因此乡人都是亲属或姻亲,好多年未见,过来问候。 封旻这几年的经历早就磨练出了人情世故,干脆让郝翊将半车的货物拉了过来,不多不少,按着辈分亲疏,各送上相应礼物,亲长朋友们就纷纷夸赞着, “封郎真是在出息了。” “小铃儿真有眼光。”小铃儿是崔氏的乳名。 “就说封家是城里的大族,子孙都有富贵之相,封郎又是南顿有名的俊杰,听说郡里曾多次打算举荐他孝廉为孝廉呢!” 诸如此类赞誉不断,听得崔氏脸红扑扑的,一副小儿女之态。 商贾重利,封家落败之后便渐渐与崔家断了联系,每年都是崔氏偷偷地回家,连奴仆都不给好脸色,哪有今日的风光。周围乱糟糟一片,封旻却应酬自如,崔氏只是温婉笑着,看着君子在人群间谈笑自若。直到送去最后一位叔伯,封旻夫妇才带着郝翊前往崔家。 崔家世代经商,崔氏的王父还是乡里的三老,在乡间很有影响力,是县里一个不大不小的豪强。虽比不得诗书传家的世家,府院却修的很大,占地比汝阳后将军的分府还要大得多。当年封旻就是在这被崔家奴仆羞辱,两家断了联系,封旻当时暗暗誓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回来。 今天,封旻终于做到了! 第16章 衣锦还乡 崔氏的伯父崔颢乃是崔家当代的家主,这几年崔家在他的治理下虽然没什么大的展,却比许多没落的家族强得多。 当听说封旻带着崔氏风风光光地回来了,崔颢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后来报信的人越来越多,听说还带了数名骑马的甲士,才急急忙忙的领着人在崔府门前等后,谁知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但崔颢的脸上没有半点不耐。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辆牛车慢腾腾的从远方过来,驾车的果然是一名甲士,后面还跟着几个骑兵。这些年崔浩也见过不少乱兵和匪寇,一看就知道是大将身边最精锐的亲兵,那股杀过人的煞气怎么也掩饰不了。 崔颢带着众人,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浑似不记得当年的龌龊。 封旻的城府也不是当初青涩时可比,整个人如沐春风,先将崔氏扶下牛车,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落落大方的接住众人。 看见封旻身着的深衣,腰间挂着铜印黄绶,眼瞳一缩,那至少是秩二百石的组绶。 想到崔家若是傍上封旻,有朝一日也有可能摆脱商贾的身份,心头不由得火热。 “哈,原来是文通啊,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要不是听乡人传来的消息,伯父我今日岂不失礼。” 崔颢一脸巴结的的样子,身后的晚辈却很吃味。他们可没这眼力劲,只不过换了省衣服罢了,还不是当年灰溜溜跑回南顿的破落户? 这时有一女子怔怔的瞅着封旻夫妇,有些出神。她年纪不过二十余,在众人中打扮最是艳丽,一向喜欢被众星捧月的她,此时的眼神却有些直。 女子姓崔名莲,家主崔颢的次女,崔氏的堂姊。 从前两人的关系很好,但崔莲凡事都爱攀比,后来崔氏嫁给了邻县的世家,而自己只能嫁给本县的豪强,崔莲当时嫉妒如狂。后来封家破败,自己的夫子却成为了乡里的求盗,自己方成了众人阿谀奉承的对象。 她曾暗中指使守门的奴仆折辱封旻夫妇,封旻不堪其辱,返车回家。当时心中还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曾经的好姊妹。可当她听说每当逢年过节崔氏都一个人偷偷到偏房看父母,怕被人看见,心中又有些窃喜。 不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破败如斯的封家又起来了,崔莲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 女儿的小动作崔颢多少也知道一些,但此时哪有功夫管这些,顾不得矜持问道,“不知文通在何处担任何职,为何这般长时间也不来看望一下外姑外舅?” 封旻举止从容,整了整衣冠,向远方拱了拱手。 “小婿不才,蒙怀义校尉看中,如今添为军中主簿一职,旻诚惶诚恐,是以不敢有丝毫怠慢!” “应该的,应该的。”崔颢虽不知怀义校尉是谁,但他却知道这是朝中秩比两千石的大将,想到这崔颢不由得又靠近了几分。 “啪。”崔颢眼前一晃,身前已被一人挡住,正是郝翊。 他知道刘和排他来的另一层意思就是给下属撑面子,他故意让腰刀与合甲出碰撞的声音,百战余生的杀气直扑崔颢。 “贤婿,老、老夫只是想请你入内坐、坐坐。”崔颢受此一惊,腿都有些软。 封旻感激地看了郝翊一眼,假装怒斥道,“郝军侯,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诺。”郝翊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站在封旻身后,虎视鹰顾,掩眼神锐利的吓人。 “无妨,无妨。”崔颢当然不知道郝翊是不是军侯,但他的态度却放的更加低了。极力邀请三人入内。 封旻笑了笑,温柔的看着崔氏,说着,“我们进去吧。” 到了里面,崔氏去看望自家大人去了,封旻却还有事要与崔颢相谈。 两人分主宾坐了,郝翊伫立在旁,崔颢令一个小童进来奉茶,聊了两句,封旻就说着:“伯父,我这次来,主要是主公身边缺几个亲信的人,你也知道我封家人丁稀薄,所以我就想到了崔家。” “贤婿所言极是!”崔颢放下茶杯,极力掩饰心中激动,停顿了一下道,“一个篱笆三个桩,都是私亲兄弟,家里的小辈们不会让你的失望的。” “这次的几个职位,都是辎重营中的重要职位,蒙主公看中,下属都由我任免,旻真是惶恐,惟恐误了大事。不过军中兵马甚众,人吃马嚼,消耗甚多,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私亲兄弟们的位置立马就坐稳了。“封旻接到。 “不知需要多少粮草?”崔颢一震,知道这是利益交换,但想想就肉痛,肯定不会少了。 “不多,只要满足五千兵卒,六千多匹战马,数百头驮畜一月的伙食和饲料即可。” “什么,这么多!”崔颢的手不自觉地一哆嗦。 封旻轻轻的呷了一口茶水,也不着急,他知道崔颢一定会答应的。 这次前来崔家,封旻共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将崔氏暂且安顿在娘家,其二,是为了解决粮草问题。 果然,任凭崔颢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松了口气,“文通啊,这次,恐怕不是我们崔家一户能办到的事……” 这是要和盟友交换利益了。崔家行商几代,加起来能有几十年,走南闯北认识了不少商家,连朐县糜家、无极甄家这样的大商贾都有过接触,自然有不少盟友。 封旻听到这里,露出了笑容,“毕竟是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最好的职位我一定会留给崔家,但四舅崔邠我一定要带走。 崔邠,字季仁,族中同辈排行老四,为人心思缜密,慎言笃行。由于是家中庶子,小时候不受重视,长大后却表现出非凡的经商才能,尤其数算方面更是一绝。 就算利益交换,封旻也要招一些有用的人。 “哦,这倒无妨。” 反正要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正事谈完了,气氛也就缓和了下来。 随后两人随便唠了几句,封旻便将放崔氏一人在家不放心,打算要安排她在娘家一事说了出来,崔颢欣然允诺,并答应第二天就让人把奴仆及行李带回来。 随后就安排的人选官职什么的,两人细细商量了一下,又安排好赴任的时间地点,封旻就下去看望外舅外姑去了。 送走封旻,崔颢的的双眼被心中热火烧的通红,“或许,平舆崔家也有机会拥有朐县糜家那样的权势吧。” 望着门外火红的骄阳,崔颢有一种预感,崔家一定会在自己手上扬光大。 …… 十二月二十四,下蔡城,天晴。 下蔡乃三州通衢,位于淮水的中下游,河宽水缓,交通便利,商贸达,处于下陈汝三郡的交汇之处,乃是九江的第三大城。 可惜本来人烟繁茂,车马喧嚣的的下蔡,经过几个月的战争,已被打的残破不堪,放眼看去,像是一座孤岛,孤零零的被环绕在蔡水之间。 城外白茫茫的雪地上,除了黑色,就是红色,天空中点缀着几柱黑烟。 下蔡城畔喊杀连天,绕城的活水也被冻成了坚冰。 雄伟的城墙已经血迹斑斑,在决曹的监督下,无数的将士,飞蛾扑火一般爬向城头,城头上滚烫的金汁、沉重的滚木、锋利的箭矢无情的落下,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有人爬起,再倒下。 “轰轰”连串巨响,数十人抬着撞木,撞木以铁叶裹其,在飞梯临城时,疯狂的撞击城门,每一下都有沙尘碎石落下,城门摇摇欲坠。每一次撞击,整个战场,袁军的的欢呼声就山崩海啸一般爆出来! 此时九江太守周昂,完全是一副武将打扮,披坚执锐,伫立在城头上。四十多岁的周昂目光锐利,神情坚毅,满头的白格外刺目,与城墙上的赤血对比鲜明。四周全是忙碌的民壮,奋力拼杀的将士,到处都是怒吼哀嚎 这时一员身材魁梧的大将靠了上来,正是部将李骧,他单膝跪地,虎目含泪道,“太守弃城吧,儿郎们坚持不住了!” 周昂雄立在高处,并不回答,只是远眺着远方大纛,大纛周围是数十员身披铁甲的骑将,无数军令从这出,传向远方。而它的正前方十几支生力军,横列开来,黑压压的一片。 周昂凝视大纛,突然之间叹息一声。 “难道我做错了吗?” 第17章 夜袭 “太守,下令吧!此非战之罪,只要过来今晚,未必没有转机。我们还有合肥,还有寿春!还有三将军派来的援军。” 李骧安慰道。 周昂已令士兵用巨石将城门堵上,但袁军任不放弃,却有更多的士兵涌上了城头,丝毫不予守城之人喘息之机,几名勇猛的牙将迅打开几处缺口,不断有士兵填补进来,有了洪水冲坝的态势。 看到这一幕,周昂终于下定决心,“好,老夫就相信你这一次。” 说着拎起两只鼓槌,拼命地锤击着战鼓,战鼓雷鸣,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每个人的心中。 见着太守擂鼓,士兵民壮全都振奋起精神,李骧更是提起长枪,亲自带头杀入敌军。长枪好像毒蛇一般,幻化出数支蛇头,左突右进,杀的两名敌将汗流浃背,一名牙将被当场刺死,另一名则跳下城墙,生死不知。士兵们倍受鼓舞,城头的敌军将士,不是被围杀,就是被赶下城头。 “今日看来是没戏了!”大纛下伫立着一员身长八尺金甲大将,其人阔面重颜,浓眉虎目,气势沉稳的骑在马上,正是负责此次攻城的主将桥蕤。虽然这样说着,眉宇却丝毫不见丝毫气馁。 “报”远处有数骑风驰电掣般的赶来,当先一人,滚落马下,单膝跪地道,“报告将军,内线急报!” 桥蕤急令人呈上,看完之后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周贼要退兵了。” 其后传阅诸将,诸将看后纷纷喜上眉头,唯有刘和皱眉道,“桥将军,不知是否有诈?” 不待桥蕤答话,副将张勋已经忍不住嘲讽道,“都言刘校尉毫不知兵,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周贼若执意不退,我等求之不得。如今贼军几乎已达极限,再过几日,别说是突围弃城,到时候连他自己都逃不了。” 公孙越也蔑视的看了刘和一眼,也不不多说,似乎是不屑与之为伍。 张勋是袁术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这次没有争到主将的职位,难免有些不快,刘和也不屑于计较。至于公孙越,自己会和死人去计较吗? 此时袁军正是需要刘和的时候,见张勋还欲张嘴,桥蕤当即打断了他,下令道,“诸位回营后,请多遣斥候,查清周贼的动态,随时做好追击的准备。” 接着桥蕤下令击鼓退兵,就见与援兵像潮水一样褪去,剩下满地的尸体。 望着袁军退去,士兵民壮们全部瘫软在地,连周昂也气喘嘘嘘,众人不由得绝望起来,如此轻视还能守得几日? …… 一进军营,刘和便将马鞭扔给郝翊,战马也被亲卫牵走,对着守门的桓彪道,“封先生回来了吗?” 桓彪躬身道,“启禀主公,封主簿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着便令人带着刘和去见封旻,显然封旻正在主账内处理军务。 刘和一进帐中,还没有喝一口热水,便被封旻一语震惊,“主公,局势不妙啊!” “什么局势不妙?”刘和刚从阵前回来,周昂不是都坚持不住了吗?哪来的局势不妙!难道是又来了什么援兵? “主公这是我回来路上打听到的消息,还有这两天军中的军报,我整理了一下,主公你看看。”封旻神色凝重,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 竹简上将情报整理归整了一下。 先是乌程侯孙坚与荆州牧刘表交战的事情,战争持续了几个月,规模越来越大,孙坚已到极限,荆州却有越来越多的军队投入战争。 第二条是南阳守将纪灵出求援的军报,说是关中好像有巨变生,请求增强兵力以作防备。 第三条是汝南郡内贼寇四起,各县兵力已经捉襟见肘,而豫州的其他郡国不知为何开始对孙坚阴奉阳违,太守国相似乎有暗中勾连的嫌疑,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笼罩在了汝州。 第四条,也是唯一的一条好消息,经过几个月的战争,九江太守周昂再也坚持不住了,似乎有弃城的打算。但可疑的是每当袁军有放弃攻城,以围城为主时,下蔡的内线就会适时送出情报,令袁军放弃打算。封旻怀疑,城内的内线都不可靠了。 第五条是周昂打算弃城,其弟周喁不但没有前来接应的打算,反而南下寿春,不断加固城防。 …… 刘和越看脸色越是凝固,渐渐现了其中的玄机。 与封旻对视一眼, “周昂这是要夜袭啊!” 说着一拳狠狠的砸在案桌上。如今刘和算是与袁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毕竟想要在江淮立足,前期还离不开袁术的支持。 封旻接着道,“周昂如今看似陷入死地,实则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周昂能把握的住,未必不能绝地反击。以如今的局势,只要袁术败了一阵,全局都会翻天覆地,袁术的大好局势就会一去不返。” “并且短时间内袁术绝对无法追击,周昂有足够的时间固防寿春,以州治寿春的雄伟坚固,袁术想要攻破不知要打到何时。更难得是寿春地处郡北,全郡的支援可以源源不断的送往城中,一旦时间长了,扬州的其他郡国也会感到唇亡齿寒,纷纷救援。全局就算是活了。” “而周昂的唯一机会就是夜袭,只要成功了,袁术就是一场大败,而周昂也不需要周喁接应,可以大摇大摆的撤离下蔡,当然若是军力允许,再次坚守下蔡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封旻叹道,“虽然我不知军事,只是偶然才有了这一现。但我依然可以看出布局之人真是一个军事奇才。此人绝不是周昂,甚至不可能是袁绍。从调动这么多势力来看,此人不但人脉广大,而且善于借势。正所谓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此人的大局观真是令人佩服,我还从来不知道天下还有如此天才的人物。” 听到封旻的话,刘和不由得浮现出俩个字,“曹操”。曹操现在还没有崛起,只是依附于袁绍的盟友势力,他是唯一一个既有动机又有能力做此事的人。历史上袁术应该算是勉强挺过了这一关,虽然没有浴火重生,最后还是拿下了九江。但他不久后就北上征讨曹操,结果被打的大败,好像连南阳和豫州都丢了。 想到这里刘和不由得苦笑起来,曹操甚至可以算作是天下第一军事家,与这样的人做对手,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这样的军事奇才却前有曹操、周瑜,后有诸葛、司马,想想就压力山大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诸侯,刘和很快将这些想法都抛之脑后,开始思考如何应对。报告桥蕤恐怕没有什么用,且不说他信不信周昂有夜袭的胆量,就算信了,打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可能放弃,他还是更愿意让军队蓄精养锐,准备追击。 至于再三请求,联名上书?开玩笑!且不说这一切都是自己和封旻的猜测,就算已经确定,双方也没好到那个份上,说不定这还是自己一个机会呢? 刘和的大脑快转动,不错,这是一个机会。 斩杀田温,就在今夜! 这个想法刘和很久就有了。刘和现在在军中威望虽然高,但来的时间毕竟晚了,现在掌握在手中的军队还不到全军的一半,在军中不能如臂使指不说,处处受到田温的掣肘。田温又不是阎刚,乃是老头子头手下头号嫡系大将阎柔的胞弟,杀了他往敌军身上一推,死了也是白死! 越想,刘和心中越是火热,忍不住高呼,“郝翊何在?” 今天郝翊当值,快步走进帐内,“属下在。” “通知刘司马,朱骑督,还有桓牙将几人,令他们前来!” 刘和快踱了几步,又叹了口气道,“算了,顺便派人通知一下胡司马和吴司马,对了,还有袁军的桥蕤将军,就说周贼可能夜袭!” “诺。” 郝翊领命出去后,刘和不禁抬头看向了帐顶,目光有些呆滞,陷入了沉思,也不知这算不算是妇人之仁? 封旻显然猜到了刘和正在想什么,恭敬地说着,“主公宅心仁厚,日后必有福报!” 宅心仁厚吗?刘和苦笑一声,这乱世又岂是英雄的时代?希望好心有好报吧! …… 幽州军营,一座装饰豪华的大帐内,一员锦衣束带的大将正半卧在坐塌休息,似乎已经睡着,这时一黑衣玄甲的士兵悄悄溜进大帐,大将猛地睁开双目,眼中射出锐利的目光, “消息可靠吗?” “是的将军,情报是从主帐出的。” 黑衣甲士单膝跪报。 锦衣大将冷笑一声,“妇人之仁!若是刘和小儿能在执掌大军几个月,这军营可就彻底姓刘了。可惜啊,可惜!真是老天助我啊!” 说着锦衣大将走下坐塌,厉声道,“吴汉听令!” “末将在。” “立即召集兄弟们做好准备,若真有夜袭,趁机袭杀刘和!若是没有,继续潜伏!” “诺。” 锦衣大将此时神情有些骄狂,喃喃自语,“天予不取,反受其就。” …… 此时另一个大帐内,一男子正在奋笔疾书。男子约三十余岁,脸上线条硬朗,神情坚毅,古铜色的皮肤如金铸一般,显示着这是一个性格坚韧的人。男子将帛书卷起交给亲兵,想了想道,“告诉大兄,何去何从,我都听他的!” 亲兵领命而去,在亲兵将帛书塞入怀中的一瞬间,外翻的一角露出一个“阎”字。 …… 此时夕阳西下,夜幕深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感笼罩着全营。夜色之下,急流暗涌。 第18章 螳螂捕蝉 十二月二十五,申时,无月。 刘和营营地,辕门附近。 守卫的士兵们都东歪西倒,昏昏欲睡。 任谁苦熬了一夜,此刻也是扛不住,更不用说满腹的牢骚。 半晌还无动静,士兵们终于按捺不住,偷偷议论起来。 “你们说,长公子不是道今夜有人偷袭吗?怎么天都快亮了,还没人来啊?” “长公子又没说被偷袭的一定是咱营地,九江那边可是跟袁军仇恨更大!” “要我说还是长公子不知兵,这都在军营了传遍了。一夜没睡,明天怎么打仗?” “嘘,小声点,桓将军听了又要骂了……” 桓彪此刻可没有空搭理他们,如今他正在靠近营墙上闭目养锐。对于刘和与封旻的推测他还是比较信服的,虽然目前有些动摇,但养精蓄锐总没有什么错。 突然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 “杀啊!跟我冲!” “救命啊!你们这些混蛋快开门!” “结阵!结阵!” 桓彪猛地睁开眼,急忙眺目远望,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喊杀声并不是幻觉!只见四五里外火光滔天,将半个天空都烧得通红,喊杀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而城南只驻扎了两个营地,一个是他们自己的,另一个是公孙越的,而公孙越的营地就驻扎在五里外! 桓彪赶紧趴在地上,感受到从大地上传来的隆隆震动声,不由得脸色大变,一声凄厉的吼声响彻全营! “敌袭!” 伴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大片的士兵从营地涌出,看着营前的一切,目瞪口呆。 刚才还有些睡意的将士们立刻惊醒,刀枪与铠甲碰撞的声音纷纷响起起,火光之下映射的是一张张惨白惊慌的面孔。 黑夜中,喊声震天,成千上万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乌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怎么回事?九江那边怎么这么多兵?”一个士兵惊恐道。 有人干干地咽了口唾沫,涩声道, “不是周军,是袁军的乱兵!” 果然,还不到营前,巨大的哭喊声,求饶声,怒骂声已经先一步传到了守兵们的耳中, “救命啊,友军,我们是友军!” “投降,我投降,我吧!” “快放我进去,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士兵们纷纷动容,不知所措,许多士兵弓拉满月却不敢放箭。 桓彪神情冰冷,狞笑着举起长刀,在乱兵靠近的一瞬间,长刀落下。 “射箭!” 士兵们本能行事。 下一刻,箭矢破空声响起。无数箭矢雨滴从高空抛落,乱兵如麦子一般倒了一片又一片,瞬间营前便被清出一片空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但桓彪却没有一点欣喜之情,乱军依旧前仆后继,隐隐约约,桓彪似乎感到有无数的骑兵游弋在两侧,驱赶着乱兵。 忽然不远处有火光亮起,映出旁边的大旗。大旗下方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头戴金盔,身披重甲,身材魁梧,骑着一匹如火焰般的骏马,其人正是周昂的部将李骧。李骧手执一柄通体黑铁铸造的长枪,虎目含煞,目光之中杀机毕现! 桓彪目光一凝,直觉告诉他,此人就是敌军的主将。 他提起五石长弓,生铁铸造的箭矢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桓彪屏气凝神,似乎所有的精气神全部凝聚在这一箭中,弓弦瞬间放空,白光一闪,箭矢已失去踪迹。 “雕虫小技!” 李骧轻蔑一笑,似乎感觉敏锐,在危机来临的一瞬间,长枪挥舞,扫成一片黑幕,铿锵一声,长箭竟然被打飞! 李骧抖擞了一下铠甲,全身出铿锵碰撞的声音,令人热血沸腾!深吸一口长气,提着马缰,驱使马匹小跑,在乱兵的尸体填满壕沟后,越众而出,纵马狂奔! 就在这时,桓彪一声怒吼,便有密集的箭矢如暴雨狂风般的射向李骧及其身后的士兵。营前顿时惨叫声响起一片,数十名士兵纷纷中箭倒下,李骧却临危不惧,长枪化影,舞得油泼不进,仿佛有一层透明的罩子,箭矢一靠近便纷纷拨飞,无一支射中,犹如神迹。 李骧哈哈大笑,“看我的!” 丈许铁枪如黑蛇探洞,狠狠扎在拒马之下,借助马,铁枪弯成圆弓,双臂一震,压得烈马前肢都有些弯曲,一声怒吼,整片拒马竟被一下挑起,狠狠地坠入营中,士兵躲闪不及,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李骧趁机冲入营中,四周士兵纷纷涌了上来,拼命地堵住缺口。 李骧轻蔑一笑,将弯枪狠狠甩出,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嗜血齿轮。绞过之后,人头翻滚,断臂乱飞,一片腥风血雨,仿佛是一片屠宰场。 李骧抽出长刀,狞笑着杀入刘军士兵当中,如猛虎突入羊群,左突右进,勇不可挡,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层血雾,刘军士兵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躲让。 而桓彪却看得睚眦欲裂! 桓彪一声怒吼,随手躲夺过一根长矛,全身力,长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掼向李骧。 “将军小心!”身后的士兵提醒不及。 由于距离太近,李骧只来得及一提马缰,一声哀鸣,马头被一穿而过,烈马被活生生钉死在地上! 李骧滚落一旁,披头散,双目赤红,目光中带着刻骨的仇恨! 桓彪另抄起一根长矛,冷冷道,“跟我杀上去,片甲不留!” …… “怎么可能?敌人不是要逃了吗?” “快,快,召集士兵抵抗。” 各营将校纷纷于混乱中惊醒,许多人身上只穿着内衣,赶紧穿衣披甲。这时候或是惊慌无措,或是想起调兵遣将,很多人都没做好准备。 虽然刘和命令全营披坚执锐,枕戈待旦,但仍然有很多将领阴奉阳违,很多士兵更是偷偷地解下战甲,倒头睡觉。当将士们纷纷惊醒,披甲执刃,冲出营帐的时候,已经被远处的一幕惊呆了。 火光,乱兵,鲜血,哀嚎,流涕,挣扎,死亡……,好像突然间末世降临了整个营地,凄厉之声,贯穿黑夜。 这跟刘和也有很大的关系。刘和没有经历过夜袭,加上这个年代夜盲症很严重,来自后世的他并不觉得有准备的营地会被夜袭成功,他最担心的反而是营啸。加上很多部队都阴奉阳违,所以他没有派太多的人防御营地,只是令麾下各部驻守好各部,不准跨区流窜。 谁想周军驱使乱兵一下就攻破了营地,恐慌迅蔓延,无数士兵开始疯狂逃窜。幸好很多将校终于记起了刘和的命令,逃窜的士兵纷纷被斩杀,众多营地并没有像骨牌一样纷纷倒塌,但局势同样不乐观。 随着士兵的流窜,大火到处蔓延,很多营部不得不结阵转移,营地中一片混乱,袁军、周军、己军混成一团,根本无法辨别,大批的部队开始被冲散。 混乱很快蔓延到中军。 “怎么会这样?”听到喊杀声田温慌忙起身,只穿了一件内衣的他匆忙披衣着甲,走出营帐。 帐外灯火通明,很多士兵在田坤的带领下聚集在这里。 “叔父,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杀将出去!”田神情急切,脸上和刀伤都沾上了鲜血,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亲卫牵出战马,田温慌忙上马。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刺耳的尖鸣,突然闪现出一根黑色箭矢,如一道黑色闪电,寒光闪耀,摇曳不定,大有一种无坚不摧,一往无前的气势! “不好,都尉小心!”在场众人脸色狂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一阵狂风吹过,只听“咔嚓”一声,代表田温都尉一职的大旗,应声而折! “现在想逃,晚了!” 便在这时,两百多个玄甲精兵已经杀了过来。 “哗哗哗!”一面血色的站旗下方,一员大将横弓立马,虎视眈眈。箭筒负在身后,手中持有一把精美的宝弓。火光的照耀下,是一张明灭不定的脸庞,虽然没有用黑布遮住,上面却覆着一张微笑的假面。 田坤双目赤红,血红色的目光狠狠盯着假面大将,恨声道,“刘和小儿!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长矛一会,催马杀了过来。亲卫受其鼓舞,纷纷上前。 奈何敌军精锐,箭雨一落,亲卫纷纷落马,策马一冲,如利斧劈木,一贯而透。 田温亲兵虽然极力阻止,却无力回天。 田坤却是奋勇无双,迎面而来的骑兵被他纷纷挑落马下,不一会就杀到了假面大将身前。 假面冷笑一声,作势欲射,田坤却在此千军一之际,生生拉转马头,跃进营道当中。 也是田坤命不该绝,值此之际竟然涌来一群自家的乱兵,追赶的数十骑一下子就被冲散,田坤拼命地抽打战马,向远处仓皇逃去。 假面叹息一声,宝弓一挥,剩余的骑兵纷纷勒住战马,聚拢在一起,防止被冲散,并以假面为矢头,排成一线,奋力杀出营地。 此时田温的亲卫已死伤过半,剩下之人面面相觑,最后一哄而散。 第19章 命中注定 大战渐渐远去,月亮也渐渐露出了笑脸,只是不知这月亮还是不是前世的月亮? 大树旁,刘和摘下脸上的面具,回想刚才,还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是刘和来到东汉之后亲历的第一场血战,虽然只是远远地放了一箭,但杀戮带来的后遗症却难以自制。火光、血色、哀嚎、残肢……不时的在刘和脑海浮现,那种恶心的血腥气味也总是萦绕在鼻尖,久久不去。 到现在,刘和的手臂还有些颤抖。刘和只射出了一箭,虽然射死了田温,却无以为继,不得不放田坤逃走。 问题出在这张弓上,这是一张七石强弓,属于是飞将军李广的遗物。此前它一直被收藏在天子的宝库里,上百年不见天日。后来天子听闻刘和精通骑射,便在临行前将之赠与了刘和。还好宝弓保养得不错,刘和在长安又特意请少府的大匠工修理一番。 刘和前身从小锻炼武艺,药浴食补,名师教练,虽然武艺不见得有多高强,但他的身体素质却远常人,加上从小精通骑射,短时间内能开五石强弓,比军中的许多大将也不遑多让。 然而对于一张七石强弓来说,还是太勉强了,用尽所有力气也只能弓开半月。恐怕也只有当世第一流猛将才有资格成为他的主人。 不过今日一试,果然宝弓!刘和轻轻抚试,心中感叹着。 就在这时,刘和忽然好像听到了什么,似乎是求救声。于是将宝弓挂在马上,又从亲卫手上接过一张三石弓,立马远望。 只见远处隐约有数十骑冲了过来,便令四周放哨的亲卫纷纷聚拢过来以作防备。 经过先前的一番冲杀之后,跟随刘和出营的士兵不过三四十,不过大部分应该只是失散,因此刘和才在约定的地点等待,没想到来的并不是自己人。 远处驰来的是数名惊慌失措的骑兵,个个声音嘶哑,恐惧万分,拼命地抽打着战马。 在他们后面上百步外是几十道模糊的黑影,不时有寒光闪过。黑影们迅猛而无畏,如追逐猎物的狼群狡猾、坚定、冷酷,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血腥气。 “救命!” 最前面的一人忍痛高呼,似乎受了伤,拼命地抽打着马匹,追兵的却越来越近。 说实话,刘和不想节外生枝,但熟悉的声音又让他有些犹豫,来的人是右军司马吴协。但黑影们却没有给刘和留下思考时间,见到前方的人群,他们不但没有因此减,反而如水流般一分为二,从两边加绕了过来,似乎想一网打尽。 但随着对方的靠近,刘和瞬间下定了决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刘和猛地一拉战马,战马人立长鸣,似乎是出了一个信号,所有的亲兵纷纷勒马提缰,如弦上之箭,瞬间射了出去,化作人字队形,与敌人针锋相对,如夜间的狂风暴雨,迅猛地袭向敌军。 隆隆的马蹄声从大地上传开,若从上空看去,两队黑影如两道一往无前的洪流坚定地撞向对方,同时出现的是上方上百十支飞蝗般的利箭,凄厉的尖啸与震耳的轰鸣猛然交织在一起,奏出一曲死亡的乐章!。 吴协不愧是边军出身的燕赵男儿,一见援兵到来,朗笑一声,带着几个下属迅的勒转马向,紧跟在刘和的身后,显示出高的马术。当刘和拈箭而射时,吴协也跟着抽出长刀,月在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森冷的白光。 随着两军越靠越近,箭矢同时击打在在双方的身上,“扑哧”、“扑哧”的中箭声相继响起,伴随着的是“扑通”、“扑通”的落马声。然而却没有任何惨叫、哀嚎与怒骂声响起,有的只是阴冷的杀机、诡秘的沉寂与死亡的瑰丽! 狠狠抹了把因剧烈疼痛而盗出的冷汗,环顾四周,刘和的心却微微一沉,敌我双方的落马比例竟然过了一比三!因为对方人人持盾,圆盾的主人带着一张张冷酷的笑脸。 刘和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不待刘和思考,一股死亡的的威胁从身后传来,刘和本能的俯身低头,利刃斩爆空气的尖啸声从头顶划过,金盔一下子被击飞出去了。 刘和脑袋嗡嗡作响,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在第二道雪亮的白光劈来之际,刘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只听”咔嚓”一声,竟然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支铁箭,准确的击打在长刀上,刘和暗呼侥幸,迅拉开距离,只是利刃刮起冷风刺得刘和脸颊有些生疼。 箭的主人是远处的一名骑士,骑士左右开弓,连射数箭,敌军纷纷落马,不得不分出几人前去拦截。骑士分毫不惧,弃弓换刀,酣战连连,其人刀法严整,凶猛异常,在数人围攻下高呼痛快,杀的敌人节节后退。听其声音,竟然是杜庆! 杜庆是自己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将校,不过此人的军职并不高,还被自己一撸到底,放到了有名无职的副统领上。不过为了显示自己仁厚的一面,自己对他与一般亲信无二,出行机密,从不避讳。 只不过今晚袭杀田温一事,不可外泄,刘和连封旻都没有告诉。所以杜庆就被自己派去给吴协报信,并让他留在右军,充当联络人。只是不知为何他竟悄悄缀上了吴协,并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 刘和再次庆幸,回头怒视着偷袭自己的吴协。吴协二击不中,当即狞笑着勒马止步,赶在刘和亲卫夹击之前,脱离马队。 刘和却毫无办法,只能转身继续迎战,因为第二波箭雨来了。刘和奋力地挥舞着长弓,不可避免的又中了几箭,这回更惨,己方骑在马上的只剩下十几人了,所幸双方已迎头撞上,虽然又落马了几人,但双方终于交错而过。 终于获得了喘气的机会,刘和高呼撤退,然而回应的确实马季的一声怒吼,“郝孙子,公子就交给你了!若有任何闪失,你王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着竟带着剩余的数人掉转了马头,毫不迟疑地反冲向对方,如飞蛾扑火,一往无前,气势无比惨烈。 刘和边跑边骂,“快跑啊,你这个蠢货!”却不知为何眼角渐渐湿润,前面的的路变得越来越模糊。 郝翊也默默地跟在刘和身后,牙根紧咬,一言不,赤红的双目里透出刻骨的仇恨! 眼见刘和即将消失,吴协不得不纵马狂追!吴协是不可没能能放过刘和的,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正所谓刀剑无眼,刚才吴协虽然极力防护,也不可避免的中了几支流矢,然而此刻他却不得不放下包扎,留下大部绞杀残敌,自己带着十几人继续追赶。 也是刘和幸运,也可能是敌军相距太远或精力不济,吴协等人连射了好几拨箭,都被刘和二人躲过。但好运终有用光的时候,刘和知道,吴协不除,追兵就不会断绝,于是摸了摸挂在马上的宝弓,暗暗祈祷,“贼老天,如果命中注定我刘和必成一番伟业,不枉来此一遭的话。就保佑我吴贼射落马下,逃脱此难吧!” 祈祷完后,刘和猛地转身射箭,腰部如水蛇般扭转一百八十度,连身后的郝翊都能听到刘和骨骼传来“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可惜此时刘和已无知无觉,无想无念。射杀田温时只拉开一半的宝弓此时变成了满月,澎湃的血液如激流般涌向全身各处,刘和清澈的双目顿时变的血红,在血红的视野中刘和感觉似乎万物都变得迟滞起来,吴协可憎的面目如慢放的动画变得一点点扭曲。 从外面来看,此时的刘和仿佛是一个人形的烘炉,在皎洁的月下,头顶竟然冒出缕缕青烟!就在这生命最浓烈的一刻,刘和放出了一生最致命的一箭! 一支无法躲避的箭。 在刘和转身的一瞬间,死亡就像潮水一样涌向吴协,吴协狞笑的面孔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月下的巨弓宛如一只狰狞的巨兽,箭矢就是他的獠牙。箭身全长过一米半,通体由生铁铸造而成,上面森冷的寒光令吴协不寒而栗。长期在生死间的游走使逃生成为了他的本能,吴协在一瞬间藏入了马下,可是死亡却如期而至。 马头在瞬间爆裂,鲜血、骨肉纷飞,然后是马颈、马胸、马腹,没有出一声哀鸣,整匹战马便四分五裂化作了一团血雾,血雾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惨叫声中残马轰然倒地! 吴协的下属骤然驻足,疯了一般冲向血雾。 刘和舒了口气,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感觉整个灵魂都离开了躯体,两世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翻滚,隐隐约约见听到了郝翊的呼喊,但刘和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此后必不教天下人负我! 第20章 常山赵子龙在此 ps:昨天我家这一片区域出现了网络故障,没法上网,少传了一章,今天补上。 当刘和再次恢复意识时,天已微亮。 熹光之下,刘和现自己河边醒来,嘴唇上还有河水的湿润,耳旁是郝翊欣喜的声音,“公子,你醒了?” 但刘和却没有半点欣喜,反而脸色大变! “这是哪里?援军来了吗?” 郝翊也是到了不妙,赶紧将刘和扶到马上,自己也匆忙上马。可是这是已经晚了,轰鸣的马蹄声已从远处传来。来者不是援军,而是追兵! “是吴协!”郝翊脸色大变! 确实是吴协,他没有死,只是的他的状况可不怎么好。一道巨大的伤口从下颌划到胸前,就好像被耕犁从身前犁过一样,铁甲散落,血肉翻飞,包扎的数重麻布不断地往外渗血,整个左前臂更是齐根而断。 刘和甚至怀疑,吴协之所以还活着,全是因为仇恨的支撑。 吴协也看到了刘和,脸上全是狰狞的笑意,嘴里却出鬼哭般的尖嚎。 “刘和小儿,我誓必杀汝!” 吴协恨得咬牙切齿,不准属下放箭,他要亲自捉住刘和,食之肉,饮之血,寝之皮。 刘和当然不会让他捉住,拼命地抽打着战马,驰向远方,只是双方的距离却越来越近。刘和感觉老天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刚出虎穴,又如狼巢。 他眼中一片绝望,“难道我刘和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吗?” 上天似乎听到了刘和的声音,就在这时,一声长啸远远传来,声音越来越响亮,如雏凤清鸣,龙吟九天。 熹光之下,一名白马银枪的骑士从远处纵马而来,疾如闪电,势若矫龙。他此时金盔散落,全身是血,连胯下白马都被染成了红色,但却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狼狈,有的只是一往无前,勇不可挡。来者竟然是赵云。 刘和眼前一亮,心中涌现出一片生机,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子龙救我!” 赵云闻言,马又加快了几分,腾云驾雾般冲至跟前,横枪立马,挡在了刘和的后面。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但整个脊梁却坚拔挺直,好像支撑整个天地,散着有我无敌的气势! 追兵恼火万分,“他娘的,哪来的疯子。单枪匹马,就敢拦住军爷们的去路?” 吴协却没有开口,只是颤抖着勒住战马,心中一片恐惧。 如果说刘和之前一箭就像是决堤的洪水,给吴协的感觉是势不可挡,那么此刻赵云就像一片大海,让他有一种溺水窒息的感觉。 站在赵云的面前,他就如无助的羔羊面对最顶级的掠食者一样,战战兢兢,不敢反抗,害怕一动招致强风暴雨般的攻击。 熹光和月辉交织在赵云的身上,平添了几分神秘,晨风一吹,满鼻的血腥。此时的赵云既像血海中走出的恶魔,又像天庭上贬下的天神,给吴协无穷的压力。 此时的吴协已经到了极限,后怕、伤痛、疲惫、恐惧、窒息等负面情绪一**袭来,生死间磨练出来的预感不断提示着他快逃,快逃! “常山赵子龙在此,谁人上前送死!” 一声大喝震得吴协一跳,求生的**瞬间压倒了一切,吴协竟然尖叫一声,仓皇而逃。 下属们面面相觑,最后分出一部分去追赶吴协,剩下的一拥而上,打算先干掉疯子,再除掉刘和。 见敌人冲了上来,赵云长啸一声,毫不畏惧,单枪匹马杀向吴军,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赵云战马疾奔,手中长枪仿佛化作了七毒蛇,舞起来如臂指使,左击右探,神秘莫测。却是赵云少时观蛇捕食时自悟的一种枪法,名为盘蛇七探,最合群战。顷刻之间,二十几名吴军骑兵被他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到处都是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吴协听到后面的惨叫声,背影一颤,连连抽打战马,逃得更快了。几名稍远的士兵一看不敌,便欲逃跑,被刘和、郝翊纷纷射于马下。 这时还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赵云与几十名敌军交战也不过数合,兔起鹘落,瞬间便结束了战斗。 但这短暂的一战,却看得刘和、郝翊目瞪口呆,追了两人半夜的敌人就这么败了?两人赶紧上前,询问赵云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赵云持枪勒马,讲述了一下夜间生的一切。 …… 十二月二十五,申时,无月。 公孙营地,主将帐前。 凌晨的夜格外漫长,为了防止睡着,守卫的几名亲兵不停地小声聊天、打趣,偶尔扫视一下旁边站如松,不动如钟,脊梁挺直,宛若长枪的青年。 青年正是赵云。 赵云是午时收到的密信,信中的消息令他大吃一惊,周军可能在今夜袭营! 密信是刘和通过收买的士兵带进来的,但由于营中人少,管理严密,士兵只能在晚上众人入睡后溜出来交给赵云。 信中不但有刘和等人关于周军夜袭的推测,还有收集来的各种情报,并在信尾嘱托赵云保重。 赵云也是自幼熟读兵书,自然能判断真假,再做出判断的一瞬间,赵云便急忙通报公孙越。谁想公孙越入睡很早,亲卫不肯放赵云进去,要不是赵云担任亲军副统领一职,说不定都早被赶走了。奈何这个亲军副统领实在是不讨主将喜欢,以至于守卫的亲兵连通报一声都不肯。赵云也不能确定周军一定会在今夜偷袭,只好守在旁边,等公孙越起来更衣的时候再去禀报。 说起公孙越对赵云的厌恶,刘和绝对是居功至伟,因此赵云对他的初始印象并不好,更别提初见刘和时刘和刻薄、轻浮、怪异的表现。后来公孙越在刘和营旁扎寨,刘和便时常来看望赵云,常常邀请他喝酒,虽然他总是拒绝,却感受到了刘和真诚和对他的重视。 刘和与公孙越水火不容,每次来刘和不知要招多少白眼,甚至常常被挡在营外,刘和依旧我行我素。像今晚这么重要的情报,刘和明知道赵云一定会通报公孙越,他却千方百计的告诉自己,着实令自己感动万分。 “希望公孙越不要浪费自己的一番苦心。”赵云默叹道。 然而赵云注定要失望了,一直等到营中火光通天,一片混乱时,主帐中才传来稀里哗啦的碰撞声,以及女人的哭叫。 “生什么事了?”半响之后,公孙越披头散,满脸胭脂,只披着一件外衣,冲出了营帐,显得惊慌失措。 不待亲卫答话,帐前稀里哗啦涌进一群乱兵,当前一人衣甲不整,神色焦急,手里拽的一匹战马,声音嘶哑道, “将军,快上马,周贼杀来了!”边说着边拼命地往挤,急迫万分。 “什么,贼军攻到哪了?” 公孙越脸的一下白了,慌忙上前,欲上马逃跑,连女人和盔甲也不顾了。公孙越也是幽州军中难得的猛将,奈何前一刻还在梦中,后一刻天就塌下来了,完全失了平时的镇定,眼前的战马仿佛就是他唯一的生路。 就待公孙越迫不及待想要夺马狂奔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公孙越定睛一看却是赵云,不由得气急败坏,“赵—子—龙!你想造反吗?” 身边的亲信们闻言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横刀,明晃晃的刀刃慑人眼球。 赵云却不为所动,低声恭敬道,“将军,有些不对!” 这时,久经大变的公孙越稍微冷静了些,有些迷糊的大脑也彻底醒了过来,不由得抬头望去。 只见刚涌进来的士兵,个个衣甲不整,身上粘满了血迹,军服盔甲都与幽州军装有**分相似,但怎么看都有些而别扭,尤其是贼兵手持长矛刀剑一下子引起了公孙越的注意,因为幽州地处北疆,与胡人马上争锋,依靠手中锋利的环刀占尽了便宜。因为这次来汝南的全是精锐,所以人人配了一柄环刀,与这些士兵手中的长刀截然不同。 望着这些沾满鲜血灰尘的面孔,面孔上的焦躁急迫,公孙越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恶寒。 第21章 公孙越之死 望着这些沾满鲜血灰尘的面孔,面孔上的焦躁急迫,公孙越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恶寒。 公孙越不动声色地向后移了几步,悄悄地给下属打了个手势。之前营中混乱,帐前已自动聚拢了不少士兵,倒是令公孙越放心不少。主帐周围设有拒马鹿角,之外挖有壕沟,完全是一个小型营地,只要据营而守,己方贼兵就会纷纷聚来,说不到可以坚持到天亮。 可惜牵马的贼兵一直紧紧地盯着公孙越,看到公孙越的小动作后,脸上的急切瞬间变成了狞笑,“老子一路急行,本来想捉只活狗,看来活的是带不回去了,只能带只狗头回去领赏。” 说着猛然退后,敌军似乎收到了信号,破空声骤然响起,随即便有密集的箭矢如暴雨狂风般的射向帐前。 公孙越脸色煞白,仓促间难有反应,赵云却怒吼一声,猛地抽出身边亲卫的腰刀,白光一闪,公孙越身前居然出现一面无形的刀盾,射过来的箭矢纷纷崩落,公孙越却是毫无伤。 公孙越感激地看了赵云一眼,匆匆忙地逃进帐中,随之而来的散矢全都被赵云扫落。 然而赵云的状态却不太好。 获得危讯后,赵云未着盔甲,执兵器,便匆匆赶来见公孙越,刚才只顾着公孙越,数支箭矢射在了身上,鲜血染红了白衣。但赵云不以为意,伤痛没有使他畏惧,反而激起了他的战意。 赵云的身边已经有不少亲卫中箭身亡,不少人横尸当场。赵云一脚踢起离他最近的一具尸身,瞬间抓住在手中。左手以尸体为盾,右手环舞成风车,不断地拨落箭矢,迅猛突进。 主帐营外不知藏着多少敌人,一时间弓弩乱,矢箭如雨,赵云尽然无视。时帐前尚有存活的亲卫十余人,见赵云勇猛无双,皆随其后,殊死恶战,无不以一当十。 赵云突进敌军的队伍,如猛虎突入羊群,弃尸夺矛,左矛右刀,上下翻飞,如一大一小两个齿轮,搅入其中的贼兵血肉横飞,尸骨遍地,仿佛暴风袭入树林,敌军东歪西倒,伏尸遍地。 冲进小营的全是敌将伏湛的族人乡邻,心腹属下。见此惨状,伏湛不由得睚眦欲裂,怒气冲天,拎起长枪直击赵云。 此时赵云正被左右围攻,仿佛陷入了泥潭,前后左右全是敌人,分身乏术之际,一杆长枪如毒蛇出洞阴狠地刺来,竟然躲无可避! 危急关头,赵云一脚踢在身后的贼兵上,借助敌人的力量直扑枪头!在敌将阴狠的目光中,长枪从左胸划过,带出一大蓬血花,随后戛然而止,被赵云一把夹住。赵云弓腰坐马,借力打力,将伏湛一下掀翻,自负勇力的伏湛双脚腾空而起,狠狠砸向了己方贼兵,后方的贼兵躲闪不及被轰然砸翻。 伏湛头晕目眩的爬起,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得意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伏湛是周昂帐下与李骧齐名的大将,一身勇力冠绝全军。因为公孙越营地毫无防范,竟被伏湛借助袁术败军一冲而破。 伏湛利用提前仿制的幽州军服一路急行,顺利摸进了敌军主帐。因为计划进展的就位顺利,伏湛不由得生出敌军不过如此的你念头,然而现实立刻就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敌军竟然有如此猛将!简直非人力可敌! 伏湛连忙改变策略,调动更多兵力,以长矛围攻。 此时,小营营门迟迟没有堵上,涌进来贼兵越来越多。但敌人也不靠的太近,往往十余支长矛同时刺下,赵云左右死伤殆尽,自身亦披创十余处。 赵云却似若无所觉,长矛胜似钩镶,十几杆像麻花一样被搅在一起,一刀击去,便将敌军十余支矛摧断,贼兵躲闪不及,被当棍使用的长矛击倒一片,贼兵余部畏惧,不敢近前。赵云又前冲突入贼众,连杀数人,余者胆寒,纷纷避让,时闻鸣钲响起,贼兵们长舒一口气,手持长矛,缓缓退入暗中,消失不见。 赵云半点欣喜也无,脸色大变,敌将伏湛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鸣钲必为其所,赵云急忙冲入大帐,公孙越早已不见。只见床上有两妙龄女子正相依哭泣,赵云忙问公孙下落,其中一女子认得赵云,便将公孙越去向告诉了赵云。 原来公孙越已从后门溜走,夺马而逃。 赵云闻言心中大急,忍不住气运丹田,仰天长啸,其声穿云裂石,经久不消,远处好像有马鸣声隐隐相合。 赵云也不管了两个女子,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快步走出大帐。 此时恰好有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骏马高达八尺,浑体白毛,无一杂色,仿佛蹄下生风,踏空而行,宛若一道白光,直奔赵云。沿途所经乱兵触之非死即伤,若有阻障,更是一跃而过,势若飞鸟。 马上载有铁甲银枪,具是赵云祖上所留。赵云大喜,一跃而上,忍不住轻抚马颈,赞叹一声“好孩子”,双腿夹驱白马,匆忙套上合甲,手持银枪,追寻公孙越去了。 此时营中已是大破,到处都是火光争斗,还有不长眼的乱兵前来夺马,赵云也顾不得敌我所属,拦截者纷纷刺倒,以最快的度冲出了营地,方向却是营地之东。因为北方是下蔡,南方是州治寿春,而敌军西方而来,赵云只能到东方赌一赌。 …… 公孙越此刻有些后悔。 流矢射中的地方隐隐作痛,虽然身边又聚拢了不少手下,他却没有半点心安的感觉。他只希望他们能多少起点作用,他已经无力再逃,只能命令士兵们在小山坡上驻守待援,希望能有什么奇迹生。 公孙越的黄脸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惨白无比,他甚至产生了幻觉,仿佛听到敌将猖狂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但当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明晃晃的长箭在他们身上不断地颤动时,公孙越终于知道,这不是幻觉,这是现实。 被他寄予希望的士兵们魂飞魄散,作鸟兽状仓皇逃去,只留下公孙越孤零零的一人躺在山坡上。 公孙越眼前已经开始黑,不知为何,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竟然浮现出一个白马银枪的高大身影,或许这才是自己的唯一生路吧! …… 伏湛此刻有些晦气。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半路经杀出一员绝世猛将,弄得自己束手无策。眼看就要攻下小营,却有俘虏说看到敌军主将已从帐后逃跑。自己只好分兵数路,自己带着少许精锐,紧急追踪,希望能在天亮之前追到。 伏湛确信敌军已成惊弓之鸟,自己帐下精锐绝对可以以一敌十,事实上他没有说错,在他们一路疾驰之后成功的在天亮前找到了敌将的临时营地,成功的以少击多的大败敌军,捉住了敌军的主将。 但当他想要亲手擒拿敌将,回城献给周昂时,敌将竟先一步死了! 活的公孙越与死的公孙越,价值相差实在是太大了,大的郁闷的伏湛想死。 不过事已至此,无奈的伏湛只好将酋割下,带回去请赏,不料这时一道血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坡下,伏湛吓得魂飞魄散,仿佛看见的是魔神。 伏湛只来得及招呼一声部下,便自己跃上战马,夺命狂奔,仓皇逃命去了。 部下的惨叫一个接一个传来,听得伏湛肝胆俱裂,仿佛是死神的催命符,伏湛只能拼命地抽打着战马,幻想着碰到援军。伏湛运气不错,虽然没有什么援军,但看到大河的一瞬间,伏湛知道自己有救了。 …… 赵云此刻无悲无喜。 虽然出营时遭遇敌军强弩埋伏,为了保护战马,整条右腿差点被废,但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起伏。他以最快的度杀出重围,及时的找到了公孙越的踪迹。 可惜当赵云赶到时,公孙越的头颅已经被当做战利品挂在了敌将的战马上。赵云策马上前,杀散阻拦的敌军,眼见就要追上敌将,前面却突然出现一条大河。河面冰封不厚,竟被敌将破冰而入,逃了出去。 虽然没有救下公孙越,但赵云无愧于心。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杀尽敌军,为公孙越报仇。或许敌将命不该绝,谁也想不到最后关头会被他跳河逃走。赵云唯一能做的就是沿河附近搜索,只是没想都敌将没搜到,却遇到了刘和! 这也是刘和命不该绝啊! 第22章 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下蔡,盖山南麓,仙源之地。 下蔡东南这一片地域被称为仙源之地。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字,是因为每到冬季,县里的其他区域往往冰天雪地,而这里却流水不封,覆雪不存,山里中甚至宛若春季,鲜花绿叶随处可见。在当地乡人每年都有在冬天沐浴热泉的习俗。 以刘和的理解就是,此地的地热资源丰富。 刘和等人现在就躲在这样一个小山谷里,地上不见一点积雪不说,还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林木,淮水的一条支流正好从这里经过,没有结冰,刘和捧起一汪水,竟然是温热的。 刘和等人此时还不能回归营地,只能暂且藏在这里。 因为几人现在都受了重伤。刘和还好一点,昨晚第一次亲自上阵,所以他不但里面穿里一件取自少府內库的金丝内甲,外面还穿了一件量身定制的鱼鳞甲,身上中的几箭全是皮肉伤。 难办的是赵云。昨晚救下刘和二人之后,赵云就昏了过去,现在身上体温高的吓人,于是刘和命令郝翊帮他清洗伤口,涂上伤药,并换了几件相对干净的衣服和铠甲。 伤药在赵云马上的包裹里有,衣服和铠甲都是刘和二人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虽然也有些血迹和破损,但最起码比他们身上的好。 至于为什么不能回去,原因很简单。 先不说刘和不可能丢下赵云不管,起码刘和并不认为回营地是个好主意。 一方面不知道营地现在状况,回去福祸难料;另一方面刘和总感觉吴协的背后有一股庞大的势力操控,直觉告诉自己,现在回营的路上必然危机重重,敌人是不会让自己轻易回营的。 “所以自己得提前做好打算。”刘和暗想,手中提着佩剑,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 “公子,赵将军那边已经忙完了,您还有什么交代?”看着刘和用佩剑不断砍伐着林中枯木,郝翊的眼皮直跳。 相传此剑乃是战国时传下来的宝物,东海恭王刘强当太子时所持的佩剑,剑名寒澧。剑身似铜非铜,似铁非铁,削铁如泥不说,还有一股凛冽的寒气,摄人心神。 而今刘和竟拿来到斧头用! 刘和却不觉得可惜,剑铸造出来就是给人用的。 “把那些砍好的长棍给我捡过来。”刘和一指不远处的灌木,又低头忙碌起来。 “诺”郝翊低头应是,弯腰走了过去,却在接近的一瞬间,低喝一声,长刀闪电般的刺向灌木丛,灌木丛中出一声惨叫,一持刀男子跌坐出来,身着黑衣,并不是幽州的军服,应该不是吴协的人。 眼见暴露,林中的敌人不再潜藏,先前一人显然只是斥候。只见有六名大汉纷纷现身,如大鸟般从岩后,从树顶,从壁上飞跃而下,个个身手矫健,势如奔马。 刘和却冷笑一声,丝毫不惧,捡起两根锋利的木桩,脚尖一踩树干,整个身体如蝙蝠般倒扑向敌人,同时两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击两人,“啪”“啪”两声,分别将他们活活钉死在树上。 第三个人也不好好过,被刘和一头撞在胸前,胸闷气短,头昏眼花,不待清醒,便闻“咔嚓”一声,他的脖子已被一双钢铁似的胳膊猛然扭断。 转眼间,六名大汉已折掉一半。 其中二人对视一眼,双双扑了上来,两**刀带着呜呜的气爆声轰然斩落。刘和此时仰卧在地上,难以招架,只能侧身一闪,躲过一刀,长刀沿着金属鱼鳞,迸射着一跐溜的火花,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从一旁划过。 刘和一脚猛踢另一人的裆部,只听“噗呲”一声,大汉头重脚轻,当场昏厥过去。另一人微微一愣,刘和手中的古剑已经凶横刺出,由下颌而入,头顶而出。 最后一人离得较远,见此情景,吓得转身就跑,跑着跑着竟然软软的搭在地上,一柄长剑不知何时没入其背,直至剑柄,胸前的剑身在太阳下闪烁着幽光,竟不附着任何鲜血,血液沿着剑身一滴一滴落下。 此时刚杀死敌人,过来相助的郝翊还没跑几步,就见刘和缓缓走上前去,将佩剑从尸体里自然地抽出。 此时昏厥的大汉出轻微的痛哼,微微睁开的双眼中倒映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白光一闪,却现自己离身体越来越远。 郝翊看的目瞪口呆,不禁问道,“公、公子,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刘和眉头微皱,显得也有些疑惑。 就从河边醒来之后,刘和就现自己无论是力量、度还是反应都有了明显的提升,只是当时疲惫欲死,没有注意到罢了。 奇怪的是自己的武艺没有获得明显的提高,刚才杀人全靠恐怖的的本能,刘和都差点怀疑自己在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想着想着,刘和突然脸色大变,“不好,子龙!” 刘和拔腿就跑,但与平时儒雅的姿势截然不同,腰身微躬,双臂下垂,脊梁却绷得很紧,步跨得很大,步步连环,犹如幻影,远远看去,有一种猎豹捕食般四肢着地的感觉,很别扭,却有一种野性的美感。 事实告诉刘和,他杞人忧天了。 看到眼前的情景,刘和到没什么,后来赶到的郝翊看的脸色惨白。 此时河边到处残肢断臂,这显然里来的敌人更多,从一地的惨状可以看出他们找错了对象。 依稀可以看出,其中有几人是被人用石头敲碎了脑袋,脑浆溅得四处都是;有几人被打断了四肢,还没死彻底,身体在一直抽抽,刘和上去一人一剑,削去了脑袋。 还有几人更惨,直接被劈成了两半,五脏腹便撒的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 刘和也懒得去收拾。只是后悔没给赵云留一把兵器。 此时赵云正慵懒的半倚在一块巨石上,双眼微闭,脸色却一片潮红,显然身体一直没好。 从昨夜开始,对赵云很崇拜郝翊,现在却变得畏畏缩缩,一副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的样子。 刘和看得有些好笑,自然地摸了摸赵云的额头,现依然很热,皱着眉头道,“子龙兄,您感觉身体怎么样?” 赵云没有回答,猛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迸射而出,只是眼珠上却布满了血丝。赵云有些疑惑, “长公子,您进入破障期了?” “什么长公子!”刘和故作不悦道,“你我患难一场,我都不叫你子龙将军了,子龙兄还要叫我长公子吗?” “是我矫情了。”赵云为人豁达,不拘小节,很快换了称呼,“那我就叫你的表字伯衡吧!,对了,不知伯衡什么时候进入破障期了。” “什么破障期?”刘和一头雾水,赵云也有些疑惑。 “破障期是对武功的一种划分,你不应该不知道啊?” 赵云那里知道,自从刘和祖上,世祖刘秀的嫡长子刘强,自请去掉太子之位后,便留下祖训,东海恭王一脉子孙,不得习武,不出封地。虽然祖训一代代传下来,有近乎于无了,但族中已多代不习武功,会武功的长辈已经不多。他们也不会让这些流着汉室宗亲的血脉们去学一些武将们才会去学的东西,这既不现实,也无必要。 因为武功再高的武将,在他们的眼里也只是一柄利刃,他们要做的是手握利刃的上位者。汉室宗亲们不是呆在封地,就是出任地方,从来没有从军的,有学武功的机会还不如去学一点治理地方的经验。所以汉室的后代们往往只学一些基本骑射武艺,既能用来防身,又能锻炼自己的身体。 除了现任的陈王刘宠,刘和还真是没听说过哪位汉室宗亲会什么武功的。 刘和的前身当然知道武功的存在,只是他似乎不是很感兴趣。作为最正统的汉室宗亲,练习骑射以及防身的武艺,是他每日的必须课,这已经花费了他的不少时间。他不可能每天什么事都不干,只是拼命的学习武功,这不现实。 要知道武功的习练可不是一日之功,更不是打打拳,舞舞刀就算了事了,他需要长期的不懈努力,和自虐式的可怕锤炼。其中的痛苦和艰辛,是常人难以体会的。 刘和的前身在束之前一直跟着老子刘虞四处奔波,还要学习各种诗书礼仪,束之后便跑去了长安,每天都要陪着天子,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学习武功。朱禾这小子倒是学过,只是不知道他到了哪一步。前身不感兴趣,也不过问,练武功的等级划分自然也不清楚。 刘和虽然感兴趣,但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一直为了生存而奔波劳碌,哪里还会去关注什么武功?今天突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忍不住热血沸腾,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连忙追问有关武功一些信息。 哪个热血儿郎没怀有过武侠梦啊,虽然武侠中的武功非现实中的武功,依旧让刘和难以自制。 看到刘和急不可耐的样子,赵云微微一笑,耐心的细细道来。 第23章 武将的等级划分 这里说的武功果然与武侠中的武功截然不同,根本没有什么内功、真气什么的,反而与后世的潜能之说有些关系,往往需要与膳食、药物相配合。 正所谓穷文富武,这里的武指得就是武功。 这里有一个与武功相近的词,叫做武艺,刘和就从下就习练武艺。两者一个侧重于对身体机能的提升,一个侧重于对战斗技艺的提升,两者又有相互重叠的部分。“习武”一词中的“武”字若没有特殊说明,往往指的就是武艺。 一个武将的武力强大与否,往往用“武艺”一词来形用,它指的是一个人的战斗力。从来没有学习过武功的人武艺也可能过精习武功多年的人。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神医华佗的弟子吴普。 吴普原来是个官宦之家的子弟,过着富裕的生活,是位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阔少爷。自从习练五禽戏后,身体机能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历史上的吴普寿命高达百岁,依旧耳不聋,眼不花,不白、齿不落。 那他的武功境界高不高?肯定高,但要论沙场厮杀的武艺,他恐怕连个普通的军汉都不如。 既然如此,武功的境界为什么会与武将的等级划分相关呢?武功的境界又有那些? 刘和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和兴趣。 武功分为四个阶段,筑基、脱胎、内壮和人相,在早些时候,分别对应着不入流、三流、二流及一流武将。 筑基,顾名思义,打地基,打基础的意思。筑基的过程也很简单,合理的膳食、科学的锻炼,有条件的还可以配合药物刺激。从这几点来看,刘和的筑基过程还是比较完美的。 而筑基的效果却与每个人的先天资质、后天锻炼、饮食进补、药物刺激、个人天赋、机缘机遇等息息相关。 对于普通人来说,从母体孕育开始到中年期之前,只要身体的力量、度、反应、耐力、恢复力等任何一项还在增强,都可以认为还处于筑基期。但重点的筑基时间一般都放在束礼之前,也就是十五岁之前,并不是说以后的效果不好,而是十五岁至二十五岁之间这段时间人体育已基本完善而身体机能却没有彻底固化,是最适合突破到脱胎的时间段,错过了基本上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筑基到脱胎是一个坎,大部分习武之人一辈子都会卡在筑基期上。这个坎叫做障,而从筑基到脱胎的这个过程又叫破障。 破障可遇不可求,它一方面需要筑基大成,另一方面需要在人体机能固化之前激出人体潜能,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太早的话不但影响身体育,脱胎的效果也不好;太晚的话,突破到脱胎的机会会变得越来越迷茫。 破障,即打破人体极限,突破自我,是激人体潜能的一段过程。持续得过程大约在一百天左右,称为破障期,又名最后的筑基或者百日筑基。它将人体以后十多年的筑基效果及人体可以被合理开出来的潜能在这短短一百余天中激出来。 它决定了以后武功所能达到的高度。这一阶段,除了需要习练特殊的筑基法门外,还需要服用配套的药物。 “因为在这个阶段,除了会使人体的力量、度、反应、耐力、恢复力等各方面全都急增长外,人体的精力、思维、感知、意志等各方面也会生巨大的变化,所以人的性格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赵云意有所指,“所以这个时候你是不适合过度厮杀的。” 刘和若有所思,怪不得昨夜自己远射杀人之后还感到胸闷恶心,今天近距离搏杀却面不改色。还有之前自己一直是一个普通人的心态,现在自己明显感觉坚毅了许多。 赵云又接着介绍。 武功的第二个阶段叫脱胎,即脱胎换骨的意思。在这个阶段,人体的各项既能不但不会继续增长,反而会在某些方面出现一定程度的倒退。这是一件很无奈的事,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这是人体的自我调节和外界的辅助锻炼所造成的结果。 脱胎期的这种变化会使得武者不会因为身体机能的过高提升,出现掌控方面的失控,造成使用不当而受到自我伤害。毕竟能够掌控的力量才是属于自己的真正力量。 这个时候,人体的各项机能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需要武者通过合理膳食和适合的武功去适应、了解、掌握、协调、搭配以及运用等,如使臂指之后就可以尝试进入内壮期。 内壮期需要对五脏六腑进行锤炼,需要特殊的武功与吐纳之法。 吐纳之法听起来很神奇,实际上与后世歌手们吊嗓子有些类似。只不过一个是练嗓音,一个是练五脏,这个过程中需要配套的动作和和药物。这 个阶段人体的持久力、爆力、恢复力以及五脏六腑的抗击打能力等各方面会有一个显著的提升,当然最明显的是饭量和消化吸收能力的增强,像战国时赵国老将廉颇,七十多岁了还能一餐食米一斗,肉十斤,说明他至少是内壮大成的猛将。 人相期赵云说的比较模糊,他正处于这个阶段,自己还在摸索中。听他之意好像是跟信念、势之类的有关的一种精神境界,每个一流武者都不相同,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传说温侯吕布的人相就是一种有我无敌的气势。 赵云强调,一个人所处的武功阶段,不仔细观察是很难辨出的,并且武功高的人也不见得人一定比武功低的人强。因为武力高低往往由武功、武艺、天赋、经验、状态、临场等各方面共同决定,所以现在很少有人用武功去区分什么一流、二流武将了,连武将的等级划分也很少有人提了。 厉害的武将人们往往称之为猛将,通常是指处于内壮期,且作战勇猛,武艺高的将领。 相传大贤良师张角麾下有一支由黄巾力士组成的队伍,里面全是脱胎以下的普通武者,每一个却有力敌脱胎期武将的武力,甚至个别天赋异禀者可以短时间内力抗内壮期的猛将。 传说这些人需要从小服用特殊的药物及习练激潜能的武功,很多人练到一半就会死去,成功的人也有一个极大地缺陷,就是他们的生命极其短暂,武功大成后只有几年甚至几个月的生命。 所以赵云劝诫刘和不要以武功的高低去看待敌人的武力。练习武功时更不要急功近利。 “我听说伯衡能开五石长弓?”赵云突然似笑非笑道。 刘和闻言不由一阵郝然。 虽然自己时常跟属下吹嘘自己能开五石强弓,实际上也就是能开弓满月罢了。开五石弓的标准是开弓满月,匀连击二十箭后,手臂不抖,无碍近战。 这也是刘和常用三石弓的原因,因为刘和开弓范围也就在三石到四石之间。没想到自己的吹嘘之言竟然被赵云知道了。 赵云似乎看到了刘和的窘态,安慰道,“伯衡能够在脱胎之前拉满五石弓,是很不错的表现。若不是伯衡你天赋异禀,就是伯衡你筑基得当。我敢保证伯衡脱胎之后至少能开五石强弓。” “真的吗?”刘和闻言由此而暗喜,同时又有些丧气, “我听闻乌程侯孙坚之子孙策,十五岁就勇冠全军,想必他那时就已经达到脱胎期了吧?也不知我这一辈子能不能追上这样的人。” 听到乌程侯这三个字,赵云眼睛不由得放出光来。 “乌程侯孙坚乃是有名的老牌人相期武将,我可是向往已久,伤好之后我一定会找他好好比试一场,见识一下他的猛虎人相!而孙坚之子孙策确实在十五岁就达到了脱胎期,也意味着他会比别人更早的进入内壮期,甚至人相期,他的天赋更胜其父啊!不过可惜,可惜!” 刘和有些不解,突破更早不是更好吗?孙策当时已经满十五,达到突破脱胎的条件了呀! “听闻温侯吕布十岁的时候就能一人扒开两只顶角的老牛,其天生神力令人佩服!伯衡,你可知道吕布何时脱胎的吗?”赵云突然生出感慨,刘和却有些莫名其妙。 “何时?” “二十有四。” “什么?” 刘和彻底震惊了。理论上在二十五岁之前都有突破脱胎的机会,但人体的各项机能往往二十左右就固化了,很少有人能在二十之后之后突破脱胎。 “当时他父亲的同僚们都以为吕布已经泯然众人,一辈子难有成就,不想虎牢关一战,吕布一战成名。两位人相期的一流猛将联手,都不能敌,被誉为天下第一猛将,威震天下!” 赵云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随后劝慰道,“我不是说脱胎期越晚突破越好,而是说武功千万不能急功近利,十五岁是可以突破了,但实际上他身体机能的各方面都没有育成熟,已经极大地折损了他的身体潜能。” “可惜了,天下又少了一个楚霸王式的人物啊!” 赵云一脸的惋惜,似乎对他而言,天下的高手越多越好。 第24章 功法 “可惜了,天下又少了一个楚霸王式的人物啊!” 赵云一脸的惋惜,似乎对他而言,天下的高手越多越好。 “恐怕他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追上我了!” 淡淡的语气中透露着他身为顶尖武将的无敌气魄,以及开朗豁达,有容乃大的广阔胸襟。 “所以伯衡你也不要灰心,虽然你天赋逊他一筹,但你的年龄却正合适,习练我师门的秘武,将来未尝没有机会与他一争高低。” “什么?我可以学习子龙兄师门的武功!”刘和猛地站立起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兴奋。 “没错,天下的秘传武功中,筑基的法门最为重要。所幸的是我们师门对此不限外传,至于原因,这你以后会明白的。不过内壮武功和吐纳功法我却不能传给你,将来只能靠你自己寻找别的功法了。” “大善!”说着刘和深深一礼,传功之恩,如同再造,再大的礼节也不为过。 “还请子龙兄传授功法。” “这个不急,练习此功需要特殊的药物。我先给你说说这门功法吧!”赵云摆摆手,笑着说。 “我们师门的筑基武功叫太素归真功,你也可以叫他太素功,是天下最好的筑基功法之一。” “太素者,太始变而成形,形而有质,而未成体,是曰太素。用我们的师门的话来说就是神形兼备,变化万千,师法自然,大成归一。你一旦练成,不但完美筑基,能够迅从脱胎过渡到内壮,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我有一门枪法,叫做盘蛇七探,就是我几年前根据太素功,观摩毒蛇捕食后,潜心所创。其威力倒也不算多厉害,但却非常适合我,不但适合群攻,还能锻炼我的身体柔韧性和爆力。将来你进入脱胎期后,也可以试着师法自然,自创一门功法,将来你定能靠着他快的脱胎换骨,一步登天。” “至于配合太素功的药物名字叫做人元丹,不但能够激人体潜能,还有固本培元之效。脱胎之下可每三日服用一粒,我手里还有十多粒,够你使用一两个月了。到时候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为你再炼一炉。人元丹现在就在我的包裹中,你过会取出食用一粒,我马上教你太素功和服用之法” 刘和闻言大喜,又有些担心,“既然有固本培元之效,子龙兄何不用来养伤?给我练武太过可惜。” 赵云摆摆手道,“无妨,我现在使用它早就没有效果了,我一直用它解饥和恢复体力,而你正处于破障期,正是需要的时候。” 刘和一阵无语,这不是传说中的军粮丸吗? …… 中午时分,赵云和郝翊正坐在山路上休息。 上午的袭杀最终还是帮刘和下定了决心,刘和决定不回营地,改道南顿,借助陈通的力量回归营地。 现在,众人正在翻越盖山,打算借道下邳、陈国。 盖山并不高,却断岸削壁,山壑曲折。山腰地处仙源,上面是漫无边际野草和丛林,虽然深冬,却仍然一片绿意,野草中,夹着一些开着小红花,生意盎然。 正所谓万绿丛中一点红,此时的美景让人不由得心情舒缓。然而,此刻郝翊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 “子龙将军,公子他没事吧?” 赵云一脸淡然:“无妨!” 说着自顾自的站起身来,走到路旁的一棵老树旁,仔细抚摸着树皮上的抓痕,眼中藏着一丝欣喜,“伯衡自诩臂力过人,倒也不虚,腕力、指力也具是不错,若他将来有机会学习到那门武功,将来倒也真有机会与孙策之辈一较高低。” 显然上午时赵云将孙刘二人并提,只是安慰刘和罢了。 郝翊现在可没有心情管这些。 他本来还对武功什么的非常好奇,但看到公子的惨状后,只剩担忧。 太素归真功共有八十一式,九为极致,故有九九归一之意。每一个招式都非常古怪,却有非常自然,但刘和练得却冷汗成流、面如猪肝。盖因刘和年岁稍大,身体僵化,习练的时间确实有些晚了,自然要遭些苦头。 郝翊却不知这些,他只看到公子披头散,不成人形,尤其是服用人元丹后,整个人都像被煮熟的大虾一样,全身通红,佝偻于地;随后又像猴子一样又蹦又跳,状如疯癫;在赵云传了一段叫什么龙吟凤鸣功的音啸术后,一边出声如夜枭的鬼叫,一边“蹭”“蹭”两下攀上老树,荡着树枝,消失在深山里了。 郝翊着实不安,到现在他耳边还回荡着马季的怒吼,若是公子出了状况,九泉之下,自己有何脸面再见马季。 可见到赵云一副神态悠闲,不急不躁的样子,郝翊只得压下了心里的不安,目光紧紧盯着山野的深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一个多时辰,不远处的林中终于有了动静,一个人从里面缓缓地走了出来。 这人身材修长,步大从容,虽然衣衫褴褛,面庞却干净白皙,透着一股勃勃英气,眼神中更带着一丝欣喜,其人正是刘和。 此时他身上湿哒哒的,尤其是头上,不断地有水珠沿着头渐渐滴下,显然刘和不知到什么地方洗了个澡,此时一股精神气爽的样子。 只是扫了一眼,郝翊就放下心来。 郝翊赶紧带着干粮和衣物迎了上去,刘和摆摆手,示意不饿,到林中换了身衣服,出来后向郝翊询问道,“郝翊,事情都办妥了吗?” 郝翊赶紧答道,“启禀公子,都办妥了。您砍下的木头我都已经找到地方埋藏好了,咱一路行来的踪迹,我又回去查看了一下,基本没留下什么马脚。” 摸了下巴,刘和若有所思,而后抬头,笑着对赵云说,“多谢子龙兄赐功赠药之举。” 赵云摆摆手道,“不用客气,我还有件喜事要告诉伯衡呢!” “什么好事?”刘和这人就爱听喜讯。 “伯衡内壮期的功法有着落了,只是想要得到还要多费些功夫。” “无妨,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只是不知是何等功法?”刘和喜不自禁,能被赵云看中的功法肯定了不得! “伯衡对太素功中的九大真形,可已熟悉?” 太素归真功号称神形兼备,千变万化,师法自然,大成归一。简称万化归一。 万化归一,自然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一个人不可能真的掌握自然万化,人也没那么多精力时间去尝试掌握,归一更无从谈起。于是赵云师门中的先辈就用现实和传说中的几种动物代表自然万化,后来几经完善,形成了九大真形,也就是神形兼备中的形,后辈可以通过掌握其中的某一种,或是师法自然,或是兼修他功,兼用并蓄,海纳百川,最终大成归一。 九大真形分别是,龙蛇形,凤鸡形,虎形,熊形,鹿形,鹤形,猿形,龟形,鱼形。 这些真形不是直接拿来就可以学的,先要根骨相合,其次得有悟性,最后是体能充沛,其中以根骨为重。当然这九大真形并不是区区几种类型,而是代表着自然万化,也就是任何根骨都能够向某一种真形上靠拢,至于能否练好,全靠个人机缘了。 “先前在河谷你赶来救我时,我见你疾步如风,形如虎豹,知道你无师自通,领悟了虎形,可见在虎形上的悟性不错。但你的根骨适合猿形,将来若是练习猿形,有点浪费了你的悟性,不由得暗暗可惜。今天我故意同时传了你虎猿两种真形,却没想到你对猿形的感悟犹胜虎形,加上你确实臂力不错,你若能专修猿形,将来不可限量。” “哦,莫非我可以拜入子龙兄的师门不成?” 赵云摇摇头,叹道,“若你是龙蛇一类的真形,我还可以代师收徒,纳你入门,可惜你虽然……” “子龙兄勿要多言。”刘和为人虽然贪婪,却知道见好就收, “刘和能的子龙兄的帮助,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了,又岂会强求其他。子龙兄还是快快告诉我是何功法吧!” 赵云闻言欣慰,知道没有看错人,接着道,“华佗大宗师曾创出一种功法,伯衡你可听说过。” “可是五禽戏?” 赵云摇摇头,“那只是外面的简传本,其密传武功叫做先天五禽功,也叫五禽气功。实际上是五种功法的合称,全是不下于太素归真功的顶级功法,只不过对武功的不同阶段各有侧重罢了。并且华佗对此不禁外传。其中有一本就叫做千钧镇气功,专修猿形,重炼脏俯,乃是最强内壮功法之一。伯衡若能得到,人相可期啊!” 刘和听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过有些烦扰,因为华佗此人四处行医,居无定所,若是运气不好,一辈子碰不到也有可能。 赵云似乎看出了刘和担忧,笑着说,“华佗有一弟子叫做樊阿,他专精此功,并且他长期定居彭城,你可向他求学。不过此人不类其师,任何人请他看病,都要答应为他办一件一件事情,传功应该也不例外。” “无妨,只要人能找到,自然会有办法。”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和感觉练功后的疲劳一扫而空。 第25章 凤翅镏金镋 刘和听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过有些烦忧。 华佗此人四处行医,居无定所,若是运气不好,一辈子碰不到也有可能。 赵云似乎看出了刘和的担忧,笑着说,“华佗有一弟子叫做樊阿,他专精此功,并且他长期定居彭城,你可向他求学。不过此人不类其师,任何人请他看病,都要答应为他办一件事情,传功应该也不例外。” “无妨,只要人能找到,自然会有办法。”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和感觉练功后的疲劳一扫而空。 看到赵云精神不振的样子,刘和打算今天早些休息,于是对赵云说,“前方再走一两个时辰有一个里寨,我们尽量在天黑前赶到,子龙兄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寨中应该有草药,子龙兄可以借机养养伤。” 赵云点点头,也不反对。于是刘和将赵云扶上马,牵着马往前走去。 几人急赶快赶,终于在黄昏前到达了里寨里。 还没靠近,就听到了喊话声,顺着声音放眼望去,只见里寨上竟然还建有箭塔,隐隐约约有人在搭弓上箭。 “真是世道不靖啊!”刘和叹道。于是几人远远停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不一会就有几人走了过来。 最前面一人是一年过七旬的老者,头早已经花白,精神却很矍铄。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个衣着杂乱的乡民,手持着武器弓箭,一个个紧盯着三人,非常警惕。 刘和远远行礼,将佩剑交给郝翊,自己一个人走上前去,上前搭话,“在下贺云,东海人士,落难至此,想在贵寨借宿一晚,还望老太公允诺。不知老太公贵姓?” “老夫免贵姓李。”李姓老者显然对彬彬有礼的刘和印象很好,戒备也消去了几分,有些疑惑的问道,“公子看来也是富贵子弟,为何会到这深山老林中来?” 刘和知道这种隐藏在山中的里寨,乡民的戒心都很强,所以早就打好了草稿,于是苦笑道,“实不瞒李老太公,我等乃是徐州的商贾,这是我第一次带队行商,途径下蔡,不想遭遇了匪徒,只带着两个属下逃了出来。慌不择路之下逃到了这深山之中,眼见天色已晚,恰好遇到了贵寨,想要在此借宿一晚。” 徐州民风彪悍,又多商贾,刘和还是东海口音。几人虽然兵甲齐全,还带有外伤,令人生疑,但这样的解释倒也混得过去。 李姓老者不置可否,将信将疑地将众人迎入寨中,分配了两间草屋给三人,并令一名叫石头的青年给他们带路。 一路上刘和向青年打听了一下附近的情况,不想青年的戒心很强,真跟石头一样,一言不。 等到了地方,青年转身就走,刘和连忙拦住,将一颗金饼塞入他手中,青年慌忙推辞,声称太多。 刘和微笑不语,抽出了佩剑,青年吓了一跳,警惕的退了几步。 不想刘和将金饼抛入空中,幽光一闪,金饼竟被削成了四块,青年看的目瞪口呆。 刘和捡起一块最小的金子,塞到青年怀中,青年这会儿忘了推辞,金子已到了他的手中。刘和先是感谢了一番,又请求换一些干净的衣物、热水、熟食、伤药以及退烧的草药等物,青年木讷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郝翊见此也是目瞪口呆,唯有赵云赞许的点点头。他高兴的不是刘和武艺的进步,而是他的为人处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今天不露两手,乡民见三人带伤有多金,未必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来。 几人进屋不久,热水、草药等马上就送了过来,只是熟食还要等一会儿,来的乡人明显恭敬了很多。 刘和早已扶赵云躺下,先将熬好的草药给赵云服下,伤药却扔在一边,用自带的金疮药给三人用上。 随后刘和命郝翊去看看熟食的情况,自己用热水帮赵云擦拭大腿。赵云的右腿受伤最重,已经明显炎,刘和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祈祷赵云的身体足够强悍。 过了好一会,郝翊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一脸煞白。刘和忙问生了什么事情,郝翊口齿伶俐,很快就说出了原委。 原来郝翊出去再寨内打探了一番,在某个大屋子外听到有几个壮汉讨论,“绑起来”,“小心”,“把他们杀掉”之类的话,便吓得跑了回来。 刘和脸色有些不定,他不由得响起曹操杀吕伯奢的旧事。 当年曹操刺杀董卓失败之后,逃难到父亲的好友吕伯奢的家中。吕伯奢一边派人在家中款待曹操,一边自己亲自到县中买酒去了。曹操听到府中仆人关于杀猪的对话声,误以为他们要杀自己,便将人全杀了,连赶回家中的吕伯奢都没放过。 后人普遍认为曹操杀错了人,但去县中买酒派个下人去就得了,吕伯奢也没必要亲自去跑一趟吧!当然,真相如何,恐怕也只有死鬼吕伯奢自己最清楚了。 但当刘和处在这种状况时,却有些理解曹操的感受。倒不是刘和担心李寨的人要杀自己,而是担心对方见财起意或者事后泄露自己的行踪。 这是一个非常的令人难以抉择的问题: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他人的命重要?刘和虽然誓今后“不让天下人负我”,但真正让他“宁可我去天下人”,他又做不到。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万一他们真要杀我们怎么办”,“他们将我们的行踪泄露了怎么办”之类的想法,毕竟乱世是属于枭雄的世界,好人是活不长久的。显然刘和性格正如如赵云所说的那样,处于剧烈的塑形期。 刘和彻思片刻,扫了一眼沉默不语,闭目养神的赵云,下定了决心。于是呵斥道,“不要胡思乱想,今晚你我二人轮流守夜便是。” 郝翊有些委屈,还是低头应诺,赵云果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枭雄确实更适合这个乱世,可英雄才能得到英雄的认同啊!”刘和默叹道。 过了一会儿,赵云的状态明显好多了,便开始跟刘和说起话来。 赵云突然问道,“伯衡,你选好用什么兵器了吗?” 赵云所说的兵器当然指的是长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战场厮杀的大将用的全是长兵器,合适的长兵器才能挥出武将的真正实力来。不仅如此,赵云师门的武功还需要武器的配合。像是赵云的银枪,不但是战场厮杀的利器,结合盘蛇七探还可以锤炼自己的身体。 这在后世也很常见,形意门的初学者必须要学会抖大枪,八卦掌的高手也善于用刀。像自己这样的武功初学者,一件合适的兵器对自己尤为重要。可自己和前身可都不精通长兵器啊,这要他怎么选? “不知子龙兄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龙枪凤刀,鹿戟猿棒……” 不等赵云说完,刘和脸就开始不自然起来。原因很简单,谁不想在战场上向赵云那样白马银枪,英姿飒爽?带根棒子上战场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就算内壮期的猛将,小孩砍他一刀,他也会受伤,但你给他一棍子,因为他已经练得内外一体,不要说外伤,反而连内伤都不会有。若是自己武功不如对方,反而会被对方震伤。 赵云仿佛没有看到刘和脸色,继续道,“当然,棍棒的威力并不适合上战场,但你可以换成长柄战锤啊,狼牙长棒啊之类的东西,这样的兵器利于新手上手,还能挥出猿形的特长。” 赵云顿了一下,见刘和脸色有黑的迹象,才开始正色道,“当然,这类兵器虽然易学,却因为直来直去的,容易被针对,而且也不利于和武功的相辅相成。并不适合于你。我师门的先辈曾经改进过一种兵器,却是比较适合你这种情况。” 刘和没想到赵云也有开玩笑的时候,既有些郁闷,又有些高兴,看来自己和赵云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但现在自己更关心的是赵云说的是哪种兵器,于是问道,“是什么兵器?” “是从三股叉改进过来的一种重型兵器。”赵云回忆了下说,“中间的那股叉被改成了枪头,两边的叉子上带着许多的小勾,整体重量远过枪矛……” “凤翅鎏金镗!”刘和一听赵云的描述,忍不住脱口而出。 “凤翅鎏金镗吗?这个名字不错!我师门的先辈命名为镗,确实不如你这个名字好听。这种兵器在初学者的手里可以当枪锤用,在精通者的手里可以当钩戟用,最适合你中从来没用过长兵器的武者。但他对初学者来说太重,对精通者来说失之灵活,所以镗被创造出来后就一直很少有人用。” 见刘和跃跃欲试,赵云又忍不住打击道,“可惜现在没有镗,你只能先练习棍棒。” 刘和这会儿没有郁闷,反而对未来充满了畅想,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宇文成都? 这是门外的一个声音打破了刘和白日梦,“贺公子,你们的熟食来了。李老说您给的金子太多了,让我们给您杀了头猪,补补身子,算做补偿。” 刘和连忙令郝翊将东西带进来,这才去摸了摸赵云的额头,他的烧,退了。 刘和不由得暗暗感叹赵云体质的变态。 第26 章 月下杀敌 盖山,小山谷,淮水支流旁。 太阳正渐渐西下天色,天色也暗了下来,河谷的阴影中突然传出一声低语,“第四小队来过吗?”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按照血迹来看,人数正确。” “也就是说,对方一个人都有没死吗?呵呵,有意思。还有什么别的现吗?” “林中有不少碗口粗的枯树或枯枝被砍掉,河滩上有不少木屑和藤条,此外没有别的明显踪迹。他们有可能制作了一个简陋的木筏,顺河而下了。” “你们先将情况禀报给君侯,然后明日着人沿河搜索一下,可能登岸的地方一个都不能放过。此外盖山也要派有人搜一下,重点看看有没有无主的战马。你们去吧!” “诺。” 这时月亮将柔和的光线散落了下来,一个彪悍的身影逐渐显露,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格外狰狞。 …… 初平二年末,逐除夜,无风,有月。 刘和将自己的衣服解下给郝翊披上,此时的郝翊满身鲜血,有敌人的有自己的,躺在茅草上,无意识的颤抖。 看着昏迷不醒的郝翊,刘和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若是伯衡你,一定会好好的蓄精养锐。” 赵云此刻倚靠在墙上,身上倒没见到什么新伤,只不过他心爱的白马已经被他拽进了庙里,身上有不少创伤,最重的一处在腹部,连肠子都漏了出来,正在无意识的抽搐。 “风雨就要来了。” 刘和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拨弄着篝火。 一阵寒风吹过,火焰噼里啪啦的作响,半响之后,庙内渐渐沉静了下来。 …… 几天前借宿李家寨后,刘和他们终于过了两天安稳的日子。 借着从李姓老者手里的得到的地图,刘和等人第二天就顺利的转出了盖山,到达了下邳。一路之上并没有再次受到敌人的追杀,刘和的布置果然起到了作用。 可惜好景不长。 迟迟没有现刘和等人的踪迹,山中也没有现无主的战马,刀疤脸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于是他不但加大了盖山的搜索力度,还将监视范围放到了下汝等郡国的官道要冲上。 很快,他们便现了山中的李家寨,就像刘和担心的那样,李家寨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刘和等人的踪迹,乱世果然没有仁善存活的空间。而三人也在进入下邳国的第二天,被有心人给盯上了,随后而来的是持续数天的追杀逃亡。 由于赵云伤势反复作,郝翊虽然是悍勇却武艺低微,全靠刘和不断地服用人元丹,刺激身体的潜力,连续爆,才艰难的打退了敌人之后的数次追剿。刘和有些庆幸在山中没有丢弃战马,凭借着战马的度,刘和等人才勉强逃到了下、汝两郡的边境上。 但战马往往比人还要命短,最后一次追杀中,连赵云的战马也活不长了。 “连续服用人元丹,恐怕会使你折寿。”一路上赵云多次劝谏。 “折寿也总比死了强。”用力握了握拳,感受到不断增强的力量,刘和撇了撇嘴。 按照赵云的说法,破障成功话,最开始的几天身体机能是增强最快的时候,大约可以增强刘和三成的力量。可刘和现在的力量增强了五成都不止。 “折寿换取的力量,既让人心痛,又让人痴迷。”刘和心中暗叹,连他自己都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迷失了自己。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竟在自己的头上现了几根白。 “唉!”连赵云这样的硬汉都忍不住叹息,但刘和知道他叹息的不是现在的处境,而是而是刘和,似乎在他的身上永远都看不到软弱和气馁。 “幸亏你现在处于破障期,否则的话,你的下场会比黄巾力士还惨。恢复三天一粒吧,过后好好调养,说不定还能调养回来。” 刘和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必须适可而止了。 “到了。” 刘和一指远方的破庙。 没想到第一次见陈通是在土地庙中,现在见他的最后一站也是土地庙。“今晚过后我就不会胡乱服用了。” 眼前的土地庙显然荒废已久,屋顶的茅草不见了一片,只能勉强遮掩,所幸土墙四壁还算厚实,除了没有门窗之外,完整的围成了一圈。 这里倒是一个迎战敌人的好地方。 追杀者在下邳如此猖獗,刘和便知道自己做错了决定,他们的背后的很可能不是袁术,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走汝南。 世上没有后悔药。 敌人的追击人数越来越少,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当刘和不但没有感到丝毫的放松,反而被压得喘不上气来。因为上一次带头的竟然是一个脱胎境圆满的刺客,放在军中至少可以胜任牙将一职的存在。要不是被李广的七石强弓所惊退,就不会是一昏两伤的结果了。 刘和知道,今晚有可能是自己进入南顿前最后的一次追杀了,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像疯狗一样死咬着自己不放,众人之间迟早会有一场决战。 既然这场决战迟早要来,刘和决定自己来选择决战的战场。 战场就定在土地庙,时间就是今夜! 将庙内的茅草铺平整齐,刘和把昏迷的郝翊轻轻放在上面,眼中燃烧起熊熊烈火, “生死成败,就在今夜!” …… “是这里吗?”阴影中增加了几分凛冽,颜色似乎更深了。 “这一次敌人没有掩饰踪迹,似乎打算和我们一决雄雌了。” 这时没有回应,黑影中走出一个消瘦冷厉的男子,男子并不高大,年纪三十几许,模样看起来也很普通,属于那种丢进人群也找不到的普通人,只是脸上拿到长长的刀疤破坏了这份平凡。 刀疤脸平静地盯着土地庙的门洞,庙门早就不见了,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食的巨口,令人望而却步。 刀疤脸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准确的说是与刀疤相交那道血痂,血痂很短,但它所在的位置明显凹陷下去了,应该是少了一块肉,那是被一支箭擦伤后的结果。 那是一支很特殊的箭。 箭长六尺以上,通体由生铁铸造,令人望而生畏。它的威力更是恐怖,那简直不是箭,是床弩,是床弩射出的金属风暴!就是那样一支箭,造成了两人死亡,四人受伤!刀疤脸当时只不过是被擦了一下,到现在还时不时头痛欲裂,每夜入睡的时候,那一箭的尖啸声就会在脑海中不断轰鸣。 想到这里,刀疤脸的眼中不由得射出恐惧与怨毒。 刀疤脸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队伍中迅走出三名黑衣人。 每一个都身材矮小,但锐利的眼神,迅敏的动作,宛若灵猫的脚步声,无一不显示着他们的身手。他们每一个都是军中以一当十的好手,同时也是行走在夜里的死亡使者。 他们相视一眼,同时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刀身乌黑,在明亮的月光下,竟不见一丝亮泽,黑幽幽的像一口口深不见底的幽泉。一人从窗洞中一跃而入,另外两人守候在门洞前,其中一人左手还持有钩镶,两人具是一动不动。 钩镶是由盾演变而来的一种钩、盾结合的复合兵器,上下有钩,中部是后有把手的小型铁盾。钩为圆柱体的长铁鋋,都稍向后弯。上钩顶端锐尖,下钩末端为小球,两钩中间连接盾后的把手,即镶鼻。盾为圆角方形薄铁板,用圆盖钉钉在钩架上。盾上部有一刺。 这是军中步卒持有的,一种攻防一体的常用兵器 此时剩余的四五十名黑衣人全部站在远处,持矛握刀,冷冷地盯着他们,如木头人一般,静静地围在那里。 黑衣人跃入庙中的一瞬间,猛地翻滚向墙根,只是无论他如何用力,都仿佛是扎根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剧烈的疼痛深入骨髓,使得黑衣人的瞳孔不断扩大,漆黑庙内终于亮了起来,但他宁愿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倚靠在墙上驻枪持刀,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外,剩下的两人一人昏迷在地上,一人守在门后,好像没有一个人看到自己一样。黑衣人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努力的抬起头,只看到的一根根尖锐的木棍仿佛从自己的身体长出来的一样,布满全身上下,上面还沾染着自己的鲜血,怪不得如此!他努力的张开大嘴,却不出丝毫的声音,只有大口大口的血沫从喉中涌出,这时他听到了刀枪相击的声音。 刀枪声响起的一瞬间,门口的黑衣人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一人弯腰猛冲进庙内,一人如车轮般翻滚了进去。 人类从有光的地方进入黑暗中的一瞬间,都有一个短暂的失明期,所以弯腰而行的黑衣人不但用短刀护住了下半身,还将钩镶护在了胸前,防止受到偷袭。但钩镶的防护并没有救他一命。在进庙的一瞬间,平日里走山过水,如履平地的他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在翻滚中他感觉光明越来越远,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终于看到了门墙缓缓倒地的无头躯体,半截的钩镶,以及一柄青幽幽的利剑,他终于明白了。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突然有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天下为何会有如此锋利的宝剑! 地上堆积的杂物使得另一个黑衣人慢了一拍,不等他立足站稳,一个倭瓜大小的暗器便猛地向他射了过来,攻击成为本能的他一下子就将短刀击中了暗器,不想竟出屠刀剁肉的“扑哧”声,不等他看清眼前之物,额头一凉,便失去了意识。 第27 章 庙中结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衣人再也没有回来。土地庙中安静的吓人,除了最开始的刀枪声,竟然诡异的悄无声息,进去的黑衣人都哪去了? 见不少手下眼中竟露出了丝丝畏惧,一名身高八尺,腰大十围的胖汉忍不住站了出来。此时他满脸横肉的脸上,竟然充满了威风凛凛的正义感, “够了,张老六!只不过是三个半死的伤号罢了,有什么好试探的!我们直接杀进去便是,你还要害死多少兄弟!你……” 话才说了一半,胖汉便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粗壮的脖子,缓缓地倒了下去。只不过鲜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喷射,眼中闪过的那道白光经久不散。 张老六,也就是刀疤脸,此时正拿自己的衣角平静的擦拭着手中的长刀,随后冷冷地环视了一周,身边的黑衣人竟个个噤若寒蝉,一动不动。 张老六冷哼一声,一个人走到土地庙的门前,阴冷的说着,“出来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庙内一片安静。 男子似失去了耐心,转身对手下说,“准备柴火,点燃后扔进庙内。若还没有人出来,就放火烧庙!” “诺!” 黑引人纷纷应诺,庙内终于传来的沙哑的声音,“你不会这样做的。我们能活到现在,就是你故意放水的结果。恐怕是因为你背后之人想要活捉我吧?我可以跟你们走,当然,只会是我一个人。” 声音镇静的可怕,似乎事不关己。 “我们好长时间未进食了,我需要你们先将食物扔进来,然后放我的兄弟们先走。作为诚意,我可以让你们将手下的尸体带出去,用绳子拉出去。” 庙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这个要求。 张老六背后打了个手势,随后就有十几人越众而出,牵着马匹奔向四方,显然是远处埋伏,不留后患。每一匹战马马嘴上都套着特制的马嚼子,四蹄上包裹着厚厚的毛皮,行动的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好吧,除你之外,其他人可以先走。”男子似乎有些无奈,令属下将随身的干粮扔进庙内,长长的绳子也被甩了进去。 不一会儿,一具无头的尸体便被拉了出来,张老六似乎对死亡原因挺感兴趣,带着几人围了上去,特意查看了一下光滑的伤口,男子判定凶器应该是一把极其锋利的神兵。 很快第二具尸体也被拖了出来,尸体血肉模糊,全身全是窟窿,面部七窍流血,不知被谁合上了双眼,脸上一片血污,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掉进了满是尖桩的陷阱,男子顿时失去了查看的兴趣。自顾自的走到门前,等待第三具尸体。忽然间他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却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这不是我们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抹清幽幽的寒光,无声无息,七八只脚便离开了他们的主人。第二具死尸一跃而起,正好迎来了张老六喷火的目光。 “贼子,好胆!” 张老六大步如飞,瘦小的身躯此刻竟状若魔神,他一把夺过属下的长矛,猛地挥舞起来,在挥舞的过程中竟出“轰”“轰”的气爆声。 刘和却不接阵,身体如飘落的轻羽,自在一瞬间飘出了十几米,一路上躲闪不及的黑衣人触之非死即伤,如豆腐般被他或切腹,或砍头,或断臂,竟然连阻挡的兵器都被切成两半。 在连续杀伤数人之后,凶猛的长棍才姗姗来迟,这时刘和已经一脚踢起地上的长矛,以更猛烈的气势迎了上去,一颗人元丹让刘和爆出破障前两倍的力量,使长矛在挥出的瞬间都弯成了曲线。 黑衣人们纷纷退让,在退让的过程中竟纷纷中箭倒地,刘、张二人皆无暇关注。 碰撞转瞬就到,空中仿佛响起霹雳,两根长矛狠狠地撞到了一起,此刻力大无穷的刘和竟然在碰撞的瞬间虎口出血,连长矛都脱手而去,本人更是被震得连连后退。 张老六竟是脱胎期的武将! 刘和和脱胎期的武将差距太大了!这不是力量上差距! 此刻刘和的力量已经远远过张老六,但论到力量的运用,对武器的掌控和身体各方面的协调,张老六甩了他十条街都不止! 张老六一脸狞笑,手中的长矛就在一瞬间由巨锤化作毒蟒,凶狠的追击而去。可就在这一瞬间,一种致命的危机却从身后传来,脑袋里也仿佛响起了箭爆带来的轰鸣声! “那支长箭!” 张老六不由得摸了摸伤疤上的血痂,恐惧和凶狠同时爬上了脸庞。张老六骤然甩出手中长矛,将身后赶来相助的手下狠狠地击向门洞,自己却狂奔跑向马群。这时他才有机会回头观看,竟然已有七八名黑衣人在这短短瞬间中中箭身亡!加上刘和杀伤的黑衣人,追杀者已去大半,大势去矣! “果真有神箭手!”张老六此刻想的却是这个!那只长箭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他不再回头,猛地跃上战马,拔出短刀狠狠地刺在马臀上,仓皇逃命去了。 张老六一逃,剩下的黑衣人顿时如受惊的小兽,四散逃命去了。 刘和也懒得追杀,只有赵云执着的又连续射杀数人,方才罢手。最后逃走的不过二三人罢了。 刘和摸了摸身上数个模糊的伤口,不由得龇牙咧嘴,在自己身上开洞,虽然只在表层,那也是自作自受啊! 随后刘和愤愤地捡起长矛,将地上断脚的,破肚的,重伤的,垂死的黑衣人挨个戳死,最后数了数,敌人总共留下了二十八具尸体! 刘和暗呼侥幸,“没想到这一波竟来了这么多人,要不是有心算无心,今晚可就惨了。” 刘和走进庙中,见赵云正在抚摸着七石长弓,箭矢早就用完了,显然赵云放了个空箭,将张老六吓跑了。 赵云见到刘和,眉头不由得一皱,“这次的副作用更严重了,再这样下去你后暴毙的!” 刘和倒无所谓,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丝毫不顾及形象自己汉室宗亲的形象。 “反正今晚是最后一次了,子龙兄不是说还有机会补救吗?” 赵云可有刘和这么乐观,叹了口气道,“现在可难说了。看样子现在你必须尽快进入内壮期。你需要早点学到千钧镇气功方成,否则光心性一关未来就是一个大问题。” “好了,好了。”突然看到赵云哀愁叹气的样子,刘和非常不适应,就想转个话题,“刚刚大胜,谈论点高兴的事情。要不我们结拜吧!” “什么?”赵云有些愕然。 “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虎牢关三英战吕布,我可是羡慕久矣。我时常盼望能有一异姓兄弟,与我一起挽狂澜于既倒,扶汉室之将倾。”刘和突然兴奋起来,青丝散乱,白缕缕,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与豪迈。 “当年我千里奉诏,只身入京,一路上却见神州蒙难,百姓受苦,鬼蜮魍魉横行无忌。我虽年不过十五,目不过两只,却也看得出这汉室垂危,大权傍落,已到了风雨飘摇的最后关头。” “我虽不才,却也是世祖嫡长,东海之后,身入长安之后时常碾转反侧,宿不能寐,常常叹息掩涕,哀民生之多艰!然而人力毕竟有时尽,独柱擎天力弗支。” “却不想几次生死相随,竟与子龙兄这样侠肝义胆的忠贞之士相交相识,真是天不亡我大汉!机缘如此,子龙兄何不与我在这土地庙前,焚香祭天,结为兄弟,他日解民倒悬,三兴大汉! 赵云闻言,沉默不语,心中却感动万分,不想刘和却误解赵云的心思, “也罢也罢,却是我思虑不周,险些害了子龙兄龙。如今公孙叔璋方死,你我若结为兄弟,岂不是令公孙瓒怨恨于兄。” 虽然自我安慰,刘和一时间竟然索然无趣。 不想赵云却驻弓而起,朗声大笑,“我认识的伯衡胸怀天下,豪迈不羁,没想到今日却思前顾后,作那小儿女之状,实在是有损你汉室贵胄的威仪啊!” 说着一把抽出刘和的寒澧,狠狠剁下,一时血溅五步,马头翻滚,赵云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仰头叹道,“你我二人已数次共度生死患难,我赵云又岂是爱慕虚名,贪生怕死之辈!” “只可惜如今白马已有,乌牛不在,焚香祭器,却是一件也无,为之奈何,奈何!” 刘和闻言大喜,一把提起马头,摆放在土地像前,正色当,“大兄心意之坚,世所共知,奈何我已知晓兄之处境,又岂会令大兄蒙受不白之冤!此后大兄只管归见公孙,自证清白,我保证三年之内,必会使公孙瓒恭送大兄回来!” “我闻诗云,‘鼓钟于宫,声闻于外’,‘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正像如《礼记》中所讲的正心、诚意、格物致知一样,只要虔心诚意,就能产生灵验;只要有坚定的信念,正确的心态,愿望就会实现,这就是心诚则灵。” “只要你我兄弟二人齐心向力,虔诚相待,又何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呢!” “大善!” 赵云闻言击掌附和,遂与刘和跪拜案前,拜天祭祖。 第28章 刚出狼巢又入虎穴 “我闻诗云,‘鼓钟于宫,声闻于外’,‘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正像如《礼记》中所讲的正心、诚意、格物致知一样,只要虔心诚意,就能产生灵验;只要有坚定的信念,正确的心态,愿望就会实现。这就是心诚则灵。” “只要你我兄弟二人齐心向力,虔诚相待,又何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呢!” “大善!” 赵云闻言击掌附和,遂与刘和跪拜案前,拜天祭祖。 有誓为证: “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今我赵云。” “刘和。” “结为异性兄弟。” “上求同心同德,下愿生死相随。” “同挽既倒之狂澜,共扶汉室于将倾。” “如今立誓于此:必将解民与倒悬,匡扶汉室,三兴大汉。”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义之所向,万死不辞。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礼毕之后,二人相视而笑。 “大兄!” “二弟!” 两只大手仅仅握在了一起。 这时郝翊方幽幽醒来,张开朦胧的双眼,疑惑道,“公子,生什么事了?” …… 下蔡城下的一场大败,中止了袁术如日中天的势头,长期的多线作战更是拖垮了汝南、南阳二郡的经济,郡内匪寇遍地,民不聊生。 在这种情况下,黄巾大寇刘辟、何仪、黄邵、龚都等人在有心人的策划下纷纷攻打汝南郡县,抢掠乡亭,顿时告急的文书像雪花一样飞入后将军的幕府。幕府的谋士们就回师汝南,还是兵进寿春两个决策产生了激烈的争执,袁术也无法抉择,一度使得袁军驻足九江,进退不得。 就在这时,南顿县东北一百里外的岞山亭迎来了三匹高头大马,每匹马上都坐着一名披甲执锐的骑士,当先一名年纪很轻,偏偏青丝上却染上了一缕缕白霜,连眼角也有细微的皱纹,正是刘和等人。马匹则是追杀者们留下的。 现在正值黄昏,外出的行人正急匆匆的赶往家中,刘和将马停在一路边休息的老者旁边,跟他打探消息。 “公子想打听附近有名的医匠?”见三人的打扮,老者有些警惕。 但从刘和气质来看,非富即贵。他可见过县里望族的几个后辈子弟,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因此不敢得罪,陪笑道,“薛家里有个薛医匠,是南顿有名的神医,就住在附近,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西走,过了小河就是了。” “多谢老太公。” 刘和谢了一礼,从怀中掏出一把五铢钱,塞到老者手里,当做谢礼,这钱当然是从死尸身上扒的,上面还沾着血迹。老者看到有些害怕,但还是受不了诱惑,抓着钱转身就走,匆匆往东而去了。 刘和本来还打算让老者带路呢,最后只得作罢。 所幸路途不远,三人又骑着马,最终在天黑前赶到了薛家里。 三人从里前正门而入,全副武装的打扮很快就引起的乡人的主意,路人纷纷躲避,不少手持长矛、弓箭的丁壮很快围了上来,也不说话,只是警惕地盯着众人。 刘和三人见状干脆停下马来,站在路边等待。 很快从里中深处走出一名中年男子,身材中等,皮肤黝黑,长得颇为精壮,眉宇间满是忧愁,丁壮们见了纷纷低头,“族长。” 刘和眯起眼来,这应该就是里正了。 大汉乡亭之间,宗族观念都很强,同里之间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会通过姓氏等方式抱成一团,形成实际上的宗族。因此一个里中往往由族长担任里正。 男子名叫薛伊,确实是里中的里正,他现在正在为匪寇之事担忧,突然听说里中来了三个骑马的甲士,不由得吓了一跳,于是匆忙来见。 “不知几位来此,有何贵干?” 刘和从容不迫地上前一礼,“我等几人是徐州的商贾,途径汝南,不巧遭遇匪寇,几人都受了伤,听闻贵里薛神医的大名,特来求医。” “你说匪寇?可是我汝南的匪寇?” 薛伊本来还有些不耐烦,只是见几人气度不凡,不敢得罪罢了,突然听闻此讯,却紧张了起来。 “不是,是陈国的匪寇,我们不得已才借道汝南的。” 薛伊有些狐疑,却也不便追究,便对旁边的一名丁壮说,“王大郎,你带他们去薛梓那里去吧。” “好的,族长。各位客人,这边请。” 见有人领路,众人先表示感谢,然后牵着马去了。 薛伊也不理会,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突然一亮,显然不知打起了什么主意。 刘和等人毫无所知,跟着王大郎停在了一所茅屋旁边。屋子虽然用的建材与里中其他屋子没什么不同,但明显要高大很多,显示这个薛神医在里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王大郎上前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一个清瘦的老者走了出来,老者看起来很文雅,但态度却很冷淡,眼中不时闪现出一股倨傲,面对刘和等人的行礼,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走进屋子了。 郝翊当场起怒来,被刘和马上制止,王大郎仿佛没看见,向众人躬了躬身,转身就走了。 刘和狠狠瞪了郝翊一眼。虽然在大汉医匠只是贱业,但毕竟有求于人,还是治伤要紧,于是扯着郝翊跟了进去。 这个薛梓虽然是个乡野医匠,治疗外伤确实是一把好手,怪不得有些倨傲。 “你们二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失血有点多,外加积劳过度罢了。至于这位青年,我实在是无以为力,要不是现在是冬天,说不定这条腿已经废了。” “还请神医多想想办法。” 说着刘和将一个装着金饼的钱袋塞到薛梓手中,求他多多帮助。 薛梓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掂了掂手中金子,一张老脸瞬间变成了菊花,语气也热情了很多。 “老夫一定尽力。正巧老夫手中有一道祖传的方子,虽不见得能治好,却也能防止恶化。老夫这就去熬药,各位贵客稍等片刻。” 薛梓说着,便美滋滋地走了。 刘和连忙感谢,郝翊却在他转身的瞬间,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便于张口大骂,谁知嘴巴都张成了蛋形,却一个脏字都没吐出来。半天才反应过来,“公子,快看。” 刘和抬头看去,只见里前上空竟然一片火光,照着天边亮通通的,却又不像是大火点燃了房屋地样子。 “难道有什么篝火庆典?” 刘和暗思。 “公子,我去看看。” 刘和也不阻拦,自从郝翊大难不死之后,终于又恢复了以前活泼的性格,多活动一下对他身体也有好处。 谁想郝翊竟跑到院中,“蹭”“蹭”“噌”的爬到了薛神医家的屋顶上,上面的茅草“哗”“哗”“哗”的往下掉,幸亏他薛神医老人家不在,否则非得气死不可。 很快郝翊就跳了下来,神情有些紧张。 “公子,好多人,起码有上百人,都带走兵器,正和丁壮们对峙了呢。” “不是追兵。” 刘和虽然也有些紧张,却仍然很镇定,看来性格确实变了不少。 “伯衡说的没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云猛地睁开了眼睛,平静的盯着门前。 昨夜一战后,赵云伤势又加重的迹象,刘和怀疑要是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赵云一路上都不太说话,静静地养神蓄锐,刘和暗暗担心。 不想这时突然插话,肯定是他现了什么,这顿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果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各位贵客,族长有请!” 却是王大郎。众人相视一眼,相继起身,也顾不得薛神医的祖传良药了,郝翊带上众人的东西,刘和扶着赵云走到屋外。 …… 薛家里的正前是一个小校场,正中间点着篝火,周边点着数十个火把,幽暗的火光下是一个狗熊般的壮硕的男子。男子不过二十七八,却长着一脸大胡子,在上百个黄巾贼的簇拥下,身形显得格外雄壮。薛伊此刻正一脸谄媚的朝大汉弓腰弯背,不是说些什么,身后的丁壮们像是一群鹌鹑。 “这可不像是两方对峙啊!” 郝翊有些郝然,喃喃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他最近第二次侦查失误了。 刘和却没有看他,而是紧盯着校场,神情有些肃然。 “二将军,是他们,他们就是袁军的探子。” 刘和预感没有出错,他们一出现,薛伊就像疯子一样,指着他们厉声喝道。 刘和面无表情,快的思考着对策。刘和知道,自己等人恐怕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第29章 黄巾 刘和面无表情,快的思考着对策。 这时,被称为二将军的大汉已经转头看了过来,眼中闪过几丝戏谑。他喜欢这种猫逗老鼠的感觉。 “你们是朝廷的人?” 刘和眯着眼,迅想到一个办法,于是神情有些嘲讽,“不知这位将军眼中的朝廷是指天子还是袁术。” “这有什么区别吗?” “对于一般的贼寇来说,区别是不大。” “是吗?” 大汉最讨厌的就是世家子弟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刘和的不屑的眼神深深地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伤疤,疯狂的杀意从他眼中涌出。 “抓住他们!老子今天要吃人肉脯!” 大汉一指刘和,他身后上百名的黄巾军贼兵如潮水一般向前涌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数十把弓箭拉弓上弦,对准了他们。 薛家里的丁壮面露畏惧,纷纷退避开来。 虽不知公子为什么会故意触怒大汉,郝翊还是在第一时间护在刘和之前,唯有赵云毫不在意,在高高的战马上擦拭着银枪。 看着火光下隐晦不明的“龚”字旗,刘和却哈大笑起来,“都说黄巾大帅龚都雄才大略,是汝南不世出豪杰,没想到他的胞弟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恐怕传言多是子虚乌有。” “你认识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作为龚都帐下第一人,虽然有着身份的原因,可他本人又岂会个蠢货?很多人往往都会被他五大三粗的外表所欺骗,这样的人下场通常都会很惨。 大汉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他不介意给刘和等人一个很惨的下场。 “在下周和,乃是九江太守周昂的从子,奉伯父之命前来与龚将军商量结盟之事。” 刘和不卑不亢,在刀枪弓箭的威胁之下显得镇定自若,这恰恰是龚二将军最讨厌的世家子风范,他突然又涌出一股杀掉刘和的冲动。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见到龚都将军,我自然会证明自己。” “万一你们是刺客呢?” 大汉的眼中烁着危险的光芒,脸上却露出血腥的笑容,“给我抓住他们!敢反抗的一律杀掉!” “诺。” 上百名黄巾贼同时应诺,轰然的气势连刘和都有点变色。 “不愧是硬扛过南北军的黄巾!”刘和暗叹,这就是军队和刺客之间的差别!人一上百,连赵云都得逃走。 可是刘和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在黄巾行动的同时,一道白影如闪电般从贼众之间穿过,他一声长长的马鸣声中轰然撞向了龚二将军,隆隆的马蹄声这时才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好胆!” 大汉怒喝一声,竟然毫不退让,反而拎起大刀,大步向前,在众人惊愕眼神中猛击马头,只听“咔嚓”一声,一杆银枪及时的挡在了刀前,但整匹战马却骤然而停,在长长地嘶鸣中被挡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黄巾贼的的欢呼声就山崩海啸一般爆出来! 龚二将军却脸色大变,因为自己的奋力一击就如砍在棉花上一样,毫不受力,战马是怎么停下来的? 下一刻龚二将军就知道了答案,一根银枪不知什么时候插在了自己的腋下,轻轻一挑,大汉便两脚离地,腾云驾雾般飞向了天空,在一片惊呼中狠狠地摔在了的脚下,半响说不出话了,一根清幽幽的利剑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刘和似笑非笑,剑背拍打着大汉的下颌,“龚二将军,您觉得在袁术的底盘上,还会有谁会傻到冒充周昂的从子吗?” 大汉受不了这种屈辱,一张黑脸憋的紫。 “射箭,给我射箭!” 主将都在敌人的手里,谁敢射箭?更何况还是人质主公的胞弟? 众贼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面面相觑。 刘和见状哈哈大笑,将剑丢给郝翊,自己一个人大步走到黄巾贼前,朗声而道, “诸位将军当中,不知还有谁可以做主?还望诸位向龚大帅通报一声,就说九江使者已经到了。” 这时众贼纷纷散开,如分流的河水向两边退去,从后面走出一个粗布麻衣的文士来。文士年过三十,古貌清癯,行走之间,有一种温雅肃然的风范。 在他经过的一瞬间,黄巾贼纷纷低头,如果说他们面对龚二将军时,充满着畏惧,那么他们此刻则满怀着敬意。 “在下黄孚,乃是龚将军帐中的谋士。没想到今日龚袭将军给周公子添了这么多麻烦,还请周公子多多见谅。” “不敢不敢。” 刘和连称不敢。 龚袭闻言探起头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连话也不利索了, “先、先生,您怎么来了?” 黄孚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硕大的汗珠像豆子一样从额头上滚落,龚袭立刻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刘和令郝翊放了龚袭,上前与黄孚对话。龚袭狠狠地瞪了刘和一眼,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谄媚的看着黄孚,一如先前的薛伊。 但黄孚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笑着对刘和说道,“周公子有空,不如暂且到龚将军营中一坐?” 黄孚满脸微笑,但刘和知道,自己哪有拒绝的余地?心中暗自苦笑一声,表面上却做出一副得偿所愿的样子,“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说完便令郝翊牵着战马跟上,黄孚笑着到前面引路,黄巾贼自动的退让开来。 火光下,龚袭的脸色阴晴不定,这是薛伊却偏偏不知死活的凑了上去。 “二将军,您看丁壮的事?” 龚袭一言不,只是眼珠一转不转的盯着薛伊,令他有些毛,然后猛地一挥手,“把丁壮全部抓走,一个不留。” 薛伊一听,“唰”的一下,脸色全白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见黄巾持矛挽弓地逼了上去,顿时像疯了一样扑了上去,死命的抱住龚袭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二将军,二大王,这是里中全部的丁壮啊,给我们一条生路吧!你可是答应过的我啊,这次不再抽调……” 龚袭冷笑一声,黄巾的话你也信?接着狠狠地一脚将薛伊踢飞,顿时几颗大牙带着鲜血掉落在了地上。 见薛伊满脸鲜血,口齿漏风,还不依不饶的哭喊着扑上来,龚袭终于失去了耐心,从手下手中接过一根长矛,狠狠地投掷了出去,在一声尖啸之后,从薛伊的胸前狠狠地穿过,将他活生生地钉在了地上,他的脸上满是惊愕、不信、后悔、留恋……的表情,随后凝固了下来。 杀死薛伊的一瞬间,龚袭好像是狠狠出了一口气,狞笑着大手一挥,“给我抓住他们!敢反抗的一律杀掉!” 黄巾贼兵纷纷向前,丁壮们仿佛被吓呆了,像木头一样任由他们绑住拖走。 很快薛家里在一片妇女孩童的哭喊中燃烧起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 也许明天薛家里就会悄无痕迹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 黄孚快地走向书房,脸上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兴奋,到了门前也不敲门,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说是书房,实际上却是龚都龚大王的欢乐场,不过他之前确实是一间书房,一间属于南顿孙家家主孙瑜的书房。只可惜自从孙家主畏惧龚大王的淫威,将恶狼引入了坞堡之中后,龚将军直接来了个鹊巢鸠占,不但书房改了姓,连妻妾小女也成了龚大王手中的玩物。 “先生来了,快请坐。”龚都三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比其弟还像狗熊,满脸横肉之上覆盖着浓密的大胡子。 龚都此时左拥右抱两个娇娘,两只大手正在**内不断探索,怀中的两个女子被他弄得娇喘连连,满面通红。见黄孚进来,龚都便抽出手来,在其中一人的娇臀上轻轻一拍,女子便不满的站起身来,腰扭得像水蛇一样,袅袅婷婷走向黄孚,黄孚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退开了几步。 “先生什么都好,就是太拘谨了。” 龚都不满的嘟囔里几句,实际上对黄孚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介意。 与其弟龚袭不同,龚都对世家和士子都很敬重,对帐中的黄孚,更是礼遇有加。这不仅仅是因为黄孚的才能,还因为两人的交情。 龚氏兄弟本来是平舆城内的游侠,后来得罪了城内的世家子弟,逃到了乡下,加入了正在靠符水救人来传教的太平道。在太平道的帮助下,很快就聚拢了附近的游侠和流民,成为教中的一名小帅。 不久他便听闻了黄孚的大名,知道他家贫,敬重他才能,便时常去接济他。后来黄巾乱始,被殃及池鱼的黄孚只好去投奔龚都。 在黄孚的帮助下,龚都不但迅崛起,还侥幸躲过了黄巾的大败,从一名黄巾小帅,成为占山为王的渠帅,连袁术都不能制。现在更是勾连他部黄巾,联合纵横,肆虐郡北,俨然成为了郡北黄巾的盟主。 一时间气势大盛! 第30章 南顿局势 陈伯举的出现,扰乱了黄孚的宏伟大计,使得龚都屡屡受挫。 但这在黄孚看来,这只是一时小挫,不值得过多在意。黄孚略施小计之下,成功策反了陈通手下的豪强将校,使得南顿的局势瞬间大变。盟军不但遭遇大败,主将陈通也重伤垂死,目前伤势不明。 想到南顿县城触手可及,龚都的心顿时火热了起来。龚都拍了拍手,两名女子不情不愿地走出了书房。 “可是袁术派来的探子?” 龚都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一口倒进口中。 这两天开始,南顿县内,突然涌进了大量的探子,引起了黄孚的高度重视,但龚都却不以为意,着令黄孚自主查办。 傍晚的时候突然听说南顿东北,有三名骑马的甲士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岞山亭,黄孚便带人急匆匆的赶了过去,龚都还以为查出什么了呢。 “回将军,不是探子的事情,是另一件喜讯!” “什么喜讯,可是陈通死了?”龚都猛的站起来,眼中全是急切。 怪不得龚都如此,这次黄巾联手共侵汝南,龚都可是起人之一,也是郡北名义上的老大。谁想西华县的小弟王蒙连县城都攻破了,自己却两南顿的城墙都没摸到,让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老大如何自处? 都怪这个陈伯举! 可惜黄孚摇了摇头,只是拿出一张画像。 “这是谁?” 龚都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 “他自称是周昂的从子,代表周昂前来与将军结盟。” “可是真的?” 龚都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这可是周昂啊!与袁术交战多月不分胜负的九江太守,没想到自己也有资格有这等人平起平坐了。 “看他自信的样子应该不假,可是所有的令、传、文书,他声称在遭遇伏击的时候丢了,实在可疑。” 黄孚眼含笑意,“当然,就算此人真的是周昂从子,也不见得是来与将军结盟的。否则为何不是他主动来找我们,而是我去找的他们?我看他们多半是下蔡之战中与周昂失散了,没有及时撤到寿春,才被别人追杀到这里来的。” “你是说袁术?这算是什么好消息。” 龚都有些失望,虽然他非常敬重这些世家大族,但也知道他们未必会将自己看在眼里。一听如此,有些接受不了,所以一下子失去了兴趣,懒洋洋地坐到卧榻上,提不起精神来。 “先生先派人去九江探探吧!若来人身份是真的也就罢了,若是有假,直接交给袁术,缓和一下关系也是好的。” “那可就浪费了一颗上好的棋子。” 黄孚神秘一笑,“其实,他的身份是真是假根本就无所谓,将军信不信他无所谓,只要别人相信就行了。” “先生这是何意?” “听说王蒙将军马上就要来帮助将军攻打南顿县城了,不知道到时谁为主,谁为辅?” “当然是……,你是说那老小子想摘我的桃子?” 黄孚避而不答,直视着龚都道,“王蒙刚刚打下县城,为何不去劫掠全县,反而要跑来上百里外的南顿来?现在他的威望可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啊!所以将军对此必须多做一些考虑,最好是在某些方面压他一头。” “我明白了。” 龚都也不傻,哪怕刘和的身份是假的,他也必须捏着鼻子认了。现在他一方面要真彻底击败陈通,提升自己威望,另一方面抬出周昂这张大旗,抬升自己地位。 “善,就按先生说的办吧。此时就拜托先生了!” “将军放心,孚必不辱使命。” 龚都上前,亲热地拍了拍黄孚的肩膀,想要赞叹几句,门外突然传了匆忙的脚步声。 “禀告将军,大事不好了,金韦校尉被刺杀了!” 龚都闻言,勃然变色! …… 自从陈通提出集结全县备寇的乡勇,组成联盟,抗击贼寇后,县里官吏和众豪强颇有微词。但是碍于杨长史的淫威,众人只好捏着鼻子同意了,但粮草兵器之类的物资却死活不愿提供。 不想郡内各县黄巾相互串联,山贼流寇纷纷依附,一时间声势浩大,各县的坞堡连连被破,连许多县城也岌岌可危,黄巾势力已有再次抬头的迹象,官府大户才纷纷惊恐,全力支持。 陈通先是借着黄巾大部还未聚拢的时机,主动出击,各个击破,接连取得一系列小胜,迅提升了自己的威望,坐稳了盟主的宝座。等到郡内黄巾势大,县里的当轴主动放权,陈通更是一度打得龚都抬不起头来,黄孚的计划刚推出就胎死腹中,使得南顿占据了绝对优势。 然而好景不长,南顿豪强郑家的二房嫡子郑启不知何故,在一次大战中临阵转投了龚都,使得联军大败,陈通不得不拼死断后,重伤垂死,最后被陈三郎拼命就回。 正当龚都急切的想要知道陈通的生死时,联军的大帐内气氛却凝重,每一个将领都紧绷着脸,脸色阴沉,好像火药桶一般一点就炸。 经历了漫长的沉默时候,豪强魏家的庶长子魏嬴终于炸出了第一炮。 “诸位,我老魏是个粗人,有些话憋在心里也不痛快,今天就如实道来。虽然有句话我也不愿意说,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联军现在已经大势已去,如今龚贼强悍,势不可制,再拖下去说不定哪天就是一场大败,在场的诸位都是难逃一死。” “若是哪天明庭守城的调令传了过来,那就更加难办了。不去吧,黄巾退后,各家都没有好果子吃;去吧,各家根基都在乡下,哪有丢下基业替他人挡箭的道理。要我说诸位还是各回各家,守护自己的基业得了,到时还有个理由拒绝调令。” 魏嬴看起来三四十岁,为人粗犷豪迈,一副头脑简单,四肢达的样子,但他那双细长阴冷的双眼却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狡诈。 见到下面议论纷纷,都是一副意动的样子,魏嬴不由得暗自得意,不想却有人豁然而起,“我反对!” 出声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方脸大耳,声音粗犷,有一股凛然的正气。 魏嬴定睛一看,原来是张家的张鲂。张家在南顿还算不上豪强,只能被列入寒门,然而其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多次为联军立下军功,被陈通任命为白毦兵的统领,在军中的话语权却是很重。 “魏家是南顿数一数二的豪强,不在陈家之下,底蕴更加深厚,自然有几分把握守住基业,坚持到后将军回师汝南,可是在座的诸位吗?呵呵!” 张鲂冷笑一声,爆出一个惊天的消息。 “我听说龚都帐下的渠帅王蒙只用了一个多月就横扫了整个西华,连县城都攻破了。若不是有陈盟主在,诸位真以为能顶得住龚都?诸位莫非真的以为龚都连王蒙都不如吗?并且我可听说王蒙可正率军向南顿而来。” 下面闻言一片哗然。 “此话当真?” “这龚都也能忍了?” “嘿嘿,看来魏家是早有谋划啊,要我是贼军,也会挑软柿子捏。” “我却担心正好给了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魏嬴暗叫不好,转移话题道,“不知张统领有和高见?” “高见不敢当,此时也唯有在最短的时间里与龚军决一死战了,龚军若败,王蒙自然不敢东进。” “说的轻巧,陈盟主在的时候也不过只压过龚军一头罢了,莫非张统领自认为比陈盟主还厉害?” “我当然比不了陈盟主,可也比某些缩头乌龟要强。” “你说谁缩头乌……” “咳咳。” 看到敌人还没到,自己人便打得头破血流,勇伯知道自己不得不插嘴了。 勇伯虽然只是陈家的一介老仆,但联军能组建起来全靠他的四处奔波,军队能训练的像模像样,也离不开勇伯这个老行伍的指导。可以这么说,联军的成立,勇伯功不可没,其威望也只在盟主陈通之下。 其实有苦自知,勇伯知道,若是陈通不在,这个联盟自己是维持不下去的,但他还是想做最后的一次努力。 “南顿作为黄巾的重点目标,能有维持目前的这种状况,联军可谓是功不可没。大家应该知道,联军解散容易,想要再组建起来就难了。” 勇伯一说话,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洗耳恭听。 “虽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但联军毕竟是大家的联军,是存失散,大家还是表决吧。” 勇伯话音一落,帐内顿时乱作一团,七嘴八舌争论了一通后,最后众人纷纷同意举手表决。 帐内有二十多人,最后还是畏惧黄巾的人多,在张鲂愤怒的目光下,同意解散的人占了绝大多数,魏嬴得意的哈哈大笑,不想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笑声。 “我不同意!” 声音掷地有声,如金石落地,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势。帐内顿时雅雀无声。 第31章 陈三郎 “我不同意!” 声音掷地有声,如金石落地,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势。 张鲂闻言,不禁露出喜意,也众人纷纷安静下来,闹得最欢的几人脸色却变得煞白。 迎着众人目光,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身长却足有八尺七寸。用后世的标准来看,那就是足足两米,看起来有些消瘦,但白衣之下却隐藏着令人战栗的力量。他眉宇之间与陈通有些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更类赵云,一身隐而不的气势宛若潜龙。 少年神情坚毅,岳峙渊渟,往帐中一站,竟压得众将喘不上气来。 此人正是陈通的胞弟陈三郎。陈三郎武勇绝伦,犹胜其兄,乃是军中第一猛将,在来军中的第一天就打边全营无敌手,害得联军的几员悍将见到他就躲。 尤其是在陈通被围的当日,陈三郎单枪匹马就敢杀入上百贼军当中,将陈通从必死之局中生生的拉了出来。 听闻最后退回的士兵说,那一战打得血流成河,横尸遍地,堆成的尸体有小山那么高。陈三郎披创十余处,犹战不退,贼军不敢接其樱,所至之处,贼兵纷纷退避。最后陈三郎阵斩贼军主将,耀武扬威而归,贼军不敢追。 当然,这并不是诸将畏惧陈三郎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大军败退之际,陈三郎于乱军中打探陈通位置,偶遇了溃败而回的魏家的嫡子魏政,当时魏政只顾逃命,敷衍不知,被陈三郎一合斩杀当场,魏家畏其威,事后竟作不知,由是凶名传于全军。 魏嬴见众人畏畏缩缩不敢应声,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三郎这是何意?这可是帐中诸将共同商议的结果,难道三郎想要违逆众意吗?” “这我不管,谁能过我三个回合,我自会放他出账!” 看着陈三郎手中那杆六七十斤的大铁枪,众将相视一眼,心中微微一寒。 魏嬴脸色微沉,本想着借众人之意压他一头,没想到陈三郎虽然自幼喜好读书,养出了一副儒雅谦和的气度,说出的话却蛮不讲理。偏偏众人却敢怒不敢言。 不想这时却有一人站了出来,直接坦荡的问道,“既然如此,想必是三郎有别的高见了” 此人正是张鲂,他知道陈三郎不但勇猛过人,谋略胆识更胜其兄,既然敢拦住众人,想必心有所持。 果然三郎微微一笑,朝众人朗声而道,“诸位可能已经意识到,真正使大家畏惧的是龚王二贼联手,并非是什么龚贼强悍,势不可制。龚贼虽然小胜一场,声势大涨,但实际上他这几年积攒的家底早在这一个月内消磨殆尽了,虽然增加不少乌合之众,实力却不增反减。否则龚都早就趁着联军人心不定的时候杀了过来,一举奠定胜机,哪里会给王蒙来南顿摘果子的机会呢?” 陈三郎一下子就点在了问题的关键上,营中的诸将思忱片刻,认为确实如此。 联军已经和龚都打了一个多月了,要说一开始对黄巾还有什么畏惧的话,那么现在这点畏惧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没了。联军根基未损,虽然上次惨遭大败,但按照双方实力损失来说,对联军而言,却只能算作是小挫,形势却未必有魏嬴说的那么恶劣。王蒙若是不来,众人虽不见得有什么胜机,维持勉强不败,却也不是没有什么可能。 见众人意动,陈三郎继续振奋人心,“王蒙既然已经打下了整个西华,一个县的利益,短时间内是吃不下去的。那诸位想过没有,他为什么放着嘴边的利益不去吃,反而到南顿来与龚都抢食吃呢?” 陈三郎环顾一周,话语人深省。 “原因很简单,龚都是黄巾在郡北十县黄巾中名义上的盟主,一旦龚都拿下南顿,王蒙就再也没有染指盟主宝座的机会了。因此听闻联军受挫,他便匆匆忙忙地赶来摘果子,打算名利双收。可一旦龚都受阻,王蒙就绝不会继续东进,只会躲在西华坐山观虎斗,岂会为龚都消耗自己的实力?所以我们有的是时间与龚都周旋,何愁没有时间去寻找打败龚都的机会?。” 话音一落,底下一片骚动,连开始闹得最凶的几人也一脸振奋。能够一起打败贼军,谁又愿意回去孤军奋战? 帐中众将纷纷鼓动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振奋。 “没错,龚贼虽然厉害,我军也不见得弱了。” “三郎言之有理,但不知该如何阻击龚军呢?” “不知三郎还有何策,还请一并道来。” 陈三郎一摆手,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龚贼前几天虽然胜了一阵,但力量折损得比我们还厉害,唯一的优势就是士气高涨。而我们却有两个劣势,一是士气不振,二是群龙无。想要扭转却很简单,正所谓哀兵必胜,只要拿魏政的人头祭奠家兄,我军的使其不但不会下降,反而会反压低人一头。至于盟主之位更是简单,谁能杀了魏政,谁就是盟主!” 陈三郎话音一落,帐内顿时炸开了锅。 各家私兵当中,最数陈家的精锐,虽然现在只剩有二百余人,但却个个以一当十,都是难得的精锐。 尤其是陈通又从联军当中将作战最勇猛的一百人选拔了出来,独立成军,组建了一支陷阵营。陷阵营中的士兵每杀死一个敌人后,都会被赐予了一根凶擒的羽毛,表彰其武勇。当禽羽插遍全军的时候,陷阵营就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白毦兵。 手里掌握着这样的三百精锐,陈家的底气自然足,说得话也无人敢于忽视。 众将虽然眼红,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出声。 魏嬴更是出言嘲讽道,“三郎当真是好算计!魏政躲在龚军当中,哪是那么好杀的?成了,令兄的仇自然得报,新盟主照样要依仗陈家。不成的话,联军想要抗衡龚都,更是只能依靠陈家。好处可全让陈家占了,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说实话,陈三郎的谋略远胜其兄,连魏嬴都暗自佩服,按他所说的那样,联军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他魏嬴做梦都想获胜。 魏赢之所以极力反驳陈三郎,并不是因为陈三郎将他先前的论调驳的体无完肤,使他丢了脸。在他看来,脸面值几个钱?更不是因为魏政之死,魏政死了,他魏嬴才有了继承家业的机会。他这样做,自然是站在家族的角度上,他要通过各种方式潜移默化地提高家族在县里的地位。 魏家地位有没有提升不知道,但他的话却成功挑起了众人对陈家的一丝反感,但陈三郎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淡淡地问,“不知魏将军有何高见?” 魏嬴狡黠的一笑,恭敬的道,“既然方法是三郎提出来的,陈盟主又是令兄,不若就将这个人任务交给三郎吧!三郎若是做到,魏嬴自然是第一个赞同三郎成为盟主。只不过我们的时间却是不多了,三郎恐怕只有几天的时间。” 话音一落,诸将一片愕然,随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长兄如父,杀父之仇哪有子女不报,交给被别人的道理?若陈三郎真有本事,兄死弟替也没什么,反正陈通本来就是联军的盟主,陈家在联军的影响力又最大。 于是众将纷纷附和,唯有张鲂对众人的反复无常不屑一笑。 魏嬴却有自己的考虑。虽然他想在军中另树一帜,他却不想彻底得罪陈家,并且最根本的是打败龚都才是当务之急。 此时若是成了的话,他魏赢就是此次献计的大功臣,陈三郎事后也没什么借口报复自己;若是不成的话,现在陈家只有陈三郎一个男丁,也就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陈家了。 环视一下众将不舍又暗暗庆幸的表情,陈三郎突然间感到索然无趣,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也就懒得去理魏嬴话中的机锋。 “也罢,三日之内我必取郑启狗头来见!” …… 郑启一扫之前的恐惧忧虑,焦躁不安,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小人得志的猖狂。 在郑启临阵转投黄巾之后,很多人都不理解,连跟郑启一起过来的心腹也满腹抱怨,龚都军中的士兵更是冷嘲热讽,轻蔑不屑。 也怪不得众人如此。 在这样一个家族至上的年代里,连荀彧、荀攸、荀湛这样的大才,都得乖乖地为了家族的利益,投靠不同的诸侯,有的甚至在历史上不顾名声,两易其主。你郑启算什么东西,好好的嫡子不做,使家族受累,却去给贼寇当狗?还为此断掉了一条臂膀,你郑启是傻子吗? 但郑启当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傻子,他有自己的想法。在他眼里,属于自己掌控的家族,才是自己的家族,不是自己的家族,凭什么要自己拿前途去守护? 于是,当龚都使者前来之际,他心中野心熊熊燃烧了起来,最终做出了一个瞠目结舌的决定,这个决定改变了他的一生。 第32章 只身入营 ps:大阅兵威武!为祖国加油!今天加更一章,晚点奉上。 但郑启有自己的想法,在他眼里,属于自己掌控的家族,才是自己的家族。 论整体实力和历史底蕴,不要说豪强,就是放到县冠望族当中,郑家也不是垫底的,可实际上,郑家在豪强当中列入前三,都有些勉强。 原因很简单。家族郑家并不是一个孤零零的家族,而是一个由众多同姓通过浅薄的血缘联合在一起的宗族。虽然每一分支的力量都比较强,但合起来却是一盘散沙,不但不能形成合力,反而相互扯腿。。正所谓一人一条龙,三人一条虫,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郑启的存在也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在大汉,只有庶民、世家才会以宗族形式聚在一地。 豪强望族都是坐地虎,被他们以为根基的土地只会传给嫡长子,而家中的其他嫡子则会被打到他地自谋生路,进而开枝散叶。这样做的话,不但不会使得家族的实力损于内耗,反而能逐代提升家族的潜在力量和抗风险的能力。一旦家族的能力达到一个界限,各个支脉就会以祖地为根基,纷纷聚拢回来,组建宗族,居于祖地,一跃成为天下闻名的世家。 而庶民当中的宗族则是为了联合更多力量自保和生存。 像郑家这样,早早就将所有支脉聚在一地的豪强实在罕见。但这也就给了众脉嫡子一个继承强大家族的机会。 郑启虽然认为自己英明神武,文武双全,却知道自己继承族长之位的可能微乎其微。因为二房是各房各脉当中实力最弱的几房支脉之一,在任何时候,干任何事情,往往还是以实力为尊。 但当黄孚派人说降他的时候,郑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郑启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一旦郑启投靠龚都,郑启不但会被当做千金买回的马骨,高高供起来不说,家族也不得不转变态度,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袁术的怒火不是一个小小的郑家所能承担的,并且以他的自大,哪怕是家族壮士断腕,及时与自己断裂关系,也难免被殃及池鱼,祸连宗族。 因此,家族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投靠龚都。 这时自己的作用就凸现出来了,家族不得不和自己妥协,族长的宝座也将不再遥不可及。至于家族的前途?笑话!英明神武,走一步算百步的郑大家主岂会会不为家族考虑? 几年前郑启曾有事到郡治平舆,偶遇了当时汝南四大纨绔之一的杨表,杨怀英,也就是杨弘杨长史的第二子。当时他拼命地巴结,冒着众人鄙视的目光,才有幸成为杨表的酒肉朋友。 别小看这个身份,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身份。只要他付出足够的代价,未必不能使杨长史美言几句,等到袁术反攻黄巾之时,自己大可也以再次临阵反叛,投靠袁术,以成为家族崛起的大功臣! 想到计划的精妙之处,郑启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再次为自己的算无遗策抚掌击节! 只可惜世事无常,老天不会将郑启的计划一丝不苟地执行。 在众人嘲讽,不屑,轻蔑的眼神中,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转眼间三天时间过去了,家族那边不但杳无音信,连龚都对自己的待遇也急转直下。 刚开始的时候,龚都不但将跟随自己而来的手下组建成亲卫营,全部放到自己身边,还派了一大堆黄巾勇士守卫自己。可惜的是,这堆花费千金买来的马骨,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千里马不但没有被郑启这堆马骨引来,联军也没有像期望的那样不攻自散。生性急躁的对郑启的态度立刻转了个大弯,派给郑启的勇士只留下了最弱的两个,郑启身边的心腹也只能保留二人。 郑启渐渐感到不妙,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当中,四周全是冰冷的寒币。他没有为龚都举动感到愤怒,只是在心底涌现出无尽的寒意。 对前途的迷茫的恐惧不断地蚕食着郑启那颗外强内干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郑启变得越来越恐惧忧虑,焦躁不安,断臂的伤痛折磨得郑启彻夜难。一旦入睡,梦里全都是族人的唾骂或者是龚都卸磨杀驴的场景! 然而老天最终还是被郑启的聪明才智打败了,郑家通过数天的激烈争执后,终于决定妥协了,投诚的使者终于在低四天的下午来到了郑启的书房。 来着一共两人,为者姓马名童,年纪虽然不大,却是族长最有力的争夺者,长房嫡长子郑谦的心腹奴仆。 这是家族在表明态度。郑启也瞬间明白了家族的暗示。 他并没有因为使者身份的而愤懑怒,毕竟大兄郑谦还是有几分才华的,努努力还是有机会成为自己的得力手下的。郑启得给自己未来的手下保留几分颜面,正好也向族人们显示一下未来族长的宽容和大度。 看着下面两个兢兢战战的使者,在主位上高高在上的郑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快感,眼中还带着一种早知如此的嘲讽和不屑。 “怎么,族中的老东西们终于想明白了?” 仿佛是被郑启的王霸之气震慑住了,马童身后的奴仆垂头弯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有马童勉强还算镇定,结结巴巴的把话说了出来。 “族中的族老自然是顽固不化,坚持己见。可长公子及各房嫡子却受不了族老们的尸位素餐和族长碌碌无为,一致拥护启公子为新的族长。来之前,长公子曾反复强调,要我转告启公子,请启公子务以数百族人为重,万万不可推辞!” 听到这里,郑启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全身散的自信和霸气,使得坐下的两人瑟瑟抖。但郑启不愧是立志要名垂青史的人,他强迫自己迅地平静下来,做出一方淡定从容的样子。只是平淡面容下的那股得意却如何也掩饰不住。 “口说无凭,他们不会以为随便恭维我两句,我就信了吧?” “诚意和证明我自然都带来了,只是……” 郑启会意,迅转变出一张笑脸,讨好的对两名黄巾侍卫说,“两位壮士,这是一点诚意,还请笑纳,随后还有礼品。只是我们族中的机密不便外泄,你们看……” “明白,明白。” 两名侍卫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死死盯着两位使者手中的盒子,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走出书房。 很快屋内只剩下郑启、两名心腹,及两位使者,于是郑启朝着两个侍卫原来的位置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转向马童时,却不见马童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只是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和不可一世。 “还不快递上来!” 郑启怒斥道,同时不断地猜测两只盒子里的东西。大盒子里应该装的是金钱珠宝之类的礼物,小盒子理会有什么?族里的地契,还是还是族长的大印? 马童对身后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催促道,“小三,还不快将礼物一块送过来!” “等一下!公子,还是让小的先查看一下吧?” 不等叫老三的仆童上前,郑启身后一个高大强壮的心腹猛地站了出来,闷声闷气的请示,语气中却掩饰不住一股贪婪。 “宝物虽然自己没有机会染指,先一睹为快顺便表表忠心总可以吧?”大汉心中暗忖。 “去吧,郑彪。”郑启对属下的忠心很是满意,高傲地点点头 “诺。”郑彪兴奋的一礼,几步跨到老三面前,急不可耐的打开盒子,盒中闪耀的光芒,震惊的他说不出话来! 郑彪也确实说不话来了,一柄锋利的短刃只见从他的下颌插入,头顶冒出,度快的郑彪只能睁大眼睛,连张嘴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众人还没有察觉。此郑启等人的注意力正灌注在马童手上这张薄薄的帛书上,哪里还有精力还顾得上其他? “这是什么?” 郑启忍不住打开来看,再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遍全身,郑启猛地后仰,失去的一臂使得他身体失衡,一柄锋利的短刃险之又险的擦过他的左胸,刺在他的肩膀上! “啊!”郑启惨叫一声,一脚将马童踹翻。他没想到,武艺低微的马童竟敢来数千大军中刺杀自己,刺出的一剑还如此稳健! 郑启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同时激了自身怒意,忍不住暴喝道。 “狗贼!好胆!” 说着猛然追击而上,并命令心腹左右截击。可是,回应他的只是突然闪现在眼前的高大的肉墙,以及那山岳般的阴影和压力。 “是你!你怎么会……” 一直低着头的仆童终于抬起了头颅,却吓得郑启肝胆俱裂!摸了摸已经崩裂出血的断臂,郑启极力想要躲避,但一直压在心底的恐惧突然爆出来,他连小指都难以弹动一下! 在此之际,一张大手已如五指山般拍击在他的头顶,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脑袋整整旋转了三百六十度,被生生的扭了下来,鲜血喷的老高! 两具缓缓倒下的尸体成为郑启眼中最后的影像,一具额头钉着短刃,一具下颚漏血。 郑启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一个早就被开除族谱的死人,怎么会引起堂堂后将军的注意呢? 第33章 出堡 ps:第三更来了!新人写作不容易,很少有人关注。大家若感觉剑手写的还行的话,帮忙宣传一下,剑手感激不尽! 两具缓缓倒下的尸体成为郑启眼中最后的影像,一具额头盯着短刃,一具下颚漏血。 郑启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一个早就被开除族谱的死人,怎么会引起堂堂后将军的注意呢? “郑校尉,生什么事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询问声。虽然一切都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郑启出的惨叫还是被人听到了。所幸方才郑启贿赂二人的金钱起到了作用,两名黄巾侍卫没有冒然闯入房中。 马童反应极其迅,连忙对小三使了个眼色,平复了一下心态,自然道,“没什么,启公子显然对族里的礼物不太满意,正在火儿呢!” 两名黄巾侍卫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可郑启毕竟是龚都亲命的校尉,他先前的命令又不好直接违背。在他们左右为难之际,马童的声音再次传出。 “不好了,两位壮士快进来看看,启公子的伤口崩裂了!” 两名黄巾闻言松了口气,相视一眼,走进房中。可惜那是他们的最后一眼,迎接他们的是颈部的窒息。他们先是眼前一黑,随后“咔嚓”一声,就再也睁不开他们的眼睛了。 小三从门后走出,将两具尸体像烂泥一样丢在马童脚下,随后捡起地上郑启人头,包装好,放进盒子。这时马童已将两具尸体的衣服剥了下来。 ……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通行的令传呢?” 守卫要害的几名黄巾恶狠狠地拦住来者的去路。 “各位兄弟,一点诚意还请笑纳。”来者正是马童和小三,他们急匆匆的换衣而出后,立刻就撞上了设立近处的哨卡。 处事圆滑的马童一边贿赂守卫,一边扯着虎皮,“在下二人乃是将军指派给郑校尉的护卫,今日郑校尉的老家来人送了些礼物,郑校尉的手下在我军中行走多有不便,特请我二人将礼物转送给将军大人。” 守卫的伙长掂了掂手中分量,随后不耐烦的道,“快去快回,记得回来时请道令传!” “多谢,多谢。”二人转身就走。 一个年轻的士兵,这时忍不住凑到伙长耳边,“伙长,我好想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咱是不是该好好查查?” 伙长一脚踹在年轻士兵的屁股上,笑骂道,“于疙瘩,你小子才杀了几个人,还跟老子讲什么血腥味儿?有血腥味儿,衣服上会没溅上血迹?” 年轻士兵憨憨的不敢说话,只是摸着头傻笑。 因为整个营地实际上就是孙家的坞堡,外人根本就混不进来。所以岗哨虽多,众人都不当回事,心态更是松懈,黄巾伙长又岂会将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放在心上?。 这时马童二人已经七绕八绕转到了孙家的柴房门前,马童一把推开房门,躬身行礼道,“陈盟主快进,这孙家堡我来过几次,很是熟悉,短时间内这里是最安全的。” 小三正是陈三郎,这次杀了郑启,他就是盟主。 此行他早就做了完善的准备,只是杀郑启容易,逃出去却有点困难。 陈三郎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嘶哑,“今日能杀郑启,多仗马壮士之功,日后必有所酬。不知马壮士可有意到军中展?” “少盟主抬举了,在下只是郑家的一介奴仆,武艺又很低微,何德何能得盟主如此垂青。” 马童有些心动,但想想自己的身份,也只能苦笑一声,拒绝了陈三郎。 但陈三郎却对马童非常赏识,不以为意,“无妨,我会将今日生的一切禀告怀义校尉,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好好考虑下吧!” “您说的是说手握数千铁骑的刘侍中?” 马童闻言眼前一亮,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 陈三郎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走到墙根,坐在柴火上,拿起干粮吃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堡中突然乱了起来,到处都是人影和呼喊,马童二人却忍住趁乱出逃的冲动,等到临近傍晚,才站起身来,走向屋外。 不想一道黑影正好停在屋前,拱手笑道,“屋内可是杀死叛贼郑启的义士?” 马童反射般的炸起,陈三郎却一把按下了他手中的长刀,沉声道,“正是我等,不知足下何人?” 门外之人闻言,忍不住抚掌击节道,“真豪杰也!在下郝翊,乃是九江太守从子周和的亲信侍从。今日奉公子之名,特来相助,送诸位豪杰出堡。” 陈三郎与马童对视一眼,心中有些纳闷,“自己等人与周和无亲无故,他为什么要帮我们?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藏身这里的?” …… 在此之前,刘和已经来到了龚都的议事大厅之外。 一进大厅,便有一个粗黑高大,壮如狗熊般的身影扑了上来,吓了刘和一跳。 不待他想好以何等方式应对,大狗熊已经一把将他搂在怀里,饶是他筑基有成,也被勒的全身骨头“吱”“吱”作响。 就在他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大狗熊终于放开了他,一之长满黑毛的大手却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老弟,老龚我可是久后多时啊!昨夜还听闻黄先生极力称赞,老弟你文谋胆略无一不绝,不想老弟的武功体魄也是如此了得。真不愧是世家大族潜心培育的良才美质啊!来,来,让我帐下文武好好认识一下你这英雄年少,文武双全的公子王孙!” 说着拉着刘和的手,一点都不见外,热情的像刘和介绍帐下的文武。 一进门,刘和便猜出了大狗熊的身份,也不对大狗熊的粗鲁和过度热情产生排斥,风度翩翩地向众人一一作揖问好。 若是一开始众人还对刘和的身份有所怀疑的话,那么观其风度后,这份怀疑立刻就去了七八分,气氛一片融洽。 偏偏一声冷哼打破的了这份和谐,龚袭这只小一号的狗熊横冲直撞的闯了出来,搅乱了会场气氛。 “狗屁的公子王孙,英雄年少!若真的像我大兄说的那样,文谋胆略俱是一流,周公子何不就此次的议题提点建议?让诸位也看看你这位周昂从子到底有何不凡,有资格来我军中与大兄结成联盟?” 龚袭五大三粗,铜铃大的眼珠子里却透露出与之不符的狡黠,可惜这点狡黠被龚都狠狠的一巴掌给打没了。 龚都此时气的一佛去世二佛升天,突然有种掐次兔崽子的冲动。 知道刘和与龚袭有点小冲突的龚都,怕其弟睚眦必报的性子在开会的时候当场作,龚都特意将当前的形式及对刘和的猜测原原本本的透露给了龚袭。龚都劝他一定要退让几步,暂且忍忍,不想书房里保证的好好的他,一出门就忘了。 “啪”的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龚都又在龚袭的头顶上狠拍了一下,见黄孚连连摇头才悻悻地停下手。 龚袭这时也终于想起了大兄的淫威,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龚都打完其弟,眼珠子一转,哈哈大笑道,“二弟言语无状,周老弟切莫怪罪啊!” 刘和连称不敢,黄孚趁机接口道,“此事确实是龚二将军的不对,散会后将军一定会狠狠责罚他的。但龚二将军虽然言语有些无状,本意还是很好的。既然周公子代表从父来与将军结盟,将军有难,公子何不出谋划策一下,进进盟友的责任?” “没错,黄公言之有理。” “郑校尉之死非同小可,一定要抓住真凶方可。” “如今堡中已经搜索遍了,想要捉住真凶,谈何容易啊!” “要我看,真凶很有可能是自己人!” “胡说……” 看着众人一唱一和,刘和面如春风,心中暗暗冷笑,“想要联手算计老子,好,很好,正好让你们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 见场面如此之乱,龚都和黄孚脸上都有些挂不住,龚都怒喝一声,厅内才安静下来,只有龚袭在背后暗暗偷笑。 黄孚这才讪讪的将营中之事详细的跟刘和说了,观察着他的表情,趁机试探刘和。 刘和见躲不过去,只得上前,略一思忖道,“龚将军帐下文武一心,众志成城,刺客肯定不会是自己人。刺客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堡中,杀死郑校尉,自然有办法逃出坞堡,此时讨论如何捉住刺客,已无意义。” 刘和踱了几步,沉痛的道,“我反而为大军的安危担忧啊!” “危言耸听!我军兵强马壮,大胜在即,有何危机可言!” 龚袭终于忍不住了,怒斥道。 龚都却忍不住脸色大变,要不是看在刘和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早就翻脸了。于是勉强笑道,“老弟何出此言?” 刘和似有难处,只是摇头不语。黄孚不得不再次站出,苦口相劝。见火候差不多了,刘和才缓缓道出。 第34章 扑朔迷离 刘和似有难处,只是摇头不语。黄孚不得不再次站出,苦口相劝,“你我两方结盟在即,周公子有何不可对人言?周公子有话还请直言,将军大人不但不会怪罪,反而感激不尽。”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龚都连连应是。 见火候差不多了,刘和才缓缓道出。 “我昨夜的慵食,不说口感,单论食量,也只能勉强饱腹。而给我送食的兵卒却垂涎欲滴,衣襟上沾着饼渣不说,人也是面黄肌瘦,可见堡中缺粮久矣!刺客恐怕很容易就能摸清军中缺粮的状况,将来若是袭扰将军的粮道,贵军恐怕会不战自溃。” 龚都狠狠地瞪了龚袭一眼,军中就是再缺粮也不会缺了贵客的粮,这显然是龚袭搞的鬼。厅内众人闻言脸色具是大变。 黄巾什么时候不缺粮!虽然前一阵的得到了孙家堡,危机却只缓解了一阵儿,随着战争的持续,山贼流寇的来投,乡间丁壮的征捕,粮食不断地消耗,先前的这点很快就消耗殆尽了。这点堂上众人都心知肚明,可没想到来此不到一日的外人竟然都现了,那专门来此的刺客…… 众人吓了一跳,连龚袭也不说话了,刘和暗叹一声,“蒙对了!” 为了粮草的事情,黄孚都快愁白了头,一方面想各亭各里反复搜刮,一方面将老营最后的一点积蓄运到堡中。若是联军不断骚扰粮道,那后果不堪设想! “周老弟,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早有办法,老弟你可得帮帮老兄啊!” 龚都再也顾不得身为老大的矜持,迫不及待道。 看着黄孚那张笑吟吟地表情,刘和知道混几句是混不过去了,只得开口道,“毕其功于一役!” …… “毕其功于一役?” 陈三郎低头不语,沉思了一会儿。 “不知周公子来自何处?” 自称郝翊的男子,咬牙想了想,吐出来两个字来,“下蔡。” 陈三郎眼睛一亮,正礼而道,“今日之恩,没齿难忘。若今日侥幸逃脱,周公子有事可到联军之中寻我,报我陈三郎之名即可。” 男子闻言松了口气,将将一个重的包裹递给二人,神秘一笑道,“前面就是更卒营了,里面全是龚都强拉来的民壮或新入伙的贼寇,因为粮草不足的原因,最是混乱,若是堡中出了什么刺客,龚都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这里。龚都派来搜查的士兵很快就会过来,你二人可趁机混入其中,隐藏起来,可在时机恰当时,逃出坞堡。包裹中是空白的竹简,裹中之物可能会对你们有些帮助,我家公子也会暗助一二。” “多谢!” 男子摆了摆手,身形一晃,几个起伏,便消失在坞堡深处。 马童有些不解,见三郎一脸凝重,看着外面绣着火焰状纹路的裹布,若有所思,便忍不住问道,“盟主可是在怀疑刚才的男子?” “不错。” “难道这男子不是什么周公子的人,而是龚都的属下?” 马童吓了一跳,又变得更加疑惑,“若真是龚都的人,把我们抓起来便是了,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啊?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陈三郎叹了口气,有些忧心,“从我们一路上畅通无阻来到这里的情况看,除了机缘巧合之外,还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给我们放行。背后之人无论是对堡中的地形,还是巡逻、岗哨等情况都了若指掌,加上对我们里里外外透出的这些信息,足以证明此人对龚军极其熟悉。” “而我们从未听说过龚都帐下有周和此人,若此人如果不是捏造的,那就说明此人到龚都营中也不过数天而已。若背后之人真是这个周公子,那此人未免也太厉害了些。”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背后之人就是是龚都,故意放我们出去肯定有什么见不得阴谋。但不管真实情况如何,背后之人的目的都是帮我们逃出去。我们先出去再说,到时再从长计议。。” “盟主言之有理!”马童刚要拍几句马匹,眼睛一下子瞪了出来,“人来了!” 陈三郎转头看去,只见一行数十人正朝着营门走去,等到了营门前交谈几句后,领头的男子被称为房决曹,一亮令传,自称杜奕的屯长很快放了行。 三郎二人拖了一会儿,才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跑到营前,请求进门。 守卫一脸怀疑,显然戒备程度远胜他处,“你说你们是房决曹的手下?” “没错,李屯长。” “为何没跟房决曹一起过来。” “房决曹临时决定要将更卒营的详细情况登记下来,着我二人回其帐中取了些空竹简。” 杜屯长皱了皱眉,令手下检查了一下,考虑是否放行,旁边一名心腹建议道,“屯长,现在是关键时刻,虽然可能惹房决曹不悦,保险起见,我看还是派人询问房决曹一下的好?” 话音一落,马童反射般将手放在刀柄上,见陈三郎不动声色,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杜屯长觉得有理,便将二人拦在营外,遣心腹去问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马童感觉度日如年,当营中杜屯长心腹的身影渐渐浮现,陈三郎猛然睁开了眼睛,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马童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守卫也察觉到不对,不自觉地握紧兵器。 大战一触即! “嗒”“嗒”“嗒”,远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的马蹄声,打乱了此时凝重的气氛,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冲了过来,一到跟前便滚马而下。 杜屯长认得此人,正是龚都身边的亲卫,于是赶紧迎了上去。两人看来是老相识,附耳低声交谈了几句。杜屯长怪异的看了三郎二人一眼,下令放行。 二人面面相觑,眼中闪出疑惑,低头一礼,急匆匆地走入营中,却没有看到侍卫满含深意的盯着二人的后背。 当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侍卫拱手相谢,转身上马,回去交差去了。 侍卫名叫高季,乃是从黄巾乱起时便跟随龚都的老人,此时正向龚都汇报此行的结果。 “事情都办妥了?” “是的,将军,等更卒营检查完毕,更卒营的士兵就会被遣出坞堡,搜索刺客的踪影,堡内也封闭起来,对自己人进行一次彻底地检查。” “好,办的不错。此次若是成功,我会将你外放,坐镇一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多谢将军垂青!” 龚都摆摆手,示意高季出去,然后转身对黄孚说,“先生觉得他可信吗?” 此时会议早就已经散了,房内只剩下龚都二人。 黄孚捋了捋颌下的短须,笑了笑,“他可不可信很重要吗?” 二人相视一笑,竟然大声的笑出声来。黄孚最先停了下来,正容道,“周和此人确实是个人才,若此战大胜,无论将来是否能与周昂结盟,将军都可将他留在帐下,出谋划策一二。” 龚都心中感动,又对黄孚的气度感到钦佩,“能得先生之助,都何其幸也!不过周和此人不测试一下,着实难安我心。” “将军有何高策?” “那周和对其兄周云不是很看重吗?那就以给周云治伤为由,将周云、郝翊二人留在堡中。着令周和参与粮运一事,给二弟做个副手。若是立了功,一则证明其心,二则我也就有了擢升他的理由。” 黄孚闻言有些迟疑,“可是二将军那里……” “无妨,我想关键时候二弟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昏暗的火光下,龚都面容阴晴不定,铜铃大的眼珠子中却射出阴冷的杀机。 黄孚知道龚袭这次若真坏了龚都大事,龚都恐怕真会杀了他祭旗。 …… 葫芦谷,长达七八里,是通往汝阳山的唯一通路,龚都的老巢就藏在汝阳山的深处。谷口狭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加上附近常有重兵把守,官府曾数次前来围剿,都没有成功。 但由于龚都兵侵大半个南顿,兵力捉襟见肘,葫芦谷又成了大后方,大量的戍卒便都被抽调到了前线,只是象征性的留了几十人作做预警之用,殊不知昨夜已经有数百精锐偷偷潜入了谷中。 就在葫芦颈,也就是谷中最狭窄处的道旁密林内,六百联军已经埋伏在这里多时了,由盟主陈三郎和白毦军统领张鲂各率三百人,埋伏在山谷的两侧。 陈三郎冷冷地注视着狭长的通道,脸上并没有替兄报仇后的快感,反而显得忧心忡忡。此时马童正跟在他的身边,忍不住问道,“盟主可是担忧幕后之手的目的?” 陈三郎点点头,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说完抬起头来,迎面跑来一名斥候。 第35章 埋伏 “盟主可是担忧幕后之手的目的?” 陈三郎点点头,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马童将注意力转移到谷中,不敢多话,而陈三郎开始思量事情的前前后后。 当陈三郎将郑启的人头提到联军营中之后,联军诸将大为震惊,遵从前言拥陈三郎为盟主,郑家特意为此献上了一批辎重,解了联军的燃眉之急。 陈三郎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打探龚军的粮草状况,各亭各里的乡人虽然畏惧龚都的淫威,还是悄悄地将龚军的一切情况报告给了联军。 龚军确实缺粮了,一方面他们不断搜刮亭里的存粮,致使很多家庭家破人亡;一方面遣兵将老巢的最后一部分余粮运到孙家堡,以备决战所用。 而这里就是粮队的必经之路。 黄巾缺粮的最初消息是从龚军堡中得来的,陈三郎有些怀疑其中是否有诈,可惜联军的情况要比黄巾糟糕的多,一旦让龚军得到这批粮食,龚都就足以坚持到王蒙到来,那是联军就危险了。 所以,不管这是不是陷阱,联军都必须要趟一遍。 “若真是是陷阱?到底该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呢?” 陈三郎突然想到了那个自称郝翊的男子所说的话,“裹中之物可能会对你们有些帮助,我家公子到时也会暗助一二。” 这时一名探子飞奔而至,走上前来,低声禀告,“启禀盟主,粮队共二百余人,正向这边过来。” 陈三郎微微一怔,感觉有些不对,“粮草这么重要,怎么才这么点人?” 随后转念一想,如今刀都已经出鞘了那还能在放回去,遂道,“转告张统领,做好准备!” “诺。”斥候转身而去。 很快就有士兵低声喝道,“来了!” 陈三郎眺目望去,只见一只两百余人的贼军正押着上百辆粮车浩浩荡荡的向这里行来,粮草甚多,甚至分不出人手来到前方探路。 前方的道路是谷中最狭窄的地方,粮队不得不放缓度,依次通过,领军的贼将却非常急切,不断地催促士兵前进。 陈三郎越来越感到不对头,只是急切间根本想不到哪里不对,如今箭在弦上,却不得不了! “放箭!” 话音刚落,只听两边山林内响起一阵梆子声,紧接着两边乱箭齐,数百支火箭从谷道两边密集地射向贼军士兵,谷道上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几十名士兵变成了火人,十几粮车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贼军顿时一阵大乱,贼将战马更是被陈三郎一箭射中,长嘶一声倒地,贼将摔倒在地。不等亲兵将他扶起,数百士兵便从谷道两边杀出。 谷道两侧山林内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不知还藏有多少军队,见本部士兵一片混乱,人人争先恐后的往人群里多,贼将竟不维持秩序,怒吼一声,当先逃命去了。 贼将一逃,剩下的贼兵面面相觑,最后作鸟兽状,一哄而散,也都各自逃向四方。 这时贼军后方潜伏的军马已经杀出,为大将披甲执锐,横栏道中,威风凛凛,一杆长矛在怒吼声中上下飞舞,“白毦张鲂在此,贼军来送死!” 不想贼军人心惶惶,无心抵抗,具向两边绕去,拼命地逃跑。任凭联军如何追砍,贼兵们也不反击,只是哭号尖叫,看的张鲂目瞪口呆。 见到此状,张鲂只得下令降者不杀,很快在一片“扔掉兵器,投降不杀”的呼喊中,剩余的贼都跪伏在地,乌压压的一片。 正当张鲂为此行的顺利感到诧异时,马童急匆匆的赶来,一脸凝重,“不好了,张统领,我已查看了十几辆粮车,全是干草!” “什么?” 张鲂脸色大变,因为马童是新盟主的亲信,对他的话到没有怀疑,只是急传令兵,“快将消息报告盟主!” …… 朱老五是这次押送粮草的主将,因生的身材矮小,贼眉鼠眼,被人送了个绰号“插翅鼠”。 “插翅鼠”乃是龚都帐下有数的“名将”,打仗的本领虽然不行,逃命的本事却是一流。作为比龚都资历还老的黄巾,能活到现在,逃命的本事可见一斑。因此这次诱敌的伟大任务便被龚都光荣地交给了他,可惜今日插翅鼠算是遇到了克星,就算真的插翅也飞不掉了。 朱老五刚逃出不过几十步,一只大手将他轻松拎起,两条飞快的小腿只能在空中不停地踢踏,随后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朱老五便被一把摔在地上,头冒金星的他立马光棍地投降了。在陈三郎的威逼下,朱老五不敢隐瞒,将所知道的一切,像倒豆子一样稀里哗啦地全倒出来了。 当令兵赶到的时候,一个猥琐的男子正在陈三郎高大的身影下瑟瑟抖,不待令兵禀告,陈三郎眉头一皱,下令道,“传令全军,立刻撤离,山谷两端都不能去了,我们必须另辟蹊径!” “诺。”令兵领命而去。 在一片呼喊中,联军很快便聚集起来,但并未山谷两端撤离,反而呼啦啦地像树林深处而去。 …… 龚袭率领三千余兵马渐渐靠近葫芦谷口,这三千兵马囊括了龚都起兵时的班底、来投的匪寇、以及强行拉来的壮丁,基本上是龚都老巢之外的全部家底了,可谓是倾巢而出。 为了这次行动,龚都反复嘱托,一定要小心谨慎,龚袭甚至因此立下了军令状,而刘和则以军师的身份随行。 虽然刘和只是名义上的军师,他还是尽力地履行了军师的职责,劝谏龚袭遣一支精锐先行潜入谷中,一可伺机袭杀联军,二则可在关键时刻拖住敌人的行动。 可惜龚袭不但严词拒绝了刘和,还认为他别有居心,想要打草惊蛇,破坏此次的行动。龚袭甚至因此生出了杀心,虽然大兄严不准他动手,可一旦打起仗来,刀剑可是不长眼的,反正今日他是一定要杀了刘和。 一到谷口的关卡,就有守卒下来接引,很快被引到龚袭身前。 “情况如何?” 龚袭面容肃然,暂时将个人的恩怨抛在了一边。 “启禀将军,昨夜兄弟们一宿未眠,仔细探查,果然现大约有五六百人从谷口偷头溜进,观其行动果练有素,全是精锐,我等故作不知。而今朱漕曹的人马还没到,信号也没出,应该还未遇袭。” “斥候先行入谷,大军立刻启程,敌军将士,一个都不准放走!” 龚袭随即下达了悬赏令,“今日大战,斩敌军人头者,赏钱三千!” 贼军闻言,军心大振,不多时,便列成长队,向谷中疾驰而去,转瞬间便行了二三里路。 这时,一名斥候奔回,禀报道:“将军,不好,前方着火,应该是朱漕曹遇袭了!” 龚袭闻言不怒反喜,他立刻令道:“跟我杀过去!” 说着狠狠的一抽马臀,在一声长嘶中纵马而去,数千名士兵加快度,紧跟在后面,长长的谷道中立刻扬起了厚厚的尘土,隆隆地步蹄声传遍山谷。 龚袭赶到时,斥候们早到了现场,龚袭大步走到遇袭处,很快就有斥候向前禀报,“将军,敌军已不见踪影!” “什么?” 龚袭勃然大怒,“他们人都死在哪里去了?一线关方向可现遇袭而的狼烟?” 这时,一名溃败逃散的贼兵被拎了上来,贼兵跪下,战战兢兢道,“启禀将军,就在一刻钟前,联军盟主亲帅率精锐杀散了我军,并未逃往一线关和谷口,反而沿小路向树林深处去了。” 龚袭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拎起,恶狠狠问道:“你说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小路的?” “不知道,但、但属下看见朱漕曹被生擒了。” 龚袭咬牙切齿道:“这新盟主到是属兔子的,见老虎来后就要逃了。 说完狠狠地将士兵扔在地上,慢慢站直了身体,盯着远方的树林,陷入沉思。 他知道既然朱老五落入了敌军的手中,敌人不但会知道粮队是个诱饵,山谷两端也有陷阱,通往山上的小路自然也瞒不住他们。他想到了大兄的嘱托,务必将联军的这支精锐斩草除根,这次机会若不抓住,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在王蒙赶来之前攻下县城了。 龚袭想到联军要逃走,唯恐辜负了大兄的期待,他心急如焚地喝令道:“大军集合,立刻随我追上去!” 第36章 火烧葫芦谷 一见联军要逃走,龚袭心急如焚,唯恐辜负了大兄的期待,不由得大声喝道:“大军集合,立刻随我追上去!” 刘和大吃一惊,连忙劝道,“龚二将军还请冷静,如今敌情不明,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不如先遣一队斥候,打探清楚再说。若是敌军只是佯撤,反设埋伏伏击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嫡系将领闻言纷纷劝阻,前来投靠的贼们也面露犹豫。 “将军,还是小心为妙。” “是啊,小路狭窄,敌军又都是精锐,若遭遇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只要我们把守好汝阳山的各处要害,困也能把敌人困死,何必一己之短迎敌之长……” 龚袭气的胡须倒立,面色紫,心中暗骂,竖子不足与谋! 接着猛然抽出腰间的佩剑,将道旁的小树一剑劈倒,怒气冲天,“再有异议者,人如此树!” 说着狠狠地瞪了刘和一眼,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转身而去。 众将见状诺诺不敢言,只得起身跟随而去,大军迅一分为二,两千人随行,大半精兵,其余皆在谷众以粮车为墙,守卫后方,很快一道长龙蜿蜒着向谷侧的山林中探去。 此时骄阳高挂,积雪早已化尽,林间山腰上,堆着厚厚的积叶。 人马急行之间,忽见前方尘土消散,龚袭便,分开人群,赶到前面,向斥候问道,“已到了何处?” 斥候诺诺不敢言,见龚袭又有怒的征兆,只好硬着头皮道,“前方就是鬼见愁。” “什么,鬼见愁到了?” 随行的众将大吃一惊。 “这里只能单人通过,如今我军数千,这要用多少时间啊!” “我只是纳闷,这敌军是怎么通过的?” “这倒没什么,我只是担心我军只通过小半,敌人就来偷袭,来一个半渡而击啊……” 众将议论纷纷,都有些担忧。先前众人以为将山谷两端一封,敌军便成了瓮中之鳖,下意识地将这条小路忘了,就是因为这鬼见愁的存在。 只有刘和若有所思的的点点头,抬头向山上望去,只见横栏在山路上的巨石后面,隐隐闪过几个人影,嘴角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 见此笑容,龚袭误以为是嘲笑,不由得大怒,但表面却仰头大笑三声。 众人不解,由是问道,“将军为何而笑?” 龚袭一指石后的人影,笑说道,“我一笑敌人穷途末路,慌不择路,逃入死地;二笑敌将黔驴技穷,故布疑阵,虚张声势;三笑某人胆小若鼠,逡巡不前,险误大事。” 众人定睛一看,果见那几个人影,不由士气一振,悄然议论一会儿。很快便有数十名矮小精悍的死士,越阵而出,迅地爬上巨石。 不想几个人影望风而逃,死士遂放下几根绳索,然后守卫在两旁,连续通过数百精锐之后,竟然也无敌人来袭。 龚袭不由得志得意满,催军急行,众人轰然应喏。不想天气渐变,天空中浓云密布,大风骤起,山石草木“哗”“哗”的从山上往下落,此时山路陡峭,两边都是干草灌木,龚都忽然感到有些不妙,萌生退意,遂大叫道,“后军慢行!” 刘和见状急忙跟上,打蛇上棍,也顾不得讽刺他了,“将军也应该察觉到了吧!一路上有好多处易于阻击,甚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没想到却一次袭击都没生,实在不合常理,我建议将军还是退回谷中,从长计议方好……” “竖子住口!若再妖言惑众,休怪我剑下无情!” 刘和好不容易和自己对了一次心思,龚袭却不但不感到高兴,反而升起一股怒火,一下子烧光了自己的退意。 龚袭目光森冷,死死地盯着刘和。 但刘和知道这是自己全身而退的最后机会了,于是梗着脖子,誓死不屈道,“龚将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死报之!二将军以为和怯弱也罢,有私心也罢,既然我当了全军的军师,就必须为全军的安危考虑。明明有数次袭击的良机,敌人却不为所动,定有所图谋。若是前军已经不容于我,请放我到后军去;若是二将军信不过我,尽请杀了我。” 龚袭佯装大怒,猛地抽出配剑,剑尖直指刘和,目光中的杀机再也不加掩饰! 众将却是大惊,在敬佩刘和品德同时,不由得想起出师前龚都当着全军面对龚袭的嘱托,让他一定要善待军师,于是上前拦阻,纷纷求情。 龚袭见事不可为,只好着令心腹滕杰与刘和向同行,行前向滕杰悄悄打了一个手势,滕杰见状,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龚袭借机令全军休息一下,然后加行进。 如此又行了一个多时辰,渐渐到山顶,两边虽然依旧山石相逼,道路却早就宽阔了起来,只是树木杂草丛生。但迟迟不见敌踪,被刘和打断的退意突然汹涌而出,不可遏制。 这时终于有大将驻足狂呼,“将军且住!一路行来,树木丛杂,枯燥易燃,如今又有大风呼啸,风助火势,需防火攻!” 龚袭猛省,立即下令大军驻足勿进。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有士兵在远外大喊:“谷中留守营地有大火燃起!” 众人纷纷向高处外走去,高处很快聚集了无数士兵,探头向数里下的谷道中眺望,龚袭也看见了,只见留守营地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这时山顶有一员大将正临风而立,六七十斤的大铁枪犹如一杆大纛,直插天穹。 其后有百余人相随,个个头插禽羽,眼冒凶光,竟然不披厚甲,只持利刃。这些人具是身着单衣,迎风而立,岿然不动,不过百人却胜似千军。 其中一人大步上前,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狞笑着道,“主公,贼军来了!” 大将不动如山,耳边只是回想着那个自称郝翊的男子所说的话,“裹中之物可能会对你们有些帮助,我家公子到时也会暗助一二。” 大将的手中正攥着一条满是火焰状纹路的裹布,其上的纹路不正像山间这熊熊的大火吗? “这周和周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大将喃喃道。 …… 龚袭此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想起了刘和请求到后军之举,不由得想到,“难道刘和早就猜到联军的意图,却步步为营,牵着大军走向死路?之所以要走,一方面是要将大军往火坑里推最后一下,一方面见势不妙,趁机要溜之大吉吗?” 这时,后军的斥候飞奔而至,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将军,后军遇袭,敌军放火烧毁山路,我军后路断绝了。” “周军师哪去了?”龚袭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领,冷声问道。 “周军师说谷中留守的营地的有危险,急急忙忙赶向谷中去了。” “滕杰人呢?” “滕、滕军侯……” 斥候吃吃哎哎不敢言,龚袭一把将他人在地上,将佩剑搁在他脖子上,怒喝道,“快说!” 斥候不敢再迟疑,慌忙道,“滕军侯上前阻拦,被军师一剑斩了!” “啊!啊!啊!” 龚袭勃然大怒,一剑砍在路边巨石上,火星四射,斥候顿时瘫软在地,裆下一片潮湿。 龚袭咬牙切齿道:“不杀周和,我誓不为人!” 话音刚落,只听背后喊声震起,后方的大火已经一路烧了上来,随后两边杂草灌木而来。刹那间,四面八方,尽皆是火;又值风大,火势愈猛。两千士兵,乱作一团,自相践踏,跌落山下,死者不计其数。 龚袭冒烟突火而走,见势头不好,知道后方是不能去了,只能急奔山顶,不想火光中突现一军拦住。当先大将,正是陈三郎,其身近九尺,威势压人,一杆黝黑的大铁枪如巨蟒出洞,猛不可当。 去路被阻,数十名贼兵一拥而上,乱矛刺向陈三郎,前后左右,将他团团包围。 不想大铁枪如暴风骤雨般杀至,财狼便羔羊,所过之处,人头翻滚,肢体横飞,血雾弥漫。其后上百道黑影如利箭射来,贼军触之非死即伤,走投无路的贼兵你推我退,乱作一团,哀嚎遍野,剩下不是被践踏,就是被挤落山谷。 龚袭见敌将杀人如割草,不由惊怒交加,弃剑换刀,率领黄巾军迎战而上,他一挥大刀,挑战陈三郎。 龚袭大吼一声,迎面一刀劈去,大刀力量强劲,势若狂风,“贼将,吃我一刀!” 第37章 杀死龚袭 龚袭大吼一声,迎面一刀劈去,大刀力量强劲,势若狂风,“贼将,吃我一刀!” 陈三郎刺向贼兵的长枪猛然一收,同样也是一声大吼,化作一道闪电直刺龚袭。 刀枪急,瞬间相击。 龚袭力壮,一刀击中锐利的枪头,在龚袭得意的笑容中,长枪瞬间被荡开,刀势不止,狠狠像三郎头颅劈去。陈三郎,无奈只得急向左闪右转,‘嚓!’一声,刀尖擦着他的脸庞划过,金盔被斜斜劈飞,脸上划开长长一道血槽,鲜血喷涌而出。 龚袭仰天大笑,正欲乘胜追击之际,忽觉身后劲风袭来,他心中一阵胆寒,可此时他已躲无可躲,只得将刀杆向后一背,却不想晚了一步。只听‘咚’的一声的一声闷响,好像有只重锤狠狠击打在龚袭背上,鳞铁甲叶片被拍得四处绽飞,大刀也不由得脱手而出。 龚袭七窍流血,眼冒金星,只觉得五脏六腑好像全被轰的稀巴烂。 却是陈三郎觉得硬拼不过,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借力将枪向身后一甩,枪头旋转三百六十度,化枪为锤,狠狠地击打其背,想要用强大的力量生生砸断对方脊梁骨。 龚袭果然体壮如熊,后背骨头几乎全部碎裂,一口鲜血喷出老远,却却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只是龚袭大叫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逃走。 其实龚袭的武功远胜陈三郎,却不想只有一个照面,兔起鹘落间就被打败了。龚袭因此惊怒交加,不忿的怒吼道,“不可能!你连脱胎都没……” 话未说完,一支长枪如箭矢般直射龚袭,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穿背穿胸,将他活生生地钉在地上,龚袭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只有大片的血沫从口中涌出。 陈三郎两手空空,大步向前,贼军肝胆俱裂,竟不敢阻拦,纷纷退避,遂将龚袭尸体高高挑起,纵声大笑,“还有谁来?” 黄巾军主将被杀,后路断绝,前方又有百余嗜血凶兽于地势险要处阻拦,贼军进退不得,很快便崩溃了。 山路上到处是烈焰浓烟、拥挤践踏、疯狂厮杀……很快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 可以说,这次联军袭击黄巾留守的军队并不是巧合,而是连环计中最重要的一环。他们的目的通过袭击这部士兵,扰乱龚军主力的军心,为陈三郎大破黄巾创造机会,当然,此外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联军分工明确,负责袭击谷中黄巾的正是白毦军统领张鲂,在将白毦军交还给盟主后,张鲂便统帅剩下的五百多人的主力隐藏在林中,伺机而战;而诱敌深入,拖住甚至大破龚军主力的任务则由陈三郎统帅的白毦军和潜伏在山路旁准备放火烧山的死士来承担了。 张鲂本来的任务只是袭扰一下留守的贼兵,并在陈三郎失败之后尽可能地将龚军主力拖在谷中一段时间,给魏嬴攻破孙家堡创造机会。 然而张鲂并不甘心,于是他便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偷袭变成强袭,一举击溃贼军的留守部队,收编其中强拉的丁壮,以壮声势! 到时无论陈三郎是否成功,他都将率军直扑孙家堡,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灭龚军营地。 因此第一波攻势一动,张鲂就投入了全部的五百余精锐,在张鲂的怒吼声中,五百余联军士兵向猎食的狼群一般迅猛、敏捷、相互掩护配合着扑向粮车后的贼军。 “放火烧毁粮车!” 随着张鲂的厉声大喊,百余名士兵手执火把向粮车冲去,他们的前方是数百名顶着草盾迎挡飞矢的袍泽。 粮车上载的干草早就不见了,因此其不但很难被直接引燃,反而变成了成了最好的拒马和鹿角。 但殊不知联军早有预见,撤退的时候就将将干草顺走了大半,在潜伏等候的这段时间里将干草扎成了一排排的草盾,此时连成一片,比真正的盾牌还要强悍,在狂风暴雨般的箭矢攻击下,联军奋勇突进,直接推到了车阵之前。 黄巾比联军的人数要多得多,足有联军的两倍,但他的组成不是数十股归属不同的贼寇,就是被强拉来的丁壮,实在是一群乌合之众。 面对敌军的早有预谋,应变的不足及指挥的不畅,成为了贼军致命的弱点,被联军士兵一下子便蜂拥到了阵前,一时间被杀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尤其是当一排排草盾丢在辆车上或丢进车阵中后,随后是飞舞而来的上百根熊熊燃烧的的火把,数十辆粮车瞬间就被点燃,火光冲天而起,上千名贼兵苦苦抵抗,渐渐支撑不住,形势一下子变得万分危急。 …… 此时刘和终于逃脱的龚袭的魔爪,来到了山下的密林当中。 在剑斩滕杰之后,刘和便手持军师之印,一路疾驰,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虽然暂时震慑住了龚军士兵,但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他们会反应过来,派人来追。 然而刘和的运气不错,直到他到达谷中,贼军始终没有派人追来,只是刘和一入密林瞬间,却有数支密集的箭矢如骤雨般攒射过,刘和只能狼狈的在地上翻滚,险之又险的躲避开来。 “来者止步!” 随着一声大喝,一个个全副武装的联军士兵疾而有序地从不远处的树林内杀来,虽然只有十几人,却个个悍不畏死,勇猛异常。 “不要攻击,我是自己人!” 刘和赶紧表明身份,他早就有了准备准备,猛地将手中的官印和佩剑高高举起,示意自己无害。 “你是何人?” 士兵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握紧长矛利刃,步步紧逼,从两边围了上来。 “在下周和,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在下?” “周和?可是下蔡的周和周公子?” 领头的士兵眉头微皱,有些疑惑。 刘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庆幸: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自己的假名已经通过刺客之口,传入了联军之中。 “口说无凭,公子可有证据?” 矛刃高高挑起,对准了刘和,在狂风中出尖锐的啸声。 “此印为证。” 刘和慢慢的将军师印放在地上,怕引起误会,小心翼翼的退了几步。 有士兵上前将官印从地上捡起一看,印虽然是新铸篆刻的,但上面果真可有有“军师周和”四个古篆字。 众士兵戒心稍渐,为的士兵更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笑着说, “军令如此,公子切莫怪罪。在下柏懿,乃盟主帐下的一名队率,盟主曾多次强申,联军将士若是有幸见到周和公子,一定要以礼相待。只是周公子今日来的实在不巧,此时正是我们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为防止误伤,公子还请在这里稍待片刻吧!战后我等自会立刻向领军的张鲂将军禀告,到时张将军必会前来亲自接见于您!” 刘和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暗忖道,“莫非杀死郑启的刺客是陈通本人不成?当时只报出假名,有些可惜了。”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若是陈通的话,郝翊又岂会不识? 但见远处火光通天,刘和顿时顾不得这些旁枝末节,急切道,“在下武艺虽然一般,弓箭之术却比较拿手,如今军情如火,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柏队率还是现在带我去见张将军吧?” 见士兵们戒心未失,脸上有些迟疑,刘和不由得苦笑道,“我只有一人,交战的双方起码上千,贵军若是有防备,还怕在下给贵军造成什么危害不成?” 柏懿闻言只得点头应诺,向身边的士兵们交代了几句后,亲自带着向战场赶去。 …… 当两人赶到时,敌将已经将最勇猛的数百名手下集中了起来,虽然还有很多贼兵各自为战,但这些人却执枪持盾,勉强排成几排还算整齐的队列,在放弃了粮车队后,锋利的兵刃迎向了猛扑而来的联军士兵。 宛若汹涌的大潮拍向坚固的礁岩,凶猛扑来的联军士兵和排列成队的黄巾兵撞击在一起,顿时血花四溅,断肢横飞,在一片惨叫声中,敌我双方同时有数十名士兵翻倒在地,被践踏成肉酱。 然而终究是联军兵精将猛,以有意击无备,占据了上风,第一排士兵倒地之后,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兵却冲进了敌阵,将敌军杀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上百辆大车不是倾覆,或者被点燃,火舌席卷冲天,烟雾弥漫谷中,连狂风都吹之不散。 “不要管辆车了,保持阵型,齐心杀敌!” 高季声嘶力竭,心中焦急万分,然而却只能勉强将军队再次聚拢起来。硕大的汗珠想豆子一样从额头不断滴落,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龚都将自己外放独领一军的兴奋。 高季知道,生死存亡就在眼前! 第38章 连胜连战 这是高季第一次指挥军队作战,既没有经验,也没有得力的部下。虽然近几年读了不少的兵书,关键时候却一点也有不上,此刻全靠他的直觉来判断。 现在他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是驻守待援,还是带军突围? 这时,白毦统领张鲂率领十余名联军骑兵疾冲而至,向一柄尖刀狠狠地插在龚军的腰眼上,将龚军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组的战阵又一次被穿透了! 十几名骑兵人数虽少,在杀进敌阵后,却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敌阵再次大乱,溃散开来。 高季看得惊怒交加,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有心力挽狂澜,可毕竟是第一次遇到种危急局面,心中的焦急竟使得他想不到任何一条应对的方法。 就在他无计可施之时,一声大喊将他从无助中拉了出来。 “将军!快走!” 声音有些陌生,高季一看,并不认识。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也是刚刚接管这支军队,这支军队的组成又如此复杂,高季又只能记住几名领头的将校。 声音的主人此刻站在几步之外,穿着一身破烂的黄巾军服,大步向高季赶来,他手上牵着一匹战马,马上挂着一根长矛和一副弓箭。 此时情况危急,来者也顾不得那么多虚礼,一把抓住高季的胳膊,大声提醒道,“将军,大势已去,再不走已经就不及!” 士兵的话猛然将高季惊醒,高季抬头望去,只见敌军大将正杀将过来,战马疾快如闪电。敌将手中的长矛每一次挥舞刺挑,看似不快,敌人却总是抵挡不及,每一次长矛抬起之后,却必有一名黄巾坠落马下马下,看的高季肝胆欲裂,冷汗直冒! 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高季当即选择了突围,命没了,胜负又有什么用? 听着士兵们死亡前最后的哀嚎,他横下一条心,毫不迟疑地转身上马。 谁知在转身的瞬间,一声尖锐的箭啸声冲背后传来,高季暗道不好,侧身欲躲,但已经晚了。黑箭如蚂蝗般狠狠地叮在他的大腿上,只听“扑通” 一声,高季竟然一下子跌落马下。 高季口中出凄厉的哀嚎,勉强抬头向箭来处看去。只见几十步之外,有一面容冷峻的男子正冷冷的盯着他,手中的弓箭才刚刚放下,似乎一箭没有射死高季已经失去了兴趣。 但高季并没有死后逃生的庆幸,反而被怒火烧红了双眼,“刘和小儿!忘恩背义,必不得好死!” 原来那男子不是匆匆赶来的刘和,还能是谁? 但终究还是有没有丧失理智的人,提醒高季的那名黄巾拼命地将高季扶上战马,将长刀猛地看在在马臀上,再次大喊,“将军快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迎向赶至近前的敌将。 这次不用手下提醒,高级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他拼命地激出全身最后的潜力,在战马痛苦的嘶鸣中消失在浓浓的黑烟里。 黄巾的主将逃走,使得残军的守势一滞,张鲂一枪将迎向自己的黄巾抽飞,正欲策马追击之机,背后传来一声呼喊,“张将军止步,还是破敌要紧!” 张鲂下意识一勒马,敌将的踪影已消失在了黑烟重影当中,张鲂只好作罢,抓住机会赶紧破敌,将冲开的豁口迅迅扩大。 此时天上浓云密布,宛若黑夜。 双方激战惨烈,黄巾战阵一次次被冲散,可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再次聚拢起来,但在主将逃跑之后,终于达到极限,彻底溃散开来。 贼兵们出一声大喊,四散奔逃,联军则乘胜追击,杀得敌军伏尸遍野,投降者也将近半数,大战终于在一片哭喊哀嚎中落下了帷幕。 战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救治伤员,清点俘虏,追剿溃兵。 此次斩过五百,俘虏的败兵也有七百多人,可张鲂却没有一点大胜的喜悦。对付这样一群乌合之众,自身却伤亡接近二百,实在让他心痛不已,眼珠都变得赤红,不由得嘶声大喊:“立刻集合,兵进孙家堡!” 不想在一片混乱中,一声轻笑传来,使得张鲂怒容骤现。 “依我之见,张统领还是先让大军休息一下的好。” 张鲂回头一看,正是自称周和的男子,身上的怒气终于有了泄的方向。 “莫非周公子以为救了盟主一命,就有了对我军指手画脚的资格?” “张统领误会了。”刘和摇摇头说,“统领莫非还在怪罪在下误使敌将逃走之事?” “哼!” 张鲂不置可否,虽然盟主次强申联军将士见到周和后一定要以礼相待,但因为敌将逃走一事,他实在是对这个周公子难有好感。 但刘和却不以为意,坦言告之,“实不相瞒,敌将乃是我有意放之,为得是将军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攻下孙家堡!” “公子此言何意?” 张鲂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称呼都变得恭敬起来。 刘和轻笑一声,附耳低语了几句,张鲂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忍不住抚掌击节而道,“公子此计大善!” 立刻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接着张鲂原地转了几圈,又叫来几名信使,吩咐道,“务必转告为魏副将,就说我军已经取得大胜,但令其暂缓行动,到时依信号行事!” 随后行动的信号对信使反复说了几遍,待他们牢记心中后,才放他们离开。 …… 在距离孙家堡三四里外,一支二百余人的军队稀稀拉拉的向南进,既没有旌旗,也没有士气,个个丢盔卸甲,衣衫褴褛,典型的败军将士。 在队伍的最前方,高季骑在马上,垂头丧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此非汝之罪,高司马不必为此自责。”一旁的朱老五劝慰道。 说来着季也是倒霉,没想到第一次领军就遭到了如此大败,但败因毕竟不在他身上,说不定还有免责的机会。 可朱老五就彻底完了,丢职就不用说了,甚至还有性命之危,这也是为什么他拼命巴结高季的原因。 虽然朱老五乃是黄巾中的宿将,职位也不比高季低,可他毕竟不是龚都的亲信,否则如此倒霉的任务也不会交给他了。这次虽然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全军的任务还是失败了,恐怕到时候军中高层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想想有些无奈,朱老五只能尽可能减轻罪责,而希望就在高季的身上。 “是啊,司马!如今我军损失惨重,正是将军仰仗你等大将的时候,您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辜负将军对您的器重啊!” 说话的是救了高季一命的黄巾,虽然他被张鲂一击打成重伤,却不知为何侥幸逃了出来。 “慕白,你不用去安慰我。” 高季见是慕白,才勉强笑了笑道,“主公既然将重任交给我,无论如何我都该努力完成,如今遭此大败,我又有和脸面去见主公啊!” 说着眺望远方,心思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朱老五与慕白对视一眼,只好闭口不言。 此时黑夜里孙家堡上空的灯火之光隐约可见,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很快将一行人的行迹掩盖住了。 …… 昏暗的夜色中,两道黑影黑影正慢慢向孙家堡前靠近,已到数十步外,孙家堡中却无人觉,堡中的防御非常松懈,几十个守卒竟然全部躲在角落里睡觉! 这是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起来小便,大雪落到脖子里,冰凉寒人,使他猛地打了个冷颤。当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看向向堡外,突然现两道身影奔到了堡下,猛的清醒过来,变得睡意全无! 他一边向回跑,一边大喊:“联军杀来了!联军杀来了!” 叫喊声一下子惊醒了熟睡中的守军,他们现了外面有动静后,立刻敲响了锣鼓。 “当!”“当!”“当!” 刺耳的锣鼓声在堡内回荡,黄巾军一阵大乱,戍卫的屯长则执刀从角落里迅猛地冲出,厉声大喊:“所有兄弟都起来迎战,被联军军攻破营寨,谁也活不成!” 上百名黄巾这时全都冲上了堡头,持弓的士兵则猛然拉起弓箭,数十支弓箭如雨般射向两道人影。 一道黑影惨死当场,另一道连声高呼,“自己人!自己人!” 确实有人对这声音耳熟,竟然是自己人?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昏暗的火光下,黄巾伙长的脸色阴晴不定,也不少知道是对方对的乌龙感到尴尬,还是怀疑来人的身份。 “既然是自己人何必鬼鬼祟祟?你可有方式证明自己的身份?”过了半响,黄巾屯长才冷冷地道。 “我是高司马的亲卫啊,出堡时我就在高司马的身边。” 黄巾屯长想了想,确实如此,怪不得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当时还是自己亲自护送他们出的堡。 见对面不语,来者不由得急切道,“在下奉高司马之命,有要事禀报,李屯长还请快快放我入堡!” 见来者身后似乎没有伏兵,李屯长边做了个手势,令士兵放下吊篮,自己则伫立一旁,不知想些什么。、 可他绝对想不到,不见星月的夜空中已经布满了乌云。 第39章 堡破 见来者身后似乎没有伏兵,李屯长边做了个手势,令士兵放下吊篮,自己则伫立一旁,不知想些什么。 说完转身盯着刚被拉上堡头的士兵,沉默不语,思考着如何处置对方,。这士兵却很机灵,不待李屯长开口,便稀里哗啦地像倒豆子那样将高季交代的话全说了出来,听得李屯长犹豫不定。 “你说的一切可都属实!” “千真万确,属下敢以性命担保。” 李屯长看向堡外的目光有些复杂,暗忖,“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是通报各位大人,还是将功赎罪?罢了,还是不要再打扰各位大人了,若使各位大人一宿都不得安宁的话,我这个屯长也就当到头了!” 主意既定,便对旁边的一名士兵道,“去禀告堡内。” 李屯长咬了咬牙,艰难的下了决心,“就说刚才是一场误会,明日我自会去向各位大人请罪,去吧!” 随后转身喝道,“立刻将灯火熄灭,穿戴好盔甲,拿起兵器,让我们好好地恭迎一下高大人!” …… “怎么回事?刚才骤现那么大的火光和声音,现在突然又变得这么安静?” 朱老五有些愕然。 黑洞洞的坞堡,此刻仿佛是一个潜伏下黑暗中静静地舔着尖牙利爪的凶兽,伺机择人而噬,看得众人心中毛,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朱漕曹,刘司马,两位此行可算顺利。”突然一道梆子声响起,数十道黑影显现在堡头,灯火也瞬间点亮,火光之中是数十副高高举起的弓箭及数十根闪烁着寒光的箭矢,当前一人正是李屯长。 “李糜,你到底是何意?”有些心虚的朱老五不由得色厉内荏道。 看到朱老五的表现,名字叫李糜的黄巾屯长顿时对信使的话又信了几分,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 “自然是迎两位将军入堡。”说着一挥手,几名守卒坐着吊篮来到堡下,身上还带着一捆捆的绳子。迎着众人惊疑的目光,李糜缓缓开口道,“为了防治有奸细混入堡中,还请两位将军带人分批进来吧!进来的人还请将双手绑住,不相干的人清退后半里,稍待片刻。” 朱老五一头雾水,但却知道要糟,只能硬着头皮喊道,“欺人太甚,李屯长莫非将我等当成罪犯对待了吗?” “怎么,莫非朱漕曹心中有鬼?” 李屯长哂笑一声。 “你……” “朱漕曹先莫生气,想必李屯长也是为堡中的安全着想。” 高季见两人一见面便剑拔弩张,只好劝慰,并提醒朱老五道,“如今的第一要事还是面见面见将军,其他的旁支末节还是先放放为好。” “高司马言之有理,不如就先由高司马带一批人进来吧。” 李屯长一锤定音。 朱老五犹自愤愤不平,只看见堡前深深地壕沟后,只得带人后退,高季趁机对慕白使了个眼色。 孙家堡建在山腰上,引水不便,加上汝南冬天河水容易结冰,护城河的作用不大,于是孙家就在堡前挖了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代替护城河。 大队人马想要一次性的进入堡中,必须由守城之人放下吊桥方可,这也是朱老五不得不退步的原因。 此时慕白已经按照高季的暗示挑选出了几十名绝对可靠的士兵,因为高季新来对军队不熟,只能交由慕白来做。 待将这几十人双手全部绑好,吊桥才缓缓放下。 随着这些士兵依次进入坞堡,朱老五却渐渐感到有些不妙,手下也跟着骚动起来,不由自主的向前涌去。可没等等众人走上几步,数十支箭矢如杂草般插在众人身前,甚至有几人不小心中了流矢。 见状朱老五不由得怒道,“李糜,你这是何意?” “哈哈,还是由我来替李屯长解答吧。” 此时由慕白扶着最后面的高季走在到了吊桥上,而先行入堡的士兵们身上的绳子则已被解开,个个手持刀枪,凶狠的盯着堡外。 高季此时面色冷峻,眼中满是怒火。 “这次作战失败的主要原因是不是在你,我们暂且不说,单说你败后,手下之人不减反增是怎么回事?这么多生面孔是怎么回事?你真当我高季是傻子吗?” 朱老五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表现出来的既不是被冤枉后的愤懑,也不是无地自容地羞愧,以及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我也不想这样的,高司马!”高老五毫不闪避地迎着高季愤怒的目光,高声喊道,“都是因为高兄你,我才下定决心的啊!” “你说什么?”高季身形一侧,差点摔倒,李糜的眼光中充满着惊疑,却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时坞堡内门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吊桥上的劈砍声同时使得两人脸色大变。 只听“哐当”一声,在利刃与吊索刺耳的摩擦声中,吊桥彻底落了下来,堡门旁边的屠杀也落下了帷幕,守卫士兵被杀的措手不及,鲜血很快便流了一地。 “是、是你!”高季睚眦欲裂,愤怒的指着眼前之人,再也也说不出话来。 慕白却恭敬的行了一礼,“重新认识一下,在下陈家堡柏懿,多谢高司马一路上的照顾!” 高季眼前一黑,差点昏厥在地,朱老五却出震耳的狂笑,满脸狰狞,长刀一指前方,大声厉喝,“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身后的士兵闻声狼嚎,一把撕碎体外的破衣,露出黝黑的盔甲,迎着密集的箭矢像疯了一样冲向堡门,使得得李糜措手不及,肝胆俱裂! 本来坞堡建在山腰上,地势险要,又经过黄巾的加固,只要防御得当,联军一时半刻根本攻不进来,可他却不想敌人如此奸诈,竟用如此方法,拿下了吊桥! 李糜已无他法,只能再次令人敲响锣鼓自己则带领守军守军在敌人的喊杀声中奋起反击。 一时间箭矢如雨,滚木礌石砸下。 此时黄巾军已无退路,只得背水一战,士气渐渐被激出来,勇猛无惧,拼死杀敌。然而他们毕竟失去了地利,又遭遇大败,一阵拼杀之后,很快便死伤惨重,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只能狼狈的退进堡内。 就在这时,山腰的另一侧,一员身披白袍的大将正远眺着这里,他身后是一千四百余人的队伍,此时虽然狂风呼啸,大雪纷飞,整支队伍却安静的吓人,在黑夜中静静的前行。 当孙家堡中喊杀声再次响起魏嬴再也按捺不住,长枪高高刺入天穹,“兄弟们,随我杀!不要让所有的功劳都被张鲂那小子抢了!” …… 此时张鲂等人也跋涉到了山下,听完斥候的禀报,张鲂不由得笑道,“周公子之计,张某佩服!” 刘和连忙摆手,“只不过灵光一闪罢了!” 张鲂却是不信,郑重道,“周公子之恩,全军铭记在心。” 说着转身喝道,“加快度,一定要在魏嬴之前进堡!” “诺!” 众人哄然应诺,顿时在漫天雪地中化作一道洪流,已不可阻挡之势杀向孙家堡。 …… 很快山腰的另一侧鼓声大作,一排排的火把宛若火龙,代表着一支至少上千人的军队冲了过来,这是副将魏嬴之军,而山下也有一支军杀来,为大将正是张鲂,他这支也有上千人,并且士气更加高涨。 两拨人同时杀到堡前,相隔不过一里之遥。 魏嬴见到坞堡被破,张鲂也杀了过来,不由勃然大怒,“竖子欺我,又来抢功!给我加快步伐,一定要在张鲂之前进堡!” 随后鼓声大作,两支军队同时向坞堡动进攻,与守住堡门的前锋合流后,如潮水般涌进坞堡,伴随着的是铺天盖地的火矢射向贼军。 过两千人的联军顺着吊桥,迅猛的杀了进去,使得堡内火光大作,黑烟腾空,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 再次被惊醒的龚都惊怒交加,亲卫是说虚惊吗?既然是虚惊,怎么会起火了? 他心中忽然感到一丝不妙,难道……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有一群群士兵仓惶的向主帐方向逃蹿而来,一名军官则跌跌撞撞撞进房来,急声禀报道:“将军,联军攻进来了!” 龚都大脑“嗡”的一下轰然响起,迫不及待的爬起冲军官吼道,“坞堡怎么会被攻破?” “我们也不知道,好像是二将军的手下叛变了,引着敌人杀了进来。” “什么?”自己刚刚还梦到二弟大胜而回的场面,怎么一觉醒来全变了! 龚都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也不去猜测为何十拿九稳的大胜变成了大败,连营地也攻破了,只是焦急的喊道:“快去请先生!” 第40章 失鸿得凤 龚都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手脚却变得有些凉。但龚都毕竟久历风浪,很快镇定了下了,于是朝屋外高声喝道,“快去请先生!” 正好这时,数十名士兵拥着着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龚都急定睛一看,来者正式黄孚。 黄孚披头散,衣冠不整,显然也是刚刚爬起,一见军中大乱,便匆匆就赶了过来。 此时他也失去了往日的镇静,整个人也萎靡不振。龚都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慌忙上前,捉着黄孚胳膊,急切的说道,“还请先生教我!” “黄先生,现在怎么办?”屋内其他的将士也跟着焦躁不安地问道。 黄孚望着注视着屋外熊熊烈火,心乱如麻,大变来的太突然,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沉思良久,黄孚终于叹息一声,“将军,如今大势已去,只能先行撤退了。” “什么?” 见黄孚短时间内也无计可施,龚都半晌沉默不语。他到没有去想应对方法,当黄孚都没有对策的时候,他才懒得去浪费脑力呢! 龚都在脑中迅的思考着己方大败的原因,但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推到刘和等人的,于是恶狠狠的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杀了周云郝翊二人!如此方能稍减我心头之怒!” 不等手下应诺,一道身影猛冲了进来。 “死了,将军,全死了!” 这是一个披头散,全身血迹,衣服上也满是火燎和烟熏痕迹的士兵,他踉踉跄跄道跑进屋内,一进来便抱着龚都的大腿痛哭流。 “什么没了?说清楚点!” 龚都此时像是暴怒的野兽,仿佛任何事情都能触怒他,士兵的哭哭闹闹顿时激起了他的怒火,他一脚抬起,狠狠地将士兵踢飞,拔出佩剑指着众人,怒喝道,“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谁在苦闹老子就割下他的脑袋当夜壶用!” 一见龚都火,屋内的将士全都噤若寒蝉,唯有趴在远处的士兵继续哭喊道,“是小将军!我等亲卫,本来在遵从军令轮班监视周云、郝翊二人,不想二人骤然难,将我等杀死杀伤大半。这是正好小将军带人了一队人马前来巡视,谁想他被周云一剑杀死,整支更是队伍死伤惨重,唯有属下装死逃过一劫,还请将军为我们报仇啊!” “什么?” 龚都急欲上前与士兵询问清楚,不料怒火攻心,惨叫一声,口中一甜,一口老血喷的老远。 今天注定了是龚都的倒霉日。龚氏兄弟两人全都无子,龚都于是特意从宗族中继了一个嗣子过来,视若亲生,不想折于今夜! 今天这一夜里,龚都倍受打击。宏图的伟业的破灭,胞弟的生死未卜,以及继子死去的噩耗,终于压倒了这个从壮如狗熊的大汉,在众将焦急的目光当中,龚都忍不住失声高呼,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痛煞我也!” “将军!”,“将军”,…… 到处都是众人急切的呼叫声,也不是谁的指挥下,众人七脚八手的将龚都扶到床上。 众人全都慌了手脚,脸色惨白,手无足措起来,这唯有黄孚还算镇定,一般掐着龚都人中,一边吩咐众人, “看着情形,龚袭将军恐怕也凶多吉少,要我没猜错的话,问题就出子这个周和身上,都怪老夫有眼无主啊!” 黄孚非常自责,但脸上却很镇定。 “为今之计只能走为上计了,我们分成两路,一路走后山小路,一路走密道,天亮前在山下的卧虎石旁集合,过时不候!” 说着便指挥着亲卫将龚都抬起,拔腿欲走。黄孚是何等人物?在这危急关头,主将也昏迷不醒,恐怕已经有不少人起了异心了吧? 如今三十六计,当然是走为上计! 但显然有人不会让他如愿,见他要走,立刻有人按捺不住,跳了出来。 “先生且慢,如今我等已是丧家之犬,今后如何,还请将军指条明路!” 黄孚闻言环视一周,见众人个个心怀异心,不少人还眼露凶光,不由得冷笑道,“慌什么慌!将军老巢之中至少还有上万的妇孺,再拉起两千军队也不成问题。” “不过想要继续攻略南顿是不可能了,但我们正好可以投靠刘辟去,也能借机躲开袁术的报复。刘辟乃是将军的至交好友,只要将军前去投靠,刘辟必将副将之职虚位以待,而将军正好目前手下无可用之人,诸位将军还怕到时英雄无用武之地吗?” 说完冷哼一声,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在众人振奋的目光中拂袖而去。 ……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一夜,孙家堡的大火也烧了整整一夜,在天亮时分才化作一片灰烬,隐藏在茫茫白雪之下。 如今联军的部队就在孙家堡的残桓断壁旁安营扎寨,但全军将士却无一人得到休息,从昨夜开始就忙着追缴残敌,整理从火中捞出的物资,而等到日上三竿之时,全军上下已经在山下排列整齐,恭迎盟主的大驾了。 两千余人拍成整整齐齐的十个方阵,每个方阵各有二百人,以一曲为一阵,黑压压的排成一片,一时间旌旗翻滚,人如礁石,组成一片。 昨日白毦军大破龚袭,收纳俘虏,清剿完残敌之后,天色已黑,山路又崎岖,陈三郎无奈下令休整了一晚。可等到第二天他反而不急了,因为他已经额完成了任务,至于孙家堡的之战他实在是鞭长莫及。 若是胜了,他不用着急;若是败了,着急反而容易中了敌人的埋伏。 可当他看到那片旗与人的海洋时,还是忍不住下令加快了军队行军的步伐,因为他知道前面肯定是个惊喜。 确实是个惊喜,可陈三郎只猜对了开头,却没有才对结尾。 在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中,在如大海波涛般翻滚着的旗帜之下,陈三郎惊动万分的他将跪拜迎接自己的将校们依依扶起,这一刻,他在联军中的威望望达到了顶峰。 此时站在最前方众人的当中,唯有三人没有单膝下跪,正是刘和等人。 看着陈三郎脸上那三四分依稀可见的熟悉,刘和不禁有些伤感,“没想到数旬不见,故人已逝,当时我与陈兄把酒言欢的场景,依稀历历在目啊!” 众将都已知道周和确实有恩于盟主,但两人却并不相识,那今日故人之语又是何意? 谁知,就在众将震惊、不解的目光当中,陈三郎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陈到陈叔至,在此拜见主公!如今三月之期未过,约定依然有效,叔至愿承兄之志,拜入主公帐下,还请主公接纳!” 刘和赶紧上前扶起陈到,感叹道,“我得叔至,如鱼得水耳!” …… “长公子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消息一下子便传遍全军,整个营地都沸腾了起来。 自从去岁的那场夜袭,袁军暂且不提,幽州军虽然有了防备,却依然死伤惨重,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全军死伤走散的人马过五分之一不说,司马吴协断臂,副将田温惨死,主将刘和更是下落不明,为了争夺军中的权利真空,军中将校分为三派,乱作一团,斗得不可开交。 以田坤、吴协二人为的一派将田温之死推到了刘和的身上,不想刘和数日不归,最后几搜寻无果被确定为失踪,封旻、朱涓等刘和亲信便将矛头一转,反指向田坤的等人,认为是田坤等人暗害主将,反咬一口,两派由此变得势若水火,剑拔弩张。 而田温的老对头阎刚却置身事外,变得脱起来,通过居中调节、打拉分化,很是聚拢起一股力量,要不是辎重营掌握在封旻手中,整个军营都会被阎刚掌控。 辎重营变得如此重要,也是有原因的。 蔡下之战本来就将袁军的经济实力拖到了极限,一场大败,军力折损严重不说,后勤变成了最严重的问题。加上乌程侯孙坚突然死于荆州,雪上加霜,使得袁军差点一蹶不振,后将军幕府直接借机切断了对幽州军粮草的供应,因此辎重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辎重营已不是之前长官后勤的后军了。因为后军司马胡广又有倒向他派的苗头,封旻便直接将胡广架空,为防止其他两派借机难,便找借口将后军的主干力量剥离出来组建了辎重营。因为粮草的来源掌握在封旻手里,其他两派也只能捏着鼻子人了,算是见识了这位新主簿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段,三派也因此维持了勉强的平衡。 但这种平衡随着其余两派渐渐靠拢有所改变,,尤其是听说两派正在联系汝南大族,寻找新的粮草来源,军中变得更加不稳定,可随着长公子回营,一切都变得不可预测起来。 刘和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边还带着上千的精兵。 确实是精兵,听守门的士兵们说,跟来的这些士兵不但个个披坚执锐,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很浓的血腥味儿,隔着老远就闻到了。这支军队当场就被守兵挡在营外,对峙起来,要不是牙将桓彪当手,两军打起来都有可能。 这样一支军队的到来,一下子打破了三方的平衡,使得军中风起云涌。 第41章 杀机 刘和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边还带着上千的精兵。 确实是精兵。听守门的士兵们说,跟来的这些士兵不但个个披坚执锐,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很浓的血腥味儿,隔着老远就闻到了。 这支军队当场就被守兵挡在营外,对峙起来,要不是牙将桓彪当手,两军打起来都有可能。 当然对其他两派来说,这不全是坏消息,因为从始至终,刘和都没露过面。不知何故,刘和一直昏迷不醒,连模样也是大变,幸亏守门的是刘和的亲信桓彪,大军才得以携刘和入营。 听说一向镇定的桓彪见过刘和之后,面色大变,立刻延请了军中的医匠,并在与主簿封旻商量之后,派人携重金到袁术军中请来了汝南名医许谦。 这种事是遮不住的,强行遮掩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封旻等人便把精力放在了救治刘和身上,也就没去遮掩。 很快,这件事在军中传的沸沸扬扬,可以说全军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当桓彪叫许谦送出营地之后,便有一大群人围了上去,有田坤的手下,有吴协的手下,有阎刚的手下……甚至还有许多身份不明的人,因为出了营地不再归桓彪管辖,所以他只是冷冷注视着这些人,一言不,将这些人的模样暗记心中。 这些人都是探子,但他们的身后却代表了许许多多的大人物,没有一个是名医许谦敢去得罪的。所以尽管封旻等人要求过他要对刘和的情况保密,但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将实情和盘托出,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人群才渐渐散去。 而刘和病症详情也随之传遍下蔡。 …… 右军司马吴协的府宅位于下蔡城武德坊,是一座占地五十亩的大宅,楼阁精致,草木相掩,是难得的豪宅,相传乃是九江太守周昂赏赐给手下大将李骧的住处。 那晚的夜袭大获成功之后,周昂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当夜摔人退到了寿春。袁术听闻之后大怒,一如下蔡便下令洗城,军中将士三日不用封刀。 当然,实际上到现在也没有封刀的迹象,城中的原住民不是被杀光就是逃离下蔡,下蔡也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座空城。于是袁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摔大军驻入城中,将下蔡变成了军城。 为了拉拢幽州军中的将校,袁术将不少的豪宅送出,大多数将校都没有接受,剩下的也都是暗地里接受,本人却在营中。 唯有友军司马吴协,毫不避讳的挑选出最好的一座,以断臂养伤为有光明正大的住了就去,当然实际上是因为他自己的骄奢淫逸。 此时春寒料峭,尤其是最近几天刚下了几场大雪,天气格外寒冷寒冷,吴协因为断臂的伤痛,顾不得享受,只能躲在书房里养伤。 这时,一名男子快步穿过前院,走进了后宅的书房所处的小院里,“哒”“哒”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打破了小院的幽静。这名男子年约三十五六岁,短眉细眼,相貌普通,瘦小的身材加上一身黑色的麻衣,仿佛要将整个人化作影子藏在到处可见的阴影里。 男子确实是影子,确切的说他是右军司马吴协的影子。男子名叫吴汉,上次就是他给吴协提供了袭杀刘和的全盘计划。 原本计划还算周全,若不是赵云的出现,吴协的图谋早就成功了,可惜最后功亏一篑。吴汉因此受到了吴协的威胁。 失败后吴协便将受伤的怒火在了吴汉的身上,要不是吴汉跟随他多年,用得还算顺手,一时间他手上有没有可用的人,吴汉早就被他杀死了。饶是如此,吴汉也因为此时受到了责罚。 眼不见心不烦,至此之后,吴汉便一直被吴协安排在外面搜查刘和踪迹,几日前才被吴协招了回来。不想正好刘和回营的信息传了出来,于是又被吴协派到军中打探消息,现在此行便就是来想吴协汇报情况。 吴协家境平寒,能爬到千石司马的位置上,除了他的亡命拼搏,于不择手段之外,还离不开主公的暗中提拔。主公的实力吴协清楚得很,对于主公,他有一种难言的恐惧。 自家人知自家事,做到千石大将已是自己的极限,他开始安于享乐,以往的意志与血气渐渐被磨灭。可当接到主公的密令之后,他却不得不再次搏命,可武艺有些生疏的他最终吃了大亏。 他生有一张方正的脸庞,眉毛宽厚,显得有些硬气,眼光尖锐,四肢长大有力。任谁也不会怀疑这是一个坚毅果敢,骁勇过人边塞骁将,但是眉宇间的癫狂与奸诈以及空空如也的左袖使得他整个人显得怪异与扭曲。 此时吴协正盖着毛皮厚毯上看书,为了与吴汉商谈,特意将服侍的美婢赶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吴汉的声音,“主公,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 吴汉低头走进书房便跪下磕头,“属下拜见拜见主公!”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吴协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问道。 “回禀主公,事情已经确定,刘和确实回来了,并且昏迷不醒。” 自从那件事之后,吴协就不太喜欢这个影子,但他办事的能力在自己众多手下中确实出众,吴协在很多事上却不得不依仗他。 当听说刘和的事情打探清楚了,尤其是刘和本人一直昏迷不醒,吴协不由得喜上眉梢,终于放下了偏见,高兴地说:“起来吧!” 吴汉站起身垂手而立,好似雕塑一样一言不,等待主公话,吴协瞥了他一眼又问道:“随刘和回来的都有那些人?” “听说只有一个叫赵云的人。” “胡说!” 吴协不满地哼了一声,“刘和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叫郝翊的亲卫吗?你以为我整天呆在府邸中,什么不知道吗?” 吴汉恭敬的低下头,不慌不忙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早就死在了外面,听说他们一路上受到了不明人士的追杀,导致回来的只有一个瘸腿的赵云和昏迷的刘和了。听说刘和还没到南顿就已经昏迷了,要不是遇到了正在剿匪陈到,说不定早就死了!” “是吗?” 吴协眯了眯眼睛,不知想些什么,随口道,“将刘和的状况详细说一下吧!” “诺。” 吴汉低头应诺,随后便将从许谦身上打听的消息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强调道,“刘和脉搏紊乱且微不可查,连许谦也查不出具体的病因。据他推测,刘和应该是中了某种奇毒,否则不可能突然老了好几岁。此事应该不假,之前前去诊断的医匠,比如已经暗中投靠主公的左元,他就证实了这一点。回来的人确实是刘和,只是他能否醒来,何时能醒,众医匠也无法确定。” “哼,他倒是好运,可我们就倒霉了!若是让他醒来,将我们的秘密泄露出来,我们可就完了,所以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做。” 吴协早就知道陈到与上千军队的事,为了稳定主将昏迷带来的军心不稳,相关信息早就被封旻等人传遍了全军。 他派吴汉前去调查,只是想知道郝翊是否活着,要是他在的话,自己袭杀刘和之事早晚就会传遍全军,己也会成为千夫所指,等刘和一醒,自己则在劫难逃。 至于赵云?他倒是不担心,赵云的一切他早就调查清楚了,一个卖主求荣的小人罢了,谁会相信他说的话?所以说,目前刘和才是自己唯一的隐患。 “你听着,我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吴协目光阴鹜地看向吴汉,低声嘱咐了几句,又道:“今晚一定要隐蔽,但要做得隐蔽,不可让人知道是我们干的,明白了吗?” “属下遵命了。” “把那晚上的人全都带上,防止走漏消息,去吧!” 吴汉应诺而退,走了几步有迟疑道,“主公,此时可有通知一下田坤?主帐附近肯定防守严密,而今晚正好田坤的人巡营,或许他能给我们创造一些方便。” 吴协闭上眼睛沉思片刻,他忽然睁开眼睛,眼中射出骇人的凶光,冷笑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事不密则成害!田坤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不要让他参与进了的好。不过打声招呼也好,只是不能暴露我们的计划,你可明白!算了,今晚还是我亲自带队吧,打点好以后再来找我。” “属下遵命” 吴汉这才领命而出。 第42章 偷鸡不成 初平三年,正月初十,寅时,有月。 如今全军的稳定系于刘和一身,所以刘和主帐的安危是重中之重,陈到和桓彪便各带一部分刘和的亲卫轮流守夜,陈到守上半夜,桓彪手下半夜。 桓彪丑时起身,卯时方能歇息,刘和的十一个亲卫也是如此。所幸上半夜没出岔子,轮到他们时,身上担子稍轻了些。只是一整天只睡了两个时辰,天气又冷,众人有些萎靡不振。 一直到当夜卯时之初,主帐之前也没出什么异状,亲们都有些熬不住了,加上腹中饥饿,一个个叹气吹嘘,相互抱怨道: “这两天的伙食越来越差了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吃个痛亏。” “我们已经不错了,毕竟如今全军粮草短缺,要知道粮草可是掌握在封主簿手里,我们最多挨点饿罢了,我听说其他营部的很多士兵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别大哥笑二哥,这样子何时是个头啊?” “或许长公子醒来……” 十几名亲卫口里喃喃讷讷地怨怅,桓彪听见了,也不在意,只是在主帐之前反复走动,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事情。 此时营地中比较明亮,一轮银盘高高的悬挂在空中,四野无云,只是晚上的寒风寒冷刺骨,有些不美。 这时正好到了巡逻队换岗的时候,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几个虚影,守卫主帐的亲卫却只有干羡慕的份,亲卫数量有限,只能分成两拨儿,一拨站半夜。 毕竟此任务责任重大,需要绝对的心腹才能担待,在军队被各方渗透的情况下,也只有这些亲卫靠得住。 远处来人大约十来个,都是巡逻士兵的打扮,因为主帐是巡逻的重点区域,这一晚已经过去很多拨了,只要不靠的太近,也没有人在意,可是这一拨儿人遮遮掩掩的样子引起了桓彪的注意。 “你们后面抬得是什么?” “没什么。” 巡逻的士兵闻言有些慌张,连忙回应道,“只是天气有些寒冷,兄弟们特也担了几桶热水,给上一拨的兄弟驱驱寒。” “胡说!”亲卫中有人鼻子尖,一下子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儿,这人便忍不住冷笑道,“至从我军削减伙食开始,每隔几天,辎重营都会在晚上丢是一批粮食,若是在下没说错的话,那几晚正是几位巡逻的日子吧。” “你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们是长公子的亲信就可以胡乱冤枉好人!” “哼!冤枉好人?是不是冤枉你们,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看到巡逻兵们欲盖弥彰,这名士兵不禁有些得意,指了指身后的亲卫,笑着道,“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毕竟大家都不容易,只要分我们兄弟一桶,兄弟们绝对守口如瓶。” “没错,要知道现在的军法队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处均沾,我等自然会保守秘密。大家都不容易,自己人怎么会为难自己人呢?” 此时一夜将尽,众人具都是又冷又饿,听闻有吃的,全都跳将起来,想要分一杯羹,纷纷嚷嚷起来,巡逻士兵们的脸色不禁有些黑。 不想桓彪却解了巡逻兵的困境,调过腰刀刀身朝着亲卫便打,骂道:“你们忘了自己的职责了吗,好大的胆子!” 摄于桓彪的淫威,众人不敢硬顶,只能喃喃抱怨道:“饿的都爬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力气干事。” 桓彪闻言大怒道:“你这饭桶,只知道吃,小心吃死你们!” 巡逻士兵们仿佛没听出桓彪的画外之音,脸上都露出一丝欣喜,连连谢道,“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众亲卫见桓彪真的火,不敢再置一词,可到嘴的肥肉不吃,又有些不甘,所以全都眼巴巴的看着一名老兵,希望他能说几句话。 老兵正是景伯,自从刘和失踪后,景伯非常自责,认为对不起刘虞的嘱托,刘和回营后,他便一直守候在帐前。景伯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要说冷饿,肯定是他最严重。 景伯岁数大了,心也变软了,受不了众人的期待的眼神,只好开口道,“桓将军的担忧也有道理,但人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将军还是体谅一下众人吧,出了事自由老夫担着。” 众人都是刘和亲卫,桓彪不好管的太严,尤其是景伯乃是刘府的老臣,自己更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朝着巡逻的士兵冷“哼”一声道,“若今天不在这里留下一桶,这食物你等还真吃得下不成!” 听到桓彪话里的威胁之意,巡逻的士兵反而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相互对视一眼,默默地放下一桶食物,又想了想,留下几个竹碗,这才一言不的退去。 众多亲卫见了,心内痒起来,打开一看,是一桶粗粮与野菜混煮的稀饭,都待要吃,其中一个看着景伯道,“多谢景伯体谅兄弟们的苦楚,这第一碗还是先给景伯盛上吧。” 说着还抹了一把口水,景伯见他的馋样,不由得笑骂道,“于疙瘩,你小子平时倒也老实,想不到此时却如此奸滑。罢了,这第一碗还是先给你吃吧,谁让你小子最机灵!” 桓彪也似笑非笑道:“既然景伯都说了,你这厮就先吃了吧。” 于疙瘩听了大喜,连跑带抢的盛了一碗,没想到还冒着热气,正要下口,见众亲卫全都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过来争夺一下一下,不由得疑窦大开,略一思忖,脸色一下子大变, “景、景伯,你们不会以为……” “无妨,还没有人敢在军中这么做,你就放心吃吧,别辜负了兄弟们的一番好意啊!” 景伯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老子可是自己都不吃,先给你吃啊!” “好兄弟,不用多说!” “我挺你!” 桓彪一下子就明白了景伯意思,暗叹不愧是老江湖。然后故意板着脸道,“怎么,军中岂有儿戏?” 看到众人殷切的目光,于疙瘩脸上有些苦,最后咬了咬牙,狠道,“我可以先吃,到必须吃饱为止!” 说着也不管别人的回应,于疙瘩端起碗就吃,一口气吃了好几碗,木桶中都下去了一大截,看得众人心疼不已,却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于疙瘩打嗝,一打就是半个时辰,谁知屁事都没有,最后都忍不住了,便在给桓彪、景伯各成了一碗稀饭后,众人便将剩下的分食吃了。 见众人争食,桓彪也突然感觉有些饿了,便吃了几口,吃到一半时,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烟熏味,随着烟味传来,亲卫们“扑通”“扑通”一个接着一个倒地,桓彪暗道不好,刚要起身,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抬头望去,隐隐看见一群人影走来,“哐当”一声,竹碗掉在地上,人也不醒于世。 吴协率领上百名手下渐渐靠近了主帐,在田坤的帮助下,神不知不觉地调动了军队,潜入营中。 此时他心中充满了得意,虽然不能把事情闹大,可一旦动起手来,就由不得他了,所以他只能用暗的手段。 虽然桓彪足够警惕,但他绝对想不到有一种迷药叫做“神仙倒”,需要两种成分合起来才会有用。 当然,因为混合的原因导致效果太弱,只能昏迷众人很短的时间,但已经足够他杀死刘和了。 “今天晚上,刘和一定要死!”吴协暗暗誓。 这时一队队士兵奔跑了过来,吴协低声喝道,“立刻包围主帐,把刘和给我绑起来!” 随即下达了赏令,“今日有功者,人人赏钱十贯!” 士兵听了非常振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都强忍着不出声来,不多时,便将主帐团团包围,吴汉上前低声问道,“主公,可需要将这些亲卫全部杀死?” “不用。”吴协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无关紧要的小卒罢了,如今身处险地,还是先杀刘和重要,当然能生擒最好。若是时间来得及,走的时候在杀他们也不迟。” 大仇得报的快感冲昏了吴协的头脑,吴汉见到他这副模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敢开口。 正好这时一名士兵奔回,禀报道,“司马,有点不对,好像账内内无人。” 吴协一怔,暗感不妙“怎么可能,进去看看冲进驿站去!” “刺啦”一声,主帐的遮布被士兵们乱刀砍了下来,十几名士兵冲进帐内,吴协也大步走了进去,擎起火把一看,果真空无一人! “什么?” 吴协心中忽然感到一丝不妙。 第43章 蚀把米 “什么?” 吴协心中忽然感到一丝不妙,随即勃然大怒,“吴汉你不是说刘和就在主帐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守在门外的吴汉赶紧走了进来,单膝跪下,不慌不忙道:“主公,事情有变!不是刘和已被提前一步转移,就是这刘和昏迷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吴协听了勃然大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问道,“你想害死老子吗?” 吴汉连声不敢,脸上却毫无表情,“此次确实是属下失职,要打要杀,悉听主公尊便。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离开这里,若是第二种可能,主公可就危险了!” 吴协渐渐冷静了下来,慢慢的从巨大的落差感中找到了平衡。 吴协将松开吴汉的衣领,慢慢站直了身体,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杀了刘和了。今晚最好的结果就是逃出生天,然后在刘和出现之前将幽州军分裂,带一部分军队远走高飞,投靠主公去。 “还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紧!”他一咬牙,厉声低喝:“全军集合,赶紧从安排的后路退走!” 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吩咐吴汉道,“把那十几个侍卫全给我宰了,一定要快!” 吴汉还未应诺,帐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号子声和轰鸣的锣鼓声。 不等吴协反应过来,远方忽然火光大作,黑烟腾起,无数的火把形成一条条火蛇向主帐席卷过来,连一半的天空都烧得通红。 吴协愣住了,生什么事情了? 只见一群群士兵仓惶向帐内涌入,一名队率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急声禀报道,“司马我们被包围了!” 吴协霍地看向远方,见到一条条火蛇一分为二,从两边包围了过来,吴协忽然感到全身冰凉,手足无措,疯了般向四周吼道,“是谁出卖了老子?” “没有啊,司马,我们一得到命令便被聚拢在了一起,之后便一同行动,绝没有机会往外传递情报。” 吴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十几年的戎马生涯很快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下,“快,快去把刘和的亲卫绑来!” 士兵们闻言一振,纷纷冲出主帐,想要把桓彪等人抓起来,不想突然传来了一声声的惨叫声,使得他们脚步一滞。原来桓彪等人竟然在吴协下令的一瞬间,一跃而起,雪亮的长刀充斥于帐前。 桓彪等人个个以一当十,勇不可当,趁着敌人心神失守的一瞬间杀入敌群,杀得敌人横尸遍地,惨退连连。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桓彪带人迅地退入了黑暗当中,连昏迷的于疙瘩也被顺手拖走。 这时,桓彪的声音才远远传来,“吴司马,我家主公等你多时了。” 吴协惊得肝胆俱裂,一把扯下脸上的遮布,他疯似的大喊:“快,快去把人抓起来人!” 几十名心腹最先反应过来,迅猛的冲进黑暗中。 此时吴协已经心乱如麻,中计的懊悔、人质丢失的失落、对前途的担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他充满着绝望。他甚至萌生了投降刘和的念头,但最后的一丝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自己小命不能捏在被人的手里。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梆子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纷纷中箭倒地,后面的人一惊,担心中了埋伏,只能退了回来。 现在连一直很镇定的吴汉,也有些不安“主公,现在怎么办?” 吴协注视着远方的火蛇,他心乱如麻,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低头沉思良久,看到手中的遮布,他眼睛突然一亮,有了决断。 “让兄弟们把遮布全都将遮布收集起来烧了,另外尽可能的把死去的兄弟们的尸体堆在一起。至于你?就随我一起来吧!” “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吴协冷哼一声,“跟我一起去会会这个长公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很快,主帐前很快响起了隆隆的脚步声。 吴协站在帐前,向远处看去去,只见一队队士兵急奔来,一伍士兵得伍长都举着一跟火把,会火成流,化蛇为龙。 士兵们到了帐前,也不交战,只是肃然列阵,等待后续,过了片刻,只见一片片红色的火云不断云集,每一团火云就是就是一屯,足有百人。 只见鼓声不断响起,不断有着士兵列阵而行,缓缓向帐前逼来,又在不远处集中。 如此威势,吴协不由变色,可以听到身后帐内士兵们粗重的喘气声。 他之所以只带吴汉前来与刘和相见,就是不想在气势上输了一头,却忘了绝对的力量之下,气势都是浮云。 军队在帐前一百米处停下,这时,一块块方阵已经密密麻麻,大体一看,不下两千人,吴协不由暗骂,为了对付自己区区一百余人,至于出动二十多倍的人马吗? 同时心中又舒了一口气,暗道这里面应该不光只有刘和的嫡系,自己的把握又大了几分。只要有别的势力在,刘和就会有一些顾忌。 可是他却忘了,刘和回来时也带回来了一千多人,这两千余人全是刘和的嫡系。 此时,士兵纷纷退让,刘和走到帐前。 此时的刘和头戴巾幘,黑色青丝中夹杂着几缕白,给它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刘和气度从容,也不不居高临下,只是淡淡的看着吴协,闪烁不定的火光下,显得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众将跟在后面,封旻、陈到、朱涓、桓彪等人皆侍在左右,在这些人的身后,密密麻麻的方阵排列在他们身后。 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下,吴协只得硬着头皮上去。 吴协声音嘶哑,满脸怒容道,“长公子这是何意?半夜醒来听闻长公子昏迷不醒,在下连夜请示今夜守卫营地的田司马,带人前来探望长公子。长公子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派亲卫突然袭杀我的属下,还带人围困我等,莫非是得了失心疯,想要通过杀光营中众将,独掌全军不成!” 吴协刚开始还有些底气不足,但因为今晚为了顺利混进军中,穿的是幽州军服,唯一的破绽,也就是脸上的遮布也被烧掉,有了狡辩的资格。今夜死的都是吴协的人,使得吴协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高,为了能反咬一口,他不由得装出一股正义凛然的样子,仿佛是受害者。 “莫非长公子真以为自己在军中可以一手遮天,真的可以视田司马、阎骑都尉等人于无物吗!” “吴司马是说田田坤吗?” 刘和冷笑一声,一挥手,陈到连忙出列,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丢给吴协,说着:“吴司马,田坤已经等你多时了。” 吴协死死盯着这颗头颅,背后全被冷汗打湿,他没想到刘和竟然变得如此大胆,直接派人斩杀了与此事无关的田坤。他这是要一举荡平全军啊! 刘和却懒得废话,“吴协、田坤相互勾结,夜探主帐,意欲行刺主将,人赃并获,杀无赦。” 吴协吓得魂飞魄散,他已经意识到今晚的一切全是陷阱,失声高呼道,“长公子三思!您虽然是营中主将,但处置一军主将还需所有将领……” “没错,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一身大喝突然从远处传来,伴随着的是急促的脚步声,原来阎刚终于赶到了。 吴协闻言大喜,赶紧退往帐中,想要暂时自保,只要活到阎刚赶来,自己就得救了!可惜刘和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放箭!” 刘和一挥手,数百只长箭呼啸而至,吴协瞬间被射成了马蜂窝,他重重跌倒在地上,拼命地爬向主帐,只要能坚持一会儿,只要能坚持一会儿…… 阎刚快马加鞭,还是晚了一步,赶到时吴协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由得恨声而道,“好一个长公子!就算吴司马当真有罪,他作为一军主将,长公子也该将他交由全军将校共同裁决,这可是刘使君在幽州时立下的规矩!长公子莫非以为主将就可以为所欲为,擅杀大将吗?” 刘和冷笑一声,也不答话,一挥手,便有一队士兵被亲卫带了上来,这些士兵畏畏缩缩,跪在地上头哭流涕,连声喊冤。 “长公子饶命,遵命行事,不该我等之事啊!” “是啊,是啊,全是田司马的命令,我等实在不知他们是来行刺长公子的!” “胡说!我们屯长就知道。长公子了,我愿意反正,还请长公子饶我一命!我愿……” 阎刚面色铁青,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刘和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盯着阎刚,直到盯得他头皮麻,这才寒声道,“刺客想要来主帐,必须经过前军,莫非骑都尉大人也参与了此事不成?” “哐”、“哐”、“哐”……上千柄长刀同时出鞘,闪烁着寒光的利刃对准了阎刚,同时行动的还有数百张满月的长弓,饶是阎刚久经战阵,冷汗也一下子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想留吴协一命,审出共犯罢了,还请长公子不要误会!” “还是阎骑都尉心思缜密。可事已至此,我也不想深究,再做牵连,阎骑都尉可是明白?” 刘和意味深长的看了阎刚一眼,阎刚此时已经认清了形势,不敢炸刺,低头称是,“末将最近偶感风寒,还请长公子准许末将休养几天。” “这怎么可以!如今正值乱世之秋,军中诸事可离不开骑都尉。要不这样吧,阎骑都尉今晚先暂且休一下息,一切等明天再议。” “属下遵命”说完行了一礼,阎刚方才退下。 看着阎刚萧索的背影,刘和突然有些感慨,历史上的刘和独身一人跑回幽州时,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第44章 二会袁术 “主公不觉得是天意吗?” 看着刘和有些呆,封旻微微笑道,“吴协竟敢袭杀主公,实在是罪该万死!本来我还想寻找机会替主公除了此人,不想此人自投罗网,连田坤也被牵连了进来,天赐的一箭双雕啊!” “是啊!” 既然封旻不想点破,刘和也乐得装糊涂。于是感慨的说着,“我本来只想杀了吴协,不料天意巧合,连田坤也被牵连了进来,可谓是阴差阳错。既然能名正言顺的除掉了心腹大患,也只能用天意来解释。” 刘和走到军前,凝望连成一片的大军,略有些兴奋道,“这才是我的根基啊,否则的话阎刚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低头。” “也是阎刚倒霉,什么也不知道,便一头撞了过来。” “那先生以为,既然障碍已除,我又该如何彻底掌控全军呢?”刘和问道。 封旻站在刘和背后负手一笑,“其实现在掌控全军的困难在外而不在内,主公恐怕的去见一见后将军袁术!” “先生指的是粮草问题吧!” 封旻指了指脚下,叹息道,“不仅仅如此,我说的是立锥之地,恐怕主公是不打算回幽州了吧!” “就知道瞒不过先生。” 封旻虽不善于军事,但分析问题却非常透彻,总是能看到问题的关键处。刘和点了点头,也不隐瞒,坦言道:“先生说的没错,幽州对我来说就是死地,我必须得找一个更好的立锥之地。” 封旻笑了笑,目光又望向列阵的士兵,徐徐道,“虽然我不知道主公为何这样认为,但多一处根基总没有错误,不知主公何时去见袁术。” 刘和心中有些感慨,其实冥冥中的天意不仅仅是自己掌握全军,而是自己的到来。老天早已注定,大汉的命运将被改写。 想到这,刘和微微笑道:“明天吧!此时已在不宜迟。” 这时正好桓彪快步走来,低声禀报道,“主公,有个人还没死!” 刘和思忖了片刻道,“尽可能的抢救过来,将来可能还有用。” …… “咚”,“咚”,“咚”…… 下蔡城中震天的鼓声惊醒了这座死气沉沉的古城,一轮朝阳冉冉从东方升起,光芒万丈,破旧迎新,带来了新的一天。 在下蔡城北的一座巨宅内,一名头戴金冠、锦衣玉带、腰系紫绶金印的中年男子缓缓走进后院,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一半光明、一半晦暗。。 他身长八尺,身体修长,面白美髯,狭长的双眼中,不时地透出一丝厉芒,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又不失威严的感觉。 他便是刘和在酒宴上见过面的后将军袁术,四世三公袁家的嫡长子,拥有十余万带甲士、纵横荆、豫、扬三州的一方诸侯。 袁术这段时间因为孙坚的缘故,他心情不是很好,孙坚不但是他名义上的盟友,更是他最得力的手下。 上个月拿下下蔡城后,袁术为了鼓舞士气,一举攻下九江,特意举家迁到下蔡,坐镇前线。不想孙坚被袁术杀死的消息,却紧跟着就传了过来,使得袁术极为被动。 孙坚之死不但使得袁术的兵力损失惨重,连借孙坚之名收在麾下的豫州,其所辖的很多郡国也变得不稳起来。尤其是孙坚留下的的旧部,嚷嚷着要找袁术报仇,令袁术心情十分烦躁。 加上下蔡城下的惨败以及后方肆虐的黄巾,这段时间,袁军上下都在一片混乱中度过。袁术也顾不上再接再厉,攻打寿春了,整天埋在书房里。就连后将军府的谋士们也消停了很多,不再打幽州军的主意。 但袁术还是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一早起来,他便听说来嫡子袁耀那边闹了起来,心情不由得变得更糟糕起来。但作为自己唯一的嫡子,他还是打算过来看看。 袁术负手走下台阶,穿过一条精致的卵石小路,来到一座小院前。小院前是一片不大的小校场,场中弓马兵器,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袁术走到近前时前,一员披甲挂弓的大将正在教一个**岁的孩子骑射,他抬头看见袁术,吓了一跳,连忙滚落下马,单膝跪地道:“末将张勋,拜见主公!” 这位大将就是袁术帐下与桥蕤齐名的头号大将张勋,虽然无论武艺还是谋略,张勋都比桥蕤差了不止一筹,但他这个人却极为擅长揣摩袁术的心思,可谓是简在帝心。 比如这次,听说袁耀想要习武,他连军中的军务也不顾了,亲自过来教袁耀习武。虽然落在袁术眼里可能被认为不务正业,但在张勋看来,袁术的好感比袁术的看法更重要。 袁术是一个感性胜过理智的人,因此他常常做出一些在常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比如现在,袁术明明忙得焦头乱额,却因为儿子的一点小事,便将手上的军务全都丢给了手下的谋士,不管不顾的跑了过来。 “耀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袁术关切地问道。袁术此人虽然算不上是一个明君,却是一个难得的慈父 张勋身后的小孩儿像一个小大人的一样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阿翁,耀儿还等着替您上阵杀敌呢,怎么会不好!” “胡闹!前一阵刚落马受伤,不好好修养,上什么阵,杀什么敌?” 袁耀的话好像勾起了袁术,某些不好的联想,使得他忍不住怒斥道。 “我的伤早就好了,不信您问问张将军,刚刚夸我武艺出众呢!” “行了,你现在还小,等你大了自有你上阵杀敌的机会!来人,还不快将公子带走” “诺。” 旁边侍奉的奴仆闻言赶紧上前将袁耀拉走,袁耀嘟囔着嘴,只能三步一回头的走进屋内。 袁术望着小儿的背影走远,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虽然儿子愿为自己分忧解难,自己也很高兴,但他的自负全让他感到不舒服。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堂堂后将军,需要轮到依靠一个小孩了?哪怕是没有此意也不行! 本来就有一连串坏消息传来,虽然在他看来只是一时小挫,但自己如日中天的势头确实被打断了。这段时间他受挫连连,九江未平,后方也有不稳的迹象,一个应对不当,倾巢之祸就在眼前。 袁术在这沉思问题,自然就将张勋撇在了一边。张勋不由得诚惶诚恐,以为拍马屁拍在马脚上了,想要挽回一下,却又不敢开口打扰,只能满头冷汗的站在一旁。 正好这时有一书佐前来禀报事情,解了他当前的困境。 “启禀将军,侍中刘和来了,正在客堂里等候。” 袁术脸上露出一丝不出所料的笑意,就仿佛他知道刘和一定会来一样,点点头,起身欲走,这时,书佐犹豫一下,又道:“同来的还有司徒袁滂之子袁涣!” 袁涣,自曜卿,陈国扶乐人,司徒袁滂之子。陈国国相任命袁涣担任功曹之职,后来又举荐给公府,在官吏考核中获得较高的等级,授官谯县县令,未去上任。 眼见豫州即将大乱,他想举家迁往江淮,不料被却被袁术所截。 袁术对他很是看重。一方面敬重他的才学品德,一方面却是想借助其及其父的声望,扭转当前不利的局势。 所以尽管杨弘等人对他很是排斥,袁涣也不愿投在袁术的麾下,袁术依然时常拜访他。袁术常常跟他讨论天下大势,袁涣总是正气凛然地论述自己的主张,袁术辩驳不过,但是仍然敬重他,不敢不对他以礼相待。 小宏先生袁宏曾经这样评价过袁涣:“其人温雅,器识纯素。贞而不谅,通而能固。恂恂德心,汪汪轨度。志成弱冠,道敷岁暮。仁者必勇,德亦有言。虽遇履虎,神气恬然。行不修饰,名迹无愆。操不激切,素风愈鲜。” 如今袁术听闻他主动前来自己府中,自然是喜出望外,“他在哪里,带我去看看他。” “刘侍中好像和袁先生同来,听说是在府前遇到了。” 袁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准备跨出院子时,脚步突然停住了,他沉吟一下道,“张将军,你也来吧!” 说完负手而去。 张勋闻言大喜,快步追上,犹豫了一下道,“主公,末将有一言。” 张勋年约三十岁,身材魁梧,肩膀宽阔,两臂结实有力,举止间豪迈不羁,典型的武夫。但他三角形的眼睛,高而挺直的鹰勾鼻使他显得阴险奸诈,不时冒出的坏水,又使他有了毒士的特点。 虽然他文不成武不就,可因为多次蒙对袁术的心思,反而给袁术留下了文武双全的印象。 “说吧。” “末将建议,主公最好不要见刘和。” 第46章 曳裾王门不称臣 “主公,能否听属下一言?” 属下的第一次进言,作为主公,袁术的自然得给他几分面子。于是袁术点了点头,笑着说“久闻曜卿多智,我今日正想听听曜卿的高见。” 袁涣本来是被迫无奈才投入袁术麾下的,但是有一点他很明白,既然已经这样做了,他就得做好。今天新入袁术帐下,他的显露一下自己的本事给袁术留一个好的印象,也可以顺手帮刘和一下,。 于是站起身向袁术行一礼,又向刘和点点头,这才不慌不忙道,“我认为刘侍中现在最迫切需求的并不是什么粮草,而是一块立足之地。” “哦,这是何意?” “刘侍中仁义宽厚,手下收拢了上万的流民,若没有稳定的后勤来源,哪怕主公给他再多的粮草,也只能满足他的一时所需,不是长久之策。” 袁涣果然厉害,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刘和知道自己无论是武艺还是智谋,在汉末群雄中都只能算一般,所以他极力模仿刘备,想要获得一份仁义无双的美名。因此他赶到下蔡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努力的帮袁术攻城,而是收拢战乱造成的流民,展示自己的仁义善良,对于此事封旻也是极力赞成。 所以即使刘和失踪了,封旻依旧力排众议,救济流民。在周昂弃城之后,投靠刘和的流民剧增,一下子过了万人,致使可用一月的粮草不过十余天便消耗殆尽。 但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今日袁涣暗助,未必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刘和一下子明白了袁术的目的:你刘和想要获得一个好的名声,好,没问题,但是要粮草,我也没有!但我可以给你最想要的东西,但需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条件。 刘和暗叹一声,自己还是太嫩了!自己想要什么人家袁术早就知道了,袁术能做到一方诸侯,自然见识高远,偏偏自己受到了后世的影响,不知不觉中把他低估了。人家哪里是演双簧,人家是等着自己开价呢! 刘和本来来想以带军离开相要挟,令袁术给自己一块地盘,自己则以佣兵的形式帮他打仗。可如今既已说开了,自己只能另想办法了。 刘和微微欠身道:“如今和的麾下有上万流民,饥寒交迫,欲投靠后将军,不知后将军可能容纳?” 刘和说得很坦然,也很隐晦。刘和只说上万流民,却不说自己及麾下的数千将士,就是暗示袁术,自己可以投靠他,又不想确立军君臣的名义。 不等袁术开口,张勋脸色大变,急道:“主公不可,若是刘侍带军中来投也就罢了,要这上万流民又有何用?只是徒耗衣食罢了!“ 刘和垂下眼睑,端坐不语,也不反驳。如今条件已经开出来,这是自己的底线,相信袁术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正所谓“曳裾王门不称臣”。自己以后想要在袁术治下混日子,自然离不开袁术的支持,因此他必须臣服与袁术。但是真的他和袁术绑在一起又绝不可能,所以刘和打算间接地归顺袁术,但绝不称臣,定下名分! 现在今非昔比,幽州的大军如今已牢牢掌握在了刘和的手中,主动权在己。若是不能谈拢,刘和宁愿带着军队和流民离开袁术,另谋生路。 袁术也不答话,只是闭目思考。 这时,袁涣在一旁再次问道:“主公,能否再听属下一言?” 袁术笑着点点头,鼓励的看着他道,“不知曜卿还有何高见?” 袁涣微微欠身道,“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主公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划出一县治地,给刘侍中安排流民。否则主公的帐下的文武和治下良民都不会答应,这一点刘侍中应该明白吧!” 刘和点了点头,知道袁涣这是暗示自己,袁术最多只能给自己一县之地,且不会是他自己下辖的城池,这应该是袁术的心里底线。这袁涣揣摩人心的能力真是厉害啊! 不等刘和开口,袁涣便笑道,“现在正有一个好机会。周贼无道,其所辖诸县良民祈盼王师久矣!刘侍中若能立下大功,主公哪怕是将合肥送给侍中,他人也不能置喙分毫!” “这袁涣真是厉害!”刘和不由得再次暗叹,他没想到袁涣竟将最合适的地盘都给自己选好了,还都在双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先对刘和来说,自己必须要达到的三个要求都满足了。 其一,名分问题。若刘和得到合肥,袁术得到九江,自己就是他名义上的属下,又不用明确君臣之份,双方都可以接受。 其二,流民问题。合肥就在巢湖之旁,有大片既荒芜又肥沃的土地等待开垦,到时不要说养活一万流民,就是十万流民也不成问题。 最后,展问题。不是说有了地盘就能养活手下了,哪怕及时开垦出良田,种上了五谷,在收获之前也都是要吃饭的。 按袁术的意思,以后是不能指望他了,那这些粮草从何处可得?这只能能靠手中的城池和攻掠所得了。在九江除了寿春还有比合肥更富庶的城池了吗?没有!恐怕整个扬州恐怕也再找不出几个来! 而对袁术来说,更是百利而无一害。 先,九江的大部分的城池现在还都在周昂手上,合肥更是远在九江的后方,攻之不易,送出去他也不心疼。 其次,只要是自己的属下,名分不重要,重要的自己就有了借口随时调动他的军队了,这可比孙坚强的多。 第三,能否短时间攻下寿春,全看九江后方支援,九江后方力量几乎全集中在合肥。若刘和能攻下合肥,九江就拿下了一半。 袁术眯着眼,显然是在考虑利益得失。 张勋的眼睛里却也张起来,袁术对刘和和的安排看似与他关系不大,实际上却大多了。蛋糕只有那么大,多一个人分,其他人自然就少吃一点。只要刘和留在九江一日,,就会与张勋的利益产生关联,很有可能分薄他的权益,不容他不关心。 于是,三人的目光一齐向袁术望去,就看袁术最后的定夺。 …… 袁涣奉袁术之命亲自送刘和出府,一出门刘和便忙令袁涣止步,稽感谢道,“曜卿兄今日之助,刘和铭记在心,他日必有所报!” 袁涣是聪明人,刘和也不去扯什么流民大义,只是郑重的许下承诺。 袁涣连忙摆摆手,笑着说,“我只是为主公解忧罢了,何来相助伯衡和之说?伯衡可不要害我啊!”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竟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袁涣突然好奇问道,“伯衡为何不回幽州暂且不提,不知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后将军的麾下啊?” 刘和神秘的笑了笑,学着袁涣的口气道,“良禽择木而栖,我刘和在此人生地不熟的,自然得找一个好的上家!” “信你才有鬼!”袁涣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刘和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 …… 在攻下下蔡城之后,刘和的军队就被安置在西城外的一座大军营内,其实是把袁军的西大营划出一部分给刘和。 而原来营中的大军除了留下监视刘和军的两万人外,其余的军队都迁到了城东和城南,也就是与周军势力的交界处,但只要刘和的大军开拔,剩下的这两万大军也会开往前线。 刘和的军队虽然损失惨重,但主要编制还在,,一样分为左右前中后五军,虽然五军将校缺失严重,但各军依然坚持每天操练士兵,培养战力,只是因为粮草的问题,训练的力度大幅度下降。 当刘和从袁术府中赶回时,校场上尘土滚滚,寒光闪烁,数百名士兵围在周围高声呐喊,喊声如雷。 赵云的体质强悍,虽然伤势未愈,但除了腿伤之外已无大碍,其他地方的伤口开始慢慢恢复。他浑身上下裹着厚厚的纱布,腿部的最严重,还不能走路。不过他是个闲不住之人,一早便跑来教授士兵们训练,刘和也乐见其成,于是一回来便过来看看。 还不等靠近,一名士兵跑来,单膝跪下道:“启禀长公子,那名叫陈到的年轻公子正在和赵将军比武。” “什么?” 刘和顿时来了兴趣,他早就听说三郎武艺高强,却不知道他高强到了何种地步,赵云就是就好的试金石。 当然刘和并不认为陈到会是赵云的对手,哪怕赵云重伤未愈。 “快带我去看看!” 不多时,士兵领着刘和来到了校场内,桓彪这家伙也在,只是有些鼻青脸肿,但眼睛依旧很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刘和,过来迎了过来,有些讪讪道,“主公,您怎么来了?” 刘和笑眯眯道:“你职责在身,都能抽空过来,我闲来无事为什么不能过来?” “主、主公,我这不是想要为咱们幽州军争口气吗?” “争什么气?是指你这一身的鼻青脸肿吗?” 桓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环顾了一下四周后,鬼鬼祟祟地走到刘和身前。 第47章 比武 “争什么气?是指你这一身的鼻青脸肿吗?” 桓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环顾了一下四周后,鬼鬼祟祟地走到刘和身前,悄悄地说,“嘘!主公,您小声点,今天我老桓可是丢大人,您还给我留几分面子吧!” 说着,指了指着远处一整排鼻青脸肿的将校,得意洋洋的说道,“再说了,吃亏的又不是只有老桓我一个人!” 远处的将校早就有人将注意力注意到了刘和的身上,此时听到桓彪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黑了。但桓彪却不管不顾,口吐着唾沫,为自己辩解着。 “主公,您看!别瞧这陈三郎还没破障,一身武艺只比上次袭营的九江大将李骧差那么一点点。那可是内壮期的能将啊,否则我军的军营哪有那么容易被打破!上次要不是我机灵,运气又好,您老人家现在可能已经看不到我了。我彪子是个粗人,技不如人,自然甘拜下风,但不能堕了我燕赵男儿的志气,这不,我特意给赵将军助威来了?” 桓彪一脸的正气凛然,他时不时瞥向场中的炽热目光出卖了他,他只是单纯的想看热闹罢了。 刘和猜到了桓彪的心思,也不说破,便笑问道:“这陈到真有这么厉害?” 桓彪又瞥一眼场中,挠挠头道,“是不是这么厉害,主公您看不就知道了?” 桓彪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营中除了自持身份没出手的少数几人之外,其他有几分武勇将校都被揍了个遍。他桓彪就是其中的一员,否则赵云也不会出马,弄不好赵云就是他请出来的。 刘和明白他的意思,当然有兴趣去看一看,于是微微一笑,对桓彪道,“那我们去看看吧!” “好嘞!” 桓彪闻言振奋起来,赶紧带着刘和挤进了场内,一边给他讲述事情的经过。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无非是陈到年少,却又非常受刘和的重视,受到了其他将校的嫉妒。如今刘和已经完全掌握全军,陈到也飞黄腾达在即,木秀于林,自然会有人不服。 但营中主将哪个不是人精?他们可不敢明目张胆的给刘和添堵,于是集思广益,就想出了比武的法子。如此一来,既能出一口气,又算不上什么错误,表现好的话还能引起刘和注意力,何乐而不为呢? 只可惜众将都因为陈到年少,严重低估了他武力,场上一较量,连勇猛凶恶的桓彪都在他手上吃了大亏! 正好桓彪知道赵云在校场上练兵,在他看来,刘和既然对赵云那么看重,怎么也会有几分本事吧?于是便把陈到引来了校场,想要激赵云上场。 赵云果然没让他失望,虽然他重伤未愈,但陈到依然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三两下,陈到就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回手之功。 那是当然,虽然现在的赵云还没有达到自已的巅峰,但天下能胜过他的依然寥寥无几,连天下无敌的吕布也得打过才能知道!再说了,吕布也没几年可活了,天下第一猛将的头衔早晚会落在他的身上。 此时的赵云正一手持枪,一手勒着马缰,使战马在场中慢悠悠的的溜达。他的右臂自然下垂,银枪轻轻地挥动,如闲庭漫步,气息悠长,仿佛不是在打斗,而是在散步。 而陈到正好相反,呼吸急促,双目赤红,浑身就像豹子般的蓄势,目光凌厉地盯住了赵云。 只可惜他骑着战马围着赵云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赵云的枪就那么随随便便一摆,就会将他的凌厉的杀机挡在身外,并牢牢的锁定他的要害,令他一击都不出去。 “这小子有苦吃喽!”桓彪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但当看到刘和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忍不住老脸一红,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毕竟自己是他的手下败将,于是连忙改口。 “不过这小子确实厉害,枪法精绝,天生神力不说,体力也这么悠长。比试都进行一百多个回合了,竟然还没累趴下,都快赶上内壮期的武将了。我可没听说有谁能在筑基期厉害到这种程度的!啧啧。” 桓彪嘴巴吧唧了几下,叹道,“不过这赵将军可真是厉害啊,要是全力出手,这小子可能连三招都接不了。我们幽州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条大龙,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那是你孤陋寡闻!”刘和白了他一眼,至于他转移话题的意图,刘和连理也不理,只是是专注的盯着场中。 不过桓彪不愧是老牌的脱胎境,虽然习练的功法可能不怎么样,想要再做突破有些困难但毕竟突破到脱胎期也有七八年了。他的眼光确实毒辣,将陈到与赵云情况分析也基本到位。 仿佛是听到了桓彪的评论,一股争强好胜之心在陈到心中燃起,他不信自己连接住赵云三招的机会也没有,就算没有机会他也要创造出机会来。 “赵将军,我要拿出我家传的本事了。”陈到大喊。 “你尽管来!”银枪微微一晃,显得很随意。 陈到心头一怒,随即有镇定下来,双眼变得古镜无波,连身下的战马也似乎被主人所感染,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蓄势待。 赵云暗暗吃了一惊,他看得出陈到拥有丰富的搏杀经验,下一击将不同凡响。看来他得拿出几分真本事,这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赵云调转过来马头,银枪微摆,封住了所有的进攻路线,微微笑道,“来吧!就当现在是战场,看看你现在的实力比我当年如何。” 决战一触即,数百名士兵全都安静了下来,稍微向外退了几步,静静地盯着两人,刘和也不例外。 谁想陈到忽然一收枪,在马上向赵云身侧的刘和施一礼,恭敬道,“主公,您来了!” 赵云早就知道刘和来了,见陈到行礼,正犹豫这是否与刘和打声招呼,这时陈到动了。 蓄积已久的陈到骤然爆出来,大铁枪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闪电,也不花哨,直来直去的刺向赵云,下手狠辣利落,毫不容情,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对于武艺更胜一筹的赵云,招式什么的都是累赘。 这一招果然有效! 这场比斗赵云一直把力量控制在陈到之下,从来不与他硬拼硬,陈到早就现了这一点,一直隐忍不,在最关键的时候用出了必杀的一击。 饶是赵云武艺高强之极,也不得不微微后仰,闪开这一枪,随即银枪斜劈而上,正劈在陈到的枪杆上,‘碰’一声,火星四溅,大铁枪被带歪,陈到本人也差点点落马下,两人错身而过。 这一击引来数百士兵的一片惊呼,既是为陈到那一枪的刚猛无铸,干净利落,也是为赵云的借力打力,轻松自在。 此时陈到脸色有些难看,明明赵云力量不如自己,反而是自己的手臂阵阵麻。若是赵云在两人交错而过的一瞬间出手,自己已经败了,难道自己真的接不了对方三招吗? 陈到一时有些丧气。 但这一枪却使赵云对陈到刮目相看,倒不是因为陈到通过刘和创造出了战机,这一点在赵云看来只是小智,在武艺相差悬殊的时候,这点小手段是用不上的。当然了,如果真遇到旗鼓相当的人,这些小手段他也会用,赵云并不是迂腐的人。 真正令他感叹的是陈到化繁为简的一枪,这说明他的武技已经达到登堂入室的地步,战斗的直觉也令人赞叹! 于是赵云想要达到目的的心情也更加急切了。 “再来!” 赵云银枪一晃,摆出一个挑衅的姿势,陈到眼中怒火一闪,重新燃起了斗志。 陈到大喝一声,一枪刺来,声音竟震的围观的众人耳朵聋,连赵云也是一愣,没想到筑基期的陈到竟然出媲美内壮期猛将的一声大吼! 这时再躲避已经来不及了,赵云银枪一转,化作一道螺旋的寒光,击打在陈到的大铁枪上,度看似不快,但角度之刁,捏拿时机之准,令陈到躲无可躲,若赵云真是他的敌人,这一枪又刺向他的要害,他必死无疑! 这次陈到长了记性,两腿紧紧的夹住胯下之马,身形一侧,铁枪微震,想要卸下冲击而来的力量,却不想这股力量比预想中的小的多,却又古怪的多,自己这一侧身竟给它机会,陈到平衡一失,在士兵们的一片惊呼中,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 陈到无处着力,浑身有劲也使不出来,只能闭上了眼睛,迎接大地的拥抱。但赵云却人马合一,一下子冲了过来,银枪一勾,陈到便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化解了陈到的危机。 赵云勒住白马,停在了陈到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可服气?” 陈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梗着脖子,也不说话,显然这个意气风的少年有些受不了这种姿态。 刘和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纳闷,“大兄不是刻薄的人啊?” “我不想以境界压你,一直将力量控制在你之下,这点你可明白?” 陈到点了点头,确实没错,一直到最后,赵云所用的力量也没有过自己,于是涩声道,“赵将军武艺高强,陈到甘拜下风。” 赵云闻言有些欣喜,态度也缓和了下来,下马将他扶起,劝慰道,“三郎也不必灰心,我不过仗着秘术略胜了一筹罢了。若三郎将来能习得顶尖的功法,未必没有追上我的机会。三郎若是想学,可以来找我,包括我刚才所用的秘术。这是一套聚力运力的法门,叫做化龙劲,修炼到深处可以将力量运用的随心所欲,聚散由心……” 陈到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充满诧异,这赵云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48章 北落师门 陈到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充满诧异,这赵云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化龙劲一看就是到是顶级功法,这等功法的珍贵他是知道的。他之所以迟迟没有破障,并不是他做不到,而是嫌弃家传的功法太差,害怕影响破障的效果。 赵云的前后判若两人,实在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以他略一沉吟,虽然他有些心动,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求更合适自己的功法。但心中的骄傲却不容他答应。于是便欠身道,“赵将军的美意,三郎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三郎实在不能接受。” 显然陈到相信,天上不可能无缘无故掉馅饼,所以果断的拒绝了。但刘和虽然也不清楚赵云的目的,却知道赵云一定是出于好意,于是上前劝和。 “三郎确实不必丧气,要知道大兄可是幽州第一猛将,放到天下能与他相当的也不出五指之数。能得人相期高手的认可,已经证明了你的实力。” “什么,赵将军是人相期的武将?”众人倒吸了一口气,这可是传说中的境界啊,整个天下能达到的也寥寥无几,更何况眼前之人不过弱冠之龄? 军中几个精修武功的将校双眼炽热盯着赵云,连陈到也一去刚才的颓废,双眼亮的吓人。 赵云没有反驳,倒不是他自大,而是每一位能突破到人相期的武将,都必须有无敌的信念。他虽然不会去刻意表现出来,但也不会去否认,再说刘和也是为了他好。 刘和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众将都知道自己看重赵云,众将依然下意识的看低赵云,这时刘和所不能容忍的。因为公孙越死在了乱军之中,其帐下存活下了的将校还怕公孙瓒的责罚,将责任全推到了赵云身上。而刘军当中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偏偏作为公孙越侍卫的赵云又跟着刘和回到了营地,由不得众人不去怀疑赵云的为人。 这也是桓彪明知赵云有伤,还拉他下场与陈到比斗的原因,因为他下意识的瞧不起赵云。 赵云可以不在乎这些,但刘和不能,尤其是在自己的军中!赵云不但救了刘和的命,还与他共历过那么多的生死患难,此外还是他的结义大哥,刘和岂会让赵云的威信受损?刘和一定要跟众人一点教训! 刘和冷冷的环视一周,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起来,“我与赵将军曾在逐除夜结拜,赵将军就是我的大兄,从此以后诸位见他如见我,诸位可已明白?” 说着狠狠的瞪了桓彪一眼,桓彪缩了缩脖子,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让他钻进去,其他人也噤若寒蝉,对赵云不敢再有任何轻视。 …… 众人已经散去,陈到也走了,终究没有接受赵云的好意,赵云却一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刘和忍不住问道,“大兄好像很看重陈三郎?” 赵云默默点头,转过头来。 “可是因为他的武艺?”刘和笑问道。 赵云点点头,“他的武艺虽高,筑基也不错,却也不值得我另眼看待,我看重的是他的根骨。。” “他所拥有的不会就是传说的中的龙骨吧?”刘和猛地想到。 根骨其实就是一种资质,确切的说是一种特殊的体质,对于修炼某一种特定的功法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刘和一下子想到了太素功九大真形中的龙蛇形。 赵云苦笑一声,默默的点了点头,刘和却有些了解了赵云今天的古怪。 赵云的门派坐落在大汉的北方,名字叫做北落师门,即南方最亮的一颗星。 北落师门即“军门”的意思,“师门”指军门,“北”指方位,“落”是指天之战场上那些藩落篱笆等布防设施。值得一提的是,汉代长安城的北门就叫做“北落门”,其意义就是来源于这颗“北落师门”。 看待一个国家的军队是否昌盛,出兵打仗如何,国家是否安宁,都可以通过此星占卜得出。 赵云师门敢一此星明明,实力可见一斑。 北落师门中也确实人杰辈出。例如主修化龙功的门主一系,年轻一辈中就有张绣、张任以及赵云这三位不世出的天才,这三人武功境界,最差的都处于内壮期。而修炼化龙功的先天条件就是身具龙骨。 龙骨就是蛇骨中的一种。龙只出现在神话当中,并有多种动物的特征,但其主干还是蛇,所以人们便将顶级的蛇属根骨冠以龙属的名字,凤骨也是如此。几乎所有顶级的资质都有特定的称呼,有的还不止一种。 北落师门的当代门主玉龙子周游天下十余载,就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传人。可惜十几年中也只找到三个人,而有资格继承门主之位的蛟龙之骨却还没找到。 “你准备收他为徒吗?”刘和话题一转,问出了他真正想问之事。 赵云默默摇头,“我现在才刚出师,哪有资格收徒?我是打算代师收徒。” 说到这里,他低低叹了口气,显示出他内心的纠结,虽然和少年接触不多,赵云也现了少年倔强的性格。 陈到既然归顺了刘和,哪怕刘和允许,陈到也不可能跟随赵云回师门学武的,但他手中却没有化龙功,若要放弃,他又不甘心。想到了白苍苍的师傅每年都要外出好几个月去寻找寻找合适的传人,心中又有些心酸。 想到这里,赵云不由得感叹道,“大师兄是烛龙骨,二师兄虬龙骨,无论是资质还是习武的天分,都有继承师门的能力。可门规就是门规,若化龙一系没有蛟龙骨,门主之位就只能另传它系了。” “这蛟龙骨很特殊吗?” “哪一种顶级体质不特殊?若论习武后的提升效果和精进度,蛟龙骨的拥有者都比不上其他龙属,但他的未来的潜力不比我差多少。关键是这种人的寿命往往很长,如今师傅他老人家都快一百岁了,依然看不出老迈,就是明证!” “嘶——”刘和倒吸一口气,九十多岁还能到处游历?这可是古代啊,怪不得呢!但同时又有些不解,“若我所料不错,大兄的根骨应该不比蛟龙骨差吧?” 对于门主之位来说,资质是最重要的,若门下真出了一个天下第一高手,刘和不信他没有资格继承门主之位,至于门规的规定,呵呵,刘和是不信的。 若说赵云的资质不够,那不可能,若说赵云不愿,以赵云性情,更不可能。 “其实严格来说,我并不是龙属根骨。”赵云苦笑一声,“当然若说不是也不对。” “这是为何?”刘和这回儿是彻底糊涂了,赵云能拜入玉龙子的门下,自然应该是龙骨。 “我的根骨叫做羽化真骨,同时具有龙骨和凤骨的特点,但又不是纯粹龙凤之骨,数百年都不见得能有一例子。并且我学的也不是化龙功,而是羽化真功。化龙一系的历代门主是必须修炼化龙功的,而我炼的是护道人的专修功法,我将来是必须担起守护师门的职责。” 刘和闻言有些无语,原来不是资格不够,而是太够了。相比门派的展,显然门派的传承延续更为重要。 刘和沉思良久,这才缓缓道,“大兄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到时候大兄将功法顺便带回来便是了。“ 半晌,赵云自言自语叹息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 院子里,陈到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刘和教他的化龙劲,一杆长枪仿佛化作了一条黑龙,上下翻滚,变化由心,一会儿刚猛无铸,一会儿柔弱缠绵。 这门秘术果真博大精深,陈到越练越能感到它的深奥。他心中怀疑,哪怕炼上几年,甚至是几十年,自己都不见得能练到尽头。 一连练了几十遍,虽然全身疼痛,疲惫欲死,陈到仍有一种畅快淋漓的快感。更让他欣喜的是自己的根骨竟然是传说中的青蛟之骨,那可是龙属根骨蛟龙骨中的一种! 陈到曾在家传古书中看到过看到过这种体质,暗暗庆幸自己在破障之前遇到了赵云,否则自己也只能用家传的功法和秘药破障筑基,那样自己的未来可能就晦暗不明了。 想到主公对他说的话,他心中不由得炽热起来,或许拜入北落师门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当然,自己是不会离开主公去北方的,这是自己对大兄的承诺。 第49章 军议夺权 变天了! 九江的天,就像七八岁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上午的时候还阳光明媚,下午便已经乌云密布。天上的重云如一张巨大的黑布,遮住了整个天空,不知何时就会有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冰寒刺骨的北风似乎也过来凑热闹,呼啸而过,吹动了一营的军心。 在刘和的一声传令之下,军中的数十名将校迅的聚在了主帐之前。这些人当中,哪怕是职位最低的将校也是军中的军侯,掌管着一曲的人马,但所有人此刻却全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寒风中,等候刘和的召见。 他们已经听说了昨晚生的兵变事情,是的,就是兵变。刘和并没有给吴协等人按上刺杀的罪名,而是直接当成了兵变处理。虽然都是死罪,但牵连的范围却有巨大的差别。显然,刘和要借机狠狠地整顿全军了,不知要有多少人跟着倒霉。 于是,在这召唤的间隙中,众将开始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有人担忧,有人不忿,有人心怀鬼胎,也有人置身事外,毫不关心,但显然这些人都很清楚,营中要彻底变天了。 主帐前,石虎静静地眺望着远处天空下低垂的乌云,也不理会身旁众人的议论,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今天阎刚并没有来。自从昨夜回来之后,阎刚便以偶感风寒由拒绝见任何人,前来拜见的亲信、外人都被阻在了大帐之外,只有石虎有幸见了他一面。 石虎与阎柔、阎刚两兄弟的交情非同一般,既是朋友,也是兄弟,不知共同经历了多少次的生死患难。 他们本来是鲜卑某一大族中放牧的奴隶,后来侥幸逃了出来,成了塞外的马贼,以难民、奴隶为主组织了一支狼群,专门劫掠胡人,名声远播,甚至都都传到了关内。 时逢乌桓势大不可制,百姓“敝衣绳屦,食无兼肉”,刘虞因此奉命抚镇幽州。刘虞一方面以安抚为主,快平定内乱,“务存宽政,劝督农桑,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一方面征召丁庄、马贼组建新军,武力挟制外敌,逼迫胡人止兵息戈,迅稳定了局势。 阎柔等人趁机加入了幽州军队,依靠自己等人对胡人的熟悉和塞外打下的威名,迅的脱颖而出,摇身一变,成为了军中的将领,刘虞的心腹,随着不断立功,职位也扶摇直上。 但由于幽州有一个奋武将军公孙瓒,还有有一个第一世家田氏,加上刘虞又倾心于民政,使得幽州军中派系林立,鱼龙混杂,甚至连刘虞的嫡系也分成了好几个山头。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刘虞麾下头号阎柔,为了增强权势,便借大军南下之机,将自己的胞弟阎刚、心腹石虎安插到了内部,希望能在大军归来之后,掌握这支军队。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军中实力最强的公孙瓒虽然被排挤出了南下的军队,田家却将手伸了进来,并与刘虞达成了协议,使得族中大将田温成为了大军名义上的副将,实际上的主将。 这也就罢了,本来田温等人阎刚二人还是有信心斗一斗的,可不成想从没被众人放在眼里的公子和反而成了最大的赢家。 今早石虎去见阎刚时,阎刚并没有掩饰自身的真是状况,他确实没病,但眉宇间的疲惫和无奈已经明确告诉了石虎,他已经放弃了。 “家兄的回信已经到了,他命令我们不要再做纠缠,寻找时机赶回幽州去。” 阎刚的年纪比石虎年轻了十多岁,但现在仿佛反过来了一样。此时的他,形容枯槁,声嘶哑,眼情中充满了不甘。 但石虎又何尝不是如此?几人一路走来,从奴隶到马贼,再到将军,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困阻,迎难而上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本能和骄傲,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地服输? 但阎柔的命令他们却不得不听,先不说阎柔的身份,单单是那件事,就容不得他们犯任何一点错误。 离开幽州之前,阎柔和其他一些人就已经在私下里与公孙瓒达成了某种协议。本来一切顺利的话,南下的军队将成为阎柔手中最重要的一件筹码,可惜一切都是假设,现在他们必须在打草惊蛇与继续挣扎之间做一个选择。 但想到刘和身份,石虎的眼里充满着苦涩,这毕竟是一个世家大族把持天下的时代啊! 石虎的眼中神情复杂,自己该不该做最后一搏? 一旁,田坤的从兄田纪低声问道,“石兄,如今唯一能与刘和小儿抗衡的只有骑都尉大人了,不知骑都尉大人有何打算?” 田纪乃是中军的百人将,与从弟田坤一同投到了族叔田温的帐下。其人长得倒也算高大挺拔,只是相貌上却差的远了,浓眉贼眼,猴嘴尖腮。在先以貌取人,再看能力的大汉,家族对他的扶持力度自然有限。虽然田纪生有几分小聪明,作战也算勇猛,可这最多只能使他走到百人将的位置上。 石虎对他也有些不喜,但却不会表现出来,于是闻言故作叹息,“长公子昨夜横扫全军,军中反对他的高级将领已经去的七七八八,大势已成,你以为他还会给我们任何翻盘的机会吗?连骑都尉大人都为之无可奈何,我们在这里议论又有什么用。” 田纪眉头一皱,显然听出了石虎画中的不甘,环视了四周一圈,悄悄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与吴曲督已在暗地里联系了十几位军中的将校,他们已经答应了在会议上共同进退。我们也不是去做螳臂当车的必败之举,我们只是为了尽可能的保障自己的利益罢了,石骑督可有兴趣?” 吴曲督全名吴弈,乃是吴协帐下的两大部曲督之一。他从前是吴协的远房族弟,本人并没有什么才能。但因为吴协出身贫寒,手下没有什么可用的人,吴弈便受到了吴协的看重,一来二去变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其人虽然颇通武艺,只是胆子却有些小。昨夜的事情吴协怕走漏风声,便没有通知他,让他逃过了一劫。只是他自己却吓得疑神疑鬼,惶惶不可终日,在田纪找上门来之后,两人郎情妾意,一拍即合,瞬间勾搭成奸。 吴弈是为了保命,田纪是为了夺权,可不是保障利益那么简单。石虎从奴隶到骑督,不知经历了多少的风浪,岂会不知? 不过他有心坐山观虎斗,先看结果在下注,于是也不点破,沉默的点了点头。 田纪大喜,他刚要再开口,一名侍卫打扮的士兵已经掀开了主帐的帷布,走了出来。众人认得,此人正是刘和先前的亲兵统领张廷。张廷因犯了错误被刘和一撸到底,成为了普通的亲兵,听说还被杖责了二十军棍,一直在养伤。没想到今日却突然冒了出来,看样子是要复出了。 因此他整个人显得不卑不亢,先是向众将行了一礼,然后朗声而道,“怀义校尉有请!” …… 刘和的帐内很是宽敞,但东西却不多,除了一张案桌,一个火盆,一张地图之外,别无他物。 当众将涌进帐中的时候,刘和正在负手背对着众人,盯着地图出神,脑后青丝当中若有若无的几缕白,给他平添了几分妖异的魅力。而赵云、封旻分立左右,将他的身影衬托得格外高大。 封旻其人众人早已熟识,虽然他只是个文人,但没人敢于小视于他,刘和不在的日子里,军中的局面全靠它的维持。 至于赵云的存在,众人更是吓了一跳。上午比武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军,谁也没想到军中竟然藏着这样一条强龙。 怪不得传闻长公子失踪的这一段时间里,受到了无数的追杀,可最后却安然的回到了军中。这可是人相期的顶级猛将啊!整个天下可能都不到十指之数。 若说众将对封旻只是敬畏的话,那对赵云只能用恐惧来形容。军中夺权,杀人立威的把戏屡见不鲜,看着赵云按剑而立,站在刘和身旁,众将心中一阵寒。这长公子刘和,不会也来这么一出吧? 这时张廷已经带领众将上前,他的身后就是石虎、田纪等人,几十员将校同时上前行礼,黑压压的一片,单膝跪地道,“末将拜见怀义校尉!” 帐内喊声震天,甚至还压过了外面狂风的怒号声。 听到众将称呼自己的军职,不再称呼自己为长公子,刘和这才转过身来。刘和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经过昨夜一事,自己在军中的权威已经初步确立了。 接下来刘和要做的就是渐渐抹去大军身上幽州的印记,使它成为自己的私军。 于是刘和向众将点头示意,笑眯眯的对众人道,“诸位将军不必多礼,军中几经大乱,事务繁多,以后需要多多辛苦诸位将军了。” “末将等不敢。” 应声的是后军司马胡广。骑都尉阎刚不在,刘丰又是刘和自己人,胡广的军职最高。虽然他现在早被架空,成了傀儡,但他不得不代表军中的其他派系对刘和服软。 “末将等愿竭心尽力,配合校尉处理军务,绝不会令长公子失望。” 见到胡广表态,后方的数十员将校,仿佛听到了号令,一同向前,连田纪、吴弈二人也只能无奈的对视一眼,附骥其后。 这句话等于就承认了刘和在军中独一无二的权威,刘和心中却没有过多的兴奋,表面上更是平淡至极,上前将众将依次扶起。 行百里半九十,接下了才是肉戏,他今天主要目的是夺取军权,涉及自己的切身利益,众将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能否成功,在此一朝。 第50章 假书定军心 行百里半九十,接下了才是肉戏,他今天主要目的是夺取军权,涉及自己的切身利益,众将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能否成功,在此一朝。 按理说,军中的主要对手不是被除掉了,就是已经退让,底下的将校虽然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夺权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军中至少有一半的兵力掌握在其他派系手中,想要平稳过渡,还是应该以安抚为主,这样才能循序渐进的将大军收入囊中。 然而时不待我!袁术只答应给刘和提供十天的粮草,十天之内若是攻不下成德,大军恐怕将因缺粮而不战而溃。所以刘和必须以最短的时间掌握全军,然后集中力量一举攻下成德,没有功夫把时间浪费在争权夺利上。 因此手段只能简单粗暴。诸位将校既然已经承认了刘和作为主将,对全军的掌控权,那么他们手上的军队自然要交给刘和。 主帐之内,数十名将校聚在一起,很多人的脸上都有些阴晴不定。 众人都已经知道,今天摆脱不了刘和来接管军队的命运,但是谁又会心甘将手中的军队乖乖交出,从此受制于人?可是众将实是在没有反抗的勇气和能力。 每个人的心中都忐忑不安,等待着有人为自己出头。 在大帐的诸位方向只站着三人,主将刘和,主簿封旻,以及天下第一流的猛将赵云,区区三人却给了众人无穷的压力。 现在正题即将开始,主帐内的气氛就变得越来越诡异。这是一场无形的争锋,帐中的将校却悲哀的现,自己竟然不占有任何的优势。 “诸位将军!” 刘和提高了声音,对众人缓缓道,“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军现在粮草短缺,加上营外的上万流民,已经难以为继。几日清晨我特意去拜见了后将军,后将军已经答应我,再给我军提供十日的粮草,条件就是十日内攻下成德。如今营中各军将校缺失,士兵严重不足,战力大幅度下滑。针对此况,我准备整顿全军,打乱编制,重新划分各军各部,诸位可有异议?” 说着环顾一周,眼光锐利的吓人,看向谁,谁就下意识的低下头颅。虽然众将为刘和的胃口感到惊讶,但很少有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当然,很少不代表着没有,就要在刘和拍案定音的时候,下手忽然有人道,“校尉大人,各军各部,早有定制,主将缺失,本部提拔就是,至于士兵不足,营外不是还有上万的流民吗?何必要打乱编制,重新划军?这样岂不是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磨合成军?” 大帐里众将的目光一起向说话之人望去,有些惊诧,竟然是他? 反驳之人正是吴弈。他与田纪早就商量好了说服石虎当这个出头鸟,可是石虎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一言不不说,田纪也没有出言反对,于是忍不住,自己站了出来。 倒不是他转了性子,突然变得勇敢起来,实在是迫不得已。他们最多是丟兵弃权,可他自己丢的很可能是命啊! 可也别说,向来胆小的吴弈不但率先反对刘和的命令,还接连出了三个问号,顿时显得气势十足,配合他怯懦的气质,竟产生了“振聋聩”的效果。 虽然石虎、田纪等人没有出来附和,但却成功的使帐中骚动起来。 刘和在就料到了这一点,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他一步步走到吴弈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有意见,是吗?” “末将没有,只是……” 话未说完,寒光一闪,刘和猛地抽出佩剑,一剑向他刺去,在一片惊呼中,吴弈猛地向后滚去,预料中的血光并没有出现,长剑只是绕了一圈插在刘和自己的脚下。 刘和盯着狼狈不堪的吴弈,不屑的笑了笑,扬声问道,“还有谁有意见,一并站出来吧,本校尉没兴趣,也没必要,搞这些杀鸡儆猴的把戏。” 闻听此言,众将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反而对刘和的敌意大大减轻,皱着眉瞥了一眼尿湿裤裆的吴弈。 此时的吴弈仿佛成了众人眼中的小丑,任凭他如何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众人,就是无人搭理他,就像躲避瘟疫一样,纷纷躲避开了。唯有田纪满脸通红,仿佛下定了决心,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勇敢的站了出来,声音有些涩,“启禀校尉,末将有事要奏!” “哦,不知是何事啊?” 刘和似笑非笑的看着田纪,语气有些古怪。 众将却没有听出,在吴弈感激的目光中,田纪垂下眼睑,低下头颅,猛地双膝跪了下来。田纪从怀中摸出一张帛书,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启禀校尉。经过今天的潜查暗探,末将现昨夜动兵乱的将领不止吴协、田坤二人。因为校尉及时镇压,但还有十几员将校未来得及动,只好潜伏了下来。虽然校尉宽宏大量,不欲追究,他们却不知好歹,竟然暗地里串联起来,想要反对校尉。这是他们盟约的契书,人证物证具在,还请校尉查看!” “什么?” 底下众将一阵骚动,其中的十几员将校同时变色,看向田纪的目光中惊怒交加,而刚刚从地上爬起的吴弈差点一口闷血从口中吐出,目光中除了绝望,就是怨毒。 有没有兵变,并不重要,谁参加了兵变也不重要,关键是给了刘和一个动手的借口。谁也没想到策划者竟然变成了告密者,弄不好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现场的很多将校恨不得立刻上前杀死田纪,但谁也不敢乱动。谁也不想刘和一拍手,同时涌进几十个刀斧手,手起刀落,将众人砍成肉泥。 这可真是真正的鸿门宴啊! 看着众人惊怒的神情,田纪并没有感到得意,反而有些暗自叫苦。田纪也是迫不得也,他本来就因为长相的问题,在族中并不受待见。他不是族中嫡系,这次若是灰溜溜的滚回幽州,恐怕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但田纪并不甘心,凭什么同时进入军队,田坤可以成为一军主将,自己却只能当一个百人将! 田纪也有自己的抱负,在田坤死后,中军的很多将校都过来找田纪商议,但田纪并不热心,此时明显已经大势已去,反对刘和,不就是找死吗?可当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后,田纪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既然幽州已经没有前途了,为什么不能留在九江? 于是当黑衣人找来时,田纪与他一拍即合,连条件都没有提,便同意了。想到黑衣人的许诺,田纪突然见热血沸腾,不能自制 。忘记担忧,忘记了后悔,忘记了众将鄙视的目光,田纪忍不住高声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请校尉下令擒拿叛将,以正军法!” 众将闻言勃然变色,其中的十几个人面色惨白,差点跌倒在地,两股战战,几乎不能自制。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刘和叹息着将田纪扶起,仿佛很感动,又有些感慨,“田将军有心了!可是大军整编在即,军中还是以安稳为重的好,我已不打算不做牵连。” 说着拍了拍手,主帐的帷布便被掀开,众将吓了一跳。但是,走就来的并不是全副武装的刀斧手,而是两个抬着重物的士兵。众将定睛一看,抬得东西全是一些竹简、帛书一类的东西。 刘和向封旻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这是我从吴协田坤二人帐中搜出的书信,里面肯定有一些将领与这二人狼狈为奸的证据,但我并不打算翻看。今天我就将它们连同田将军的帛书一同烧掉,以后兵变之事任何人都不准提起!现在还有谁有意见的的吗?” 见着封旻将竹简帛书一份份的扔进火盆中,众将全都松了口气。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书信是真是假,但只要被烧掉,就表明了刘和的态度。 过了片刻,众将相视一眼,轰然应道,“愿遵校尉军令!” …… 很快一份全军整编的军令下到了全营士兵们的手中,全军的各部和将领,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主将是怀义校尉刘和,副将是骑都尉阎刚,主簿封旻,牙将桓彪,功曹封旻暂代,决曹田纪,漕曹崔邠,其他曹属若干。 中军重组,主将骑督石虎,下辖精兵一千。 前军改名卢龙营,主将为骑督朱涓,帐下主要将领:部曲督张廷,部曲督杜庆(暂缺),下辖精骑一千。 左军改名名白毦营,主将别部司马陈到,帐下主要将领:百人将张鲂,百人将魏赢。下辖士兵一千 撤除右军,改立黑衣营,主将为骑督朱禾,下辖精兵一千。 后军主将司马胡广,下辖杂兵一千。 此外另设辎重营,主将为漕曹崔邠,下辖辅兵一千;牙兵曲,主将牙将桓彪,下辖精兵五百;军法队,主将决曹田纪,下辖精兵二百;…… 在众将的鞭策下,全军如一个个精密齿轮组合起来的巨大机器,迅地运转了起来。 第51章 成德之危 九江郡下辖有十四县,其中大部分郡县位于寿春东南,成为它稳固的后方。如果不能迅的切断寿春与后方郡县的联系,援兵和物资就会源源不断运往寿春,使得寿春之战变成持久战。 这是袁术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切断寿春与后方郡县的联系,成了袁术攻略九江的重中之重。可如何切断寿春与后方郡县的联系呢? 关键就在成德县上。九江的后方中心是合肥,而合肥更是九江的第二大城,与寿春只有一县之隔。这个县就是成德县。 成德县建在肥水之旁,通过肥水与寿春相连。东南十几县都还在周昂的掌控之中,辎重可以安全的送到成德,并囤积起来。在袁军防范松懈时,这些辎重就可以通过肥水迅的运进寿春。 于是,能否及时拔下成德,就成了袁术能否短时间内攻下寿春的关键。 袁术能成为一方诸侯,当然不是无能之辈。在攻打寿春的同时,他先一步派遣了两支先锋攻略九江诸县,用以牵制援军,一支东进,一支南下。 南下的这一只支由大将陈纪率领,绕过寿春城,攻打成德县,目的是切断南方诸县的支援。即使做不到,也要尽可能拖延九江后方援助的步伐。 只是成德县虽然比不得寿春、合肥,但城池建造的还是相当得力,和下蔡城差不多。尤其是下蔡城被攻破后,寿春变成了前线,而成德就成了它连接后方的中转基地,先后经过了数次加固,城中兵精粮足,对陈纪来说宛如天堑。 成德城内粮草辎重堆积如山不说,兵力也很充裕。哪怕成德已多次抽调城内的军队支援寿春,但城内仍有正卒三千。 当然了,这些正卒中有很多士兵皆是来自与它县的县兵,算不得精锐,但依然极大地增强了守军一方的实力。并且在关键时候,守军还可以在拉起上千的丁壮,而南方各县的第二批援军也在赶来的路上。 因此,成德的守军士气高昂,陈纪在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到破城的可能。 十多天过去了,陈纪的五千大军仍未攻破成德,但奇怪的是,袁军当中却没有丝毫的焦虑情。因为,陈纪将敌军拖在城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已经没有援军顺利的进入寿春了。 这也是陈纪所能做到的极限,毕竟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而袁术之所以没有派遣更多的军队支援陈纪,是有原因的。那就是陈纪这支前锋随时都可能受到寿春与成德两县的前后夹击,导致全军溃败而造成大量的兵力损失。 所以这支袁军的形势并不乐观,五千军队看似不少,但他至少得拿出一半力量防御来自寿春的威胁,能牵制住城中的敌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当刘和率军前来的消息传来后,陈纪着实松了一口气。但刘和的到来对于成德来说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噩耗。 此时县寺府衙内,县令蒋邰正焦躁不安的在房内走来走去,捏着手中的情报,苦苦思索。 蒋邰乃是九江大族蒋家的子弟,名士蒋干的族兄。高觀宽额,古貌清奇,颌下的三寸长须更是将他显得出尘脱俗。如今刚过而立之年,就已是千石县令,无论是能力还是仕途的通畅,都令人羡慕赞叹。 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蒋氏家族并不赞成他参与两袁之间的争斗,想要让他退避。但是在其位,谋其职,身为大汉的县令,他不可能以这种原因挂印回乡,否则自己未来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可他又实在没有把握守住成德。 蒋邰虽然不通军事,但也知道刘军来势汹汹,不是那么好防御的,因此他必须弄清楚刘和的确切情况。所以已受到刘和率军前来的情报,他便安排主簿派人外出打探 在蒋邰焦虑的目光中,主簿葛修终于推门而入。 “怎么样,消息可以确定?”蒋邰勉强压住心中的不安,沉声问道。 “情况确实如此,但明庭不必担忧。按照刘和与袁术达成的约定,刘军一到,陈纪就会撤走。同样是五千人,我们能挡住陈纪,自然能挡住刘和。况且刘军的粮草……” “能一样吗?”葛修还没说完,蒋邰便怫然打断。 刘军的战斗力与陈军的战斗力是一个级别的吗?就算蒋邰不通军事,他也知道,如今成德所面临的险峻形势。 陈纪这支袁军虽然会撤走,但必然会撤到寿春城南,与其他袁军合围,切断寿春与外界的联系。而防守成德周军将面临着毫无后顾之忧的五千精锐啊。 “这可是被逼到绝路的五千精锐啊!若真不顾伤亡,我们成德县小,绝对是守不下来的。之前城内就有不少大族与袁术眉来眼去,等刘和一到,直接开门投敌的也未必没有。” 葛修闻言,沉默了下来。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周昂虽然在下蔡城下大胜了一场,但绝对不会是袁术的对手。周昂的败亡是迟早的事情,九江早晚必归袁术所有。 到了那个时候,站在周昂一边的世家大族,都将面临着事后的清算。这也是蒋家为何命令蒋邰抽身事外的原因。 “明庭先不要着急,如今刘军刚过寿春,我们还有一两天考虑的时间。但你我二人都不通军事,光在这里琢磨也不是办法,不如请教一下伏都尉,说不定他会有什么高见。” 沉默片刻后,葛修只能如此安慰蒋邰。 但蒋邰却有些不愿,咬牙缺齿道,“这伏湛桀骜无比,屡次顶撞与我,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又何必自讨苦吃。大不了丢了这官不做,回家读书耕作,也省的夹在周太守和家族之间,里外不是人。” “是吗?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没有一个好东西,关键时候全都靠不住!怪不得太守要将我这堂堂的北部都尉,安排在成德这么一个小的小县城里当城守,原来是这个原因!” “伏都尉,没有县令的许可,您不能擅自闯进来。” 一名士兵拼命地的拦截一名大汉,但大汉却像拨小鸡仔一样,一把将他拨到一边,对着蒋邰冷笑道。 来者正是伏湛。虽然在下蔡一战中,伏湛成功的斩杀了公孙越,但他手下的精兵却损失严重。周昂不比袁术,手下的兵力有限,精兵更是死一个便少一个。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功过相抵,伏湛一点好处也没捞到。 尽管他自认为自己的功劳要比李骧的功劳大的多,但两人同时外派,李骧去镇守合肥,他却只能来守成德。这自然使得伏湛心中不满。 再加上蒋邰正值书生意气的时候,总是摆出一副文人的做派,不对伏湛的脾气,自然成了他的出气筒,被他数次顶撞,这次更是被他抓住了小辫子。 “哼!”蒋邰冷哼一声,丝毫不放在心上,挥挥手让卫兵退下,冷笑了一声。 “伏都尉到会自我安慰。若是李都尉在,我想成德必然是固若金汤,哪轮得到我们这些文人殚精竭虑的想办法。” “你说什么?” 伏湛虽然与李骧私交不错,但现在只要听到李骧的名字就忍不住怒火冲天。 伏湛满脸通红,大声喝道,“你什么意思?” 卫兵是蒋家的私兵,见二人不和,不敢离去,慌忙上前护住蒋邰。蒋邰却不在意,让他退开,凌然不惧道,“自己能力不行还不能让人说吗?” “你莫非以为我伏湛的刀不利乎?” 伏湛“哐当”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刀,斜斜的指向蒋邰,大有一言不合,长刀砍去的架势。 但蒋邰却凛然不惧,冷笑着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见到两人一见面便他针锋相对,斗了起来,葛修不由得头疼起来,赶紧在事件升级之前上前劝阻。 “明庭息怒,伏都尉性情直爽,做事难免有些粗暴,明庭还请不要介意。” 随后又转身对伏湛陪笑道,“伏都尉也请息怒,我家大人绝对没有背叛周太守的意思,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您不都看在眼里吗?还请都尉以大事为重。伏都尉今夜前来,应该是有什么退敌之策了吧?还请都尉说出,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可行的话,我等一定鼎力相助!” “哼!”伏湛冷笑一声,瞥了蒋邰一眼,满是不屑。 “等你们这些文人想出办法,黄花菜也凉了。没错!我确实已经有了退敌之策,至于商量,还是算了吧。我的计策不需要你们评头论足!” “哦?说说看。”蒋邰听了,却产生了一丝兴趣,挥一挥手,将卫兵打了出去。 第52章 中计 “哦,不知是何等妙计?。” 蒋邰听了,却产生了一丝兴趣,挥一挥手,将卫兵打了出去。 蒋邰乃是蒋家最杰出的俊杰之一,为人古板正直,颇有古人之风。他虽然不喜伏湛的为人,却不愿将公事与私事搅在一起,听到有退敌之策,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伏也了解了蒋邰的为人,见到他服软,脸色稍霁。想到接下来来需要蒋邰的配合,于是不情不愿的将计划一一道来。 “什么,你要夜袭?这绝对不行!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刘和又不是傻子.听说上次夜袭就被他提前看破了,李都尉差点因此失败,这次又怎么可能成功!” 葛修忍不住惊呼道,显然是很不赞同伏湛的对策。 蒋邰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询问道,“伏都尉既然提出了这个办法,相必是有自己的全盘考虑吧!” “那是当然。”伏湛蔑视了葛修一眼,脸上掩藏不住心中的得意。 “谁说我要夜袭刘军了?刘军立足不稳,又要防备寿春,当然戒备森严,就算没有现我们的意图,也不会中计,我又岂会去自讨苦吃?” “你的意思是……”蒋邰眼睛一亮,随即又冷静了下来,干脆利落的的问道,“不知伏都尉需要带多少正卒?” “三千!”伏湛伸出三根指头。 “不可能!”蒋邰连想都没想,便拒绝道,“加上县兵,成德一共三千正兵,你都带走了,我拿什么守城?” “必须三千!敌军的五千多人又不是吃素的,我带人少了岂不是过去送菜!再说你手里不是还有上千的丁壮吗?” “伏都尉真是异想天开!你认为从没见过血的丁壮能……” 见到两人的关系刚刚缓和,现在又吵了起来,也顾不上刚才的尴尬,葛修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劝阻道,“两位大人暂且一些,先听在下一言。此时不难,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两人异口同声,反应过来后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伏都尉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带多少人都不嫌多。但正卒一共就这么多,伏都尉必须留下一部分人协助明庭大人守城,至于不够的人就用丁壮顶上吧!而明庭大人也不由担心,正卒虽然不够,但大户的手中不是还有不少私兵吗?他们的战斗力可不比正卒差多少。既然周太守有获胜的希望,我想也没有哪个家族愿去负背主负义,反复无常的名声吧!” “好!就这么定了。”也不等蒋邰话,伏湛连忙拍案定音。 按照周昂的命令,这县中军务全有伏湛接管,蒋邰只管民事。无奈之下,蒋邰也只得应诺 …… “你确定,你能将事情办好?” 此时伏湛已经离去,屋内只剩下蒋邰、葛修二人,蒋邰挑了挑油灯的灯芯,使得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卑职愿立下军令状!” “立什么军令状!这又不是在军中。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蒋着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此时已经没了外人,蒋邰也不再藏着掖着,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县里的大族并不可靠,你如何保证我们的计划不被泄露出去?” “这简单!”葛修悄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蒋邰现了什么呢。 “我明日就去试探一下各个家族,今晚的计划我不会泄露半分。至于私兵的事情,当然要在伏都尉出前才能去办。到时候城门一关,连飞鸟都飞不出去,自然不由担心泄密的事情。” “嗯”蒋邰不置可否,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 第三天,刘和的数千大军才携带在上万流民姗姗来迟的来到成德县的肥水渡口。就像伏湛等人的预料的那样,刘和的大军营寨规整,戒备森严,想要偷袭成功,那是做梦。 与预料稍有差池的是,刘军并没有因为粮草问题变得急躁不安,反而不慌不忙的安营扎寨,搜集情报,打探地形,一切显得有条不紊。 而陈纪率领的袁军却显得急不可待。刘军一到,袁军便已经全军收拾妥当,撤营十里之外。 要不是还要给刘军一夜的准备时间,袁军恐怕立马就撤回了寿春。显然,这一夜是周军的唯一机会。 这一天傍晚时分,蒋邰以议事为名,将县中大族的族长、家主等全部邀请到了县寺之中,商议军轻轻。 一边是蒋邰的晓之以理,一边是伏湛的武力威胁,无奈之下,到场的家族只得乖乖的交出了手中的私兵。 很快,伏湛高高兴兴的带着两千五百名正卒,五百余名丁壮,扬长而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当中。而蒋邰则紧闭城门,带着伏湛留下的五百正卒、上千丁壮以及县中大族的数百私兵,严防死守起来。 …… 这一夜乌云遮月,夜幕之下伸手不见五指,给伏湛夜袭创造了良好的机会。 为了这一次夜袭,伏湛可是充足的准备,事先派了一队精兵,通过内线的接应入营,约好以火光为信。 伏湛带着三千人马渐渐靠近了敌军的营地,营中不见一丝火光,更不用说晃动的人影,袁军果然疏于防备。 伏湛此刻充满了得意,任谁也想不到自己会放着未来的主要对手刘军不打,却去偷袭将要撤退的袁军。 只要能歼灭这支袁军,刘军士气大跌不说,还得分兵一半去防备寿春,守军的压力就会大减。若是加上流民的拖累,哪怕幽州军再是精锐,短时间内也攻不破成德的防御。 等到时候刘军粮草耗尽,刘军就会面临着溃败的危险,九江的战局也有可能因此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正是他计划的精妙之处,想到这里,伏湛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一次,让太守和蒋邰好好看看自己的本事。 大军如黑夜里的狼群,悄无声息的围住了袁军的辕门,伏湛强忍住心中的激动,低声喝道,“火光一起,立刻随我杀入营中!” 士兵军心振奋,低声应诺。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袁军营中始终不见动静,全军从开始的斗志昂扬渐渐消沉,伏湛也变得急躁起来。伏湛忍不住开始怀疑,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心腹伍铭按捺不住不住问道,“将军,事情是否有变?” “无妨,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呢?” 伏湛有些不耐烦,但是故作镇定的安慰自己的手下。 伍铭当然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约定的时间,但是还是面带满意的退了下去。他知道该怎么做,暗自将这一原因传至全军,使得军心有所回升。 半个时辰后,火光终于出现在营中,一出现便烧红了半边天。似乎好几个营帐都被点燃了,还伴随着嘈杂的哭喊和尖叫,整个营地都暴动了起来。 “营啸!” 营外的众人脑海中突然涌出一个念头。 “好,干得漂亮!” 伏湛忍不住暗暗喝彩。他没想到内应竟然如此给力,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 他知道,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高声命令道,“伍铭何在?” “末将在。” “率五百精兵现行入营,此战若胜,我必为你向太守请功1” “末将必不负使命!” “去吧!” 伏湛挥了挥手,眺望着营中的大火,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行百里半九十,作为沙场宿将,他不会被一时的顺利从昏头脑。 这时伍铭已经带领军队来到了营前,果然营门立刻打开。伍铭马狂奔,呼喝着摔人杀了进去。 可伍铭一进入辕门,立刻察觉有些不对劲。 先是辕门附近死去的是士兵太多了,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先头的一队人马几乎毫无折损,在离辕门上百步外迎战数倍的敌军,不落下风。 可他们是怎么杀死这么多的敌军?又是如何打开营门的? “不好,有埋伏!快撤退!” 伍铭能成为伏湛的心腹,自然有几分本事,反应更是迅。他一边下令,一边拨马掉头,准备撤退,可惜已经晚了! 伍铭是伏湛帐下的百人将,这五百精兵当中只有一半是他手下的人马,其他的来自它部。见到先头部队受到围攻,它部的士兵不待伍铭下令,便已红着眼杀了上去。 现在,只有他的嫡系围绕在他的身边,军队一下再脱成了两截。 更糟糕的是,身后营门猛的闭合,身后的似是更是一跃而立,杀声四起。伏兵各持弓弩、树盾立枪,对准着众人。 “不好,快退回来!” 伍铭的心中一片哇凉,忍不住高声令道。 第53章 白毦兵 “不好,快退回来!” 伍铭的心中一片哇凉,忍不住高声令道。 面对这个情况,伍铭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嫡系,而是已经冲出去与敌人短兵相接的士兵。在他愤怒的目光中,“先头部队”纷纷反戈,狠狠地砍向了措手不及的援军。 事出突然,而己方士兵本来就人少,无备之下竟被杀得人仰马翻。 “射!” 几乎同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只听“噗噗”声音连,数百支箭暴雨一般射了过来,周军的数十人同时中箭身亡,而辕门后的袁军则纷纷举起长盾。 “快退” 伍铭怒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拨掉射过来的箭矢,不再管陷入敌军手中的士兵,猛地向辕门杀去。 “射杀敌将者,官升三级,赏金百两!” 黑暗中再次传来一声大喊,将伍铭拉入了死亡的深渊。 此时辕门附近的袁军士兵已经排列好方阵,一部分对外,一部分对内。听到将军的赏令,不由得军心振奋,上百张弓弩同时对准了伍铭,连对外的士兵也将弓弩调转回头。 “都尉快退!” 此时伍铭正好一马当先的杀来,迎接他的事密集的上百箭矢。在亲卫的惊呼当中,伍铭躲闪不及,只来得及出一声怒吼,便被乱箭射成了一支刺猬,坠马而死。 主将一死,剩下的几百人瞬间失去了抵抗之心,不是跪地投降,就是亡命冲杀。 但毫无意外,几阵箭雨之下,所有的周军全部倒地身亡,受伤的也被补刀。外面还有敌军的威胁,袁军怎么可能接受投降? …… 营外,伏湛稳稳的坐在战马上,脸上面无表情,但是紧紧攥住的双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焦虑。 这时伍铭的一声大喊正好传来,伏湛大感不妙。 一声大喊的时候,伏湛就已经知道了不妙。而紧随伍铭之后的斥候很快就证实了这一点, ,慌慌张张地跑来向伏湛禀报,“都尉,好像有埋伏!” 伏湛眼前一黑,差点坠落马下,勉强抓住缰绳,大声令道,“快,快冲进去!” 可惜晚了!只听“轰!”一声巨响,不待士兵上前,前方的辕门一下子关了起来。将领们知道不妙纷纷前来报告,“都尉,辕门被堵住了!” “什么?” 伏湛勃然大怒,马鞭狠狠抽向众将,怒喝道,“还站着这干什么,还不快随我打破敌营,就出伍铭!” “都尉息怒!” 众将对视一眼,慌忙跪地劝阻,“已经来不及了都尉!如今攻打,只是让士兵拜拜送死。如今我们还有成德要守,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 伏湛显然很清楚这一点,脸上的怒容一下子消失不见。他缓缓的直起身子,眺望着营内的火光,久久不语。 伏湛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他可以丢掉今晚的胜利,但不能丢掉手中的这支军队。此战失败,两军未来的交战依然胜负不明,但若是军队没了,则成德危矣! 这是营内的屠杀已进入了尾声,伍铭最后的一声怒吼也从营中传了出来。 “都尉快走!” 伏湛虎目含泪,一咬牙,厉声喝令道:“全军撤退,立刻赶回成德!” …… “今夜之恩,陈纪铭记在心。还请封主簿转告刘侍中,陈纪他日,必有所报。” 袁军营中,此时一员金盔银甲的大将正躬身向封旻行礼道谢,封旻却连连摆手,拒不接受,“陈将军不必如此,这只不过是互相帮助罢了!” 陈记心里很清楚,以袁军的状态,若没有刘和的提前告知,恐怕会损失惨重,到时他恐怕免不了受到袁术的责罚。但封旻拒不接受,他也就不再不提这茬儿,转而问道, “看样子敌军是不会再进攻了,可需我派人继续追击?” “不可!” 封旻连忙劝阻道,“如今天黑,且敌情不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防止敌军设下反埋伏。不过陈将军不必担心,我家主公已经在敌军前方准备了一道大餐,今夜成德必破。” 封旻负手望着营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目光,其风采,陈纪不由得暗暗折服。 …… 夜色深沉,官道之上,白毦营的士兵已经整整齐齐的排成数个队列,长枪林立,旌旗横空,仿佛黑色丛林,静候飞鸟的投入。 这里是赶回成德最近的道路。 以周军丧家之犬的心态,刘和可以肯定,伏湛战败后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以最快的度率军回城,固守待援。 可惜,刘和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天黑之前,刘和就已经在附近隐秘之处安营扎寨,待与封旻约定的信号一起,便堵住周军的归途,一决胜负。 这一次,歼灭周军不是刘和的目的。作为幽州军整编后的初战,他要以堂堂正正之师,正面击溃敌军,要打出己军的威风。 数千人厮杀即将到来,刘和却没有任何的担忧及恐惧,有的只是必胜的把握和自信。 “主公,什么时候动伏兵?”此战陈到率领的白毦兵乃是此战的主力军,可作为伏兵的牙兵统领桓彪却有些不甘心。 “不是已经动了吗?”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需要的是围困猎物的囚笼,又不是偷猎它们的利箭,你不是告诉我,伏兵已经就为了吗?” 迎着刘和似笑非笑的眼神,桓彪神色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道,“主公,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意思。再说了,这是我们幽州军的初战,这作战的主力军怎么也轮不到白毦兵这群来自汝南的丁壮吧!” 刘和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就是因为军中将校都是桓彪这种心态,刘和才做出了由白毦兵担任今夜主力的决定。 刘和需要一步步抹去军队身上属于幽州的印记,至于编练新军,稀释幽州军的比例,只是要做的第一步。 可惜,第一步还没迈出,就引起了幽州将校们的不满。他们不敢正面指责刘和的决定,所以他们不停地贬低白毦兵,之前挑战陈到就是出于这种心态。 今天,刘和一定要好好的给他们上一课。 当然,这些刘和不会对这些骄兵悍将们说的,于是淡淡的道,“没有我的命令,伏兵不得妄动!” 随着筑基的渐渐完成,刘和身上儒雅气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勃的英气。尤其是刘和深入习练太素归真功后,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变化莫测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诺!”桓彪不敢多言,领命前去统帅伏兵了。 “报!” 桓彪刚走,便有斥候滚马来报,单膝跪地道,“敌军已至五里之外,校尉指示。” “再探!等敌军进入三里之内再来告诉我。”刘和不为所动,只是转身命令道,“敌军将至,全军备战!” 斥候领命而去,官道上的一千士兵也动了起来,仿佛一个一个个齿齿相扣的齿轮,,有条不紊的转动了起来,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上千名士兵静静的列阵官道,立盾成墙,树枪为林,满弓似月,骑兵如翼,如一只巨大的怪兽,潜伏在黑夜当中,尖牙厉爪已静候敌人的到来,却不出一点声音。 陈到饶军而行,黝黑的大铁枪又重了几分,骑在高头大马上,锐利的目光横扫全营。 “将士们,幽州的军汉们一直当我们是放下锄头的农夫,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天使我们白毦兵独立成军的第一战,我们一定要让那些混蛋看看,谁是孬种,谁是好汉!我们一定要让校尉大人看看,谁才是他手下的第一强军!” 兵器高高举起,士兵们呼声震天,“愿为校尉死战!” 陈到热血沸腾,铁枪“轰”的一声撞在地上,仿佛惊蛰的闷雷,振奋人心。 “此次无人督战,但如有人临阵脱逃,战后重罚。一人后退,全伍皆斩!一伍后退,全队坐连!一队后退,本将以死谢罪!我们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我们白毦兵没有孬种!” “没有孬种!没有孬种!……” 在陈到的动员下,全军士气暴涨。但刘和却没有参与,只是闭目不语,静静地听着斥候的情报。 “报告校尉,敌军已到三里之内,似乎现异常,已放缓行军度,……” “报告校尉,敌军已到二里之内,似乎现我军前哨,已驻足不前,四散游骑,打探情况……” “报告校尉,敌军再次行动,似乎现我军伏兵,已加驰来,距离我军不足一里!” 刘和的双眼猛然睁开,迸射出刺目的火花。 刘和不但派人断绝了敌军退路,连两侧也埋下了重兵,他只给伏湛留了一条路,那就是前行。 “伏湛,想必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吧?” 第54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时的伏湛军果如刘和预料的那样,军心涣散,狼狈不堪。但是作为征战多年的沙场宿将,他却并没有像丧家之犬那样,惶惶不可终日。 伏湛一边加行军,一边四散斥候探路,只可惜两者不能兼得。当斥候探得四周的伏兵时,周军已经陷于了口袋之中。 当预料中的攻击迟迟没有到来时,但伏湛已经明白了刘和的意思。 “前方列阵的敌军,穿的可是幽州军服?” 伏湛压抑心中的愤怒,仔细点打听白毦兵的细节。 “回禀都尉,前方应该不是刘和帐下的幽州军。观其着装,杂乱不看不说,也不是幽州军服;而列阵军容,也不像是正规军队。军中打着“白毦”的旗号,应该是就是刘和新编的白毦营!” “好!好!” 伏湛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刘和竟然想凭借着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夫,狙击自己的归军,实在是欺人太甚! 士兵们的心中振奋不已。左右后方虽然都是绝路,前方却还有还有一线生机。前方并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幽州轻骑,只是一群初上战场的丁壮,且数量还不到自己军队的一半,实在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要打败他们,大军就能逃出生天! 但伏湛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庆幸,有的只是无尽的屈辱和愤怒。刘和竟然想让一支新军踩着他的脑袋上位,真不知是愚蠢还是狂妄! 军中众将也感同身受,一员身材魁梧,黑脸虬须的大将越众而出,恶狠狠的请命道,“都尉,敌军欺人太甚!还请都尉下令,立刻破之,我军愿为前锋!” “李军侯说的是,将可杀,不可辱!我们一定要让敌军领教一下我们的厉害!” “我看刘和小儿是初次掌权,冲昏了头脑。我们应该立刻出兵,趁他清醒过来之前,撕破口袋,赶紧冲将出去。” “请都尉下令!” “请都尉下令!” 见到军心可用,伏湛脸色稍霁,终于下定了决,“敌要战,我便战!” 轰隆隆的战鼓声中,伏湛下令全军压了上去。 很快,前方出现了白毦兵如山岳般的军阵,在漫天的箭雨之下,两军如大浪轰击礁石,猛的冲在一起,鲜血溅射,杀声四起。 …… 最先下令射箭的是刘和,白毦营以逸待劳,自然占的先机。 刘和新建的这营,虽然经过了剿杀黄巾的洗礼,几乎每个人都有了战场厮杀的经验,严格的说,仍然属于新兵的范畴。 一则他们没有经过长期、正规的训练,二是基层的军官没有足够的战场指挥经验。军官们往往忽视了自己的身份,只是将自己当成普通士兵中的一员。 军官们挥不出领导的作用,使得小团队之间的配合不默契;士兵们对上级的军令也执行的不及时,不彻底。 但是刘和仍然对这支新军的未来充满着信心。只要以后的军训和伙食跟得上,刘和相信,以这些士兵的素质,足有成为一支强军的潜质。 所以,在白毦军的组建之初,他便其中下了很大的心思,真心希望这支军队能比历史上的那只白毦兵更加强大! 毕竟,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完全全的,属于刘和自己的第一支军队。 虽然白毦营的士兵几乎全部来自于联盟的丁壮,但其中的基层骨干,如伍长、什长之流,很多都是刘和从黑衣卫或朱涓、刘丰帐下抽取的种子。 这样做,一方面是增强对白毦营的掌控,一方面是快提升它的战斗力。 白毦兵也不负所望,在刘和的一声令下,一曲弓箭手弓队迅行动起来,在刀盾兵掩护下,提箭搭弓。 在“嘣”“蹦”不绝的响声中,一排密集的箭矢如骤雨般射向了敌军,足以数百支之多。 这时,敌军正不断上前,地面都被踩踏的微微震颤,士气高涨,在敌将的呐喊声中,冲锋起来。只可惜,迎面而来的是数不清的箭矢。 “不要混乱,保持列队!” 最前方的士兵虽然纷纷举盾相迎,但后方还是有数十名士兵措不及防,惨叫着被射翻,打乱了敌军的战阵。 伏湛迫不得已,只得放缓行军的度,一边下令全军做好防护,一边下令弓箭手反击。 “刀盾手上前,弓箭手反击!” 伏湛高声喝令,他的反应度非常迅,努力地维持着军阵不乱,防守中出反击,在漫天的箭雨中,迅猛的扑向白毦阵列。 仿佛惊涛骇浪拍在稳固的礁岩之上,瞬间浪石四溅,在一片惨叫声中,双方短兵交接,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白毦兵铜墙铁壁般的盾牌阵摔先挡住了周军士兵的冲击,锐利的长矛闪电般刺出,数十名周军士兵被刺翻倒地,密集的箭雨也不停的射向周军。 但周军的士兵却越杀越多,密密麻麻的人影从四面八方不断地猛烈冲击而来,磨合不够的白毦营竟然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各位伍长、什长管好麾下士兵,保持阵型!” 刘和的声音及时的响了起来,稳稳的驻马军中,这是他第一次临阵指挥军队作战,没有经验,全靠他的判断行事,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一点焦急。 刘和相信,只要度过了这段磨合期,不但军阵会再次稳定下来,整个白毦营也会涅般重生,成为一支真正的强军。 这时,满面虬须的李军侯,率领上百名周军骑兵疾冲而至,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在白毦营的军阵上,瞬间撞翻了十几名刀盾手不说,还差点打乱了军阵的阵脚。 要不是后面的长矛手瞬间刺出的几十根利矛,将当先的几骑刺翻倒地,后面的骑兵已经破阵而入,杀将进来。 饶是如此,白毦中也出现了一丝混乱。尤其是在周军掉转马头,换了一个方向,重新冲刺后,整个军阵都出现了一阵骚乱。 “主公!” 陈到心中又急又怒,尽管对白毦营的战斗力有了一定的估计,可真见到战阵一开始便被敌人打的岌岌可危,不由得满脸潮红,羞愧难当。 陈到忍不住想刘和请命道,“末将请战,还请主公成全。” 九江缺马,尤其是优良的战马,更是稀缺,加上养一个骑兵的花费顶的上养五个步兵,所以一直以来,伏湛帐下的骑兵并不很多。 经过这几个月与袁军的残酷交战,伏湛帐下的骑兵折损严重,只剩下了军侯李巍麾下的这一百余骑。 但不负伏湛所望,在这次突围战里,这支骑兵爆出了夺目的光芒,使得敌军都忍不住侧目。 周军缺马,刘和可不缺,至于精于骑射的士兵,汝南联盟军中可能很少,但幽州军中却要多少,有多少。 因此,白毦营成立后,陈到的麾下立刻就多了一支由汝南人、幽州人混编的骑兵屯。 虽然这支骑兵也只有一百人,但陈到有信心打的敌人落花流水。 “不着急,现在还不到时候。” 刘和摆摆手,示意陈到不要着急。此战刘和还怀有练兵和立威的意图,否则的话,全军一拥而上,周军早就被剿灭的干干净净。 刘和相信,白毦营的军阵很快就会稳定下来,两军将进入想起阶段。 此战刘和要靠白毦营的一己之力,击败周军,而陈到的这支骑兵就是他的杀手锏。因此,这支骑兵必须要在最恰当的时机才能出击。 陈到骑在马匹上,面容肃穆,虽然不知道刘和的意图,还是轰然应着,“诺!” 此时的他收敛了心神,面无喜悲,神情淡漠,眼中却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望向远处,守在刘和身后左右,勒马持枪,只待一声令下。 果然如刘和所料,周军的第二次冲击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是扔然没有撕裂白毦营的军阵。 随着生死间的不断磨合,白毦兵的整个防线变得越来越稳固,被冲开的豁口迅合拢,阵型也开始恢复。 两军开始进入了消耗战。 战斗很快过去了一刻钟,就在这一刻时间,敌我都露出了疲态。 这不难理解,冷兵器的战斗比剧烈运动还要消耗体力,就算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黑夜中,双方激战惨烈,白毦方阵一次次被敌骑冲击,但在刘和的指挥下,战阵始终摇摇不坠。 尽管周军兵力的是白毦的两倍有余,但他们却遭遇白毦方阵的顽强抵抗,两军杀得难解难分,白毦兵通过先前的生死磨合,配合变得越来越默契,始终不落下风。 此时双方全都伤亡惨重,连战斗的节奏都放缓了很多,刘和目光一扫,敌我的情况,都落在眼中,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决战的时机到了。 第55章 大胜 此时双方全都伤亡惨重,连战斗的节奏都放缓了很多。刘和目光一扫,敌我的情况,瞬间落在眼中,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决战的时机到了。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周军被来就是败军,士气之所以高涨,一因心中的怒气,二因形势所逼。如今久攻不胜,逃路无门,心中的那股气早就散了,攻势放缓不说,连防守也出现了松懈,正是刘军反击的时机最好时机。 “陈到听令!” 刘和当机立断道,“骑兵出击,先破敌骑,再破敌阵!” “诺!” 陈到高声应道,浑身上下的血液好想燃烧起来了一样,热浪一般涌向全身。在刘和期待的目光当中,长枪破空,策马高呼! “骑兵出击!” 震耳欲聋的呼啸中,轰鸣的马蹄声瞬间压倒了战场的厮杀声,战马长嘶,马蹄扬尘,在敌人惊骇欲绝的目光当中,杀将出来。 “迎敌!迎敌!” 李巍急忙调转马向,停止冲向敌阵的再一次攻击,不顾自军的伤亡与疲惫,仓皇的迎了上去。 随着一阵沉闷的撞击,二支骑兵猛烈的冲锋在一起,瞬间,利刃划过**的劈砍声,马匹相撞的碰撞声,骨骼断裂的摩擦声,夹杂着士兵伤亡后的惨叫和哀号,相继响起。 在骑兵相互冲击的瞬间,运气和勇气,成为双方之间最有力的武器。 “杀!”陈到长枪一挥,在化龙劲的运转之下,大铁枪仿佛化作了一条上下翻腾的黑蟒,横冲直撞,在他眼前了敌军,不是被扫下战马,就是被咬碎喉咙,瞬间就有四五名敌骑脱离战场。 陈到勇不可挡,跟随在他身后的骑兵们也个个勇猛异常,大砍大杀。以陈到为箭头,化作一支巨大的箭矢,射向敌骑。 只要靠近,敌方的骑兵便纷纷溅血堕地,一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等双方交错而过,陈到麾下只折损了七八骑,而敌军则折损了四五十骑,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的残兵。 之前李巍多次率军冲击军阵,虽然一击不破,掉马便走,但仍然损失了过三分之一的骑兵,剩下的也疲惫不堪,加上陈到这次以有意对无备,李巍的骑兵吃了大亏,一下子折损过半。 敌骑将领李巍见己军伤亡惨重,心中大怒,双目瞬间变得血红无比,不顾敌我悬殊,催马疾奔,抡起大刀向陈到的脖子猛劈而去,后方的手下只能匆忙追上。 陈通见状却面露不屑,大铁枪随着战马的缓缓加,轻轻晃动,竟然找到了当日赵云当日对战自己时的一丝感觉。陈到福至心灵,感觉长枪就像是自己的手臂一样随心所欲。 在李巍惊骇欲绝的眼神当中,陈通的大铁枪轻的仿佛一片羽毛,不见一丝重量,轻飘飘的点在长刀散力最容易的一个点上,使得李巍如遭雷击,长刀瞬间脱手而出。 不待李魏作何反应,一道黑影甩来,李巍眼前一黑,跌落马下,失去了知觉。 伏湛正在后面督阵,一直仔细的观察这两军的战况,见到此景,不由得脸色大变,“此将何人?” 混乱当中,周边什么都听不见,不待伏湛得到回应,两支骑兵已经瞬间分出了胜负。 “杀!” 骑兵在陈到的率领下呼啸而过,迎战的敌骑已经倒下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几骑,陈到懒得搭理,转身从侧面冲向敌军后方压阵的数百人。 数十骑横冲而来,长刀所向,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下,鲜血飞溅。在这样的冲锋下,敌阵顿时动摇了。 刘和见状大喜,高声和领,“敌军已疲,全军出击!” 魏赢、张鲂、郝翊等将得令之后,同时呐喊,对着敌人逆袭而去,反击正式开始了! “放肆!” 见到战局一下子翻转过来,攻守易势,伏湛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按捺不住,挺身而出。 刚才他一直在关注陈到作战,知道他及他手下的这支骑兵是这次胜负的最大变数,于是趁他专心杀敌的瞬间纵马猛扑了过去,手中的长矛如一条阴狠的毒蛇,刁钻噬去。 此时陈到已经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当伏湛挺矛疾刺他时,他猛地转身,铁枪横扫,勉强挡住了敌将的攻击,只是手中一震,铁枪竟然差点脱手而去。 伏湛不愧是周昂帐下与李骧齐名的大将,虽然占了偷袭的便宜,但一矛之下,竟震得天生神力的陈到手臂麻,陈到连连运转化龙劲,竟然使不出半分力气。 无奈之下,陈到只能将铁枪掷出,投向伏湛,在躲开他第二击的同时,迅的拔出腰间的佩剑。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陈到也没有把握挡下敌将的下一击,因为敌将武艺之强,在他生平所见中,仅在赵云之下。 公平一战,陈到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是被偷袭失利? 但就就在此刻,却见一支通体黑铁铸造的铁箭如闪电般射来,伴随着闷雷般的轰鸣声,直击伏湛。 伏湛只来得及侧身避让,长箭就已经穿过战马的侧背脏腹部,夹杂着肉脏血雾,呼啸着插进远处的地面,微微震颤。 伴随着战马长长的嘶鸣,伏湛手足无措,一下子栽向身下的血雾当中。 不等他想到办法脱身换马,眼前已经闪过一道寒光,伏湛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刘和舒了一口气,慢慢的收起手中的七石长弓。 刘和顾不上双臂的酸麻,高声喊道,“儿郎们,敌军主将已死,杀敌立功就在今天!” 这时陈到已经夺过伏湛手中的长矛,刚才被敌将的一蓬血溅了一身,浑身粘稠无比,但陈到只觉得痛快淋漓,他用矛尖挑起伏湛的人头,猛的高举长矛,血从矛上流了下来,出了一声巨大的咆哮。 “周军主将已死,跪地弃兵者不杀!” 近处周兵瞬间看到了伏湛的的头颅,血红的眼睛以及不甘的表情历历在目,不禁有些胆寒,纷纷跪下求饶。 数百白毦兵士气大振,气势如虹,将周军士兵杀得节节败退,本来周军就已经败势已现伏湛一死,全军无人指挥,更是军心溃散开来,只坚持了片刻,便崩溃了。 “伏湛已死,缴械投降,跪地不杀!” “周军主将已死,还不投降!” 此时白毦兵招降纳敌的呼喊声此起彼伏,随着这些喊声,不少败兵纷纷丢下武器,跪伏在地上,而白毦兵们顿时爆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 随着白毦营的胜利,战斗缓缓落下了帷幕,天上的银盘也渐渐露出了笑脸,月辉如霜雾笼罩着整个战场,稍稍冲淡了场上的血腥。 此时放眼望去,地上是大片的尸体,血液顺着尸体不断流下,将大地都染成了血红之色。整个战场上弥漫着一股惨烈的气氛,每个士兵都似乎脱胎换骨,带上了一阵阵特有的杀气。 所有的士兵都精疲力尽,迈着蹒跚的脚步打扫着战场,但没有一个士兵恶心呕吐,不能自制,反而透着一股坚毅和斗志。 白毦兵们即使新兵,也是老兵。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没有经过长期且正规的训练,也没有可正规军队正面大战的经验,但他们每一个都见过血,甚至杀过人,与黄巾对峙搏杀过将近两个月。 他们大多出身良家,有老兵的血性,却没有兵痞的惰性,每一个都是精兵料子,刘和相信,他们的未来一定会比他们在原有的历史上更加的夺目! 打扫战场的方式很简单,一是将投降的俘虏捆绑扣押起来,事后落;二是将一些有用的物资收集起来,如盔甲、兵器、粮草等;三是对重伤士兵的补刀,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无论敌我双方,轻者救治,重者补刀,这不是残忍,而是战场的法则。在这个人命如狗,医疗落后的乱世,死亡对于重伤的士兵来说,是最好的恩赐。 在一片“噗嗤”“噗嗤”的刺砍声中,那若隐若现、此起彼伏的低声**戛然而止。 虽然刘和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两三个月,但他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残酷的世界,也是自己变得渐渐残酷。 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正面交锋,一千白毦兵列阵迎击周军两千五百多人的归军。但双方皆损失惨重,周军伤亡过千不说,主将伏湛身死,只有数十人逃走,剩下的全都被俘,周军骑兵更是全灭,军侯李巍也被当场生擒,兵器、盔甲收获无算。 但是,尽管白毦营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依然死伤惨重,伤亡近四百人,连司马陈到也差点遇袭身亡,剩下的数百人几乎人人带伤。 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役,总得说来,还是白毦兵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在两位年轻将领的带领下,凭着无谓的勇气和高昂的斗志,使刘军赢得了整编之后的第一场胜利。 第56章 内应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役,总得说来,还是白毦兵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在两位年轻将领的带领下,凭着无谓的勇气和高昂的斗志,使刘军赢得了整编之后的第一场大胜。 本来刘和有更好的方式解决敌军,只要全军出动,伏湛连一丝的抵抗之力都没有,但他没有那么做。 因为,想要在这样一个烽烟遍地,诸侯并起的乱世,实力才是王道。靠取巧和计谋是不可能永远胜利下去的,只有硬实力才是生存下去的根本。 白毦兵必须尽快的成长起来,未来的战斗光靠幽州的军队是不行的,再精锐的部队也有打光的一天,他必须培植更多的羽翼。 刘和未来的敌人可不光是周昂这等小货色,他的目光必须放得更长远。 近前的袁术暂且不说,横扫江东的孙策、天下无双的吕布、百折不挠的刘备、雄才大略的曹操……都将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刘和重振汉室,三兴大汉目标任重而道远! 在一处稍高点的土丘上,刘和注视着战场,心思却有些飘忽。他没有急于去攻打成德,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只是是静静的等待伏兵的到来。 在出信号半个时辰之后,伏兵才66续续赶到,跟随在赵云、桓彪、朱涓等人身后的数千的士兵,见到眼前的战场,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到处都是死尸,其中有周军的,也有白毦兵的,足有上千具。鲜血横流,满鼻子血腥,战场都变成了红色,除了上千名被俘的周军,现场还能站立的白毦兵六百出头,但每一个都伤痕累累。 他们不是见到更血腥、更残酷、规模更庞大的战斗,而是没有想到,一群被他们瞧不起的丁壮竟然打败了数倍于己的正兵,伤亡近乎四成却死战不退。 要知道,在古代,在一场还有退路的正面交战中,伤亡达到两成而不溃败军队已经算是一支精兵了。 而白毦兵伤亡达到四成而死战不退的情况,这些来自幽州的军将们只在卢龙军和白马义从这样的少数几支强军身上看到过。一时之间,幽州兵桀骜之气大减,再也不敢小瞧这些来自汝南的袍泽。 见到友军惊讶的样子,存活下来的白毦兵们不由得挺直了腰杆,精气神生了明显的变化,有一股莫名的气息在他们的周围凝聚,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军气。 刘和知道,可以媲美卢龙军的强军在血与火的锻烧中即将诞生。 这一战,白毦营虽然损失不小,但剩下的全是精锐,经过了战斗的考验,回去再训练修养一段时间,就是一支强军,到时候刘和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刘和沉迷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不语,朱涓见状不由得有些着急。 朱涓已经看出,白毦营的崛起势不可挡。虽然他知道现在白毦营,想要过卢龙营还差得远,作为刘和帐下的第一强军的主将,他绝对不能允许所有的风头全被这支新军夺夺走。 朱涓快步向前,跪地请命道,“启禀主公,此时成德县空虚,正是取下此县的良机,卢龙营马快,愿替主公先驱,拿下此城!” 众将闻言,不由得暗骂“老贼奸滑”,顾不得矜持,争先恐后的挤上前去。 “朱骑督此言差矣!卢龙营全是骑兵,哪有骑兵攻城的道理。我步兵四营,足有四五千的战士,皆已经整装待,哪一营不比卢龙营更合适!” “没错!尤其是我们左军……” 众将吵成一团,显然将成德看成了唾手可得的肥肉。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却见刘和摆摆手,淡淡的说着,“此时不急,我还有一件要事急办。” 众将不禁有些纳闷,还有什么比拿下成德更加重要? 刘和并不理会众人,只是将一道道命令布下去,使得数千的军队迅的运转起来。在众将羡慕的眼光当中,卢龙营的五百多骑迅集合了起来,换上周军的军服,迅消失在茫茫的黑夜当中。 …… 是夜,成德县中灯火通明,苍茫的夜幕之下,城头上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 葛修静静地站在城头,望着远方,沉思不语。 他的身边站着着十几位大族的代表,他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可他们出现了不说,脸上也没有被胁迫的无奈,只是有几分犹豫罢了。 当先一人锦衣玉束,皮肤白皙,是个身宽体高的大胖子,在身后众人的示意下,吞吞吐吐的说着,“葛主簿,您是否……决心这样做了?” 在此情况下,胖子还是难以做出决定,这毕竟关系到自己家族未来命运,自己事小,家族事大。 葛修从沉默中的回过神来,虽没有转身,却似乎对众人脸上的表情一清二楚。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诸位,成德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这声音很大,一点遮掩的意思也没有,旁边的士兵全都装作没有听到。 “不到两千人。” “两千?”葛修不着可否,“士气如何?可战之人几何?” 葛修继续问着。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能战的是不少,但舍得拿出且能战的又有有几人? 众人还是有些难以决择,最后叹息了一声道,“容我等再思量一下。” 葛修也不逼迫,只是提醒了一句,“按照约定,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众人彻底沉默了下来。 这时,一个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我有紧急情报,要见明庭大人!” 闻听喊声,城门游徼孙立不敢擅自做主,上前请示葛修。 谁知葛修对来者的身份连问也不问,直接下令,“放行!” 孙立张了张口,有些迟疑。他本想请示一下是否用吊篮将人吊上来,却终慑于对方的积威,最终选择了沉默。孙立一咬牙,直接下令开门。 对这位葛主簿,孙立畏惧更甚蒋邰。 与县令、县丞等人不同,葛修是本县的大户出身,哪怕将来到他处任职,仍旧在成德有巨大的影响力。所以哪怕是得罪县令,他也不敢得罪葛修,为了家族老小,葛修的命令,他只能遵从。 所幸等到城门再次关闭,也没有敌军出现,孙立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 …… 为了守住成德,蒋邰将所有的兵力都派去了守城,整个县寺寂静无声,只有几个奴仆在其中守着。 蒋邰虽然没有登上城头,却没有入睡,静静地坐在书房的案桌旁,为伏湛的夜袭担忧着。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马的长嘶声,一声报告打破了宁静:“明庭,有紧急军情!” 蒋邰一惊,抬高喝,“快传!” 很快,一个全身是血的骑兵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大哭,“明庭,不好了,伏都尉遇到伏击,全军覆灭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蒋邰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敌军怎么会……” 蒋邰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子白了,茫然中一屁股落在地上,疏忽间,好像老了十岁,喃喃自语道,“葛修害我!葛修害我!”。 就在在此时,蒋邰的奴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将蒋邰从失神拉了回来。 “大人,葛主簿带着县里的士绅前来拜见。” “拜见?”蒋邰惨笑一声,拂袖而去,“就说我偶感风寒,难以见客,县里的一切就让葛修代办吧。” …… 一个时辰之后,刘和带着大军一路缓行,不慌不忙的来到成德城下,刘和也不下令攻城,只是静静地站在城下,注视城头。 在众将惊讶的目光当中,城门缓缓打开,葛修带着县里的士绅谄笑着迎了出来。 刘和正了正衣冠,面含微笑,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 …… 九江,合肥。 某座奢侈豪华、占地广阔的豪宅内,小桥流水、绿树成荫、楼台亭阁,相掩成趣。只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打破了这片静美。 “咯噔”、“咯噔”,这是皮制的靴子与岩石地面的摩擦碰撞声,形成了有力的节奏,在空荡的走廊内来回的传播着。 一听就知道就知道来着孔武有力。果然,一个七尺八寸,体魄雄健的大汉很快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在走廊的尽头,没有房门的阻挡,能够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一切:一张硕大的地图挂在房间的墙壁上,上面绘有九江与周边的地形以及这几个月周、袁两军交战的形势;一张靠窗的桌子,上面摆满了佳肴与美酒。 而在地图和桌子中间中间,则是站着一位正值壮年的男子,男子白袍青帻,气势沉稳,儒雅的气质中参杂着一丝狠厉。 此人正是是刘家的现任族长刘勋,历史上曾做过一州的刺史的大人物。 第57章 刘勋 刘勋乃是琅琊人,所在的刘家乃是琅琊当地的望族。 黄巾乱后,天下民不聊生,而由青州、琅琊一带正是黄巾的重灾区。当地的世家大族受到了严重的摧残,迫于无奈,在黄巾之乱生的第二年,刘家便在刘勋的带领下举族迁往了合肥,安家立户。 未来能做到一州刺史的人物当然有几分本事,在他的带领下,初到合肥的刘家不但没有因为受到打压排挤而衰败,反而在逆境中迅崛起。 刘勋的凭着前的眼光和高的手腕,不断地打压分化合肥的世家大族,联姻结交有潜力的新兴或老牌家族,经过几年的潜心展,一跃成为城中的领军人物,家族也因此在世家望族中有了一席之地。 但这已经是刘勋所能做到的极限,家族能否在更进一步,就看他的这一次的决策。 在周袁之战打响的一开始,刘勋就知道,周昂绝对不是袁术的对手。所以,刘勋早就有了投靠袁术心思。 但是,什么时候投靠过去,却是一个问题。 可凡事都不可能像他预料的那样,一丝不差,智者还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刘勋本想在最关键的时候投向袁术,换取安身立命的资本。没成想,左等右等,竟等来了刘和南下合肥的消息。 刘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心情不是很好。 将投名状递给刘和与将投名状递给袁术的嫡系,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况。 听到这个消息后,一连两天,刘勋便在一片混混沌沌中度过,一直呆在书房中,既顾不上战况,也顾不上享受。 一早起来,从弟刘偕便外出打探消息,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使得从兄振作起来。因此战报一到手,他便急匆匆的赶来探望刘勋,听从他的决策。 此时的刘勋负手望着窗外,白色的锦袍迎风飘荡,他头戴青色的帻巾,帻巾的下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的鼻梁挺直,只是鼻尖略微带钩,令这儒雅的面容上多出了一分狠厉。 刘勋没有回头,听声音他就知道来的是刘偕。这个时候,没有自己的命令,也只有自己的这个从弟才有资格直入自己的书房。 “你一大早便匆匆忙忙的赶了出去,现在又急冲冲的闯到我房里,可是打探到了什么有用的情报。” 刘偕是什么性子,刘勋了解的很,刘偕一大早出去的事情也瞒不住他,所以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刘偕外出干什么去了。 说着令刘偕到酒桌旁坐下,正逢中午,边吃边聊。 “就知瞒不过大兄,我刚刚得到情报,刘和已经攻下了成德!” 刘偕嘿嘿一笑,如实禀告着一切。 “什么?消息可靠!” 刘勋猛地站了起来,刚倒满的酒樽带倒在地,酒水散了一桌。刘勋犹自不觉,脸色大变,声色俱厉道。 刘偕被从兄的突然变化吓了一跳,知道这一消息对刘勋的触动很大,连忙确定道, “消息绝对可靠,是从大兄安插在成德的暗线传回来的。” 刘勋默默的点了点头,渐渐冷静了下了,很快陷入了沉思。一直等到外面侍奉的婢女,听到酒樽落地的声音后,快步走进屋内,想要收拾一下时,他才回转过来。 刘勋摆了摆手,将侍女赶了出去。 房内很快只剩下兄弟二人,酒香弥漫在空气之中,两人却没有了饮酒吃饭的兴趣。窗开着,寒风从屋外吹了进来令人为之一醒。。 刘偕抬头,看向刘勋,却见刘勋表情淡淡,只转头望窗外,面上并无表情,一时倒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知兄莫若弟,两人虽然只是从兄弟,但自小关系便好,自能分辨出对方是何情绪,此时他一定心乱如絮吧! 刘偕倒是有心转谈其他话题,只是他口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自从获知是刘和南下合肥之事后,刘勋就一直心中不快,这让早就对未来有着严密规划的他感到无所适从 本来还期望着刘和从来没领过兵打过仗,能吃一个大亏。到时候,袁术必然不满,待他再派其他人来时,自己又会有新的机会。 当然,以幽州军的强大,周军想要打败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只周军能与刘军僵持一下也行,他就有机会趁机拿捏一下刘和了。到时候刘勋就有机会跟刘和提一些条件,通过其他办法将投名状递给袁术。 不想刘和小儿如此厉害,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就拿下了成德,随时都有可能兵临合肥城下。若真让他拿下合肥,刘勋连唯一的一点资本也没了,这让刘家如何崛起? 并且他突然意识到,这刘和胜了一仗不要紧,关键是合肥城内的许多大族都会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以后自己想拿捏一下他就不行了。 一旦局势不利,恐怖会有无数的家族前去投靠他,自己家族的作用会变得越来越小。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开始郁结了,暗骂,这周军真是无能! 刘勋无奈的笑了笑,涩声道,“偕弟,你说,我刘家还能在我刘勋的手里扬光大吗?” 刘勋捡起地上的琥珀杯,脸上有些自嘲。他执掌家族的这几年,家族的财力到时增长了不少,但政治地位却没有提高多少。 一个家族再有钱也只能被称作商贾,永远成不了世家。 “大兄何出此言?” 刘偕何时见过刘勋这副模样过,连忙劝慰道,“大兄手腕了得,刘家能在合肥安家立户,迅崛起,跟全靠大兄的决策,为何突然说这些?” “为兄心里着实后悔啊啊。” 刘勋少有的叹气,心情黯然。 “这是我刘家就崛起的最后机会。想我刘家数年前迁移到此,受了多少白眼和欺压,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一场大乱又出现在眼前。合肥的大族格局马上要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我如何不急?现在情况是,刘家不在混乱中崛起,就会在混乱中衰亡,全靠对时局的把握啊!若我早一步投靠袁术,怎会有今日的尴尬!” 说着,将倒了一樽酒,一饮而尽。 见刘勋心情不好,刘偕心中也有些焦急。 “大兄,这世事难料,您又何必如此苛责自己呢?您如此大才,只要投靠袁术,何愁捞不到一官半职呢?” 刘勋摇头,淡淡笑:“你呀,莫非以为我投靠袁术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官职?” 周昂成为九江太守之后曾多次请刘勋出来做官,都被刘勋婉言拒决,现在依然是白身。他投靠袁术哪里是为了什么一官半职! “怎么?大兄不是想要家族向朝堂上展吗?” 刘勋这话倒让刘偕讶然了,他一直都以为,刘勋想让家族走向政治一途。 刘勋又自斟自饮一杯,叹息道,“偕弟啊,偕弟。若为兄真的当官去了,你如何让我放心的将家族交给你” “嘿嘿!我只是个莽夫,打架还行,让我治家还是算了吧!将来自然是大兄到哪里去,我便到哪里去!” 见到刘偕耍无赖,刘勋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最后正色道,“房中只有你我二人,我也不虚言相瞒。若是在黄巾乱前,我当然希望家族能向朝堂上展,可是现在大势变了啊1” “现在是已经步入乱世,名不聊生,连望族豪强都生存困难。除了那些有能力多方下注,而又不参与天下争龙的郡望世家,又有哪个家族敢保证自身能安稳的传承下去?” “现在武夫当道,我们必须手握雄或割据一方,才能保证家族的传承。实在不行,将来还可以带兵投靠明主,无论如何也能使家族展壮大。” “可前提是得有足够的功劳,没有足够的功劳,袁术凭什么给你这些?若是投靠刘和小儿,他能给我们这些吗?恐怕他现在还在为立足之地忧心吧?” 刘勋确实厉害,一下子就位家族选择了一条最合适的路,历史上他也是这样做的。 历史上的刘勋,先是成为了袁术手下的庐江太守,袁术败亡之后,他便割据一方。待到被孙策打败之后,他又北上投靠雄踞北方,最有机会取得天下的曹操,最后官至豫州刺史。 但有才的人往往倨傲,刘勋最后就是死在了他这份傲气上。 见刘偕面现沉思之色,他又将一杯酒仰头饮下,心中还是做出了决断,“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通过刘和投靠袁术了!虽然不能一下子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最起码我们还有一定的时间。你马上派人去与那人接洽,切不可让其他家族占了先机” “大兄是指前几日来的那人?” “正是,这刘和不但自己本事不小,连手下之人也有几分胆色。” “好的,我马上去办!” 刘偕也不拖泥带水,既然刘勋做了决定,他照办就是,说着立刻告辞,起身而去。 刘勋望着刘偕的背影走远,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像他这样骄傲的人又岂会轻易低头?但为了家族大计,只是暂先忍辱负重了,若刘和不知好歹,将来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第58章 老家来人 合肥南市是九江乃至扬州最大的市场,连郡治寿春的官市都比不了。合肥就建在巢湖边上,江淮的水路网又四通八达,使得整个扬州甚至整个南方的货物都能运到合肥,通过合肥的中转,最后运往北方。因此,合肥的南市成为了整个扬州最大的货物中转地。 尤其最近几个月,袁术与周昂的连连大战,使得郡北交通阻塞,大量的货物囤积在南市。大量商贾也被迫在滞留在南市,货物积压造成的损失,使得他们叫苦不迭。但南市大大小小的数十家酒肆却因此赚得盆满钵盈,酒肆的老板们脸上就像开了花一样。 而南市最大的酒肆贵人居,也日日爆满,夜无空房。 这一天的中午时分,一个白袍青帻,左腿有些跛的青年,带着几个浑身煞气的随从走进了繁闹的南市。 青年似乎很喜欢这里的氛围,每到一个摊铺,他都会拿起一些商品仔细打量一番,顺口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而他身后的几个随从则静静的跟在身后一言不。 “滚开!紧急军情!” 青年刚刚放下一件小玩意儿,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呵斥及哭喊声。 青年定睛看去,只见几名信使纵马向这边疾奔来,毫不顾忌路人已经路边的摊铺,横冲直撞,躲闪不及的就是一鞭子,吓得路上行人个个哭爹叫娘,纷纷躲避。 很多行人受伤了不说,连很多摆在边上的小摊也被波及,各种货物被马蹄无情地踏过。 青年就静静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战马便从他眼前呼啸而过,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 路两边议论纷纷,青年身边摊主似乎正义感爆棚,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破口大骂道,“这帮狗日的,活该被后将军揍得满地找牙!” 这袁术什么时候成为正义的一方了?青年暗自摇了摇头,上前问道,“掌柜,这是些什么人啊?” “还能是什么人,周喁的信使呗!都说周氏三杰,长者愈贤,这周喁就算不如他的两个兄长,也不该差这么多啊!听说他前一阵子被乌程侯孙坚打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逃回了九江,帮周太守防御合肥。想不到好了伤疤忘了疼,敌军都快要打上门来了,还关起门来作威作福!” 青年早就认出了这帮人身份,知道他们是信使,却不知道他们是周喁的手下。 一边为摊主的消息灵通感叹,一边继续问道,“城中守将不是李骧吗,怎么信使不是李骧的人?” 摊主闻言有些诧异,“公子是刚来的吧?周喁可是周太守的胞弟,李都尉当然被他压了一头!” 青年打听的差不多了,怕再问露出马脚,先对摊主感谢了一下,随便拿起一件玉钗,丢下一把钱便快步走不远处的贵人居走去。 这家酒肆叫做贵人居,是南市最大的酒肆之一,名字起的好,生意也很火爆,乃是刘勋家族的产业之一,也是青年此行的目的地。 青年刚走进酒肆,一名伙计便迎了出来,歉然道,“很抱歉客官,小店已经没有座位了。” 青年也不介意,随口道,“无妨,我和一位好友约好来喝酒,他已经订一间雅室。他来了吗?” 伙计眼前一亮,“客人的好友可是姓朱?” “没错!” 听闻贵客要等的人已经来了,伙计先派人到楼上通知了一下,随后带人走向三楼,三楼有不少厢房,确实都已满了。 青年几人跟随伙计来到一个厢房房,停住了脚步。 “客人,您的好友就在里面,我还有事,就不多呆了。” 青年点了点头,带人走进了厢房。 青年高大挺拔,人也长得的丰清俊朗,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伙计在贵人居也呆了不少年,来来往往也有不少贵人,什么样的人物他没见过?但青年这样的俊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可惜是个跛子!”伙计暗自叹了口气,摇摇头下了三楼。 …… 贵人居。 朱禾坐在三楼靠窗的厢房里,透过窗往下望,看着大街上人群来往愣愣的出神。 来到厢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连酒菜也都上来有段时间了,桌上的美酒散出清醇的香隽,朱禾却无心品尝。 朱禾来到合肥快一个月了,这段时间一直呆在这贵人居里。这贵人居果然对得起它的名字,里面住了不少的贵人,朱禾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贵人居中的住宿吃食都很不错,但朱禾却像度日如年一样。 尤其是刘和遇袭失踪之后,朱禾每日都坐立不安,数次都想回到军营当中。要不是俞锡的数次劝阻,让他想起了刘和交给他的重任,他哪里还会有心思在合肥打探消息。 还好几日之后,刘和回归军营的消息传了过来,使他安心了不少。随后好消息更是不断,先是刘和以雷霆手段荡平全营,将军队彻底掌握在了手里,然后是计划顺利进行,刘和率军南下的消息。 每一消息传来,都让朱禾一阵兴奋,不由得充满了干劲。 但也不是没有坏消息,坏消息就出在朱禾自己的身上。那就是刘和交给他的任务,朱禾只完成了一半。 朱禾来到合肥除了摸清城中的情况目的之外,还需要找一个家族,充当合肥大族与刘和中介,为刘和拿下合肥做好准备。关键的时候充当刘和的内应。 朱禾已经有了好几家的备选,但每一家都不如意。 无论是派了人去,还是他亲自上门,每一家都拒不见客,连态度最好的刘家也借故敷衍。虽然没有哪个家族傻得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但却没有人愿意与他合作。他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毕竟他只是个武夫,不是谋士。 倒是刘家的家主刘勋派人来请过他几次,但朱禾去了之后,刘勋也不谈正事,只是和他打着机锋,似乎在打探着什么,朱禾都快要失去了耐心。 但他又必须耐下心来等待着,这事只要尚有一丝希望,作为刘和最信任的人,他便不能轻言放弃。 可是,事情就一直这么拖着,朱禾心中之焦虑,可想而知,幸好刘和那边似乎察觉了他的困境,派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过来了。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俞锡走了过来向他禀报的说,“大人,老家来人了。” “老家来人了?”朱禾闻听此话,条件反射就是迈步出去,不过,行出几步,却终是停了下来。转过头来问俞锡,“来者何人?” 心中有些激动,说实话,朱禾对刘和有一种盲目的信心,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他相信来人一定会解决他的困境。 俞锡低头说着,“来的是主上的义兄。” “义兄?”朱禾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连忙开门迎接。赵刘结义这件事他已经听说了,对于赵云此人他虽然没见过,但刘和既然那么看重他,他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既然是刘和的义兄,朱禾必须亲自迎接。他没走出多远,就见赵云在伙计柜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是第一次见面。作为地主,朱禾率先见礼,笑吟吟的朝赵云一拱手,说着,“大兄!” 赵云笑着回了一礼,“禾弟!” 两人的口气都很是亲热。 这也难怪。这两人一个是刘和的义兄,一个是刘和的乳兄,自然以兄弟相称。赵云稍长一点,为兄;朱禾次之,为弟。 “哈哈,这几日,这两天我忙的焦头烂额,就等着大兄来了!” 说着,朱禾上前,亲热的挽住赵云的臂膀,将他带到桌前,急不可待的说着:“大兄快给我说说,公子的近况如何?” 朱禾并没有先谈正事,反而关心起刘和近况,两人的亲近显而易见。 赵云点点头,也不扯些没用的,开门见山道,“就先从下蔡的那场夜袭开始吧。” 下面又把一些细节说了,朱禾在一旁全神贯注的听着。 听说吴协竟然带人趁机袭杀刘和,哪怕是之前已经知道了,仍然忍不住,股怒气勃,“砰”的一声把酒杯重重放下,惹得众人连连苦笑。 朱禾表面上看非常的稳重,甚至会让人觉得冷酷,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性情中人,有时候像孩子一样。 当提到赵刘二人破庙结义,雪夜杀敌,由不由得心涛澎湃,不能自制。 最后赵云提到刘和已经拿下了成德,浚遒也不在话下时,并取出刘和的一封帛书,朱禾立刻喜上眉梢,再也按捺不住,跳了起来,一下子将信抢了过来。 打开一看一看,朱禾双目射出难以相信的神色,随后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眼睛越亮越亮,对着脑门一拍,叫绝道,“不愧是公子,这下没有问题了,大事成矣!” 说来也巧,话音刚落,门外守卫的士兵已经进来传话,“两位大人,刘府来人了!” 赵云与朱禾对视一眼,暗道,这刘勋的消息好生灵通! 第59章 百里蹶上将军 成德陷落的第二天下午,天气阴沉,随时都有可能降下灰蒙蒙的大雪,寒风呼啸,夹带着隆隆的马蹄声袭向浚遒县的城头。 浚遒县不大,但仍属于上县的范畴。有着护城河,并且已经引进了河水,河上有着吊桥城高三丈左右,不算高也不算矮了,却很坚固,平时花费了不少工夫修整。 它位于合肥之东,与成德将合肥夹在郡之西南,浚遒再失,合肥将成孤城。 合肥、浚遒二县的守将,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尤其是浚遒,深处九江腹地,远离战争的袭扰,在当地人的眼里,等战争到达浚遒时,恐怕整个九江都已经陷落了,谁还会来攻打浚遒? 因此,哪怕是刘和的军队已经打到了成德城下,也没有人当回事。成德没了,还有合肥呢!所以所有人依旧各行其事,不为所动。 因为浚遒地处郡中,连接着东南、西南数座县城,沟通两地的滁河就流经浚遒,使得浚遒交通便利,商贸达。 哪怕是到了下午,城门依旧大开,不少的乡人、商贾进进出出。显然,战争离浚遒很远。当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时,城门前的守兵才意识到,临县的成德已经打了十几天的仗了,而浚遒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 守城的士兵们慌忙的关上城门,拉起吊桥,有的人到城中报信,有的人爬到城头,乱作一团。 城上守兵迎着声音望去,看见的是二十几骑满身血迹的士兵,身上穿着九江的军服,当先一人正是伏湛帐下的骑将李巍。 城门刚刚关上,城外还有不少乡人、商贾被拒之门外,见到骑兵驰来,纷纷避让。 李巍骑马一路奔至城门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汗水,高声喊道,“我是伏都尉帐下骑督李巍!刘和的军队已经攻破成德,正分兵两路向合肥、浚遒杀来。都尉有令,着我前来禀报曹县令。还不给我开门!” 城外乡人、商贾听说刘军杀来,顿时一阵骚乱,哭喊着让守兵开门,城上也一片混乱,一名当值队率大声问道,“什么时候生的事?” “我是李巍,少他妈废话,快开城门!” 九江一共两支骑兵,一支在李骧麾下,一支在伏湛麾下。李巍正是伏湛的骑兵统领,骄横跋扈的名声在九江很响,守兵都有耳闻。不少守城的士兵都有幸见到过他,因此也没生疑。 听说敌军杀来,守兵不敢耽误,放下吊桥之后,立刻开启内外城门。 三十多名骑兵如风一般席卷着入城,最后一人一刀砍断吊桥的绳索,守兵脸色大变,急忙关上城门。 不过,这时已经晚了,城门一共才百八十个守兵,城门口才两伙士兵,哪能来得及关门。 李巍狞笑一声,猛的策骑急冲,拦截的士兵躲闪不及,被一下子撞飞,在长长的马嘶当中,一马当先,率先冲入内门。 …… 半个多月前,城门游徼费仲的府中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听说时他以前游历豫州是结交的好友,因为战乱,躲来了九江。 两人的显然交情不错,费仲与其夜夜饮酒作乐,连第二天的军务都耽搁了不少,听说都引起了曹县令的一丝不满。 但费仲依旧我行我素。 这一天还不到傍晚,费仲就已经开始张罗起了酒席,准备宴请好友,不响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打乱了他安排。 片刻之后有人走到院子里问道,“是谁!” “快开门,我是王二郎,有急事找游徼。” 门吱嘎一声开了,是一名费府的下人,显然与这王二郎很熟,不耐烦的道,“啊!有什么事吗,这么急?跟催魂似的!” “快,快带我去见游徼,有军队攻进浚遒城了。” “什么?” 下人吓了一大跳,转身飞跑而去,很快,整个府院都被惊动了,费仲提着长刀,带着几十名心腹,快步走来,“王二郎,出什么事了?” “我在城门口,看到几十名骑兵风一般的冲进城内,见人就杀,知道大事不好,他来禀报游徼。明庭想必已经获得了消息,下达的军令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王二郎音刚落,有一名费仲的手下飞奔而至,禀报道,“游徼,杜将军已经赶了过来,属下已经劝阻,死活都拦不住。” 这时,一名身高八尺,体魄雄伟的大汉从远处走了过来。费仲摆了摆手,下令手下退下,自己去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我正要安排酒宴,不想出了点小事,惊动了大兄。” “感谢仲弟的好意,但我杜庆已被好吃好喝款待了半个多月,闲的都快生锈了。如今贵府有事,为何不派人叫我!” 来人竟然是杜庆! 原来那夜救了刘和之后,吴协便带着大队人马追赶刘和去了,杜庆反而带着重伤的马季杀出重围,逃了出去。 杜庆本来想回去营地,不想吴协竟将刘和遇袭的原因推到了杜庆的身上,对整个军营下达了对杜庆的追杀令。而马季有重伤昏迷,不省人事,急需要救治。无奈之下,杜庆只能携带者马季前来投靠好友费仲。 杜庆、费仲乃生死之交,中原虽没有义结金兰的风气,当二人依旧以兄弟相称。 当杜庆带着马季来到费府之后,费仲对杜庆的一切盖不相问,只是延请医匠给马季看伤,好吃好喝的招待二人。 杜庆为人外冷内热,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非常感激,听闻除了大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杜庆脸色阴沉,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费仲。 费仲无奈,苦笑着道,“这时浚遒军务,实在不方便外人参与,烦劳大兄费心了。” 说着将刚得来的消息跟杜庆说了一下,转身与带人离开。 他杜庆心中大急,这几日他也没闲着,一直关注外界的情报,此时他以大约猜出了事情的真相,他一把抓住费仲胳膊,“仲弟慢走,且先听我一言。” …… 费仲诧异地看着他,杜庆面无表情,将费仲拉到一边,低声道:“有些话我本不该说的说,怕影响了仲弟的名声。但事情危急,关乎仲弟的性命和家族的命运,也不得不向仲弟道出实情。” 费仲闻之惊讶,慌忙止住脚步,在这个时代,家族的传承重于一切。 于是杜庆将最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费仲。 “前一阵听说袁军被伏湛挡在成德,别说破城,连羁绊周军的行动都很难办到。但陈纪不是痴人,在成德未下的情况下不可能兵临浚遒。这两天突然传来刘军南下的消息,紧接着就有敌军杀入浚遒城中,要说此时与刘军无关,打死我我都不信!依我看,来者应该是刘和的人,说不定刘军此刻已经拿下了成德。” “这怎么可能?兵法有云,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浚遒距离成德远过一百里,哪怕是刘军拿下了成德,也不会连休息一下都不,就直奔百里,强袭浚遒吧?” 费仲有些难以置信。 “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的意思是:急行军百里与敌人争利的有可能损失上将军,急行军五十里与敌人争利的只有一半士兵能赶到。 正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也是这个意思。 刘和既然能令数千大军听其军令,自然是知兵之人,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但费仲思前想后,却也只有这一种可能,否则,城中敌军是哪来的? 见费仲陷入沉思,杜庆也不打扰,过了一会儿猜才道,“仲弟也该知道,我之前一直在袁术麾下任职,但却不知我已经被袁术转送到了刘和麾下。仲弟应该看得出,周昂如今已大势已去,败亡是迟早的事情,你应该为家族早做打算了。刘和为人之恩善用,不巧我对他又有救命之恩,这正是你的机会啊!” 费仲闻之心动,认为这时肺腑之言。 费仲当然知道杜庆袁军将领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他已转投刘和帐下之事罢了。杜庆来投,他如此相待,除了两人的情谊,未必没有为家族选择一条后路的意思。 杜庆表面上粗狂,其实内在却非常信心,这也是他会突然建言的原因。夜袭那一夜,杜庆就已经下定决心彻底投向刘和。既然现在有机会立功,他为什么不抓住呢? 费仲心中暗忖,“我这位兄长表面上是个粗人,实际上见识非同平凡,将来或有大的成就,跟随他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于是下定决心,回头喝令道:“所有人听大兄指挥,前往城门‘杀敌’!” 这些手下都是费中的绝对心腹,否则也不会住在费府当中,因此费仲一声令下,几十人迅动了起来众人跟随杜庆,向城门方向急奔去。 第60章 善后与流民 李巍率军冲入冲入城中之后,现守军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一触即溃。 守军不但在里门之后又设了一道拒马、鹿角组成的防线,还放了不少的士兵在后面防御,李巍等人竟然被堵在城门附近杀不进去。 原来浚遒外松内紧,防线后的士兵,加上及时赶来的巡逻兵,以及跑下城头的守兵,守城的足有一二百多人,就是为了防备敌人的突然袭城。虽然守军当中以丁壮居多,还是给李巍等人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幸好李巍等人抢占了先机,最后一道防线还没有及时合拢,便被他们杀入了军阵当中,守军瞬间死了不少人。 现在的情况是,一方有着突袭之利,人少却精悍,骑兵纵横,无人能挡;一方处于守势,人多势众,缠住敌骑不成问题。双方想分出胜负,根本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但双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卢龙军的主力害怕被周军现,所以都埋伏在里县城很远的地方。同时,为了骗开城门,先行的只有李巍及所率的三十多名身披双甲悍卒。而浚遒的乡勇、丁壮都分散在城中,想要聚合起来需要时间。 只要能够守住城门一段时间,卢龙营的五百余名骑兵赶到,浚遒必下无疑。但若周军能够及时将骑兵杀光或赶出县城,则代表着此次奇袭的失败。 就在这关键时刻,杜庆摔人及时赶到。 杜庆率领几十名费仲的手下站在城门之前,冷冷地望着骑兵在守军队伍里纵横冲杀,以及守军的不断拦截。 守军的一名屯长远远就看到了杜庆等人,心中大喜。他虽不认识杜庆,却识得费仲,于是高声喝道,“费游徼,敌骑凶猛,快来相助!” 费仲趁机大步走上前,长刀一指李巍,大声喝道“奉丰明庭之命斩杀叛贼李巍,快给我闪开!” 守兵们求之不得,纷纷闪开,杜庆等人趁机杀了进去。 杜庆狞笑一声,大刀一挥,,厉声令道:“给我杀进去,守城士兵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守兵们一脸惊愕,被杀的措手不及,李巍等人趁势杀来,守兵们抵抗了没一会儿,便被击溃,四散逃命去了。 抢在城中的兵力聚拢而来之前,李巍、杜庆等人顺利的掌握了城门。 一刻钟之后,一支上千人的队伍来到了浚遒城下,带军的是刘和的主簿封旻。虽然只有一千人,但骑兵足足过五百,还是精锐无比的卢龙兵。 在卢龙营的铁骑席卷之下,浚遒城中的抵抗力量挣扎了几下,便溃散开来,少数聪明的则在曹县令的带领下投降了。 曹县令不是没想过反抗,作为周昂的亲信,誓死不屈才是成就自己英名的最好方式,但有些怕死的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挂印出逃。但当城中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时,曹县令的心脏就忍不住开始颤,最后连逃跑的念头都打消了,乖乖的献上了县令的大印。 浚遒就这样拿下了。 于是封旻便在众将的拥簇下,巡查着整个浚遒县。 浚遒县本是九江郡内连接东南和西南两地的枢纽,现在成德和浚遒都被攻下,合肥彻底成为了孤城。 这次的战利品倒是没有多少,也就是是一些县兵丁壮使用的盔甲兵器。这些东西不要说刘和,连封旻自己都看不上,最多只能拿来武装一下帐下的流民。 但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最起码县中的大户为了花钱买平安,进献了不少黄金财宝。至于不献或者进献太少的,呵呵,封旻可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落魄的士子了。 为了报答刘和知遇之恩,他也只能下一次狠手了,谁让浚遒的大族没有主动来投呢? 当然钱财再多,对刘和也没有他大的作用,远没有粮草来的重要。 所以,封旻并没有众人预料中的欣喜,眼中古井无波。 但看到县城里有着不少流民,许多都半死不活的躺在街上,见到军队也不躲避,封旻眼中才掀起了一丝波澜,神情有些动容。 “都说江淮安定富庶,百姓安居乐业,黄巾之乱后不少的大族迁到扬州避难。可今日一见,这里的百姓与中原各地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不是主公的治下,我总觉得心里堵的慌。” 众将连忙说着,“主簿,您也说了,这个县毕竟不是主公的治下,这些情况也不在主公的掌控之中。不过既然他们现在已经遇到了我们,我等自然不能堕了主公的名声,我看不如将这些流民聚集起来,一起带到合肥。至于所需的粮草,不是还有县中的大户吗?” 封旻闻言不语,最后叹道,“也只能如此了。这浚遒最后也落不到主公手里,不如就让他多一些光和热,众将听令” 众将应诺:“诺!” “第一,将战报,报给主公,等待主公的下一步指示。” “第二,调动城中县兵丁壮,收敛敌我双方的尸体,及时埋葬,本军士兵的姓名、籍贯等等情况做好登记,将来贡入忠魂祠。” “第三,统计粮库,将粮草封存起来运到军营。着令县中大户放量赈灾,不愿的抄家处理。” “第四,后军的五百人留下来守城,并处理后事;卢龙营做好准备,将县中的县兵、丁壮、流民以及粮草一起运往合肥。” 众将齐声应命,卢龙营众将面带喜意,后军的将校却将脸拉得老长,但没人敢于反对,毕竟封旻是代刘和行令。 但封旻却没有在意众将的表情,只是抬望向了北方,有些出神,“不知主公那边怎么样了?” …… 刘和这边要比封旻那边还要顺利,之所以在城外多等了一会,是因为葛修等人要多做一些准备。 城中街道,带到成德县城门大开时,城中街道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城中的守兵已经排成队列弃兵投降,县中粮库、钱库也被封存了起来。 大军入内,迅地控制了整个成德,现在还在忙碌着修复着城池呢。 成德不必浚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合肥、寿春两城的夹击,对于至于袁术,刘和实在不敢放心。 所以忙碌了一天一夜之后,所有的后事才被处理完毕。 需要处理的后事太多了,这也是为什么刘和还没拿下成德,便派封旻去浚遒的原因。一旦拿下浚遒,单凭一群武将,将事情处理好了,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先是阵亡士兵的问题。 双方士兵的尸体都需要掩埋,己军阵亡士兵的身份需要登记。刘和到没有将阵亡士兵的遗物或消息送回幽州的打算,这不现实,刘和打算攻下合肥后在合肥建一座忠魂祠,用于祭祀这些为自己阵亡的士兵。 “国家大事,唯祀与戎。” 刘和要为阵亡士兵建立忠魂祠的消息传出后,在军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军心一时大振。 其次是县中大族的问题。 作为第一批投向自己的士族,不管他们倒地想投的是袁术还是刘和,刘和都必须将他们像千金买来的马骨那样供起来,给天下做个表率。这样,对如何处理他们就需要掌握一个很好的度了。 “保护费”就不用指望了,虽然有,肯定不会太多,所幸成德乃是寿春与郡中它县连接的枢纽,大半个九江运往寿春的辎重几乎全堆在这里了,战利品不要太多。 第三是军队军纪问题。 一个军队的强大与否,军纪至关重要,来自后世的刘和,深信这一点。再说这可关乎了自己的名声。 第四是流民的问题。 成德的粮草虽然多,但守军是不可能将他们分给流民的,这可是军需。就是刘和也不可能这么做。 但流民的问题,刘和又不能不管不顾。有了下蔡的前车之鉴,寿春还没打起来,既有大量的难民南下成德,随着战争的爆,难民也越来越多。周军自顾不暇,看着流民慢慢饿死,刘和却不能这样,他可是知道名声的重要性。 既然成德已经到了刘和的手上,他不希望县内流民出现饿死冻死的情况。因此这些流民只要到了成德地界,刘和都要保证他们能获得一碗吃食填抱肚皮。 所以城内的几处空地中,设置了大量的粥棚,城门白天也保持通畅。大量的难民从城外涌入粥棚附近,刘和一边派重兵维持秩序,一边对流民进行统计分类。这些流民可以日日就食,但来的流民都需要登记入册,一批批领去城外安置流民的大营。 至于米粥的来源,自然离不开,县中大户的慷慨解囊。 对于流民的安置,刘和并非一味纵容,也不是单图一个好名声,他有自己更深一层的打算。 这时候,米粥香气已是弥漫于空中,数百名流民排队等候着,期待的目光,直望着粥棚内。 “这主公的的恩德啊!”一旁的众将,忍不住赞叹。 刘和也不搭理,只是下令道,“立即贴出榜文。到了募民成军的时候了。” 第61章 流民成军 这天上午,一支由三四百个流民组成的新队伍被送进了专门安置流民的大营的。 无论男女老少,他们会受到最妥善是安置以及最合理的利用。等待他们的是清洗除垢、整容换衣,身份登记、按类分流等多步安置流程,进入大营后,他们整个人都会焕然一新。 安置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由专门人员通告流民一些入营须知。包括营中的规章制度、最新军令以及外界的一些消息。 每天的这个时候,校场上就会围过来一大群流民,有新来的,有早到的,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下蔡城下收纳的流民。所有的流民也可以过来聆听,这与他们生存息息相关,也是他们获得外界消息的唯一方式。 围听的人群中有一个泥猴子似得少年,年约十二、三岁,身材矮小,骨瘦如柴,但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却显得很灵动,配合他黝黑的皮肤,竟然显露出勃勃的生机。 他显得一点也不安分,上蹿下跳,与旁边双眼木然,了无生机的的大人形成了两个极端。,当他听到军中新下达的军令后,猛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欢天喜地的跑向远处的旁边的一个小小营帐,朝门前一个正在张望着的一名三十余岁左右的妇人奔去,“阿母,我回来了!” 妇人嗔怒道,“你个泥猴子,整天的上蹿下跳,就不能去匠营找点活计,换点粮食回来。” 大营中就有一些专门的匠营,用来生产营中所需的物品,比如妇人身后的帐篷,就是匠营中流民赶制出来的,虽然又破又小,却也使得流民免于在野地里冻死。 参与劳作的刘和当天可以领到一些粮食,补给家用,光靠营中每日分的流食,众人只能勉强不被饿死。刘和甚至不劳而获的危害,所以就设置了匠营,一方面防止流民无事生非,另一方面减轻后勤压力,算作另一个形式“以工代赈” 刘和现在没有根基,没有办法通过屯田来安置流民,但他也不会白白的养活他们。他建立流民营的目的除了想选拔出一些适龄的青壮充当炮灰或辅兵,对于一些老弱病残也要尽可能的压榨出最后的利用价值。 刘和的做法在后世的一些人道主义者的眼中,或许有这里或那里的不好,但在这个时代,能给流民一口饭吃,已经是刘和仁心的最大体现。比曹操、刘备之流的强多了。 历史上曹操在青州征剿黄巾的过程中,曾一举俘虏了近百万的黄巾妇孺,最后一共才编练了七万的青州军,剩下的人都哪去了?想一想曹操军中用来代替粮草的“肉脯”,你就会不寒而栗。 还有刘备。历史上刘备逃难经过某个破败的村落,村中住着一对夫妻。丈夫饿的骨瘦如柴,却因为敬仰的刘备的为人,却坚持设宴款待他们,摆了一桌的肉食。刘备等人吃的心安理得,事后现丈夫在柴房里将妻子杀了,房里只剩下了血淋淋的骨头。刘备吃饭的时候真什么都不知道么吗? 跟食流民的他们相比,给流民食的刘和,也算是仁德之举了。刘和压榨流民所获得的远远少于他所投入的,也只有来自后世的刘和才会傻的这样做,要是其他的诸侯恐怕之后收纳青壮吧! 显然刘和的善举也得到了流民的认可。 “算了吧!有空你跟文向多学点武艺,将来加入刘使君的军队,为他上阵打仗。” 对于朴素的民妇来说,他们最值钱的也就是他们的命了,最不值钱的也是他们的命,这也是他们唯一能报答他人活命之恩的唯一方式了。 “知道了。”少年一吐舌头,随后咕囔道,“我就是来找徐大兄的,有重要事情告诉他。” 似乎不愿听妇人的唠叨,一溜烟钻进了妇人身后的帐篷。 “这小子。” 妇人要到匠营去,也没空去管这个小子了,急匆匆的赶往匠营了。 妇人身后的帐篷并不不大,却塞进去了好几户流民,没办法,就是有大户们的帮助,刘和也不可能匆忙间赶制出足够的帐篷。 所幸现在是冬天,人虽然多了点,晚上挤一挤反而会更暖和一些。 此时帐篷中,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正躺在一堆干草上,她的年纪比方才的妇人稍大,但头却已经白,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格外严重。 妇人的旁边的跪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虽然穿着粗布褐衣,观其气质外貌,却不似流民。他的年纪要比泥猴子大上几岁,应该就是泥猴子口中的徐大兄。此时的他手里正端着汤药,一勺一勺的喂食着妇人,动作非常的轻柔。 “阿母,或许我当初就不该带您南下。”看着病重的妇人,年轻男子突然有些后悔。 “傻孩子,当初还不是阿母要求到江东寻你大父的?兵灾天祸,都不是个人可以避免的,只怪阿母的身体不争气,拖累了文向。”有些苍老劝慰道。 “阿母!”年轻男子没有得到慰藉,声音反而有些哽咽。 这时,泥猴子似的少年正好走进帐篷见到了这一幕,他见惯了生离死别,疾病哀伤,想要活跃下气氛,故意岔开话题道,“大兄,你哪里搞到的草药啊!这在大营里可是稀罕物。” 刘和虽然在流民营地中安置了不少医匠,但多用来防治疫病的,看病可以,用药自备。 “当然是花钱买的。”男子白了泥猴子一眼,见到他似乎很高兴,精神状态也为之一变,笑骂道,“你小子不去匠营找活干,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当然是有大事!刘使君要招兵了,这可是大兄的机会啊!” 少年匆匆上前,兴高采烈地说着。 使君一般是对一州刺史或州牧的称呼,庶民哪里都懂这些,凡是高官他们都称呼使君。 年轻男子也懒得去纠正,脸上带着淡淡的傲气,不冷不热的说着,“这算什么好消息。我要是投军,投谁不行?哪里会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若我说大兄有机会成为别部司马!”少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什么?” 年轻男子彻底动容了! 天下几经动乱,尤其是天子西迁之后,地方上的诸侯们都处于半独立的状态。除了地方官职的任命还需上报朝廷,走一走形式外,有一些诸侯,其帐下的军职往往自己任命。饶是如此,别部司马一直也不是随便某个人就有资格担任的。 别部司马秩千石,独立成部,帐下士兵数百到数千不定。刘和帐下千石以上的军官不过十指之数,最差的也是一营的主将,哪里是普通人可以奢望的? 不论是哪个诸侯的帐下,你若出身不好,又非亲信,还没有军功,人家凭什么平白给你封个高职。 “这可是一千石的军职啊,太平时期,就凭自己的出身,哪怕是奋斗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得封如此的高职吧?” 男子砰然心动,脸色略略露出一丝疑惑,淡淡的看向少年,无形中气势外泄,给了他极大的压力,“怎么说?” 泥猴子头皮有些麻,挠了挠头,不敢再掉对方胃口,一五一十将他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原来刘和打算招募流民组建军队。而在此之前,刘和打算在流民当中择其精锐,组建一支精兵,而这支特殊的新军,营号“破军”。 招兵范围不仅包括来投的流民,还包括军中队率以下的将士。对所收士兵的唯一要求就是勇猛绝伦,悍不畏死。并且新军中的所有军官全部由比武选出,上面绝不干涉比武就在三天之后。 年轻男子突然有些明白了刘和的意思,这是大规模招收流民成军的前奏啊! 但显然光靠这些流民兵是难成大器的,组建一支精兵就成了重中之重。“破军营”既是刘和一支新的臂膀,也是给流民树立的一个上进的希望。 想到这里,年轻男子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一股热血从心头涌起,“既然陈三郎可以一飞冲天,我徐文向为什么就不行!” 他起身对妇人行了一礼,转身对少年道,“严猛,带我一起过去。 这样的情况在营中不断上演,只要觉得自己有几分武勇或不惧生死的刘民,纷纷涌向了校场,场中果然竖起了一个巨大的木牌,上面着此次征兵的相关事宜,还有专门的读书人在一旁解说,听得众人热血沸腾。 三天后,数千的流民从各自的营帐中走出,浩浩荡荡向校场的方向走去,为了应对这次比武,流民们几天来积攒的粮食吃的一空,疯狂的争抢酬劳高的工作,想要获得更多的粮食饱腹。 刘和也不吝啬,大批的粮草以各种方式下到流民手中,确保想要参加比武的流民们,这两天能养军蓄锐,以较佳的状态参与比武。 比武的序幕徐徐拉开,不断有各种小道消息传来整个营地渐渐沸腾起来,连军队的士气也跟着高涨了起来。 流民成军,近在眼前。 第62章 校场争锋 流民大营内的的大校场上黄尘滚滚,数千人围在校场四周助威呐喊,人声鼎沸,盛况空前。 隆隆的锣鼓声中,两道人影快若奔雷,不断地交击碰撞,在校场上激烈地鏖战着。一人是杜庆的好友费仲,另一人容貌枯槁,骨瘦如柴,竟然是大营中的流民。 费仲是脱胎期武将,武艺高强,擅使长刀,将一支长柄战刀舞得虎虎生风,油泼不进;而流民全名范绍,年约三十余岁,枪法精奇,兼之悍不畏死,一杆长枪在手,动起手来势若疯魔,只攻不守。 而两人都不骑马,杀得昏天暗地,一时竟不分胜负。 “这范绍何等来历,竟然能与脱胎期的高手斗得不分胜负?如此悍勇,当一牙将都绰绰有余!” 牙将一职最重武勇,武艺什么的反而在其次,需要的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带人顶上去。 “校尉好眼力!回禀校尉,这范绍的身份早已调查清楚。此人原先确实是一名牙将,在周昂的帐下任职。下蔡的那场夜袭中受伤走失,没有及时跟随周昂撤到寿春,无奈之下才混进了我军的流民营中。早就有流民将他的异常禀报了上来,因为他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军对他也只是监视为主。” “这段时间他都很老实,一边静静的养伤,一边打探着九江的情况。最近战局对周昂不利,他恐怕早就绝了返回周军的念头。正逢组建新军,以武取人,不论出身,机会非常难得,这才使他动加入我军的念头。” 刘和此时高高的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崔邠就站在他的旁边。最近军中事务繁忙,封旻一人难分几身,就将崔邠推荐给了刘和。 崔邠,字季仁,族中同辈排行老四,为人心思缜密,慎言笃行。由于是家中庶子,小时候不受重视,长大后却表现出非凡的经商才能,尤其数算方面更是一绝。 他是封旻的私家兄弟。封旻在与亲家崔氏利益的过程中,将他要到了军中,在后军中掌管粮草。他做事踏实认真,大军整编后便被刘和提拔为漕曹一支,掌管辎重营。这次破军营的组建便是他一手操办。 “这流民营中倒也有些人才,只是不知道军队那边又会给我什么惊喜。” 说着,刘和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场中。 现在的比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胜负之分,就在眼前。 现在双方可是说是各具优劣。 费仲武艺高,体力又充沛,但因为没有经历过战场上的生死磨练,经验和血勇明显差了不止一筹,打起来畏手畏脚。面对疯魔了一般的对手,一时难以招架,勉强撑过最开始的几个回合后,才渐渐稳定了局势。 而范绍百战余生,战斗经验丰富,枪法精绝不说,打起来还悍不畏死。但他的伤势似乎没有痊愈,加上饮食不当,身体虚弱,硬拼了数十个回合后,已经快要难以为继。若是不能在几个回合内将对手拿下,败亡似乎已成定局。 费仲似乎也现了这点,也不急着进攻,以缠斗为主,一点点的损耗对手的体力。费仲全神贯注,对外界的嘘声充耳不闻,只是在一旁不停地走游走出击,骚扰着对手。 “这费仲倒也是个人物!”刘和在台上叹道。这比武虽然不是战场上的生死厮杀,却可以看做是一种演练,打败对手最重要,手段反而是其次。这费仲能够扬长避短,不受外界的影响,也是有资格成为破军营中的一员骁将的。 见到对手如此,范绍果然变得浮躁起来。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于是在费仲贴身攻击的一瞬间,他猛地欺身而上,长枪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一条按捺不住的巨蟒,在一阵呜呜的嘶鸣中后先至,凶猛地扑向对手。 费仲见状,竟哈哈一笑,脸上的得意再也掩饰不驻。在一片惊呼当中,左臂不管不顾的拦向对手的攻击,身子一侧,手中大刀化作神来之笔,顺着范绍露出的破绽猛劈了过去,闪电般直劈对手的要害。他竟然想以伤搏命,凭着一条臂膀不要,也要击败对手! “好!” 远处刘和、崔邠,已经军中的将校桓彪、杜庆、张廷等人此刻都站在高台上观战,忍不住高生喝彩。连桓彪这样的沙场宿将竟也被费仲骗了,没想到费仲一直表现出来的畏畏缩缩竟然只是示敌以弱,如捕食的的毒蛇,在致命一击之时才会露出口中的毒牙。 “范绍危矣!”崔邠虽然不习武艺,也知道范绍落败就在眼前,心中还在为刚刚现得人才感到惋惜,若是躲不过去,范绍非死即伤。 众人深以为然,唯有刘和身旁的杜庆,不置可否,他目光锐利,似乎一眼看透了校场上的局势,淡淡的说着,“费仲要败了!” 刘和刚刚破障不久,武艺虽然提升很快,眼力却是不行,毕竟这与经验有关。不过他见识过杜庆的本事,倒也没有怀疑他的判断。 这时,场中果然生了变化,在费仲大笑的同时,范绍宛若骷髅一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手中的长枪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仿佛不可控制的条,猛烈的甩击起来。 只听“哐”的一声巨响,长枪猛地击在费仲的大刀上,费仲被震得虎口麻,大刀握捏不住,一下在飞了出去。 这竟然是范绍故意露出的破绽,不愧是百战余生的沙场宿将。 “多谢足下留情,在下认输!” 确实是对方手下留情,刚才一击若是砸向费仲,他很可能非死即伤。这是真刀真枪的生死战,对方就是杀了他,费仲也无话可说。再说了,刚才若是对方没有反败为胜,费仲的那一刀绝对收不住手,那时对方很可能因此丧命。 “还是厮杀的经验少了。要是杜兄上场,局面恐怕截然不同。”费仲暗叹一声,拱手行了一礼,立刻退出战圈。刘和正在高台上看着,他也不愿意死皮赖脸的撑着,失了气度。 “承让!” 范绍脸上看不出一丝得意,只是将手中的长枪高高举起,一时间气势如虹,振声怒吼,“下一个是谁!” 他竟然不顾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想要携连战连胜的大势,赢下最后一战! 此战一波三折,看得观众热血沸腾,在范绍怒吼的同时,瞬间爆出惊天动地的呐喊,连成一片,如山如海! 新军当中,士兵和中低级军官的选拔早已结束,现在进行的是高级军官的选拔。 范绍已经连胜了六场,刚刚击败的费仲则连胜了五场。只要他能击败同样连胜六场的下一个对手,他就有就会与军队那一边的终胜者进行最后一战,争夺别部司马的职位! 进行下一场之前还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会一会流民营中的最后一个对手。 这不是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而是属于他身为牙将的骄傲。他要在气势上压到敌人! “我等你一个时辰,比斗方式你选!既然你伤势在身,我也不占你便宜,只要你接我三个回合,就算你赢!” 范绍骄傲,对手更骄傲。 一名身着粗布褐衣的年轻男子缓缓走上校场,从场边摆放的武器架上随手拿起了一杆最重的铁枪,看起来最起码有五六十斤重。 年轻男子随手挥了挥,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些嫌轻,自顾自的走到范绍对面,龙行虎步,一步步的走向范绍,从容不迫,透着一股压迫的味道。 也不说话,长枪竖立在身前,抱手闭目,静静等待者对手调养休息。 范绍神色有些凝重,看向男子的目光中充满着忌惮。 尽管他没有和年轻男子交过手,但男子参与过的比武,只要没有错开,他都一场不落的全程观察。他知道,这是一个劲敌! 范绍并没有开口拒绝,因为自己就是全盛时期也不见得有机会打败对手。所以尽管一股被人轻视的怒火在体内不断地翻滚燃烧,他依然努力地克制着,抓紧时间恢复。 “我选择马战!” 既然对手将选择比武方式的权力交给了自己,范绍自然选择对自己最有力的方式。 年轻男子,确切说只是一个少年,年纪只有十七八岁,应该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又不是边疆人,骑术应该比不得范绍的数年骑战,范绍有信心透过骑战挽回自己的劣势。 年轻男子依旧静静的闭着眼,不置可否。 “比赛开始!” 半个时辰后,比赛如期举行,不会以比赛选手的意志为转移,但众人都知道,以年轻男子的骄傲,若是三个回合没有拿下对手,他一定会认输的。 但范绍没有像费仲那样拖延时间,若不是凭借着真实的实力获胜,就算他成了新军的主将,他又如何服众! “吃我一击!” 范绍纵马疾驰,一边晃动着长枪,寻找着最合适的力方式。 战马踩着鼓点,在震天的欢呼声中越来越快,宛若一支离弦的飞箭,配合着范绍的连胜之威,使得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与大势相合,威力无穷! 第63章 徐盛与破军 “吃我一击!” 范绍纵马疾驰,一边晃动着长枪,一边寻找着最合适的力方式。 战马踩着鼓点,在震天的欢呼声中越来越快,宛若一支离弦的飞箭,配合着范绍的连胜之威,使得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与大势相合,威力无穷! 力量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沙场厮杀的热血重新在他心头烧起,范绍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在战场奋勇杀敌的巅峰时刻,压力、希望、信心、骄傲以及万众瞩目使得他的武艺更进一步,踏上了新的台阶,这一刻,他充满着力量! 他活动一下肩膀,将力量积蓄到极限后,猛地大吼一声,碗口粗的长枪因为与空气的剧烈摩擦,弯曲成了大弓,急而又凶猛的砸向对方。 “来得好!” 年轻男子的战马起步慢了一步,当对方的战马度达到极限,年轻男子的战马才刚刚起步。但是他不慌不忙,同时抡起了大枪,他的铁枪更重、更猛,划出一道凶猛而又优美的曲线之后,带着一股旋风,一股不甘示弱的态度迎了上去。 只听“哐当”一声,两柄长枪狠狠的击撞在了一起。 范绍虎口麻,两条臂膀都仿佛要被震断了一般,兵器差点脱手而出。对方更惨,大枪以比攻击是更快地度反震了回去,瞬间脱手而出后,飞出了十几丈远。 但范绍脸色大变,丝毫没有胜利后的得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后悔。对方的一击迅猛而有力,但击撞之后,范绍却有一种重锤击在空处的郁闷感,难受的想吐血。 接着,他真的吐血了! 在两马交叉而过的一瞬间,一个拳头狠狠的击在了他的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范绍感觉到天地都在旋转,瞬间落下了战马。就在他准备迎接地面的拥抱是,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及时的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拎在半空。 范绍瞬间败了!越全盛时的巅峰一击,竟然连对手的一个回合都接不住! 场边的呐喊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场中一片寂静。随后是震天骇地般的呐喊响起,欢声雷动! “徐盛!徐盛!破军营!徐盛……” …… 校场的比试已经结束,选拔进行到这里,即将告一段落,就等明天的最后一场比试的结果了。但刘和已失去了观看的兴趣,不用看他也知道了最后的结果 刘和已经怀揣着兴奋的心情,回到了军营的主帐。他没想到,流民营中竟然藏着徐盛这样的良将。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人才都能在时间的考验下脱颖而出,留名青史的,但能够留名青史的人物每一个都是人才。 徐盛的出现,极大地弥补了他手上人才的不足,相信破军营在徐盛的带领下一定会成为天下有数的强军。 刘和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拿下合肥。目前刘和手下有精兵接近七千,刘和打算再从俘虏、丁壮、以及流民中挑选出四五千可用的炮灰。到时凭借过一万的兵力,正面击溃敌军,不成问题。当然了,凭借这些兵力,想要拿下一座重兵把守的坚城,刘和还是有些信心不足。…… 刘军攻下成德、浚遒两县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合肥,上万军队的围攻,使得周军意识到,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周喁的书房内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有着九江详细的信息,城池、山脉、江河、湖泊、驻军、形势等一应俱全。 周喁虽然在合肥不得人心,但他却每时每刻不在想着如何守住城池。他在合肥的名声如此之差,与他对县中大族的高压政策脱不开关系,有不少的家族在背后推波助澜。 周喁有自己的苦衷。明眼人都知道在,周昂已是秋后的蚂蚱,蹦不远了。整个九江不只有多少的家族在暗地里与袁术眉来眼去,作为九江仅次于寿春的大城,合肥城内的大族更是蠢蠢欲动。 作为太守的周昂,哪怕是赶走了袁术,在以后的日子里也离不开世家大族的的支持。所以周昂只能对这些家族采取怀柔政策,而作为外来者的周喁只能扮作黑脸了。这是周喁在来九江之前便于二兄商量好的对策。 作为周昂帐下的头号大将,李骧显然很理解周喁的难处,所以对他的态度非常恭敬。 “大人,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的话,刘和的下一步动作就是派遣流民组建的新军攻打城池,损耗我们的力量。” 李骧如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四射,锐利的目光中透露着昂扬的斗志,身上的气势比从前又凝重了几分。 “李都尉有何高见?”周喁沉声问道。 周喁也带过兵,打过仗,从前诸侯讨董的时候,他就招兵资助过曹操,可以说有了不少用兵打仗的经验。但他毕竟不是专职带兵的武将,对守城更是一窍不通。这也是周昂明明前线吃紧,还将李骧等人派回来的原因。 “我认为刘和此举目的并不在与攻城。这也从侧面表明他不想过多的损耗自己的力量。” 这一点周喁理解。刘和帐下的幽州军虽然精锐,但是死一个,少一个。九江与幽州隔了至少上千里的路,根本不用想从幽州到补充。若要将九江、汝南等地的士兵填进去,反而会产生很多其他的问题。 那刘和使用流民军攻城的好处就有了: 其一,减轻后勤粮草方面带来的压力。刘和拿下成德之后是得到不少的粮草,但再多的粮草也有用尽的时候,收纳流民虽然提高了刘和的仁厚的名声,但也给刘和的后勤造成了巨大的压力。想要维持大军的运转,必须减少流民的数量。 其二,提升大军的战斗力。每个诸侯帐下作战的主力都是精兵,丁壮辅兵之类的只能打打下手。能从攻城战中活下来的都是很好的精兵料子,事后多加训练,能极大的补充提升刘和的军力。 其三,对合肥施压。单靠流民军是拿不下合肥的,但是却可以给守军及城内的家族施加压力。 “这点压力,恐怕对城中大族还是不够的吧?” 第三点是周喁所最担心的,但同时又感觉刘和有些异想天开。 “当然不够!但这只是刘和给城中家族的一个信号,需要的时候,所有的军力刘和都会压上,显然他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这也是我们的机会的所在。” 李骧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落日的余晖披撒在他的加上,此刻的李骧仿佛化作了金甲天神,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折服的力量 “此话怎讲?” “大人觉得刘和为什么不想过多的损耗自己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 周喁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确定,想了半刻迟疑地问道。 “二桃杀三士!” 周喁闻言脸色大变,眼中的迟疑一闪而过,但又不得不重新考虑着这样做的利弊。这个计策是不错,但弄不好就会变成驱虎吞狼的格局。 李骧也不着急,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着周喁做出最后的决定。 “好就这么办!” 周喁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已经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也能减轻大兄方面的压力。于是周喁虚心请教道,“计将安出?” “我听说琅琊来的刘家,最近非常活跃。拿他们杀鸡儆猴的作用不大,若有什么都不做,实在是便宜他们。我看就不如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李骧智珠在握,眼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恶意。周喁笑着点点头,不怀好意的赞同道,“这不也正是刘家所希望的那样吗?” 两人双目一对,哈哈大笑起来。 …… 几天来,幽州军军加上破军营以及新组建的四支炮灰营,过上万的刘军如潮水般不停地涌向合肥城的城头。虽然六七千的精锐只是以辅助为主,仍然给守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尤其是破军营的出现,在别部司马徐盛的带领下,简直是周军的一场噩梦。 在守军的眼里,破军营的将士们就是一群疯子,一群不惧伤痛、无畏生死、勇不可挡的疯子。每当他们出现在哪里,就会给哪里带来一阵恐慌,哪里的防线就会因此而大乱,变得岌岌可危。 为了应对这次战役,刘和将从成德和浚遒两县的到的数万石粮食全部运到了合肥城下当作军粮,并两县的上万民夫和流民作为后勤运输。与此同时,袁术也送来了大量的攻城辎重和各种军需物品。两军的交战变得如火如荼。 战争的阴影笼罩着合肥,不断坏有消息传入城中,守城的一方变得压力越来越大。大军的围困使得某些生活用品变得短缺,激烈的交战使得使得合肥人每日都胆战心惊,城内一片恐慌。 刘和仁厚的名声开始在合肥城内传播开来,逃亡潮突然涌现。数千合肥人逃出城池,奔赴刘军,刘和来者不拒,损失惨重的流民军很快得到了极大地补充。但使用流民攻城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倒不是刘和弹压不住,而是刘和的军力损失太严重了,再下去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流民军中的骨干都是刘和手下的精兵,虽然这几天战死的多是流民,但损失的精兵也有不少。但这几天的磨砺虽然使得刘和获得了不少精兵料子,但加上破军营的伤亡,刘和手下的精兵损失竟达到了上千! 因此刘和不得不改变使用流民攻城的疯狂举动,彻底改变了策略了。 第64章 城头血战 “咚!”“咚!”“咚!” 战鼓声的轰鸣响彻整个合肥城,在居民恐慌的目光外,大战的帷幕徐徐拉开。 “全军出击!” 伴随着隆隆的脚步声,上万名士兵像潮水一般涌来。 有的持刀执盾,有的手握长矛,有的在后方搭着弓箭,有着在前方扛着云梯。整个大军分工明确,却又整然有序,踏着鼓点,喊着口号,在守军畏惧的目光中,悍不畏死的冲向城头。 护城河是从施水引来的活水,几天前就已经被刘军断绝,现在水面上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给刘军攻城创造了极大地便利。 守军不是没有想过在夜间破冰,只是有刘军的不断袭扰不说,冰面也会因为天气寒冷而变得异常坚固,重新凝结的度也很快。 每天的傍晚时分,刘军都会在护城河的水源上游开坝放水,使得冰面上附上一层薄水,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河面上的坚冰会变得更加坚厚。 因此攻城的时候,士兵们连木板、木筏都没有带,直接踩着厚厚的坚冰横穿河面,像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拍打着城墙。 没有迟疑,没有试探,也没有畏惧,在各军将校的带领下,直接对合肥动了最猛烈的强攻。 铺天盖地的敌方大军让每一个守城的士兵都感到双股战栗,不能自制,在守城将领的不断吆喝和鞭策下,勉强鼓起勇气,紧握兵器,投入了战争当中. 很快,滚烫的金汁、沉重的滚木、锋利的箭矢像雨点一样的落下了城头,给予了敌人迎头痛击。 但刘军的士兵并没有停下攻城的步伐,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有人爬起,再倒下,不断地重复成为永恒的主题。 “轰轰”连串巨响,数十人挽动投石车,投石车仿佛是一个咆哮着的巨人,每一声咆哮之下,都有一颗巨大的石块疯狂的撞向城头。投石车高约两丈,长长的臂杆后挂着石兜,由数十人挽动,可将上百斤的巨石抛出几百步外,这是袁术专门提供给刘和的攻城器械。 刘和越早拿下合肥,袁术就会越早拿下寿春。 刘丰目光沉静,冷酷地注视着城头上黑压压守军。作为征战了几十年的老将,虽然他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和显赫的战绩,但他丰富的经验总能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在敌阵最薄弱的地方,出精准而狠辣的一击。 “射!” 刘丰长刀挥出,一声令下,城下瞬间鼓声大作,几十驾投石车同时动,数十块巨石在空中旋转,呼啸着砸向城头密集的人群,造成巨大的杀伤。 ‘轰!’ 巨石砸下,人群惨叫,血雾腾起,残肢横飞。投石在人群中滚动,几十人被砸的血肉模糊,惨叫声此起彼伏。 城中的精锐早就被调动到了寿春,此刻城头上的士兵,不是处于二线的军队,就是从没上过战场的丁壮,哪怕是有守将的鼓动维持,守兵们依然魂飞魄散,抱头鼠窜。不少士兵因为躲闪不利,不幸坠下城头,当场横死。 在投石的疯狂的撞击下,每一击都有沙尘碎石落下,城墙摇摇欲坠。每一次撞击,整个战场上,刘军的的欢呼声就山崩海啸一般爆出来! 此刻的城头上,城南的一千守军和两千丁壮已经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场面一片混乱。无论守将如何的鼓动鞭策,守城的防线还是动摇起来。 刘军士兵不由得军心大振,迎着守军如雨般的箭矢,蜂拥而上。 箭矢当中夹杂着不少的弩箭,他们由床弩射出,威力极强,虽然对攻上城头的士兵作用不大,但对城下的士兵却产生了极大的杀伤力。 它们为守城而生,与其说是箭,倒不如说是矛,比普通的箭矢长而且粗重,从高处射下下,会带着自身的重量射向敌军,在床弩的加持下,威力倍增。 前方的士兵举盾相迎,士兵的盾牌是木质的,最前方的一批人的盾上还镶着铁皮,异常坚固。,不过,他们只能抵抗敌军的箭矢,却挡不住沉重而迅猛的弩箭。 因为哪怕是用盾牌正面迎住弩箭的攻击,士兵也会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伤筋断骨。还有不少人的盾牌会被弩箭射穿,身后的士兵也会跟着遭殃,一根弩箭时常会带了数人的伤亡。所以士兵们只能拼命的涌上城头。 ‘啪!’一声闷响,木屑翻飞,在守军惊怒的目光中,第一架攻城梯搭上了城头。士兵们赶紧上前,用长叉叉住云梯向外猛推。在一串凄厉的惨叫声中,第一架搭上城头的云梯终于向后翻到而下,被及时的推了出去。 但是已经晚了。随后是第二架,第三架……第三十架迎面而来,狠狠的落在城头上。 当数十架云梯同时搭在了合肥的城头上,守兵们只能放下徒劳的举动,握紧手中的兵器。大刀砍,长矛捅,长箭射,守兵们用尽一切的办法,凶狠的杀向如飞蛾般扑上的刘军士兵,拼命的拦住他们涌上城头。 城下箭矢如雨,城头石如冰雹,双方不断地有士兵被击中,惨叫着倒在地上,迟迟地爬不起来,双方俱是损失惨重。 但局势还是有利于刘军,只要攻上城头,床弩的威胁就会大大降低,士兵也有机会去摧毁它们,彻底消除城下士兵头上的威胁。 在城南,大将徐盛率领这破军营的将是第一个杀上了城头,在守将的嘶声大喊里,迅猛的迎上了支援而来的上百名士兵,双方在狭窄的城头上展开了拼死的血战。 徐盛勇猛绝伦,枪法精妙异常,一杆大枪如臂指使,指哪打哪,迎战过来的士兵纷纷惨叫。在徐盛的横敲直刺之下,敌兵纷纷倒地,大枪所过之处血雾腾起,横尸遍地,看得守将睚眦欲裂。 “贼子!吃我一击!” 伴随着“呜”“呜”的气鸣声,一杆长枪,突兀的出现,以刁钻难防的狠狠刺向徐盛的要害。徐盛却面露不屑,不慌不忙的收起刺出的大枪,手中一抖,不快不慢的刺向敌将。在敌将不可思议的目光,大枪后先至,准确的刺中了敌将的脖子。 敌将拼命的捂住伤口,但一切显得那么徒劳,鲜血向喷泉一样从手指的夹缝了涌出,最终化作一具尸体,在一片嘈杂的喊杀中,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司马威武!” 破军营的将士一时间军心大振,士气如潮,竟将守军杀得节节败退!不但守住了云梯登城处,使得刘军源源不断地从这里涌上,还反压下敌军,占据了局部的优势。 双方力量对比开始生剧烈的扭转,从守军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对阵攻上来的数十名士兵,渐渐地变成了势均力敌的厮杀,守军开始渐渐不支。 “去禀报都尉,就说我们这里需要援军,快要顶不住了!” 不远处的一名守将嘶声大吼,在士兵向城下飞奔而去之后,他自己则硬着头皮迎向徐盛。在一片惊呼当中,很快化作了地上的一具尸体。 此时,随着床弩的损毁和大量军力被刘军牵制,笼罩在城下士兵们头顶的箭雨已渐渐消失,士兵们已有足够的精力,专心的攻向城头。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刘军攻上城头,这使得城南守军的压力远远过城北,尽管城北敌军有主将刘和亲自坐镇。 一段长约二三十丈的城头上,周军的防守到处是漏洞,这已经不是一道缺口的问题。过三百余人的破军营将士反压向敌军,不但守住了缺口,还控制了整段城墙,使合肥的防御变得一触将溃。 在这千钧一之际,李骧率领五百余人支援而至,和数百名杀上城头的刘军激烈的战斗起来。 双方拥堵在狭窄的通道里,殊死搏杀,刀枪已经不是唯一的武器。箭矢、拳头、牙齿,只要是能攻击对方的都成为了手中的利器。 现在双方皆无退路,只能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但是显然守军的局势更加危急,若他们再杀不退冲上城的敌军,那么很快会崩溃。 在城外的数架云梯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刘军士兵。他们已经无处登城,但只要城上的守军稍稍后退,便立刻会有数百人杀上城头,局势对对守军万分不利。 此时守军已经处于溃散的边缘,许多士兵不但不向前作战,反而向后方转身逃去。 “废物!” 李骧脸色冷峻,冰冷的目光中不含有一丝感情。他长枪微晃,闪电般击在回退的两名士兵的身上。两名士兵仿佛被攻城锤撞击在身上一样,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哀嚎,瞬间飞出了好几米远,重重的坠下了城头。 “后退着杀无赦!” 冷酷的声音在城头回荡。 李骧是周昂手下的头号大将,在军中积威甚重,一声厉喝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杀向敌军。随着援军的不断加入,城头的局势又再次稳定了下来。 但李骧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第65章 陈纪来信 但李骧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李骧双目微眯,射出骇人的光芒,身上的气势瞬间达到了顶峰。他仿佛化作了浑身披甲的猛兽,在一片惊呼当中,横冲直撞的推开前方的一切阻拦,径直杀向了刘军的主将。 “嗡”的一声巨响,两柄铁枪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两人同时后退了好几步,但显然徐盛初亏更重,要不是有女墙的阻挡,他说不定应经跌下了城头。 饶是如此,徐盛的脸上已经一片潮红,胸口闷,痛的差点吐出血来。 徐盛知道,这是腑脏被震伤的症状。 “内壮期!” 徐盛的眼睛亮得吓人,目光中掩饰不住地震惊! 他早就听桓彪说过,周昂的手下有一员内壮期的猛将,不过他只是嗤之以鼻,认为他是在为下蔡那场夜袭的守营失败找借口罢了,不想真的被他碰上了。 要知道,袁术的帐下,除了孙坚及其部将,也只有纪灵一人达到了内壮期。 目前,袁术正在镇守着南阳,难御刘表,北慑西凉,是袁术手下最得力的武将之一。 徐盛没有想到,周昂麾下也有如此猛将,怪不得他敢与袁术争锋。但令人疑惑的是,周昂竟然不将他调到第一线,反而用来镇守合肥! 在徐盛看来,对方显然是做好了兵败的准备,只要寿春一失守,周昂就会带着残部,通过合肥逃到江东去! 这时徐盛的副将范绍已经爬上了城头,上前劝阻道,“司马,李骧之勇,冠绝江淮,实在不宜硬拼。还请司马暂且带人转攻他处,赶快打开局面。此人暂且由我拦截。” 范绍突然带人涌进城头,使得通道里变得上人挤人,人拥人,连兵器都施展不开。李骧与徐盛被众人隔开,竟然一时间杀不过来。 徐盛面色平静,举止从容,迅的从上一次交战失利中恢复过来。他的目光中充满着冷静,不带着任何的个人情绪,沉道,“不行!且不说我能否及时的另开局面,留你在此,只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范绍以前是周军的牙将,难保李骧不会认识他。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范绍就会成为李骧想要击杀的第一目标,到时候他必死无疑。 范绍闻言心中感动,还是忍不住跺脚道,“司马,这弄好就是我们破军营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司马还请一大局为重!” “什么是大局?人活着才是大局!” 徐盛冷哼一声,不屑的道。他当然知道范绍的意思,但是现在将士的性命显然更重要一些。 破军和白毦分别是此次城南城北双线攻城的主力,但在刘和的命令中,白毦一方主要还是起一个牵制的作用,城南才是主战场。 刘和用流民军和两支新营作为攻城的主力,虽然抱着减少精兵损耗的目的,但是树立新军的威望,未尝不是他的另一目的。 就像刘和强令白毦营一千人的部队正面迎战两倍有余的敌军那样,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却迅的提升了白毦营在军中的威望,初步凝结了军气,有了强军的雏形。 而破军营就是下一支白毦兵,不,徐盛相信,破军营一定会过白毦营的。而这一战,很可能就是破军营的最后机会,因为在拿下合肥城之后,刘军在短期内都不会有什么大战了。 通过这几天在城头的厮杀血战,破军营迅的在刘军当中竖起了一些威望,但代价是惨重的。新军当中的将士们已经几乎换了一茬儿。徐盛不能再容忍能够避免的损耗! 想到这里,徐盛的双目不由得变得赤红,无穷的力量从心底涌起,锋利的枪刃在骄阳之下闪烁着令人胆裂的寒光。 “李骧,吃我一击!” 李骧在两人两句话的功夫内就已经再次杀穿了阻拦,抡起的大枪剧烈地摩擦着空气,出“呜”“呜”的嘶鸣。看到敌将毫不畏惧的迎难而上,李骧的脸上忍不住露出讥诮的笑容。 谁想另一杆长枪神出鬼没的出现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等他做出应变,徐盛的长枪也瞬间转换了方向,弃自己的性命于不顾,直击对方的要害。面对这样的左右夹击,李骧只得收枪阻挡,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 李骧被徐、范二人联手挡住,守军的局势突然败坏了起来,一时间变得岌岌可危。 这时,周喁正在城中调兵遣将,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带着哭腔大喊:“使君,大事不好了,南城已经坚持不住了,李都尉军请求支援!” 周喁额头上不由得直冒冷汗,汗珠像豆子一般从脸上滚落。李骧的勇猛他是知道的,若是连他都被击败,合肥还能被守住吗? 想到这里,周喁慌张地向四周看了看,高声喊道:“快让罗本过来见我!” 罗本是周喁从豫州带过来的亲信,由于守城全都交给了周昂的手下,他就负责调集丁壮。 合肥的丁壮大都掌握在大族的手里,想要得到足够的丁壮就必须与这些家族打交道,偏偏这些家族又个个心怀鬼胎,这个任务的难度可想而知。 罗本一介武夫,整天与这些家族扯皮不止,被弄得焦头乱额。 丁壮好不容易调集起来一部分,可在要用到时候一片混乱。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血,连逃难的流民都不如,最起码他们还敢为了粮食去拼命。这些丁壮根本无法面对血腥杀戮,大批大批的偷偷逃下城,躲回自己家中。 罗本现在正在搜捕这群出逃的丁壮。罗本也知道这是人使然,他们被临时募集,只训练了两三天,让他们应对数千的流民或许可以,但面对后面刘军数千精锐的进攻,有些痴人说梦。 但是他们在没有也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只要拖过这段煎熬期,再进行一定的训练,他们一定能脱颖而出,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战士。 “罗将军!” 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单膝跪地道:“使君有令,命你立刻带人到城南支援李都尉。” 罗本闻言不由得脸色惨白。局势不败坏到一定局面,周喁是不会让自己带着一群丁壮前去送死的。但他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合肥若破,作为周喁的嫡系,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目测了一下身边所有的丁壮,大约有五六百人,咬了咬牙道, “所有丁壮跟我走,敢有迟疑者,立刻杀死!逃跑者连坐家邻!” 丁壮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能看到他人眼中的恐惧。但在罗本的恐吓之下,没人敢于退缩,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此时城南李骧部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了,虽然他力战徐、范二人不落下风,但他的手下却不是敌军的随手,只剩下寥寥几十人。眼看东线防御即将崩溃,就在这千钧一之际,罗本率领的丁壮们及时杀到,勉强稳定了局势。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南城大势已去,看来只能退守内城了! 连李骧的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绝望,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咚!”“咚!”“咚!” 就在守军一触即溃之际,急促的鸣钲之声突然想起响起,这是刘军收兵的命令,刘军竟然突然收兵了! 刘军如潮水水一般退下,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守兵无力阻拦,只能看到对方不甘而去。 …… 远处的大纛下,刘和骑马而立,眉头皱成一团,捏着手中的帛书,心中有些不甘。合肥的南城马上就要拿下了,却没想到收到了这样的情报。 城头上的鏖战,已经过了半时辰了,死伤绝对过了一千人,城头马上就能拿下,若要放弃让他如何心甘? 就在方才,他收到了陈纪来信,同时还有成德急报:张勋带着数千的人马,要求入城! 陈纪的信中解释了张勋前来的原由。 原来刘勋写信给张勋表示愿意率领合肥的所有家族投降袁术,希望他能够带人前来接收合肥。张勋正好看到桥蕤、刘和二人分别在郡东、郡南攻城掠地,心中瘙痒难耐,便向袁术请命攻取合肥。袁术当然不愿意将合肥这给在整个扬州都数得着的大城交给刘和,瞬间心动了起来,便以攻略九江东南的名义派遣张勋南下。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刘和将帛书传示众将,众将却有些难以置信,桓彪当先怀疑道,“这袁术好歹也是堂堂的后将军,不会刚立下约定就出尔反尔吧!” 刘和摇头不语。出尔反尔?袁术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反复无常,孙策不知道被他坑了多少次。刘和可没有信心考验一下袁术的诚信。合肥真到了他手中,他根本不可能吐出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另择一小县划给自己,算作是对约定的履践。 封旻却要明智的多,直接建言道,“主公,撤军吧!就算我们拿下了城头,还有内巷,更本不可能短时间拿下全程。成德距离合肥,不到一天的行程,他们随时可以感到,我们再增伤亡,说可能只是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也只能如此了!” 刘和暗暗叹了一口气,下令收兵,但是眼底却燃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刘和誓,他一定会让张勋以及刘勋二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第66章 张勋来了 合肥城南的一场血战,彻底的打出了破军营的威风,树立了在刘和军中的威望,同时也打破了周军的军心,吓得合肥守军魂飞魄散。 合肥差点破城,使得城内的居民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但随后的两天里合肥城外却奇怪的安静了下来,刘军竟然再也没有攻城的举动。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唯有周喁、李骧二人明白其中的原因,先前的计策果然起效了。 趁着这两天的功夫,周喁忙碌的调兵遣将,士兵和丁壮一起上阵,有条不紊地加强防御。对于合肥守军来说,这是他们最宝贵的两天时间。 上一场大战让周军见识到了投石车的威力,所以他们将合肥库存的十几架小型投石车拉了出来,整修了一下便拉上了城头。 虽然这些投石车又破又小,能否使用还是一个未知数,他们又没有专门训练过的士兵或丁壮,所以这些投石车最大的可能就是成为摆设。但这些投石车的出现还是极大地鼓舞了合肥守军的士气,尤其是经历过守城的士兵和丁壮,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第四天上午,周喁和平常一样在城头巡查,一方面鼓舞士气,检查防御的漏洞;一方面散散心,纾解一下心中的郁气。 两天前的那场守城战可以说是千钧一,要不是张勋的到来的消息及时传来,合肥恐怕已经落入了刘和的手中。想想都有些后怕。 周喁事后与李骧总结了一下失利的原因,一致认定问题出在合肥大族的身上。 事前他们阻碍丁壮的征调不说,背后里也没少扯后腿,临战时丁壮的大规模逃逸,也与他们脱不了关系。于是二人在合肥城掀起了一阵白色恐慌。 涉事最深的几个家族不是被抄家灭族,就是被打入牢狱,此外还有不少的家族受到了牵连。听说牢狱早就爆满,先前的囚犯全被拉入了陷阵营,腾出的空间仍然不够,不得不征集了牢狱附近的民居,进行了简单的改造。 “上天欲使其灭忙,必先使其疯狂!” 城内的大族忍不住都知道这是周、李二人最后的挣扎,但二人的举动还是极大地震慑了人心。诸多家族顿时老实了下来,积极地配合周喁的命令,无人敢撄其锋。 在周喁的一声令下,几乎整个合肥城的数万人全都动员了起来,城内的各个家族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尤其是城头上的守卫力量,大族们又拿出了两千多的丁壮,使得他们得到了极大的补充,。 虽然整个合肥笼罩精诚团结的氛围下,但周喁知道,这上下一心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隐患。 但是,周喁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合肥的局势已经恶劣到了极点,明知是一杯毒酒,周喁也只能饮鸩止渴,一口闷了。 反正他以后也不会留在九江,只要周昂击退了袁术,事后将城内家族的所有怨气,全部都推到他的身上就可以了。 周喁摸了摸刚整修完的投石车,默默地思考着以后的道路。 忽然东城眺望楼传来了急促的警钟声。 “当!”“当!”“当!” 警钟声从城北传来,渐渐响彻整个合肥。所有的士兵都紧张起来,包括城内的居民。 北城的守兵们纷纷奔向女墙,一齐望向远处大地。 只见在合肥城外北方的田野上,出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仿佛一片乌云迎面飘来,足有数千人。 整个队伍绵延数里,见不见尾,旌旗招展,气势壮观,为的大纛上书有一个大大的“袁”字,旁边还有一个较小的“张”字,这是袁军的战旗。 张勋来了! 城头守军鸦雀无声,不见一丝喧闹,刘和的营中也是安静异常。 张勋的到来,无论是刘和还是周喁,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喜悦。尤其是周喁,默默地望着远处的队伍,眼中的神情十分复杂。 这时,李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周喁身边,沉声道:“使君可是后悔了?” 周喁摇摇头,“现在哪里还有后悔的余地。” 双手搭在女墙上,手指紧紧的抓在冰冷的墙石,有些白。 沉默半响之后,周喁冷然一笑,“坦率地说,刘和只是一只饿狼,有袁术支持的张勋却是一只猛虎,我现在并不希望刘军处于劣势。” 李骧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使君说的没错,张勋的危害更甚刘和。对我们而言,最好的结果是鹬蚌相斗,渔翁得利。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削弱张勋的军力。” 周喁认为李骧说得很有道理。只要有袁军的牵制,刘和就不可能拿下合肥;但一旦刘和败了,合肥的大族们就会疯狂的投降袁术的怀抱。所以想要守住合肥,就必须始终令刘军处于优势的地位。 但这个度必须把握好了才行, 周喁瞥了一眼刘和的军营,良久才冷冷道:“我们如何去做,还有看一看刘和的反应!” 这时突然有一名士兵急跑来,单膝跪地道,“报告使君,刘军有信使带到!” “快请!” 很快,一名信使忐忑不安地出现在了城头上,将信呈给了周喁。他心中有些害怕,但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又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令周军的士兵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周喁打开信,果然是刘和的手书,待他慢慢看完信,心中不由冷笑一声,这刘和真是好大的胆子! 随后将信递给了李骧。李骧在一旁,接过帛书阅读了起来。看完之后,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不知道刘和为何要写一封信,难道不怕两人将这份书信当做把柄送给张勋吗? 他瞥了一眼周喁,见他挺直了腰杆,一言不,眼睛却亮的吓人,便知道了他的打算。心中忍不住暗赞刘和一声,“好胆!” 但是作为手下的指责,他还是进一下下属的职责,“使君还请小心,当心刘和使诈!” 周喁也不答话,他凝神沉吟片刻,立刻要来了帛和笔,当场给刘和回了一封书信,并交给了刘和的信使。转身对李骧郑重的说道,“拜托李都尉了!” 随后下令调兵遣将,加强城防,防止刘军背信弃义。 李骧眼中精芒四射,熊熊的战意勃然而。他挺胸收腹,微微点了一下头,猛地转过身来,对城头士兵们高声喊道,“今天是一个创造历史的时刻,今天我们不仅要一雪前耻,还有给所有敌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数千士兵和强拉的丁壮们都在默默注视着李骧,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们虽然不愿意继续为周氏卖命,但每个人都愿意在搏上一回。他们已经受够了担心受怕的日子,后方就是他们的家人。他们要鼓起自己的余勇,做出最致命的以及。 …… 刘军大帐内刘军大帐内,刘和从信使手中接过周喁的信,忍不住哂笑道,“周喁老儿,拿这个就想威胁我?” 说完赏赐了信使十贯钱,并令他退下。随后将信交给了左右。 帐中都是刘和亲信,杜庆、陈到等人不一语,陷入了沉思。桓彪率先跳了出来,忍不住怒斥道,“周喁老儿,拿着一封破信就想威胁我们,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刘和懒得搭理他,转身看向了封旻,“先生有何想法?” 封旻将信递还给刘和,忍住心中的兴奋道,“信中虽然只字未提,卑职认为,周喁能给您回信,就代表着已经答应了您的提议!至于那封信,不就是我们故意送出去的吗?” 封旻与刘和四目相对,同时笑了起来。刘和遂不迟疑,,毅然下达了命令,“立刻行动!” …… 对于张勋来说,合肥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看中的不是合肥城本身,而是在袁术心中种下的印象。 在袁术帐下多年,他深知袁术贪得无厌的性格,只要能从刘和手中夺得合肥这块肥肉,他能在袁术心中增加不少份量。 所以,当接到刘勋的密信之后,他便连忙向袁术请命,亲自领兵五千多的人马,赶来接收合肥。 没想到在与成德守军扯皮的功夫,张勋却接到了合肥差点易主的消息,也顾不得占据成德,也顾不得侵占的成德了,在成德城外休息了一天之后,拖拖拉拉的赶向了合肥。 在猎猎战旗之下,张勋志得意满的坐在高高的大马上,兴奋地注视着远方的城池,心中有些得意,这合肥最重还是要到自己的手中了! 张勋的谋士张鮍却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的心中总有种不想的预感。 张鮍乃是河内人,是当地有名的巫汉,善于观人,能言善辩,揣摩人心的功夫犹胜张勋,甚得张勋的看重。每次出行,他必侍在张勋的左右。 他当然没有预测未来的本事,但他对情报的分析和预感却往往非常准确。 这次的合肥之战,真的会像张勋想得那样顺利? 第67章 狠辣的下马威 预料中来迎的队伍并没有出现,张勋的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阴影。 张勋抬头向远处的合肥城望去,只见城头上一片沉寂,看不到人影的晃动。眺望一下刘营的辕门,同样是空无无人,毫无动静。 张勋的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城内的家族畏惧周喁的淫威,不敢来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刘和也没派人来?难道他敢直撄后将军的锋芒,搞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快马来报。士兵滚马下镫,单膝跪地道,“禀报校尉,前方现合肥守军的探子!” 张勋顿时从沉思中惊醒,快走两步来到船头,向远方眺望。 远方五六里外的一片树林旁,一支由几十人组成的斥候队正在快撤离,显然他们没有想到张勋会将斥候派撒的那么远,几里外就现了他们的踪迹。 张勋怎么可能让合肥军跑掉,他当即下令,“柯铭率部立刻追缴!其余军队按照原计划行军!” 张勋心中大喜。之前张勋坚持要入成德,一方面是想鸠占鹊巢,一口吞了成德这块肥肉;另一方面是对合肥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毫不知情,想要占住一个据点,慢慢打探情况。 可是刘军的疯狂攻城明显吓了张勋一跳,为了防止刘和先一步拿下城池,他不得不加赶来合肥。 于是,他一边广撒游骑,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一边派人潜入城中,希望能与合肥城内的大族取得联系。 没想到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在他最希望得到情报的时候,周军就将一队斥候送到了眼前。 张勋一边暗骂刘和无能,竟然放守军的出城,一边忙着调兵遣将,欲要显示自己的军威。 狮子捕兔尚用全力,作为一个沙场宿将,张勋打仗的本事虽然不怎么强,为人倒还算谨慎。 为了防有敌人设有埋伏,袁术直接派出了麾下悍将柯铭,有他率领最精锐的人马,前去擒拿敌军的斥候。 数千人的大队人马瞬间一分为二,张勋率领大部依旧安步当车的赶向合肥城下,而都尉柯铭则率领千余精锐,马不停蹄地追向敌军。 合肥的城头上,周喁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张勋大军一分为二,嘴角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既然城内的家族们一心想抱袁术的大腿,他就不介意就给这些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既然自己答应了二兄,那我就一定会坚守到二兄回来!” 周喁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随后高声喊道,“传我军令,请县中诸家的代表们上城一观!” …… 之所以隔着五六里远,张勋还派人追缴敌军,是因为敌军的斥候当中,只有数人骑马,其他人都没有坐骑,而柯铭的手下却有一曲两百人的骑兵。 随着柯铭的快追击,骑兵最先赶到,可就在骑兵赶到的瞬间,意外生了。 路边的树丛当中忽然出现了数百名中军士兵,他们不是手持弓箭,就是手持强弩,一声梆子声响起,数百支箭矢如骤雨般射了出去。 骑兵措手不及,瞬间几十人中箭落马,其余士兵也一片混乱。 骑兵将领当场身死,众骑群龙无,不知是该进该退。几番箭雨之后,骑兵损失惨重,一阵腥风血雨之后,只有寥寥数骑逃了出去。 远处的柯铭很快得到了斥候的禀报,,气得他睚眦欲裂。柯铭一边派人快马禀报张勋,一边令部队快马加鞭,追上敌军。他迫切的想要一雪前耻。 这时,城头上的大族代表们纷纷向周喁望去,眼中充满着震惊。周喁的眼底难掩紧张,表面上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淡定的注视着城外的树林。 “现在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不知最后的战果能有多少?”周喁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暗暗思忖,“不知这刘和又会作何举动?” 但周喁只是沉思片刻。他拍了拍手,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大族代表们,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好戏正式开始了!” …… 柯铭率领率领着剩下的八百余名精锐,疯狂的向树林方向追去,但只追出二三里,他便现了情况跟自己想得有些不一样。 原本料想中只能暗地里搞一些魑魅伎俩的敌军,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上千人的排成几个队列静静的在前方排开,刀枪林立,鸦雀无声。 敌军势众,又以有意击无备,但柯铭的心中没有意思的畏惧,有的只是无尽的疑惑。 合肥守军是什么样的货色,他清楚的很,精兵都被周昂带到寿春去了,剩下的这些士兵能有什么战力?周军这是做什么,难道附近又设了什么埋伏吗?可周军拿来这么多兵力啊! 但周军的大将显然不会给他什么思考的时间,在他惊诧的目光中,纵马疾驰了过来。 柯铭神情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丝可怖狞笑,难道敌将不知道自己是袁军当中的有名的悍将吗?也罢,死了也只能怪对方有眼不识泰山! 柯铭提马相迎,仗着自己的武艺高强,丝毫不惧的舞动着手中的大刀,在士兵们崇拜的目光中,狠狠地砍向了敌将的长枪。 他不但要砍飞敌将的兵器,还要将敌将劈成两段!这时对方有眼无珠的代价! 在一片惊呼当中,兵器高高飞起,同时飞起的还有柯铭的整个身体!或许说是被钉在空中更为恰当。一杆长枪狠狠的穿透了柯铭的胸膛,并高高的将他挑起! 李骧满脸通红,胸膛如充了气的气囊一般高高鼓起,随后又像是泄了气一样迅的扁了下去,伴随着的是惊天动地的吼声,吼声穿云裂石! “全军突击!” 对面的袁军士兵被震得两耳轰鸣,柯铭身后的几名亲兵骑士因为离的太近,更是被震得肝胆俱裂,坠下马来。两军瞬间安静了下来。 内壮之威,一吼至斯! 周军的士兵最先反应过来,士气大振,仿佛化作了过境的狂风,疯狂的卷向对面呆若木鸡的袁军,一番惊天动地的碰撞之后,到处是腾起的血雾,遍地是的陨落的残肢。 就在这时,柯铭派去禀报张勋的大军已经赶到了张勋身前,大声禀报道:“不好了校尉,柯都尉遇到了周军的埋伏!” “什么!” 张勋大吃一惊,站在高处远眺,果然见到远处正有一支部队与柯铭部厮杀在了一起。 冷汗从张勋额头慢慢流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想不到自顾不暇的周军竟然有胆量出城埋伏自己。 “可是不应该啊?周军最大的敌人不应该是刘和吗?为什么会冒着城防陷落的危险,前来伏击自己?难道……” 张勋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刘和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冒充周军袭击自己,除非他以后不再后将军治下混了。 再说了,伏兵到底是不周军,事后城内的大族会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现在瞎猜根本没什么用! “校尉,末将请战!” 张勋的几名部并没有因为柯铭受到伏击而感到惶恐,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张勋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难以抉择。 这时,张勋的谋士张鮍上前劝道,“主公,还请小心为妙!” 张鮍的话,提醒了袁术。张勋还是决定保险起见,然后下定了决心,“就由钟钏带军前去吧!” 钟钏闻言大喜,其余将领却有些失望。 钟钏与柯铭所部是张勋帐下最精锐的两支军队,战斗力也是最强。二人同为张勋的亲信,一直互相别着苗头,这次逮着救援柯铭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羞辱对方一番。 于是钟钏欣然领命,回到部曲后,大手一挥,下令道,“立刻出,赶去救援柯将军!” 于是大军急前进,向南方柯铭遇袭的地点赶去。 因为有了柯铭遇袭的前例,钟钏不知道是否还有别的伏兵,只能一便加前行,一边小心提防,不想在赶到里遇袭点不远处的密林时,还是遇到了敌军,或者说是友军。 “友军”共有五百多名,他们并没有偷袭,在钟钏赶到后,大摇大摆的从林中走了出来,身上皆穿着刘军的军服。 只是行军间有些散漫,不像是军队,反而像是一群没有经过训练的丁壮,尤其领头的将领竟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钟钏为人谨慎,不没有因此轻视对方,反而慎重的问道,“足下何人,不知为何来此?” 少年彬彬有礼,应该读过不少了书,纵马向前道,“在下陈到,乃是怀义校尉帐下的别部司马,听闻贵军遇袭,特来……” 战马一开始只是小跑,谁知越跑越快,少年手中的大枪高高扬起,身上勇猛的气势也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来,“特来取尔等性命!” 少年手里的马缰勒得战马嘶鸣,钟钏一眼就看出少年应该刚处于破障期,对急剧增长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掌握。当呜呜的枪鸣声却彰显出了少年这一击的无穷威力! 钟钏不敢大意,即使比少年高了一个境界,依然鼓起勇力,长枪全力攻向了少年。 只听“当”的一声,钟钏虎口麻,手中的长枪差点脱手而出。 钟钏心下骇然,知道这少年不是自己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又担心还有别的伏兵,于是高呼一声“突围”,借着错马而过的机会,向前方疾驰而去。 也是钟钏倒霉,还没跑几步,前方又转出一名立马持枪的少年,少年微微一笑,高声喝道,“琅琊徐盛,恭候多时矣!” 一杆长枪迎面刺来。只见寒光一闪,钟钏急迫见,竟然躲闪不开,勉强将长枪挡在身前。不想还是晚了一步,眼前一黑,坠下马来。心头最后的念头闪过,“竟然是脱胎……” 少年长枪一挥,身后的五百人如潮水一般的涌入战局。少年忍不住大声笑道,“陈兄,这次可是在下胜了一局。” 先前的少年冷笑一声,也不答话,策马杀入了敌群当中。 …… 两军战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张勋耳中,张勋再也按捺不住,一口鲜血喷得老远,恨恨道,“好狠的下马威!” 第68章 先入城者为主 寒风吹过,令人为之一颤,众人才从目瞪口呆的状态里惊醒过来。 各个家族的代表们有些难以接受,想不到期待已久的袁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还没摸到合肥的城墙就折损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第二支伏兵到底真的是刘和的麾下,还是周喁背后隐藏的力量,但无论哪一种,对于众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幸亏众人还不知道,损失的这两千人是张勋麾下最精锐的军队,否则不知道有多少家族会为自己先前的决定产生动摇。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一个家族会更改自己的决定。 周喁负手立在女墙之前,冷冷地望着忐忑不安的大族代表们,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讥笑。他当然知道这些家族已经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但这并不是他邀请众人来此的目的。 他只是想延长一下各个家族配合的时间,看来效果不错。 “我希望明天就能看到各个家族的诚意。”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一些恐惧和犹豫,最终还是没有人敢于出来反驳。 看到瞻前顾后的众人,周喁心中很是不屑,此时反倒钦佩起刘和的胆量来,他竟然真的敢这样做!而且做起来还毫不掩饰。 可惜,他马上又要成为自己的主要对手了! “来人!” 周喁不再迟疑,将一份帛书交到一名信使的手里,命令道,“将它送到张校尉手中,就说这是我送给他是见面礼!” 众人闻之眼睛一亮,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周喁的谋士却忍不住劝道,“主公此举,恐怕是枉做小人了!” “无妨。” 周喁摆了摆手,毫不掩饰的说道,“目的能不能达成不重要。只要我们能专心的应对刘军就行了!” …… “咚!”“咚!”“咚!” 急促的鸣钲之声响起,这是周军收兵的命令。周军的此次伏击大获成功,几乎全歼了张横尸遍野的战场里,顿时一片欢腾。 此时白毦、破军二营对袁军的围杀也接近了尾声。周、刘两军早就现了对方存在,但是双方默契地熟视无睹,好像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一样。 唯有李骧朝着有过一战之缘的徐盛点了点头,算是见礼,然后带着军队匆匆离去。只是他的目光扫过陈到时,变得有些凝重,心中暗叹,这刘和不愧是汉室宗亲,帐下英雄何其多呀! …… 静静的站在军营外的山丘上,刘和有些走神。封旻不知何时走到了刘和的身旁笑着问道,“主公在想什么?” 刘和笑了笑道,“我在想,张勋来合肥是想摘果子吃的,却没想到一来就吃了这么大的亏,不知道会不会郁闷的吐血?” 封旻也笑了起来,“这张勋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老远就听到有人大喊,“白毦营和破军营回来了!” 所有人都向北方望去,只见一支近千人的队伍正向着营地赶来。 人虽然很多,声势却很小,排成长长的一队,见着路边的林木,遮掩着身形。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部分铠甲、兵器,显然是这次伏击的战利品。 他们还算谨慎,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的行踪,没有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袁军的视野里。 有些东西,哪怕是暴露了,该遮掩还是得遮掩一下的,最起码得面子上过得去。 刘和并没有看向他们,反而盯着在城北安营扎寨的张勋余部有些出神。 “至少还有三千军队!” 刘和自言自语道。倒不是对袁军军力的畏惧,而是对下一步计划的担忧。 封旻同样神色凝重。 张勋这点人刘军弹指可灭,但刘军不可能在对张勋动手了。先前的一战还可以推到周军的诬陷上,若再来一次那可就太过了。 这时出战的刘军已经归营,一队队士兵一次走进营地,而陈到、徐盛等人则在十几员将校的拥簇下,骑马来到了刘和所在的山丘上,前来拜见刘和。 “你们二人做的不错!”刘和拍了拍陈到、徐盛二人的肩膀,对他们的攻击表示认可。 二人连忙上前施礼道,“不知主公可需我等二人,一同前去拜访张勋?” “不错。” 刘和点点头,“张勋此人,欺软怕硬,我正要去给他展示一下我们的军威。不给他长长记性,以后还不知会给我们添多少麻烦呢!” 他回头令道,“传令黑衣卫,随我一同前去迎接张校尉!” …… 当柯铭、钟钏手下的几条漏网之鱼逃回张勋的帐下后,张勋已经没有了率军南下的兴趣,直接在城北安营扎寨。 本来收到刘勋的投靠信,张勋以为拿下合肥只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不想还没有摸到合肥的城墙,就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 大帐内,张勋心烦意乱,背着手来回踱步。 一下子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军队,还是帐下最精锐的一部分,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他更在乎的是袁术的态度。 来之前张勋可是拍着胸脯对袁术保证过的,兵力的损失还在张勋的承担范围之内,可是若给袁术心中种下无能的印象,却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而刘和的态度也令张勋暗暗吃惊。原本以为刘和以后要在后将军治下生存,必然会对自己忍气吞声,不想他的手段如此激烈。 张勋却是忘了,刘和早已不是寄人篱下的落魄少年,而是手握上万雄兵的一方大将,连袁术都得郑重对待,更何况是他张勋。 张勋百思不得其解,这刘和不亲自带人迎接自己也就罢了,为何还敢明目张胆的袭击自己?难道他不想在后将军麾下混了? “这周喁所言到底有几分可信?” 捏着手中的帛书,张勋喃喃自语,神情却有些凝重。 这时,门口传来张鮍的声音,“主公,我可以进来吗?” 袁军一到合肥,就遭遇伏击,损失了三分子一军力不说,最悍勇的两员大将全部阵亡,这对军队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作为袁术的心腹谋士,他不得不代替张勋出面安抚营中的将士。 当接到张勋召见的命令后,张鮍连忙丢下手下的任务,马不停蹄地前来拜见张勋。 一进大帐,张勋便将手中的帛书递给张鮍,迫不及待地询问道,“这份帛书,不知先生怎么看?” 张鮍仔细的看了一遍,并没有急着下结论,反而闭目沉思了片刻,方才开口道,“这信中的内容恐怕全是真的!” “什么?他敢!” 张勋勃然色变,狠狠的一拳击在案桌上,上面的陶器一下子蹦了起来,“咣当”一声坠落在地,跌成了碎片。 张勋焦躁不安地在帐中踱了几圈,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不知我等可否利用此时与刘和小儿难?” “万万不可!” 张鮍差点跳了起来,当看到张勋眼中射出的寒光后,连忙低下头道,“主公切莫生气,中了刘贼的奸计。” 张勋冷哼一声,知道着急根本解决不了事情,于是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莫非刘和小儿还有什么别的诡计不成?” 张鮍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缓缓出了口气,暗道跟随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公,也不知是福是祸。但事已至此,张鮍只能将自己的分析细细道来。 张鮍认为,这封信应该确实是刘和所写,但是他敢肯定,在笔迹的细微之处,定与刘和的书写习惯不符。刘和是不会将如此明显的把柄受制于人的。 只要一对质,这封信立刻就会成为周喁的伪造品。 至于伏杀钟钏的军队,应该也是刘和的属下,之所以穿着本军的军服,无非是想激怒张勋罢了。 至于是否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周喁令刘和的亲笔书信都能伪造,更何况是冒充刘和的属下? 若是张鮍料想没错的话,刘和接下来还会用其他的手段激怒张勋。 “刘和为什么要故意激怒我?难道他就不怕惹怒后将军吗?” 张勋虽然差点让怒火冲昏了头脑,本身却不傻。明白了刘和的目的后,思维顿时敏捷了起来。 “只要主公先动手,刘和就有理由将主公赶出合肥。当那时,合肥当然就是刘和的了!” 张鮍苦笑一声,“至于后将军?现在正是后将军需要他的时候,只要主公没有确凿的证据,后将军是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我现在实力大损,已经很难对刘和产生威胁。他现在却急着赶我走,想必是原因的吧?” 张勋恢复了理智之后,立刻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刘和表面上强势,但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还是畏惧后将军的威势。哪怕主公的兵力远不如刘和,但只要主公能先一步进入合肥城,甚至是与刘和一起进入合肥城,合肥都会成为主公的囊中之物。那时就会有后将军给您撑腰,刘和是万万争不过您的!” 张勋眼睛越听越亮,忍不住抚掌击节道,“先入城者为主!”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禀报,“启禀校尉,幽州的刘校尉前来拜见!” 此时的张勋心情大好,忍不住高声回道,“快快有请!” 现在,张勋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会一会这个刘和。他倒要看看,这刘和还有什么鬼把戏! 第69章 袁军在行动 “不好,刘军攻城了!” 合肥城头上,一名士兵指着城外刘军的营地高声喊道。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城之外。 只见一队队的刘军士兵排着长长的队伍向着南城赶来,他们的身后带着一排排的攻城器械,最终汇聚在城墙之下,排列成一个巨大的方阵。 “这是攻城槌!” 有经验丰富的士兵认出了军阵中一件圆柱般的攻城器械,迅的反应过来,对着其他人道,“快点敲响警钟,这次敌军动真格的了!” 攻城槌又叫撞木,其实就是一根结实的树干,前面削尖,包上铁皮,用来撞击城门所用。先前为了防御刘军,周昂曾下令用巨石封住了所有城门,使这攻城槌变得无用武之地。 可这在防守的同时也堵住了所有人出城的道路,引起了城内大族和往来商贾的极大不满。 短时间内,周喁还能以众人的安全为名将这众不满压制下去,可一旦过十天半个月,周喁就渐渐变得有心无力。 尤其是周喁打开北城门伏击张勋之后,敌人并没有趁机攻打城门,一连陷入了好几天的诡异沉静当中。 在张勋的虎视之下,刘和迟迟不愿攻城。眼看猛烈的攻城就要变成了长期的三方对峙,周喁的先见之明,也变成了小题大做. 众多商贾争吵着想要离开,城内被周喁压迫已久的望族们也开始背后力。虽然这段时间有不少的家族已经被周喁抄家入充牢,极大的打击了城中大族的气焰,但周喁却不敢再相逼过度。 迫于无奈,周喁只得清理堵住城门的石头,给商贾的出行放开一条出路。 但又过了好几天,刘军还是毫无动静,就在众人以为就要这样长期对峙下去的时候,刘军出动了” “当!”“当!”“当!” 急促的警钟声从城头上想响起,瞬间传遍了整个城池。城内的居民们从短暂的安逸中惊醒开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迅涌上城头。 “怎么样?张勋也跟着动了吗?”匆匆赶过来的罗本急忙问道。 自从上次支援南城得力,罗本便弃了征调丁壮的职务,被周喁提拔为负责南城防守的主将。 “没有,只是刘军的单方面行动。” 罗本暗舒了一口气。只要张、刘二人没有背地里达成什么协议较好。 虽然不知道刘军为什么要在下午时分突然攻城,但是要熬到夜晚,敌军自然会退去。 “听我的命令,弓箭箭准备” 南城城头上,数百张长弓同时端起,他们的背后是几十驾床弩和小型投石车。 在刘军的大阵排列完毕之后,几个方阵阵列而出,巨大的攻城槌也朝着城门撞来。 就在攻城槌即将靠近城门的瞬间,罗本下达了命令:“射击!” 数百支箭同时向攻城槌去,箭势虽然密集,大部分却被两旁持盾的士兵挡下。床弩和投石的攻击效果也是不佳,只有十几个受伤当地,其他人依然稳步上前。 箭矢像杂草般插在众人的身后,大地也被鲜血染红,但这依旧无法迟滞士兵们进攻的步伐。 但守军已经没有办法出第二轮的攻击,因为敌军大规模的攻城开始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惊天动地的鼓声,伴随着急促的鼓点,出过三千名的士兵冲向了城头。 攻城的士兵们分为两路,一路由陈到带领,一路由徐盛带领。此外,还有一队骑兵在城们外游弋,随时等待着城门被攻破后杀将进去,给守军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合肥城雄伟的城墙虽然几经修缮,依然掩饰不住上面的坑坑洼洼和经血迹斑斑。 在到、徐盛二人的带领下,刘军的将士向疯了一样城头。如飞蛾扑火,滚烫的金汁、沉重的滚木、锋利的箭矢全都无法阻止刘军进攻的步伐。 无情的落下,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有人爬起,再倒下。 “轰轰”连串巨响,数十人抬着撞木,撞木以铁叶裹其,在飞梯临城时,疯狂的撞击城门,每一下都有沙尘碎石落下,城门摇摇欲坠。 每一次撞击,整个战场,刘军的的欢呼声就山崩海啸一般爆出来! 城外的大纛下,刘和勒马而立,平静的面庞下,众人看不出他的任何心思。 自从在几日前与张勋会晤后,刘和就很异常,勒令全军按兵不动。 显然刘和已经现,他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能够留名青史人物,哪怕是个草包,那也是一个了不得的草包。他一时间有些失策的无力感。 众将虽然猜不出刘和的心思,但却知道,一场大战迟早到来,之所以拖晚了几天,是因为刘和有自己的苦衷。 若是刘军攻城,哪怕是拿下了合肥,也有可能被张勋摘了桃子;可若是按兵不动,粮草却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可是刘和却不能不动。 刘和不比张勋,张勋可以一直拖下去,刘和却不能。攻不下合肥,张勋最多受到了袁术的一顿责骂,但刘和却会失去安身立命的根基。 所以,几日之后,刘和还是动了全军的攻势,现在就比一比谁更技高一筹!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刘和淡淡的注视着城头,嘴角噙着令人难以琢磨的笑容。 …… 刘军动了起来,袁军也没有闲着。 在张鮍的精心策划下,袁军也悄悄地行动了起来。 虽然张勋帐下的精锐损失殆尽,但是张勋还是勋还是从剩下的三千多人中挑选出一千余精壮的士兵,当做一支精兵使用。 三千多的袁军士兵一分为二,一路两千多人由张勋率领,驻守营地,稳固后方;另一路则由张勋族中的家将张庆率领,抬着十几张飞梯,抬着巨大的攻城槌,悄悄地奔向水门。 显然,张勋并不甘心。虽然先前两击凶狠的的下马威,击破了张勋的肝胆,使得他有些畏畏缩缩,但他还是在张鮍的精心策划下,在这一片激烈的战斗中,出了属于自己的无声呐喊。 此时天色晦暗,夜幕将要降临,借着刘军攻城声的掩映,一切悄无声息。 张庆是张家的家生子,虽然武艺、军略都不算精通,但胜在忠诚。 这一战本该是由张勋亲自率领的,但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因此这个重任就交给了张庆。 倒不是对张庆能力的信任,而是此战的关键并不在袁军的身上。 由于刘军的威胁,原来守在水门后的重兵早就一步步的被调遣到了城头,用来防备刘军,剩下了守兵也逐渐被城中的家族换成了家中的私兵。 袁军这次来,主要是是来“接收”水门的,对与拿下此门,张庆信心十足。 “咚!” 一声巨响,攻城槌重重撞击在水门的铁栅栏上,几根手臂粗的铁条顿时被撞弯。门后的守兵们也本惊动了起来。 有内应的拖后腿,守门的军队像生锈的机器一样,“咯吱”“咯吱”的缓慢的运转着。直到袁军的攻城槌撞击在铁栅栏上,守军才彻底反应过来 “放箭!” 在守将的一声令下,上百支锋利的箭矢如暴雨般射向了袁军。 虽然守门的士兵不是丁壮就是大族的家仆,算不上一支精锐,但在守将的指挥下,倒显的有模有样。 但是,尽管城内数百不断向外放箭,但两道铁栅门却成了江东军天然屏障,大部分箭矢都被铁栅栏挡住了。 在张庆的指挥下,袁军迅的分出两支队伍,一支树盾防御,一支搭弓射箭,进行反击。而剩下的人则拉动攻城槌,继续攻门。 攻城槌上绑有数十根绳索,两边各站着数十人,他们拉动绳索,使得攻城槌沿着冰面滑动,在一声声大喊中,攻城槌迅猛地撞向铁栅门。 撞击的效果比刘军撞击城门的效果还要好,只听一声闷响,攻城槌重重撞击在铁栅栏上,手臂粗的铁条进一步变弯。 守将悚然而惊,抬头向城上望去,众多的守兵竟然出工不出力! 守将忍不住心中暗骂,都到什么时候了,这些大族还在拖后腿。 他当然知道大族们往守军中渗水的事情,因为有着他们的贿赂,所以他一直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可好好的守城战打成这样,守将实在无法容忍。倒不是他对周家有多忠心,而是他懂得“覆巢之下无完卵道理”。 他实在不敢把城破之后局面想得太好,袁军的残暴,在下蔡城破之后已经验证了一次,他可不会对袁军太多的奢望。 守将眉头皱成一团,对收取大族贿赂有一些后悔。 但事已至此,守住水门才是是最重要的。可是,望了望众多划水的士兵,他实在不敢抱太多希望。他甚至怀疑,一旦自己亲信下降到一定比例,守兵们很有可能将自己绑住,献给袁军。 守将不知何时出了一头冷汗,他感到,似乎每一个看向自己的士兵,目光中都不含好意。 但他已经顾不上擦拭额上的汗水,立刻回头对一名亲信什长令道:“王岩,你带上一伙士兵,将此地的情况禀报周使君和李都尉!” 却是守将担心城中大族无法无天,派人截杀报信的士兵,因此他多派了几人。 “遵命!” 什长回头一挥手,“跟我来!” 几名士兵迅行动起来,在守将的注视下,马不停蹄地涌下城头。 赶向县寺。 守将轻声叹息,“望还来得及。” 说完,他转过身来,带着两百亲信,冲上了守城的第一线。 第70章 先救哪个 片刻,城头上箭如雨下,拉拽绳索的数十名士兵纷纷中箭倒地。 在盾墙后面指挥攻门战的张庆顿时大怒,高声喝道,“给我用射,狠狠的射!再派一队士兵过去撞门。还有,通知一下内应,该他们行动的时候到了!” 数百名袁军士兵乱箭启齐,如密集的暴雨落在城头。数倍的优势将守兵死死地压制住,使得守将的亲信无法再露头射击。 几十名袁军士兵奔上前,接过绳索,再一次挥动攻城槌撞击铁栅门,第一道铁闸门转瞬将破,守将无奈,只能高声大喊,“用滚木、用礌石!” ‘轰隆!’ 一声巨响,第一道铁栅栏彻底告破,袁军们分成两队,一支继续攻门,一支则将十几张飞梯搭在城墙上,纷纷涌向城头。 守将也不甘放弃,在他的急令下,一时间箭矢如雨,滚木礌石如冰雹一般砸下。 虽然袁军士兵举着盾牌抵挡,但依然被砸得翻滚坠落。不断有士兵中箭受伤,惨叫着从城头摔下。 冰面上已经砸出了不少的冰窟窿,不少袁军士兵跌落水中,凄惨着尖叫着。短短的一炷香内,袁军的死伤不下两百余人,但形式却对守军严重不利, 这时,攻城槌已将铁栅栏彻底砸开,可以侧身钻入,数百余名袁军士兵钻进了豁口,进入了水门洞。 只要再砸开另一道铁栅栏,袁军就可以杀入城中。 这时,只要守将能带这两百余名亲信利用弓弩防守水门,袁军士兵无处藏身,只能成为箭靶子,有极大的可能将袁军堵死在水门洞中。 但是守将不敢。守将相信,只要自己一带人下城,城头立刻就会被士族的内应们拿下,献给敌军。所以,他只能派遣亲信带着一队人马,下城守门。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内忧外患的守军能否守住水门,全看城中的袁援军能否及时赶来。 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 南城城头的争夺战更加激烈。 此时,战斗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城上城下尸骨累累,血流成河。城头上血迹斑斑,城门上更是坑坑洼洼。 攻城的刘军换了一波又一波,死伤足有六七百,而城头的守军损失更重,上千人的减员令守军伤筋动骨。 按理说守军一方应该更具优势,但守军一方以丁壮居多,面对密集箭雨,他们既没有皮甲防御,也不懂得如何防御,加上士气不振,战斗力还不如攻城的流民。 现在,攻守双方已经进入了僵持的阶段,现在就看谁更有耐力。但显然徐盛没有这份耐心。 徐盛奋然提枪大喝,“跟我攻城!” 他长枪一摆,与陈到对视了一眼,向城头飞奔而去。 徐盛目前已在破军营中树立了足够的威信,后面数百士兵见主将亲自上阵,顿时士气高涨,跟着徐盛奋勇争先。 徐盛攀爬在一架飞梯上,一口气奔上七八步。 城头上的滚木、礌石、箭矢像雨点一般向他打来,他却一一闪过。在守军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下子跃上城头。 “杀!” 徐盛大喝一声,勇不可当! 他左手举盾,右手挥动长枪,仿佛化作了一头猛兽,冲入了一群待宰羔羊当中,杀的敌军鬼哭狼嚎,纷纷避让。 徐盛武艺高强,智勇双全。他深知士气可鼓不可泄,在刘军屡攻不利的情况下,他身先士卒,便一定能鼓舞士气。 在他的率领下,麾下的将士无不以一当十,奋勇杀敌。 而城墙的另一侧,白毦兵显然也不甘示弱。 陈到不知何时也跃上了城头,在他的带领下,白毦兵们不甘示弱的冲杀起来,迅的为回来着杀出一片空地。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战,刘军当中的这两位少年豪杰已被周军熟知,二人的悍勇,守军无不畏惧。 此时李骧不在,二人竟然无人能挡,一时间守军节节败退,大批的刘军涌上城头。 罗本知道不妙,若是是不能稍阻刘军的攻势,城头局势恐怕转瞬直下。 他现在就在徐盛的十几不外,但他却没有胆子上前。上一次的攻城战,徐盛给罗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连李骧都没有拿下他,罗本实在没有胆子与之交战。 但此时的局势已经用不得他多想,于是罗本大喝一声,挥起大刀,转身杀向了陈到。 “贼将受死!” 刀光如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斩向陈到。 “来得好!” 自从习练化龙劲后,陈到不但成功破障,对力量运用更是出神入化,武艺大增不说,在交战的同时做到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见到罗本杀了,陈到非但没有被敌将当做软柿子捏的不满和愤懑,有的只是兴奋和激动。 上一次伏击袁军被徐盛抢了风头,这一次他一定要夺得头功。因此,在罗本杀到近前的一瞬间,陈到大喊一声,手中的铁枪如巨蟒般扭动了起来,猛烈的扑向对方。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刀枪相格,巨大的力量震得罗本双臂麻,大刀险些飞出去。 罗本心中大孩,哪里还不知道软柿子没捏成,捏在了钢板上? 罗本心中暗暗叫苦,知道不可力敌,转身便跑。罗本行事倒也果断,但一时的果断救不了他的初始的判断失误。 此时徐盛似乎现了远处的状况,脸上一喜,奋力的挤杀过来,显然认出守军军的主将。 陈到心中大急,哪能让煮熟的鸭子再次飞到徐盛手里,于是大步上前,手一甩,长枪‘噗!’地刺穿了罗本的脖子。 陈到哈哈大笑,做手持枪将敌将挑起,右手却猛的抽出腰间的宝剑,“唰”“唰”几下,涌上来的三四名守兵被接连刺翻,敌兵们吓得纷纷后退。 徐盛晚了一步,一脸郁闷,大喝一声,将怒气全都洒在守兵的身上。 主将已死,而敌军凶猛,周军的防线瞬间动摇了起来。 …… 李骧此时正在与周喁商量事情,哪怕是刘军攻城也放在了一边。 城中大族异动令二人深感不安,周喁甚至有些后悔对各个家族压迫过重。但话又说回来,若不这样做,合肥恐怕还坚持不到现在。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入,他的身上满是血迹,还有不少外翻的伤口,鲜血淋淋。 他顾不上伤势,跪地大喊道,“周使君,李都尉。水门受到了袁军的猛攻,已经岌岌可危了!还请两位大人下令救援!” 李骧脸色大变,如果袁军攻下水门,城内大族恐怕会蜂拥而起,合肥会立刻陷落。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周喁在场,抢先一步问道,“确定是袁军吗?钱途怎么说?他还交代了其他什么吗?” 钱途就是水门的守将,乃是李骧的部下,李骧对他非常了解。不到万分危急,他是不会前来求援的。 “钱军侯没有交代其他,只是让我带了一伙的士兵一同前来。” “那其他的人呢?” 周喁与李骧二人同时色变,忍住高声喝道。 “我等一路上受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在麾下的掩护下,只有属下一人侥幸逃脱!” 二人对视一眼,具是看到了对方眼中愤怒。看来,城内的家族还是下定决心改换阵营了。 “碰!” 周喁猛地一拳击出,狠狠的锤击在案桌,茶具蹦的老高,掉落在地面上,跌得粉碎。 思忖片刻,周喁冷声令道,“是到豫州兵出动的时候了。接下了,就全靠李都尉了。” 孙坚是豫州刺史,周喁也与州刺史,这两个刺史便是二袁相争的产物。 只可惜,这中原南部毕竟是袁术的地盘,袁绍实在有些鞭长莫及。汉末两大阵线的第一次战斗,看样子最后还是公孙、袁、陶一方取得胜利。 周昂偷袭阳城不成,周喁也败于孙坚之手。而眼前,连九江都保住了。但周喁好歹还是从豫州带回了一支豫州兵,这是周喁最后的家底了。 李骧明白眼前的局势,此时已容不得他推辞。怀着周喁的期望,他大吼一声,“必不负使君所望!” 李骧回头令道,“传令豫州兵,整军随我出!” 军队集合后,李骧立刻出,头也不回的带领这支最后的生力军急匆匆的想水门奔去。 只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刚出门不远,李骧就遇到了南城求援的士兵。 “什么?罗本死了!” 这一次大族们倒没有阻拦求援的士兵,反而为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但李骧却没有如大族们所愿,调转方向,赶向南城。大族们的心思,李骧当然知道,他可不是只懂得打仗莽夫。但如何权衡,却很难抉择。 刘军是攻城主力,攻入城中不堪设想;但袁军有城中家族的支持,一旦入城,必将天翻地覆。 饶是李骧智计百出,一时间也手足无措。 就在李骧无计可施之时,又一队人马前来禀报。“禀报都尉,牢狱生暴动了!” “什么?” 李骧眼前一黑,差点跌落马下。外乱未平,内乱又生,他到底该先救哪个? 第71章 分兵 合肥城内,一千三百余名豫州士兵已经重新整装列队完毕,现在,又到了他们披甲上阵的时刻了。 这些士兵无疑是一支生力军,周喁能容忍到现在才将他们放出,实在是不容易。他们无论加入到哪一边的战斗,都足以立刻改变战斗的局势,战局都会生翻天覆地的逆转。 尽管如此,李骧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笑容,他站在城中的街道上,瞻前顾后,进退不得。远方随风飘来的战鼓声、厮杀声、哀嚎声,给李骧的披上了一层不祥的的阴影。 “城内的家族们恐怕是早有预谋了!” 说话的是豫州兵的统领崔涣,官拜沛国中尉,跟随周喁从豫州一路败退到了合肥。 他面色冷峻,目光深邃,遇事不乱的沉静显示着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夫那么简单。也是,能在孙坚的手上带着一千三百余名手下,安稳的逃到合肥,足以显出他令人侧目的一面。 周喁被曹操、袁绍举荐,成为豫州刺史,但由于孙坚的存在,他一直没有机会入主全境。哪怕是有曹操二人鼎力支持,他也就是在曹操的老家沛国勉强站稳了脚跟,而崔涣也就成了周喁的亲信。 此时的李骧没有说话,他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自从周昂偷袭阳城一来,大军屡战不利,能坚持到现在,就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其实从一开始,这场战斗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袁绍、曹操二人再是强大,远在千里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忙。恐怕能帮上,他们也不会去帮,周氏兄弟的唯一作用,恐怕就是阻拦一下袁术如日中天的势头。目的已经达到,周氏兄弟的价值也就利用尽了。 袁术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暴兵的本事却是一流。况且南阳、汝南二郡,放在全天下也是数一数二是大郡,两郡之力可以媲美一州,再加上孙坚手上的大半个豫州,战争的潜力令人恐惧。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周昂二人只是一朵浮云。也怪不得城内的家族们纷纷投向袁术,如果前来攻略合肥的是袁术的亲信,合肥恐怕早就被攻下了。 很显然,城中的这场牢狱暴动就是大族们的杰作,可有些问题李骧却如何也想不通。 如今刘军主攻的南城和袁军主攻的水门同时告急,牢狱暴动生是实在不是时候。若真的是城中的大族在做幕后的推手,牢狱暴动应该被当做潜伏的后手。 若是袁军先入城,暴动当然不需要动;可一旦刘军先入城,暴动就可以成为拖住刘军的障碍。显然,某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是大族中有人暗投了刘和,还是刘和早就在城中埋下伏笔?又或者是大族们的决策失误? 这一系列的疑问令李骧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一刻,他才惊觉,武将就是武将,他实在是没有成为谋士的资质。 李骧感到眼前一片漆黑,面对着这样的困境,的他只能摸索着前进。 崔涣已经现了李骧的走神,笑着打断他的沉默,奇怪的问,“李都尉在想些什么?” 李骧也现现在琢磨这些有些不妥,但既然崔涣问了,他也只好如实相告。 “我在想,城中的大族们在这个时候生暴动,背后是否有什么阴私。” 崔涣笑了笑,不以为意道,“牢狱暴动的背后有什么阴私我不知道,到我知道,这一定也是大族们不想看到的。要现在城内的局势越乱,对于主攻的刘军就越有利!”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骧一下子醒悟了过来。正所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骧沉迷对原因的思索,却没有抛开事物的表面,去看本质。 牢狱暴动为何会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会造成怎样的影响,而周喁一方又如何便不利为有利。 现在在城中混乱,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激战正酣的南城。现在守军们人心惶惶,很有可能被刘军一击而破。而一旦南城被迫,刘军必将率先入城,而城中的众多家族,先前对袁术的诚,算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而水门本来就狭窄难攻,守军虽然少,受到的影响也就小,加上城中大族们尾难顾,恐怕一时也抽不出精力来帮助袁军。 至于牢狱的暴动,因为里面关的全是被城中的家族,只要是不符合大族们的利益,他们是乱不起来的。只要能够及时的镇压,加上大族们的配合,未必不能以最少的兵力将之镇压。 只要能分兵合理,这一千三百余的兵马,很有可能就够用了。 现在,李骧的要人物就是决定好分兵的比例。一共就这么多人,李骧必须确认好钢用在刀刃上。于是便与崔涣商量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远处喊杀声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通红的火光也映亮了合肥上方的半个天空。,远处的斥候奔回来大喊,“城中彻底乱了!” “不能再耽搁了!” 崔涣劝谏道。二人平级,但周喁下令以李骧为主,他自然不好阳奉阴违。现在取得胜利才是关键。 李骧同样脸色凝重,现在到了下定决心的时刻了。 “众将听令!” 李骧大步上前,静静的注视着一排排队列整齐的士兵。士兵们脸色麻木,不见一丝表情,显然一路的败退使他们的士气跌到了最低点。但他们毕竟是百战余生后的精锐,见过了不少大场面,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养精蓄锐,也可堪一战了。 “崔涣听令,你立刻刻率军七百,前去南城,支援守军;宋海听令,你立刻率军四百,前去水门支援;谢翼听令,军队余者有你率领,随本将前去前去镇压暴动!” “末将得令!” 众将轰然应喏。紧接着,数张战鼓敲打起来,激扬振奋的鼓声在合肥城上空回荡。在振奋人心的鼓声中,士兵的眼中开始恢复神采,逐渐露出对对战争的渴望及狂热。 整支军队重新开始整编,一盏茶的功夫,重新集结成三个方阵,旌旗树立,刀枪如林,所有的兵阵列整齐,士气高昂。 在几员大将的带领下,三个方阵四散而开,奔向不同的方向。 …… 合肥城外,刘和在朱涓、刘丰等十几员大将的拥簇下,骑马屹立在大纛之下,注视着合肥高高的城墙。 此时天色渐晚,寒风吹起,袭袭冷意迎面而来,但众将的心中却一片火热。 四个千人的方阵杀气腾腾,阵列在合肥城外,随时等待着攻城。而 合肥的城头上更是一片形势大好,在徐盛。陈到二人的带领下,杀得守军节节败退,使得他们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主公,动总攻吧!” 眼前的局势已经明了,只要大军全部压上,很有可能在一瞬间冲破守军的防线,刘军有希望在天黑前驻进合肥城。 现在,所有的将领都希望能够在这最后一战中搏一份军功。可事情会像众将想象的那样简单吗?周军大将李骧的身影可是一直都没有出现啊? 刘和暗自摇了摇头,若合肥真那么容易一鼓而下,刘军就不用损失那么多兵力了。于是他转头向封旻问道,“先生认为这周喁还有和底牌?” 封旻连忙上前回到,“现在周喁能想到的对策恐怕寥寥无几,唯一能当做底牌的无非是他从沛国带回来的那支豫州兵吧了!” 周喁曾与孙坚争锋于豫州,虽然屡次大败,但他既然能安然的逃到合肥,自然不可能全军覆没。 刘军在攻城的过程中从来没有看到过豫州兵的身影,那这支兵显然是被周喁雪藏了起来,预留当做底牌使用。 只要刘军有心,自然能探查到。 刘和点点头,“这我早就有所预料。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支军队会被周喁用在哪里?” 刘和问的自然是封旻。来自幽州的这群将领,沙场冲杀自然是一把好手,但轮到谋略智计,却令人不敢恭维。 “如今三线失火,难道除了分兵,他们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显然,悄悄进攻水门的袁军早就被刘军现,城中的牢狱暴动,背后也有刘和的推手。 刘和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显然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之所以再问一遍,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吧。 这时,合肥城中突然大亮,通红的火光烧红了城池上方的半边天。 计策奏效了! 刘和大喜,回下令道,“全军出击!” 第72章 伏击 “轰” 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不远处的一座民居,瞬间被烈火吞噬,在熊熊烈焰中坍塌下来,渐渐化作飞舞的烟尘。 看到眼前这一幕,李骧脸色阴沉,一手握着长枪,一手攥紧了拳头,手指捏得白。即使他身后的豫州兵,脸上也充满了愤怒,眼中充满了愕然。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受伤的不仅仅是上场杀敌的战士,还有许许多多手无寸铁的平民。 在这个世家大族把持天下的时代里,平民想要生存就只能依附于世家大族,而世家大族们却弃之如草芥。 “魂淡!” 李骧出身寒门,平民的苦难他感同身受。他之所以拼命的守卫合肥,不仅仅是对周昂的忠诚,还有都城中居民的怜悯。 李骧带人匆匆赶来,却看了眼前的一幕。房屋化作烈焰,平民横死街头,到处充斥着扯火打劫的暴民,痛苦的哀嚎,以及掩藏在暮光下的罪恶。 这一切瞬间激起了他心头的怒火。 “杀!给我杀!趁机作乱者,杀无赦!” 李骧冷笑着指了指那些急匆匆跑来跑去的暴民,凶狠的目光不加掩饰。 “谢翼,所有人分成四组,四位屯长一人带一队人马。其中两队由你负责,一队负责警戒、设卡,一队负责巡逻、猎杀作乱者。至于剩下的两队,随我会一会这幕后的真凶。” 李骧骑马屹立在街头,身形笔直,好以一杆标枪,目光如电,横扫骚乱的街区,匆忙的布置着任务。 顿时,两百多人的豫州兵就动了起来。 而在不远处,躲藏在小巷里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则清晰的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虽然只有二百多人,观其举止行动,应该是精锐。看样子,周喁老贼还是将底牌拿出来了!” 两人俱是平民装束,此时一片混乱,到处是晃动的人影,两人躲在其中毫不起眼。但他们身上散的血腥气,却丝毫都遮掩不住。 其中一位身材消瘦,面容阴鸷的男子观察片刻,忍不住冷笑道,“需不需要我们派人阻拦一下?” 另一位个子矮小,尖嘴猴腮的男子恭敬地问着,显然二人以前者为。 “无妨!我们正好求之不得呢!该死之人已经陷入了死地,哪怕侥幸逃了出来,也要面对李骧的绞杀。而周喁的底牌不可能只有区区的二百多人,其他的兵力显然都被派到了南城和水门。我们的将情况禀告上面,派人前去支援。” “已经准备好了,天黑就可以行动!这些人本来是打算控制局势的,防止形势对上面不利,既然大人打算将这里交给李骧,我们正好来个声东击西!” “那就好!” 面容阴鸷的男子一点头,转身走入了巷中的阴影,猥琐男子紧随其后。合肥城中,夜幕也缓缓降临。 …… 随着天色渐黑,这片街区变得更加混乱。 李骧的一声令下,一队队的士兵开进城中,有的设卡,有的巡逻,有的直奔牢狱。凡是遇到的暴民贼寇,见之则斩,街道附近的混乱被一扫而空,很快恢复了平静。 但李骧率领的这一队却遇到了不少的麻烦,显然是敌对势力给他开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 通往牢狱的道路已被阻塞,到处是熊熊燃烧的大火,以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矢、暗器。时间紧迫,李骧不得不一边另抄近路,一边派人组织救火,行程不可避免的被耽搁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渐渐消失,小半个合肥城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一片混乱。 这时,李骧带着属下,终于赶到了牢狱之前。 “都尉,怎么了?” 军侯谢翼问道。目的地已经到达,李骧却突然驻足不前,显然现了什么。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于自己的属下,李骧没有隐瞒,皱着眉头说。 “可是暴民做乱的事?我们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囚徒,也没有遇到大族的私兵,这应该只是敌军潜伏在城中的奸细作乱。显然城中的家族并没有深入参与,而牢狱又有重兵把守,现在应该还没有失陷!” 谢翼的表情略显轻松。 “但愿吧!” 谢翼说的有道理,但李骧心中的不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于是在嘴上应付了一下。 信使通报牢狱暴动,显然是牢狱受到了攻击,无论是否失陷,都不该这样安静。而附近浓郁的血腥味,时刻刺激着李骧,使他的心中充满了警惕。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鸣钲声突然响起,伴随着的是数十支密集的箭矢,如黑压压的蚂蝗般射向豫州兵。 “敌袭!隐蔽!隐蔽!” 听到这熟悉至极的鸣钲声,李骧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高声大喊,同时手中的长枪舞动起来,仿佛化作无形的巨盾,箭矢还没接近,便已纷纷掉落。 但属下的反应明显慢了一筹,听到李骧的喊声已经躲闪不及。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如骤雨般落下,狠狠地扎在了士兵们的躯体上、手臂上、头颅上……使得这些不明所以的士兵们,一瞬间就到练了一大片,其中就包括李骧的部将谢翼。 这是一根通体由黑铁锻造而成的铁箭,它比普通箭矢略短,沉重,后端且没有箭羽。 按理说,这样一支箭是很难的射准的,可它偏偏准确的穿喉而过,将谢翼一击毙命。在呜呜的气鸣声中,先声而至,武艺精熟的谢翼竟然躲闪不及,惊恐的表情永久的凝固在了脸上,坠马而死。 “谢翼!” 李骧双目赤红,睚眦欲裂! 谢翼是李骧的老部将,从他的亲兵做起,与他同生共死了不知多少次。哪怕是久经战场,磨砺出了钢铁般的意志,李骧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呼! 李骧神情冰冷,心中满是后悔。他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威望和武艺,带着二百多兵士兵,足以镇压这场混乱,没想的冰冷的现实跟他狠狠上了一课。 他横枪立马,冷冷的目光扫射四周,眼中充满了杀意,惊人的煞气不断地从身上涌现出来。 到处尸体,连续数阵的箭雨,覆盖了整个街道,前来的豫州兵损失大半,剩下的人也个个带伤。 “轰隆!” 一声巨响,一张被烟熏火燎后的门闾,“哐当”一声,被一脚踢飞,紧接着牢狱的部分房屋构造也跟着塌陷下来。 牢狱的建筑以砖石、木建为主,选用的木头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禁防潮、防虫、而且耐火。之前这里明显受到过火攻,但是并没有成势,星火燎原。 可随着木头的跌落,焦炭下的火星瞬间点燃,浓浓的黑烟中,散落一地的木头竟然燃起了大火。 “噼里啪啦!” 几根木头的燃烧时的脆响,在众人耳边响起,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整个牢狱都被引燃了。 “呼!” 沉重的风压当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熊熊的大火中走了出来,他长弓后背,长枪如棍,挥圆了横扫而过,所有的障碍一扫而空。 来者身材魁梧,脊梁挺拔,四肢修长有力,气势如山,在火光的照耀下,状若魔神。 “人相!” 李骧声音低沉,目光如电,弯伏着后着后背,如捕食的猎豹,遇到了猛虎,戒备的对峙着。 武将的武功境界是很难通过外表来判断的,但人相期的气势,却宛如黑夜中的明月,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在下赵云,久候足下多时了!” 话音刚落,几十道身影“嗖”“嗖”“嗖”的从暗处窜出,涌现在街头、屋顶、小巷,隐隐隐隐约约围成了一个大圈,将周军围在当中。 这些身影子不仅人数众多,装备着坚弓利弩,而且,一个个都是皮甲、长剑,全副武装,完全不像是他想象中样子。 更加重要的是,这些人身上散着惊人的煞气,每一个人都有着视死如归的气势。 显然这些人都是百战之兵! 李骧神情凝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大汉尚武,出行的士子、商队,身上常配有刀剑,官府对刀剑的管制并不严格。 然而,铠甲弓弩却是官府所禁绝的,连当地的大族都不敢名目张胆的持有,窝藏铠甲弓弩,在大汉形同叛逆! 这些人明显属于刘和的属下,这些装备是从哪来的? 但赵云显然没有心情回答这些问题。虽然他有些手痒,想要与对方过过招,但是他还是谨记自己的要任务。 他刚才被困在牢中,已经被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放箭!” 赵云面冷如铁,长枪一挥,密集的箭矢如骤雨般射了出去, “嗖!”“嗖!”“嗖!”…… 顿时,箭如雨下,彻底的将李骧等人包围其中。 第73章 敌我皆顺 “杀!” 李骧大喝一声,纵马疾驰,长枪舞的密不透风,箭矢还没靠近便已被纷纷拨落,只见寒光闪过,一杆长枪如黑龙出水,夹杂着奔马之势,直刺赵云。 这一枪俨如风雷骤变,数百斤的力量在一刹那间集中爆了出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显然他已经认出了赵云领的身份,打算来一个擒贼先擒王,哪怕对方是人相期的一流猛将,他也无所畏惧! “好!” 赵云喝彩一声,向左微微一闪,气势牵引,使得李骧攻势一变,反转就是一枪。 对手的强悍使得赵云心中微喜。敌将能将数十种变化化繁为简,在一招之间爆出来,并不简单,这种技艺连赵云都有些侧目。 赵云忍不住运转化龙劲,银枪如陀螺般旋转了起来,后先至,猛烈地撞击在对方的兵刃上。 只听“咔嚓”一声,两人相击,火光四射,强大的力量使得赵云连退数步,枪却没有脱手。 枪势顺势一摆,蛇头点地,赵云借力使力,如轻羽般飘出数步之远,而李骧则疾驰而过。 这一回合,显然是李骧取得了胜利,借助马势获得了优势。但他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得意,反而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时,箭雨已经落下,豫州兵中已经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完全就是一副地狱的模样。 刘军已经停止了射击,将战斗的二人围了起来,但却不上前,似乎是担心别人打扰他们的比斗。 随后,“呼啦啦”的一整脚步声从牢狱中传来,紧接着一群披头散,形如难民的囚徒们从牢狱中冲了出来。 这些人步伐散乱,满身血迹,双目赤红,凶如野兽,恶狠狠的盯着李骧,却不敢靠近。 他们是在畏惧! 但直觉告诉李骧,他们畏惧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对面那个气势如龙的敌将。 也不知在牢狱中生了什么,囚徒们对赵云畏若魔神,哪怕是牢房燃起了大火,他们也不敢迈出半步,拥挤在牢口出,逡巡不前。 对此赵云毫不在意,摆了摆枪,将攻势转为守势,封堵住了李骧攻击的所的漏洞,但防守中又有暗藏一种反击之式。 李骧知道今日难以善了,败局几乎已经确定,哪怕是杀死敌将,也不能扭转整体上的失败,但他不甘心! 哪怕失败,他也有让敌人付出应有的代价1 李骧浑身绷紧,呼气急促,像一头蓄势攻击的豹子,目光凌厉的盯着赵云 连胯下的战马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状态,停止了躁动,四肢微屈,蓄势待。 看样子李骧打算一击定胜负,非胜即死! 战场就是这样残酷,根本不可能给你大战几百回合的机会。 刘军士兵们见状,稍微向外退了几步,静静地盯着两人,刘和也不例外。 “杀!” 李骧的胸膛如鼓起的风箱,猛烈的并出揣急的气流,化作闷雷般的巨吼,震得观众的耳朵嗡嗡作响! 蓄积已久的力量骤然爆出来,人马合一,化作了一道沉重的闪电,如天罚降世,压下了赵云。 这一击以力服人,数吨重的冲击力直来直去的冲向赵云,没有繁杂的招式,也不用精妙的角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累赘! 赵云本来就是不战,腿又有上,对上内壮期的猛将,在力量上根本不占优势,如此猛烈的攻击,令他力有不逮。 因此,饶是赵云武艺高强之极,面对这样的一击也不得不慌忙躲避,闪开这一枪。 只见银枪如电,在剧烈的抖动下斜射向李骧身前,而赵云的整身体却斜飞了出去,暂避锋芒。 这时李骧已经纵马赶到,斜劈而下,正劈在赵云的银枪上,‘碰’的一声,火星四溅,银枪瞬间消失。而李骧的长枪却化枪为锤,借着反力,直击赵云的后背。 这一击引来士兵和囚徒们的一片惊呼,此时赵云手无寸铁,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粗大的铁枪如重锤般击向赵云。 “轰!” 沉闷的巨响响起,伴随着骨骼碎裂“咯吱”,血雾腾空,血肉四溅,令人不忍直视。 没有一声长嘶产生,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战马却已轰然倒地,被溅了一身脑浆的李骧也跟着横飞了出去。 局势瞬间逆转,倒地的竟然是李骧! 原来在电光石火之间,赵云力透大地,半截银枪被插入了地面,在李骧的猛击之下,弯成长弓银枪以更快的度击在了迎面而来的马头上,击毙战马的同时令李骧功败垂成! 李骧头昏脑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脑后却受到了猛烈的一击,眼前一黑,彻底昏迷了过去。 赵云单手将敌将拎起,扔到士兵的脚下,然后走到战马倒毙的地方,将银枪拔起,环视一周后,沉声令道,“立刻行动!” 这场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喘几口气的功夫就已经结束了,但其中的惨烈却令人窒息。 赵云浑身破烂,血迹斑斑,衣服头都有烟熏火燎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他身上所向无前的气势,却令人畏惧不已。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晚风吹过,寒冷刺骨,闪烁的火光下,赵云状若魔神。 牢房的火势已经越来愈大,不少囚徒已经被大火烧伤,出痛苦的哀嚎,却不敢冲出。 当赵云转过头来,一个头领模样的老者,才大着胆子走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合肥家族二十七家,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被关进牢狱的这些囚徒,不是一些小家族,就是一些倒霉的商贾,最大的一家赵家倒是合肥城中的望族,可它也是大族们与周喁斗争后被抛弃的牺牲品。 原本他们已经一无所有,要不是赵云及时赶到,他们或许已经被困死在了牢中。 可是如今,他们又多了一条新的选择,那就是投靠刘军! 只要刘和能够入主合肥,他们的家族不但能够起死回生,还有可能做大做强,压倒其他的家族!所以,每一个望向赵云囚徒,眼中都闪烁这炽热的光芒. 赵云思忖了片刻,现哪怕刘和拿下了合肥也需要一些家族的配合,于是点头道,“若是诸位真心投靠,刘侍中自然没有不接纳的道理。但是将来能得到什么样的地位,还要看诸位今日的表现!” 赵云意有所指,众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些,同时也开始琢磨自己手中的筹码。他们看似一无所有了,却依旧拥有一个天大的优势,那就是影响力。 他们不需要召集到大量的兵力反攻周军,帮助刘军入城,人走茶凉,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了。 但他们的影响力却渗透到了合肥城中的各个方面,尤其是守城的丁壮。他们不能是丁壮反戈,却能让他们出工不出力,进而影响到整个防线。 囚徒们面面相觑,眼睛却越来越亮。 赵云微微一笑,知道众人已经想到了投名状,便高呼一声“行动”,带着手下迅的没入黑夜当中,匆匆忙的向县寺方向赶去。 囚徒们这才如梦方醒,赶紧冲出已经燃起大火的牢房,行动起来。 队伍一分为二,一部分救治伤员,一部分也跟着没入黑暗,朝南城方向赶去。 此时夜色深沉,城中的火势也越来越大,要不了多久,整个合肥都将被烈火吞噬! …… 此时水门之处已经混乱不堪,第二道铁栅栏已被敲开,袁军趁势杀入了城中,可惜不等他们扩大优势,前来支援的豫州兵已经赶到,杀了袁军一个措手不及。 袁军的这一千人,本来就是七拼八凑出来的“精锐”,根本不得豫州兵的能征善战,加上久战已疲,伤亡惨重,更本就不堪一击。 加上城头的守军开始射起了火箭,预备在在水门洞旁的燃烧物被点燃,大火瞬间再袁军当中蔓延开来,伙食汹涌,浓烟弥漫,袁军不得不又退了出去。 所幸因为烟火的阻隔,守军也不便追击,大部分士兵及时逃生,只有已经倒霉的家伙身上的衣物被大火引燃,只能跳进冰洞中逃生。 口上已混乱不堪,二十余艘大船被点燃,大火在漕河上蔓延,烈火汹涌,浓烟弥漫,整个河面成了火的海洋。 剩余的数百名士兵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水门之外,每一个都丢盔卸甲,狼狈异常,心有余悸的望水门,进退不得。 张庆并不甘心失败,强令士兵们集合,再次动一轮攻击。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没有士兵愿意上去送死,不少性急的士兵在他人的鼓动之下,竟然与主将争执了起来。 眼看一场大乱就在眼前,水门的上头竟然乱了起来,连水门之后也传来了阵阵厮杀声。 张庆见状大喜,急士兵集合,高声喊道,“城中的家族响应我军了,与我拿下合肥!” 见到有便宜可占,士兵们也不在推脱,嗷嗷叫的杀向水门。 好事成双,远处的斥候疾奔来,大声喊道,“禀报统领,将军又派了一千人前来支援!” 张庆大喜,忍不住叹道,“天意如此,主公大事成矣!” 第74章 袁军落幕 袁军当中也不是没有明白人,面对张庆的得意猖狂,张庆的副将黄岐忍不住上前劝道,“张司马,如今是关键时期,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小心什么?”张庆睥睨了黄岐一眼,不屑的反驳道。 张庆早就对黄岐不满了,但对方毕竟是张勋的亲卫出身,哪怕他是张氏的家将,也不能不给对方几分面子。 黄岐此人名为副将,实为监军。显然,张勋对第一次领军作战的张庆,也并不是像表面上的那么放心。 这令张庆的心中很不舒服,可这是是张庆第一次独掌大权,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他又岂会容忍的了别人的指手画脚? 现在抓住了机会,他不介意然让对方丢几分面子,由是哈哈大笑道,“援军即将来到,亲兵随我前去迎接,其他人继续攻城!” 说完也不搭理黄岐,自顾自的迎上援军。 这时,远处的援军已在斥候的带领下继续疾奔来,将众人团团围住,为之人大声令道,“我乃校尉新任命的攻城主将,前任主将何在,还不前来接见!” 听对方的命令,张庆心中忍不住“咯噔”跳了一下,这根本不是什么援军! 张勋喜欢麾下大将称自己为主公,而且新的主将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注视着对方陌生的面孔,张庆心中寒意大盛,示意自己一名亲卫向前搭话,自己却悄悄的向后退去。 张庆的这名亲信也是机灵人,早就现了其中的不妥,但是在主将的示意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抱拳道,“在下乃是张庆司马的亲兵什长张三,奉司马之命前来接待将军,请问这位将军贵姓?” 为之人,高大雄壮,肤色黝黑,浑身煞气腾腾,配合满脸的横肉,以及凶恶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善茬,可他却努力做出一副和善的模样,尽量的降低音量说:“我姓桓,刚刚被提拔,有什么事将军队集合起来一块说!” “呵呵,现在正在攻城,集合军队需要张司马的命令,我这就去请示张司马……” 这名什长见势不妙,也顾不得继续拖延时间,随便找了借口,把拔足欲跑。可惜黑脸大汉在这里等着呢,那会让他逃出掌心? 张庆的亲兵什长还没跑多少不,一股巨力已经从身后撞击而来。 此时他立足不稳,“扑通”一声便被撞飞了出去,腾云驾雾般飞出好几步远。连翻了好几个骨碌,这名可怜的什长才出一声杀猪般的尖叫,“我不是张庆!我不是张庆!张庆在那里,他在那里!” 什长的尖叫吓坏了张庆,此时他已经悄悄的退到了好几丈外,听到什长的尖叫,再也顾不得隐藏。他连吃奶的力气也拿了出来,像被捕食的兔子一般,红着眼睛窜了出去。 黑脸的大汉早就现了鬼鬼祟祟的张庆,只是吃不准这个人跟搭话之人谁才是主将。如今真相大白,再无疑问,抡刀便向张庆后颈砍去。 黑脸大汉大步上前,步子迈得又大又急,没几步便追上了敌将,张庆抽剑迎敌,哪里是是敌人的对手? 大汉一刀将张庆的佩剑磕飞,反手一刀从后面斜杀而至,张庆连惨叫声也没有喊出,人头便被劈出一丈多远。 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鲜血,黑亮大汉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张庆的髻,将他的头颅提起,狠狠吐了口唾沫道,“枉我桓彪还以为对手是个好汉,没想到遇到了一个软蛋!就这点本事是怎么当上一部司马的?” 原来来军正是桓彪率领的刘军,想来也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张勋的那点计谋想被攻破还不简单? 在桓彪杀死张庆的同时,刘军的士兵也动起了手,只见寒光阵阵,鲜血四溅,几声惨叫之后,四周很快恢复了平静。 张庆的几名亲卫被来人就少,面对的又是来自幽州的虎狼之士,转眼间就被杀了个干净。 敌将的人头已经到手,桓彪也不再磨叽,一挥手道,“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一声声呐喊之中,刘军士气大涨。千余刘军军跟着桓彪,带着张庆的人头向水门疾奔去,不多时便杀到了城前。 此时周军、袁军、豫州兵以及大族的私兵正杀作一团。眼见袁军就要杀进合肥,再次遭到了敌人的意外袭击,措手不及之下,士气大跌。“张庆意思,投降不杀”此起彼伏,腹背受敌的袁军很快溃散开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无论是守城一方的周军和豫州兵,还是投靠袁术的大族私兵,全都懵了! 见到袁军溃散,大族的私兵们一声大叫,四散开逃命去了。而守军一方却有些手无足措,不知是追杀这些私兵,还是继续绞杀残敌。而这时刘军已在桓彪的带领下杀将进来,一场大战再次降临。 …… 黄岐带领着十几名士兵向北逃去,大致逃出十几里,他便现了不对,一支黑压压的军队迎面而来,一支支的火把化作了一条火龙,迎头撞向了溃逃的袁军。 什么情况?难道是刘军安排的伏兵,专门伏杀袁军的漏网之鱼?冷汗从黄岐额头慢慢流下,黄岐不由得心生恐惧,两腿都开始打颤,一时间进退不能。 “黄副将,来的是自己人!” 随行的士兵当中,有一名是斥候,眼睛尖的很,如此昏暗的视线中也看清了对方的旗帜,于是惊喜的大声喊道。 黄岐这一夜可谓是数历喜噩变化,面对突然地喜讯,一时间根本难以置信。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十几名士兵焦急的望着他。不要说黄岐,连这些普通的士兵也有些不跟相信。 但现在逃跑也来不及了。且不说他们又累又饿,对面军中可是有骑兵,两条腿的还能跑过四条腿的不成?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上去看看了!” 黄岐没好气的道。现在是进退不能,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这时对面军队的斥候已经赶了过来,听说他们是溃散的袁兵,不由得脸色大变,一边派人骑兵赶回军中禀报,一边出人带他们前去见主将。 黄岐带着十几人,胆战心惊的来到“袁军”主将之前。对方的脸色阴沉,一点没有面对对袍泽的亲热,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问,但黄岐不当没有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 真的是自己人! 身为张勋的亲兵,几乎所有的高中层将领,他都认识,这员将校虽然他不熟悉,但却见过几面。 如今刚脱离陷阱,他也顾不上摆主公亲信的架子,将今日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这位将校闻言脸色大变,“你说张司马等人全军覆没了!” “没错!”虽然黄岐在桓彪杀死张庆之前就跑了,他却料定了袁军的结局,因此一口坚定的回应道。 黄岐是张勋的亲兵,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死在兵败中,反而带人逃了出来,询问的将领不想过问,这一切自有张勋决断 “司马,怎么办?”几名将领焦虑地望着主将。 这位主将先是下令大军停止前进,焦躁不安地来回踱了几步。最后,他一咬牙下令道:“立刻后撤!退回大营。” 几名将领大惊,“司马,合肥不管了吗?主公哪里怎么交代?” “管个屁,老子自己都保不住了!”主将恼羞成怒,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粗口。他率领的都是一群辅兵,杂兵中的杂兵,带这样的军队去攻城,不是以卵击石是什么! 军令很快的传达了下去,很快,袁军援军开始掉头,向北方疾奔去,连阵列都不管了,仓皇逃命而去。 而此时的水门之外,牙门将桓彪正持刀而立,冷冷的注视着水门之战。今晚无论能否攻下这里,合肥城市破定了! 但是桓彪还是迫切的希望能够攻破水门,破城的功正在向他遥遥招手,他又怎么能忍受的了这份诱惑? “将军,袁军又来了一支援军,如今正在逃跑,是否需要派人追击?”有斥候现了袁军的动态,从远处跑来大声禀报。 “跑就跑了,一群废物,拿下也没有什么功劳!”桓彪心中暗自冷笑,表面却呵斥道,“都是盟军,追什么追?” 转过头来,桓彪一脸狞笑,厉声喝道:“擂鼓,进攻!” ‘咚!咚!咚!’ 江水门前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在桓彪的身先士卒下,掠阵的数百名士兵像疯了一样冲向水门,时间箭矢如雨,巨石横飞,守军被杀的节节后退。 急促的鸣钲之声响起,这是守军收兵的命令,接连数阵的厮杀令守军损失惨重,城内的大火令守军人心惶惶,不得不下令收兵,向县寺退去。 守军如潮水一般退下,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最晚攻城的桓彪竟然率先攻入了合肥,水门处一片欢腾。 合肥弹指可下,这同时也预示着,张勋一方所代表的袁军彻底的退出了争夺合肥的舞台。 第75章 大局已定 很快,张庆所率袁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便传回了大营,连带着还有一千连敌人影子都没摸到的援军。 这一消息到没有给营中留守的军队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因为袁军的士气已经降无可降! 对于一支敌人不来,随时都有可能自行溃散的军队,只要袁术的这杆大旗还在,这点挫败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唯一受到影响的恐怕只有大军的主将张勋了。 此时,营地大帐内,张勋心烦意乱,背着手来回踱步。短短几天内,他的军队死伤已达三千多人,令他震怒异常。 要知道,这可是他麾下最精锐的一部分,没有了他们,他以后再袁军之中的地位恐怕会极具下降。 这还不是最令他愤怒的,军队没了,还可以再招,在练,袁术帐下最不缺的就是军队,只要他还简在帝心,区区几千的军队召之即来。信任若是没了,他的前途可是全没了! 现在他所担心的不是如何去向主公解释这个伤亡,而是害怕失去袁术的信任。 当时他可是拍着胸脯向袁术保证,能先刘和一步拿下合肥,甚至因此立下了军令状。袁术这才撕毁了与刘和协议,令他前来抢夺果实,没想到却让他搞砸了! 虽然以袁术对他的宠信,袁术对他不会有什么过重的责罚,但他免不了会受到陈纪等人的攻责,以后想要出头,段时间内是做不到了。 要知道,袁术帐下的武将势力也不是铁板一块,蛋糕就这么大,这么好的机会,其他势力是不会放弃的。 就在张勋苦恼不已之际,门外传来了张鮍的声音,“主公,我可以进来吗?” 对于计划的失败,张鮍感到既在预料当中,又在预料之外。 对此,他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还是匆匆赶来,帮助张勋分忧解难。 “先生快进!” 一道嘶哑是声音从帐内传来,有些急促,显然张勋此时恼火异常。 张鮍快步走进帐内,躬身行了一礼道,“鮍拜见主公!” 张勋停止走动,找了个地方坐下,摆了摆手道,“先生也坐吧!” 张勋如今才三十多岁,又是武将,按理说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现在却有些萎靡不振,显然这段时间的打击令他受伤不浅。同时也证明,这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 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啊!张鮍忍不住暗中叹道。 “事已至此,先生可有何对策?” 张勋如今已经绝了拿下合肥的念头,现在只想着如何保全自身,话语中的急促与殷切的目光全都诠释着这一点 张鮍苦笑道,“不知主公想要达到哪一步?” “能保留自己的军权最好,实在不行也要保留自己的官职。” 听到张勋现在还做着白日梦,张鮍顿时有些无语,袁术就是对他再宠信,也得顾着其他将领的意见吧! 摊上这样的主公,张鮍真有些无奈,但他也只能尽可能的履行自己身为谋士的职责。 “保留军权根本不可能,就算后将军愿意,其他的将领也会极力反对。但想要保留官职倒还有那么几分可能。” “哦,不知该如何去做?” 张勋顿时来了兴趣。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主公如今可做的有三点。” 张鮍整理了一下措辞,顿了顿开口道,“先,主公要派人前去与刘和修复关系,他若能向后将军进言,分润给主公一点功劳最好,这样可以堵住他人的嘴。哪怕做不到,也得让他保证不说主公的坏话。” “主公放心,只要刘和以后还想再后将军的治下混,就不敢肆意妄为,得罪主公。” 见张勋欲言又止,知道他的担心,直接打消了他的担心。 “第二,主公立刻带军南下,带兵阻击周昕。周喁败局已定,丹杨太守周昕必然会带军北上接应他的两个弟弟。主公也不需接战,只要做做样子就可以了,到时九江战局的大胜就有了主公的一分功劳,谁也不能抹杀。” “第三,主公上书后将军,将刘勋的合肥家族的人才推荐给主公。这样既是一份功劳,也可在未来给主公添一份臂助。” 张勋默然,他有些难以接受,别的他都可以接受,唯独向刘和低头,他做不到。 张鮍也知道张勋的为难,但第一条是最重要的一条,以后的刘和会成为袁术依仗的臂助,实际上的盟友,他的一句好话顶别人的十句坏话。 张勋也知道张鮍的良苦用心,只是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但面子永远也比不上利益重要,于是苦涩地笑道,“难道、难道只能如此吗?” “所以我特来劝说主公!” 张鮍缓缓的点了点头,“主公大可不必争一时得失。只要保住了权势,主公以后有的是机会报复回来!” 张勋低头沉思片刻,又注视着张鮍道,“想必是你已经有了计策了吧?” 张鮍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劝道,“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减轻主公的责罚!” 张勋负手走出营帐,凝望着远处苍茫的夜色,云星横空,良久,他叹息道,“既然如此,那就传令吧!” …… 李骧走后,周喁便匆匆赶去伤兵营,安抚受伤的士卒。 临时的营地中到处都是身负重伤的士卒,低声**声,不断入耳,冲鼻血腥气,令这位文官出身的主将不禁皱起来眉头。 “好生安置这些伤员,能救治的莫要放弃。” 临走之前,周喁转过身来,对着陪着自己行了一路的医官说着。 “请使君放心,卑职已经吩咐营中的医匠,让他们取来最好的金疮药,为这些士卒进行救治。” 有着表现的机会,医官当然的抓紧了。 周喁点了点头,现在急需回去。虽然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但他还不能休息,他得思考一番接下来该做出何等决定。 “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今大势已去,二兄也该下定决心了!” 出了营地,骑上马匹,虽然疲惫欲死,周喁还是逼着自己不断地思考着问题。 “已经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周喁从思绪中回转过来,抬头看去,已经到了县寺门口。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喧闹声从远处隐隐传来,火光映亮了小半个城池,合肥城内更加混乱了。 “李骧是怎么办事的?” 城中的乱象,却让他猛的皱起了眉,更令他皱眉道是上百名豫州兵整整齐齐的列阵在县寺之前,为的竟是已经赶去南城的崔涣。 “我不是让你们听从李都尉的安排吗?怎么都跑到了这里!” 周喁脸色阴沉着,很是难看。 昏暗的火光下,崔涣笔直如枪,身上的气势如潜龙在渊,若隐若现,又似沉静的火山,随时喷薄欲出。而他的神色非常平静,面对周喁责问,不置一词。 周喁看了他一眼,先没有吱声,下了马匹,在门前顿了一下,似乎是叹息了一声,自顾自的走进书房。 他在坐榻上坐下,慢喝完了一杯茶,才说了声,“让崔中尉进来。” “是!”侍立一旁的仆从听到命令后,立刻出去传达着。 “末将崔涣,拜见主公!”片刻后,崔涣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一切听从李骧的指挥吗,怎么你自己一人带着一屯的士兵回来了!” 周喁注视着崔涣沉声问道,“说吧!你跟随我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你的秉性我也了解,不会对我的命令阴奉阳违的。” 被周喁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哪怕是久经战阵,崔涣的头皮还是忍不住麻,他一咬牙,还是镇定地说出了实情。 “这一切都是我和李都尉暗地里商量好的,我们认为、认为……” “认为什么?”周喁挺直了腰板,冷冷问着,他心中已经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认为大势已去,我等绝对撑不过今晚!李将军已经心存死志,愿以死报答周太守的救命与知遇之恩,给我创造带您安全出城的机会!” 崔涣声音低沉,似乎对没有与李骧同生共死有些羞愧。 “逃走?” “哐当”一声,周喁手上的茶杯掉落在了地上,跌碎成好几片,茶水溅了他一身。 周喁犹自不觉,满腔苍凉的问道,“我们都坚守了大半个月,你们商量的结果就是逃走!” 见到周喁的失态,侍立一旁的仆从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上前收拾一下好,还是赶紧退下好。 看到仆从小心翼翼的模样,周喁转过身,随意的挥挥手,“你先退下吧,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不得入内。” “诺!”仆从不顾头上一层冷汗,得到命令后,小心翼翼退出房间,将门关好。 这时,房内只余二人,还有一根“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油灯,安静的气氛使得周喁陷入了沉思。 “自从担任着豫州刺史以来,自己连战连败,最后竟然被孙坚打出了豫州。后来自己自告奋勇要替二兄守卫后方,二兄还没来,自己又要灰溜溜的撤走吗?” 浓重的挫败感使他心中翻滚,此时他内心里,只是说不尽悲哀。 “二兄啊二兄,明明已经败了,你为什么还不承认,还不退走啊!” 一屁股坐在坐榻上,周喁心中愧疚感越来越深,可想到自己家中的妻子,想到自己已经给二兄争取的那么多天,他眸中的坚持渐渐消失,叹了口气,“那就撤吧!” 第76章 入主合肥 此时夜色深沉,县寺闾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而府中的火光下却是刀光剑影,喊杀骤起。 正在书房内商议事情的周喁二人被惊动,方要从房间里抢出,一个满身带着血的士兵已经扑了进来,“两位大人,快走,敌人杀来了。” “怎么可能,哪怕城防被攻破了,敌军也不可能立刻杀到这里?” “是城内的大族,他们要高呼着着活禽使君,想要献给刘军!” 这时,虽然在书房里,依旧能听见闾门附近厮杀的声音。 周喁立刻懵了。这时有一队骑兵赶来,只有十几个人,其中既有豫州兵,也有周家的私兵,显然来见周喁之前,崔涣已经做好了安排。 “主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应该是刘军攻破城池了,大族们想要讨好刘和,方来捉拿主公的。事起突然,他们应该没有做好完善的准备,我们直接走前门,说不定能杀出去!” 崔涣反应很快,立刻走出来应对。周喁已经乱了方寸,只好嘶声大喊道,“走!” 之所以走前门,是因为大族们肯定在后门做好了伏击,冒然前去很可能能够吃大亏。 既然如此,还不如硬闯前门,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好歹前门还有豫州兵的一百精锐。 骑兵的及时赶来,果然杀了大族私兵们一个措手不及。 “杀!” 崔涣狂吼一声,杀进了敌军队伍,他如猛虎突入羊群,长枪飞舞,仿佛疾风扫落叶,所过之处人头翻滚,断臂横飞,血雾弥漫夜空。 在他的带领下,十几名骑兵无不以一当十,而上百名豫州兵紧随其后,整支队伍所向披靡,勇不可挡。 只半盏茶的功夫,几十名大族私兵便被崔焕及其属下杀死,空气中血腥刺鼻,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连血肉和兵器混在一起,异常的血腥恐怖。 但此时蜂拥而来的私兵们却誓死不退,宛若赌输了的赌徒,对于周军的凶猛,视若无睹。每一个人都红着眼睛拼命地簇拥了上来,奋不顾身。 周喁一方虽然精锐,大族一方却是人多,全都拥挤在府前,使得周喁进退不能,双方一时处于胶着。 崔涣高声喝道,“主公跟紧,我等必为您杀出一条血路,随后屏蔽后方。” 听了这话,周喁慌乱的脸上突然镇定了下来,就咬着牙,拼命的鞭策战马,奔驰而出。 私兵们似乎现了周喁的身份,一下子围堵了上来,而这时崔涣正在前方开路,身边的骑兵们却纷纷落马,于是周喁猛地出佩剑,出一声嘶叫,就如一只头狼临死前的困兽尤斗呼唤,“悔不当初将大族们赶紧杀绝,才有今日之难!” 见到私兵们堵塞了周喁的逃生之路,领潘芳不由仰天长笑,充满了杀伐之意,突又收了笑声,冷哼的说着,“这不是周使君吗?前一阵不是闹腾的挺欢的吗?现在怎么老实了!” 周喁对大族们的压制令他们深恶痛绝,不知要多少家族遭到了周喁的毒手,作为他们的代表,潘芳恨不得食之肉,寝之皮! 潘芳高举长刀,刀光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大笑,“就让我今夜送周使君归天!” 猛夹马腹,朝周喁冲去,私兵们纷纷避让。 崔涣趁机掉转过马头,策马相迎。只听“哐当”一声,刀枪相击,寒光中刺啦着火花,两人各自一震,交错而过。 众目睽睽之中,潘芳“扑通”一声,坠落马下,周边嘈杂声一滞留,崔涣也提着长枪呆住了。 赢得有些慕名奇妙! “射箭!”一声大喝从远处传来,崔涣一下子清醒过来。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如骤雨般落下,狠狠地扎在了私兵们的身上,私兵们背后受袭,躲闪不及,一瞬间就到练了一大片。数十支箭接连几番落下,周喁等人前方的人墙一下子就稀疏了起来。 瞅了瞅潘芳脖子上透颈而过的铁箭,崔涣心中大喜,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暗中相助,他却知道机不可失, “呔!敢有阻拦者杀无赦!”崔涣纵马狂奔,大笑一声,长枪连连刺出,带着一蓬蓬鲜血,刺倒一个个敌人。 在敌群当中,长枪所到,无人匹敌,后面的近百名士兵,更是铁流一样,杀了上去,一时间,满是刀兵相交的声音。 “杀!”天地一片寒光,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就在这短短瞬间,整个战阵已被杀透。 回复黑暗时,这几十人已经杀出重围,崔涣已经顾不得还在陷在敌阵中的余众,大喝一声,“主公走!” 在箭雨的掩护下,周喁的队伍化作一道黑色的铁流,奔驰而去。 就在这时,喊杀声渐平,原本的县寺门口,围绕着残敌砍杀的私兵有些面面相觑,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愤怒而懊悔的喊声,“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追击!” 话音未落,一员大将跃马而出,带着数名亲信朝前方追去,私兵们这方醒悟过来,纷纷丢下手下的残敌,追随而去。 不想周军余众不知死活,拼命的纠缠着众人,用刀剑,用拳脚,用口咬,甚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望敌人的枪头上撞!演绎着一曲曲的慷慨悲歌! 可惜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他们最多只是拦下了一小部分的敌人,大部分敌人还是追赶周喁而去, 饶是如此,这一小批余众也很快被砍成了肉泥。但死绝之前,他们还是看到了期待的一幕。 追赶周喁的武将只奔出了一二百米,就猛的勒住了战马,停了下来。 寂静无声的前方,昏暗不明的火光下,突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随后一道血甲银枪的伟岸身影拦在来了街道中央,其后跟着一批黑色的身影。 在关键时刻,赵云带着黑衣卫堵住了这条追击之路。 这时有私兵打着火把走上前来,借着昏暗的光线,对面的武将的脸上有些迷惑,随即神色大变,“咦?你是李骧!” 这为武将当然不认得赵云,但他身后那个被捆住双臂的身影,化成了灰他也认得! 赵云却没有搭理对方,“嗡”的一声,抖动了手中的银枪,化作了一道银色的寒光,只听“铮、铮、铮”几声,李骧身上的绳子已被割成了数段。 李骧脱困而出,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我趁乱逃走!” 李骧对赵云的感觉很复杂,既有合肥陷落的怨恨,也有对其高武艺的钦佩。 赵云并不答话,只是扫视了对面的敌将一眼,好像在看一具尸体,淡淡的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随我杀敌,帮周使君断后;要么自己偷偷溜走,让周使君替你吸引火力!” 李骧不由得咬牙切齿,同时又有些无奈,他要逃命,以他的武艺早就跑了,哪里还会还会被赵云生擒? 对面的武将被赵云的目光看得毛,直觉不是敌人的对手。但是,家族的前途就在周喁的身上,绝不能丢弃,当下咬着牙,拔出了剑,只见一声呐喊,就冲了上去。 “活捉周喁赏金三十!” 如此奖赏,军心振奋,在武将的带领下,私兵们疯了一般冲了上去! 只听“噗噗”之声不绝,一片惊天动地厮杀之后,就只听到黑衣卫脚步踩在废墟上出的咯吱声,再无半点人声。 …… 初平三年一月末,张勋南下,周喁出逃,李骧被俘,大族投降,一场争夺合肥的大战最重以刘军的胜利得以告终。 这一战,张勋折损了三千精锐,刘军也有数千的伤亡。当然,其中的损失以流民为主,但饶是如此,也有近两千的精锐折损,加上白毦、破军二营的补充,才没有伤筋动骨。 损失最重的还是周喁一方,正兵损失过半不说,郡南各县援助的丁壮和城内组织的丁壮伤亡过三千,使得整个合肥城笼罩在凄风惨雨的哀伤之中。 但也就是这样的一场恶战,使得刘和得以牢牢地控制了整个军队,并在幽州之外,取得了自己的第一块立足之地。 第二天合肥城门大开,赵家的族长赵翰,也就是赵云等人昨夜所救的狱中老者,带领着合肥城中的其他家族代表,恭恭敬敬的出城迎接刘和。 城外,赵翰等人跪地行礼,恭敬的请罪道,“罪人赵翰(……),不识天数,屡抗朝廷大军,实在是罪该万死!” 刘和连忙上前,异常诚恳的说道,“长者困于牢狱,连脱身都不能,何来的罪过?长者能在脱身之后助大军攻破南城,足以证明对朝廷的忠心,日后合肥的治理可离不开汝等的帮助!” 旁边一心想要投靠袁术的家族代表们忍不住面红耳赤,刘和却视若不见。 以后想将合肥纳入掌控,势必会得罪既得利益者,与他们的冲突不可避免,但又离不开当地家族的支持,这就需要刘和打压一部分,拉拢一部分。 既然如此,刘和又已经选择了所要拉拢的对象,又何必需要顾忌其他人的感受? 在众人的拥簇下走向合肥,刘和龙骧虎步,意气风,望着血迹斑斑的城头,忍不住豪情万丈!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第一卷结束) ps:剑手第一次写书,难免会有各种不足,在下一卷中会努力改进。 尽请期待第二卷——淮南英雄说春秋。 第7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初平三年,二月初的一个中午。 合肥城西的肥水码头,来了一队骑兵,黑衣玄甲,持弓挎刀,举手投足之间散着惊人的煞气,一看便知是军中一等一的精锐。 为之人是一名丰清俊朗的青年,年约二十,头上却没有带冠,只以青色帻巾裹头。 青年身穿白色深衣,腰间悬挂着银印青绶,气度雍容,前额隐隐透出一股青气,贵不可言。 此人正是刘和。 正所谓“过了惊蛰节,春耕不停歇”,现在惊蛰已过,这春耕就成了重中之重。加上合肥平定之后,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等着刘和去做,所以刘和忙得晕头转向,数天都不得安宁,比打了一个月的仗都要累。 像难民的安置,荒地的开,耕具的打造,耕牛的购买等等事宜,每一样都需要刘和去亲自拍板的,而像合肥城内烧毁房屋的重建,投向袁术的家族,军队的整顿、抚恤、安置等问题则需要刘和亲自处理。这都关乎着刘和势力的未来展,参与的人员只能是刘和自身及其亲信。 所以今天刘和便起了个大早,忙碌着所有的事情。但是,在接到一封来幽州的书信后,刘和便丢下一切,带着着一队黑衣卫急匆匆的赶到了肥水码头。 因为,去信久时的幽州来人了! 虽然现在惊蛰已经,天气回暖,但是迎面的春风中却夹杂着丝丝的寒意。 刘和忙了一上午,又马不停蹄的赶了一段长路,使得额头、脸上都是汗涔涔的。 寒风拂过,一片凉意。 秦汉以来,每任朝廷都非常注重道路的修建,宽阔的官道遍布郡国,使得整个天下四通八达。 无论秦汉,道路的修建都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前汉设立驿站以来,官道的修筑更是被提上了日程。 刘和一路来的路上,走的就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官道,而官道两侧则是大片的正在休整的田地。 远远地可以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佃农、私奴穿着粗褐穷裤,挥洒着汗水在其间劳作。 看到这一幕,刘和忍不住蹙着眉头。 今年天气回暖的有点晚,虽然给了刘和一点垦荒开田的时间,但新开出的生田,夏收之后能有多少收成,他是不敢有太多指望的。 现在他只能期望,收上来的粮食能够勉强供应合肥一地所有军民的需求就好。 所幸现在寿春已下,连整个九江都平定了下来,笼罩早江淮数十县上空的战争阴云终于散去,所有民众的活动得以正常进行。 合肥平定之后,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寿春,周昂彻底绝了继续念头,立刻弃城而逃,不知所终。 整个九江立刻落入了袁术的手心,九江东南各县更是传檄而定。 于是,整个合肥迅焕出勃勃生机,巢湖与肥水边上的,这两个一南一北的中转码头,很快的忙碌了起来。 此时才过日中不久,位于北部的肥水码头附近,路上车水马龙、行人众多。 有春游踏郊的士子,行色匆匆的商贾,也有担水送食,搬物运货的黑衣黔。因为周袁之争方定,逃兵遍野,匪寇四起,行人多随身佩戴短刀、长剑。 刘和偏转马头,给一辆对面行来的牛车让开道路。 车内坐着一位高冠博带的老年儒生,衣冠整齐,端庄儒雅地坐着,旁边是两个俏丽可爱的少女,一个刚刚及笄,一个则稍小几岁,皆是豆蔻年华。 两边交错时,小姑娘掀开窗帘,好奇地看了看刘和,萌萌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 小姑娘肤白如玉,姿容俏丽,如粉雕玉琢,浮翠流丹。乌黑的长梳成两根辫子,又圈成双环,甚是可爱,一蹙一笑中充满着童气。 刘和还了她一个笑脸,小姑娘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点也不注意姑娘家的端庄淑雅。 她就像一只火烧了尾巴的兔子,哪怕是关在车厢里也不安稳,似乎被关的久了,急不可耐的趴在窗口上,东张西望的瞅着外景。 她的阿姊似乎有些着恼,一把将她揪了回去,在窗帘落下的一瞬间,美人乍现。 少女肤如白玉,淡雅胜兰,明媚的阳光下,春风拂过她的云鬓梢,使得纤指微动,点在香腮,掠过肩头,青丝飞扬。 仿佛是春风摇动了画上的美人,吹动了一池春水。 少女束淡妆,碧钗斜插,抬手间映颜如月,顾盼生辉。 似乎感觉到刘和注视的目光,她不由得柳眉低垂,好似在脸上敷了薄薄一层红妆,娇不胜收。面赛芙蓉一朵,唇色朱樱一点,春光下更显得她娇媚动人。 奈何花易谢,雾易失,梦易逝,云易散,帘幕落下,美人不见。 望着擦肩而过牛车,刘和一时痴了。 拉车的牛身上以及车轮、车身上都满是尘土,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走的路不近,这老者大约是从邻郡而来,带着后辈往城中访友去的。 望着远去的牛车,刘和的心中空留了些许遗憾,只可惜春风依旧,美人不见,不知她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刘和殊不知,他的一脸痴羡已经被一对滴溜溜的大眼睛瞧在了眼里,引来了一句“呆子”的评价。 小姑娘放下再次悄悄撩起一脚的窗帘,犹如偷吃了蜂蜜的小鹿,颠着头上的两根小辫子,欢快的叫着,“阿姊,快看,又有一个呆子在看你!” “你瞎说什么!”红云爬过香腮,少女一时有些恼羞成怒。 少女猛地扑在小姑娘的身上,纤纤玉指挠在她的周身各处,“叫你瞎说!叫你瞎说!……” “咯、咯、咯……”小姑娘招架不住,被挠的咯咯乱笑,只得缴械投降。只是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深仇旧怨,坚决不住手。 小姑娘实在抗不住了,只好向老者求救,一边附身爬到老者的怀里,一边尖声叫道,“阿翁救我,阿姊杀人灭口了!” 老者看起来至少有五六十岁,这样的年纪做两人的祖父都绰绰有余了,竟然是两个女孩的父亲! 看起来是因为老来得女的原因,老者对两个女孩很是放纵,哪怕是将牛车摇动的晃晃荡荡的,似乎有倾覆的迹象,都不置一词。 见到小女过来求救了,才顺势用右臂将小女楼在怀里,左手捋了捋颌下的三寸短须,笑呵呵的道,“阿莹,霜儿还小,不懂事,你就再饶她一次吧!” “哼!偏不,等阿翁不在的时候,我一定会收拾这个小妮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老说我的闲话!” 看到阿姊威胁自己,小姑娘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将小脸嘟嘟了起来,双臂抱着老者的左臂,不停地摇晃,撒娇道,“阿翁,您看,阿姊长大了,都不听您话了!”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霜儿说的也不错,我的阿莹确实长大了,该给你找个好婆家了。我看刚才的那个小子就不错!” “阿翁……,侬再也不理你了!” 少女赌气般的转过身躯,嘴中却威胁道,“等到了小弘先生那里,我一定让他评评理! 小姑娘拜托了阿姊的魔爪,兴奋举起捏成小拳头的右手,脸上露出得意笑容,仿佛打了一场大大胜仗。 老者却有些无奈,脸上挂着一丝苦笑,眼中却闪过青年的身影,透着一股凝重,老袁这家伙说的那人应该就是他吧? …… “什么,你说那个老者很有可能就是庐江的桥公,桥老太尉?” 牛车“吱呀吱呀”地远去,刘和的心神刚从怅然若失中回转过来,却因为亲卫的一句猜测又起了波澜。 “不是很有可能,而是一定!主公,属下敢保证,那名老者一定是桥公!” 刘和身边一个年轻的黑衣甲士再三保证道,刘和也并没有再次质疑。 黑衣甲士姓赵,名普,子伯益,乃赵家族长赵翰的嫡长孙,在赵翰率众迎接刘和入合肥城时,顺势推荐将他给了刘和。 刘和正想拉拢赵家为代表的这批合肥士族,与之一拍即合,便将赵普安排进了黑衣卫,作为自己的亲卫。 赵普是土生土长的江淮人,尤其会不知道邻郡名震天下的桥公? 当下能称桥公的,只有安居在邻郡的原太尉——桥玄,也就是历史大小乔的父亲,乔国老。 《三国志·吴书九》中记载:时得桥公两女,皆国色也。策自纳大桥,瑜纳小桥。 桥、乔其实是同姓,桥玄的六世孙桥勤在北魏任平原内史,北魏末年桥勤随魏孝武帝一起投奔西魏,西魏皇帝宇文泰改桥勤姓乔,赞他见识高远。 所以当时的大桥、小桥,到了南北朝时期就成了大乔、小乔。而桥公桥玄,也就成了后来的乔国老。(以后文中用大小桥的“桥”全用“乔”来代替,万不要当成是是剑手笔误) 而桥玄此人在当下的名声,非常大,在后世的史书中是这样记载的: 《续汉书》:玄字公祖,严明有才略,长于人物。 《魏书》:太尉桥玄,世名知人,鷪太祖而异之,曰:“吾见天下名士多矣,未有若君者也!君善自持。吾老矣!愿以妻子为托。”由是声名益重。 《汉纪》:玄历位中外,以刚断称,谦俭下士,不以王爵私亲。光和中为太尉,以久病策罢,拜太中大夫,卒,家贫乏产业,柩无所殡。当世以此称为名臣。 对于这样一个既有能力,又有名望的大贤,刘和充满了兴趣。若是能将他收至麾下,无论是刘和的威望,还是实力,都会的到巨大的提升。立足合肥,开拓庐江,雄踞江淮,会变得更加简单。 朱禾会意错了,以为刘和对刚才的少女念念不忘,裂开嘴嚷嚷道,“正好老家来人了,让他们给公子提亲去!” 刘和闻言,脸上立刻挂不住,有种想锤死他的冲动。但是想想他前几天的惨痛遭遇,只得作罢,一甩手,策马向码头赶去。 四周的黑衣卫,全都翻着白眼,心中暗道,也就是你这个乳兄才敢这么张口胡来,主公的婚姻大事岂是一个下属所能胡乱置喙的? 朱禾茫然看了下周围,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郁闷的挠了挠头。 说来也是朱禾倒霉,前一阵在合肥当奸细,眼看就要立下大功了,没想的在行动的当天下午,就被困在了刘府的大院。 虽然因为刘和攻下了合肥,朱禾也被刘勋乖乖的里送出府,可朱禾错失大功不说,本人还成为了军中的笑柄。 等到战后,刘和本想趁势提拔他一下,可却死活找不到提拔的理由,你说他倒霉不倒霉? 很快朱禾能明白了原委,瞬间变得无精打采,垂头丧气从后跟上。 第78章 幽州来人 站立在蓝天白云之下,牵马于耕田官道之间,刘和静静地注视着繁忙的肥水码头,有些出神。 看人来人去,望云卷云舒,刘和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再也离不开这个这个充满着宁静与战乱,机遇与挑战,厌恶与向往的矛盾时代了。自己的身上已经深深地烙上了这个时代印记,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洗去。 “这便是我以后奋斗的起点了。来到这个时代已有几个月,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执掌一县。虽然,辖地不过百里,治民不过十万,但也算有了立足之地,可以开始着手‘大计’了。” 调侃了自己几句后,他牵着马信步而上,朝着一行人迎了上去。 一行人行来,当先的是数个骑士,皆披甲执锐,目光锋利,其后跟着几辆马车,上面打着幽州的“刘”字旗,左右是几十名护卫。 一行人声势浩大,沿着河边的官道一路行来,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叔父,好久不见!” 从第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个锦衣玉束,稍显富态的中年男子。 男子四十多岁,皮肤白净,颌下无须,宽大的身子有些微胖,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就变成了一对弯弯的月亮,非常和善,看起来像一个和气生财的富家翁。 此人正是幽州牧刘虞的胞弟,刘和的从父刘唐。虽然模样与刘和比起来只有三四分相似,但脸上依稀能够看出刘和脸庞的轮廓。 “一晃四五年过去了,连当年的混小子也变成了朝廷的大将,真是时光飞逝啊!你我叔侄的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你的束礼上吧!” 刘唐轻轻地拍了拍刘和的肩膀,眼中满是感慨。 “叔父好记性,小侄当年的束礼还是您主持的呢!只可惜在我赶去京都之时,你还在边郡忙着屯田的事情,没来得及向您告别!” 刘唐一不是文官,二不是武将,平常也只是管理着恭王一脉的琐碎内务,从来没有入仕过。 只有当刘虞无人可用之际,他才会进入大兄的幕府,处理一些政务,其中就包括屯田一事。 “朱禾、赵普。” 刘和介绍的说着,“这是我的从父刘唐,是我特意从幽州我请前来管理内政,进行屯田事宜的,你等不可怠慢。” 朱禾当然认识刘唐,但赵普却是第一次相见,于是学着朱禾的样子,与他一起向刘唐行礼,“刘使君。” “不敢称使君!” 刘唐笑容可掬,看起来很是随和,一点也没有汉室宗亲的架子。 刘唐虽然不是什么上位者,平常也只是管理着宗族的内部事务,但毕竟是堂堂的汉室宗亲。 正所谓“养移体,居移气”,刘唐长期担任着宗族的大管家一职,自然养成了沉甸甸的气势,一举一动充斥着令人压抑的威严。 加上刘和在一旁,执子侄之礼,众人更是恭敬,不敢有丝毫言行的无状。 见到众人之间相互客气,有些放不开,刘和上前笑着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对了,叔父,不知这几位如何称呼?” 自从打算再汝南一带另起炉灶,刘和便去信幽州,向老头子索要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内政人才。 刘虞的忠君思想非常严重,在这个诸侯并起、群雄逐鹿的乱世里,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与周边的几位诸侯,几人的关系都非常僵硬。 显然,刘虞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与众人怀着类似的心思,他对刘和狡兔三窟的做法还是比较赞同的。 虽然他这个人比较愚忠,但却不是傻子,他自己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去死,但他还是得考虑家族的传承。 去岁,也就是初平二年,青州黄巾军攻打渤海(今河北南皮东北),聚众三十万,欲与黑山军会合,公孙瓒率步骑两万人在东光南大破青州黄巾,斩三万余。迫使青州黄巾军弃辎重,奔走渡河。 就在黄巾军渡河之际,公孙瓒半渡而击,成功的再次大败黄巾军,死者数万,俘虏七万余人,车甲财物无数,于是公孙瓒威名大震。 要是刘和没记错的话,公孙瓒的势力会在今年达到顶峰,成功的布武四州。恐怕到了那个时候,老头的日子会变得很难过。 显然,如刘和所料,哪怕是现在,公孙瓒的剧增的威望也使刘虞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加上公孙越死在了下蔡,被殃及池鱼的刘虞、袁绍二人都受到了公孙瓒的怨恨以及仇视。 在这样一个情势下,刘虞不得不去思考如何给家族留一条退路。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和的信来到了幽州,刘虞当即拍板,将不在朝廷编制,而又愿意去江淮的文人一股脑的全塞给了刘和。 这些人都算不上什么大才,多是小吏出身。不要说什么名留青史,哪怕是已经在刘虞麾下工作了这么多年,名传州郡的也没几个人。 但这些人全都有丰富的实践经验,这正是刘和所欠缺的。 像是封旻、崔邠等人,虽然才能过人,但两眼一抹黑的他们对刘和目前的困境却是束手无策。 要不是赵翰等合肥士族的投靠,这屯田等事能否进行的下去,还很难说。但这些人毕竟不是自己人,而且私心很重。国之重器,岂可轻授于人? 因此,刘唐的等人的到来,可是解了刘和的燃眉之急。要知道,穿越者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刘和比其他诸侯唯有的优势,就是对天下大势掌握。可随着他的崛起,历史将不可避免的走向时间的交叉路口,刘和必须抓紧时间奠定根基,建立新的优势。 所以,他对于人才的渴望是极为迫切的。 这时其他马车上的文人们都已经现了前方的异状,走下车来,与众人相见。 刘和热切的盯着聚拢在刘唐身边的文人,眼神炽热的有些吓人,可见这段时间受够了手头无人可用的窘迫。 对于刘和的表现,刘唐既感到可笑,又感到欣慰,当年浪荡不羁的少年,经过这几年的磨砺终于成熟了,也有了继承东海恭王一脉大旗的资格和能力。 “这位是涿郡的邹礼,邹仁显,凑担任过涿县的主簿一职,长于政务,经验丰富;这位是渔阳的严方,严……” 刘唐将身边的人全都简略的介绍了一下,主要是让众人相互之间有个印象,毕竟这里不是详谈的地方。 刘和几年前就离开了幽州,军中的大将倒还认识几个,而老头子手下的这些文人却是一个不认识,但这不妨碍刘和上去“久仰大名”,客套一番。 可当刘唐介绍道最后一个人时,刘和一下子愣住了。 先这不是一个文人,虽然他看起来比较温和有礼,身上那股凛冽的气势,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精通武艺之人;其次他的名字对于刘和有一股熟悉感,但刘和保证自己绝对没见过这个人,哪怕这具身体的前身。 “你就是杀死张纯的那个门客!” 刘和眼睛一亮,终于想起了在那里听过这个名字。 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前中山相张纯、前太山太守张举与乌桓大人连盟,动叛乱,进攻到蓟下,烧毁城郭,虏略百姓,杀护乌桓校尉箕稠、右北平太守刘唐、辽东太守阳终等,部队达到十余万,屯住在肥如。 张举自称“天子”,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传书到各州郡,说要代替汉朝。张纯又使乌桓峭王等五万人部队,进入青、冀二州,攻破清河、平原,杀害吏民。 次年,朝廷因为刘虞在北方的威信很高,再次任命他为幽州牧。刘虞到达蓟城,精简了部队,广泛布施恩惠,派遣使者告峭王等人朝廷将宽大处理,可以免除他们犯下的罪责,又悬赏通缉张举、张纯二人。 二人逃到塞外,其余的也都投降或逃跑了。张纯则被门客王政杀害,级被送到刘虞处。 此王政应该就是彼王政了。刘和虽然没有打算回幽州展,却一直关注着幽州的时局大势,王政作为大事件的参与者,自然也就进了刘和的眼睛。 这是刘和重生以来入手最简单的一个“历史名人”,但对于他的到来,刘和却表现的兴趣泛泛。 也不知道是受前身的影响,还是受这个时代的影响,对于那些背主求荣之人,刘和打心底里就有一股厌恶感。 但毕竟是老头子介绍的人,刘和还是故作热情,上前“敬仰”了一番。 但在长的几人那个不是人精?刘和又没有故意隐藏,也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王政此人倒也镇定,仿佛毫无察觉,恭敬的行了一礼,令刘和高看了几分。 反倒是刘唐的脸上却有几分挂不住了。人毕竟是他带来的,侄子的这番轻视,令他的心中有几分不悦。 “王义士乃是大兄进入幽州之后,第一个投靠的当地豪杰。后来更是自告奋勇,深入虎穴,拿下了张贼的头颅,为大兄平定幽州立下了大功!连大兄对他都得礼让三分,小儿无状,竟然对义士无礼!“ 刘唐面色如常,只是袖子里右手有些轻微抖,刘和知道,从父这是真的生气了。 又想到对人家的误解,刘和不由得面红耳赤,恭敬的对王政行礼道歉,真心实意的俯认错。 王政为人看起来心胸比较宽广,又似乎经常面对这中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对此毫不介意,反而却说刘和不必介意。 刘和因此愈加愧疚,执礼甚恭,看得他人频频点头,对于他知错能改的态度颇为赞赏,连刘唐见此,也怒气稍消。 这时,刘和才有功夫细细打量王政的样子。 王政身材中等,相貌普通,属于那种丢到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人,只是眉宇之间的气度却异于常人。 他肩膀宽厚,四肢强劲有力,两只古铜色泽的手掌上,长有厚厚的老茧,一看就知道是长期习武之人,身上凛然的气质也证实了这一点。 对这样于一个毛遂式的人物,刘和不敢再有丝毫小视,只是心中暗自揣测,不知道他在智计方面是否比得上古之毛遂? 令刘和想不到的是,很快,他就领略到了王政令人叹绝的机智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并促使他提早实行了早已定下的“大计”。 第79章 合肥新城 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点不和谐,但随着刘和虚心认错,氛围很快就融洽了起来,众人之间,彼此也都认了个脸熟。 见众人聊的差不多了,刘和方才开口道,“叔父,今日天色尚早,不如让我先带着大家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合肥新城吧!” 众人都是应命,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官道上,过合肥而不入,朝着刘和的来处行去。 自从合肥望族们决定投向张勋的那一刻起,刘和与众家族便已经水火不相容。尤其是刘勋在破城的那一夜扣住了朱禾,事后却被袁术出言保下,众人间的矛盾达到了顶峰。 整个刘家迁出了合肥,虽然为此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在得罪刘和的情况下,能够保全家族,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其他的家族显然是看到了一条新的出路,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虽然以刘和的绝对武力,压制他们轻而易举,但周喁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刘和是不会重蹈覆辙的。 若是用武力去压制的话,并不能使望族们心服口服,问题也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只会使得隐患越藏越深,等到爆的那一刻,刘和恐怕会受到难以想象的损失。所以,与望族们硬碰硬,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当然,将合肥望族们赶尽杀绝,倒是能彻底的解决问题,可这根本不现实。 望族们的根基在于合肥,合肥就是他们的大本营。虽然有不少家族已经旗帜鲜明的投靠了刘和,先不说他们损失惨重的他们能够使得出几分力,以他们墙头草的个性,不定什么时候就在暗地里转换了阵营,在背后狠狠的捅自己一刀。 在封旻的建议下,刘和决定使用软刀子,从根本上来一个釜底抽薪。那就是在巢湖边上另做一件新城。 另建新城的好处有很多。 其一,彻底的摆脱了望族们的掣肘与监视。合肥城外,乡亭之间,是豪强、宗族的天下,望族的力量大幅度的减弱。 对于刘和来说,打击望族会对他自身造成一定损失,可压制这些豪强、宗族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其二,迫使合肥的家族们彻底分流。斗争失败被关进牢狱的家族们因为损失惨重,被迫投向了刘和,到底有多少家是真心实意的实在是不好说。 虽然他们根基近乎全毁,但其他的家族在刘和的打击下也不见得有多好过,打着刘和的旗帜,未必不能重振旗鼓,从头再来。到了那时,当有其他势力介入合肥,他们就会重新代价而沽。 能跟着刘和迁到新城的就表示是真心投向刘和,彻底被绑到了他战车上,有利于刘和对他们的监视和控制,到时想下来就难了。 其三,因为攻城之战,城防和城内的房屋全都遭到灭顶之灾,重新修缮的任务也不见得有多轻松。等刘和另建新城之后,修缮的任务也就交到了城内家族的手上,能够进一步损耗这些家族的实力,刘和还是乐见其成的。 至于不修?那更好!等合肥遇到外敌的时候,刘和正好有了将城内居民全部转移到新城的理由。离开了民众,望族们也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到时候不攻自破。 其四,新城的地理位置要比合肥更优越。新城就建在巢湖边上,刘和特意在水深港阔的湖边选了一个合适的地点筑城,等到新城建立,一定会吸引更多的商贾前来。合肥的繁荣在于商贾,想必没有哪个商贾,不愿意在一个交通便利的城池中做买卖。 当然,其他的原因还有很多,比如新的城池便于刘和的重新布局,建造出理想的城池;新城之外便是大片的荒地,便于流民就近开垦新的耕地;城外就是巢湖,便于开渠灌田以及护城河的引水;便于建立水军等等。 当然,问题也有不少.比如刘和本来就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如今更是忙上加忙;新城的工作量远旧城的修缮;无论是屯田还是筑城,刘和手上都没有合适的人手;刘和虽然又从合肥城中的家族手上搜刮了不少粮草,但因为人员太多,粮草仍然是个大问题…… “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不要心急,一件一件来!我汉室的好男儿又岂会被这点小困难所阻碍!” 马车之内,听着刘和将攻下合肥之后的机遇与问题一一道来,刘唐傲然一笑,同时眼中充满了欣慰,一边提出合理的建议,一边鼓励他迎难而上。 就在这时,声势好大的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新城门口,刘和等人一下车,就有赵云、杜庆等人迎了上来。 “这时我的义兄赵云,这时卢龙军的新骑督杜庆。” 刘和又转身介绍道,“这是我从父刘唐,未来的屯田主事。其他人就先不一一介绍了,等到接风宴上,大家再相互认识一下。” 赵云与杜庆面面相觑,没想到刘和介绍这么简短,但还是立刻行礼道,“见过刘大人。” 刘唐笑眯眯的还礼道,“不必客气。这位应该就是白马银枪的子龙将军吧!” 刘和去信幽州的时间比较早,并没有提过赵云,但刘唐一路上也听说了不少关于赵云的传闻,所以对他比较感兴趣。 赵云现在还是一身布衣,刘和也没有授予他任何军职,因此他连称“不敢”。 “大家都不必多礼了,进去看看吧!”刘和故意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可众人又是一阵客套,不想在浪费时间,刘和只好岔开。 众人都是应命,进得新城当中。 新城刚筑,连城墙都没有,只是在外围用篱笆之类的圈出了一个范围,作为城池的界限。 只见整个城区显得空空荡荡,一些场地上,堆积着大堆的木料石料,远处土窑中,浓烟滚滚,不时有着土砖继续运过来。 新城的规划实是非常简单,以街道为线,两面是一模一样的民居,都以土砖制,以户为单位,设户长;十户为甲,设甲长;十甲为保,设保长;五保为坊,设坊长。 若众人当中有穿越者的话,一定会认出刘和的设置与民国时的保甲制度有些相似。 保甲制度是南京国民政府时期县以下的基层行政组织制度,系宋代以后封建旧制。刘和帐下皆是流民、士卒,非常适合这种制度的推行。 当然了,这种制度最合适的是用在乡亭之间,城中只是刘和的一个试点,方便管理,后文中会有详细的介绍。 现在城区只有五坊,大约能住一万多人。之所以只有不多间一些,是因为这些房屋是给合肥城内失去房屋的居民居住的,至于其他的流民都住在流民营中,而军队在住在军营。 刘和打算在荒地当中建立新的乡亭、里落,流民居住,方便他们将来的开荒、耕作。 至于合肥城中的居民为什么会迁到新城,是因为刘和与望族们达成的默契。 合肥的城防是非修不可的,这足以使得望族们伤筋动骨,而民居的重建也不是一件简单是事情。平民们肯定是没有财力和能力重建房屋的,而这个重担望族们谁也不想承担。 于是,在刘和的武力威胁下,这些民众便被顺水推舟的转送给了刘和,带进了新城。 这些居民对于望族们是负担,在刘和看来却是一种财富。对于现在刘和来说,人力越多越好。 在充足的人力资源下,不几天的功夫,城中的县寺已经建起,占地也甚大。 此外,城中沟壑纵横,还有许多大坑水渠,使得众人一场惊讶,刘唐忍不住上前问道,“伯衡治民如治军,甚是严谨,倒是有了大兄治民的三分味道。只是不知这些沟壑坑渠有什么作用?” “这只是我无人可用的无奈之举罢了,不值夸耀。”刘和对从父的赞许不以为然,说着, “我见帝国中所有的城池全都杂乱不堪,一到雨天便粪便四溢,臭气熏天,实在不适合民众居住,且容易传播疾病。我有意改变此状,才有着这些沟壑坑渠。” “这些沟壑将来会置于地下,又来排泄粪便;水渠置于地表,又来排泄污水;而这些大坑上方会用物体遮住,内部则用来积蓄粪便、污水,定期有专人运出城池。并且在每个大坑的旁边我都会建一座茅房,以作更衣之室。” 刘和的主要目的当然是收集粪便,但这件是目前还属于机密,刘和是不会随便泄露出去的。因此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掩饰了过去。 刘和的这一举措在众人看来有些劳民伤财,实在是不适合现在的合肥,于是有人委婉的提道,“合肥现在事务杂多,人吃马嚼的粮食消耗恐怕不是一个小数目。再加上筑城所需的糯米、豆、蛋,恐怕会对侍中的后勤造成巨大的压力。 说话的是原涿县主簿邹礼。邹礼年约五十,精于世故,对城建、城管等方面都非常精通。 古时候筑城必须以糯米浆作为砖石之间粘合剂,如此建成的城墙,才经久坚固。稍上档次,还需加上桐油,再好些,甚至要用黄糖、蛋清、红豆。 所以他感觉刘和此举的有些不妥,但因为初来乍到,只能委婉的表达了出来。 可他的这一举动算是给瞎子抛媚眼了,听了邹礼的话,刘和连连摇头。“邹公放心,我军自有他法代替,且较之糯米之法尤胜一筹!” 他对于众人的不认同并不介意,反而对找到了筑城的合适人选,非常高兴。 当然,也是时候展示一下合肥的实力了,刘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法所用之物,称作‘水泥’。” “还请问大人,不知这‘水泥’为何物?” 这“水泥”当然不是后世的“水泥”,刘和哪里知道水泥的制作方法,连石膏的制作他也不知道。但他却可以诓一诓这些古人。 “此物由磨细的沙粒石尘为主,辅以少量石灰粉配成的泥浆,其效用不下于糯米汁,目前匠营已有成品。” 这一点,刘和倒也没有妄言。通过刘和提供的材料范围和大体工序,前几日已有工匠摸索着制作出了与石膏类似的物质,刘和已命名为“水泥”,筑城的效果确实比糯米汁要好的多。 “不知此法,伯衡是从何处得知?” 刘唐闻言大惊,这可是国之重器啊! 刘和笑而不语,刘唐方觉失态。这种事情叔至二人私下里谈论就可以了,岂能当众中论之? 刘唐也更这笑了笑,想要转移话题时,远方突然有一名玄甲士兵疾本来,大声喊道,“禀报校尉,封主簿抓住了巢湖水贼的奸细,目前正在县寺中审问!” 刘和闻言勃然变色,刘唐不由得低声问道,“不知这巢湖水贼与合肥新城有何干系?” 刘唐初来乍到,当地形势并了解,但丰富的人生阅历,还是一下子让他摸到了事情的关键。 刘和苦笑一声,对当前的形势倒没有掩饰,“新城建既然建在湖边,当然会遇到水贼的威胁,只是没想到水贼回来的这么快,我们的水军却还没有影子呢!” 刘和踱了几步道,“如今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让我们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第80章 蒋钦案 两袁之争的的最终获利者,既不是拿下九江的袁术,也不是稳坐钓鱼台的袁绍,反而是长江两岸,横行水6的诸多贼寇。 袁术与周昂拼了个两败俱伤,攻下了九江,却动摇了在豫州的统治;袁绍鞭长莫及,损失了二周这两大得力臂助不说,周昕也因此与之若即若离;而长江流域贼寇们隔岸观火,未损失一兵一卒,却趁着江淮间的动乱,趁势而起。 优胜劣汰,强者愈强。待到九江之战彻底落下帷幕之际,江淮附近共有三大巨寇脱颖而出。 这三大贼寇分别是占据巢湖,拥众万余,自称巢湖太守的郑宝;贼丹杨、宣城、泾、陵阳、始安、黟、歙诸险县大帅祖郎以及肆虐两湖,盟誓十八水寨的水上将军彭虎。 这里的水贼奸细指得就是水贼彭虎的手下。有道是“不是猛龙不过江”,这彭虎就是来自鄱阳湖的一条过江龙。 在江淮动乱之际,趁着郑宝、祖郎的6上之争,彭虎突入巢湖,串联压服了巢湖之上的十八水寨,并将雄踞巢湖的郑宝一举赶到了山上,声威大震,遂自称为“将军”。 按理说,彭虎现在应该抓紧时间梳理水贼内部的各方势力,并防备郑宝的反击,根本抽不出时间的兵力来觊觎合肥。倒地是什么原因,使得“水贼奸细”出现在合肥新城? 行的这一路上,刘和一边暗自思忖,一边将合肥所面临的局势细细道来。刘唐听了很是惊讶。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大兄为何会让自己千里迢迢的从幽州赶来,到九江辅助侄儿。看来,“狡兔三窟”计策看起起来不错,但其余的两窟也不是那么容易挖的。 连这合肥之主的从父都如此惊讶,同行的邹礼等人,就更是暗暗吃惊了。 一路上邹礼等人对战乱的九江也做了不少打探,对这九江十四县的情况,他们也略有耳闻。却不料,深入了解之后才现,合肥的局势是如此的错综复杂。 但邹礼等人并没有心生气馁,来之前,对于刘和所面临的困境,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刘和势力将来的展如何,他们还要继续观察,看个究竟才成。 众人心事重重,一时,路上无话。 一行人沿着主道,匆匆而行,很快赶到了县寺闾门。 这时,县寺之外围观的庶民已经开始散去,看衣装,却也干净整洁,面上更无饥寒之色。 众人见此,反而不急了。 刘唐对新城的建设比较满意,朝着邹礼等人笑着说道,“只是区区几日的时间,这县寺倒也建的有模有样!” 刘和知道这是刘唐给他长面子,但他自己还是得谦虚一下,于是出一声叹息,道:“实不相瞒,自这县寺修建以来,我也未曾来过,只是令手下以‘水泥’筑之,其度倒是让我惊讶。” “哦?这‘水泥’,当真由此奇效?我等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这县寺的修筑情况了。” 见邹礼等人面带期待之色,一改之前的忧心忡忡,刘和点头,带着一行人挤进人群,走进县寺。 而此时,县寺之内,所谓的“水贼奸细”已被审理完毕,押送走了。 堂上座官者,自是刘和军中的主簿封旻,只是此时他的脸上,满是疲惫的倦容。 要说这合肥最忙之人,恐怕连主公刘和也只能排第二,封旻这个大管家才是最劳心操肺的那一个。 本来他还在忙着开荒的事情,不想就出现了“水贼奸细”的案件。事关新城的安危,刘和又不在,封旻只能丢下手头的事务,由军中的主簿专任新城的县令了。 一审才现,这案子并没有众人想想的那么糟糕,但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正当封旻在堂上暗自伤神之际,一行人走了进来,封旻连忙下堂见礼。 在刘和的介绍下,众人相互结识了一番,封旻趁机将众人关注的案情始末详细道来。 被指认为“水贼奸细”之人姓蒋名钦,字公奕,乃是九江寿春人。父母早亡,乃是由兄嫂抚养长大。 只是长兄性子懦弱,非常惧内,蒋钦又甚不讨嫂喜,后来小侄子出世,蒋钦在家中就越来越不受大嫂待见。 蒋钦束之后,更是被大嫂赶出家门,自谋生路。迫流落坊市的蒋钦,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在朋友的带领下,加入了游侠的行当。 蒋钦骁勇果敢,才敢和武力皆是出众,很快成为了寿春一带有名的大侠。后来为好友出头,得罪城中的世家。为了躲避仇家,又被迫逃出了寿春。 蒋钦虽然游侠出身,却心慕儒学,尤其是几经起落之后,立志求学。 当听闻小弘先生在合肥一带讲学,便急匆匆的感到合肥,于十几日前,投入了袁弘门下,并跟随袁弘,来到合肥新城。 当然了,此袁弘非彼袁闳。此袁弘乃是大闳先生袁闳的胞弟,人称“小弘先生”的就是他。 一个月前,陈到大败龚都,归途中遇到了游历归乡的袁弘。也不知道是因为其兄袁闳的袁因,还是他自己对刘和感兴趣,一路追随刘和到了下蔡的大营。 但他并没有投入刘和帐下,反而搬进了流民营,公开讲学,广收门徒,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因为对刘和有百利而无一害,刘和也就听之任之。不想袁弘的身上竟然引出了这样的一个案子。 没错,事情的起因在于袁弘。 缘由是几日前袁弘突然高调宣布,要从听他讲学的众多弟子中选出几人成为他的入室弟子。这时一件好事,可坏就坏在这几个入室弟子竟然没有一个是士族子弟。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与袁弘异于常人的个性有关。 袁弘,字邵甫,袁闳之弟,少励操行,苦身修节。 时父亲袁贺,为彭城相,袁弘就更名换姓,步行前去拜见父亲。等到了府门之外,门吏却不让他进去,还不给他通报。 幸好他的乳母正好出门,认出了他。大惊的同时,回府告知了夫人。袁弘之母这才知道,悄悄将他唤了进来,见到了他。 等袁弘离开的时候,袁母派人驾车送他回去,他却坚称晕车,高低不肯坐。等他穿过郡界,赶回家中,却没有人知道。 后来父亲袁贺去世,兄弟们一块迎丧,他坚决不接受赙赠,并且他冒着寒风雨露,亲自缞绖扶柩。以至于体貌枯毁,手足血流,见到的人无不感动伤感。 等丧期结束之后,朝廷屡次征聘举召,可他就是不应,甘心居于陋室,以耕学为业。 他的从父袁逢、袁隗高贵显赫,多次接济他,他都没有接受。待到天下渐乱,而袁家却日益富盛,他就常常叹息着对他的兄弟们说,“吾先公福祚,后世不能以德守之,而竞为骄奢,与乱世争权,此即晋之三裂矣。” 当时刘和拜访大闳先生,走之后,袁闳对袁家落败的担忧,未必不是受自胞弟的影响。而九江之战背后的两袁之争,更从从侧面是印证了袁弘的担忧。 袁弘的名声也因此广为传播。 放眼整个大汉,他的名声虽然比不得著书释传的郑玄,也不如出将入相的卢植,但是放在豫扬一带,也是响当当的大儒,不知有多少士子想要投入他的门下。 更何况,袁弘的背后可是靠着袁家这颗“四世三公”的大树,无数的人想在他门下读书,好给自己面上添光,或是仕途上添一些资本,当然也有真正想做点学问的,增加的自己的学识。 但是大儒的精力有限的,不可能教太多的门生。哪怕偶尔举行几场公开讲学,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他最终会从听讲的士子当中选出几个贤才,用心授学。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大儒的弟子是要分为五个等级: 第一个等级叫旁席,就是大儒举行公开讲学时候,有幸在一旁占个座位,听过大儒的讲课的。由于人太多,大儒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这种人厚颜自称是大儒的弟子,大儒也不会去否认的。比如刘备自称是郑玄的弟子,就是这种情况。这样的弟子,郑玄门下足有数千之众。 第二个等级教著录,就是在大儒的弟子名录上写个名字,人却未必来,名义上便算是大儒的学生了。 这种情况在大汉最是常见,许多的士族子弟为了仕途,往往都通过这种方式挂在某些大儒的门下。 第三个等级叫及门,就是到大儒的门上来了,或者进了大儒开办的学院,虽然未必能得到大儒的亲自授学,却可以得到同门师兄的代授。 像是流亡在外,匿名求学于儒家学舍的徐庶,求学于卢植门下的刘备、公孙瓒,都是这种情况。 第四个等级叫登堂,就是在大儒公开授课答疑的时候,有机会坐在课堂上,亲耳听到大儒说经。 到了这一步,才算是名符其实的大儒弟子。像崔州平、孟建、徐韬等鹿门书院的弟子就属于这个级别。 第81章 王政献计 第五个等级叫入室,就是能进入大儒的房间向大儒讨教学问,有资格继承大儒的衣钵。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远远过了一般的师生,而有一种父子君臣的亲近。像郑玄门下的国渊、郗虑皆是继承其师衣钵入室弟子。 在合肥听袁弘旁听袁弘讲学之人,都属于第一个级别,也就是旁席。骤然有成为第五个级别,入室弟子的机会,无论是真心求学的,还是图名求利的人,全都欣喜若狂。 其中有一个叫宋玉的士族子弟,对此志在必得。 此时,合肥新城虽然没有建好,可不代表着没有士族子弟。随着刘和带人撤出合肥,另立新城,倒向刘和一大批士族也跟了过来。 其中实力最强,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赵、宋两家。而这个叫做宋玉的儒生就是宋家的嫡系子弟。 宋玉此人相貌清秀,温尔文雅,便面上更是谦逊有礼,风度翩翩,在整个合肥都有不错的名声。 但实际上此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眼高手低不说,还有着大族子弟特有的骄横跋扈。 没有被袁弘收为入室弟子,他自是怀恨在心。但他可不敢寻衅袁弘,于是便把主意打在了袁弘新收的入室弟子身上。 在袁弘打算收录的几个入室弟子当中,其他几人都没有什么问题,唯有这蒋钦游侠出身,被他找到了由头。 “这么说来,这只是一场闹剧?”刘唐气笑道。 他没想到,来到合肥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忍不住怒斥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封旻却没有随声附和,反而苦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要真像老大人想得那样就好了。就我所查,这蒋钦确实与巢湖的水贼有所勾连,而宋玉的所提供的证据,也是真的,这蒋钦也没有否认。” 众人皆是闻言色变,唯有刘和笑着说道,“不知是何证据,还请先生拿来一观。” 宋玉提供的证据是蒋钦写给朋友的一封书信,内容倒是寻常,可惜他的朋友却是彭虎手下的一名贼将,并且在中附有一反诗! 在大汉,虽然很少存在以言获罪的例子,但在通匪的信中藏有反诗,说他是清白的都没有人信。 怪不得封旻如此挠头。 说蒋钦通匪吧,这是既定事实;但硬要说他是奸细吧,又是欲加之罪;处置他吧,很有可能引来水贼的大举来攻;不处置他吧,又置刘和的威名于何处? 刘和却不服管这些,自顾自的打开书信,只见信中写着: “……慷慨燕歌吟,行侠仗剑来。年少离家去,决不俯身矮。孤鸟终飞倦,投石入书海。他时日振翅,冲天过高台。引风旌旗动,星火万众揣。残躯付劫灰,留得正气在。” 刘和读着读着,笑了出来,赞叹道,“这蒋钦倒是有几分才气,怪不得小弘先生想要将他收入门下。要不是经过查证,我都不相信他是游侠出身。”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是在探讨如何处置对方吗,怎么赞他起对方的文采来了? 唯有封旻面露苦笑,知道刘和又起了的惜才之心。 众人哪里想得到,刘和心中的喜悦。 孙权曾经说过,“人长而进益,如吕蒙、蒋钦,盖不可及也。富贵荣颢,更能折节好学,耽悦书传,轻赐尚义,所行可迹,并作国士,不亦休乎!” 此蒋钦应该就是彼蒋钦吧?那他的水贼好友,不会是……,真是缺什么来什么,这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吧! 想到这里,刘和的心中突然炽热起来,正容令道,“我欲保下此人,并且除掉水贼的威胁,不知诸位有何妙计?” 台下闻言一片死寂,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半晌之后,有一人越众而出,高声说道,“在下倒有一计,只是不知,校尉有没有这个胆量!” 刘和定睛一看,此人竟然是一开始被自己轻视的王政,中有些后悔。 看来他以后看人做事,不能再受个人喜好的影响,否则不知道要错失多少臂助,误了多少大事! 怀揣着自责的心思,刘和温和的道,“先生但说无妨!” …… 合肥城的狱丁于大根是个进去没有多少时间的新人,在监狱里作些杂役。 对于于大根来说,累是累点,但收获的米钱除了养活自己外,还能补贴家用,也算不错的工作了。 每月的俸禄,只有那么一丁点的钱米,更不不够用,但是在狱里,可是有别的油水的,那就就是犯人家属探望时送的饭菜和贿赂。 家中有钱的囚犯,家人来探望,自然会拿钱财贿赂牢吏,让他照顾一下囚犯。于大根虽然是新人,在利益均沾的时候也是能分点好处的。 尤其是前一段时间,周喁与大族斗法,大批的士族子弟被关进了牢狱,狱丁和狱吏们全都大获好处。每个狱丁都忙疯了,但那却又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候,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 士族子弟,哪个没有亲朋故吏?哪怕是整个家族都进来了,还有不少的门生姻亲在外面呢,排着队给狱丁们送好处呢! 可惜幸福总是短暂的,城破之前的那场大乱,令狱丁们失去了一切,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差点将牢狱烧成灰烬。虽然后来经过了一番抢救修补,也就勉强能用罢了,所幸囚犯是没有人权的。 对此,于大根是既可惜又庆幸。 可惜的是,牢中原来关押的所有士族全部逃了出去,听说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了那位刘侍中的支持者,跟着迁往新城去了。 这几天根本没有什么太多的囚犯关了进来,要不是今天关进来一个八尺大汉,于大根都以为这个牢狱要作废了。 庆幸的是,合肥城破的那晚,于大根有事回家去了,避过了那场大火。 听说在火起之前,有一个身高三丈,青面獠牙的恶鬼杀进了牢狱,将值守狱丁们吃了个干净,连原来的狱吏胡老大也没有幸免。听说恶鬼吃饱之后就突然不见了,这些囚犯们才得以幸免。 虽然今天关进来了一个囚犯,但吃惯了“大鱼大肉”的狱丁们,想要从孤零零的一个囚犯身上扒出点油水,填饱肚子,那还不如留着点精力多睡会儿觉! 虽然于大根已经荣升为狱丁中的老人,可得到的油水还没有新人时的多,接连好几天,丁点都无所得,实在令他懊恼。 但是于大根的懊恼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阵米粥的香味,将他从自怨自艾中勾了出来。 只见一个老资格的狱丁老周,乐颠颠地跑过来,笑着说道,“今天不错,有家属送了不少的粮米,卢狱吏说了,今晚上天冷,跟大家熬一锅,热热身子。快去将木碗取来,—人一碗,——来,吃,吃嘛!” 说着,打开桶盖,就闻着一股浓郁的米香直扑鼻尖,粘稠的菜粥令人食欲大开。 卢狱吏是在前任狱吏死后新来的老大,听说很有背景,靠着手中的财力,很快就将大部分的狱丁拉拢到了手下。 此时的狱丁们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拍着卢狱吏的马屁,显然经过今夜之后,会有更多的狱丁归心。 于大根天生的倒霉命,以为这两天拉肚子,吃了几口,就吃不进去了,便出去起身出去松肚子去了。不想等他回来时,菜粥已经全被吃光了,连他碗里的剩饭,也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偷吃了。 暗骂了几句之后,于大根便径自走到墙根,靠在墙上一个人生闷气去了。不 想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便靠在墙根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但是于大根睡得并不沉,稍微一点响声便将他从梦中惊醒。 于大根勉强提着眼皮,拉开了一条线,朦胧之中,好像看到有几个人影从牢外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打着一个灯笼,由于牢中光线很暗,又经过了一场大火,虽然最终没有完全烧起来,整个牢狱的墙壁、地面,却是黑乎乎的一片,连灯笼里面灯焰出的光都是青幽幽的。 于大根努力的睁开眼睛,现持灯的竟然是老周,而他的后面则跟着两个人,一个就是新来的卢狱吏,另一个则不认识。 只见几人快步上前,在一间牢房前停住了步伐。 牢房中关着一个几天新来的囚犯,至于这个囚犯叫什么,于大根压根就没问。不过囚犯那高大的身躯,坚韧的脸庞,以及锋锐的目光,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听说这个大汉是巢湖上的水贼奸细,武艺高强,且杀人不眨眼。 似乎是听到了来人脚步声,大汉缓缓的转过了身子,昏暗的灯光下,露出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看到大汉的模样,来者中的第三人身躯一震,猛地扑倒在地,双手攀在栅栏上,眼角忍不住湿润起来,低头哽咽道,“大兄,您受苦了!” 大汉闻言,猛的睁开了双眼,目光中的锋锐仿佛是黑夜中的闪电,于大根感觉好像整个牢狱都闪亮了一下。 于大根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副兄弟相会的感人场景,不想冷梆梆的的声音从大汉的口中吐出,冰冷中隐隐含着愤怒。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字一顿,咄咄逼人,宛若暖春日里的寒风,整个牢狱顿时冷了下来。 第82章 背后的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字一顿,咄咄逼人,宛若暖春日里的寒风,整个牢狱顿时冷了下来。 半晌之后,一道苦涩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大兄,您还这样痴迷不悟吗?我们兄弟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驰骋江河,纵马天下!” 跪伏在地的男子猛地抬起头来,双目赤红,声音嘶哑,仿佛是受伤的野兽,压抑着,疯狂地嘶吼起来! “您还看不明白吗?读书一途不过是世家大族们把持天下的一种方式,我们想要出人头地,不一定非得按照他们的方式!张角三兄弟的方式不可取,不还有臧霸、张燕等人的例子在吗?您忘了当初是怎么离开寿春的吗?您忘了您这次又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吗?忘了这几年兄弟们流亡他地苦楚,和共同患难的情谊了的吗?” 低沉的怒吼仿佛是惊蛰里的一声春雷,在牢狱的上空久久回荡,振聋聩!似劝慰、似倾诉、又似是对这不公世道声泪俱下的痛陈,却换不来对方的只言片语。 牢房中的大汉静静的坐着,不言不语,心如铁石。后来干脆将眼睛也闭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大汉的态度似乎激怒了带路的卢狱吏,他忍不住跳将出来,破口大骂! “姓蒋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为了带你出去,我家大人今晚冒了多大的风险!你想信不信,哪怕是刘和小儿饶你一名,我家大人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弄死在牢里!” “我不信!” 大汉猛地站了起来,八尺有余的伟岸身躯,仿佛是一道大坝,突然出现,拦住了卢狱吏的视线,浓重的阴影笼罩住他那矮小的身子。 卢狱吏的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还是大汉骤然爆出来的气势,使得他手足无措,连连退了好几步! 大汉扫视众人一眼,看向卢狱吏时,眼中是藏不住的蔑视。 “哈!哈!……我蒋钦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还没有人能拿生死来威胁我!” 蒋钦昂挺胸,仰天大笑,声震瓦砾!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 蒋钦的双手高高举起,手间的铁链被扯得吱吱作响,似乎世间的枷锁根本拷不住他的四肢,更遑论他强大的内心! “涂老狸,你给我听好了!老子打定的主意,谁都改不了,哪怕是他周幼平也不行!他周幼平与袁术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吗?怎么了?什么时候又跟袁术的狗腿子混在了一起!” “大兄,这又是何苦呢?幼平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您吗?” “哼!”蒋钦冷哼一声,铁链猛地甩击在墙壁上,撞击声中迸射着火花。 “告诉幼平,他的心意我已经心领了。他若真是为了我好,就不要再来打扰我。若是将来我还能出去,我们还是好兄弟!” 蒋钦的态度很是坚决,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森冷的目光盯得卢、周二人心里毛,若不是涂老狸没话,两人早就把腿跑了,心中暗暗后悔不该躺这趟浑水。 做了多年的兄弟,涂老狸很清楚蒋钦的脾气。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再强逼,连兄弟都没得做了。无奈之下,只能转身离开。 “等一等!” 蒋钦的声音突然想起,涂老狸心中一喜,猛的转过头来,眼睛亮的吓人。 “大兄可是改变主意了?” “告诉幼平,既然知道我讨厌世家大族,那就不要再让这些士族的狗腿子再来烦我了!” 涂老狸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起来,先是变作苦笑,最后化作了一声长叹,“哎,人各有志,我等以后不会再强求。日后还请大兄珍重!” 但紧紧握住的拳头却显示了他的不甘。他下定决心,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远处的黑暗当中。 卢狱吏和狱丁老周对视一眼,眼中的情绪也不只是高兴还是难过。摸了摸冷涔涔的后背,快步追了出去。在蒋钦的逼视下站那么长时间,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容易的事情。 人已去,牢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装睡了半天的于大根,终于能够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就在他正欲起身之际,狱丁中已经有一道身影率先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向牢外赶去。 这个身影于大根认识,是牢狱重建之后新补充的狱丁,姓郝,好像叫什么郝二,于大根对他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只记得这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流,没想到他也醒了过来。 经过这一变故,于大根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而叫蒋钦的大汉似乎对刚刚出去的身影毫无所觉,静静的坐在牢房里,牢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 等卢、周二人追出牢狱时,涂老狸已经不见了踪影。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 但老大就是老大,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卢狱吏冷哼一声,似乎是对老周今晚的表现很是不满,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 老周在牢中当差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什么事情没见过!知道卢狱吏这时打定主意将自己当做替罪羊了。 并且,他还知道,唯一的生路就是就跟着卢狱吏,防止他在自己背后下黑手。 于是老周猛吸了一口气,一咬牙,快跟了上去,低声喊道,“卢老大,等等我!” 这时已经离监狱已有三四里地,安全了,向东而进一个狭窄的夹道。 这些胡同的门面不大,都是城中的老建筑,有些年头了,并没有受到城破那晚的暴动的影响,安稳的藏在城池的阴影里,很不起眼。 这时卢、周二人已经到了一处闾门外。卢狱吏郁闷的瞥了一眼怎么都甩不掉的老周,敲了敲门。 门就打开了,到了里面,一看就是一处普通院子,里面有几个人接应着,低声说着:“去厢房里!” 到了一处厢房,门外挂着两个灯笼。 这时接应的人已经将卢、周二人带到了厢房外,对他们嘱托到,“快点进去吧,刘大人已经在里面久候多时了!” 说话着,伸手将老周拦住,想了想又将他放行,说道,“都进去吧。” 说完,对身后的甲士示意了一眼,命令他们也跟着进去,保护刘大人的安全。 老周闻言大喜,不再犹豫,快不跟上了卢狱吏。卢狱吏虽然有些不愿,却也不敢多话。 厢房里面是一间小小的书房,书房有着一个书架,一个书桌,以及一盏油灯。油灯旁是一个静静读书的人。 见到这人,卢狱吏连忙跪下行礼,老周也有样学样,“拜见刘大人!“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这时刘大人已经抬起来头,看面容,竟然是早已撤出合肥的家族,刘家家主的二弟刘偕! 这时刘大人已经抬起来头,看面容,竟然是早已撤出合肥的家族,刘家家主的二弟刘偕! 卢、周二人听得刘偕问话,知道办砸了差事,连连叩请罪。 “大人饶命!不是我等办事不得力,而是这蒋钦不知好歹,自己不肯走啊!” “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一道来,不得有丝毫隐瞒!” 刘偕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似乎对事情的结果一点都不在意,只是静静的听着卢、周二人将事情的经过详细道来。 “你们是说,涂老狸表面上放弃了,实则还没死心!好!好!好!如此一来,大事成矣!尔等散谣言,就说刘和要决心处死蒋钦!我倒要看看,这水贼是来还是不来!” 此时的刘偕智珠在握,一点也不像是在其兄刘偕面前表现出的莽汉形象! “刘和啊,刘和!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合肥你不用,竟然想在湖边另建新城,真是自寻死路!如今出了这事,也是天要亡你。我到要看看,你损兵折将之后,袁术还会不会待你如初!” 刘偕此刻的心中充满的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刘家九成的家业被刘和一吞而尽,也到他连本带利,吐出来的时候了。 机关转动,吱吱作响,书架后面很快出现一道向下的密道,密道的尽头,是一个地窖。 这地窖阴森森的,但是真的下去,就会现,里面很不错,有着三十平方米左右。 “大人,这二人怎么办?” 甲士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瘫坐在地的卢、周二人。 刘偕厌恶的看了二人一眼,“杀了!” 卢、周二人知道不妙,刚欲求饶,一道雪亮的刀光,已经成为了他们眼睛中最后的映像。 很快,刘偕便带着几名亲信躲进了地窖,而十几名死士则分为两拨儿,一拨儿驻守,一拨儿带着替身逃跑。 这时,马蹄声,在夜空当中闷雷一般的响动,迫近老屋。 老屋一带立刻变得火把通明,上百名百士兵将劳务附近围得得水泄不通,而在院子内,已经是砍杀了起来。 很快,十几具尸,在小院内到处都是,喷洒的都是鲜血。 不论是逃走的一拨儿,还是驻守的一拨儿,全被一一砍下级,挂了起来,只有两三个人被活捉,拷问了起来。 风吹过,只见一片头颅中,卢狱吏的头颅,摇摆着,他死不暝目,右面的一个,面带惊恐,则是老周的头颅。 这时,拷问还在继续,火光当中,就看一个挂甲持刀的大汉伫立场中,,指挥者众人快行动,此人正是杜庆。 此时杜庆脸色铁青,丝毫没有立下大功欣喜,反焦躁不安的命令道,“主使者一定还在院内,给我仔细的搜!坏了主公的大计,谁也担待不起!” 第83章 单舟赴会 银月半遮半掩,透过重云所漏下的微光,使得阴影斑斑的街道上昏暗不明。 合肥的晚上是实行宵禁。自从破军营戍守城池以来,严酷的作风,压得全城噤若寒蝉,哪怕是整日里在背后里与刘和不停勾心斗角的士族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背宵禁的条规。 每当宵禁之后,整个合肥城就会变得寂静无声,不见人影,仿佛睡了过去一样。“ 可就在今夜,“哒、哒、哒”的脚步声在长街上不停的回荡着,无论是如何疾驰的孤影如何摄脚收声,皮靴撞击石板的声响仍然是那么刺耳,不知扰乱多少人的清梦。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有胆的给我出来!” 身影骤然止步,仿佛现了什么,气质突变,一扫之前阴沉谨慎,双目中射出锋锐的光芒,横扫四周,透光重重地阴影,让所有的隐秘无所遁形。 离开牢狱已经过了一炷香,涂老狸自信已经甩掉了所有的所用的跟踪者,但他却仍是觉着有那么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他,使得自己无所遁形! 要不是有着丰富的反追踪经验,他都怀疑自己是否有些神经质了,这种感觉令人狂。 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让他决定不再逃避,整个人仿佛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令人不敢直视! “哒、哒、哒……”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另一道清晰的脚步声从一旁的小巷里响起。 重云飘过,月光洒下,拉着长长的影子,一个英气勃勃,浑身散着凌厉气势的少年的将军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亏是巢湖十八水寨,五大军师‘两狐一狈,一鼠,一狸’中的涂老狸。虽然是后起之秀,但这份谨慎,恐怕与你并列的其他四人是比不了的!” 虽然是赞叹,少年冷冰冰话语中却听不到不到丝毫欣赏之意,涂老狸也无法从少年的冷峻脸上看到任何的意图。 “陈司马过奖了!在这一炷香的时间了,在下虽然时快时缓,奔出的距离也有四五里,拐角转巷不下十余处,不知道陈司马是如何缀上在下的?” 涂老狸暗自吃惊。虽然的他的身份并不是什么隐秘,但是第一次进入合肥,还是在当地大族的暗助之下,立马就被识破了身份,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但他也不甘示弱,他已经认出了对面少年的身份。目前在合肥城中,能和少主媲美的少年豪杰,恐怕也只有眼前的合肥守将,白毦司马陈到了! 对于涂老狸猜出自己身份,陈到一点都不惊讶,若是对方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敢孤身一人闯进合肥,那他就肯定不是什么水寨军师,而是个山寨军师。 而这种人是没有资格成为双方沟通的媒介,替主公传信的! 陈到懒得与对方勾心斗角,朗声而道,以示自己的堂堂正正,坦坦荡荡之意 “明日申时,鱼龙湾上,我家主公欲与汝等主事之人相见,商讨蒋钦处置之事!但请双方单舟相会,怯者不至,过时不候! …… 乌云低垂,巢湖之上,狂风怒号。 一个铁塔似的巨汉,伫立船头,仿佛定海神针一般,将这孤零零的一叶扁舟死死地钉在这滔天巨浪当中,坚定不移的朝着目标失驶去。 大汉壮如虎熊,身材魁梧,身高九尺有余,站在涂老狸的身旁,仿佛小巨人一样。 可能是由于常年漂泊在水上的原因,大汉皮肤黝黑,仿佛抹了一层黑油一般,锃光亮。 而他的双臂雄劲有力,比别人的大腿都粗,樯橹在他的手上摇得飞快,在湖风的催送下,他身下的这一叶轻舟快的如离弦之箭,分波破浪,直赴鱼龙。 大汉看起来形体恐怖,年龄可不大,横肉遍生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远处看体魄,说他有三四十,也不会有人质疑,可进来一观,就会现,大汉最多只有弱冠之龄。 看着巢湖上波翻浪涌,青年的心中平添几分壮志豪情,哪怕是龙谭虎穴又有何惧!自己也算是刀山来,火海去,剑戟丛中久鏖兵,正想去会会这汉室宗亲,与他麾下的英雄豪杰呢! 非是他藐视群雄。虽然没有与蒋钦金兰结义,歃血盟誓,但是两人之间的情谊早就重于泰山,脱生死了。 全了兄弟义气,哪怕是将这九尺身躯与金乌吞阳槊,赴汤蹈火,又有何惧! “少主,前方有些不妙!” 一艘大船迎面而来,仿佛一只嗜血的猛兽,择人而噬,直奔小舟而来,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急,青年因此而豪情万丈,涂老狸嘴里却有些苦。 “刘和放自己回来,不会就是为了活擒少主吧?难道他们知道十八水寨如今是彭虎做主,哪怕是拿下了少主,也换不来任何利益,反而会惹怒了当家的二领? 就在涂老狸抓头挠耳,苦思不解之际,青年已经快的调转船头,将小舟化作水上的跳蚤,在袭来的巨浪之间,在倾覆的箭雨之下,左躲右闪,将所有的伤害一一闪过,灵巧的不像话。 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青年就是那水中的蛟龙,再多的敌人,在巢湖之上,也不过是他眼中的猎物罢了! 见到小舟毫无伤,不但没有逃走,反而疯了一样冲了过来,船上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一艘有商船改造而来的军舰,甲板上站着的一群人,个个神情剽悍,外貌看起来就是十分凶恶的家伙,并且这些人手中居然提着的都是军队里面的制式刀枪! 站在在前面的几个大汉居然还穿着军方制式的皮甲,一看就知道是幽州的合甲,防御惊人。 “快,出动艨艟,前去拦击!” 船上众人倒不怕被对方的小船撞翻,但是在这样的一个风浪天里,任何的损伤,都可能导致船倾湖底!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还不等艨艟们接近,青年驾驭的小船已经先一步装了过来,埋着头就狠狠的冲撞了过去! 这一撞之下,整个大船都摇晃了起来,几个水性不佳的恶汉,如秋日的萧萧落木,簌簌而下,跌进水中! 同时落水的还有青年、涂老狸二人。在小舟装船,散成木架之前,二人已经先一步跳进水中,不见了踪影。 就在船上一片混乱之际,“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中,一道黑影猛地窜上的大船,“呜呜”的轰鸣声中,舞动的枣槊化作赤红的大日,靠近的任何敌众,全部“烧成灰烬” 青年伫立甲板,仿佛一座黑铁铸造的高塔,令人望而生畏! “碰!碰!碰!” 仿佛烈焰般金乌吞阳槊,被他舞成了风车。丈八之内,无论远近,无人可躲!手持军械的大汉们像棒球一样被枣槊轻易击飞,因为青年挥出的每一击皆是势大力沉,摧枯拉朽。 青年的突然袭击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众人根本来不及组成战阵,便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几名领头的大汉见青年来得凶狠,居然并不退缩,对视一眼,眼中的畏惧很快被决然所代替。 几人大喊一声,已然是并肩踏前一步,然后便见到了数柄横刀一起劈了下来,刀光闪耀。 然而青年虽然看似高大笨重,其实却是兼具了灵巧,脚下一错朝着旁边一闪,一头就撞在了纠缠他的一名大汉的胸口。 大汉虽然也有几分武艺,可就在青年的一撞之下,立即就就听到了自身“咔嚓咔嚓”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口中喷血,直射出来了一米多高,凌空飞起了。 大汉整个人的胸口都坍陷了下来,跌落水中时,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了。 紧接着青年闷吼怒吼,枣槊已经凌厉无比的横扫出去,赫然是以攻对攻,以单槊击数刀,把长槊当棍用。 这一槊击出,夹杂着凌冽槊风,对方的数把横刀,当场按握不住,崩飞的出去,只听“咚、咚、咚”的闷响,几人如被秋风扫飞落叶,喷着鲜血,横飞了出去。 几个落水的也就罢了,落在甲板上的一人,挣扎着几下,死活爬不起来,口中涌动着血沫,扑棱了一会儿,彻底没了声息…… 几名领的死去,使得甲板为之一静,看着领的惨状,余者遍体生寒。 青年乘胜追击,几声惨叫之后,剩下的人的斗志立刻崩溃了下来,只要还能动的人纷纷跳入了湖中,是是死活,只能听天由命了。 厮杀不一会儿就结束了,这时涂老狸才姗姗来迟的从船沿爬了上来。 船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句尸体,有好几人死的不彻底,兀自在那挣扎着。青年也不去拷问幕后之人,只是提着滴血的枣槊,将还活着的人挨个补上一槊。 船上的血腥味儿浓重,风吹不散,加上洒落在角落里的内脏碎块,惹得涂老狸频频皱眉。 见到青年满面通红,似乎没有从激烈的厮杀状态中平静过来,有些不尽兴,涂老狸不由得苦笑了出来。 “少主,此事虽然不一定与刘和有关系,但我们还是多加小心为妙。后面很有可能还有别的伏击,我等还是离开吧!对于蒋兄,我们已经随时仁至义尽了!” 青年哈哈大笑,一点退意也无,眼中迸射出炽热的光芒,“我周泰还没有从来没有害怕的时候呢!对于这次的会面,我更感兴趣了!” 第84章 嬛嬛 “彤云添把火,” “黄泥抟一炉。” “豪情温壶酒,” “鱼龙宴英雄。” 巢湖之上风高浪急,鱼龙湾内却是别有一番天地,一条小船静静的飘荡在水面上,雅兴而生的小诗从小船上荡起。 而小船的船头上放着个红泥小火炉,火炉上热着一壶小酒,而炉旁则摆满了十来个大大小小的罐,罐里装着的是各式各样不同的佐料。 炉火并不旺,当刘和将热好的小酒提下,朱禾就用一把小铁叉叉着条鱼在火上烤,一面烤,一面用个小刷在鱼上涂着佐料。 他似乎已将全副精神全都放在手里这条鱼上,实际上在偷偷的听着刘和与赵云的对话。 赵云当然也在船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好歹是一军主将,全军系于自己一身,刘和又岂会将自己的安危当做儿戏? 之所以约定上方单舟相会,一方是显示自己的坦荡与豪气,一方面是刘和是想给这个青史留名的猛将留一个好印象,看看有没有收服的机会罢了。 自己当然会遵守约定,但却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烤鱼的香气逸散在船上,而刘和和赵云却浑然不觉,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探讨着刘和习武过程中所遇到的困境。 赵云留在合肥的时间可不多了。 朱禾一边烤着鱼,肚子一边咕咕的叫着,随着烤鱼表面泛起一片金黄,朱禾忍不住嚷嚷道,“公子,可以吃了。” “嚷嚷什么!” 刘和有些不高兴,倒不是因为他与赵云的对话被他打断,而是刘唐从幽州带来的车队中夹杂着一样“私货”,作为他的亲信,他带人检查现之后竟然没有立即禀告自己。实在是罪无可恕! 要不是他带的全是黑衣卫,事后自己还不知得被隐瞒多久呢!所以,刘和就暂时撤掉了他的职务,罚他在这里为自己烤鱼。 “来了!” 赵云赵云身子一震,猛地抬起头来。 “待会再收拾你!” 刘和瞪了朱禾一眼,也跟着抬望去,只见湖水与垂天一色,孤舟共涛浪一体,犹如马群里的头马,携万马之势,汹涌而至。 “前方可是恭王之后,汉室宗亲,刘和刘和侍中!” 船未至,而声先闻,雄厚的喊声已如滚滚的闷雷,轰隆隆的从从远处传来,灌入了众人耳中。 “好一个雄伟壮汉!” 刘和忍不住起身抚掌击节。 只见一个满身血迹,仿佛是黑铁塔一般的巨汉,镇压在一艘艨艟小船上,使得小船紧紧地贴在风口浪尖处,乘风御浪,直奔而来。 黄彤彤的熏云堆满天空,天空之下,却还是成片的芦苇如丰收时的麦浪一般,起伏着,翻滚着,其中不知掩藏着多少杀机。 周泰却凌然不惧,招摇的驾着小船,不改去向。 对面的船上一共立着三个人,年纪都不大。 一个高大英武,气势如龙,哪怕是有着体魄的优势,周泰也没信心在气势上压过对方。 另一个人雄伟粗犷,坚毅如铁,有一股说不出的豪迈。虽然是一副渔民的打扮,还烤着鱼,摆着一张憨憨的笑脸,凭直觉,周泰知道这样的一层伪装之下隐藏着怎样的血腥。 但这两个人优秀,却都比不上他们身前的那一人夺目。倒不是他比二人更英武,更豪迈,而是他眼中的那种自信,不自觉的将人吸引了过去。 他就那样淡定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周泰知道,此人就是刘和。 “不知刘侍中如何才肯放了蒋钦!” 艨艟转瞬而至,周泰将小船停在一丈之外,既没有委屈求全,也没有打算以武力威胁,反而直接坦荡的问道。 一则服软不是他的性格,二则刘和身后的英武青年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是在没有得手的把握。 几年前他曾远远的见过九江的第一猛将李骧的,他身上如山如海的沉重气势远不及眼前青年身上的十分之一。 周泰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青年的所处是境界,这传说中的境界既然他向往,又令他震撼。 “像蒋公弈这样的英雄豪杰,我自不想放手,不如我们立个约定吧!” 没想到对方竟然一下子就被赵云压服,看来对方的武功也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不过,接下来的谈判却是比较好进行了。 …… “少主就那么相信刘和?” 周泰正专注的驾着艨艟急赶向水寨,听着涂老狸的质疑,他为之一愣,随之苦笑道,“今日一见,我才明白了蒋兄的打算。要是我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我或许也会选择去赌一把吧!” …… 朱禾望着周泰扬长而去的背影,讨好的笑道,“这周泰倒也是个人物,只是比起公子来却也差的远了。” 赵云可没有朱禾那么厚的脸皮,装作没有听见,只盯着翻滚不休的江水,一言不。 他就静静的伫立在船边,在刘和眼中,无论是芦苇荡的草木,还是天上黄彤彤的熏云,更或者巢湖里的惊涛,都成了赵云的陪衬。 刘和暗道,“周泰的武功恐怕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也就是赵云在身边,才在气势上压过了他一头。” 他一边思量着,一边口中不耐烦道,“你小子知道什么!没看到鱼都烤糊了吗?还不快去再烤几条来!” 见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朱禾讪讪的蹲下身子,继续他的烤鱼大业。 而刘和则转头问道,“大兄觉得这周泰武艺如何?” 赵云不知刘和此言何意,还是如实道来,“恐怕不在李骧之下。” “难道他也是内壮期?我看他的年纪应该不大吧!” “确实不大。”赵云肯定道,“不过他的境界离着李骧还有不小的差距,他也不过是初入内壮吧!” “那也不错了!” 刘和一时有些气馁,自己习武以来一直高歌猛进,妄自己还以为真有机会将来与孙策对阵沙场。 刘和连百日筑基都没有完成,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周泰,却已经进入内壮,仿佛是天堑之远。那将来成就更在他之上的孙策呢? 赵云似乎感觉到了刘和的低沉,笑着道,“周泰能在这个年纪进入内壮,与他强健的体魄是分不开的。要知道,越是强壮的人,越是容易进入内壮。再说了,所修的功法并不算多高明,但若是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最适合的他的功法。他这种人天生适合横炼功夫,连起来自然突飞猛进,事半功倍。完成筑基之后,你可以试着去寻找‘千钧镇气功’了,习练之后,辅以太素功,应该很快就能进入内壮期。” 刘和默默的点点头,一扫心中的郁气,全部吐在朱禾的身上,恶狠狠的道,“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我一定要见到她!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躺着也中枪的朱禾,一脸无语,只能心中祈祷,“小祖宗,老朱我只能拖到明天了!您老有气,可别在我的身上!” 要说朱禾最怕的人,刘和也只能排在第二,可谁叫刘和现在就坐在他的身边呢? …… 合肥,昔日刘勋府邸。 在张勋的求情之下,袁术的一道令传,救下了合肥刘家大大小小的上百口人。但人是救下了,但刘家所有的地契、财物以及好几家铺面、酒楼全部成了刘和的战利品,连昔日的府邸也不例外。 刘家匆匆而去,衣物饰、以及明面上的浮财都没带走几件,更不用说府邸中的饰物、古董。 因此这座奢侈豪华、占地广阔的豪宅内,依旧小桥流水、绿树成荫、楼台亭阁,相掩成趣。没有因为换了主人而生丝毫的改变,依然是那样静美。 只不过自从刘和将他赏赐给袁弘,而袁弘又来了几位客人之后,整个府院彻底热闹了起来。 “嬛嬛姊姊,嬛嬛姊姊,大事不好了!有个叫老猪的人说,有只大熊要来抓你了!” 天刚亮不久,就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使得宁静的清晨变得纷乱起来。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姿容俏丽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冲进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她的乌黑的长梳成两根辫子,又圈成双环,一颤一颤的跟着跳。 她摆出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还不停着喘着粗气,好像很担忧的样子,但她萌萌的大眼睛却出卖了她,滴溜溜的转着,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 小院的闺房内,两个及笄的小娘正在讨论着胭脂,贴着黄花,嘻嘻哈哈的打闹着。 听到屋外的喊声,其中一个小娘为之一愣,随后才反应了过来,对着冲进来的小姑娘问道,“霜儿,你是不是听错了,你说的大熊不会是大兄吧!” 叫霜儿的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坚定摇了摇头,赌咒誓道,“嬛嬛姊姊,侬敢以未来姊夫的性命誓,侬绝对没听错!老猪都说了,你若不赶紧跑的话,大熊会吃了你的! 另一个小娘闻言,上前就要揍她,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早有防备,在阿姊抬手的一瞬间,一溜儿烟不见了踪影。 阿莹气笑道,“霜儿这个丫头唯恐天下不论,她肯定是在误导你!嬛嬛,应该是你阿兄来找你了!” “啊!这可怎么办啊?” 名叫嬛嬛的小娘吓了一跳,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白净的脸蛋皱成了一团,扯着自己的头踱来踱去。当她的视线扫过阿莹,眼睛忽的一下就亮了,上前抱着小娘的胳膊摇来摇去。 “阿莹!大兄知道我来合肥,一定会把我送回幽州的!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小娘眉头一皱,俏丽的小脸蹙成了一个小包子,思忖了片刻道,“方法倒是有一个,只是需要小弘先生的帮忙。只不过先生他怪的紧,不要说我们,就是阿翁帮我们说话,都不一定好使!” “那就没问题了!”叫嬛嬛的小娘一听,顿时喜上眉头,仿佛事情已被解决,一点都不担心袁弘不肯帮忙。 小娘挥了挥捏紧的小拳头,得意的道,“袁弘那个老头子要是敢不帮我,看小娘我不揪光他的胡子!” 阿莹抚着额头,闭眼的为小弘先生默哀。 小弘先生的古怪脾气,连阿翁都受不了,谁触谁倒霉。可遇到了嬛嬛这小娘,正好倒了个,一见面就被她折腾了个半死不活,自叹是倒了八辈子霉。 或许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第85章 佐世之才 “咚”,“咚”,“咚”…… 自从白毦兵入驻合肥以来,就将合肥当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闻鼓而起,日落禁宵,将整个城池都陷入了这个节奏。 在轰隆隆的鼓声当中,一轮朝阳冉冉从东方升起,光芒万丈,破旧迎新,带来了新的一天。 在昔日刘家的豪宅内,一名头戴青帻,白袍玉带,腰系银印青绶的青年男子,缓步穿过前院长长的走廊,上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映射着耀眼的光辉。 他身长八尺,体形修长,儒雅的气质中散着勃勃的英气,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武将所有的果断从容,只是此刻他坚毅的脸上却皱起了眉头。 此人正是刘和。 一大早起来,处理完紧急的要务后,刘和便立刻赶来了刘勋的旧邸,想要将那人带走,因为朱禾就将人藏在了这里。 可是想要将人带走却不是一个见简单的事情。要知道这里现在可属于袁弘的地盘,但袁弘那个人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家伙,他要是插手的话,事情还真是有些难办。 对于性格古怪的袁弘,刘和是打不得,骂不得,逼不得,诱没有,哄没有,骗没用。 对于这样一个茅房里的臭石头,刘和真的是束手无策,他要是不承认府中有这么一个人,刘和也不能硬派人去搜。 先不说袁弘背后的袁家,但是他这段时间为自己招来的低级人才,就足以让刘和将他高高供起。 刘和现在还不是很缺上层的决策人员,缺的是有一定执行力和决策力的基层领导。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啥太大号召力的刘和还真只能依靠自动投上们来的袁弘。 这也是为什么他自己住军营,却将刘府赐给袁弘居住、开学院的原因。 “喂——大熊,快点过来!” 刘和正在低头沉思,忽然一阵清脆的响声惊醒,抬头望去,只见走廊的拐角处,突然探出一个小小的美人头。 见到刘和目露疑惑,小姑娘得意的笑了笑,“对了,叫的就是你,大熊!” 刘和一眼认出了眼前的小姑娘就是自己那天在牛车上看见的那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她的姊姊在不在? 刘和笑着走上前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惊讶的问道,“小丫头,为甚么叫我大熊啊?” “人家可不是小丫头,人家是大丫头!哎呦,不对,人家是大人了!” 小姑娘努力挣脱刘和的魔爪,不服气的叫道,“坏熊,大坏熊,你就是嬛嬛姊姊的大坏熊吧?” 也不知道是小姑娘音不清,还是故意如此,刘和都没空去猜测,他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她竟然知道嬛嬛的下落! “好吧,小大人。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大坏熊的?” 刘和没有傻的直接去问嬛嬛的下落,以现在的“敌对”状态,小姑娘要是能告诉他,那就有鬼了! “侬当然不认识你了,但是我认识你身后这个老猪!” 阳光下,小姑娘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抬起白净净的小手,一脸纯真的指着刘和身后的朱禾道,“今天早上,老猪还来找过嬛嬛姊姊呢!” 朱禾的脸色“涮”的一下白了,迎着刘和愤怒的目光,朱禾都快要哭了,“公、公子……” “待会儿再收拾你!” 刘和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面对小姑娘,打算继续诱供,找出答案,小娘已去,只留下眼前那一袭远去的靓影,以及耳边一道银铃般的清脆笑声,“有人倒霉喽!有人倒霉喽!……” “哎呦!” 正所谓乐极生悲,小姑娘刚刚拐过走廊,拐角另一头的走廊里就传来了莺声燕语般的娇叱,“快说,你一早上的时间都跑哪里去了,要是你……” 当刘和赶过去的时候,一个俏丽的小娘正揪着阿妹的儿都训斥着,刘和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找地方躲避。 刚才被训斥的想鹌鹑一样的小姑娘,立刻焕出光芒,一把抱住了慌乱的阿姊,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红云一下爬满了小娘的香腮,见无处可躲,小娘轻拍了一下阿妹的小手,在小姑娘夸张的尖叫着跳开之后,微微的行了一礼,吴侬软语在刘和响起,“姎见过刘侍中。” “你认识我?”刘和眼睛一亮,惊讶中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欣喜。 小娘并没有回答刘和的问话,反而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希望侍中今天能有所收获,有时候放下反而能给带来更多。” 说着也不管刘和明不明白,拉着小姑娘的便走。 小姑娘正在一旁看戏,没反应过来,被小娘一下子拉住了小手。 小姑娘嘟囔着小嘴,立刻垂头丧气起来,只是在阿姊不注意的时候,迅的回头,朝刘和做了个鬼脸。 刘和笑了笑,望着小娘将不情不愿的阿妹拖走,陷入沉思,这小娘倒地是什么意思? …… 当刘和赶到大堂是,袁弘正在与一名精神奕奕的老者对话。 袁弘的身材不高,简直可说是瘦小枯干,脸上黄一块,白一块的,仿佛长了满脸的白癣,一双眼睛深凹,全无神采,下方是微黑的眼袋,再下方…… 咦?他下颌上长着的一撮稀稀疏疏的山羊胡,怎么比上次见面时更少了。 说实话,刘和真是不明白,为何像袁家这样,俊秀满堂的血统里为何会有这么丑的子嗣。 这也就罢了,为何这么一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脾气古怪的家伙,会是一个名满天下的大儒?这也太损毁大儒们的形象了吧? 虽然在心里不断的诋毁这袁弘,表面上,刘和还得恭恭敬敬的给他行礼,“后辈刘和,拜见桥公、袁公。” 刘府的客堂布置极为宽敞,也极为清雅,四壁上挂有名画书法不说,旁边还……什么都没有了,听说原来所立精美的屏风,全都被袁弘给撤走了。 刘和来的不是时候,袁弘正在与桥玄下着象戏,象戏就是早期的象棋,在东汉时很流行。 桥玄七尺有余,肩膀宽厚,身体硬朗,温雅的气质中不乏豪迈,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充满着智慧与锋锐。 对于刘和认出自己,桥玄并没有过于惊讶,捋了捋颌下的短须,笑着说,“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不愧是与孙策并列双雄的英杰!” 在桥玄感叹的功夫,袁弘将棋子搅了个乱七八糟,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好好的一盘棋,被外人给搅了!” 对于这个没品的人,作为老友,桥玄只能摇头苦笑,而刘和这个“外人”却不管不顾的在脸上在挂出了嘲讽的笑容。 不管是先前见礼将袁弘放在桥玄之后,还是现在脸上的嘲讽,都是刘和故意为之。对于袁弘这样的时代叛逆者,偶尔气一气他,反而更对他胃口。 袁弘可不管这是刘和的有意还是无意,袁弘只知道,刘和这家伙已经成功的激怒自己了! 恼羞成怒的袁弘猛地一拍桌子,小眼一瞪,山羊胡子一翘,怒问道,“你小子正事不干,老往我这里跑,倒地是什么一个意思?” “袁公……” “算了,老夫没兴趣知道!” 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突然现众人都在直愣愣的,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看。 饶是脸皮很厚,袁弘也有些兜不住,于是他打算立刻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只见他小眼睛又瞪,山羊胡子又翘,继续呼喝道,“管你来干什么!既然来了,就见见我新收的入室弟子吧!” “入室弟子,不是还没确定吗?”刘和有些摸不着头脑,要知道,候选人蒋钦还被自己关在牢狱里呢! 袁弘得意的拍了拍手,一个身穿白色儒服的年轻士子,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大堂,走到了袁弘面前,端起一杯清茶,恭敬地敬道,“老师。” 声音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 可刘和听到耳中却如被雷击,指着拿到熟悉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你什么你!怎么,你跟我的入室弟子有仇?” 袁弘惬意的呷了一口弟子端上来的一杯清茶,瞥了刘和一眼,满脸的不屑。 刘和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刘和一眼认出了袁弘的新弟子,那不是自己的小妹刘嬛,还会是谁? 这天下哪有大儒收女人做弟子的?小娘不懂事,你堂堂的袁家大儒,也不懂事? 刘嬛看起来比较畏惧自己的兄长,畏缩在袁弘的背后不出来,帮他拿肩推背。 当着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刘和还真不好过去揪着她耳朵,将他拎出来,训斥一顿。 见到刘和的脸色黑的向锅底一般,心理上和生理上同时舒爽的袁弘,忍不住一阵暗爽,表面上却板着脸道,“生气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小妹帮了你多大的忙,否则你以为我会帮你?” 什么意思?刘和为之一愣,大乔也是这个意思,难道小妹真帮了自己的什么大忙不成? 盯着桥玄笑呵呵的面庞,刘和现,还真有这个可能。但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这时,门口有侍者高喊:“刘晔,刘公子到!” 仿佛有一道闪电从刘和眼前闪过,刘和终于知道小妹帮的是自己什么忙了! 来人竟然是刘晔!这可是天下少有的王佐之才! 今天哪怕是不能将他收至麾下,只要能得到他的帮助,那件事想要办成,便不费吹灰之力了! 想到这里,刘和的心脏难以遏制的激动起来。 第86章 刘晔 刘晔,字子扬,阜陵王刘延之后,弱冠之龄,年长刘和一岁,以宗族的辈分来论,应该算作是刘和的族兄。 他是当前大汉宗族当中难道俊才,只是阜陵王一脉目前的境况比之恭王一脉相差甚远,可以说是江河日下。家族兴起的重担,全被担在了他的身上。 但刘晔这人也不负众望,从小就显示出了过人的决断、忍耐与聪慧。 刘晔七岁时,母亲去世。其母临终时说:“你父亲(刘普)的仆人有诬害人的秉性,我担心自己死后会出乱局,希望你和你哥哥(刘涣)长大后能除去此人。” 刘晔十三岁时就按母亲遗命,斩杀了父亲宠信的侍者,而后又坦然向父亲请罪。刘普原先大怒,但知道刘晔的动机后也对他十分欣赏,不作苛责。 等长大后,刘晔又设计智除了盘踞在巢湖的郑宝,表现出了极高的胆略、机智和勇武。事后,他又说服郑宝麾下的张多、许干等人归顺,将他们转送给当时的庐江太守刘勋,自己却投靠了兖州的曹操。 等他出仕曹操之后,更是一不可收拾。 先是帮助曹操除掉江淮的巨寇陈策,小试牛刀,然后屡献妙计,对曹操的雄踞北方,起到了极大的助力作用。 他对天下形势的展往往一语中的,看人也是很准。 他曾经准确预判夷陵之战的生;准确预判辽东公孙渊的造反;准确的预判了名士魏讽以及蜀臣孟达的先后叛变…… 汝南许劭善于观人,当时杨州避难,称刘晔有佐世之才。 在同一时期,得到类似评语的,是颍川荀氏的杰出子弟荀彧,许劭称他为王佐之才。 历史上这两个人先后归于曹操,成为他的得力臂助。只不过他们二人,刘晔长于战略,荀彧长于后勤。 历史上刘晔历仕数朝,是曹魏的三朝元老。 但就这样一个佐世之才,在后事当中却是名声不显。不要说与曹操前期的五大谋士,孙刘帐下的诸葛、张昭,就是与袁绍,董、吕麾下的田、沮,李、陈等人相较,名声也是大大不如。 并不是他的能力不行后者功绩不彰,而是刘晔这个人善于谋国而不善谋身。 刘晔是一个以国家的利益为立足点出谋划策的高手,可当时的帝国还是汉家的江山,跟他曹操的小算盘还是有些出入的。 刘晔的谋略风格,类似郭嘉,行事风格,很像贾诩,而品德追求,却如荀彧。说道到了荀彧,这个跟曹操共同奋斗了二十一年的兄弟,因为政治目标不同,都被曹操毫不留情的给抛弃了,这刘晔的结局,可想而知! 建安二十年,曹操征伐据守汉中的张鲁,任用刘晔为主簿,在一次是进是退的历史性决策中,司马懿一言不,刘晔却坚持进军。 最后的结果是,刘晔献对了计策,却估错了曹操的心思;曹操取得了大胜,却失去了对刘晔的信任。 于是从汉中归来后,曹操就把刘晔这个谋士,变成了行军长史,还让他带了一部分军队,明升暗降,从此离开了曹操的政治小圈子。 刘晔出身汉室的身份,决定了他最后的郁郁而终。 对于这样一个不世之才,刘和是极为渴望的。 对于刘和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官二代,还出身汉室,手握大义,无论是名臣还是猛将,在机缘巧合之下,还是能收罗到不少的,像刘晔这样的顶级谋士,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些顶级谋士要不是有家族羁绊,就是已经“名花有主”,要不然就是眼界太高,看不上现在还是寄人篱下,小家小业的刘和。 长江以北,大部分的的英才都已被网罗一空,剩下的那些也在待价而沽,可不是刘和这样的小诸侯可以染指的。 刘和远离幽州到江淮展,想的就是趁南方名臣无主,抢先孙刘一步,将人才收至麾下! 对于中人之姿的刘和来说,太需要一名战略出众,长于军事的谋士辅助了!封旻虽然厉害,但他擅长的毕竟还是地方政务的处理。 并且,刘晔是目前最有可能被刘和收服,也是刘和最需要的一名谋士。 之所以说,刘晔是目前最有可能被刘和收服顶级谋士,原因有四: 先,立场相同。刘晔与刘和二人皆是世祖刘秀之后,汉室宗亲,之间有一根无形的血脉纽带相连,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身份决定作风,二人无论是做何事情,往往先从汉室的角度出,这无形就中站在了同一个立场。 其次,眼光相似。刘和来自后世,刘晔目光长远,二人都看到了大汉不可避免的颓势,都有心重振汉室。只不过二人,一人有心自立,一人天生军师,选择不同罢了。 历史上刘晔投靠曹操,对于一个毫无雄心的宗室子弟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种曲线救国的无奈之举罢了,并不代表他没有三兴大汉的壮志。 其三,年龄相近。这可不是开玩笑,就拿总角之交的周瑜、孙策二人来说吧!当时是周瑜主动去接进、结交孙策的,除了孙策是一表人才,还不是因为二人年龄相近?如果孙策当时是一个大叔,后世也就没有总角之交的美谈了。 对于两个年龄相近的年轻人来说,同样的满腔热血,同样的胸怀壮志,同样的腹有诗书,同样的目光立场,自然更有可能走到一起,成为“同志”!再加上刘晔此人没有成为人主的雄心的志向,自然有很大的可能成为刘和的谋主。 其四,就是刘晔目前所处的困境。至于为什么刘和知道刘晔遇到了困境,原因也很简单。刘和之前并不知道刘和身在合肥,显然是他一心潜藏,不想让人知道的结果。 刘晔生于九江郡成德,却举家迁往了下邳国的东城,自身又留在家乡,处处透露着诡异。结合历史上刘晔智除郑宝的壮举,不难猜出他目前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若是刘和能通过今天的见面留下足够的印象,并一举解决他遇到的难题,不难得到刘晔的好感,到时候…… 刘和的目光不由得炽热起来,看得刘晔有些不自在。 “和弟,为兄身上什么不妥吗?” 没错,二人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二人本来就是宗族兄弟,没见过也就罢了,既然结识了,自然要以兄弟相称。 “子扬身上当然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某人嘛……” 看着为老不尊的袁弘挤眉弄眼,久别重逢的小妹则笑的花枝乱颤,饶是刘和脸皮比城墙还厚,这段时间又经过了不少的历练,仍然忍不住脸颊赤红,耳根热。 “哎呦!” 正当刘和琢磨着如何摆脱眼前的窘境,袁弘的一声痛呼,却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当众人齐涮涮的目光同时注视过来的时候,袁弘还在揉着被捏红的手臂,见状连忙停了下来,狠狠的瞪了刘嬛一眼。 可当看到刘嬛威胁性的眼神时,袁弘当场萎了,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句,捋了捋没剩几根的山羊胡,正声道,“今天只谈正事,不谈其它。我将你们两个同宗兄弟叫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巨寇郑宝的问题。既然二位都有对付郑宝的想法和能力,那就都别废话了,赶紧一起商量吧!” 袁弘虽然老不正经,今天这一次可算是帮了自己大忙,于是刘和将话头接了过来,抢先说道,“哦,兄长也有意除掉巨寇郑宝吗?实不相瞒,我这两天就一直筹备着此事,只是一直没有头绪,不知从何下手,不知兄长有何高见?” 刘和此话到是真的,此时还得从前天开始说起。 两天前,新城县寺里,刘和问众人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免除水贼的威胁,又能名正言顺的保下蒋钦方法,王政当场提出的一个计策,此计一共分为三步。 第一步,涂老狸劫狱。 这是刘和故意放出要近期处决蒋钦的消息后,刘家推波助澜以及暗中相助的结果。 实际上,刘和等人只想找一个递话之人,能帮他们和水贼中与蒋钦较好且有些能量的大人物接上头,约个时间见上一面就行。 至于蒋钦决定留下,以及刘家的据点被端,只能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第二步,与周泰单舟相会。 目的是对水贼内部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并且立下一个约定。约定的内容是,周泰保证水贼短期不袭扰合肥,而刘和保证为蒋钦正名并且重用于他。 周泰的从父的周勃是原巢湖十八水寨中排名第二的水寨领,当原来的老大被彭虎干掉后,他还是老二,彭虎对他倚重颇多,对于整个水贼的队伍还是很影响力的。 至于周泰途中遇到的伏击应该是合肥城中某些势力的杰作,等腾出功夫,刘和会借机将合肥再梳理一遍。 第三步,剿灭巨寇郑宝。 目的是为了杀鸡儆猴,并且建立水师,顺便的帮蒋钦漂白。 虽然郑宝麾下的水贼被彭虎奇袭大败,但好歹精锐未失。破船还有三斤钉呢,剩下的残部也足以让刘和以之为基,创建新军了。只要抓紧时间补充训练,水师很快就会成军,攻击或许不足,守御应当有余。 至于蒋钦的问题,那就更简单了,只要他全程参与,往外一宣扬,自然就是打击贼寇,守卫乡邻的英雄,奸细之说,不攻自破。甚至连水师统领的问题都帮刘和解决了。 而计策的第三步最关键,也最困难,但只要能得到刘晔的帮助,此事将不负吹灰之力。 刘晔哪里知道刘和的算盘,还以为刘和知道他的情况,想要帮他解决后顾之忧,又顾及他的颜面,才故意这么说的。 于是,刘晔起身整理一下衣冠,庄重地行了一礼,感激道,“何谈什么高见,只不过是我欲做之事罢了!” 见到刘晔感激涕零的样子,刘和突然脑袋一热,开口就道,“我军中还缺少一名长史,不知兄长可愿屈就?” 说还没说完,刘和后悔了。当出去想要招纳袁闳门下寒门弟子吕范,刘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成功,今天头脑热,直接开口招纳,也太草率了。 今天招纳不成也就罢了,若是因此给刘晔种下一个坏印象的话,以后再想收服可就难了。 就在刘和暗自恼怒之击,刘晔毫不迟疑,俯身拜下,“刘晔,拜见主公!” 这是什么情况?刘和当场懵了。 第87章 选择 刘和的顾虑,实在是多此一举。 连刘和刘和都看到了二人相辅相成,刘晔这样的佐世之才,又岂会视之不见? 正如刘晔自己说的那样,“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自黄巾作乱以来,我广交天下英雄,编织人脉,拜访名士,寄养高名,欲以此匡扶汉室,振兴家名。可探,哪怕我是汉室宗亲,阜陵王后,连自保都难,又凭什么何来的一展抱负?为后来计,也只能择一明主侍之了!” 刘晔有感而,情不能禁,遂将清茶换做烈酒,一饮而尽,语气稍缓。 “自雒阳两宫焚烧,天子的车驾西迁长安,我们汉室的统治就是开始摇摇欲坠,寻常的宗族子弟更是连基本身家安全都无法保证。当巢湖的郑宝一封书信寄来,邀我共举大事,我都不敢严词拒绝。怕祸及家族,我连逃避都是不能,只能暗地里令家兄举家迁往东城,自己留在九江以作牵制,这其中无奈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刘晔看得很明白,如今的大汉已经步入余晖,世间的乱象就是最好的证明。九州鼎沸,军阀割据,岁岁征伐不休,天下无有太平之地。 刘晔并没有自立为雄的野心,哪怕他有天纵之才,想要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最好的方式还是寻一明主扶持。 郑宝之流他是看不上的,但天下英雄虽多,有两点决定了他,只有不多的选择余地。 先不能是外姓。 这里的外姓指的不仅是刘姓之外的所有姓氏,也包括宗族之外的刘氏。 这不仅仅的是因为名声的上的顾虑,还有外姓诸侯对宗室子弟的猜忌:哦,我都要夺你们的刘家的江山了,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刘家子嗣,还会全心全意的帮助我?就算你全心全意的帮助我,一个连宗族都能被背离的叛徒,你又如何保证你不会再背叛我? 历史上刘晔曹魏建立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郁郁而终,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次,不能离江淮太远。 这一方面是因为家族的拖累,他必须仅仅照看;令一方面则是家族所能给他提供的助力,只限于江淮之间。 千万不要小瞧家族对个人的助力,哪怕是顶级的谋士,也是需要家族帮助的。 袁绍麾下的各大谋士斗来斗去,除了手段,靠的都是什么?是家族! 蔡瑁、二荀一入刘、曹帐下,便迅登顶,除了才华,靠的又是什么?是家族! 能助西凉军谋天下的贾诩,到了曹操麾下却只能谋己,除了避嫌,缺的是什么?是家族! 跟随刘备颠沛流离十余载,刘备死后才大权在握的诸葛孔明,除了资历差,缺的又是什么?是家族! 历史上刘晔之选择曹操南下江淮之际,才前去投靠曹操,一方面是因为曹操已有了潜龙之相,有极大的可能一统天下;一方面则是因为家族所能够给他提供的助力,只限于江淮之地。 在家族的帮助下,他才能够在江淮间,编织人脉,拜访名士,拥有诺大名声;在家族的帮助下,他才顺利的除掉郑宝,拿下陈策,获得入仕进位的雄厚资本。 单以这两点论,目前能够刘晔选择的诸侯就只剩下两人了,一个刘表,一个刘和。 与刘表相比,刘和的劣势很明显,地盘小,兵力少,内忧外患不说,还寄人篱下。 但也是一点优势也无,先是刘和与刘晔的相合之处,这点前文已说,不需赘言。 其次是刘和所占的天时地利。 合肥周围最强大的诸侯就是西边的袁术。 但九江这一战,终止了袁术如日中天的势头,袁术势力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袁术本身的也有巨大的性格缺陷,四处为敌不说,刚刚拿下九江,又自称盟友陶谦闹翻。 在刘晔看来,袁术已是冢中枯骨,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而合肥的北方是则雄踞一州的大诸侯陶谦。 可惜的是,陶谦此人虽然在徐州根基深植,威望罩住,但他已经垂垂老矣,加上麾下的丹阳派、本地派、泰山派等诸多派系之间争斗不休,不要说向外扩张,能不分崩离析就不错了。 说实话,一旦外敌来侵,陶谦能守住徐州几年都不好说。 除此之外,合肥的南方是现在是群雄割据,群龙无,实在是不成气候。 再远一点的强大诸侯,就是刘表了。先不说他与袁、孙之间的宿怨,单论和、表二人同属宗室的身份,刘表就不可能主动来攻打刘和。 至于以后可能会出现的强大诸侯,最起码现在还不如刘和呢。 对于刘和来说,这可谓是天时,地利,聚于一身。随时又能的得到老子刘虞的支持,加上上头的袁术不得民心,任何也不难得。 只要刘和能够稳固根基,只待天时一至,他就很有可能趁势而起,席卷帝国整个的东南,甚至南方,鼎立一域,称王称霸。 与刘和相比,刘表的优劣势同样明显! 先说优势。 第一点,刘表雄踞一州,实力雄厚。还是荆州这样富庶的大州,最起码是不缺兵员、钱粮。 第二点,荆州外无强敌,前景广阔。 东边的扬州群龙无,南边的交州是不毛之地,西边的刘焉困守蜀中,北边的袁术一心北上,他的地盘,有着极大的扩展空间。 第三点,世家相助,全州一心。 在荆州四大世家的帮助下,全州数百万军民团结在刘表身边,任谁来攻都会被碰的头破血流。 但是,刘表的每一点优势都有对应的劣势。 第一点,整个荆州都没做好备战天下的准备,到处是士人们吟诗作赋的身影,世家们歌舞升平的骄奢。空强大的实力,群没有进取的意向。 第二点,刘表是个守户之犬,白白浪费的向外拓展的有利环境。 第三点,成也世家,败也世家。 当年刘表单身入荆州,迅的稳定局面,靠的是荆州四大世家的鼎立相助。 殊不知从那时开始,荆州就不单单是刘表的荆州,它归也归世家所属。刘晔若是投向刘表,怕是没有什么位置的。 从这几点看,刘表虽好,却不适合刘晔,但也是难道的明主了。可刘晔为什么会痛快的选择刘和呢? 很简单,因为刘和的地盘就实在淮南,哪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历史上诸葛亮早就看中了刘备,却非要等着刘备三顾茅庐才可出山,一方面是想考验对方,另一方面是是想引起刘备的重视。 就想人们常说的那样,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但是,诸葛亮后来虽然取得了刘备的一定重视,获得了一定高度的起点,可他实际上在刘备集团中,一直不上不下,不说他的几个兄弟以及孙、糜等人,连在他后面投靠刘备,人员极差的法正,地位都比他高! 一直得等到刘备死了,诸葛亮的地位才获得的最大的提升。这其中未必没有当初弄巧成拙的后遗症。 所以,刘晔是不会像诸葛亮那样做的。 一方面,现在的天下大势与当时不同,各个诸侯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一方诸侯。 现在的这些诸侯,可不仅仅是名义上臣服朝廷割据军阀,现在大汉虽然摇摇欲坠,天子却仍然有一定的威望的,诸侯们根本没有真正的独立出来,称王称霸。 也就是说,刘和的这个“主公”,跟下官面对上官,口称的“大人”,是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 这也是为什么,刘晔只有拜刘和为主公的一瞬间才称其主公,随后都以表字相称的原因。 另一方面,二人乃是同宗兄弟,根本没有拿捏作势的必要,那样做反而失了亲近。 要知道,做臣子与天子所能达到的,最亲近关系有四等:上等为帝师,中等做兄弟,下等是姻亲,下下等才是可以依仗的臂助。 都已经是兄弟了,何必舍近求远呢,去做什么守主公看重的臂助呢? 再说了,两人还有共同的敌人郑宝要对付呢! 刘晔的坦言的相告,令刘和心中感动。 此时,为了给刘和二人留下交流的空间,袁弘等人皆已经退下,刘和干脆也将清茶换做烈酒,与刘晔痛饮起来。 “兄不负我,我不负兄!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兄弟,也得先问问我腰间‘寒澧’,是否利乎?既然郑宝该死,小弟我今日就带人平了这群贼寇!” 酒至半酣,二人皆有些面红耳热,但刘晔依然保持着他缜密谨慎的心思,劝道“伯衡莫要大意!这郑宝既然能从群贼中脱颖而出,雄踞巢湖,妄称‘巢湖太守’,自然有他过人之处。剿灭之事,还是的从长计议。” 见刘和不以为意,刘晔遂放下手中的酒樽,刘晔将郑宝的来历详细道来。 郑宝,字仁贵,庐江舒县人,乃是当地有名的游侠儿。其人骁勇果敢,才干武力皆出众,很脱颖而出,成为当地有名的大侠。 汉末黄巾起义,扬州虽然受祸较轻,却仍在随后的几年里屡生大乱。 由于扬州地方的豪强们大多不愿抑强扶弱而且狡猾残暴,致使匪寇遍地,民不聊生。而江淮等地的士人也大多轻侠狡桀,郑宝、张多、许干等人得以各拥部属,割据一方。 其中,郑宝实力最强大,占据巢湖,拥众一万余人,所处之地丰饶,两江(庐江、九江)一代的士人百姓大多投奔他,为一方所忌惮。 这次更是趁着周袁交战的契机,兼并了张多、许干等大小势力,一跃成为江淮的巨寇,欲为“巢湖太守”,遂去信刘晔,请他出任自己的军师。 他一方面压服巢湖的十八水寨,称雄水上,一方面出兵江东,拓展地盘,一时间声势大涨。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正当他与丹阳大帅祖郎交战与泾县之际,鄱阳湖水贼彭虎突入巢湖,大败郑宝的水军,携大胜之势一举收服了十八水寨。 郑宝突闻水军之败,无心作战,牺牲一部分殿后的兵力后,连夜退回了居巢山。 此次战败,使得郑宝的声望骤减,丢失了巢湖不说,所谓的巢湖太守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但郑宝并不甘心,在张多许干等人的建议下,他改变主意,打算拥立在江淮颇有声望的刘晔,为巢湖太守。当然了,这个所谓的巢湖太守肯定是他们的线下傀儡。 “帝国的版图上,根本就没有巢湖这个郡,所以,不论是郑宝自称巢湖太守,还是拥我为巢湖太守,都需要朝廷的册封。郑宝的这一举动看上去有些荒唐,但实际上他还是很想得到朝廷的认可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刘晔的眼中闪耀着自信的光芒,“只要时机一到,斩郑宝易,如斩鸡头耳!” 第88章不安分的合肥士族 合肥城,县寺,下午。 从袁弘处回来之后,刘和便将刘晔引见给了麾下的文武,任命他为军中空缺已久的新长史。 长史一职乃是刘军中仅次于校尉的文职,品阶还在封旻的主簿之上,说他是刘和之下的第一人也不为过。 这一任命,在座下的文武当中,引起的轩然大波。其中以朱涓、桓彪等为的幽州系将领,最为不满。 一则是刘晔初来乍到,没有任何功绩,便一下子登上高位,威望难以令众将心服;二则是刘晔归于刘和帐下,只称刘和官职,却不称主公,使得众将暗生不满。 对此,涉及切身利益的封旻,却是坦然若素,一点也不在意。 虽然在自己的头顶除了刘和之外,又多了一座大山,他的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但在此同时,他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封旻长于政务,但的每天所管的事务也太多了,尤其是在拿下了合肥之后,要事堆积如山,他已经好几天夙夜不眠,忙着处理事务。 饶是如此,也不能保证所有的是事情一丝不漏。刘和可以拍拍屁股,将所有的事情一下子推给封旻,封旻却只能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扛起,包括不该归他处理的军务。 新任长史归位之后,军务就可以彻底归还给刘晔了,包括军队的裁员,伤病的安置,士兵的训练,水师的组建等等。 而开荒屯田的重任,刘和已经转给刘唐;合肥新城的筑建,已有邹礼担起;城池乡亭的管理,则由赵翰协调……,封旻现在才算作是一个真正的主簿,统筹管理,处理文书,帮刘和查漏补缺。 至于对刘晔初来合肥便位居高位的嫉妒,封旻却是一点也无。自己能从一个落魄的讲席,一下子跃居大军主簿,本身就是他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能得刘和的信重,他便甘之如饴。 在封旻看来,大汉帝国有资格从一介布衣,骤登高位的人,有两种: 一种是资历丰厚,甚至登上过高位的致仕官僚。 他们以前就当过官,哪怕是没有耀眼的工资,也有丰富的从政经验,登上高位,也说得过去。 一种是德高望重,也就是声望高。 举一个例子,就是袁家袁绍、袁术两兄弟,入仕之初,便是秩比两千的石高位。二人一个是凭着在党人当中的崇高威望,一个是凭着家族的巨大名声。 刘晔虽然比不了这两个兄弟,但他好歹和刘和同宗同祖,家族又在九江本地,佐世之才,更是名满江淮,能给刘军的腾飞,带来巨大的契机。 担任一个千石的长史资格,刘晔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不管座下的文武对于新长史的任命是认同还是反对,都影响不了刘晔上任得到事实。 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刘和军中,除了以朱涓、桓彪等人为的幽州系,陈到、杜庆等人为的汝南系外,以刘丰、刘晔等人为的宗亲系也在逐渐成型。 并且随着徐盛、蒋钦等人的崛起和到来,其他的派系也会渐渐出现。盘踞在合肥的刘军体系会变得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复杂,对于刘和来说,这既是机遇优势挑战。 见到刘和决心已定,众人不敢再多加置喙,在刘和介绍下,刘晔与堂中的文武,也开始熟络起来,气氛开始变得愈来愈融洽。 只是,这样的气氛没有维持多少时间。过了片刻,一个消息打断了这气氛,不仅使一直面带微笑的刘和脸色严肃,就连新加入的刘晔也是一脸阴沉。 这一切的源头,都因为新来的消息,以及所谓的受害者。 刘和“啪”的一拍桌子,立在一旁的众人,都是一惊。 此时的刘和非常愤怒,满脸通红,带着几丝恼怒,仿佛是被摸了屁股的老虎,有一种威严被侵犯的感觉。 “贼子猖狂!我没去派兵前去剿灭于他,他反而敢来招惹与我?” 刘和确实不将郑宝放在眼里。之所以对剿灭郑宝无从下手,不过是因为郑宝盘在居巢山,据山而守,易守难攻,刘和不想徒增伤亡。 若是惹恼了刘和,居巢山必是一鼓而下,无非是损兵折将罢了。郑宝水军已失,实在是不被刘和放在眼里。 “区区山贼,我不去打他,已经是他天大的幸运,让他有了几天苟延残喘的时间。没想到上了山,还真以为他是山大王,想打谁打谁,连合肥都不放在眼里,他还真以为他是所谓的‘巢湖太守’不成!” 说到这里,堂中寒气森然,杀意入骨,几个体弱的文人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这两天,刘和一直忙着预防巢湖水贼的事情,6上反而有些疏忽,没想到郑宝竟在昨夜偷偷下山,偷袭了新城以南的宋家坞堡。 宋家堡位于居巢山麓,乃是合肥大族宋家的在城外的产业。 虽然离着城池有点远,但由于家族在合肥城内几乎被周喁连根拔起,损失惨重,所以族中的很大一部分的余产都放进了坞堡中,没想到却又便宜了郑宝。 对于郑宝,刘和本来是打算拖几天再去剿灭他的,因为刘晔说剿灭郑宝的时机已经到了,就在这两天。 可没想到郑宝竟然敢先来找自己的麻烦,真是自寻死路!这居巢山必须立刻荡平! 刘和之所以急着剿灭郑宝,倒不是因为他扫了自己的面子,自己下不来,而是因为宋家的缘故。 作为第一批投靠自己的士族代表,宋家就是千金买马骨中的马骨,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害,刘和就必须帮他们追回来! 投靠之前所受的也就罢了,投靠之后,自己必须为他们讨回来,而且是立刻!马上!以雷霆之势,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敌众,帮他们讨回来! 这不仅仅是做给合肥的其他家族看,也是做给天下的士族看:他刘和有能力护住所有投靠他的家族!否则他凭什么让天下的士族投靠他! 这个巨寇郑宝,必须剿灭! 刘和的雷霆一怒,让信使惶恐不已。 这是一个满身血迹,缠满布带的中年人,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脸色煞白,腿脚哆嗦。 此时刘和一怒,他吓的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倒在地,众人甚至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宋老四,别怕,,大人怒在山贼,不会迁怒于你!”立在一旁的封旻,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小声安慰着他。 “送老四,你有功无过,不必担心,我事后必会赏赐。你先讲事情原委,细细道来,随后派人带你退下,今天先安排你在城中住下,明天会给你和宋家一个交代。” 刘和令人给他上了一杯茶,送老四恭敬的接过,平静一下心情,然后啰啰嗦嗦的将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凌晨寅时时分,郑宝派手下大将吕璞带人劫掠了宋家堡。 因为主家之人都在合肥城新赎回的主宅当中,所以没有什么嫡系伤亡。只是钱财之类的却损失严重,整个坞堡都被付之一炬,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 听着送老四战战兢兢的将细节到来,刘和挥挥手让人将他带下。 知道刘和接下来可能要就此事的应对,和众将商讨对策。所以亲卫赵普转过身来,温和的对一旁的宋老四说道,宋老四,请随我来吧!” “是!”这位宋家的管事忙冲座上的刘和行礼,跟着赵普退了下去。 刘和这时,已经平静下来,随口问道,“刘长史,你说,若是我们现在就出兵剿灭这帮山贼,会有多大损失?” “校尉,您不觉得宋家遭劫一事的疑点很多吗?” 刘晔知道刘和并不是想考验自己,而是想让自己在众将面前表现一下,树立威望。他也乐得如此,可是他却没有顺着刘和的提问,反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宋家凌晨遭劫的,为何现在才来禀告?为什么这个送老四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一到细节上,就言之不详?送老四来之前肯定去过城中宋家的住宅,为何不换一套干净的衣服来见校尉?……” 众人越听,神色越凝重,连刘和都皱起来眉头,忍不住问道,“长史的意思是,宋家堡没有遭劫?” “宋家堡是否遭劫我不知道,但被火烧之事应该是真的,这一查便知!我怀疑这宋家与郑宝有所勾结!” 刘和闻之沉默不语。 这九江的各方势力之间,盘根错节,异常复杂,外人很难弄得明白。 像是涂老狸劫狱一事,如说只有刘勋一家参与,他是不信的。周泰前来相会的途中遇到伏击,就是最好的明证。 看来合肥城中的家族们有些不安分啊,其中还包括投靠自己的那一批! 刘和感觉好像有一张的大网,正在向自己罩来,令他有一种窒息般的烦躁感。 不过他现在的精力不在宋家身上,以后要收拾他们,有的是时间,现在的重点还是在郑宝身上。 刘和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有些不满,“刘长史的意思是,现在不宜立刻对郑宝动手?” 刘晔摇了摇头,否认道,“校尉既然想灭了郑宝,那郑宝当然得死。不过若是想要减少军队的损失,先前的计划就不可取了,新计划的危险会更大一些。并且,我需要向校尉要一个人。” “无论何人,你可随意调遣!” “诺!”刘晔得令,环顾四周,将堂上众将皆是呼吸急促,目光坚定,身上涌现出无尽的斗志,轰然应道,“原为校尉赴死!” 第89章 刘晔之谋 “不知子扬,有何妙计?” 一听刘晔并不是反对自己,而是有了新的计划,刘和的语气顿时缓和了下来。 “无他,入虎穴,斩贼耳!” 为了摆脱郑宝的威胁,刘晔前前后后做了好几个月的调查、谋划,想出的办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入虎穴,斩贼’,是最简单直接,也是最危险的一个方法。 当然了,说它危险,那只得是他独身一人的情况下,如今有了刘和的帮助,危险还是可以控制在一个相对合理的范围内的。 对此,刘晔早就有了通盘的考虑。 “居巢贼虽然声势浩大却有两个致命的问题,一则是贼郑宝的性格缺陷,一则是所有匪寇的通病。” “先说郑宝,他的身上有两大弱点:一是懦而信人,二是穷而贪利。兵法有云,懦而喜信人者,可诳骗以迷其智;穷而贪利者,可赠其财货以诱其心。抓住这两点,就足以将郑宝陷于死地!” “再说匪寇,匪寇们大多目光短浅,贪近利,忘远害,忘恩而畏威,势弱则倒戈。郑宝先后兼并了张多、许干等多支贼众,部众当中的问题尤为严重:争权夺势,各怀异心、兵败受损、士气低落……” “只要我们能遣一支精锐,深入虎穴,斩得郑宝的头颅,到时候就可提其头颅与其部下相见:诱以小利,胁以重兵,许其高位,赦其前罪,众贼震怖,则顷刻可下。” 刘和闻言苦笑,这不就是汉代版的特种兵们?不用说,执行计划的领头人,必然是刘晔本人了! 可是这对刘晔来说,太危险了,这是刘和所万万不能允许的。 先前的计划,刘和早已得知,新计划无非是改了一下地点,将主场换成了客场,但其中的威胁,却直线上升。 刘晔原来的计划是以天使的名义,诱郑宝下山,趁机杀了郑宝,吞其部众。 这个计划有两个难点,一是天使的问题,一是郑宝是否会来的问题。 先是天使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周、袁的一场大战,参与者不仅仅只有他们两方势力,还有他们各自的盟友。 不过袁术的盟友陶谦,只是在一旁敲了敲边鼓,而周昂的盟友刘表(刘表实际是袁绍的盟友,而周昂则是袁绍的盟友兼属下),则下了死力气,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干死了袁术荐命的豫州刺史孙坚,而袁绍荐命的豫州刺史周喁则最后被赶到了江东。 豫州一下子由两个刺史,变成了一个也无,连九江太守周昂也不知所终,太守之位悬置。 接着,朝廷很快派出了使节,宣布两地高官的重新任命。因为这两地目前都掌握在袁术手里,因此天使直接去了袁术那里,宣布任命。 而天使则与刘晔有点关系,所以答应过两天前来合肥,所以天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至于第二点,郑宝是否会来,那还用说吗? 历史上郑宝就是这样死在了刘晔的手里。当时听闻天使到来,郑宝特意率领数百人,带着牛和酒前去迎接使者 前面也说了,郑宝此人表面上对于当官一事有些儿戏(自称不存在的巢湖太守),实际上他是非常渴望得到朝廷的认可的。 他兵败受损,威望大跌,听从属下的建议,同意威望更高的刘晔,由军师升为这个不存在的巢湖太守,就可以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太守的渴望。若是有机会得到朝廷的认可,他恐怕是乐于冒险的。 利用郑宝身上的这两大致命的弱点:懦而信人和穷而贪利,计划是很容易成功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本来计划按部就班,一切都很顺利,只要再过几天,天使前来合肥,计划就可以实施了,奈何郑宝的突然寻死,打乱了众人的计划。 现在光等是不行了,只能主动出击,但是去执行的人却很难办。此行危险太大,刘和当然不同意刘晔前去,万一折了他,刘和还不得后悔死! 可此事确实又离不开刘晔,刘晔的据理力争,竟驳刘和哑口无言! 最后刘和不得不妥协,“去,可以。但必须加上我!” “主公(校尉),此事万万不可!” 堂上众人闻之变色,纷纷上前劝阻,但刘和决心已定,豪不动摇。 “我决心已定,诸位勿要再劝!” 刘和当即拿出了主公的威风,如今他的权威已深入人心,面对刘和的强硬态度,众人不由得摇头苦笑。 刘和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思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刘和是懂的,因为他比谁都怕死。从他与历史名将周泰见面,都得随身带着赵云,就可以看出他有多怕死。 像后世穿越小说中的主角,若是学了一身武艺,哪个不是亲上战场,大杀特杀?可刘和偏不,他偏偏大军的后方能躲就躲,不能躲就逃。他苦练武功的目的是自保为主,杀敌为辅。 三国的几位开创者曹操、孙、刘,哪个不都是躲在军队的后方,最多临阵指挥?亲上战场,一马当先的吕布、孙策,最后又是哪般结果? 但今天这个决定还真不是刘和脑袋热,突奇想的决定。 这次行动或许很危险,但对刘和来说,干什么不危险?上阵杀敌危不危险?众敌环伺危不危险?他以后可能遇到的危险还多着呢,他当然不可能因为事情有危险就不去做! 当然了,能规避的危险,还是得尽量规避,出前他会做出充足的准备。 刘和此次随行,有两个目的,一则完成刘晔的考验,一则提升自己的名声。 刘晔之所以只称刘和的官职,而不是主公,就是因为他还在考察着刘和。 昔马援答光武云:“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像刘晔这样的佐世之才,你指望他一投靠就死心塌地,那是不可能的,他需要看看你是否值得他尽忠。 历史上荀彧先投袁绍,再投曹操,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刘和现在的弱小,不仅是军力上的弱小,还有声望上的弱小。 现在天下叫得上号的诸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单论名声,刘和恐怕连前五十都不一定排上。既然暂时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那也只能从个人声望上想办法了。 历史上能够开朝立国的君王,无不是坚韧不拔之流,以大决心、大毅力,冲破无数生死险阻,才取的成功。 就像后世的一句话,今天不玩命,明天命玩你!若是从霸业的一开始就畏畏缩缩,他刘和拿什么去逆流而上,三兴大汉! 刘和环顾四周,气势凛然,仿佛是一柄已经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令人不敢直视,声音如金石相击,铿锵有力,“我意已决,明日出!”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事不可为,只得应诺。 说到这里,刘和已不想多说,吩咐道,“尔等先都退去吧!刘长史和封主簿留下,再将蒋钦带来,我有重用。对了,这几日,一定要好好巡视周围,见到有可疑人窥探,全都给我抓进来,等灭了郑宝,我再挨个收拾!” 刘和冷笑的说着,当下命何亲卫前往牢狱,将蒋钦带来。 黑衣卫听着,应命,便出去了。 “罪人蒋钦,拜见刘侍中!” 当黑衣卫前来的时候,蒋钦正在牢中修炼武功,听来人说刘和要见自己,他的心里立刻大喜。 这几天他虽然一直被关在牢中,但吃的喝的比外面都好,就隐隐约约明白了刘和的意思,所以在牢中安静的等待着。 后来涂老狸来到了牢中,想要带他离开,他之所以严词拒绝,无非是期望着万一存在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公弈请起!”刘和笑眯眯地将蒋钦扶起,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着审视。 “我已知你无罪,你以后可不要再自称什么罪人了!” 蒋钦身过八尺,猿背蜂腰,刀削般的脸庞上眼窝深凹,虽然显得有些阴鸷,但配合着他浑身散的精悍之气,倒也有一种武将的骁勇之感。 他的手脚粗大,青筋暴露,力气肯定不小,加上他皮肤粗糙,下盘沉稳,所学应该是一种横炼武功,刘和一下子就想到了周泰身上。 “这次叫你前来,是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不知道公弈是否有兴趣?” 这还是刘和第一次与蒋钦相见,总体而言,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蒋钦此人虽然有些功利心,但但谁不想升官财,光宗耀祖?只不过别人放在了心里,他却表现了出来。 寒门弟子这种“天生我才不得用”的无奈,以及由此而生的功利心,刘和是理解的。并且他非诚欣赏蒋钦这种另类的直率,于是他也不绕弯子,直接坦言相问。 “原为校尉效死!”蒋钦的心里非常激动,虽脸上表情平静,不过,微微颤抖的手,却在显露主人的情绪。 蒋钦并没有问什么任务,反而直接表态效忠。这个时代是其他人来说,可能会对这种露骨有所不喜,刘和却非常欣赏。 “好,既然如此,你就随我与刘晔长史一起同赴居巢山吧!” 听着刘和将计划一一道来,蒋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到居巢山的风险,蒋钦当然知道。但为了等这样的一个机会,他已经等待几年了,他不想再等! 此时蒋钦目光坚定,心中涌现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郑重和诚恳,再次叩高呼,“原为校尉赴死!” 第90章 居巢山上 山本无名,有了人,才有了名。 自从巢湖边上的这座小山上来了一群山贼,这座小山就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居巢山。 居巢山位于合肥与居巢县之间,虽然不大,也绵延有几十余里,山贼往里面一躲,急切间也是拿不下的,实在不行,也可以弃山登船,漂泊于巢湖之上。 居巢山的地势也算险要,若非山上有人协助,就算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要折损很大的一部分兵力,才能将之拿下。 所以在兵败之后,居巢山就被郑宝当成了老巢,潜心经营。 但自从在合肥境内肆虐了一把,抢了一些钱财、粮草,整个居巢山都戒备了起来。 郑宝似乎知道惹了大祸,下令封锁了上山的要道不说,将山寨的大门也关了起来,并且在关上之后,就再没开启过,连外出打探消息的喽啰们,也只能通过吊篮出入。 山寨里的人,都在防备着刘军的到来,不过实际上他们却是不怎么担心的。有着这先要地势可以依仗不说,刘军想要攻山,先要做的就是去除巢湖水贼的威胁。 巢湖水贼才是刘军目前的主要敌人,山贼们还等着双方半个相争渔翁得利呢! 但郑宝显然打错了如意算盘,殊不知,一支特殊的队伍,已经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居巢山山道,磨刀霍霍,杀上山来。 刘和等人此时正在山道旁的一块巨石上休息,一边反复的查漏补缺,看看是否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此时的刘和的形象大变,虽然他的实际年纪比起刘晔年纪要小一点,但目前看起来,他要比刘晔成熟的多。 此次行动,刘和扮演刘晔的胞兄刘涣,改头换面之后,倒也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苍白的脸色,温雅的气质,配上一袭白色的儒袍,刘和身上的英气尽去,仿佛真是一位体弱多病的士子。 当刘和并不像他来之前那样胸有成竹,有些不淡定的问道,“兄长,你确定没有什么疏漏?” “家兄从小体弱多病,足不出户,不要说外人,连族中的一些老人都不一定认识他。加上郑宝一寄来书信之后,我就命他连夜带着家人连夜赶往东城去了,郑宝及他的属下肯定没有人认识他。” 刘晔到是比刘和镇静的多,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若他的手上再握着一把扇子,那就更淡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踏春呢! 刘晔的镇定感染了随行的所有人,鼓舞士气的同时,他还不忘打趣刘和,“兄长,确实还有一处疏漏,那就是从现在开始,您该改口了!” “二弟说的是!” 众人闻言大笑,气氛顿时不那么紧张了。 这时,带着一身精悍之气的蒋钦就从前面大步走了过来。 “校尉大人!”见到刘和,他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自从昨日得到了刘和的暗示之后,蒋钦整个人的精神气获得了极大的转变,连武功瓶颈似乎也有了微微的松动,他感觉用不了多久,他就有可能从脱胎迈入内壮。 现在的他浑身上下,充满着干劲,为了取得刘和的好感,他自告奋勇,前方探路,不想探到了一半,就被刘和给招了回来。 刘和看了一眼,只见蒋钦神气十足,精意内敛,一副战意盎然的样子,不由得暗自点头,开口问道,“坐吧,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事情想问下你的意见。看你对居巢山轻车熟路的样子,你应该是对此地比较熟悉,加上你混迹江淮多年,对郑宝之流应该也有一定的了解,你觉得我们此行有什么看法?” “昨夜专程去城外咨询了我的一位好友,他对居巢山和郑宝寥若指掌。” 蒋钦似乎是在整理措辞,最后还是直接了当的说道,“其实,大人根本就不必冒险,兵行险招。这山寨的背后有一条险路径,恐怕连郑宝都不知道。若是运气好的话,未必不能以极小的损失攻下居巢山。” “你也说了,那是运气好的情况下。我们此行失败,还可以潜伏其中,以为内应。而如你所说,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强攻了。再说了,事已至此,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哪有临阵换将的道理?” 刘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但他不想打击他积极性,于是问道,“连密道都知道,显然你那位好友知道的东西不少。既然你都已经打探到了不少消息,那就说来听听吧。 “诺!”听出了刘和话中的不以为意,蒋钦的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是之前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振作起精神,再接再厉。 “大人,是这样,其实,这个居巢山寨,再郑宝之前就有了,而且郑宝之所以会到这里来,还与九江的太守6康大有关系。”停顿了一下,蒋钦颇有些恨恨的说道,“郑宝杀了山寨的领才占据了居巢山的。” 按照蒋钦所说,这居巢山寨的原主人竟然是山下盛阳里的的乡人,数年前躲避徭役赋税逃到了山上,半农半匪。 不过他们一般只打劫路过的商贾,绝不扰民,有时候粮食不足,还会拿打劫来的货物与附近的乡人交换,很受乡人的拥戴。 直到去年,黄穰乱起,庐江太守6康与群贼狠狠干了一场。黄壤大败,郑宝却趁机席卷了大批的败兵,逃出来庐江,来到了居巢山上。 居巢山寨原本的领当然不愿臣服,郑宝于是就火并了他,占据了居巢山,整编了新收的喽啰,实力大涨。 后来黄穰乱平,他又带人再次下山,趁机兼并了兵力受损的张多,许干等贼,势力急剧膨胀,成为了巢湖一带的霸主。 但居巢山寨一开始只是郑宝的一个据点,直到几天前兵败受挫之后,才彻底的蜷缩在山寨里。因此对地形的了解,他还不一定有附近的乡人知道的多。 蒋钦的好友就是最住在附近,听说与山寨的原领还有一定的姻亲。 “按你所说,郑宝能有现在的声势,还多亏了6康的无意之助了?” 刘和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这6康终日打鸟,好友反被鸟啄瞎眼睛的时候!“ 无怪刘和忍不住笑,郑宝能从6康的手里跑掉,还趁势展壮大,实在是他的运数! 6康此人,大家可能不太了解,但他的从孙6逊,大家应该并不陌生。6康这个人论本事还真不一定比他从孙差了,只是生的时间有点早了。 6康,字季宁,吴郡吴县人,吴郡四大世家朱、张、顾、6中6氏子弟,忠于汉室,政绩显著。 6康年轻时就有义烈之名,最早先受扬州刺史臧旻推举为茂才,然后出任高成县令。 由于高成县地处偏远,当地治安很乱,因此每户人家都备有弓弩,而且当地屡征徭役,民怨沸腾,征民力修建城墙,几乎成了每任县令执政的管理。 6康到任后,却不管这些,当即将征的民力遣散,百姓由是大悦,其后他又以树立恩信为方法,连盗贼都逐渐被收服了。 显然,此人对付贼寇是很有一套的。 这次两袁之争,表面上周昂是抗击袁术的主力,实际上对袁术威胁最大的反而是刘表。 刘表不但在荆州开辟战场,出兵与孙坚争锋,还打算走迂回路线,干涉争锋于江淮之间的袁、周之战。 去岁九月,正当刘、孙,袁、周打的不可开交之际,庐江郡突然出现一名叫黄穰的巨寇,连结江夏等地的势力,多达十余万,攻陷了四个县,声势浩大。 朝廷于是任命6康为庐江太守。6康就任后,赏罚分明,带领郡兵迅击破了黄穰等贼,残部逃的逃,降的降。 深陷其中的各位大侠(东汉时,游侠中的名人往往被称为大侠)只有郑宝及时脱身,逃到九江展去了,张多、许干等人却没有那么好运了。损兵折将之后,他们好不容易逃到了九江,就被郑宝伏击,被强行收编了。 而庐江大乱方平,6康忙着治理地方,就忘了这条漏网之鱼,使得他趁展起来。 “要是时间允许,与庐江联手出兵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惜了……” 刘和突然之间有些意兴阑珊,“也罢,派人通知一下陈到、徐盛两位司马,让他们找几个当地乡人带路,看看能否从找到后山的暗道,到时候说不定能排上用场。” 将这件事交给了手下去办,刘和就决定不在休息了,等前方探路的斥候赶回,当即下令道,“出!” “诺!”众人齐声应着。 …… 刘晔引领的众人,向山寨走去,一路上反复跟刘和等人强调着,多听少说,一切由他出面。 除了某些险隘,整体而言,居巢山的山道还是比较好走的,一路顺利,很快就到了山寨之前。 山贼们好像早就知道了刘晔等人的到来,在寨前集结了数百的喽啰,队列整齐,如临大敌。虽然山贼们个个衣衫褴褛,甚至是兵甲不全,但数百人的彪悍之气聚在一起,还是给众人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不过,很快刘晔就安抚住了众人。 “不过是晏子使楚的旧事重演。从此举看来,郑宝此人色厉内荏,徒有虚表,实在不是做大事的人!像这样的贼寇,无非是趁着时局动荡,抢占险地,才有机会成为了一方土霸。” “而他麾下贼将们之所以依附于他,并不是因为他身具天命或者威高德彰,从而甘心拜服不,只过是因为畏惧他的强权罢了!” “这样的贼寇实在难成大器,只有在地方未靖的时候才能据险而守,只要时局略定,必定头颅悬城,死无全尸!今日就是郑宝的死期,入虎穴,诛巨寇,诸位就等着与校尉一起名扬天下吧! 晏子使楚说的是春秋末期,齐国大夫晏子出使楚国的故事,楚王多次显摆楚国的威风,想要压倒对方,最终结果却是自取其辱。 看来郑宝虽然听从了属下的意见,赞同拥立刘晔为“巢湖太守”,但实际上他人不甘心。他显然是打算想学楚王,压服刘晔,让他成为自己的提线傀儡。 可惜他哪里比得上楚王?人家是真王,他是山大王!楚王丢的是面子,而他丢的将会是脑袋! 刘晔深入浅出,剖析厉害,寥寥几句打消了众人心中的胆怯,使得一行人热血沸腾。 事到临头,刘和畏惧尽去,反而又有些跃跃欲试,听了刘晔的分析后,更是豪情万丈,一往无前。 “子扬,就让我们来会会这位巢湖巨寇吧!” 此时的刘和,颇有几分处事不惊的大将之风。看得刘晔暗暗点头,对此次行动又多了几分把握。 第91章 郑宝 此时,山寨的聚义厅内,郑宝正在大宴群贼,好不得意。 短短的几个月,郑宝三落三起,其中大悲大喜,实在是一言难尽。 从士人沦落为游侠,从游侠成长为大侠;从大侠逃亡九江化作流寇,从流寇一统巢湖变成巨寇;“巢湖太守”成为笑话,“佐世之才”却将收入囊中…… 郑宝有种预感,他的一生很有可能成为传奇! 本来郑宝都已经放弃了成为太守的念头,没想的到合肥的士族们又重新点燃了他心中的欲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在上万大军的眼皮底下,与某些士族勾勾搭搭是非常危险的,郑宝也着实为此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事实证明,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在郑宝声势渐隆的时候,郑宝萌生了成为一郡太守的念头。 但是作为乡间的游侠,郑宝知道,自己念头只是一个梦罢了。哪怕他自己攻下了一郡之地,也不会成为真正的太守,反而会被天下视为反贼,引来朝廷大军的征剿。 于是郑宝突奇想,既然自己不可能占据帝国的任何一个郡,为何自己不在巢湖边上画一个圈,划出一个“巢湖”郡呢? 自己成为这个新郡的太守,就不能算是攻城掠地的反贼了吧!只要引来朝廷大军的大军,或者朝廷征剿的一支诏令,郑宝就无所畏惧! 没有朝廷的诏令,周边的诸侯也不可能出力不讨好的征讨自己,自己就可以一边偷偷地积蓄力量,一边打着一郡太守的名义招兵买马! 虽然有些儿戏和想当然,但郑宝却越想,心中越是炽热。 在他看来,只要真成了所谓的“巢湖太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封官拜将”,招贤纳士,成为名副其实的小诸侯,与天下群雄争锋了! 等有了足够的实力后,他有的是机会得到朝廷或诸侯们的认可,成为真正的太守、州牧、甚至开国之主! 有了希望,就有了动力。 郑宝在自封“巢湖太守”之后,开始册封官吏,高台拜将! 尤其是在他迫降许、张二人,封其司马、都尉,西扫巢湖,南斗祖郎之后,一时间声势大涨,名动江淮! 此时两江之地正值动乱,附近的士人、游侠、匪寇闻之后,讯纷纷前来投靠。 虽然旁人笑他沐猴而冠,但郑宝的势力却蒸蒸日上,等到他一统巢湖,成为江淮一霸后,讥讽之声越来越少,而郑宝的心气越来越高。 他已经不满足日后实力提高后,再将虚名转正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得到朝廷的认可,成为真正的一方诸侯! 这时江淮名士刘晔,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刘晔不仅是名满江淮的佐世之才,还是堂堂的汉室宗亲,阜陵王后。若是能将他收入麾下,不但能使他威望再次增长,还会让他拥有一条直通天听的金光大道。 到时候,无论是利用刘晔向天子打感情牌,还是借着刘晔的门路重金贿赂把持朝政的西凉众将,都有很大的机会得到朝廷的册封,成为真正的太守。 因此,对于刘晔的迟迟不来,郑宝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他相信,以他的“实力”和“诚恳”,一定会“打动”刘晔的。 只可惜,上天给郑宝开了个玩笑,一霹雳把他打了个晕头转向。 鄱阳湖的水贼趁着他与祖郎争夺地盘的机会,一举偷袭了他的水军,还夺走了巢湖水贼们的臣服之心。 郑宝闻讯之后,连夜撤退,正与之交战的祖郎,却抓住时机,狠狠的从他的身上咬下了一块肉。 这也就罢了,就在他退守居巢山,打算招兵买马,重振旗鼓之际,摇摇欲坠的合肥、寿春等地,先后被破,九江乱局,转瞬而定;大乱方平的庐江,也在6康的治理下,彻底恢复了平静。 郑宝一下子面临着人心思定,无人可招的窘境,重振旗鼓也变的遥不可及。 这时候他手下的贼将们给他提了一个建议,拥立刘晔为新的“巢湖太守”。 刘晔的名声可要比郑宝大得多,身份也高得多,等他成为了新的“巢湖太守“,不要说前来投靠的士人、游侠会络绎不绝,连这个太守的虚衔都有可能被朝廷承认! 到时候,郑宝虽然表面上屈居其下,但他还是相信他对自己部下的掌控力的。 但这其中有两个问题,如今居巢山贼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刘晔还肯来吗?就算刘晔肯来,如何保证他能够安心做一个傀儡? 就在这时,合肥的某些士族,向郑宝递出了橄榄枝,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因为蒋钦案的出现,让某些士族看到了动乱合肥的机会,同时给了他们背后之人一雪前耻的机会! 这也是郑宝的机会,他知道,刘军一旦在合肥站稳脚跟,旌旗所指的第一个方向,就是他巨寇郑宝!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浓重的危机感以及昙花一现的机会,驱使着郑宝答应了与某些士族的合作。 因为蒋钦与巢湖水贼中的某位重要人物有关系,所以,众人有很大的机会通过蒋钦使得水贼对上刘军。 虽然巢湖水贼在巢湖上纵横无敌,但是登岸之后,绝对不会是刘军的对手。但只要双方交噩,合肥新城的修建必然会被搁置,刘和威信必然大跌。 到时候,双方就都有了机会。 因为第一次劫狱失败,刘军必然提高了防备,所以某些士族需要郑宝攻打宋家堡,吸引刘军注意,再在暗地里将蒋钦劫出。 不想蒋钦对刘晔有救命之恩,潜伏在合肥的刘晔正在想办法就出他呢!所以双方一拍即合,迅的接上了头。 这一次的计划很顺利,蒋钦被成功的营救了出来,但因为蒋钦的牵连,刘晔迫于无奈,只能逃到这居巢山上来。 真是天助郑宝! 此次可谓是一箭双雕,更难得可贵的是,刘晔是“被迫”来到的这居巢山的! 主动和被动完全是两种概念,这就使得郑宝一下子在地位上占据了主动。 心情大好的郑宝,一边在寨外准备着下马威,一边在寨内大摆筵席,扫一扫前一段时间的晦气! “来,干杯!”“干杯!”“干杯!”…… 正在这觥筹交错,酒至半酣之机,帐外传来一声欢呼,一个喽啰飞奔进来,万分激动道:“太守,刘晔来了!” “大事成矣!” 郑宝心中顿时大喜,也顾不上宴上的部下,对亲信附耳说了几句,便转身疾驰,向着寨门而去。 山寨的寨门本来已经封死,只是得到了刘晔欲来的消息,郑宝特意打开了寨门,让手下的“精兵”列阵欢迎,当然,真实的意思大家都。 郑宝听闻刘晔来到之后,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心急,一方面是真的喜出望外,一方面是想表现出他的求贤若渴。 此时,山寨外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约十五六人,服色杂乱,兵器各异,为之人白袍青帻,风度翩翩,他的旁边则是一员手执大刀的大将。 郑宝下令大开了寨门,将众人迎了进来。为之人正是刘晔,一旁的大将则是廖化。 郑宝故意不解的问道,“不知这位壮士何人?“ 刘晔直言不讳,“此乃游侠蒋钦,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次遭人诬陷,侥幸被救了出来,随我一同来投靠太守!“ 郑宝装作不认识蒋钦,就是想看看刘晔是否包藏祸心,若真有一个武艺高强的游侠潜藏在自己的身边,那可太危险了。 见到刘晔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疑心尽退,遂哈哈大笑,故作豪爽道,“子扬这是什么话!你才是我们的巢湖太守,谁要是敢不承认,就尝一尝我郑宝,手中大刀的锋芒!” 郑宝拍了拍胸膛,摆出一副地主的模样,虽然言语中表示这太守之位,只能刘晔来当,实际上无非是想演一场,三推三让的把戏。 他手下的亲信非常配合的怒目而视,似乎只要刘晔敢承认,就一刀砍死他。 刘晔当然知趣,但他懒得去演这一场双簧,所以也不去争执,当即正了正衣冠,跪下行礼道,“落魄儒生刘晔前来投靠郑太守,愿为郑太守效力!” 郑宝连忙上前扶起他,笑眯眯说:“刘公子请起,现在居巢山形势危急,正是用人之际,刘公子到来,简直就是天降及时雨。” 两人说话间,郑宝的后方赶来一名亲信,从侧面朝他点了点头,郑宝眼睛一亮,就再也不提也不提什么太守的事情了,坦然的接受了刘晔的臣服。 一旁的刘和暗暗摇头,贼寇就是贼寇,实在不成大器!刘和还以为这郑宝一度拥有那么大的声势,应该有一些与众不同呢,看来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刘晔也对郑宝的扭捏反复不屑一顾,但他表面上却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躬身道:“刘晔愿尽心竭力,为太守效犬马之劳。” 郑宝很是得意,但不忘转头看了看他身后的十余人,刘晔连忙解释,“这位是我的胞兄刘涣,其他的则是我家中老仆、亲信,实在舍不得遣散,就把他们全都带来了,望太守收录。” 他唯恐郑宝不收,慌忙对手下摆手,“还不快拜见太守!” 十几人一起跪下,齐声道:“恳求郑太守收录!” 刘和则躬身行了一礼。 郑宝有些为难,倒不是他并不愿意收录这么人,相反,“刘涣”等人的出现反而令他相信,刘晔确实真心来投。 但而是他已经提前摆好宴席款待刘晔,多了这么多人,既不好安排,也多了很多不安定定的因素。 刘晔一下子就看出了郑宝的难处,善解人意道,“我的这些属下,最近一直为了我的事情忙碌奔波,十分疲惫。希望太守的能安排一下,让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既然刘晔已经将问题解决了,郑宝也乐得给刘晔这个面子,于是他爽快的答应道,“好吧!就将他们留下,以后就做你的亲卫吧。” 见计划又进了一步,刘晔大喜,连忙躬身感激,“多谢太守成全。” 郑宝又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已经为你安排了酒宴,今日下午,我们不醉不休。” 第92章 变故 为庆贺刘晔率众来投,郑宝派已经派手下收拾出聚义厅外的院子,在院子里错落摆置上数十面酒桌,每面酒桌皆用来安置刘晔的手下和居巢山的贼寇。 此刻,山寨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操刀的喽啰们,宰羊杀牛,沽酒拼菜,辛劳的为数百人准备饭食;服侍的女婢,搔弄姿,花枝招展,殷勤的招待的新来的“主人”。 说实话,这些女婢的姿色实在一般,不是从城里招来的女妓,就是就是乡野抢来的村姑,有些上不了台面。 但居巢山的山寨中里住的却是一窝男人。平日里,为了方便管理,只有领们才有机会与家眷住在一起的,喽啰们数天半月都难见一个姑娘。 此时有了近距离一亲芳泽的机会,每一个人都情绪高涨,不能自制。 宴会还没开始,精虫上脑的贼寇们便已经热血沸腾起来,争先恐后的拼酒、赌拳、斗气,争夺女婢的目光,展现自己的风采。 场面一片混乱,嘈杂不堪。 刘晔三人当然不是在这里受宴,他们有专门的私人宴席。 详谈过后,在郑宝的带领下,几人穿过热闹人群,东绕西绕,来到的先前贼们喝酒的地方。 聚义厅里,先前的酒宴早就撤下,重新布置。等待刘晔到来时,张多、许干、吕璞等几位贼将已在厅堂里等候多时了。 刘晔的目光,从张多转至许干,又从许干转向吕璞,眉头微皱,故意放慢步伐,等刘和从身边经过时,低声说着,仿佛是喃喃自语。 “今日在寨门之外,郑宝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又故意询问蒋钦的身份,看来戒心不小。如今酒宴上又有这么多贼将参与,先前的计划,恐怕会横生波折。刺杀郑宝之举,危险至极,不成功便成仁。如今校尉再此,事关全军存亡,我建议将原计划暂且搁置,实行第二个计划:以潜伏为主,伺机接应攻城的部队。” 刘和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低声吟道,“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在这乱世当中,不是我杀人,就是人杀我。连这点危险都不能面对,我以后还拿什么去匡扶汉室,三兴大汉!” 刘和的声音很低,低不可闻,却又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然,丝毫不被外物所累。 来之前,刘和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虽然在他看来吕布之流亲临战场的勇举只是匹夫之勇,但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博取一个匹夫之勇的名声。 成势之前,曹操就有一个设五色棒,棒打权宦从父的悍名! 在刘备入仕之初,则传出了鞭打督邮,丢官而逃的恶名! 而刘和今天,则要博一个深入虎穴,斩杀巨寇的勇名! 名声是褒多还是贬多,根本无所谓,只要声名远播,实力到了,自然能像吕布那样引来陈公台! “功名苦中取,富贵险中求。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只要能助校尉铲除郑宝,名传后世,也算不让荆轲、豫让了。” 蒋钦似乎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也听出了刘和的言外之意。 在他看来,刘和堂堂的汉室宗亲,两千石的朝廷大吏,都愿意为了这区区薄名,甘冒生死危机,自己一个落魄不得志的游侠,又有什么不敢跟的呢? “好!” 虽然身在虎穴,刘晔还是忍不住低声喝彩,“既然连主公和与此无关的蒋义士愿意陪我刘子扬共赴刀山火海,我要是再退缩的话,还算什么汉室男儿!” 这是刘晔投靠刘和之后,第一次心甘情愿的称呼刘和为主公。 刘晔不怕自己跟的人多疑、平庸、没有主见,就怕他跟的人没有逆流而上的大决心,大毅力! 能够从茫茫众生当中,脱颖而出,斩杀龙蛇,成就真龙的真命天子,那个不是历经重重艰难困阻,九死一生的坚韧不拔之人!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到他刘晔的辅佐,入世争龙! 见到刘晔终于被自己折服,刘和微微一笑,转头对蒋钦道,“公弈放心,我以大汉朝四百余年的威名保证,无论今日成功与否,我们今天的勇举都将载入青史!” 历史上刘晔将郑宝诱出老巢,设计斩杀的,今日他们杀上居巢,传奇更胜之前,刘和相信,蒋钦一定会达成所愿的! 至于失败?刘和等人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斩郑宝,如斩一鸡头耳! …… 刘晔的到来,受到了众贼的热烈欢迎,看起来刘晔在江淮之间的名声确实高,贼将们个个笑脸相迎,心底折服! 怪不得郑宝的麾下,会有人提出让刘晔领袖群贼,当这个“巢湖太守”的荒唐决定! 也怪不得郑宝此时立在旁,脸色黑! 此时众人已分主宾,各自入座。 但众贼将坚持要将刘晔推上主座,刘晔却以自己是逃亡之人,前来是为避难的理由,坚辞不受,还硬是将郑宝按在了主座在。 郑宝一边装作不情不愿,一边稳稳地坐在座位上,毫不挪窝。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好多了,面对刘晔的脸色尤为和煦,只是扫向在座的某些贼将时,目光中充满了冷冷的审视,以及扭曲的愤怒! 喧闹声渐渐平息,场面迅冷淡了下来,一时有些尴尬! 直到门外走进两名十七八岁,相貌清秀婢女,斟酒添茶,伺候客主,气氛才缓和了下来。 看来郑宝强行收编张多、许干等人的后遗症已经出现了,其内部矛盾丛生,已经处在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刘和与刘晔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了。 此时众人已经各入各座,席地跪坐矮桌之旁,郑宝居,刘和三人坐在一侧,而郑宝手下的八名贼将则坐在对面。 至于其他身份较低的人,连进入厅堂的机会都没有。 以刘晔等人的身份,当然不用被搜身,但身上的兵器、佩剑什么的当然在进屋之前,就已经讲给了侍者。 虽然一开始闹出了一点不愉快的小插曲,使得郑宝有些扫兴,但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强颜欢笑的将刘和、蒋钦二人的身份介绍给了他手下的贼将。 进屋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对刘和二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听到介绍后,纷纷拱手见礼。 尤其是听说坐在刘晔身旁的弱质儒生乃是他的胞兄,众人看向刘和的眼神更是炽热了几分。 但贼将中的某人眼中,却闪过一丝惊疑。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在刘晔等人的曲意逢迎之下,气氛很快浓烈了起来,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郑宝连饮更是数樽,一舒心中的郁气。 别看郑宝长得身材魁梧,五大三粗,壮的像头牛,几杯烈酒下肚,顿时有些晕头转向,不能自持。 当然也不排除他先前已经痛饮一场,或是心情不好,喝得太急的缘故。 不过此人倒有几分定力,强忍着不适,赔罪道,“本人今天不胜酒力,到是让刘公子见笑了!我这个人酒醉之后,容易疯,实在是不宜再喝了。不如将主菜端上来,先请诸位尝尝我们巢湖的美味,待会儿继续!” 郑宝既然都这样说了,作为他以后的手下,刘晔等人也不好再劝,只是对视的目光之间,杀意涌动 趁厨子端来新菜间隙,刘晔不留痕迹向刘和打个手势,启动袭杀郑宝第二步——白虹贯日,鱼肠刺杀,复制专诸行刺吴王僚的经典传奇。 刘和默默的点了点头,却不知此举使得席间的某人更是生疑。 这时,郑宝的命令已经传出,不一会儿,一排女婢端来一盘盘三四十厘米长的清炒蒸鱼,碎步走进了厅堂。 当先一个女婢,年逾三十,风姿绰约,有一股半老徐娘的风情,勾引着贼将们将眼睛死死地盯在她的身上,一刻也挪不开。 但这名女婢,却目不斜视,镇定自若的端着手中的蒸鱼,在众人留恋不舍的目光中,径直走向端坐在主位上的郑宝。 这时其他的婢女也各自端着托盘,走到每个人的桌的身前,将蒸鱼放下。 但刘和却犹自不觉,盯着为的女婢,心底略过一丝阴影。 别人或许没有察觉,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这盘蒸鱼之上的刘和,却现了其中的不妙——女婢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没错,女婢是刘和在山寨的内线,而且这盘鱼也有问题! 这盘清炒蒸鱼中就藏着刘和计划用来杀死郑宝的武器——一柄吹毛断,锋利无比匕。 当然了,刘和等人当然不会将杀死郑宝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女婢的身上,她的作用只不过是起到一个“秦舞阳”的作用罢了。 战国末期,燕国面临秦国的威胁,太子丹决定采取左道旁门的手段,派遣刺客荆轲去胁迫赢政,命他承诺退还侵略的土地,并保证不再继续侵略。 为求万全之策,燕太子丹曾替荆轲,找来一位名叫秦舞阳的勇士,充任荆轲助手。 然而,孰料平时胆色过人,有勇士之称的秦舞阳,却非但没有勇气面对秦始皇,反而恐惧露怯,差点拖累荆轲。 没想到汉代版的女“秦舞阳”,竟然走上了历史的老路,情况有些不妙。 女婢看似镇定,一步一步走的很坚定,但刘和毫不怀疑,她的双腿已经有了软的迹象。 因为刘和现,此刻的她,除了双手的颤动越来越大外,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身子更是有些摇摆不定。 连盯着他众贼将也现,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办? 是成是败,在此一举!刘和的手心,霎那间渗满细汗,突然间,他对安排一个女子去做辅助,感到有些后悔。 第93章 意外连连 这里可是郑宝的大本营,单单门外几十米外的院子里,就有他先前在山寨外立威用的数百喽啰。 也不用安排什么刀斧手,更不用掷杯为号,只要郑宝一声高喝,顷刻便可唤来数百柄刀剑兵,将刘和三人剁成肉泥! “怎么办?” 迎着刘晔问询的目光,刘和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计划是刘晔制定的,但决策者只能是刘和。但决策者不是那么好当的,这可不仅仅关乎着三个人的性命,还有这刘和治下十余万军民的未来。 现在刘和的面前,有两条路可选:继续执行,或退后潜伏? 但对刘和来说,只有一条路可选…… 一念至此,刘和遂将目光投向刘晔,刘晔心领神会。 与此同时,郑宝也现女婢的异样,他醉眼朦胧的双眼一下子睁得老大,迸出慑人的光芒,酒也醒了大半! “等一等!” 刘和等人的心一下子顶在了嗓子眼上,紧张的有些喘不过起来。 然而说话的并不是郑宝,也不是贼将中现了刘和等人异常,蠢蠢欲动的某人,而是许干! 许干身材矮小,五体干瘦,行动起来却迅若疾风,配合他雷厉风行的作风,给人一种短小精悍的彪悍之气。 他个子小,嗓门却大,为人豪爽,颇得人心,说话做事大大咧咧,从来不考虑肯带来的影响。说好听点是一个直肠子,说难听点就是个莽夫、粗人。 但他这个莽夫却非常敬佩读书人,尤其是对刘晔,更是打心底里折服。 刘晔的到来,许干是最高兴一个,刚才推刘晔上主座的人当中,他叫的最欢,着实惹得郑宝不高兴。 不想在现侍者有问题后,许干竟然第一个站了出来! 许干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很好相处,但做过群贼领的大寇,哪有什么善茬? 此时许干脸色一绷,凶煞之气,扑面而来,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女婢,更是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许干阴沉着脸色,大步走了过去,一言不的夺过了女婢手中的托盘,在众人惊诧的目光当中,狠狠地一脚踢出。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女婢佝偻着身子,横飞出近丈远,还没有落地,就“哇”的一声,吐了满襟的鲜血。 当许干收回脚时,蒸鱼依旧稳稳地托在他的手中,没有一点汤汁洒出! “好!好武艺!” “许干这个孬人,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你知道什么!刚才是许干可是一直盯着那婢子看呢,恨不得吃了人家,只不过……” 许干的突下辣手,使得场中一窒,随后一下沸腾了起来,各种喝彩声,咒骂声,打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出声的都是郑宝的信心,看来许干的此举赢得了他们的好感,连郑宝看向他的目光也温和了很多,看来这个莽夫还是挺忠心的吗! 此时郑宝的内心充满了反思和批判:莽夫虽然平时比较难以管理,可关键时候,还是这样的人好用。至于某些聪明人,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上还是靠不住啊! 想着想着,郑宝的目光不自觉的扫过许多等人。 许干此时当然不知道他已经在郑宝的心中加了不少分,对外界的喧闹声更是充耳不闻。 他腾出右手,拾起托盘中的竹筷,将盘中蒸鱼插了又插,一遍又一边,可并没有其中并现鱼中有什么异常。 不远处的郑宝将不远处的这一幕,一丝不落的看在了眼中,心中涌现出一丝欣慰,没想到粗人忠心起来还挺仔细! 但许干的下一句话,就使得郑宝好感全无,满脸寒霜。 “咦?怎么没有短剑呢?专诸刺王僚里面不是说,鱼的肚子里都有鱼肠剑吗?我再找找,再找找,一定有的……” 看来许干还听说过专诸刺王僚的故事。 也是,汉朝的游侠们最佩服的就是布衣之怒,血溅五步的古代刺客们,并以之为榜样。许干游侠出身,肯定也听过不少偶像们的伟大事迹。 但现实往往与故事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而郑宝也不是王僚,许干只能愤愤不平的停下手中的徒劳之举,狠狠的一大口唾沫,吐向了已经昏厥在地的女婢。 “贱婢,没有鱼肠剑,你还瑟瑟个什么?” 堂中突然爆出一阵轰然大笑,连刘和等人也忍不了笑了出来。几人对视一眼,稍稍冲淡了紧张的心情。 唯有郑宝脸色阴沉,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感动,盯着被捣烂的的蒸鱼,连吃饭的胃口也没了。 “好吧,就放这儿吧!” 听着郑宝不爽的语气,许干似乎也知道自己惹祸了,嘿嘿的笑着,舔着脸,恭敬的将托盘放在桌上。 郑宝端起手中的青铜酒樽,一脸的郁闷,正欲将酒一饮而尽,忽然感到了一点异样,抬头看向许干,皱眉疑惑问道:“你……” 郑宝刚吐出“你”字,一道雪亮的刃光映入他的眼帘,同时木质的托盘已经夹着呜呜风鸣声狠狠的拍在了他的大脑袋上。 郑宝唐万的大脑霎那间一片空白,满眼金星,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量,扑通一声,向后仰倒。 托盘里的陶盘,随着许干猛烈的一击,也跟着拍在了郑宝的头上,裂为碎片。清脆的陶器破碎声中,鲜血、汤汁、鱼肉、木屑、陶片,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与此同时,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吐露出三寸寒芒,直扎郑宝要害。 众贼将还未反应过神,想明白许干为何会刺杀郑宝;想明白利刃从哪里而来,刘晔已经将手中酒樽,“哐当”一下摔在地上,大声喝道,“动手。” 蒋钦的反应,比刘晔更快。 几乎在刘晔摔落酒樽的瞬间,蒋钦已经长身而起,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案桌,在纷纷扬扬的酒水汤汁当中,大步向前,仿佛是一只出笼的猛兽,煞气迸,凶焰滔天! 蒋钦一身横炼的武功,刀枪只能算第二,拳脚才是第一! 当案桌勾勒出一条完美弧线,飞向慌忙爬起的的众贼将时,蒋钦已经是一步踏了出来,一侧身子就狠狠的冲撞了过去! 他这一撞之下,不要说挡在他身前的最近的一人,连他身后的家伙也被撞飞了出去,骨碌碌地打起了滚儿。 众贼将见蒋钦来势凶狠,顾不上救援郑宝,大喊一声,已经是并肩踏前一步,然后便见到了数只醋坛的大的拳头,如暴雨般击打了过来,夹带着一阵阵轰鸣。 然而蒋钦魁梧的身材却是兼具了灵巧,脚下一错,便躲避了开来,一头就撞在了旁边一名大汉的胸口,立即就是“咔嚓咔嚓”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这大汉口中喷血,直射出来了了出去…… 就在众人齐齐奔向郑宝之际,郑宝已经遇到了他一生中最危急的一刻。 一方蓄势已久,加上出其不意;一方素无防备,醉酒全身乏力。蒋钦这一击,可谓是占尽了优势。 然而,郑宝毕竟是从混乱战场拼杀出来的悍将,见惯生死。能从一个小混混走到如今的这一步,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磨难。 面对许干的致命袭击,本来被一托盘打懵的郑宝,突然条件反射般的寒毛炸起,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顺势接着跌倒之势向后仰去。 本来必中的一刀,因为郑宝突然后跌,加上许干用左手不太习惯,遗憾偏差一毫,刀锋堪堪掠过心窝,狠狠地刺在了郑宝的右肩上! “啊……” 右肩的剧痛,瞬间将郑宝从迷茫中唤醒,半醉的状态也也一去不返,瞬间明白了过来:有人要杀我!许干是奸细! “刺客!” 郑宝瞳孔一缩,惯性向右前侧倒去,却是他准备利用地形,借助身前矮桌,避开许干的第二击。 但是郑宝的这一举动白做了,预料中的第二击迟迟没有到来,迎来的是张多的一声大吼! “许干你敢!” 率先来救郑宝的竟然是他在贼群中最大的反对者,张多! 张多起先并不知道刘晔一行人的目的,许干登场的时候也没有生疑,但因他为贼将中地位最高,坐席里郑宝最近的人,所以他最先赶到。 在许干攻击的一瞬间,他就反应了过来,一跃而起,大步迈出,轰隆隆的怒吼中,疯狂的攻击转瞬而! 不管为什么他会来救郑宝,武艺稍逊一筹的许干也只能转身迎战,放弃刺杀。迎着张多猛烈的攻击,吐着寒芒的利刃阴毒的刺向对方的周身要害。 郑宝也不知道平日里一直与他唱反调的张多,为什么会拼命来救自己,但这不妨碍他享受着死里逃生的喜悦! “哈哈!老子得救了,得救了!” 郑宝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向房门,像疯子一样尖叫着,满脸狰狞的杀意。 “来人啊,快来人啊!把此刻都给我杀了!” 此时紧追在他后边的刘和,因为贼将们的阻拦,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郑宝即将逃出生天,心中充满了不甘! 谁知乐极生悲,郑宝得意的叫声戛然而止,仿佛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狰狞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一双白生生的小手猛然抱住了郑宝疾驰中的双脚,眼中射出难以置信的目光,郑宝身体失衡,一下子摔了出去…… 第94章 请降 “是你?” 郑宝的尖叫异常刺耳,狰狞的面孔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他疯狂地踢蹬着双腿,仿佛是溺水的泳者,拼命地挣扎着。 为了逼真,许干先前的一脚,丝毫没有留情,女刺客当场就被重创,现在又连受了郑宝的好几脚,顿时伤势加重,再也抱不住郑宝,最后竟是他轻松地脱身了出去。 郑宝先是大喜,随后是彻底的绝望! 因为仅仅是这跌倒耽搁的一小会,郑宝已经彻底失去了逃生的希望! 在郑宝惊恐的目光中,在女婢们的惊声尖叫中,在贼众们纷乱的身影中,刘和大步跨来,威风凛凛,一扫之前的病弱不堪。 他猛地一翻玉带,竟然一下子从玉带下方抽出一条九尺多长的铁链来! 在化龙劲的运使下,这一条外表狰狞的铁链,仿佛真的化成了能大能小、能长能短的神龙,遇神打神,遇鬼打鬼! 每一鞭下,必然带起一片片破碎的衣甲,以及细碎的血肉,在一排腥风血雨、鬼哭狼嚎中,前方的人群纷纷避让。 刘和纵步狂奔,在郑宝堪堪爬起之际,狠狠地一脚踹在刚刚他的后背上。郑宝猝不及防,“砰”的一声,撞击在地面上,胸口生闷,眼冒金星,难受的想要吐出血来! 只听“咯吱”“咯吱”断骨声连续响起,刘和的皮制靴子,已经接连踩遍了郑宝的四肢 仿佛是濒死的野兽,郑宝出了绝望哀鸣,同时疼痛的全盛抽搐起来。 “你是谁?”郑宝睚眦欲裂,痛不欲生,仿佛是回光返照般,郑宝突然变得异常清醒,大脑的急运转之下,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嘿嘿,你是不是还在等着院内的数百贼兵?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没有人来吗?” 刘和并没有回答郑宝,他一眼看出了郑宝拖延时间的打算,可惜,他没机会了!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一群手持兵刃,衣色杂乱的大汉,匆忙的赶了过来。 一行十余人,正是刘晔所谓的“手下”,也是刘和专门从大军中挑选出来的长相普通,却骁勇善战的悍卒! …… 前院。 众人的打斗,郑宝的痛呼,以及女婢的尖叫,当然早就惊动了前院的数百贼寇,只可惜在一阵轻微的骚动以及短暂的喧闹之后,院子里就经迅的陷入了平静当中。 在刘晔的预期部署中,击杀郑宝只是成功第一步,除掉贼寇的威胁才是成功的关键。 无论是前院的数百贼寇,还是郑宝留在山中的数万贼众及其亲属,都是不能忽略的隐患,这才是刘和此行所面临的最大威胁。 若不能有效解决这这隐患,刺杀郑宝后,哪怕成功逃脱,今日的行动也失去了意义。 幸运的是,剪除郑宝安排在院子里的这数百羽翼,反而比对付郑宝有简单的多。 虽然看起来兵甲齐备的数百贼兵,要比郑宝难对付的多,不要说刘晔的十几名手下,就是拉出刘和军中的一千正兵,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对付的。 事实上,这数百兵甲齐备的贼兵确实不容轻视,奈何他们没有丝毫的警惕心,而刘和偏偏又将山寨中拥有相当地位的高层给策反了。 一盘下药的蒸鱼,一顿海吃猛喝,便干翻了大半的贼兵。剩下的贼兵,不是被迷得手脚乏力,头晕目眩,就是已在之前就被许干给拉拢和收买了。 少数誓死不屈,还有能力抵抗的郑宝亲信,当场被杀了个精光。砍头的砍头,跺脚的跺脚,余下的贼兵或是投降,或是被捆绑了起来,再也难成气候。 这数百贼兵一被拿下,刘和的手下们将后事全都丢给了反正的贼众,就匆匆地赶去支援刘和等人了。 而反正的贼兵并没有将之前的“寨友”捆起来就了事了,他们纷纷行动起来,披坚执锐,拉弓上墙,检查了一下闭合的闾门是否关紧,然后森严的戒备起来。 众人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还有更严峻的考验,在等着他们! …… 内堂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其实局势衍变,是极其迅的,无论是刘和拿下郑宝,还是院内迷翻群贼,都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罢了,局势转瞬即定。 十几名的上菜的女婢,已经停止了无意义惊声尖叫,一个个瑟瑟抖的抱着脑袋,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屈腿蹲坐,捂着眼睛,不敢抬头瞅一眼满堂的血腥。 郑宝脸颊苍白,双目无神,额头布满密汗,身体更是无意义的抽搐,此时他不要说站起来,哆哆嗦嗦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厅堂内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随着刘和的手下的到来,双方已经从争斗变成了对峙。 但明显是刘和一方占据了优势。 郑宝被擒不说,刘晔也在蒋钦的保护下安然无恙。 而场中的八名贼将,却已经彻底倒下了两人,再加上许干叛变,剩下的五人明显不是刘和等人的对手,刘和等人已经胜券在握。 剩下的五人当中,明显以张多为。 此时张多的身上数处受创,都是许干手中的短刃所造成的伤口,虽然不深,却血流不止。但他毫不在意,高大的身躯如高山一般挡在众人之前。 张多此时的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有些难以抉择,一边是对好友的背叛难以释怀,一边是对求生的**难以遏制。 “许干,你为什么背叛我们?” “我有背叛你们吗?” 许干冷笑的反问,语气中充满了讥讽,“怎么?你还真把郑宝这狗贼当成恩主了不成?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帮大家先一条更好走的路罢了!” 此时的许干鼻青脸肿,显然在刚才的打斗中吃了个矮、臂短的亏,被张多抓准时机,在脸上狠狠的揍了几拳。 若不是顶着一个像是猪头一样的脑袋,他的话语恐怕会更多几分说服力。 盯着他那欠揍的面孔,张多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想要再揍上几拳的冲动。要不是生死陷于人手,张多绝对不会去刻意遏制心中的这股**。 “你忘了黄巾贼的下场了吗?有多少黄巾就因为投降了朝廷,而被砍下了脑袋,筑成了景观!又有有多少黄巾因为投降了朝廷,而被推下了江河,变成了河底的累累白骨!你难道还不长记性吗?” 张多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像傻子一样去质问毫无决策权的许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说服对方,还是想让对方拿出理由说服自己。 这些话,当然不是他因为许干的背叛,而心生的愤愤不平。正像许干所说的那样,为所谓什么背叛不背叛,或许是他心中的骄傲,不允许他为了活命,而立刻卑躬屈膝的投降。 张多苍凉的声音使得贼将们感同身受,他们并不知道张多复杂的心思,他们只是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在心底升起誓死一搏的决心:怎么都是死,与其窝窝囊囊的被朝廷像猪羊一样宰了,还不痛痛快快的和敌人战个痛快!” “不明白的是你!” 见局势有些不妙,刘晔瞬间接过了话头。 许干并没有察觉张多的微妙心态,他还在为张多的不知好歹暗自恼火呢!刘晔却从张多纠结的眼神中,看出了他欲降而不甘矛盾心理。 虽然张多做**又立牌坊的做法令刘晔的心中充满了不屑,但今天还能否全身而退,以及是否能竟全功,全看堂中能有多少贼将投靠刘和。 此时众贼将明显以张多为,说服了他也就说服了所有的贼将。所以他只能陪这张多将戏演下去,顺便给他个台阶下。 “你们现在还不明白吗?现在局势已经变了,天下大乱,诸侯并起,所有的诸侯都在拼命的网罗着人才!这对所有寒门庶民来说,这是一个鱼跃龙门的好机会!” “当然了,对于你们这些出身草莽的贼寇,今天的机会恐怕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不抓住这次机会,你,你,你,还有你,以及你们后辈的子子孙孙,一辈子都是匪寇的命,永世不能翻身!” “如今有机会搏一下,不去试试,我敢保证你们,哪怕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会后悔不已!” “我今天若是给你们许下承诺,或许有可能不会被兑现,但就算是承诺是假的又怎么样?不就是一死吗?今天不投降也是死!反正都是死,为何不给你们的子孙后代留个希望?” 刘晔的声音如春雷横空,振聋聩,使得张多的态度变得松动了起来。 但让他立刻卑躬屈膝的投降,他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子,于是他继续挣扎道,“公子如何保证,能给大家一条更好的出路?” 谁都不想当三姓家奴,能够理直气壮的另投新主,贼将们都非常意动。但贼将听了张多的疑问,还是安静了下来,并没有没有急于表态,想要听听刘晔的答复。 “……”刘晔沉默了,而许干则对贼将们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行为有些无语,不想死的话就投降呗?有什么好啰嗦的?要不是你们还有些用,分分秒秒把你们剁成肉酱。 “我可以保证!” 就在刘晔略微思索的一瞬间,刘和大步站了出来。刘和高冠玉束,背负着双手,神色沉静,宛若晨星的一般的双目里,有一种万事自在掌握,深入人心说服力。 此时的刘和,一袭白色的儒袍在身,却丝毫不显文弱,仿佛是身披重甲的猛将,威势逼人,迫使着众人下定最后的决心! “阁下是……” 张多有些迟疑,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披着“刘涣”身份的年轻人,在刘军当中的地位,恐怕不低! “东海刘和!” 嗡!一石激起千层浪,贼将中一片哗然! 任谁都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没想到刘和这堂堂的两千石的朝廷大将,竟然深入虎穴,擒拿郑宝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贼寇,这得有多大的胆量和自信! “扑通”一声,一人当场五体投地,出声高呼,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郑宝的心腹大将吕璞。 “愿降校尉!” 贼将们暗骂一声,只恨晚了一步,也不再以张多为,纷纷跪地请降,“愿降校尉!” 震天的喊声当中,张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没了方才的硬气与坚持,最后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跪地请降道,“愿降校尉!” 第95章 最后的考验 吕璞,字奉义,庐江舒县人,与郑宝同乡。其人身材魁梧,武艺出众,是庐江郡有名的游侠,游历江淮多年,颇有见识和心机。 黄壤乱起,郑宝与舒县聚众,吕璞往投之,郑宝以之为臂助,颇得其的信重。后追随郑宝南征北战,于郑宝帐下立下赫赫之功,贼将中排名仅次于张多、许干等少数贼之下。 吕璞与吕布同姓,连表字也只差了一个字,平日里常以吕布第二自诩。奈何他无论是武艺,还名声,都与吕布相差甚远,唯有心计上面,比吕布强了那么一点儿。 几日前,郑宝与合肥士族暗中勾结,使得吕璞大惊失色。 在他看来,若是郑宝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居巢山上,山下的刘军或许还有可能对其视而不见,将注意力放在巢湖水贼的身上。可他一旦与合肥城中的反刘势力粘上边,无疑是逼着刘和将军旗指向巨居巢山! 如今郑宝水军尽失,他手下的数千贼兵,放在刘军的数千铁骑面前只是一个笑话!郑宝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吕璞虽然是郑宝的头号心腹,但他深知郑宝独断专横,妄自尊大的秉性。他也懒得到郑宝面前多费口舌,平白找些不自在。 在听到消息的一瞬间,他就暗中下定决心,立刻摆脱郑宝的这条破船! 因此趁着昨日下山“打劫”宋家堡的机会,他便派人出去,悄悄的打听了刘和、刘晔等人的一些信息,略有收获。 虽然没有打听到刘晔之兄的情况,他却知道了刘和一些经历以及大概形貌。 然而相貌特征这种东西当不得准的,吕璞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可当他看见“刘涣”的第一面时,吕璞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刘和的身上。 尤其是“刘涣”黑间偶尔杂生的几根白,使得他惊疑不定。 虽然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刘涣”体弱多病的外在表现,吕璞却不由得想到了他所打听到的,刘和的某样特征。 但吕璞谁都没说,悄悄地放在了心里,直到女刺客出现异常,他才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反而静静地注视着事态的展。 等待许干行刺,刘和等人爆,他不但没有上前阻止,也没有起身帮助,反而在一旁默默地划着水,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等到刘和一行人向贼将们逼降的时候,吕璞并没有急着表态,反而以张多为是瞻,不一言。 这就是他有心计的一面,作为郑宝的心腹,若是在郑宝未死,其他贼将又犹豫不定的时候,率先投降,难免背上一个卖主求荣,不忠不义的名声,这是他所万万的不能接受的。 可当刘和亮出身份,贼将们都被震撼、折服的时候,自己的率先拜服,就变成了情有可原,“幡然悔悟”了。 并且在众人还在震惊的时候,自己便已应声而拜,更能显出他的“真挚”来。而他第一个投降刘和,更可能会给刘和留下一个较深的印象。 当然了,吕璞自己也清楚,自己是如何也不能洗掉郑宝亲信的这个污点的,哪怕刘和以后不计较,他在刘和的帐下也不会受到什么重用。 但他之所以千方百计的投入刘和帐下,并想方设法的给刘和留下一个较好的印象,是另有打算的。 “申生亡于内,重耳生于外!” 虽然在刘和的帐下,他是不可能受到重用了,可是在外面就不一定了。他有把握说服刘和,给自己一个机会,以及一定的支持! 虽然刘和会不会给吕璞这个机会,还很难说,但郑宝却已经成功的被吕璞气得吐血了! “你们都要死!你们都要死!……” 就在方才,郑宝刚刚从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打击中回过神来,还不等去琢磨如何处理此事惨淡的局面,就看到了他手下的头号大将,率先投降了敌人,其后是所有活着的手下! 眼前的这一幕,使得他怒火攻心,再也按捺不住胸口的淤血,一下子吐了出来。幸运的是,吐出淤血之后,他终于能够说出话来了! 然而四肢尽短的郑宝早就失去了后下去的**。他已经知道自己彻底废了,他之所以还在地上挣扎着,无非是想看到手下们为自己报仇,没想到看到的确实这样的一幕! 心神失守的郑宝,彻底失去了理智,口里一遍吐着血沫,一遍疯狂的嘶吼着,“你们以为你们着就赢了?你们这是做梦!山寨里我至少还有两千守寨的士兵,山谷里数万的附众中还有几千的士兵和青壮!他们很快就会赶来,将你们撕成碎片!为我报仇的!报仇的!……”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喊杀声,如山洪暴,天震地骇,众人闻之色变! 唯有刘和面不改色,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我本想过给你留点时间,看一看必将流传千古的一刻,只可惜啊,你的大限已至!” 刘和缓步走到郑宝身前,一点都没有大难临头的紧迫,反而慢慢地抽出郑宝腰间的佩剑,摸了摸锋利的坚韧,感叹了几句。 作为此间的主人,郑宝是唯一有资格携带兵器赴宴的。可惜的是,这把锋利的兵器,并没有给郑宝带来安全,反而夺走了他的性命。 只见寒光一闪,血溅五步,郑宝的头颅便骨碌碌滚了出去,不甘的眼睛瞪得老大…… 看着刘和慢条斯理地斩下郑宝的头颅,新降贼将们遍体生寒,本来就低下的头颅,变得更低了。 刘和却没有搭理他们,反而提起了郑宝的脑袋交给了刘晔,笑着说,“今天能否全身而退,全要依仗长史的三粗不烂之舌了!” 面对郑宝血淋淋的头颅,刘晔并没有丝毫不适,反而风度翩翩,笑语晏晏的说着,“必不辱君命!” 说完接过头颅,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见刘晔已去,刘和这才拍拍手,出声道,“行了,都起来吧,以后都是自己人。只要你们今后能尽心办事,我是不回区别对待的!” 不管刘和是真的不会区别对待,还是嘴上说说,最起码今天的命是保住了。众贼将在轻轻的舒了口气之后,纷纷站了起来,对着刘和大表忠心! 刘和挥挥手,打断了他们的废话,转身欲走,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郑宝的战马可在这里?” 吕璞抢先达到,“回禀校尉,就在后院当中!” …… 居巢山寨的守兵既不是聋子,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院内的变故虽然短暂,但前院的厮杀声,内堂传来的,郑宝隐隐约约的怒吼,以及女婢们刺耳的尖叫声,还是顺利的传递了出去。 在院外巡逻的十几名贼兵闻之勃然色变,抓紧手边兵刃,小头目更是招呼着同伴,低声喝道,“别流口水了,都他妈给我动起来!” 山寨这么大,巡逻兵们要巡逻的地方有很多,他们会出现在院外当然不是巧合,而且,他们也不是来充当门卫的。 院子里有一大堆的“重要人物”,作为“重要人物”饮酒作乐的地方,当然会有专门的贼兵站在一旁放哨。 然而,在“同袍”热情的拉拢下,早就屁颠屁颠的进去吃酒去了。至于洞开的闾门,也已防止外人误入唯有,闭合了起来。 而巡逻兵们之所以在闾门之后逡巡不前,只不过是想闻一闻烈酒和蒸鱼的香味罢了。 这数钱的居巢贼兵,累月藏身在山林芦苇间,能有幸享用着这佳肴烈酒的,也不过只直属于郑宝的寥寥几百人罢了! 他们十几人,能闻一闻酒菜香味,已经比那些面黄肌瘦,饥餐露宿的守寨兄弟们强多了。最起码他们可以画饼充饥,在幻想里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然而画饼就是画饼,院内的一阵短暂的刀兵声,就瞬间将他们从幻想的美味中拉了出来,使他们现了院中的异常。 当然了,他们并不是傻子,即使院内可能出现了意外,他们也不会傻乎乎的凭着自身的十几人,就勇敢的上前“攻城略地”,腿快的早就跑出去求援去了。 但是这十几个巡逻兵毕竟只是喽啰,虽然觉察有变,却也很难快、有效集结力量。 一则他们身份低微,说话没有人信,二则是许干的人再其中起哄点火,纷纷质疑: “你们是亲眼看见了,还是只是幻听出来的?” “你拿什么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要知道院内足足有数百人,大部分人都是我们自己的弟兄,有他们在,就凭那十几个人,想造反根本就不可能?” “刘晔可是江淮名士,大领的贵客!真出了乌龙,凭你们这几斤几两,能承担的了大领的怒火吗“ “是啊,是啊……” 在奸细们的干预下,求援很快变成了闹剧,东拉西扯下,竟然没有一贼兵想到,一起去看一看。 但闹剧毕竟是闹剧,随着郑宝几名亲信头目的到来,场面迅的平静了下来。 实情一探便知,在头目们的之后下,守兵们终于弄清了院内生的变故。 此时的奸细没有在横加阻拦,他们也不敢去横加阻拦。 毕竟不论是安插来的间谍,还是策反的许干手下,都是身处在张宝完全的掌控的山寨中。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扯扯后腿,不可能拎着刀剑,和众贼兵真刀真枪干仗。 于是,在拖延小片刻后,以十数名郑宝的亲信头目为骨干,集结了半数守寨力量的一千余贼兵,66续续的集结成队,浩浩荡荡的杀向郑宝所在院落。 在震天的杀伤中,刘和等人迎来此行以来最后的考验! 第96章 横生波澜 当上千人的贼兵,呼啦啦的冲到院门之外的时候,见到是遍地血肉,以及破碎是铠甲兵器,显然留在此地的贼兵们已被敌人杀了个精光。 “可恶!” 当先赶到的一名头目名叫郑贵,乃是郑宝的远房族弟,虽然本人没什么本事,但还是凭借着族兄的赏识,成功的爬到了头目的地位上了。 虽然比不得其他的领、大将,剩下的这些贼兵当中,地位也算高的了。 因此一听到族兄出事,他便慌忙招人率先赶了过来,没想到却是眼前的一幕。 郑贵气得双目赤红,破口大骂,然而他却只能驻足不前,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 原来,郑宝的庭院位于山顶的一块平地上,四周比较陡峭,只有一条道路,可以直通前院。 虽然道路也算宽阔,但只要人手足够,在道路上甚至关卡,往上面一堵,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看来郑宝对于群贼的掌控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牢靠,住所设在山顶,明显是防了手下一手。 然而就是这一手,使得贼兵们的救援,变得障碍重重。 反正的贼兵趁着郑宝的亲信集结军队,不不仅将院子的大门紧紧的关上了,还趁哨贼不备,杀将出来,用木架、泥土、沙石,等物堆成了泥石堆,横在山径上,将通往院子的道路给死死堵上了。 虽然是仓促而为,平缓的道路上,突然多了一堵“小山”,还是给贼兵们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哗、哗、哗……” 贼兵们的行动很快,二话不说,郑贵一声令下,他麾下的一员骁勇小校当即带着一队喽啰,“蹭、蹭、蹭”的攀上上了泥石堆。 在他们攀爬的过程中,无数松散的泥土、沙石稀里哗啦的往下落,着实吓坏了附在“小山上”的喽啰们。 “混账,一个破土堆有什么可怕的!” 小校的话未落,从院子里突然冒出几十名弓箭手,他们跨在院墙上,半露上身,拉弓上弦,稳稳的盯住了土堆上的贼兵。 “放箭”一名头目模样的中年人冷冷笑着,大手一挥。 “唰!唰!唰!” 几十名弓箭手二话不说,立时开弓射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化作一阵箭雨,如暴雨般打向泥石堆上的贼兵。 突然的袭击,密集的箭雨,令贼兵的勇士们损失惨重。 在一阵又一阵的箭雨下,很快留下了一地尸体。剩余的贼兵,勇士们在小校的带领下,屁滚尿流的滚下了泥石堆,还有几人一不小心,滚到了山下,传来一声声惊恐的尖叫。 “可恶!” 郑宝再次骂了一句,却仍然有些无奈,只能和其他的头目进行商议。 刚才只是一场小小的试探,结果就造成了十余人丧命,二十余人受伤,战斗力锐减大半的结果,使得贼兵士气大丧。 就在头目们商量了半天,还没有商量出结果时,这群骑在墙上的弓箭手们,已经大声的喊出劝降的口号:“郑宝已死,投降者不杀!” “什么?”郑贵闻言一晃,差点裁倒在地上,而其他的头目则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郑宝都死了,他们攻打庭院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贼兵们震惊万分,迷茫恐惧之际,院门“咯吱”一声开了,从中走出一名骑着白马,风采照人的青年,青年正是刘晔。 在群贼环视之下,刘晔仪态肃然,风度不减之前,这只是手中提着的头颅,破坏了他的完美形象。 这时一名头目打扮的弓箭手,捧着一副铠甲,小碎步快走而来:“刀剑无眼,请公子穿戴铠甲之后,再行纳降之事。” 刘晔摆摆手,拒绝此人提议:“匪寇们大多目光短浅,贪近利,忘远害,忘恩而畏威,势弱则倒戈,然而我方在对峙的双方中并不占据绝对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光是诱以众利,胁以远兵,许其高位,赦其前罪,则是不够的。还必须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才能使得对方气弱、胆怯、乃至生出臣服之心。” “我若是穿上重甲,逡巡不前,岂不是说明我心窃,从而助长了敌人的气势?” “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我来之前早就做好了防备。” 至于是什么防备,刘晔没说,小头目也不敢问。 刘晔说罢,提着郑宝的人头,策马上前,勒马庭院之前,高高地俯视着山径下密密麻麻,然若蝼蚁般贼众。 长吸一口气后,刘晔向下方大声喝道:“天使有令,合肥贼郑宝,抄略郡县,杀害乡民,罪不可赦!但念其附众多为乡间良民,或是被无辜携裹者,但凡是立刻弃恶从善者,无论前罪,皆可赦之;诛贼有功者,无论高低,皆厚赏之;然屡劝不改者,则与郑宝同罪,祸及宗族!” “什么?”众贼一片哗然,心动者不乏其数。 贼兵中确实有不少人是被郑宝携裹入伙的良民,还有不少人是朝廷通缉的逃犯,但无论他们是自愿还是被迫从贼郑宝的,只要能有洗白的机会,大部分人还是愿意改过从新的。 毕竟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先祖和后人考虑啊! 听了刘晔的话,不少贼兵的眼中都闪烁着莫名的光彩。连几名头目都有心意动,聚在一起商议起来。 但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一脸阴晴不定的郑贵,悄悄地向身后打了一个手势。随后他手下的一群贼兵,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 这时,刘晔清亮的声音在次响起。 “……近有百数弓箭在前,远有怀义校尉的上万精锐陈兵山下,生死只在一线,尔等休要冥顽不灵!” 刘晔坐在高高的骏马上,拂袖喝道,“今有许干、张多、吕璞……等将,擒贼有功,怀义校尉将上奏天使,赏钱十万,封官百石以上……” “轰!” 刘晔话还没说完,贼群中就像是水中丢进来一颗炸弹,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尤其是在张、许等人6续出现,明身说法,众贼思降气氛浓烈到了极点。 不想此刻贼群中突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大家不要被他们骗了,张多将军等人不过是敌人挟持了,才会出现在这里。只要我们一旦弃械投降,免不了身死家灭的下场!” “没错,敌人不过是哄骗我们罢了,大家千万不要相信!张将军他们那么忠诚,太守有对他们器重有加,他们又怎么会突然忘恩负义,一起背叛太守呢?” “哪怕是太守不在了,不是还有二将军吗?二将军说了,只要杀了敌人,人人都有大功!敌人人少,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突如其来的冷水,一下子让众人热的脑袋冷静了下来,虽然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相信张多等人,但众人一看到说话之人,一下子变得半信半疑起来。 叫喧的几人正是目前贼兵中地位最高的几位头目,虽然他们地位低,但县官不如现管,他们的话放在当下,还是有不少人听从的。 但离他们近的人才会现,这几个头目虽然嘴上叫的欢快,脸色却像死了爹娘一样难看。 “把他们杀了!” 刘和的脸色也不好看,没想到行百里半九十,在最后的关头出了纰漏,看来这所谓的二将军,还有些不甘心啊! 刘和虽然不知道那个是“二将军”,但只要杀了叫喧的最厉害的几人,自然一切平息。 “诺!” 收到刘和的指令,急于表现的几位贼将,纷纷大喜,从弓箭手的,一把夺过弓箭,纷纷开弓搭箭,打算一展身手! 不想却被敌人抢先了一步,只听“嗖”的一声,泥石堆的死尸中突然站起一个弓箭手,趁众人不备,猛地一箭射向了刘晔。 “小心!” 刘和手疾眼快的挥鞭拦截,不想还是慢了一步,也不知道是贼兵的箭术高,还是运气好,在刘和睚眦欲裂的怒视中,刘晔应声而倒,坠落马下! “杀!给我杀!替刘长史报仇!” 刘和双目赤红,像疯了一样想要率众上前,众贼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此时唯有蒋钦在刘和面前,方能说得上话,于是连忙上前抱住刘和,然后大声喝道,“不要放箭!不要中了敌人的诡计!” “哈哈!敌已死,诸位将士还不随我一同上前,斩杀残敌!“ 郑宝此时志得意满,看到敌阵乱成一团,也不再掩饰身形,光明正大地站了出来,立身在一座刚刚垒起的粗糙高台上,使得贼兵们都能看到他,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没想到,族兄之死对于自己竟然也不全是一件坏事!这很有可能是自己走向人生巅峰的第一步! 而刘和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知道此时确实不宜和敌人硬拼。 且不说己方在实力方面不占据优势,就算实力上远对方,与这样群本来可以轻松收入囊下的贼兵硬拼,也是件亏本买卖。 这等于是自己花钱雇人砸烂自己即将盈利的货物! 此时刘和的表情却有些阴鸷,一边派人查看刘晔的伤势,一边安排手下列阵防守。 他实在没想到,本来十拿九稳的最后一步,竟然横生波澜! 这时对面的贼兵已经被郑贵给鼓动起来了,看来“敌”的意外被射,已经彻底绝了贼兵们投降的心思。要不所有一座泥土堆的阻碍,刘和敢肯定,对面恐怕已经直接杀了过来! 现在上方都已经做好了再次交战的准备,大战一触即! 第97章 落幕 此时骄阳横空,显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居巢山寨中,还沉浸在酒宴事变的震惊当中,而在居巢山后山的下面,却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总数达到了一千左右。 前面的几人人,都穿着附近乡人的服饰,身上没带武器,只是在背后负着一盘盘又粗又长的麻绳。而他们的后面则是刘军的一千精锐。 “有把握吗?” 看着陡峭的闪避,桓彪心底有些憷,忍不住低声问着,“实在不行就换我们的人,此次机会难得,一定要胜的漂亮。” 前来攻山的军队是陈到、徐盛二人麾下的白毦、破军二营,只是二人耐不住桓彪死皮赖脸的请求,破例将带着他一起带了过来。 正好在当地乡人的指引下,他们现了郑宝水军残部的藏匿地,以及设在深山中的老营(里面多为贼兵的家属,以及往附的乡众),而拿下它们是刘和交代的主要任务,于是陈、徐二人便抽出一部分精锐前去踩点去了,将营中的余众则交给了桓彪。 桓彪得之大喜,当然想要抓住此次机会。在他看来,拿下贼寇二营的功劳再大,还会有救援主公的功劳大? 于是一探到守兵大乱的消息,他就知道刘和等人的计划已经成功动了,于是迫不急待的想要带人摸将上去。 “没问题!” “放心吧,桓将军。” “将军,现在就开始吗?” 这些人低声回应着,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桓彪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刻下令道,“你们带着几名斥候一块上去,让他们保护你们的安全,伺机寻找入寨的暗道。而你们上去之后,固定好绳索,将绳子抛下来就行了,切不可擅自行动。” “再以后,等我摸上去了再说。要是我们能通过暗道直接杀到寨内,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功劳!” “是,桓将军!”乡民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一股不加掩饰的炽热,谁人不想立下大功,光宗耀祖? “想要我们继续保持在主公帐下的然地位,就必须立下大功!这一次攻打居巢山寨,一是为了个人,二是为了幽州一系。以后主公帐下的派系后越来越多,我们幽州众将一定要抓住每一次机会。” 桓彪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自己的心事,随口下令道,“行动吧!” 一声令下,一道道敏捷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冲上前去,犹如灵巧的猿猴,一个接一个有序的顺着陡峭的后山岩壁攀爬了上去。 …… 山寨外,一名小头目带着几十名手下,正焦虑不堪的守在后山的这处险要之处。 居巢贼占据山寨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山寨的漏洞,因此山寨一出事,小头目就被众人安排到了此处加强防守。 此处说是山寨外也不恰当,因为这道陡峭的山壁也可以算作是山寨的寨墙了,毕竟真正的寨墙在众贼的眼里如同虚设,若真有人从后山爬上来了,山寨必然是不攻自破了。 但小头目之所以焦虑,并不是担忧敌人会从后山爬上来。 先不说山壁的陡峭,常人难攀;就是后山可以入寨的秘密,山贼们也不过是刚刚现而已,敌人哪里会清楚。 他担心的无非是…… “报告大人,已经传来消息了,二将军已经带人前去了,但留守的头目们都已经开始派人收拾东西,一旦大势不妙,就立刻悄悄溜走。” “哎,树倒猢狲散!”小头目心中暗叹。 小头目当然也有逃跑的念头,但逃跑了无非是换个头领,到最后还是匪寇的命,说不定还得从头爬起。 所以他才自告奋勇来到了后山,躲在这处安全的地方,静观事态的展。 若是敌人招安,自己很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良民;若是不成,自己就悄悄溜走,反正这里又不引人注意。 谁也不想一辈子只做个山贼,小头目,又何尝不是?只是一日为贼,一辈子通缉,除非遇到大赦。 现在就是一个机会,听说领请来的名士刘晔与山下的怀义校尉同属一宗,说不定大家可以通过归顺他,来搏一条出路。 就在小头目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的一块巨岩后面,一群善于攀爬的乡人和斥候,已经6续爬了上去。 桓彪的武艺高强,身手自然十分矫健,他是第二批攀爬上去的人,见到守军只有几十个个人时,顿时大喜,他就命令众人向前面行去。 如果是从正面走,赶往山顶,只有一条道路,而且,这条路上,有着建筑,有着山寨,有着哨兵,有着关卡,外人根本无法通过。 然而若是走后山,可以从一条隐秘的小道直接绕过大部分障碍,直达山顶。哪怕是中途暴露了,也可以直接冲杀过去。 目前众人的唯一阻碍,就是远处的几十名贼兵,至于更远处的寨墙反而不足无虑,众人必然可以趁着守兵不备,一鼓而破。 于是,士兵和乡人们在桓彪的带领下,鱼贯而出。 “嗖!”利箭飞驰而去,一名贼兵应声而倒。 桓彪缓缓的放下手中的长弓,低沉说着,“杀上去!” 后面几十名士兵,手持环刀,怒吼道,“杀上去!” 桓彪披甲执锐,猛冲在前,乡人们紧跟其后,而几十名士兵则列阵杀来。 “杀!”一个个伍长出号令。 本来听到杀声,本应该严防死守的山贼,竟然被众人冲到了跟前也没有反应过来。 只听“噗噗”声不绝,不断有着利刃划过身体的声音,鲜血飞溅。 一照面,就死了七八个山贼,都是身体强壮的悍贼,鲜血溅到脚边,其余的贼兵,这才反应了过来。 然而贼兵的反应却让桓彪等人大吃一惊! “将军饶命,我等愿降!” 随后是“扑通”、“扑通”的跪地声,连成了一片,兵器更是被远远的抛在了一边。 桓彪顿时懵了,感觉好像在做梦! …… 张多等人一脸敬畏的盯着刘和背影,躬身问道,“不知校尉接下来,作何打算?” 刘和负手而立,也不回,淡淡地盯着意气风的郑贵,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道,“无他,静候耳!” 话音未落,贼兵当中突然出现一阵骚动,只见出现十几名贼兵的打扮的弓箭手,猛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若无旁人地开弓搭箭,将森冷的箭矢齐齐对准了高台上洋洋得意的郑贵,随后血光四溅! “你、你们……” 在郑贵惊恐的目光当中,数道寒光一闪而逝,只来得及侧身一扑的郑贵,瞬间变成了刺猬,笔直的跌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郑贵的亲信们一下子惊呆了,像木头一般矗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几名头目瞬间抓住了机会,满脸狰狞的对视了一眼,狞笑着拔刀冲上前去。 仿佛得到了命令,紧跟在几个头目的后面,无数的贼兵凶猛的扑向郑贵余孽,接着是刀光闪烁,血雾腾起,惨叫连连。 贼兵们本来就聚在一起,这一自相残杀,不少无辜的贼兵们也被殃及池鱼,参合了进来。众贼都杀红了眼,眼前一片刀光剑影,哪分得清谁是敌我,谁人无辜?又哪有功夫去区分谁是敌我,谁人无辜? 乱局不可避免的被扩散开来,如池塘里放进了一群鲶鱼,整个人群骚动了起来,乱作一团。 隐隐约约厮杀声中,竟然有不少的“投降”声,从人群转来,刘和却置之不理。 他笑着转过头来说道,“长史果然厉害,竟然一下子揪出来贼兵的主心骨。如今郑贵已除,大事成矣!” “不过是灵机一动罢了!” 刘和一方的弓箭手居高临,射击的时候用的都是抛射,足见双方的距离。 站在泥土堆上的贼兵能将箭矢能射到刘晔跟前,已经算是侥幸了,怎么可能射到刘晔? 刘晔不过是趁着事出突然,众人没有看清,灵机一动想到的一招引蛇出洞罢了! 他身边的几人当然看的清清楚楚,其中刘和反应最快,趁机演了场戏,而张多等人则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两人捣的什么鬼,这才面面相觑的。 随着郑贵余孽的死光,贼兵中的动乱也慢慢平息了下来,随后便有几名使者打着白旗,爬过泥土堆,过来投降了。 也正在这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桓彪的大喊,“主公,桓彪来也!” 刘晔闻声笑道,“看来我们的桓大将军还是迟到了一步!” 刘和摇头无语,回道,“今日事成的关键本来就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子扬兄你的谋划啊!” …… 此次行动,一波三折,最终能取得成功,还是真是多亏了刘晔的事前五重布置。 先,作为计划的前期准备,针对郑宝懦而信人、穷而贪利的两大缺陷,刘晔做了两件事:一是策反了许干,并在许干的帮助下,在山寨中安插了足够的奸细;二是收买了他的亲信,令其建议郑宝带领众将一起为刘晔等人接风,收兵器,借着酒宴压服刘晔。 其次,为了减轻计划的施行难度,刘晔等人先是努力将郑宝等人灌醉,然后令奸细在蒸鱼里放了迷药。虽然在厅堂内为竟全功,前院内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果。 第三,为了确保行刺万无一失,刘晔一行先是安排了女婢吸引注意力,并将短刃带进了厅堂,然后由刘和等人作为行刺主力。而许干本来是用来做备胎的,没想到出了意外,提前暴露了出来。 第四,为了防备守兵的反攻,刘晔命令许干带着手下的一批精锐悄悄潜进山寨,并令他们在行刺成功之后,携带着弓箭进入前院,设置障碍,原地驻守。 第五,为了保证郑宝死去之后没有别的主事这阻碍招降的进行,刘晔一行人特在贼兵中安排了足够的刺客,铲除危险。刘晔的引蛇出洞不在原计划内,只不过是他现场的则随机应变罢了。 最后,为了防止出现最坏的结果,刘和特意在山寨外安排了一支奇兵,以备它用。 最后虽然出现了许多意外,奇兵也没用上,最终的结果还勉强达到了众人的目的,也不负刘晔“佐世之才”称呼。 第98章 淮南郡 此次铲除郑宝的过程可谓是一波三折,但最后的收获也颇为丰厚。 刘和此行不但得到了郑宝麾下的贼兵数千,附众三万余人,还搜获了他屯在山寨粮草七千余石,兵甲无算。 这极大地缓解了合肥一地春耕以及开荒的人手不足,以及粮食消耗巨大缺口。但这也只能算是饮鸩止渴,从长远来看,人口的增加在增强刘和势力的同时,也给他造成了更大的压力! 虽然刘和攻破成德,缴获了不少来自郡南七八县的储备粮草,又从抵罪的合肥士族手中的到来不少粮草,但这些粮草用来撑到夏收都是不够的,更不用说又增加了三万多的人口。 至于那七千的石的粮食更是杯水车薪。 当然也不是没有纯粹的好消息,最起码郑宝的麾下的水军精锐他算是完整的到手了。 虽然水军的战舰损失了个七七八八,但刘和最渴求的兵员却还是到手了,刘和也就有了能力组织一支水军。 刘和也履行了先前的承诺,新组建的水师有一千余人,主将是司马蒋钦,副将有两名,分别是百人将张多,以及百人将许干。 至于战船的问题也解决了。由于刘军有了干涉巢湖的能力,加上打败郑宝的威望,使得不少的商贾派人前来拜见刘和,寻求他在巢湖一地的庇护。 而代表们所携的最好见面礼,当然就是水师所需的船只了!而刘和眼前的这一位,就是其中的一员。 “不知你是代表哪家的商会前来的?” 拿下郑宝之后,刘和并没有急于返回合肥,反而将刘晔遣回城中替自己处理军务,而他则一直在山寨、老营、水寨三处来回溜达。 倒不是刘和闲的没事,而是刘和的事情太多! 先是这数千的贼兵以及三万余附众的处理。 附众处理比较简单,直接扔到流民营,交给专人处理就行,刘和只要偶尔的出现,安定民心就可以了。 关键是这几千贼兵的处理比较麻烦的。 先刘和帐下是不缺的兵将的,加上流民,刘和原先在帐下就有了将近一万的士兵。刘和本来是打算直接裁掉一半的,只保留五千的士兵,其中还包括新建的一千水师。因此这些贼兵是不可能转正的,既然不能转正,就只能转为平民。 然而这数千人毕竟是见过血的,打过仗的,以后哪怕是成为了平民,也不会安生的,恐怕不但不会成为刘和的臂力,反而会成为祸患,所以当成平民处理也很不妥当! 想了好几天,刘和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处置方法,最后想得脑袋都疼的刘和,就将他们一股脑儿全丢给了从父刘唐,让刘晔顺路顺路将人都带了回去。 此外,山寨是个不错的据点,应该保留下来,因此需要确定驻兵的人数;原水军水寨比较隐蔽,又可得到山寨的支援,是不错的营地,只是需要改建;由于刘和这两天一直呆在居巢山,前来拜见的商贾代表络绎不绝,需要刘和一一接见…… 刘和感觉自己就是有三头六臂都是不够的,但他又不能一股脑儿的将所有的事情全丢给手下不管,将所有的免费好处拒之门外。 毕竟有些事情需要他亲自决定,有些人需要他亲自接见,比如眼前的这个霍沛,以及他所带来的机会。 这个霍沛是荆州人士,身份低微,但家族却是南郡水运上的大商家。 刘和并非只看出身之人,加上他所带来的利益,霍沛来居巢水寨的第一时间,刘和就立刻接见了他。 这人三十岁左右,粗布褐衣,皮肤黝黑,好似常年在水边打鱼的渔民,但他狡黠的双眼,还是暴露了他商贾的本质。 这人见刘和过来,迎头就拜,没有丝毫的犹豫。 “恭喜校尉除掉了巨寇郑宝,为过往巢湖的商贾免除一害。如此大恩,我等无以为报,此次前来,特送上十条战船,以敬大人为民除害的壮举!” 一上来就送十条战船,且不是其他商贾们那样的商船,可算是大手笔。虽然其中有大有小,大船一共没几艘,但也足够显出他的诚意来了。 对此刘和很感兴趣,或者说对于霍家,他很感兴趣的。 霍家在南郡靠水运起家,短短的几十年赶上了豪强望族数百年的积累,可谓是家资巨万。然而霍家虽然家大业大,却连豪强都算不上,哪怕是名贯扬荆、扬二州,也免不了成为他人眼中的肥肉。 所幸霍家出了个霍笃,虽然只是个武夫,但是在当地聚众数百,有了不小的声望后,能得到当时的南郡太守向巍的看重,并被招进南郡水师,也算是霍家祖上积德。 后来霍笃一路扶摇,做到了百人将一职,为霍家的水上运输提供了不少庇护,在加上家族四处打点,拉拢人脉,倒也勉强保住了家族在南郡的地位和家财。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刘表入主荆州,向巍外调,而刘表的外甥张允则成了南郡的水师统领。 张允的贪婪,世所共知。在他的暗示下,水师中的霍笃遭到无情的打压,哪怕是家族霍家四处打点也是无用,甚至可以说是连帮他说话的门路都找不到。 加上外出的商队也经常受到水贼的“厚待”,无奈之下,霍家便把主意打到了外州,而刚刚荡平居巢山的刘和也落到了他们的眼中。 霍家的目的刘和很清楚,无非是想在扬州北部开拓商路,寻找新的主要盈利渠道,希望在这一过程中能得到刘和的庇护,可不是存在了投靠的他的意思。 不过这对于刘和来说无所谓,反正他在巢湖边上建城的目的,只是借机从商贾身上揩点油水罢了。 至于像霍家这样的水运大商贾前来,就算是他们真的有心投靠,刘和也暂时没有能力收纳的。所以,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霍家与后世元末沈万三的沈家很相似。 家主沈万三能有着“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的家业,肯定不是苯人,可是他竟然出巨资给朱元璋,无非是病急乱投医罢了,霍家也是这种境况。 恐怕为了保住荆州之外最大的商路,他们献礼的对象不仅仅是合肥的刘和,应该还有巢湖的彭虎以及庐江的6康等人。 空有财力却没有守护的力量,不得不说是这个时代商贾的悲哀。不是所有商贾都能做到糜、卫、甄家那种地步的,也不是所有商贾都有这几家掌权人那样长远敏锐的眼光。 若不是刘和自有本心,病急乱投医的霍家恐怕最终逃不过肥羊的命运,不过就算如此,他的打算也只是酌情相助。 若是真的让他与巢湖水贼直接相抗,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想从另一方面帮助霍家。 “霍沛,霍家的情况我了解,张允的贪婪恐怕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既然如此,你们何不将家族的部分家业逐渐转移到外面来?遇此动荡之时,一个诺大的家族岂可守一处而安之?若你愿意,我愿以水师军侯一职,请你出仕。”刘和说着。 “什么?” 霍沛言语激颤,心神差点失守。 他此次前来扬州,主要的目标还是巢湖上的水贼。听闻刘和打算再巢湖边长筑城,并剿灭郑宝,拥有了水师,这才来顺便拜码头的,目的无非是在巢湖上帮家族多寻一处安全的中转站。 至于刘和能给家族带来多少的庇护,以及拿出什么样的保证,他是没有多大奢望的,却没想到刘和最后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霍沛闻之,出仕之心大盛,听了这话,感激的连连磕头,“多谢校尉,多谢校尉!我家祖辈三代,就望着有人当官了,族兄霍笃本来承担了家族不少的希望,没想到的沉沦了下来。如今有了另外的机会,在下自然愿意!” 磕着磕着,霍沛迟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道,“还请校尉恕罪!在下一介商贾实在不是什么当官的料,恐怕负了校尉的一番厚爱。若是校尉宽宏,我愿举荐家兄霍笃前来担任军侯一职,其人在南郡水师呆了七八年,绝对能够胜任此职!” 刘和闻言不由的对霍沛此人高看了一眼,不是什么人都能忍住当官的诱惑的,也从另一方面说明,霍家的团结以及目前所面临的窘迫。 “善!若是霍笃有心,我自会派人前去接应!” …… “主公真是好打算!” 霍沛兴冲冲的离开之后,蒋钦便急匆匆的赶来过来,刘和干脆带着他新建的水寨码头上,边走边聊着。 “哦,不知公弈可看出我有何打算?”这时刘和存了考验这位历史名将的打算。 蒋钦微微笑道,“那霍沛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是八面玲珑,主公让他在水师中任职而不是在县寺中,他自然会想明白主公的意思。” “我们新组建的水军都是水贼出身,正规的水上作战还是差了一筹。其霍笃可是正规的朝廷水师出身,足以弥补我们的短板,主公还还有可能趁机将霍家握在手中。若是霍笃肯来,我愿意让出水军司马一职位。” 刘和劝霍家将家业外移,自然是存了收纳霍家的意思。只要霍家一存了转移家业的心思,能转移多少就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张允岂会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这点心思刘和不想的多说,只是冷声道,“军令岂是儿戏?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随后他转身问道,“你匆匆赶来,可有要是禀告?” “主公,这是合肥来的急件!” 蒋钦这才想到此行的目的,于是慌忙将信件交给的了刘和。刘和打开一看,竟然是九江改名的大事! 确实是大事,因为朝廷刚刚任命为刘和为新的九江太守,袁术就将九江郡改成了淮南郡! “这袁术果真靠不住啊!幸亏我没有像孙坚那样和他绑在一起。今日之仇,明年有他的受的时候!” 刘和将信件递给蒋钦,负手走到湖边,凝望远处的正在训练的水师船队,脸色平静的吓人,“蒋钦,你有多久没回老家了?” 此时蒋钦已经匆匆看完了情报,对刘和的心思有些琢磨不透,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到,“大约也有五年了吧!” “都有五年了?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我想现在的袁术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的,你就光明正大的回去吧,水师的事先丢在一边!若是你的家人愿意来,就一块儿带回来吧!” “诺!” 蒋钦满脸激动,大声应道。 第99章 蒋钦归乡 “少小离家去,归乡未有期。” “漂泊巢湖上,对月涌相思。” “夜夜家入梦,茕茕影伴身。” “不知宅边李,今朝开花未?” 零零碎碎记忆不断地在蒋钦的脑海里涌现,但当他走进脑海的深处,就会现记忆力的家乡一片模糊,全然没有完整的印象。 寿春县? 对于蒋钦来说只是记忆里的一个符号,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早就随着五六年的逃亡,随风而逝了! 当年的蒋钦不过十五六岁,在寿春城中也不过呆了短短的几个月罢了,但那确是他最难忘的一段经历。 那时的蒋钦就已经是一位游侠,换在后世来看也就是一个小混混罢了。 当下秦汉之际,尚武之气盛行,游侠并没有后世的混混这么遭人鄙视,不少的大侠还是很受人尊崇的。 而蒋钦则是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从一个游侠成为了名满江淮的大侠。但若是有机会后悔,蒋钦愿意选择从来没有实现这个梦想。 却说,蒋钦本来也是平凡的寒门子弟,阿翁虽然也读过几年书,却只能给县里的大族做账房,连个管事都混不上,但加上乡下的祖田,还是能够勉强养活一家四口人的。 在蒋钦小的时候,白天随着阿母下田,忙活农事;晚上跟阿翁求学,识字断句。日子很平淡,确实蒋钦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只可惜,十年前一场席卷九江的瘟疫,却打破这一方宁静,蛮横带走蒋钦父母的性命。之后,孤苦伶仃的蒋钦,便由他大哥将蒋敬抚养。 不过,蒋敬的妻子却相当嫌弃蒋钦,经常冷言冷语埋汰他不说,还动辄打骂蒋钦,等小侄子出世,情况尤甚。 蒋敬为人懦弱,虽然也经常维护胞弟,却是不敢与妻硬抗,所以蒋钦的情况并没有多大的改善。 及至蒋钦稍长,束之后,便被分了一件小破屋,独立生活了。家徒四壁的蒋钦,毅然孤身离家出走,闯荡天下。 那一年蒋钦不过十五岁,单身一人,举目无亲,其中潦倒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好在天不绝人之路,辗转数月后,蒋钦在寿春城内落户,结交一帮寿春县城的无业少年,好狠斗勇,厮混度日,成为了横行街坊的游侠,凭借着商贾的保护费过日子。 及至少年意气,为好友出头,打伤了士族的嫡子,被迫逃亡江淮,就就也没有回到过寿春。 这两年他一直与好友周泰,漂泊在巢湖之上,与水贼们厮混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虽然活得痛快,却也时常想着回家看看,但是九江的官府一直还悬挂着他的通缉令,使他望而却步。 今天,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回乡了,但他却反而有些胆怯,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近乡情更怯吧! 蒋钦拒绝了刘和派人护送了好意,只是骑着一匹骏马,独身一人踏上了归乡的路途。 他并没有去寿春城,反而沿着驿站,一路打听,径直赶向了老家。 蒋钦的老家就住在雁南乡的坳平里,在寿春城东,离寿春县城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去一趟寿春城的话,得绕不少的路,心情急迫的蒋钦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去无关紧要的地方。 蒋钦并没有在成德与寿春之间驿站休息,连夜急行,终于在红彤彤太阳刚跳出东方时,风尘仆仆地走进了坳平里。 坳平里不过是个小村落,依蒋钦旧时记忆,坳平里全村上下,一共不过百余户。十年前的一场瘟疫,再加上上个月的寿春之战,里中还能有多少户人家,蒋钦心里实在是没有底,连祖宅是否还在,他也不知道。 所以当他怀着一个忐忑的心,走进里中时,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里中土屋幢幢,人影重重,着实有住了不少人,蒋钦粗略一估,至少有二百多户,比十年前人还多! 此时惊蛰刚过,又是清晨,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乡间的小路上,到处是乡人们匆匆的带着农具赶往了耕田的身影,而小孩们则机灵地帮着拿东西。 在这一个鸡犬相闻,焕着勃勃生机的小村落里,蒋钦牵着马匹喁喁而行,竟然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蒋钦依着蒋钦记忆,缓步来到兄长蒋敬的家外,也就是父母留下的祖宅。 蒋敬家外,是一道由土墙和木栅栏和围起来的院子,院子里是一颗巨大的棵枝叶繁茂的老李树外,茂盛的枝叶轻松的探出来了墙头。 从稀稀疏疏的木栅栏里,还可以依稀看到院子里皆种植这一些平常食用的蔬菜,充满农家朴实风情。 蒋钦侧耳倾听,院内又传来孩童清晨朗朗读书声:“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曾子……” 孩童所朗读之书是《孝经》,是两汉幼童启蒙所用的必备书籍,类似后世《三字经》《千字文》等。 “这应该就是大兄的长子,蒋平吧,五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蒋钦离家的时候,小侄子还只有两三岁,没想到一晃五六年过去了,当年那个还没学会跑路的小娃娃,已经开始启蒙了。 也不知是大人们走得太急忘了关门,还是里中比较淳朴,没有关门的习俗,蒋敬家的柴门轻轻一推,就被打开了。 蒋钦将马匹栓在门外的栅栏上,径自走了进去,朝着坐在李树下,捧着竹简大声诵读的孩童笑着问道,“蒋平,你家大人们在家不?” “你是谁?”蒋平一脸警惕,像个小大人一样,但这种表情放在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在身上,却一点都不严肃,反而显得有些可爱。 蒋平虽然年纪还小,身体却很强壮,长大后一定孔武有力。这一点跟从小体弱多病的蒋敬并不一样,反而像蒋钦小时候比较像,同样的虎头虎脑的,。 “怎么,不记得从父了?小虎子。” 蒋钦离家的时候,蒋平才两三岁,当然不会记得蒋钦的模样,蒋钦之所以这样问,无非是看着蒋平非常亲切,有种想逗一逗他冲动。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从父?” 蒋钦这一逗,当即把蒋平给弄糊涂了。之前他之所以警惕,无非是蒋钦叫他的时候是用他的姓名,而不是小名,要知道里中的乡人大多只知道他叫“小虎子”,知道他叫蒋平的可没有几个。 若是对方真是他的从父,倒也解释的通了,可是因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呢?蒋平歪着头,盯着蒋钦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原来蒋钦离家的时候蒋平还小,待到蒋平记事之后,蒋钦被官府通缉,蒋敬夫妇便很少在孩子的面前提及蒋钦,蒋平也便无从知道自己还有个从父了。 蒋钦闻言,脸色不自觉的有些暗淡,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但蒋平的下一句话还是让他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不过我相信你!你我长得这么像,肯定是我从父了!” 蒋平滴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偷听父母讲话,隐约好像听到,自己是有这么一个从父。 这么隐秘的事情,对方都知道,一定是阿翁的好朋友,说不定是故意来捉弄自己的,既然如此,他也要捉弄一下对方! 蒋钦哪里知道自己小侄子心中复杂的心思,心中有的只是淡淡的感动。 …… 子继父业,在蒋父去世后不久,蒋敬就替代了父亲账房的职位,替寿春大族胡家管理财务。 只不过他要比其父有能力的多,年纪轻轻就成为胡家管家之下有数的大管事,要不是他不是胡家的家生子,说不定早被提拔到更高端位置上去了。 因为地位的提升,他要比他父亲那时自由的多。因为今天有事,所以他在村中被耽搁了一阵,可等他刚走出坳平里没一会儿,就被里中的相邻告知,有陌生人走进了他的家中。 想到家里只有小儿一人在家,他也顾不上什么胡家、职责了,慌慌张张地往家中赶去,可等他匆匆的走进内堂,抬头望见那高大的身影,一时语噎,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是……二郎!” 蒋敬双目赤红,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流淌了下来。在蒋钦流亡他乡的这几年,他内心不断被悔恨所噬咬着,觉得有负先考的嘱托,不知多少次从梦中惊醒。 他不欲让二弟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侧身用袖子抹了一把,涩声问道,“虎子,可已拜见你的亲叔父!” “啊?” 蒋平也突然惊呆了,嘴巴张的老大,仿佛能塞进一个鹅蛋去。 蒋钦来之前,他一直在听蒋钦给讲故事,也就是蒋钦这几年的经历,不知不觉中对蒋钦充满了亲近感,也忘了去捉弄对方,但他始终没有相信对方会是自己的从父。 现在听父亲的口气,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第100章 闹剧 自从蒋钦十五岁离乡闯荡江淮之后,蒋敬时常怀着愧疚之心。尤其是追捕蒋钦的下达到里中之后,蒋钦更是碾转反侧,夙夜不能入睡。 哪怕是侥幸进入梦乡,也会梦到父母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念念不绝的嘱托场景,他遂在哭泣中将自己惊醒。 于是在见到蒋钦的一瞬间,他又惊又喜,哪怕是五六年未见,蒋钦的身材比当年至少拔高了一尺,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胞弟。 “二郎,你不是一直在巢湖吗?怎么突然间回来了?朝食吃了没……” 蒋敬上前一把拉住胞弟,问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哪怕有些已经在书信中谈过的内容,他还是忍不住反复的询问着。望着比自己至少高了一头的弟弟,蒋敬复杂的眼神中充满了欣喜与愧疚。 蒋钦也很高兴,但几年来的逃亡生涯,使得他变得异常稳重,将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只是呵呵笑了两声,“大兄,这次回来我会多住几天,有话咱慢慢说。” “好,好……,咱们兄弟好好聊聊。” 蒋敬忙不迭的说道。 这一聊就是半响,等到太阳日上三竿,蒋敬这才想起,胡家还有事情需要自己办,哪怕是请假,也得过去说一声。 于是他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来,朝着蒋平叱道,“还不过来给叔父磕个头,要知道你可是被他抱着长大的!” 蒋平不屑的撇了撇嘴。刚才把自己仍在一边,等有事儿了就想起自己了?还有,自己两三岁的时候,叔父就走了,哪来的抱着自己长到? 但想归想,他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此时蒋敬终于又将自己的职责放到了第一位,先和胞弟告罪一声,将他扔给儿子,急匆匆的走了。 送走兄长风风火火的身影,房中只剩下了蒋钦与他**岁侄子,两人大眼瞪小眼,默默无语起来。 他这才现,不光是自己变了,连兄长也变了很多,侄子也这么大了。 蒋敬确实变了很多,因为弟弟的事情,他没少与妻颜氏闹别扭,少了几分惧内,多了几分硬气! 所以当他傍晚时分,他又因为弟弟的事情,与颜氏争执了起来。 本来蒋敬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他还特意差人去城里买了半斤猪肉,沽了一壶米酒,拎了回来与兄弟庆祝一下。 不想家里却不见了蒋钦的了身影,有的只是冷冷地灶台和板着一张冷脸的妻子。 “公弈哪去了?是不是又被你赶走了?我不是让虎子告诉你做一顿好饭给公弈庆祝一下的吗?” 站在冷冷清清的家里,一股怒火瞬间涌上了蒋敬的心头。 “什么叫我有将他赶走了?你弟弟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他当然是又去找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去了……” 虎子还是第一次看到阿翁火,惊讶的同时还有些害怕,面对吵作一团的大人,无所适从,只能乖乖的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而此时蒋钦也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兄长因为自己的事情与嫂子吵成一团,顿时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是进去还是避一避好。 他此前出去当然不是去找朋友去了,五六年未归,早已物是人非,哪有什么朋友可访? 他现在有些后悔,与嫂子同处一室,虽然尴尬的,但若不找理由避开,就不会出这么多事了。 毕竟血浓于水,虽然小时候过得不如意,可大兄一家将自己养大也不容易,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造成了兄嫂之间的矛盾,实在是有违自己的本意。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进来帮他们劝和一下。 “大兄,勿要生气,确实是我有事外出,与嫂子无关!” 蒋敬闻言,怒气稍消,但颜氏却不领情,蒋钦这一露头,顿时将她的火力吸引了过去。 “你还有脸进这个家门!你是不是不牵连的一下你大兄,心里就不舒服?你知不知道你的通缉令,还一直在县寺挂着呢!” 蒋敬闻言色变,顿时怒气勃! 因为蒋钦是早晨才回的家中,他担心弟弟是偷偷回来的,所以先前他一直没有问蒋钦通缉令的事。但他还是怀着侥幸之心,以为官府已经撤消了通缉令,不想去县城的朋友告诉他,根本没这回事。 所以,他一直未兄弟行踪保密的事情挠,可妻子的这一大嚷,顿时惹得蒋敬心头大怒!若是本外人听到了,岂不是害了兄弟! 蒋敬正欲怒斥,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喊声,“蒋钦,蒋公弈,可在家中!” 这下子连颜氏也变了脸色! 唯有蒋敬淡淡的笑了笑,摆了摆手,事情二人稍安勿躁,自己转身坦然的走了出去。 蒋敬夫妇心中惊惧不已,但还是被蒋钦的震惊所感染,对视了一眼后,默默的跟在了其后。但当他们看到来人正是寿春的县兵时,顿时浑身颤栗,不能自制。 此时不要说蒋敬,连颜氏也充满了后悔,暗骂自己乌鸦嘴。 但蒋钦却无所畏惧,身姿像松柏一般挺拔,淡淡的回道,“在下正是蒋钦,不知几位所来为何?” 面对蒋钦的“明知故问”,为的官吏并没又因此生气,反而笑呵呵的招呼着蒋钦,“蒋将军,你可真让我好找!” 不等蒋钦搭话,官吏又已向众县兵挥手招呼,“小罗,大牛,快过来拌酒,明庭可是送来有十坛上好米酒。” “谢明庭大人的美意了!” 蒋钦既没有疑问,也没有推辞,也已经猜出官吏所来的原因。应该是刘和担心他回乡心切,没去官衙销令,专门派人快马去办了。 蒋钦心中微微感动,也知道了眼前一幕的由来。这一切都是冲着刘和来的,看来袁术一方是打算通过自己来缓和一下与刘和的关系。 官吏却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呼和这众人道,“别只顾搬酒,先把明庭给蒋将军带的贺礼搬下。” 此时蒋敬夫妇一头雾水,但好歹知道自家兄弟的通缉问题已被解决了,心中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什么贺礼?” “没什么,都是些常用品。三匹帛,十匹细麻布……绢席三张,交州香犀角两根,东海珍珠十粒。”口中说着没什么,官吏却熟练念出一长溜价值不菲的礼单。 此时的大汉已经乱象迭起,物价更是飞涨,像是一匹帛,至少八百钱;而一匹细麻,也有近四百钱……而交州香犀角,东海珍珠等物更是价值连城。这可不是区区一名县令所能献出来的。 “咝!”蒋敬夫妇闻言,不禁冷吸一口气,,好大手笔! 此时,坳平里的乡民都已经围了上来,震惊且艳羡的望向官吏的马车,感慨蒋敬家这次真要富贵了! 浑然忘了,因为蒋钦之事,在背后对蒋敬一家的冷嘲恶讽。 …… 送走官府一行人,以及围观的乡民之后,蒋敬一家人便将蒋钦迎回了家中。 蒋敬一脸激动,颜氏却有些尴尬,一脸通红。 蒋钦却没管这些,只是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还没讲完的部分彻底向兄长说完,并代表刘和正是向他出了邀请。 蒋敬听后还有些犹豫,但却禁不住妻子热切的眼神,只得开口允诺,并道,“我有一位好友,颇有几分才干,正好一并介绍给刘校尉!” 第101章 霍家隐忧 “这荆州,我们霍家怕是待不下去了……”霍笃捏着家族传来的密信,皱着眉道。 他的衣裳皱巴巴的,满是酸臭味,显得极为落魄,而另一只手里则拿一酒葫芦,不断朝嘴里灌酒。 “那我又该何去何从呢?”睁开半醉半醒的双眸,霍笃的眼中有一股精光闪过,“走一步算一步吧,希望能给家族多争取一点回转的时间。” 沉思了片刻,霍笃又眯上锋芒毕露的双睛,显出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喷着酒气,着牢骚,踉踉跄跄的走在大街上,向着水寨方向行去。 街上人来人往,见他一副醉酒模样,又穿着荆州的水师军服,不敢招惹,纷纷避了开来。 然而总有喜欢找事的人,这不,街对面迎面走来两名巡城的士兵,远远见到他,嬉笑着走过来。 “这不是水师赫赫有名的百人将,霍大人吗?怎么又喝醉了?听说张都尉可是下了禁令,白天饮酒者,可是要杖责五十军棍的吧?” “嘿嘿,你孤陋寡闻了吧?”旁边那人嘿嘿笑着,明是给自己同伴解释,实则是说给周围人听,“现在张大人可是清闲得很,张都尉可是话了,最近水上太平无事,念他‘劳苦功高’,让他在家里多休息几天。” “竟有这等事?我可是听说,霍家的水运最近可是一直受到水贼的劫掠,怎么……” 两名小小的巡逻兵,之所以会认识在水师中任职的霍笃,无非是上面有人“无意”中提及过此人罢了。上面的人可是特意吩咐了,让他们这群经常在城里溜达的士兵们有空多关照关照城中的“闲人”。 霍笃显然也知道原因,他也乐得如此,能将张允的目光吸引的道自己的身上,无疑能多少帮家族减轻一下压力。 他心里很明白,他之所以能够依旧披着水师的外衣,多少让环伺的群狼有些顾忌,未必自己落魄样子的原因让某些人看到了希望。 但是这并不代表者霍笃就得老老实实的忍受着屈辱,一点表示都没有。他越表现得难以克制,某些人才会越以为目的将要的达成,而家族的压力就会越轻松。 所以这两名士兵倒霉了! 霍笃的身手可不是两名小兵可以招架的,斗大的拳头像雨点一般落下,随即引来一阵鬼哭狼嚎,笑嘻嘻的嘲讽声顿时不见了踪影。 “哎哟妈呀”之声,不绝于耳,打过一番之后,霍笃还不过瘾,又“啐”一口于地上,才作罢。 两名士兵被狠揍了一顿之后,顿时清醒了过来。盯着对方高大的身影,以及身上中级军官所着的军服,彻底人认清了现实,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说,灰溜溜的走了。 “哎,这不是路扒皮吗?怎么被揍成了这样?” “就这副熊样,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软怕恶……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这些影响不到霍笃,只是走一段路,又吹一会风,他的酒彻底醒了,也没有了装醉的**。 要是在以前,他白天醉酒还当街打人,肯定会被当做水师中的典型,杖责扣薪酬是轻的,恐怕免不了被一撸到底。 可现在他却没有了这些顾忌,自己是升是降,全在张允的一念之间,要想罢了自己的职位,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希望今天的这场戏,传到张允的耳朵里,会有一些效果吧!”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霍笃感受不到一丝春天的温暖。 “……事情便是这样,这几个月来,属下几人,都是按您吩咐行事,保管霍家欲死欲仙。” 南郡水师都尉的府宅内,水师几位高级军官,皆聚集于府内,向这位新都尉汇报。 新都尉一身宽袖长袍,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正是龙精虎猛,野心勃勃的时候,幽幽的眸子深不见底,不时闪现出一丝寒光。 此人正是张允 听到他们这番汇报,张允点下头,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微笑,思索一会,缓缓说着,“本都尉记得,霍家在水师中的支柱叫做霍笃吧?” 几员将校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步出,出声着,“都尉,的确有此人,此人原是水师中的百人将,已经被打回家中闲置了起来。我等已经按照都尉的指示,给了他最高等级的“优待”。现在的霍笃整日不是饮酒,便是睡觉,几乎是废人一个,但听说今天他忍不住在街道上当中殴打了几名巡逻兵,显然是到了忍受的极限。这时候若是都尉能给他的机会,想必他一定会紧紧抓住的。” “不急,霍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这时候哪怕是降服了霍笃,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霍家的族老们若不认输,短时间内也压榨出太多的油水,我可没有功夫跟他们一点一点的耗!过段时间再看看吧,若是真心降服了,便给他调回来,另加重用。”张允缓缓说着。 张允之所以派人不断折辱霍笃,当然不是因为霍家的不知好歹,单纯的出一口气,他这是在暗示霍家主动表态呢! 作为刘表的外甥,在借到刘表之势的同时,他还的顾忌一下刘表的名声。毕竟在刘表之所以能坐稳荆州牧,可是因为荆州世家们的鼎力相助。 这荆州毕竟还是士族们的荆州,他在荆州接着刘表之势捞点油水没问题,但若是手段太过于粗暴,谁知道会不会引起荆州士族们的反感。 他一边保留霍笃的军职,一边又派人折辱他,无非是在给他希望的同时,让他认清现实,霍家的兴亡贵辱接在他的一念之间,他这个霍家的支柱就是最后的例子。 几员将校忙应下来,待出了都尉府,几人忍不住私下议论一番。 “此事却是稀奇了,大人既然对霍家的财产有意,直接拿过来就是,哪用得了如此费事?难道是顾忌自己的名声?” “唉,这等事情,我们还是不要乱加置喙的好,大人物想法其实我们所能猜测的?” “没错,还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吧!反正霍家的根基就在南郡,煮熟的鸭子也飞不到哪里去!” 他们却不知,煮熟的鸭子还真的飞了。 在这时候,一支商队,进入到荆州南郡。 “这地方,之前就听说是富饶之地,现在见了,果真如此。只不过也太显得浮华一些了吧。”骑在马上,环顾四周,商队队伍里,一青年感叹的说着。 在他身旁有一骑马中年男子,听他这么一说,笑着道。“你也知道我们南郡没有经过什么战乱,当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青年叹的说着,“只是不知道当真有战乱来临的时候,南郡、甚至整个荆州,又拿什么去抵抗……” 说话间,队伍已入得城门,向内行去。 队伍中几杆大旗迎风飘荡,偌大一个“霍”字,在旗帜上绣着,极为醒目。 …… 外面街上,打完人之后的霍笃,低头看看手里银袋,站在原地想了想,方从袋里取出一点钱财,握于手中,其余在袋中装好,小心的放入怀中。 前几日他已将将妻子送回了娘家,连钱财也让他带走了大半,这段时间他饮酒无度,花费不少,是该精打细算一下了! 想到这里,霍笃走至一猪肉摊前,要了半斤肉,又在酒铺打了二两酒,这才向家中走去。 家住在樊阳府城北城,从衙门徒步回去,需半个多时辰,待他走到家时,已是一头是汗。 “四兄!”一进家门,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已经迎了出来,有一种就别重逢的激动。 “十三弟,辛苦你了!”看着饱经风霜的男子,霍笃笑呵呵说着。 “跟四兄相比,我这点奔波算什么!”男子认真说着。 此人正是从九江郡,也就是现在的淮南郡赶来的霍沛,而四、十三则是他们兄弟二人在族中的排行。 “好了,不说这些了。” 想着这段时间过得日子,霍笃心里越不是滋味,将手里提的一点酒肉放于一旁。 “你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 从敞开屋门望出去,只见外面有不少孩子正笑嘻嘻在院里玩着泥巴,霍笃想起想起了娘家的妻子提到之事,心口更是一股闷气憋在那里。 “四兄,这是族长让我捎给你的信!”从怀里掏出一张信函,霍沛严肃的说着。 “先进来说话吧。” 霍笃将族弟引进更里面的屋子,这才打开了帛书。只是这一看,可是大吃一惊。 再抬起头时,面上带着不可思议之色,半晌说不出话来,“族里真的决定了?只听这刘和的一面之词,族里就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这也太荒诞之事?” 第102章 招贤纳士 虽是不如何相信,但霍笃的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狂跳起来。 这信上内容,大致是说,早闻霍笃在水军操练上有才华,现在合肥水师初建,愿请霍笃赶赴合肥出仕,直接担任代理司马一职。并且信中还表示,若是霍家有意在别州开枝散叶,怀义军愿意为霍家在合肥城中华出一块地来,作为霍家分枝的根基。 信的落款,赫然是怀义校尉刘和之名。 这倒也没什么,关键是族长又在书信后另附了一封,表示家族已经决定举族前往合肥。 “这也太儿戏了吧?” 也不怪霍笃如此难以置信。若是按刘和所说,将家族的一部分迁徙到合肥,未必不是一计保全家族之策,可若家族整个的迁往合肥,也太仓促草率了! 且不说家族的根基就在南郡,若是举族迁往他地,财物的损失也暂且不提,单单是人脉、声望等无形的财富怕是要损失一大半吧? 张允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而不横加干涉吗?刘和只不过据有区区一县之地,值得家族举族投靠吗?家族那什么保证家族到了九江会使自己的境遇变好?刘和能护住九江各方势力贪婪的目光吗…… 一个个疑问,如走马观花般在霍笃的脑海里不断的滚动着,他甚至有些怀疑族老们是不是老糊涂了,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这种投法啊! 虽说现在霍笃只是在南郡水师担任百人将,如今更是闲置在家,算不上得志,但也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假司马能比得。 他隐隐听说,这个刘和虽然兵威极盛,但区区一县之地,连养活麾下数千铁骑都成问题,还有什么余力去建水师?又凭什么得到家族的投靠?他今日只凭借一封亲笔信,邀他出仕,并获得了家族举族投靠的决定,这不是荒诞,是甚? “哎,族长就知道四兄心中定然不解,恐怕会怀疑族中的决断,所以才特意遣让我过来给你解释一下。” 霍沛叹了口气,明白四兄终究是武夫一介,虽然聪慧胜于常人,还是弄不懂官场上的弯弯道道,自己只能给他掰开了讲一讲。 于是霍沛清了清嗓子道,“最近我们霍家虽然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可这一切都生在暗地里,连你的水师军职都没有的拿下,显然是张允的心中充满了顾忌。张允摆明的了行的是温水煮青蛙的计策,我们若是一直呆在南郡,犹豫不决,反而正中张允下怀。等他理清了与南郡各方势力的关系,并达成了利益分赃,我们霍家恐怕会被吞的一干二净。” “若我们大张旗鼓的迁往外地,张允顾忌刘表的名声,反而要为我们霍家保驾护航,从而摆脱逼走我们霍家的嫌疑。” “再说了,谁说我们迁往合肥,就是投靠刘和了?谁说我们所有力量全都迁往合肥?要知道我们霍家的根基可是在于水运商路,可不是什么浮财、声望。并且,刘和可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否则有‘佐世之才’之称的刘晔有岂会去投靠他?” “你可能还不知道,天子已经下旨奉刘和为九江太守,虽然现在九江落在了袁术的手里,刘和的这个九江太守是当不成了,可若是天子再封他为庐江太守呢?封他为丹阳太守呢?锦上添花花,可是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啊!” 霍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家族早有定计,这个假司马一职我就担了。只我一人过去,未免太过,我这将几个兄弟一起唤来,大家喝顿酒,若他们有意,便一同前往。总比在这地方,受人压制来的爽快。” 霍笃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做就做。 于是他先让霍沛安坐,自己步出家门,喊了几个老兄弟过来,又打了些酒肉,请众人坐下来,一起喝酒。 其间便将这事,与这几人说了。这些人都是霍笃当年的聚众,一起带入水师的部下,都是不得志,听到霍笃被刘和邀请出仕,这几人自是羡慕非常。 当霍笃提出,大家一起赶赴合肥时,这几人都只有少许犹豫,就怒喊着,“这地方老子不想呆了,走,我们大家一起走!” 霍笃闻言哈哈大笑,“好,这事,就这样定了,要走就快,明天我们就一起走!只不过我还有一位好友远在江夏,我打算邀他一起前往,也好在6军中有个帮手。” …… 郑宝一死,水师也有了雏形,合肥也算是暂时免除了外患。而建城、屯田、民治等各方面也随着诸多人才的到位,渐渐走上了正轨,刘和不由的心情大好。 这时,在在新城的县寺中,刘和身穿一件深衣,到了自己的书房。 封旻、刘唐、邹礼等人这时都行礼,刘和就笑的说着,“不必多礼,说说现在的大要吧!” “是,其实也没啥可说,最近开垦荒地,合肥全境都忙着开垦,校尉组建的新城六曹都已经能为主公分忧了。” 刘唐顿了一顿,说着,“新开的田地恐怕要到秋天才有收获,但从士族手中得到的熟田占了合肥全境的四成,夏收之后收获应该能勉强撑到秋天。我们现在唯一的难题是现在的存粮恐怕是很那支撑到夏收。” 六曹分为吏、户、礼、兵、刑、工六个部门,是刘和根据后世的六部制改变的。目前只在新城试行,至于合肥城官职与官僚,他是不打算乱动的。 “无妨,刘长史已经出去解决这个问题了。” 刘和点了点头,说着,“已经不错了,那城建呢?” “新城的各方面消息,我整理了一下,各个城区现在都已经规划完毕,地基、材料、人工、酬劳等等都已经准备好了。”邹礼鞠躬的说着。 刘和点了点头,又转身问道,“民治的情况怎么样?” “按主公吩咐,各部流民已逐渐安插到营外各地安放,暂时住在帐中,以开荒春种为主。流民的个个居住点,也就是新建的里,以户为单位,设户长;十户为甲,设甲长;十甲为保,设保长。” “户长基本由家主充任,甲长名义上由里内各户长、甲长公推,而甲长则由户曹任命,多为军中理由军功的伤残军官担任,而退役的士兵则安插在个里当中,必要时成为乡兵,听从甲长指挥。” “户长须一律签名加盟于保甲规约,并联合里内户长共具联保连坐切结,声明如有“为匪通匪纵匪”情事,联保各户,实行连坐。保甲长受里长监督,负责维持保甲内安宁秩序,以及乡兵的训练。” 封旻笑着说,“现在户曹的压力太大了,幽州的军马恐怕是不能给主公留下太多,最多留下一千骑兵编制的坐骑,其他的马匹得卖出去换做耕牛、耕具了!” 刘和听了,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然后他伸手按按,示意他们都坐下,问道,“还有什么事?” “主公,蒋钦,以及南郡霍家的霍沛,已经回来,带着数人求见。”崔邠处理这些拜见的事,这时禀告的说着。 刘和顿时一喜,却不动声色,说着,“让他们候会,半个时辰让他们进来拜见。” 当下又说了几件事,军队的裁减、匪寇安置等,渐渐用了小半个时辰。 刘和讨论完毕,稍微休息了会,崔邠又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请示。 “有几个人?” “有二十多个人,顺下认为他们带着主要几人过来就行。”崔邠恭谨的说着,封旻现在忙着民治,他实际上就是刘和的军中主簿。 刘和点了点头。过了一会,霍沛、蒋钦各带着一人,进来拜见。 刘和上前将众人一一扶起,徐徐说着,“起来吧,你就是霍将军,而你就是蒋先生吧?” “在校尉面前,不敢称将军。臣在荆州时,也不过是百人将一职,得校尉垂青方才升为假司马,哪敢称什么将军。” 霍笃自进了书房,就觉得一股压力和威严,不敢多说,只是低着头。 刘和也不以为意,他旨在拉拢霍家,能得顺便得道一个正派的水师将领,只能算是意外之喜,至于水平怎么样,以后再说。 “蒋敬拜见校尉!” 蒋敬倒是不卑不亢,令刘和新心中充满了好感。 刘和点点头,分别问了两人一些情况,然后颁布了对他们的任命,正准备着让他们退下下,突然之间心中一动,问着,“这次,还带着其他人?” “是的,主公。臣从荆州水师中,拉了几十名兄弟,都是水师中的熟手,能带兵,能打仗。属下想着以后充为队正和屯长或是精兵骨干,现在在门外候着。此外,还有一位我特意从江夏邀来的好友。” 听到刘和的正式任命,霍笃直接改了口,看来此人比较圆滑。而蒋敬则方正如故,启禀校尉,属下也带了一名好友前来,正在门外候着。 “既然来了,我也就见上一见。”刘和兴致勃勃的说着,能被他们特意邀来的人,恐怕是有几分才干的,刘和现在缺的就是人才。 “诺!” 身边的亲兵应命退下去,带人去了,而崔邠则将携有一行人的信息的帛书低了上来。 刘和略一过目,就看到了苏飞、舒邵两人的名字,心中“咯噔”一跳,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也无法判断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103章 猛虎出笼 舒邵、苏飞在江夏和九江都各有一定的名气,但是仅凭这点名气还进不了刘和的耳目。刘和对他们的了解大都由后世所得。 但刘和虽然是从后世所来,对汉末人物的了解的也仅限于某些知名的名臣猛将,能记住他们的名字,纯属偶然。 舒邵字仲膺,陈留人,与其兄舒雍(字伯膺)俱为东汉末年名士。他曾为伯膺复仇杀人,事后,兄弟争死,并得免刑,海内称“义”。 后出任袁术的沛相,时天旱岁大荒,士民冻馁,江淮闲相食殆尽。袁术以米十万斛与为军粮,舒邵却将其悉散以给饥民。袁术闻之大怒,陈兵将斩之。 舒邵说,“知当必死,故为之耳。宁可以一人之命,救百姓于涂炭。” 袁术深受感动,下马牵之曰,“仲应,足下独欲享天下重名,不与吾共之邪?”后晋升邵为阜陵长。 这是历史上少数几个表现了袁术正面形象的一个故事,所以刘和印象深刻,要知道三国演义中袁术可是一无是处的。 而刘和知晓苏飞,则是因为甘宁。苏飞是甘宁的好友,而甘宁之所以出仕江夏,则是苏飞力助的原因。 历史上苏飞曾为为黄祖军中都督,与巴郡人甘宁交好。甘宁有雄猛逸才,然而出身帆贼,苏飞数荐甘宁,黄祖皆不肯任用,更令人诱化甘宁手下之人。 甘宁欲离黄祖而去,恐不能得出,独自忧闷不堪。 苏飞知其意,乃置酒以邀甘宁,劝说甘宁圆滑处世,并欲举荐他出任邾长。得甘宁认可之后,苏飞便以此告黄祖,听由甘宁赴邾县。 于是甘宁招怀亡客并义从者,得数百人,始踏上了他名震天下的征途。 可以说这两个人都算作是不错的人才,能得之刘和当然高兴,但刘和之所以有些疑虑是有原因的。 历史上舒邵散粮救民的义举还没有生,但其兄弟二人争死的故事却刚刚上演。 舒邵的兄长舒雍,本是九江官府的一个官吏,与其好友石缪,因为政务上的事情,得罪了寿春士族王家。 在今年二月初的时候,石缪在乡亭与游侠房陵产生争执,被其“失手”误杀,在王家的干预下免于刑罚。 舒邵性情刚烈,为其报仇,将房陵杀死,后来事情王家被告于官府,舒伯膺、舒邵二人争死县寺。 时袁术刚刚拿下九江,正是显示仁德,收买人心的时候,当然也有可能是袁术感动,二人皆被免死,一时传为美谈。 本来袁术打算趁机提拔舒氏兄弟,但因为王家的干预,而九江新下,正是袁术依仗这些大家族的时候,所以这一打算被后将军府的幕僚们搁置了。 舒雍倒是还任原职,舒邵却就只能呆在家里,等待出仕的机会。正好舒雍与蒋敬交好,蒋敬念舒邵其第蒋钦相类,便将舒邵带到刘和这里来了。 舒邵是袁术名扬江淮的棋子,若是在刘和帐下出仕,难免会使他的美名打折,可能会因此与袁术产生摩擦,所以刘和有些犹豫。 虽然现在两者之间的关系有些僵,但刘和暂时还需寄人篱下,所短时间内还是需要与袁术缓和关系。 至于对苏飞的疑惑则是因为甘宁。历史上甘宁可以算得上是智勇双全,不单单是一员将才,还勉强算得上是一员帅才,这可是真正的一流武将。 目前刘和麾下的武将一大堆,但现在能比得上的甘宁的一个也无,而甘宁是目前刘和最有可能得到的一流大将,刘和对得到他的渴望可想而知。 要知道历史上甘宁可是先出仕荆州,不得刘表重用才去江夏投奔苏飞的。江夏毕竟还是属于刘表的治下,投靠黄祖还在刘表的容忍范围内。可是苏飞投靠了自己,甘宁还会来吗? 刘表可不是三国演义里说的那么窝囊! 刘和的担忧是很有道理的,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下,历史很可能出现巨大的转折!而这些巨大的转折可是都从小的变化开始的。 当然,让刘和拒收二人更不可能,那才是真正的鸡飞蛋打! 所以刘和只能在等待的过程中,纠结着。 片刻后,便又有而二人,进来拜见,刘和一扫而过,眼皮轻微的跳了一跳,不过这时他养气工夫就渐渐深了,除了这跳了一跳,没有异样的表情,只是热情的问道,“二位就是苏军侯,和舒义士吧?” 苏飞现在还只是黄祖帐下的一名曲长,还没有凭着军功成为后来的都督。由于其人比较耿直,现在还没学会圆滑处世的道理,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的他在江夏军中混得很不如意,故一接到好友霍笃的邀请,便直奔合肥来了。 至于说舒邵还是布衣一个,但因为有了兄弟二人争死的义举,称一声义士也不为过。 在两人应是之后,就笑的吩咐道,“二位都是大才,苏军侯就到霍司马的第二水师中担任他的副手吧!至于舒义士……” 刘和沉吟的了片刻道,“正好我军中缺一个记室,就由你来担任吧!” 历史上舒邵能当上两千石的沛相,相比是有几分能耐的吧? 二人闻言连忙磕头谢恩。 …… 广陵郡,江都城。 “孙将军,您来了。这两天大人可一直叨念着这您呢!” 高大府邸门前,看门的门房笑呵呵的迎了出来,恭敬的将来人请进府中。 来人一身素衣,年纪不过十七八,但浑身的煞气却如何都掩饰不住。他鼻梁挺直,双眉如刀,明亮的双眼中射出慑人的锋芒,其人竟然是孙策! 自从去岁其父孙坚亡与荆州之后,孙策便一直在老家为父亲守孝。他倒是有替父亲报仇的打算,奈何父亲的旧部已被袁术吞并,他势单力薄,哪怕是有心也是无力。 历史上,孙策是在初平四年,也就是明年,才为孙坚守孝完毕的。之后便与家人渡江居住在江都,准备找寿春的袁术讨回其父孙坚的旧部创立功业及为父报仇。 但刘和“蝴蝶效应”终于出现了! 由于刘和立根江淮,没有像历史中那样灰溜溜的逃回幽州,使得江淮一带的局势与历史产生了偏差。 刘和作为青年的一带的杰出人物,立足江淮自然会被人哪来与年龄相仿的孙策,好事者将他们称为袁术帐下的双雄。 说实话,第一次与刘和见面,二人虽说是意气相投,孙策是没有将刘和放在眼里的,他始终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态度上。 虽然刘和老子很牛逼,但当时的刘和却只能算作是丧家之犬,之所以能与孙策并列,全靠的是他老子刘虞的势力。 奈何江流石转,刘和从“阶下之囚”一跃成为袁术实际上的盟友,而孙家则由于孙坚之死,由袁术明面上的盟友,变成了“光棍”一个。 其中的反差,骄傲的孙策是不可能接受的,孙策的优秀世所共知,连千古风流人物周瑜都被他所折服,进而主动结交。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甘心输给一个从来没放在眼里的人?再说了,白白地将孙家的部曲丢给袁术,他如何会甘心?每多拖一天,自家的部曲就会在袁术的帐下多折损几分。 对于不忠于自己的精锐,袁术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孙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每过一天,他夺回部曲的渴望就迫切一分。但他在智计方面并不是很擅长,对于如何夺回部曲,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而且他的身边也无人可用。 所以当他听闻扬州名士张纮正因为母亲去世守孝居住在江都,他便在征求了母亲的同意后,举家搬到了江都,想要请他出山。 只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顺利。望着闾门上高挂的“张府”二字,孙策高大身影顿了顿,才坚定的走了进去。 孙策已经来拜见过张纮很多次了,和他研究过天下大势。张纮也对他很是欣赏看,但就是对于出山一事,避而不谈。 孙策也知道,自己不是父亲孙策,又没有兵权和名望,想要名士投靠,太难了! 但是他已得到了袁术即将出兵报复荆州的消息,机不可失,他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所以他打算退而求次,获得张纮的指点。 所以这次一见面,他百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目前汉祚衰微,天下纷纷,英雄豪杰,拥兵自重,各图展。没有人出于公心,扶危济乱。先父与袁氏共破董卓,功业未遂,不幸被黄祖所害。” “我虽年轻识浅,但却有心要干一番事业。如今,我想到袁术那里去,请求他把先父当年的旧部交我统领,助他出兵伐荆,报仇雪耻,做朝廷的外藩。您以为如何?” 张纮推托,“我识见简陋,况且又有服在身,对您的事,实难帮忙。” 孙策知道像张纮这样还没出仕的名士,是不会随便决定立场的,所以他只能打感情牌。 于是哀求道,“您的大名,遐迩皆知。四方之人,向往仰慕。今天的事,我的打算,成与不成,由您一言而决。您一定要对我直言相告。如果我志向得伸,血仇得报,决不会忘记您的教诲之恩。” 说到动情之处,孙策眼中不觉落下泪来,其状令人感动。 第104章 孙策复出 孙策听了张纮的一番话语,心中鼓荡难平,情不能禁。 “先生言之有理,我马上开始行动!我有老母弱弟,不便同行,现在都托付给您。希望您多加照顾,使我无后顾之忧。” 想了想还有些不甘,道,“我如今麾下无一人可用,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孙策此言当然是托词,孙家再是落败,也不缺服勤的人,比如自从孙坚死后,便常随在他左右的孙河。 孙河字伯海,孙坚的族子。孙河生父乃是孙坚的堂兄,早早就去世了,孙河很小便被过继给了姑姑俞孙氏所在的俞家。待到俞家有子,孙河便又改回了孙姓,回到了孙家。 孙河质性忠直,讷言敏行,有气干,能服勤,非常得孙坚的喜爱,与孙策一起长大。从小的时候,孙河就随孙坚征讨,常为前驱。后领左右兵,典知内事,待以腹心之任。 等到孙坚战死,孙坚的部曲被袁术吞并,大多数的部将还是选择留在了军中,接受了袁术的委任,打算守住先主的最后根基。 唯独孙河坚辞不就,毅然而然的随从孙策返回了江东,为族父守孝。 有孙河这样一个质性忠直,干练敏行的族兄在,孙策怎会是麾下无一人可用呢? 他这样说的目的无非还是从侧面敲击一下,看看张纮有无丝毫出山辅佐自己的意愿,最不济,也能得到张纮的引荐,得到可用的人才。 张纮当然知道孙策还有请自己出山的念头,但自己今天给他出谋划策已是破例,又岂会再次违背自己的原则? 但他确实对孙策非常的欣赏,哀怜他少年丧父,却又要担负起家族振兴的重担,着实不易,只好再次给他出谋划策。 “我倒是知道江都有一贤才,颇有才干,刘和曾屡求而不得。伯符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就可后事无忧,安心的去实现你的理想。” 张纮顿了顿,又道,“不过此人已经有了出仕刘和的意向,伯符想要将之收于麾下,怕还是有些难度。也罢,我这就帮你去信一封,帮你引荐一下,最后是否能成,气氛在你,三分在天。” 张纮也不拖泥带水,说完取了笔砚白帛,当即书信一封。 孙策见状大喜,心中思忖,只要对方还没有出仕,孙策自信凭着自己的人格魅力以及自己诚恳的态度,一定会得到对方的认可的。 在接过张纮的引荐信,孙策便又与张纮针对他夺回部曲之事再三商讨,最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临别前,孙策坚持以师礼待之,张纮不允,孙策无奈,只得再三拜谢,方才从容而去。 “处变有策略,忍辱能负重,遇危而不惊,受屈不怒,此人必成大器也!” 孙策走后不久,厅堂里的屏风后便走转出一名二十岁的青年。青年容貌俊秀,仪表过人,同时又有着一股常人所没有坚韧果断。 看起来这人对于孙策还是挺欣赏的,但是对于张纮向孙策推荐自己的事情有些不忿。 “先生啊,先生!你自己不愿出仕于他,为何又要将在下往‘火坑里’推呢?” “哈哈!”张纮开怀大笑,没有了之前与孙策谈话的时的端庄严肃,反而显出几分平易近人,看来与青年的关系不错。 “子恒何来此语?你要是想投刘和,恐怕早就去了,为何会呆在江都,迟迟不肯动身?除了这刘和、孙策之外,又有哪位少年英杰值得你吕子衡委身相投呢?” 张纮呷了口清茶,又请青年的坐下,这才继续劝道,“如果是当初,我自会却子衡辅佐刘和,其毕竟是汉室之后,其父刘虞又名满天下,投了他,也不算屈才。奈何汝师大闳先生既然已经替你拒绝过一次了,你再主动前去,你和大闳先生的脸面恐怕都不好看。” “如今刘和已经渐渐羽翼丰满,也不缺你这样一个助力,其再好,对于你来说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哪里比得上了眼前的孙策?别的不说,单单你府中的上百门客,就可得孙策的另眼看待。” 青年竟然是袁闳的弟子吕范!原来吕范真的避难去了外地,而且就在江都! 吕范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亦师亦友的张纮,心中既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确实孙策更适合他。虽然按照他的本意,他是倾向于刘和的,但为了恩师的脸面,他也只能选择“近水楼台的先得月”的孙策了。 袁闳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做弟子的却不能如此。 袁闳为了家族,确实是不要自己的脸面的了。明明已经拒绝过了刘和,他还是去信吕范,让他投靠刘和,因为袁闳现,拉拢刘和比直接帮助袁术对袁家更有利。 因为袁术需要的是士族们的拥护,而不是某个人才的帮助。雄踞荆、豫,扬三州的袁术,会缺乏人才吗? 所以袁闳做出了丘纥投袁,吕范投刘的决定。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历史还是按照他的惯性走了下去。 见到吕范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的样子,张纮并未着恼,去为之一笑。因为依他对吕范的了解,此事时的吕范恐怕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 果如张纮所料,第二天的朝食过后,沐浴更衣,净手煴香的孙策前去拜访吕范,连引荐信都没拿出就得到了吕范的效忠,并没上演什么三顾茅庐,欲拒还迎的把戏。 吕范其人沉稳果断,洞察世情,对于下定决心的事情,他往往一往无前,从不拖泥带水,娇柔做作。 而他的这一作风,也被孙策认为是与众不同,于是以礼相待,二人相谈甚欢。 主属名分既定后,吕范很干脆的将自己的百余名门客交由孙策指令,忠心耿耿的跟从孙策,此后更是与孙河常随孙策左右,为其四处奔走,不避危难, 此时孙策的母亲吴夫人也在江都,虽然孙策已托付张纮帮他照看,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因为江都是徐州的治下,而徐州牧陶谦对孙家可谓是忌惮异常,对孙策也是如此。对于孙家的老母幼弟保护,张纮恐怕也只能照顾的了一时。 因为自袁术拿下九江后,日渐骄狂,不但不顾朝廷的任命,将九江郡改为淮南郡,多了刘和的太守之位,还自称徐州伯,与昔日的盟友陶谦产生了隔阂,走上了陌路。 孙策临行前,吕范主动请命迎吴夫人回曲阿,建议让吴老夫人暂栖于孙策舅氏吴景之处。 此时陶谦与袁术的关系可以说是进入了历史冰点,而孙坚作为袁术的第一大将,他的儿子不在老家给他守孝,反而突然跑到江都来,随后又去投奔袁术,怎会不令陶谦生疑? 陶谦遂认为孙家是袁术一方的内应,下令各县通缉孙家。 吕范知情后,亲自招募能手,引领门人偷偷将吴太夫人接走,再迅即回到孙策之处,成功完成使命。 这时的孙策已经回到了袁术帐下。这时袁术已正式下令兵江夏,讨伐刘表。 于是在大堂上,孙策便流着眼泪对袁术说出了自己想要随军为父报仇的想法。 袁术聆其语言,察其举止,知道他能屈能伸,大有过人之处。但要马上将孙坚旧部还给他让他自立,自己又心有不甘。 这时张纮为孙策出的另一条计策终于见效了。 袁术麾下的大将诸如桥蕤、张勋等人本来就对孙坚非常崇敬,又对孙策非常看重,所以在孙策孙策私下拜访几人之后,这些将领们异口同声的替孙策美言。 似乎是出于对孙坚的缅怀,也可能是被众将说动,袁术最终拍板任命孙策为大军的先锋,并从孙坚原部曲中划出三千精锐,暂交给他带领,为大军前驱。 虽然明知道只是暂领,而所谓的三千精锐恐怕也就是普通的士兵水准,他孙策还是领命叩谢,振奋异常。 孙策雄姿英,踌躇满志,他有信心打出一场漂亮的复仇战,重振孙家声威。 …… 初平三年二月二十日,袁术于寿春城外的军营内誓师,正式下令兵两路,攻伐荆州。 一路由大将桥蕤率领,总兵力三万余,借道庐江,直击江夏。孙策为先锋,下辖三千精兵。 一路由南阳守将纪灵,率军两万,以江北的樊城为主要目标,意在斩断荆州探向南阳的触角…… 袁术在战斗檄文中历数了刘表“目无朝纲”、“无信无义”、“妄动兵戈”……等十条大罪,并传檄天下,正是拉开了袁刘两家第二第大战的序幕。 二月二十五日,桥蕤的先锋孙策报仇心切,轻军冒进,被江夏军设伏于卧牛山,惨遭围攻。不料孙策纵马敌军当中,勇不可当,连斩七员敌将,敌军大乱,孙军反败为胜。 二月二十六日,孙策先大军一步,两个时辰内攻下蕲春县,为袁军夺去了战略要地。 三月初三,袁刘两军对阵鄂县城外,孙策率先锋军两千余人对决敌军先锋五千人,鏖战一个时辰,正面击溃敌军,携裹败兵攻下鄂县。至此,大半个江夏已归于袁术治下。 …… 四月,王允、吕布杀董卓,后李傕、郭汜等反,攻陷长安,把持朝政,而袁刘双方的战争则在此时进入相持阶段。 袁术遂以鄂县为界,袁令将占领的土地划建蕲春郡,而纪灵则拿下樊城。 刘表派人来攻,战争愈激烈。 五月,关中动荡加剧,纪灵被迫撤军北上,刘表夺回樊城,袁术仍占据蕲春,双方的注意力已转向关中,此次的战争也进入了尾声。 这一次的复仇战,袁术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而孙策则比历史更早的走向了属于自己的舞台。 而袁术的那句“生子当如孙伯符”,则随着孙策一次次的胜利,再次传彻荆、扬两州。而刘和也在合肥捣鼓得有声有色,声名鹊起,江淮人遂将二人并成为“智和猛策”。 第105章 甘兴霸 初平三年,六月初四。 孙策带着四五骑,沿着施水(前文中出现错误,“肥水”应为“施水”)旁的官道,纵马疾驰,很快赶到了合肥地域。 孙策注视着合肥的这一片沃土,只见施水两岸的田地里到处是佃农们忙碌的身影,金黄色的稻田一望无际。 暖风吹来,稻草像江河里的波浪一样起起伏伏,而佃农们的喜悦则化入了波浪里的哗哗声。 身处在这样的一片繁盛中,孙策却驻马道旁,沉吟不语。 望着不远处的合肥新城,孙策沉声说道,“不想这刘和经有如此才能,不过三月的时间,就能在这一片荒地中拔起一座不逊于合肥的雄城,开垦出可供给五六万流民荒田!” 跟随在他后面,是五名男子,其中两人只是普通士兵,而另外三人却各有特色,年岁皆是不大。 最小的一个十**岁,年龄与孙策相仿,神情木讷,不苟言笑,但却生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了令人见之忘俗。此人正是孙策的族兄孙河,孙伯海。 其旁有一人二十四五,容貌俊秀,仪表不过人,一身青衣,从容不迫。他则是刚刚投入孙策麾下的吕范,吕子衡。 最后是一个及其雄壮的青年男子,看起来二十七八,神情坚毅,菱角刚毅,身上的肌肉像岩石雕刻出来的一般,刚劲有利,微眯的双眼里不时有精芒闪过。 如此沉稳的男子望见远处的雄城,却不由得微微变色,惊讶道,“如此雄城,当真是三月所筑?说是建了三年,信者恐怕也不乏其人?” 这人姓甘名宁,字兴霸,正是刘和所盼望已久的那个“锦帆贼”,却不知何时归附到了孙策帐下。 甘宁“少有气力,好游侠”。但他不务正业,他常聚合一伙轻薄少年,自任领。他们成群结队,携弓带箭,头插鸟羽,身佩铃铛,四处游来荡去。当时,百姓一听铃响,便知是甘宁这帮人到了。时人以“锦帆贼”称呼他们。 甘宁在郡中,轻侠杀人,藏舍亡命,大有名声。他一出一入,威风炫赫。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则连接轻舟。侍从之人,披服锦绣,走到哪里,哪里光彩斐然。停留时,常用锦绣维系舟船,离开时,又要割断抛弃,以显示其富有奢侈。 所在城邑的地方官员或那些跟他相与交往之人,如果隆重地接待,甘宁便倾心相交,可以为他赴汤蹈火;如果礼节不隆,甘宁便放纵手下抢掠对方资财,甚至贼害官长吏员。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二十多岁。后甘宁不再攻掠别人。他读了一些书,钻研诸子百家之说,想有所作为,便率领八百多人,去依附刘表,留驻樊城。 不想却被樊城守将蔡中安排到了陷阵营中,导致死伤惨重,“锦帆贼”们多有怨言,因为甘宁的威望,才没有生动乱。 即至孙策攻伐江夏甚急,黄祖便将求援信到了襄阳和重兵云集的樊城。 荆州四大家族世代交好,多有联姻,蔡中有意兵往主,奈何刘表军令未至,不敢私调正兵,只能从陷阵营中挑选了部分精锐前去支援。 陷阵营多为囚徒、匪寇、流民、罪兵等类的死士组成,所以江夏对待他们的态度可想而知,加之甘宁的好友苏飞已不再江夏,甘宁一怒之下便反了荆州,投靠了正在与之交战的孙策。 孙策并没有因为甘宁的出身而轻视与于他,反而以礼相待,赢得了甘宁的好感,使得他直接带着剩下的三百余名弟兄,留在了孙策帐下,甚得其看重。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觉得公子是天下少有的人中龙凤,没想到这刘和还没出现,便已经先声夺人。也不知这位名声还在公子之上的公子和,又是何等的人物?” 未见其人,只见其城,甘宁便不由被其震撼。 只不过甘宁的随便的一声感叹,便引来旁边一人的不满,只听孙河的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过是仰仗父辈余荫的宗室子弟罢了!要是族父还在,公子定胜此僚十倍!” 吕范闻言,连忙朝孙河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这甘宁新入孙策麾下,还未彻底归心,岂能当着他的面来碰击己方的对手? 没错,虽然孙策、刘和二人名义上具是袁术的手下,有同臣之谊,之前又有几分相识的情份在。可自从被别人放到一起对比的那一刻起,这两个同样优秀的年轻人已经成了实际上的竞争对手。 当着争取对象的面去贬低对手,是最愚蠢的做法,尤其是的你的对手还是威望未尽的汉室宗亲。 果然,听到孙河对刘和的无端诋毁,哪怕是甘宁与刘和非亲非故,甘宁的眼底不由的闪过一丝反感。 吕范也察觉了甘宁的这一丝反感,但他却不慌不忙,寥寥几语,将对方的那点不悦轻轻拂去了。 “刘侍中出仕的时间要早于主公,年龄也要更大,见面之后,连主公都要尊称一声兄长,你如今不过是主公帐下的一名小小的军侯,你有何资格对一位堂堂的汉室宗亲评头论足!” 吕范脸色一板,毫不留情地呵斥孙河,但实际上不着声色的抬举了孙策,而且做的比孙河要高明得多。 按理说吕范是没有资格呵斥孙河的,毕竟孙河跟随孙策更早,还有血脉关系,但几人都没有觉得不妥,孙河更是连连认错。 可见短短的几个月中,吕范不但在孙策的心中占据的了足够的份量,连孙策的属下也对他心服口服,足见其才能! 见到孙河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甘宁也一扫之前的不快,孙策这才笑着道,“好了,族兄既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可以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可不是君子作风。” 自从领兵作战以来,孙策这几个月,生了极大的变化,整个人更加的成熟稳重,举手投足意态自若,隐含着渊停岳峙的气度,教人心折。 听了这话,众人皆是虚心受教。哪怕是甘宁还未彻底归心,也对孙策多了几分敬重。 “公子,是兴霸孟浪了。我只不过听说刘和帐下多有猛将,忍不住手痒,想要‘结识’一番罢了!” 众人与甘宁相识总共不过才十几天,但都熟知了他“武痴”的个性,自然明白他所谓的“结识”乃是何意,所以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气氛顿时缓和了起来。 孙策更是笑着允诺道,“伯衡兄也是尚武之人,到时候我当面向他提出两军较技,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 甘宁闻言眼睛一亮,大喜道,“多谢公子成全!” 吕范却咳嗽了一下,说道,“主公,还是以大事要紧。” 孙策哈哈一笑,策马疾驰道,“无妨,反正皆是小事,都一起办了!” 一句话的功夫,孙策胯下的宝马已冲出了上百步远,孙策的声音这才远远传来,“与伯衡兄许久未见,我正想去会会这条汉室蛟龙!” 哪怕是寄居在袁术帐下,孙策依旧没有将袁术的命令当成圣旨。他一往无前的坚定,和孙策豪迈不羁气质,在众人看来,就是人主之风。 几人心里都是大快,甘宁更是生出几分亲近,几人当即迎头追上,再向前策马而去。 很快,合肥新城就已映入众人眼帘,不过孙策已先一步到达左近,等几人赶到的时候,他正勒马观赏新城,似乎对此城构造颇为感兴趣。 “当!”这时,钟声敲响,震彻合肥新城上空。 一时间,六人有点弄不清楚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只见城门开处,一行行士兵而出,蓦然“校尉”的呼喊声,在城门处响起来,潮水一样响彻。 孙策避而看之,却是一队队士兵鱼贯而出。等了片刻,只见足有上千人从正门走出。 只见士兵依令向前而行,动作划一,脚步整齐,从侧面看,形成数十条笔直的长线,这等沉默踏步上前,透着一股肃然。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身上都有浓重的煞气,一看便知实百战余生的悍卒。 众人无不变色。 片刻之后,孙策摇头哑然失笑说着,“我之前还以为此行的任务困难层层,想不到最后还是小瞧了他啊?” “看来刘侍中已经明白公子的来意了。此人倒也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看来我之前对他的看法确实是有些偏颇。”孙河笑的说着,“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如此配合,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别的企图吗?” “那些都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完成此次的任务,公子能否彻底抓住手下的三千士兵,全靠此次的表现了。哪怕此次的收获只有这一千人,也足够主公向后将军府交代了!” 甘宁却不管这些,观看着一队队雄壮的士兵,心中思潮起伏,有一股热血燃烧的冲动。边看着边点头道,“有如此雄兵,恐怕其将领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第106章 孙刘会 在孙策等人到来之前,刘和已经从灰衣卫手中已经得到了相关的情报。 灰衣卫是刘和新建的一支间谍部队,它明面上是不存在的,因为它建立在的黑衣卫的内部。哪怕是外部势力觉察到了这支部队的存在,也只会将之与黑衣卫混为一体。 没有人比来自后世的刘和更了解情报工作的重要性,但这不意味着其他的势力不重视。 先不说秦朝赫赫有名的黑冰台,但是汉末的各路诸侯,那个没有一支专门的情报部队?甚至不少的世家大族,内部也有死士组成的间谍机构。 为了能够从汉末诸侯中脱颖而出,灰衣卫的组建势在必行,这可耗费了刘和不少的心血。但在刘和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将手中的情报丢给身边的亲卫,刘和勒马缓行,带着众将,缓缓地走出门洞。 “孙策啊,孙策!没想到比预想中,我们更早的见面了!”孙策比历史上更早的复出,对此,刘和也说不出是忧愁还是兴奋。 他只知道,孙策虽然还是以后自己的主要对手,但现在羽翼渐丰的自己,对他已经不像是以前那般忌惮了。 “主公,您似乎对这孙策非常重视?”舒邵上前一步,说着。 虽然他之前就听过孙策的名声,最近几个月更是如雷贯耳,但在他看来,孙策目前连做刘和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的孙策气势极盛,哪怕是破合肥、斩郑宝、开荒田、筑新城的刘和也得暂避其锋,然而实际上刘和的声望是远在孙策之上的。 刘和现在可以说是根基已立,羽翼丰满,已经成了实质上的一方小诸侯。而孙策现在虽然取得了数场畅快淋漓的大胜,但这些在旁人看来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目前孙策的手下,要人手没人手,要地盘没地盘,手握的三千士兵还随时都有可能被袁术轻易收回去,现在的他充其量不过是袁术麾下的一员小将罢了,哪里比得上袁术实际上的盟友? 但刘和知道,未来江东小霸王可不是什么浪得虚名,他的威胁,只有来自后世的刘和才清晰的知道。 但这些他是不准备对属下说的,因为此时刘和已经看到了远处的孙策。 在他的眼中,远处一人,整个笼罩在金灿灿的阳光里,仿佛是披着金甲的天神,浑身上下散着宝剑似的锋芒,令人不敢直视! “好一个江东小霸王!” 眯着眼观看了一会儿,连刘和都不得不感叹,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孙策已如苦寒中的梅花,彻底绽放出了自己的光彩。 他身边的众人也彻底收起来对孙策的轻视。孙策一方已经将刘和当成了对手,刘和一方又岂不是这样? 一山不容二虎,同样优秀的两个青年才俊,放到小小的江淮间,又怎会不产生一番龙争虎斗? 远来是客,作为地主可不能失了礼数,于是刘和挥手让军队避开,带着身后的几员大将迎了上去。 只见人如龙,马如风,刘和一骑当先,在他的带领下,不足十指之数的寥寥几员骑将,威风凛凛的紧跟其后,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竟然散出了仿佛千军万马般的气势,慑人心魄! 孙策等人看来,对面驰来的不是迎接自己的地主,反而是出巢觅食的凶兽,他们身上百战余生的煞气,仿佛凝成了实质般的凶焰。 “小心,公子!”看见刘和前来,甘宁警惕低语着。 迎着对面汹涌的气势,他不自觉地带入了下属的角色 “无妨,我正想会会他呢!”孙策却自有一股睥睨四方的豪气。从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他孙策还从不知道什么叫畏惧呢! 可片刻之后,刘和到了人前,看的更清楚了,孙策心中却忍不住一凛。 前方一人端坐马上,年纪非常轻,比自己稍大,锦衣玉束,却掩饰不住他英勇坚毅。暖风吹来,衣袂飘扬,猎猎作响,其人又仿佛化作了田间狩猎的翩翩公子。 周围数人勒马而立,皆是杀气盈野的悍将,满是老茧的大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似乎是随时做着出手杀人的准备。 无独有偶,在对方重视自己的同时,孙策也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了对自己的威胁。 但此时的孙策,却没有忘记双方实力、地位的落差,以及此次的使命。 于是孙策先刘和一步下马,快步上前,拱手为礼,“伯衡兄,好久不见!” 孙策语气甚恭,但恭敬中却透着一股亲热。 但看着孙策龙行虎步见展示出的勃勃英姿,刘和不由一阵恍惚,心中杀机猛的浮现出来。 但是只是一恍惚,刘和现在毕竟不是醒来之时的那个落魄的汉室子弟,所以就又收摄心神,哈哈大笑着跳下马来,热情地抱住了对方,高兴的说道,“数月未见,伯符英姿依旧!上次见面,还没聊尽兴,便匆匆别去,实在是遗憾。这次来我这儿,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聊个痛快!” 孙策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刘和会对自己如此热情。虽说上次在酒宴上自己帮他说了句话,但也没帮上什么忙,不至于如此吧! 但他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毕竟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兄长请,不敢辞!只不过这次小弟是有公务在身,这顿酒席恐怕的往后拖一拖了。” 说完又指着不远处列阵的军队,恭敬的说着,“想必兄长也已经知道了小弟此行的目的,不知这支军队也属于此次出行之列吗?” “我当初答应过后将军,一旦有命,我必精兵相随。此次后将军决定在秋收之前攻略中原,事关后将军的大业,我等有岂能不尽心尽力?不知伯符觉得此军可符合后将军的期望?” 刘和语气间颇为自得。只不过他的眼底却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杀意。 “真雄兵也!”话音未落,孙策便立刻言辞恳切,表情真挚的感叹道。 孙策此人不但骁勇善战,待人接物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有着强大的感染力,使人不由心悦诚服。 但他越是出色,对刘和的威胁也就越大,所以刘和不由的产生了杀敌对方的想法。 但一念于此,表情却不露,只是笑着说道,“除此之外,这样的精兵还有两千,定会让伯符圆满的完成任务……不知,这几位是?” 刘和当然指的是甘宁、吕范等三人,虽然灰衣卫已收集了有关他们的相关情报,但人刘和却没有当面见过。 孙河站出来说这说着,“大人,我是孙家的孙河,见过大人!” “原来是伯海兄,幸会。”刘和说着。 孙河是孙策的族兄,关系亲近不说,才干也不弱。但对于刘和来说没有拉拢的可能,所以很快的扫过他,就又看向余下二位,问道,“这二位是?” “小人甘宁,只是公子的门客而已!”甘宁并不多说,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刘和却心中一震。 甘兴霸,折冲将军,天下第一流的水军大将,智勇双全,战功赫赫。 “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相敌也!”孙策这句话,既是感慨,也是肯定。也道出了刘和对他的渴望。 在刘和的眼里,张飞、许褚这样的猛将,也比不了张辽、甘宁这样的帅才。 只是没想到,历史上就投奔孙策的甘宁,还是在阴差阳错之下,拐进了相同的历史轨道。 难道改变历史就那么难吗? 按捺住心中惊惧,甚至难以控制的一丝丝嫉妒,刘和按捺住起伏不定的心情,笑眯眯学着孙权语气叹道,“真猛将也!” 然后对剩下的一人说着,“这位就是吕先生吧?您可是真是让和好找啊!不想先生竟然到了伯符的帐下,伯符真是幸运啊!” “侍中过奖了。小人吕范,不过是蒙公子赏识,作些文书而已,哪有资格被称为先生?不过以后侍中与我家公子同在后将军麾下,见面会容易多,范保证随叫随到。” 吕范没两句话便拔掉了刘和插在他与孙策之间的刺,不露声色的表明了自己坚定的立场。 但孙策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疑虑,但这丝疑虑却不是针对吕范,而是刘和的情报搜集能力,以及对他的关注。 但孙策不露神色,自然的问道,“策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兄长成全!” “哦?但说无妨!” “我麾下的这位甘壮士,嗜武成性,听闻兄长帐下多精兵猛将,按捺不住,想要比试一番,不知兄长可愿意成全?” “好,久闻锦帆贼的威名,我今日正想见识一番!” 要是在几日后,说不定刘和麾下已经没有了没有能与之匹敌的猛将,但是今天吗?嘿嘿! 第107章 风雨欲来 目前刘和6地上的军队分三地驻扎,除了合肥新旧两城之外设有专营,在巢湖之畔,还有一个巨大的闲置军营,用于军队的调动周转、临时安置、集合训练之用。 这次袁术打算在秋收之前,北进中原,刘和抽调出的三千北上附众,都安排在这个大营里。等到袁术军令一到,便会拔营兵,与袁术的大军会合,磨合、集训一段时间。 这三千人刘和可没有滥竽充数,其中的大半都是精锐。其中有田温、阎刚一方的嫡系以及思归的幽州士兵,有郑宝手下不负管教的悍贼,也有牢狱中的死囚。虽然鱼龙混杂,但是单兵的战斗力是可以保证的。 慈不掌兵!这股精兵一去,刘和的军队的战斗力急剧下滑,但是军队的可靠性却明显增加。 虽然来到汉末只有半年,刘和明显现,自己的心便冷了。 此时军营里的大校场上黄尘滚滚,刘和挑选出的三千将士正围在校场两边,鼓声如雷,呐喊声震天。 校场上两名大将正激烈鏖战,一人是已投奔孙策的甘宁,另一人身材修长,猿背蜂腰。正是白毦兵的领,陈到。 经过赵云几个月的指点,陈到已经完美筑基,脱胎换骨,枪法愈精奇,力量甚至过了徐盛。 奈何甘宁是成名已久猛将,他力大无穷,也不骑马,侍者两支六七十斤的短戟,总重一百五十多斤。舞得虎虎生风,仿佛化作了两个巨大的车轮,和陈到杀得天昏地暗。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加上陈到骑马,可谓是占尽了优势。奈何,两将相争,力量为先,陈到枪法精奇,竟然始终无法靠近甘宁! 于是陈到只能靠战马的度的枪法的快疾寻找机会。他仗着马快枪长,找到一个破绽。银枪一抖,运转着化龙劲,长枪仿佛化作了一条阴狠的毒蛇,出其不意的左肋疾刺而去。 远处的刘和与孙策等人站在高台上观战,旁边还阎刚、石虎等人。 自从刘和掌控幽州军以来,阎刚等人便被渐渐的边缘化。但他毕竟是幽州军的二把手,而他的兄长更是刘虞帐下的头号的大将,刘和也不能把他长期闲置着。 所以这次带兵北上,协助袁术出兵的领军大将就是阎刚。他也知道这支军队的组成成分,在他的带领下,说不定军队的减员状况说不定还会降低。 至于军队会不会被袁术当成炮灰,或者是被阎刚带回幽州,刘和是不管的。刘和只需要抓住现有的军队就行了,否则后勤的压力太大了。 阎刚也是从逃奴一步步爬起的大将,他目光锐利,一下子看透了校场上的战局,摇了摇头道,“陈到要败了!” 刘和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心情起伏。 这时,战场上果然生了变化,陈到刺出的一枪一下子被甘宁左手的短戟锁住,带往一旁,使得他出其不意的一击变成了破绽。 甘宁哈哈一笑,猛地右手的短戟向陈到的枪杆砸去。‘当!’一声巨响,陈到被震得虎口麻,几乎捏枪不稳。 他知道甘宁是手下留情,若是将短戟掷向自己,他必然受伤。要知道,善用短戟的人都是善掷之人。 于是他立刻退出战圈,拱手道,“多谢甘壮士留情。我认输!” “承让!承让!” 甘宁异常得意,将两支短戟高高举起,环绕了一周,高声喊道,“还有没有别的大将,别老派一些小娃娃,老甘我胜之不武!” 这可是刘和的地盘,甘宁的狂妄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场外一片叫骂声,不忿声,连好脾气的陈到都气红了脸。 甘宁已经连败徐盛和陈到两将,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但这一轻狂的举动,并不是他得意忘形,此举他有两层意思:一则是他已成为了孙策的属下,孙刘二人明显有争锋的势头,既然他们处于弱势的一方,那就必须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二则他的武艺已经陷入了瓶颈,需要通过与高手战斗,来磨砺自己,所以他要引出刘和军中真正的强者。 但刘和军中的诸将却不管这些,纷纷请命,叫嚷着要叫他好看, 刘和却是面无表情,只是低声对赵云道,“此人已是内壮巅峰,半步人相,就让他作为兄长留在淮南的最后一战吧!” 赵云默默地点了点头,缓步走下高台,也不上马,银枪轻轻一晃,浑身的气势比高山还要凝重,而声声音却胜过晴空霹雳,“好,若过三个回合不胜,就算我输!” 四周三千士兵一片惊呼,都知道他是怀义军中的第一猛将,他要来对阵场中的狂人,顿时吸引了士兵们的极大兴趣。 甘宁眉头一皱,心中竟然莫名憷。 尽管他没有和赵云交过手,但是在对方立身横枪的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洪涛巨浪迎面扑来的感觉。仿佛他面前站立不是人,而是大江,是巨湖,是汪洋! 自从他踏入内壮以来,还是有人第一次在气势上压倒自己。他手握的双戟按捺不住的战斗起来,既是恐惧,也是兴奋! 他满满的晃动着肩膀,仿佛是要扑向猛虎的猎豹,小心谨慎的将力量蓄积满,趁对手不备,猛地扑向前去,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抡起双戟就像赵云砸去,力量极其迅猛。 “不错!”赵云眼神锐利的吓人,神态却平静,好似严师在指导者徒弟,居高临下地评价着。 但此时的甘宁却没有任何的愤怒,因为对方的身影轻轻一晃,如闲庭漫步一般,踱到了自己的一侧。 这一步似慢还快,极其巧妙,甘宁志在必得的一击竟然只擦着对方的衣襟,打到了空出。 “不好!”甘宁暗叫一声,此时他一击落空,身体明显失重,但他内壮期武将对身体的强大掌控力,却一下子使他稳住了身形。 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得意,也没有连续攻击,反而是将正在击出的左戟猛地收了回来,挡在胸前,这一举动比右戟击空还要难受,他胸闷得想吐血。 但这一举动却救了他,只见他视线中突然出现的一颗又粗又大的枪头,如慢镜头般缓慢而坚定的刺向自己的胸膛。 他倒是想躲,可他自己的动作更慢,仿佛被蜘蛛网困住的昆虫,连挣扎一下都变成了奢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枪头夹着轰鸣的气爆,坚定不移动地刺向自己! 要不是预知般的将短戟收了回来,这一击恐怕已经要了他的命! “当”的一声巨响,银枪刺到短戟上,而短戟戟则狠狠的拍击在他的胸膛上,出沉闷的响声,“嗡!” “噔”、“噔”、“噔”……甘宁连退数步,方才止住了身形,一口淤血没吐出来,脸色憋的紫红紫红的,好像要渗出血来! 甘宁猛吸了一口气,胸膛向气囊一样鼓了起来,当他的整个胸围大了一圈之后,又猛的一击胸膛,“哇”的一声,吐了一地的淤血。 甘宁还没有认输,赵云本应该有趁胜追击的,但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胜后的欣喜,反而有些伤感,或许是他对此地最后的缅怀了吧! 此时甘宁已经理顺了气,丢下了左手残留的短戟,而右手的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他快步走到赵云身边,拱手认输,“老甘我输得心服口服!” 两人之间的差距并没有看上去差得那么大,但甘宁知道,这已经是对手手下留情了,否则那一枪无论是刺向头颅,还是横拍在他的胸膛,他都会非死即伤。 甘宁话音一落,校场周围欢呼声,如潮水一般响彻了起来! 高台上刘和依旧面无表情,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世界,而不远处的孙策,则有些阴晴不定 …… 校场的比试依然在如火如荼进行,只不过是变成了军中将校的比斗,以及部队之间将士的对垒。原因很简单,阎刚想对这支军队多一些了解,好趁机掌握住这支军队。 此时孙策等人已经辞别刘和,踏上了归途。尽管已经圆满完成了袁术交代的任务,但整支队伍的气氛却非常沉闷。 沉默的孙策,郁闷的孙河,深思的吕范,时而皱眉、时而欣喜的甘宁,还有两名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的卫士。 骑在高高的马背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清风,众人的精神为之一震,孙策一下子摆脱了外物的干扰,神情一下子坚定了起来,只是微闭的虎目中,闪现出一丝杀机,“吕先生,那件事就答应他吧!” 吕范张了张嘴,有心反对,最后却是化作了无奈的苦笑,只得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今天看到的一切只是刘军的冰山一角,刘和真实的实力如何,谁都不清楚,但这反而让孙策感到了巨大的危险! 在这乱世里,两个同样优秀的俊杰,既然不能成为主属,那么就只能成为敌人! 而此时刘和的书房里,刘和则对这徐盛、陈到等人叹道,“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你们不是甘宁的对手,还让你们上去吗?“ 不待他们回答,刘和又自言自语道,“恐怕那是我这样说,你们是不会信的。’ 说实话,今天甘宁的出现,对刘和的冲击是非常大,他突然现,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向他自己预定的那样一步一步来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是我大意了。看来有些事情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希望刘长史不会让我失望。“ 来自后世的刘和知道,在这乱世,人才才是最重要的,想要战胜袁术、战胜孙权,战胜吕布……就看自己是否能取得先机。 刘和转望向窗外,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了。 风雨欲来…… 第108章 江淮土豪 孙策一行人来到合肥的时候,刘晔已经带着刘和的使命赶去了东城,拜访自己的好友。 队伍不大,也就十几名骑兵,军中一伙的编制,但都是精兵。 望了望头顶太阳,刘晔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而士兵们都披甲执锐,骑着马,一言不的跟在身后。 “也不知道子敬有没有出仕的意愿?” 此行他的目的主要是借粮草,对此他倒是一点不担心,好友的豪爽他是知道的。然而他此行还有更深一层的使命,那就是劝好友出仕主公。 好友子敬由祖母抚养长大,而他的祖母身体又不是很好,想要一个至孝之人离开祖母出仕他地,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走一步看一步吧,最起码不能让他被别人招揽去了。” 刘晔舒了一口气,暂时将各种杂念抛之脑后。感受着暖风袭来,带着十余骑迅的奔向北方一路上,群峦叠嶂,山高路险。 十余名骑兵赶来,既没有油水,又攻击力十足,一路上倒也顺利,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山贼、税丁类的前来骚扰。 中午时分,一阵鸟啼,一群不知名的小鸟,从众人的头顶上飞过。 停下马来,刘晔擦了一把汗,欣喜地驻马远眺。只见前方隐隐有一个峡口现在视线中,穿过这陡峭豁口,就是目的地。 “兵家险地啊!”刘晔就是一叹。 刘晔的好友,本来家不在东城。但是因为天下渐乱,群雄相互争夺的混战波及到了他的家乡,为了避害,他才举家迁居东城。 《地理志》云:东城县属九江郡。他举家迁往东城,就是因为江淮要比其他地方安定。当然,还有就是此地易守难攻。 像这样的山中里寨,在和平时很难繁荣起来,当地人吃饭都成问题,简直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 然而在战乱时,这里的人口却更容易保存下来,吸引这诸多家族避难其中。若是有能力的家族,更是可以辐射控制着上百里山区,大小暗道,将附近打造成坚固的堡垒。 这也是为什么面对郑宝的威胁,他会让兄长刘涣将家族迁往这里避难的原因。 此地名为古城里,实际上是一座古老的小山城。 一行人走进了小山城,才现,城墙古旧,却经过了完善的修缮,呈现斑驳色泽。 这是时代变迁所造成的。在平时代,城墙上到处是蓬勃的野草,因为交通不便,田地贫瘠,物产不丰,里中的人连养活自己都不能,更不要说对城墙进行修缮。 然而战乱的波及,使得不少避难的家族涌入,畸形的繁荣反而使得小山城焕了第二春。 古城里很大,再小的古城也是城,虽然有些地段因为历史的侵袭已经废弃,剩下的城区依然要比普通的亭里大得多。 城中只有一条铺有青石主街,一路都是荷锄挑担归来的乡人,一队骑兵缓行在路上,竟然没有惊扰道们。 看来有不少的家族避难进了这里,其中有的家族带有精锐的私兵。 等刘晔一行人行到北居民区,向导已停了下来,擦着汗道,“公子,前面都是窄巷子,不便行马,还是将马匹找一处地方先寄托一下吧!此地离鲁家已经没有几步了。” 向导是本地人,就住在古城里,提到鲁家的时候,语气很是崇敬。 按理说外地人总是容易受到本地人排斥的,向导态度有些古怪。 刘晔却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微微颔,转头对士兵们吩咐了几句,令队伍稍等。 这等着的时间里,坐在在马背上眺望一眼,只见里中布局紧凑,到处是石头建的老房子,而它们的后面则伫立着一座新建的大宅 刘晔遂留下几人看管马匹,自己则带着士兵,跟着向导朝大宅走去。 几人渐渐就至城北的府院,据说鲁家的几十口人还有归附的上百户人家,连老带幼就挤挨在里面。 鲁家毕竟是外来户,山城的居住区面积又有限,居住在这里虽然安全,起居条件却要差上一些。 鲁家及其附众在东城是没有土地的,除了刚来的时候购买了一些,几百户人家所需的粮食,全由开荒所得。 所以白天时候,鲁家之人是要外出劳作的,闾门也无人看守的敞开着。 从门外看去,只见里面石屋连绵,院子里一堆小孩在嬉闹,个个灰头土脸,分不出男女,都在夯土泥地里玩的不亦乐乎。 刘晔瞧得有趣,却不肯闯入,令,“拿我的拜贴与礼单,奉给里面主事的人,就说我们来了。” 说完跳下马来等待。 很快,闾门大开,一个青年人率众而出,目光像宝剑一般锋锐,一扫这兵甲齐备的队伍,见着为儒袍青年,就是一怔,随即笑容堆上了脸颊。 “刚才我还在纳闷,我与刘侍中素未蒙面,为何他会遣人来见我。不想来得竟然是你刘子扬!” 说着狠狠地给刘晔一拳。刘晔哪里是对方的对手,只得硬挨了这一拳,揉了揉酸疼的肩膀道,“这不是想给子敬你一个惊喜吗?再说了,这次我确实是怀着主公的命令的来的!” 鲁子敬一时举着手,都忘记了动作,瞠目道,“你已经出仕刘侍中了?你不会是向让我也出仕吧?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祖母还在,此事面谈!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青年身材魁梧,面容粗犷,一副赳赳武夫的模样,但他清澈睿智的眼睛却出卖了他身份——这是一个智慧不下于刘晔的文士。 刘晔无奈的叹了口气。早知道他不会同意,却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就被他看破了,并且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都说他鲁肃是个实在人,他也太“实在”了吧!也不知道给老朋友留点面子。 没错,刘晔眼前的这个青年,就是他的好友——鲁肃。 鲁肃,字子敬,九江郡人,体貌魁伟,性格豪爽,喜读书、好骑射。 他出生于一士族家庭,幼年丧父,由祖母抚养长大。 长大后,他眼见朝廷昏庸,官吏**,社会动荡,常召集乡里青少年练兵习武。 身为一家之主的鲁肃,不仅不治家事,相反大量施舍钱财,卖出土地,以周济穷困,结交贤者。为此,深受乡民拥戴。 等到了战乱波及道家乡,他便举家迁往了东城,附众不计其数。 到了古城里,他便开荒种地,引水灌田,整饬兵甲,外出行商。短短几年,由一个有名的败家子,迅成为一方土豪,创造了诺大基业。 他修缮古城,训练民众,周济穷困,结交贤者,不但没有因为外来户的关系受到排挤,深受乡民拥戴。 连袁术都听说了他的名声,想要让他出任东城长,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所以对于好友的决绝,刘晔是有心理准备的。 当饶是如此,刘晔心里还是有些郁闷。 鲁肃也现了这一点。他这个人虽然直率,心思却很细腻,于是他一面派人将刘晔的胞兄刘涣请来,一面开设酒宴款待对方。只是丝毫不提出仕的事情。 为了留在家里,服侍年迈多病的祖母,他也只能狠下心来绝了好友念头。 等到酒过三巡,气氛才活跃起来。可是刘晔一支没有找到事情的切入点,话题老是被鲁肃带偏。 于是刘晔知道,此事是没有成功的可能了,只能先着手完成另一件事情。 刘晔敬了鲁肃一杯酒,感谢他对兄长和家人的照顾,然后抽出一份礼单。上面有黄金百两,各色绸缎五十匹…… 鲁肃见之勃然变色,怒问道,“子扬这是何意?” 刘晔听了失笑,“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主公的心意。难道我还不知道子敬的为人吗?” 鲁肃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点了点头道,“刘侍中活民无数,这些礼品我是不能收的。但是此次子扬前来,定是怀着刘侍中的使命,我若是不受,恐怕子扬你连口都不开不了,我反而会坏了刘侍中的大事。” 鲁肃与刘晔互为知己,刘晔知道他的为人,他自然也知道对方的为人。 刘晔明知道自己的为人,还是硬是这样做,肯定是受了刘和的严命,于是他也不打算令好友为难。 “也罢,礼物我就收下了。刘侍中有什么事要我家做的,只管道来。凡力所能及,义不容辞!” 刘晔知道事情成了,便直接将接粮的事情说了出来。 鲁肃闻言哈哈大笑,当即挽着刘晔的手臂走出了厅堂。只见后院里伫立着两个有高有大的圆形大粮仓,每仓都装有三四千斛米的大米。 鲁肃毫不犹豫,立即手指其中一仓,道,“侍中有需,只管去取!若是人手不够,我可以遣商队送过去!” …… “什么?他们这是疯了吗?这些吃里爬外的士族,真以为我不敢诛杀他们吗?” 自从合肥新城筑建以来,刘和忙前顾后,一直没有好好的收拾合肥城内的士族。 因为刘和没有侵犯的他们的利益,又有重兵的威胁,所以双方一直相安无事 刘和暂时没有秋后算账的打算,他们哪怕想要巴结袁术,也用不着与刘和作对。毕竟士族们在乎的是自身的利益,脑子抽了才找刘和的麻烦。 要知道县官不如现管,刘和可是合肥之主,随时可以把大刀砍到他们的脖子上。所以刘和一直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们真的脑袋抽了! “脑袋既然坏了,那就不要要了!” 见刘和杀气腾腾,要拿合肥士族们开刀,一支很支持刘和的封旻却劝阻了他,递上来一条情报。 刘和目光一扫,当即皱起了眉头,“张勋竟然出任了淮南郡的典农校尉,怪不得他们突然闹腾了起来。” 第109章 田契 “典农校尉司职农产、民政和田税,这田契之争正在张勋的管辖范围之内。” 虽然刘和对汉末的部分官职及职权范围不是很清楚,但封旻对此却如数家珍,及时的帮了刘和查漏补缺。 说道这田契之争,根子还是在屯田的上。 屯田所在的荒地处在巢湖边上,由湖底的淤泥堆积而成,土地极其肥沃,而且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水田,灌溉非常便利。 开出的生田虽然比不得上等的熟田,但比之下等熟田也不差了,甚至好的地段堪比中等的熟田。 如此可口的肥肉,当然引得群狼环伺。 按理说如此的有潜质的沃土早就被士族们开出来,为何会留给刘和呢?这问题出在大汉的土地制度上。 大汉一半以上的耕田,全部掌握在世家大族的手里,而在建国初期,这些田地大部分是属于自耕农的。 然而这天下名义上属于天子,地方上却被世家大族把持着,他们的实力也渗透到了地方的方方面面。 经过经过几百年的豪取掠夺,自耕农的土地便渐渐转移到了他们的名下,而自耕农则渐渐成为了他们手下的佃户。 大汉耕田是私有制,自耕农的土地所有权当然归他们自身所有,也就给他世家大族们的侵吞的机会。 然而除此之外的土地,哪怕是一块荒地,所有权也归属与帝国,大族们的是不敢动。等到天下大乱,朝廷鞭长莫及地方,这些土地却又被诸侯们占有,大族们更是不能动。 否则他们伤财劳力之后,将巢湖荒地给开垦出来,岂不是跟别人做了嫁衣? 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世家大族们是不会去做的。然而又便宜不占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去做。 所以随着屯田分配方案的出现,事情就来了。 合肥新开垦出的生田有两种分配方案,一种是有幕僚们策划的三年所有制。 即流民开垦出的生田第一年产出全归流民所有,不收税;第二年产出,交一半税;第三年产出正常交税,土地正是归开垦者所有。 目的是激励流民,增加屯田的数量和质量。 但这一方案被刘和当场否决了,因为这与他屯田的目的背道而驰。 因为刘和屯田的目的有两重,一是为了增加本集团的收入,维持势力的运行和展,二是将部分耕田充作军田,以作抚恤奖励之用。 于是幕僚们提出了第二种解决方案,那就是将流民所开垦出的田地记录在案,等开荒结束之后,以记录的田地开垦量为准,按照一定的比例划出部分土地,直接奖励给流民。 这样的好处是流民当年就可以获得耕地,拥有自家的田地,积极性依然很高。而剩下的田地当然了还是需要流民耕种,只不过所有权归官府,产出交的田税要比自耕田高。 但第二套方案执行起来要比第一套遇到的困难多,花费的时间也更多。 于是屯田的主事们花费了很长时间,终于在昨天将一切准备就绪。 不想就在官府给流民的划分好了自耕田,出具了田契,准备分的前夕,这些田契竟然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一位叫宋昱的主事。 等第二天才有消息传了出来,原来这些田契竟然到了士族们的手中。 对此刘和当然是不会承认的,下令要将这些田契收回来,但这时张勋的此时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作为一郡的典农校尉,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此事。 若刘和坚持田契作废,势必会与张勋生冲突,并很有可能惹怒袁术。 要知道淮南已经成为了袁术后方,其能否稳定,关乎着他被征伐中原的大计,若真与张勋闹起来,恐怕正遂了张勋等人的意。 刘和现在可是寄身在袁术治下,可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与袁术翻脸。 但是若要刘和让步,那更不可能,否则以后刘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刘和捏了捏眉中,神色有些疲惫。 “张勋不是因为上次之事被袁术责罚,要被贬职吗?怎么突然又被任命为了典农校尉一职?” “听说是孙策的建议。” 听到刘和提问,封旻便将收集到的情报大体讲了一下。 原来袁术一开始确实想要责罚张勋,但是由于张勋用起来还算得力,将他从身边踢开,又有些犹豫。 这时张勋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长史杨弘,在杨弘的却说下,反复无常的袁术竟然一改前章,不但没有重罚于他,反而打算任命他为淮南太守。 这一决定引起了他帐下文武的一致反对,尤其是阎象的反对尤为激烈。 淮南郡自周昂跑路之后便一直没有太守,毕竟现在的汉室的威望虽然已大不如从前了,但哪怕是骄狂的袁术也不敢直接扇朝廷的脸。 袁术将九江郡改为了淮南郡,变相的夺走了九江,但太守的空缺还算是给朝廷留几分面子。 但若是让张勋当上太守,算怎么一回事? 面对麾下文武的反对,“无奈”的袁术只得采用孙策的建议,将张勋降半格任用,命他做了典农校尉。 手下的文武这才偃旗息鼓,听说连一直与张勋不太对付的桥蕤也没有激烈反对。 “孙策这是找死!” 听了封旻的解说,刘和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 便面上是孙策还张勋的人情,毕竟之前张勋在袁术之前举荐孙策领兵,这次孙策建议张勋担任典农校尉,在外人开来这可能是一次很平常的礼尚往来。 毕竟孙刘之间还是有一定交情,没来由孙策是不会轻易介入刘和、张勋之间的恩怨的。 但对他一直抱有敌意的刘和,却闻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孙策刚来过合肥,当然明白合肥的根基在与屯田,而刘和张勋之间的矛盾更是世所共知。 这个时候孙策建议什么不行,非得建议张勋担任掌管全郡的农事的典农校尉,要说其中没有猫腻,那是不可能的。 刘和知道,孙策恐怕已经有了现在还不该有的野心。 孙家虽然没落了,但孙坚在袁术帐下结下的人脉是极其恐怖的,再加上孙策本身的优秀,孙策在袁术麾下的影响力是很大的。 袁术的大将乔蕤、张勋都爱慕孙策的风采,连袁术都认为孙策是少年英雄,常叹息说:“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这从袁术采纳了孙策的建议,就可以看出,孙策要比历史上混得要更好。 要知道,在孙坚死后,孙坚的部曲虽然被袁术吞并,但现在率领他们的主将依然是孙家之人,也就是孙坚是侄子孙贲。 虽然掌握的孙家全部的力量,他还是尊孙策的正嗣。 而袁术也不是后来的袁术,现在的袁术还是比较注重的名声的,所以虽然吞并了盟友的部曲,表面上还是将孙家的亲侄孙贲推上了前台,表其为豫州刺史,继承孙坚的一切,并允许这支部曲表示一定的独立性。 孙策应该是与孙贲联系上,并取得他效忠,使得孙策有了与刘和做对手的资格。 虽然现在的孙策要变历史上复出是要稚嫩的多,但他也比历史上更加的意气风! 现在的孙贲还没有被袁术赶到江东,这就使得孙策要取回父亲的旧部要更简单的多。现在他有做的是就是证明他比刘和更有资格做袁术的盟友,他有能力继承孙坚的一切! 而他刘和就是孙策前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与踏脚石! “看来合肥的实力还是引起了孙策的忌惮,上番的示好算是白做了。” 也是刘和大意,低估了孙家的团结,和历史的改变。 刘和随即正色道,“没想到孙策现在就已经有了不该有的野心,现在是到了敲打敲打他的时候了!” 封旻显然也知道这点,但他还是力劝刘和。 “还请主公三思!现在我们的主要精力还是得放到田契案上,否则这会动摇我们的根基! “无妨,此时我已有定计!” 刘和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他们只是知道事情闹起来一定会惹怒袁术,却忘了袁术之所以会怒,是因为他不想事情闹起来。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刘和笑了笑,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 几天后,数百里之外的宛城突然轰动了起来。 起因是刘和麾下的屯田主事宋昱,犯罪后为逃避责罚,躲进袁术的军营,藏到马棚里面。 刘和派人追捕,直入袁术营中,将罪犯搜出,当场斩。 事情结束后,刘和才去拜见袁术,说明情况,向他道歉。 事情的结果让人跌了一地眼珠子,意向骄狂的袁术不仅没有因为此时与刘和的翻脸,反而赞扬了他,并且而叹道,“背主之人,当共疾之,何为谢也?” 消息很快传到了合肥,还在观望的的士族们心中震怖,纷纷归还手中的地契,而几家动作稍慢的更是被官府抄家灭族,刘和由是借此彻底收服的合肥。 他的名声也开始向着江淮之外传去。 第110章 赵云离去 天还没有完全亮,杜庆便离开合肥城,前往城外的军营,今天是他向赵云学武的日子。 赵云在怀义军中教过武艺的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刘和,一个是陈到。 刘和暂且不说,陈到的进步众人却有目共睹。几个月前陈到还与徐盛有几分差距,如今已经能够正面击败他,被士兵们称之为“小赵云”。 赵云在众将士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无人不想得到他的指点,哪怕是桀骜不驯的杜庆也不例外。 昨晚他家中演练近两个时辰的武艺,才抛去了内心的杂念,平静了自己的心情。而此时他心却又充满期待,赵云武功和枪法都是举世无双,不知他又能从赵云那里学到什么? 出了城池,杜庆翻身上马,催马向微光朦朦的黎明中奔去…… 帐内,赵云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也有些烦恼。他就要离开合肥,回去幽州了,在走之前,他打算指点一下杜庆的武艺。 一则是杜庆对刘和有救命之恩,算作是替刘和给他的奖赏;二则是他走后,刘和帐下需要武艺高强的大将支撑门面,武艺仅在他之下的杜庆是最好的选择。 可到现在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教授杜庆。 这时,一名部将小心翼翼建议,“我听说杜骑督的武艺已经远过了脱胎境的巅峰,却迟迟不能突破到内壮。将军不妨先试试他武艺,看他是在哪方面出来问题,帮他指出来,说不定会使主公帐下添一位猛将。” 部将的提议还是有几分道理,自己肯定要先摸摸杜庆的底,然后再考虑怎么教授他武艺,。而且赵云心还有几分好奇,杜庆听说武艺堪比内壮,究竟是不是这样子? 这时帐外有士兵禀报,“杜骑督到了!” “他来了吗?” 赵云看了看沙漏,离约定还有半个时辰,杜庆竟然提前来了,看来很急切。于是他笑了笑,快步走出帐。 帐外,杜庆则在名士兵的引领下,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杜庆刚刚见过了赵云与甘宁的比武,虽然他自认为武艺不输于甘宁,他对于赵云,他却甘拜下风。 此时他对于赵云早已心生敬畏,老远见赵云走出帐,杜庆加快脚步,上前单膝跪下,高高抱拳,“末将杜庆,参见赵将军!” 桀骜的杜庆对于军中的上下尊卑是不怎么当回事的。虽然归顺刘和以来已经收敛了很多,但是面对比他职位高的军官,他往往只是做做样子,像此次这样诚心实意的时候还是很少见的。 不过赵云虽然是刘和的结义兄弟,然而他并没有归顺于刘和,他真实的职位是公孙瓒的亲兵副统领,相当于四百石的军侯,还不得杜庆,所以赵云语气多少还比较客气。 他连忙扶起杜庆笑,“杜兄不必多礼,现在我们不叙军尊卑。” 赵云也不称呼杜庆为骑督,以以私人名义和杜庆交往。 这个道理杜庆也懂,所以他不见怪,起身笑道,“久慕赵将军的武艺,一直想来求教,又担心冒然前来有些冒昧。收到赵将军的邀请,心中激动难耐,便来的早了点,还望将军不要见怪。” 赵云豪爽的笑了笑道,“很多人都说久慕我的拜访,往往都想与我较量一番,杜兄莫非也是这样吗?” “不是!末将虽然对自己的武艺的武艺颇为自得,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岂会有这种不自量力的想法?此次前来确是来求教将军的。” 顿了顿,杜庆正容道,“如果赵将军愿意指点下杜庆的武艺,杜庆感激不尽。” 杜庆的脾气整个合肥都知道,能让杜庆低头的事情可不多,赵云见此不由得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赵云爽朗道:“既然杜兄想学,那赵云又岂会私藏!牵马,拿枪来!” 手下人慌忙把赵云的白马牵来,又有士兵将银龙枪奉上。 赵云的银枪看似轻便,却由天外陨金所铸,实重八十一斤,通体银白,宛若银龙,枪名龙胆亮银枪。 赵云银枪在手,整个人气势骤变,哪怕是面带微笑,仍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杜兄用什么兵器?” 杜庆知道赵云这是要摸一摸自己的底子,一般拜师学艺都是这样,师父收徒总要试试徒弟的资质,舞上两刀或者举几下石锁。 难道赵云打算倾囊相授吗? 杜庆心中涌起种热切,虽然他自认为武艺不如赵云,但他的骄傲还是促使着他表现一番。 不知道自己能和赵云交战几合?于是杜庆抱了抱拳道,“愿向赵将军求教,只是杜庆未带兵器。” 虽然杜庆也有杆六十斤重的铁枪,只是走得有些匆忙,没有带上。 赵云对此早有准备,微微点头笑道,“既然杜兄,我这里倒收藏有十几杆不错的铁枪,杜兄不妨挑支。” 他摆手,十几名亲兵从后帐取了十几支上好的铁枪,长短不,轻重也不同,各有千秋,但都样地打造精良,都是名匠所铸。 “杜兄请随意挑支!” 赵云最的嗜好就是收藏兵器,其实不仅是他,般有条件的武将都有这个爱好,就像读书人喜欢收藏书籍样。虽然前来江淮他只带了一杆银枪,所有的收藏都留在了师门,但刘和却往这里塞了不少东西。 杜庆见赵云竟然将刘和搜刮到的宝贝都拿出来,也为感兴趣,欣然上前挑选。 杜庆一眼相中了一支铁枪,长约丈六尺,枪身细长,造型古朴流畅,枪头隐隐呈现青色,枪尖异常锐利,看便知是名家打造。 关键的是与他随身几年的兵器很相似。 杜庆操枪在手,重量和他想象差不多,六十斤上下,手感极为舒适,他心为喜欢,“就选它了!” 杜庆枪尖抖,枪刺出,吐出六道凌厉的青芒,化作一朵寒光闪闪的梅花。 赵云暗暗点头,这枪力道十足,又极其迅猛,颇有气势,虽然比不得他枪花九朵的境界,也算得上枪法精绝了。 他走上前笑道,“杜兄准备好了吗?” 杜庆提枪上马,长枪挥,喝声,“请赵将军赐教!” 从杜庆取过长枪吐出六道青芒,到杜庆翻身上马,横枪而立…… 赵云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种种细节,他很快摸了杜庆的底细。无论从力量还是气势,都与内壮期猛将无甚差别,看来问题不是出在武艺上。 “杜兄,尽管放手施为!”赵云喝声,他却屹然不动,等待杜庆率先出击。 天已经渐亮,帐前已聚集了二十几名将领,他们窃窃私语,不知杜庆能挡住赵云几个回合。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杜庆的战马,这是匹异常雄骏的战马,是幽州军从便将带来的宝马。战马的雄骏将杜庆承托得格外精神抖擞,气势逼人,将他桀骜与疯狂表现的淋漓尽致。 “开始了!” 有人低喊声,众人精神一振,起向场内望去。 只见杜庆毫无畏惧,率先动了,幽州的骏马迈开强劲四蹄,疾奔驰,度越来越快。 短短数十步后,便渐渐形成一道狂风,马蹄声迅烈如奔雷,仿佛前面有一座高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冲击上去。这种视死如归的气势,让所有人的屏住了呼吸。 只在瞬间,杜庆的战马便冲至赵云眼前,他喝声,枪刺向赵云咽喉,丝毫不顾自身的空门大开,宛若捕食老虎的饿狼,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换得口中的一块肉。 浑然忘了这不是死战,甚至不是切磋,只是一场教练。 赵云瞬间迟疑了一下,要是这是战场厮杀,他有一百种方法趁机杀死对方却不受伤,然而在一次教练中,不伤害对方,却又轻松取胜,却有些难办了。 杜庆的这枪度并不快,甚至有点拖泥带水的滞涩感觉,可眨眼间,枪尖便到了赵云的咽喉前,相距只有两尺。 但是赵云反应极快,当即大吼一声,震得杜庆大脑嗡嗡乱响,招式不由得变老。 赵云同时一抢横扫而出,攻势凌厉无比,‘当啷!’一声刺耳巨响,枪杆正劈在枪杆上。 枪尖在距离赵云咽喉还有半尺时被击荡开了,这时,力量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按理说杜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应该比准备不足的赵云占据优势,然而却是枪杆所传来的巨大震荡力,竟使杜庆双臂酸麻,左手虎口震开,身体失去了平衡,险些摔下马。 两马相错,飞驰而去。 这一个回合,赵云虽然明显占据了上风,但杜庆的心中并不沮丧,赵云的实力他意料之中,他还差得远,但他不想轻易认输。 但就在他调转马头,打算再接再厉的时候,赵云竟然呵呵一笑,翻身下了战马。 “不用比了,我已经知道杜兄的地问题出在哪里了!” 杜庆闻言大喜,慌忙丢下枪,翻身下马,单膝跪下抱拳道,“还请赵将军指教!” 赵云忍不住笑了起来,开来对待比自己强的人杜庆还是很有礼貌的。 “其实你早就达到了内壮期,无论是身体素质、度、力量、还有所用的武技,都达到了内壮期的水平。“ “这怎么可能?”杜庆蓦然色变。 “没错!” 赵云肯定地点点头,凝视着杜庆道,“问题出在出在吐纳术上!吐纳术并不神奇,只不过一种特殊的呼吸方式,可以配合特殊的招式和药物锻炼人的身体,尤其是五脏六腑。这被上古的门派称谓武功的练法。” “你听说过武功的练法与打法吗?” “打法也需要吐纳术的配合。这需要内壮期的武将在战斗时将招式融于吐纳中,只有这样才能激出武将全部的实力,使得内壮期的武将能在呼一吸之间挥出莫大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内壮期的武将被称为猛将的原因。” “你之所以觉得你没有达到内壮期,因为你战斗时你的呼吸与招式之间不能相互呼应,战斗起来也没有内壮期武将那种‘恨天无环,恨地无把’的畅快感!” “这都是你所有的吐纳术不全造成的,那是一部专修练法的吐纳术。只要你能习练一部能够配合你战斗的吐纳术,战斗起来自然会具有内壮期猛将的武力和威势!” 杜庆一言不,沉思了片刻,推金山倒玉柱,轰然拜下,“还请赵将军教我。” “重法不能轻传!我是不会讲师门秘法传归你的,但我有办法补全你的吐纳术。只是你需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大兄还请保重!” 赵云重重的抱了抱拳,不在说后,头也不回的策马疾驰而去。在白马长长的嘶鸣中,渐渐消失在北方的原野中。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刘和暗暗誓,一定要让赵云名正言顺的离开公孙策,投向自己,他相信这一天不会远的。 想着他过身来,冷声令道,“计划立刻执行!该让某些人尝一尝得罪我的后果了!” 身后的灰衣卫轰然应是。 第111章 口技 汝南郡,细阳县。 黄昏时分,张平带着手下的十几名游侠,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位于北市大门外的天上居酒楼,这也是细阳最大最有名的酒楼。 天上居酒楼是细阳新建的酒楼,占地十余亩,由一栋大楼和一座奢华的小院组成,深受富户和士族子弟的追捧。 作为本地的大侠,每天晚上带着兄弟们来喝一杯,几乎成了常例,但张平从来不敢在这里闹事。 听说背后的东家实力雄厚,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同时在荆、豫、徐、扬等州建了几十家天上居。 每一家的天上居的都是由其背后的东家与当地的士族、商贾合资经营的,其中势力盘根错节,无人敢于招惹。 张平当然也不敢。所以当他听说后边的小院已经被人预定了,他顿时有点傻眼了。 “车兄,很抱歉了,我不知道这里已经被人预定了,要不然我们换一地儿吧!”张平歉然对着身后众人中的一个大汉道。 “什么预订?他以为我是什么人,老子来这里喝酒还从未预订过!” 这名体格魁梧的大汉取出腰牌,抵在酒保面前晃道,“看清楚没有,这是什么?再说要预订,老子砸了你的酒馆。” 这名大汉当然不是张平的手下,他名叫车越,明面上的身份乃是后将军府的侍卫,在汝南的地界上,还没有敢得罪他的呢! 腰牌立刻起了作用,其凶神恶煞的样子更是吓坏了侍者,侍者连忙跑回去向掌柜汇报。 掌柜走出来,认出了这群人,更认出了张平。 张平虽然是细阳的本地的大侠,却还不被他放在眼里,只是当他巴结上了后将军府的侍卫,他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虽然只是一名侍卫,但他所代表的背景,一般人可不敢招惹。不小心惹恼了他们,还不知会冒出什么无妄之灾,得小心伺候了。 掌柜满脸堆笑道,“原来是后将军府的将军,真是怠慢了,小人陪罪!” “不要说这些废话,有没有位子了?” 掌柜想了想道,“院落确实被预定了,而且人都已经入席了。不过楼上却有雅间,我腾出一间大的房间来,将军看行不行?” 车越此次被安排到细阳,是怀着特殊任务的,以后可能还需要长期驻扎在这里,需要与当地势力维护好关系。 这也是他自降身份,接受张平这样一位游侠巴结的原因。 所以他不愿太横行霸道,他立刻答应道,“只要地方好,随便掌柜安排!” 众人因为是张平宴请的就是车越,既然他不反对,那众人也可以接受。 一群游侠纷纷对掌柜道,“一定要堂室!这回便宜你了,若不是车将军好説话,今天你休想蒙混过关。” “那是!那是!是张侍卫和各位给我面子,等会儿我一定来敬酒赔罪。” …… 酒楼一共五层,除了一楼之外,每一层都有一个较大的房间,称为堂室,用来接待身份尊贵却又人多的情况。 车越虽然来细阳的时间短,天上的居他也是听说过的,所以他轻易接受掌柜的建议。 于是在掌柜的带领下,一行人兴高采烈地来到了三楼,众人一进房间,果然够宽敞。 张平等人跟随掌柜来到了位于东楼三楼的堂室旁,隔壁的雅间正好有侍者打开了们。一共三个人,皆身着青衣,头戴小帽,皆小心翼翼从楼下上来,手捧着饭菜水酒,走了进去。 张平随意瞥了一眼,雅间的客人大约有七八人,除了一老一少两个伶人之外,个个锦衣玉束,意气风,一看就知道是士族子弟。 这几人都比较年轻,年纪最大之人也不过二十多岁,最年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个个酩酊大醉,摇摇欲坠。 有这样一群纨绔子弟坐在里间,张平从门旁经过时,不由多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人约十七八岁,身材和自己差不多高大,皮肤白皙,双眼细长,鼻梁高挺,长得非常俊秀,对方也正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个人张平认识,正是县中望族刘家的嫡子刘密。 “诸位这边请坐!” 掌柜引他们到堂室里面坐下,便立刻告辞。 几名侍者则在屋里又添了几张案桌,众人纷纷在桌前围坐下。 张平对侍卫车越笑道,“将军是第一次来,一定要尝尝我们细阳的美味。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随意,我请了!” 车越虽然拿大,但这张平对他还有用处,是细阳出了名的地头蛇。 虽然脾气暴躁,不过为人十分仗义,又对这边十分熟悉,以后能给他不少帮助。 于是车越呵呵一笑,“我就喜欢老弟的爽快!” 他知道张平作为本地游侠的头领,也不缺钱,所以也不客气,点了几十道好菜,十十几坛好酒,旁边的侍者直咋舌。 “就这么多吧!菜不够我们再点,酒先上,大菜可以缓一点,不过要先上几道可口的下酒小菜。” 张平为了讨好车越也算下了血本。 “好咧!各位人稍候,马上就来!” 车越对张平笑道,“张兄果然豪爽,以后有好事,不会忘记你的。” “多谢车将军提拔!” 张平闻言大喜,带着手下对他大拍马屁,把对方哄得眉开眼笑。 很快,几名侍者先送来十坛上好的美酒,又端来十几盘下酒小菜,众人纷纷倒了酒,张平举杯站起身笑道,“今天小弟做客,为车将军接风。等将军达了,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大家!” 他的手下们也起哄道,“说得极是,祝将军高升,我们喝一杯。” “一定,一定!” 车越带头喝了一杯,众人跟着一饮而尽,又夹菜倒酒,谈笑风生,热闹异常。 这时,一名老者引着一个豆蔻年龄的小娘走进来,正是隔壁奏曲的老少。 众人这才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隔壁的奏乐已经停了。 老者躬身陪笑道,“各位大人要听曲吗?” “车将军,您听不听曲?”张平高声问道。 “喝酒聊天正尽兴,听什么狗屁曲啊!不听!不听!” 众人纷纷反对,车越虽然好色,但还是打算在外人面前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所以他挥了挥手道,“我们不听,你们去别处吧!” 众人闻言纷纷赞颂车越仗义,重友轻色,使得车越哈哈大笑。 不料隔壁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张平神色一动,显然听出了是刘密的声音。 刘密显然喝醉了,被人一激,忍不住高声叫道,“谁胡说了?传国玉玺就在孙将军的府里!这是我亲耳听到的!” “刘兄还请小心!”…… 车越闻言勃然色变,心中却涌出一股大喜。 张平为人机灵,通过套话,隐约猜到了车越被遣出后将军府的原因。 他既然身上还有侍卫的腰牌,显然不是贬职,张平不由得想到了关“悍鬼营”的传说。 于是他悄悄的附在车越耳朵上,说了几句。车越听了之后,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喜上眉头。他连连点头,告罪一声便匆匆离去。 张平却像什么都没生一样,招呼着手下喝酒,只是平静的眼底却不时闪过一丝激动。 很快,房间再次热闹了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 半柱香前,就在张平等人走进堂室的时候,隔壁的纨绔们又开了一探新坛的美酒。 只是几个人没喝几杯便纷纷的倒地,昏睡不醒,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 这时一名侍者一挥手,淡淡说着,“都下去吧,我不话,不得让任何人上来。” 说完看向演奏曲子的老少,又说着,“你们过去吧。” “诺!”听了他的话,随行的侍者们全都低低应了,只留了一人,其他人6续退下。两个伶人则快步走向了堂室。 踏踏踏的脚步声渐远了,雅间了恢复了宁静。 楼上此时只剩下两个侍者,酒香弥漫在空气之中,饭菜也是香气诱人,窗开着,虽已时然天气炎热,可这三楼高处,却时不时有那细风吹入,将一楼的闷热全部扫去。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先前的侍者抬头,看向另一人,低声道,“全靠潘兄了!” 却见被称为“潘兄”表情淡淡,面上并无波动,看不出喜怒来,口中却突然出一声怒吼声,声音与刘密一模一样。 “谁胡说了?传国玉玺就在孙将军的府里!这是我亲耳听到的!” “刘兄还请神眼”…… “潘兄”一人分饰数角,每一道声音都惟妙惟肖,营造出使人身临其境的场景。 …… “酒醒”之后,纨绔们对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隔壁堂室的游侠们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众人昏昏沉沉地爬起身来,摇摇晃晃地的离开了天上居,丝毫不知一场大乱即将降临汝南。 第112章 代汉者当涂高 南阳郡,宛城,后将军府。 袁术立在后将军府一座小楼上,远处隐见南阳郡的万家灯火。 他临风而立,大袖飘飘,一副沉静悠然的模样,但袖中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 片刻,一人上前,恭谨叫着,“主公!” 此人正是长史杨弘。 袁术先不说正题,微笑的说着,“你看,这帝乡的夜晚。” 杨弘看了上去,只见从高楼向下看,千家万户的灯光连成一片,几和天上的星辰相得益彰。 杨弘看出了南阳与众不同的气象,数遭战乱,却繁荣不减,却对袁术的话意有些不解 却听见袁术笑的说着,“汉武帝就感叹过‘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 “公孙述和光武帝也为此进行激烈的讨论。” 杨弘一言不,突然有些明白了袁术的意图。这南阳是汉世祖刘秀的起家之地,被大汉的子民们称为帝乡,袁术突然说这个,显然是又动了某样深藏在心底的念头。 果然,就听袁术说道,“吾字公路,正应其谶!” 袁术露出缅怀回忆的神色,眸子深深远望着覆盖帝乡的夜空,悠然说着,“当年我们十八路诸侯共讨董贼,打的是匡扶汉室的名头,可其中哪个不是心怀异心?但敢于袒露大志,的,也就我袁公路一人罢了。其他之人皆鼠辈耳!”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鼠,辈却趁着我在大军后方督粮之际,先我进入了洛阳皇宫。使得天命所归的我与传国玉玺失之交臂,却却告诉我说什么玉玺早就不见了,当真是一派胡言。难道说,这玉玺是自己长腿了不成? 说到这里,袁术凝视远方,一动不动。 杨弘在背后,根本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静静听着。 大汉四百年的威望,哪怕是渐渐势微,也如泰山般压在众人的心头,很少有人敢与挑战。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敢,他杨弘却不行。 要在平时,善于拍马溜须的他或许会奉承上几句,但现在他却不能,因为他摸不清袁术此时的心情。 原因起于初平三年四月,司徒王允与吕布斩杀董卓。 在董卓死后两个月,其旧部属李傕和郭汜等本想解散部队,归隐田野,途中遇贾诩献计,召集旧部,攻入京城。 吕布守城八日,因城内叟兵叛变,吕布战败,于是率兵百余骑兵,带着董卓的级杀出武关。 在此期间,吕布曾在城北与郭汜单挑决胜负,吕布以矛刺中郭汜,郭汜被左右军队所救,双方遂各自罢兵。走投无路的吕布决定率兵投靠袁术。 此时距孙坚战死已近半年,袁术手下无猛将而可用,因此两人一派即和。 为先是自己礼贤下士的风范,袁术特意不辞辛劳,风尘仆仆地从寿春赶到了南阳。 不想吕布自恃有功而十分骄恣、恣兵抄掠,袁术由是不悦,所以拒绝了他,于是吕布改投袁绍。 之后袁术的心情就一直不稳定,喜怒无常,善于揣摩人心的杨弘可不敢随便拍马屁。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袁术笑了,“杨弘,你说我真的是天命所归,还是我一厢情愿?” 杨弘吓的连忙下跪,说着,“当然是主公天命所归!” “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 这句话在两汉时期流传很广的一句谶语,也非常有争议。 虽然袁术认为“吾字公路,正应其谶”。但当时有女巫道人还对李傕说,“涂即途也,当涂高者,阙也。傕同阙,另极高之人谓。” 除此之外,很多有野心的诸侯都会将自己望这条谶语上靠。在历史上最被后人认可的还是许芝那句“当涂高者,魏也;象魏者,两观阙是也。当道而高大者魏,魏当代汉。” 当然了,杨弘哪怕知道这些也会当做不知。 袁术轻轻笑着,随手丢给袁弘一份情报,“我知道你只是讨我欢心,就连我也一度怀疑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可惜,该我的还是我的,机缘是不需要强求的!” 话语间满是欣喜,目光却望向远方,正是蕲春的方向。 杨弘再也不敢犹豫,快扫视了一下情报,当即立断的说道,“主公果真是天命在身!当日联盟拿下洛阳,这孙坚是第一个杀进皇宫的。要是传国玉玺在谁的手里,孙坚无疑是最可能的一个。战无不胜的猛将最后竟然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本身透着古怪。依属下看,很可能是孙坚命格不够,强行贪墨镇国之器,引起气运反噬的缘故!” “恩,言之有理!对此我走早怀疑了,否则在孙坚死后,我也不会对孙家如此优待。我若令负责玉玺之事,你可知如何去办?” 听了杨弘的分析,袁术不由的对情报中的事情更深信了几分,于是慢慢地的吩咐的说着。 袁家家传的是儒学,但他却深信五行阴阳之说。 涉案的刘家只是细阳县的区区望族,还不被后将军府放在眼里,只是涉及到袁术的名声,必须谨慎处理。 难办的是背后的孙家。 孙坚虽然死了,却留下了上万的精兵,对着孙坚忠心耿耿。哪怕是经过后将军府半年多的拉拢分化,还是没有将其彻底吞并。如今正值袁术北伐中原的前夕,军队是万万不能乱的。 然而这些对于杨弘全都不是问题。只是略微思忖了片刻,他就有了对策。 “回禀主公,属下认为此事的重点在与调查事情的真伪。若是此事为真,反而不需要着急了,反正孙家都掌控在主公的手里,主公有的是时间让他们将玉玺乖乖交出了。毕竟一块玉玺还是比不了整个中原的,北伐才是当前的大事。” “恩,你继续说!” “想要调查处事情的真假,必须做到快、密、准。属下打算打算立刻将刘家吵架,将主要证人抓起来,秘密调查,防止走漏消息,引起孙策警惕,毁掉证据。若是真相为假,事后可以推到匪寇的身上;若是为真,就将刘家推到台前,逼迫他交出玉玺。” 杨弘这样做,主要还是顾忌袁术的名声。至于具体怎么做,其他牵涉的人员怎么处理,身为主公的只要当做不知道就行了。 “就这么办吧!我允许你调动‘悍鬼营’” 袁术担任长水校尉时,奢淫无度,骑乘豪华的车马,气势压人,百姓编绰号讽刺他说:“路中悍鬼袁长水”。 袁术却不以为耻,反而沾沾自喜。等到他割据一方,自成势力之后,变组建了一支直属他自己的秘密部队,号称“悍鬼营”。 其性质与刘和的灰衣卫相似,成员全都由袁家的死士后世他自己的侍卫组成,深得他的信赖的重用。车越就是新加入的一员。 这次允许杨弘调用,显然是对此事极为重视。 “遵命!”杨弘低头应着,“三天之内必给主公答复!” 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袁术的急切,虽然情报中还有很多疑点,但他也只能先应下,回去再慢慢考虑。 …… 细阳县,米府。 再次从宿醉中醒来,米芾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陪着好友刘密连喝了好几天的酒,哪怕是久经战场也有些扛不住了。 所以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不以为意,匆匆洗刷完毕,打算再次外出寻欢作乐。可他换衣的时候,突然现一封藏在衣橱里帛书。 开始他还没当回事儿,只是打开,随意瞥了一眼之后,可就这一眼使得他当即一身冷汗,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先是将服侍他的婢女们打出去,然后,寻来了门房和院丁,询问这两天是否有人来访过他,后世府中生过什么异常。 当一无所获之后,他才阴沉着连将所有下人打了出去,将帛书细细看了一番,迅将其烧掉。 此后他闭门不出,在也没有出门的**。 因为帛书中提到他们在天人居中妄论传国玉玺的事情,并在信中提到,此事情传到了后将军的耳中,若是应对不当,恐有大祸临身。 他当然不会将之当回事儿,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说过这些事情,虽然那天酒醉之后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 但不可置信的是,帛书中将他们酒席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书,尤其是关于传国玉玺的部分。 信尾劝他将这一切牢记在心,并如实交代给调查者,否则刘家的下场就是他们米家的前车之鉴。 至于刘家会有什么下场,信中没说,但米芾的心中却有一种不祥之感。 果然,这个预感第二天就被印证了——刘家被灭门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笼罩了米芾的全身…… 第113章 祸从家中降 细阳城外,雪梅里,刘氏祖宅。 微风细雨,飘摇着,点点洒洒,绵绵密密。 雪梅里是细阳刘家的祖地,只不过几经起落,里中大部分的人家虽然都与刘家沾亲带故,却已不是刘家的人,只有村中央那巨大的院落,还在彰显着刘家望族的身份。 里中多是小门小户,油灯的开支他们是舍不得担负的,故而里中一片漆黑。在夜里只是隐隐可见黯淡的灯光,那是刘家所在的地方。 黄巾乱前,刘家就开始衰败,等到蛾贼来了,刘家更是一落千丈。 但这一代的家主刘昌却励精图治,艰苦的操劳着家业,使得刘家不但在望族中站稳了脚跟,还有了复兴的迹象,只是嫡子刘密却有些不争气。 这时,刘家还在进行晚餐,菜油灯散柔和的光芒,在一处桌子上,有着四人,刘昌,正室夫人,长子刘庸,次子刘密。 至于妾室和下人是没有资格上桌的 菜肴很精美,四菜二汤,鱼肉俱全,鲜美味绝,非常丰盛。 刘家很讲究礼仪,就连一身纨绔作风的刘密也是坐姿端正,丝毫没有在外边的放浪形骸。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尽量不出声音,静静听着说话。 “阿翁,我寻思着,您和阿母是不是先回县里住着?这里的条件比不得城里,有我看着就行了。不就是夏收吗?咱家里的佃户最晚的入我们家也有五年了,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刘庸说着。 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刘昌放下筷子,笑眯眯看着长子和次子,说着,“这算是么苦?当年先祖筚路蓝缕开创了我们刘家上百年的基业,那才算是真正的吃苦。我们刘家之所以衰败,就是因为忘记了先祖的开创基业的艰辛。这方面你们一定要向子衡学习,尤其是你,仲文!” 仲行是刘密的字,此时的他十分乖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父亲,静静听着,但他是什么货色,刘昌心里清楚的很。 想起这两天他背着自己的偷偷的跟他的狐朋狗友一起在外面鬼混,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实是恨铁不成钢。 他已经对这个嫡子绝望了,所以打算将基业传给长子,于是对刘庸说道,“你虽然读书学习的能力只是一般,虽然不能出仕,只要你愿意吃苦,未必没有振兴刘家的基业。如今子衡已经出仕孙策,前途不可限量,以后你可以跟他多多亲近亲近。” 刘庸凝神思考着,他却不是莽从的人,说道,“阿翁,孙策虽然是人杰,但我看他的所作所为,不像是安分的主。尤其他勇武而不惜身,虽然能立功开业,但恐怕会赴乌程侯的前车之鉴,所以还是不要和他绑在一起的好。” “听说子衡深受孙策的重用,我们只需要维护好这层关系就够。关键的时候我们可以在背后给予他支持,但最好是不要放到明面上来。我们刘家既然没有可以分仕数家的人才,那就需要明哲保身,否则一旦行将踏错,下错了赌注,恐怕会毁了我们刘家!”刘庸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孟言说的甚是,保家才能立业,正是老成持重之言。却是为父欠缺考虑了。听说孙策刚刚推荐张勋担任淮南郡的典农校尉,公子和的地盘上就出了乱子,恐怕与其脱不了关系。可见他不是个安分的人啊!” “孙策与刘和具是人杰。奈何刘和根基已稳,他孙策虽然势大,也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皆可被后将军一言夺去。这时候与对方起冲突,这不是乱来吗?恐怕刘和不会善罢甘休!” 见刘庸脸色微变,刘昌摆摆手,示意他镇定。 “这是不是孙策有意如此还不好说。孙策麾下有秦松、陈端等广陵名士,想必想得比我等周全,我们又何必杞人忧天?” “我是担心子衡受到牵连!” “无妨!孙坚给孙策留下的基业,可不是表面上的几万兵丁,最重要的袁术帐下的人脉。否则袁术早就将孙家的部曲吞的一干二净了,还会留下孙家的孤儿寡母?” “嘶,你说后将军有灭了孙家的打算?”这几句话声音虽轻,在刘庸耳边如平地了打了个霹雳,一下子就使他仿佛破开了一直遮在眼前的迷雾。 “之前或许有,现在恐怕已经打消了。孙坚死后,他留下的部曲却依然对孙坚忠心耿耿,不但不能为袁术所用,反而会成为他的隐患,这是任何一个忍住所不能容忍的。若是孙家没了,自然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可是哪怕是刚愎自用的袁术也不可能所有事情都一意孤行。所以只要旦孙策表现出足够的才能来,这数万部曲自然会重新成为袁术的助力,孙策自然也会有机会替代其父的地位!” “我听说公子和虽然归顺了后将军,却保持了自身的独立,莫非他是后将军的盟友,而后将军只打算要一个盟友?” 刘昌摇了摇头叹的说着,“刘和哪有资格成为袁术的盟友,袁术看重的是刘和背后的刘虞。刘虞既然愿意为了刘和从幽州派过来五千精骑,自然有可能在袁术需要的时候在派几千过来。而孙策虽然有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成为袁术的左膀右臂,但在袁术的帐下却永远不能保持独立了!” “嘶,这不是说孙策是故意找公子和的麻烦了?这样的话……。” 刘庸听了刘昌的话,心中越是想变越是有理,原本他暗中,还以为孙策只是为了还张勋的人情,未必是故意找刘和麻烦。现在看来问题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刘夫人笑着的说道,“饭不多言,菜都凉了,大家都快吃吧!” 二人一笑,刘昌就又举起筷子。 …… 就在这时,雪梅里中,道路上一片宁静,刘福缩了缩脖子,继续向前。 刘福是刘家的下人,因为下雨,同伴都躲在院子里避雨,现在轮到他守门,正好抱怨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出了家门,找了半天,也没现先前守门的刘贵,他骂骂咧咧的往回走,打算回去找管家告状,突然之间,只听后面寒光一闪,一人压低了声音,说着,“大人,还有人!” 这刘福想也不想,转身正要逃走,才一抬脚,就手脚呆滞,全身颤抖,不敢动弹。 只见眼前站着二人,黑衣黑甲,杀气腾腾,手按长刀,目光炯炯,凶狠的扫视着自己。这凛然的杀气,就使这刘福动弹不得。 随着他们的报告,一个中年人上前,他没有穿官服,但是身着身着黑衣衣,但浑身的贵气和威势如何都掩饰不住。正是执行命令的杨弘。 杨弘心情很不好,对于一个文人来说,干这种脏事,实在有些污了他的身份。 杀人、灭门的事情他没少干,但亲自带队,杨弘还是第一次。 这当然心情很不爽,这时平日华贵的气度从容早就不见,盯着这个刘福,吐出的话让人透骨生寒,“你是何人,这刘家一家人可都在这里?” 一切情报悍鬼营当然早就打探清楚了,此时再问,只是防止出了纰漏。 刘福虽说是个下人,却善于察言观色,一听杨弘这话,心知刘家恐怕惹了身份**烦,自己恐怕是被殃及池鱼了。只要自己回答有半点不对,立刻就有大祸。 赶紧跪了下来,磕头说着,“如今他们一家子都在家里,我可以给大人带路!小人只是刘家的下人,刘家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啊!还请大人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啊” 说着,就连连磕头。 杨弘看了上去,只见此人贼眉鼠眼,量这种人没有胆量撒谎,心中就信了大半。 杨弘根本不喜这种人,这种背主之人,虽然有些用处,但可有可无,还是不要了吧! 于是,一挥手。 后面一个甲士,是杀人如麻的死士,见此毫不犹豫,刀光一闪,这刘福的脸上,还在有着奉承的笑意,只见鲜血飞溅,头颅就飞出,滚在了地上。 这时,雪梅里灯火隐隐,万簌无声,杨弘令着,“上前,包围刘家!” “遵命!”周围悍鬼兵应着。 …… 此时,晚饭已经结束,刘密已经回去休息了,刘昌和刘庸则到了书房,却是刘昌打算将家业交给长子,所以准备栽培一下。 可是他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忘了什么。就在这时,刘昌猛的全身一震,他猛的打开着窗口,站在窗前,倾耳听着。 远处,并无异样,很是安静。 “怎么了,阿翁?”刘庸抬起头来,见得刘昌身体在微微抖。 “快,快去叫人,将你二弟找来!”刘昌拉着刘庸就走。 “夫君?”这时,刘氏赶了过来,刘密却不见了踪影。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大祸临头,快,刘庸,你快去找到你弟弟,出刘家。” 刘庸大惊,说着,“阿翁,哪来什么祸患,您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是狗叫!我们家的狗每当这个时候都会叫的,你没现突然安静了吗?” “什么?”刘庸在这里呆在这处院子的时间并不长,哪里知道什么狗的习惯。但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也只能半信半疑,于是说道,“那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走不了,快,若是运气好的话,你和仲行能逃脱出去,也算给我刘家留一线香烟!” 刘庸这时,终于现父亲不是开玩笑了,见情况的确不对,当下也不说话,说走便走,朝着后院冲去。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刘昌神情有些凝重。 虽然他不知道生什么事了,但家中守院的下人和狗能不声不响的被敌人解决掉,来的肯定不是什么贼寇。 他只能祈祷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妄猜,而儿子们能顺利的逃出去。 只是下一刻,他的担心成真了。 第114章 证据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杨弘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后将军有令,立刻出门受擒,给你们一刻时间,若是不然,格杀勿论。” 刘昌闻之,悚然一惊!来的果然不是什么贼寇,竟然是后将军的手下。 想想也是,在汝南的这一亩三分地上,袁术对郡中的掌控绝对是滴水不漏。 有着手下的数万精兵,还有家族数百年的经营,汝南在袁术的手中绝对是固若金汤。能在他的治下上门破户的也只有他和他麾下的实势力。 本来在现不对的时候,刘昌已经抽出了长剑,将夫人护在身后,这时听说是后将军的手下,反而有些迟疑。 长剑在油灯下反映着光,青幽幽的,飘忽不定。 刘夫人问道,“君子,现在怎么办?我们出去吗?” 盯着夫人惶恐的面孔,刘昌一时间心情翻滚。 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已经包围了住宅,生死就在眼前,带着家人冲出去是不现实的,不手就擒还能怎么样? 虽然家中也有专门训练的类似于私兵的丁壮,可是一部分已经充当吕范的门客虽然归附孙策了;另一部分则被其二弟刘盛带出去护卫行商了,并不在院中。 想反抗也没有能力啊!并且如果举兵对抗,那就是**裸的造反,性质就严重了。 这汝南可是袁术的天下,对抗只有死路一条。而今天事出蹊跷,等二弟刘盛回来了,多方打点一下,未必没有什么转机! 闪电一样的思考后,所有的打算化作了一声苦笑。 于是刘昌低声向着妻子说道,“真是无妄之灾!如今倒地是出了何事,还不可而知,不可卤莽动手。先出去听他说些什么,只要他们不立下杀手,弄清楚因果,等以后二弟回来了,自然会做出打算。” 只要稍微缓冲一下,刘盛自会找人求情。刘昌自信没有犯什么事,今天一事要不是误会,要不就是殃及池鱼,总之应该有回旋的余地。 见妻子也点了点头,刘昌便丢下剑来。镇静了一下心情,亲自开门,说着,“不知是何事?” “空手,走出来!”杨弘却是不答,只是说着。 两人依言上前,到了院中,在火把的火光之下,杨弘举手一挥,带了二个黑衣人举步上前。 刘昌看了上去,觉是长史杨弘。 杨弘可是弘农杨氏的族人,杨氏是天下少数几个能与袁家相提并论的世家,加上他长史的职位,杨弘在后将军府中地位可想而知。 这刘昌可入不了杨弘的眼睛,故杨弘是没见过他的,但他确认是杨弘。 但他的心中没有半点欣喜,反而凉了半截,能使得杨弘出动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刘昌心中暗暗叫苦,只能对妻子低声说道,“我上前和他问话,你勿要多言!” 说着快步上前走了几步,站住躬身道,“细阳刘昌,拜见杨长史!” 杨弘走近,看了他一眼,现不认识,皱眉道,“你认识我?” “杨长史的大名,汝南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杨弘面无表情,没有因为对方的一句吹捧而掀起半点波澜,冷冷的道,“看你也算上道,我就问问你,你可是知道祸从口出?” “扬大人,何出此言?我刘昌自信安分守己,绝对没有传过任何的谣言。还请大人允许我向后将军申辩,想必就可水落石出。” 刘昌突然想起坊间这两天突然流传的谶语,“代汉者当涂高。” 妄论朝廷兴替,可是大罪,又与袁术沾边的口祸,也就是这个了,可是这与自家毫无关系啊! 猜到了原委,刘昌反而镇定了许多,于是拱手为礼,诚恳地说着,“还请杨大人给我等自证的机会,援手大德,不敢或忘。” “自证什么?” 杨弘面带不屑,冷笑道,“证明你二子刘密没有谈论过传国玉玺,还是证明孙家手里没有传国玉玺!” 嗡!刘昌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失重,差点摔倒在地。 传国玉玺也是平常人可以妄自谈论的?怎么还牵扯到了孙家?难道孙家拥有传国玉玺的传闻是真的?刘密怎么会知道传国玉玺的事情?这里面倒地有什么…… 刘昌的大脑一下懵了,竟然做不出任何的应对! 这时杨弘一挥手,有黑衣人带过一个年轻人来,却是长子刘庸。看样子长子还是没有逃出去,就被人抓住了。 也是,既然是杨弘办事,怎么会不知道将院子全围起来,反而给敌人从后门逃脱的的机会? 只是不知次子逃走了没有?想到刘密经常偷偷溜出去与纨绔鬼混,刘昌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晚餐后他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早就溜出去了。 此刻他现在脑袋还乱的很,但直觉告诉他,刘密一定不能落到对方的手里。否则对方要查的事情,不管和自家有没有关,决定权全都在别人的手里,到时候刘家就任人揉搓了。 这时候他反而希望二弟刘盛不要回来了,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至少能给家族留下一脉。 能与传国玉玺沾边的事情不是区区一个县中的望族可以参与的!哪怕最终于刘家无关,刘家也灭不了被殃及池鱼,飞灰湮灭的下场。 盯着失魂落魄的刘昌,杨弘随口问了几句在场的众人,现毫无所获,不由的有些烦躁,于是一挥手,随行的黑衣人猛的猛的长刀出鞘。 “除了刘家之人,把其余的人都杀了。”杨弘有些疲倦的说着,命令着。 后面的黑衣人,立刻轰然应着,“诺!” 猛的上前,几十个多个黑衣人,都披着黑甲,昂然一拥而入。而门外,还有别的随行,已经封锁了全宅。 这些黑衣人,一部分是在战争中脱颖而出悍卒,敢杀敢拼,武艺不见得有多高,却个个杀伐果断。其余的则是后将军府的护卫出身,武艺高强,以一当十。 一群院丁、下人,哪里是这些军中悍卒的对手,顿时,里面杀声顿起,惨叫声连绵不绝。 才二三个回合,一群人皆被拿下,审讯完后,就被斩下了头颅,乱刀分尸。 杀声渐停,这领就又出来了,面无表情道,“禀报大人,下人们都被杀光了,没有现刘密的踪迹。” “有没有暗室什么的?”杨弘皱了眉,问着。 “有,只是有些财物,并不见刘密的踪影。听说晚饭之后,有下人看见刘密偷偷的溜了出去。我们晚了一步。” “刘家之人好好看管着,至于钱财就分给同来的兄弟们吧!对了,将现场布置成贼寇打劫的场面。” 这领听了,应道,诺!” 就下达命令,让手下悍鬼卒财去了。杨弘是出了名的贪财,但他虽然爱财,他却更愿意将之拿来拉拢主公帐下的精锐。 等手下散去,杨弘的才脸色难看起来。 此事的关键的就在刘密身上,抓不到他,杨弘的算计就误了一半。 希望米芾提供的口供能够有用。 就在这时,黑衣人已经将后事处理完了,上前禀报道,“事情处理完了,接下来的事情还请大人吩咐!“ 杨弘皱着眉,说着,“立刻去下一地!” “诺!” …… 几乎同时,平舆城里的一家武馆外,马蹄声猛的云集。 为的是一身披重甲的武将,此人名叫雷薄,乃是袁术军中有名的猛将,一直镇守在袁术的老家汝南。 这次听着杨弘的调遣,当即调集重兵围剿这家“通匪”的武馆。 只见雷薄猛的勒住了马,问道,“是这处武馆吗?” “是!”一人应着。其人黑衣黑甲,正是悍鬼营的打扮。 “留下几个活口,其他全部拿下!” “诺!” 马嘶中,门就被踢开,留宿在武馆中的早就现里事情的不对,一行人匆忙的赶了出来。 只是还没说一句话,就听见“噗噗”之声不绝,几人已经身中数箭,脸上一片迷茫和不解,扑到在地上。 士兵们冲入,持刀清扫,见人就杀。 不过武馆里人虽不多,却都有点武艺,有些血性,全都拼命的抵抗。片刻之后,才被拿下了几个,剩下的则被杀了个干净。 在士兵们补刀查尸体的时候,一人猛的跃出,身如狸猫一样,想要搏命一击。雷薄却不屑的挥了挥手受,顿时早有准备的士兵们密箭齐,散落如雨。 “铛铛”,这人倒也有几分武艺,竟然在半空中格开数箭,不过没跑出几步便有一箭穿过缝隙,刺中他的咽喉,一击致命。 却是雷薄刚刚放下长弓。对于这样一群软脚虾,他是在提不起任何兴趣来。 这时已有士兵上前搜身,竟然搜出一大堆信件,雷薄翻看了一下,顿时大喜! …… 杨弘赶到郡治平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所有的证据已经被收集了起来。等杨弘详详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终于满意的笑了起来。 “不知携带这些书信的是什么人?” “是馆主的入室三弟子,而馆主已被证明是孙家的支脉族人,此地是孙家的一个联络点,应该不会错的。” 雷薄的语气很是恭敬,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名只知道战场厮杀的莽夫。 “此人受馆主的信赖吗?” “听说他是馆主最信赖的人,这两天他一直神神秘秘的,他对外说馆主有特殊使命交个他。几天前他的家人就失去踪迹,看来这个使命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杨弘的眼中闪过寒芒,“要是这些信是真的话,那么孙贲果真是起了脱离孙家,自立一支的心思。只可惜孙策手里的东西逼着他不得不向其靠拢。!” “难道是那件东西?不知长史下一步打算……” 雷薄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几步,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杨弘却不以为,“我们立下的功劳已经够了,这得罪人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 雷薄一下子清醒过来,笑着道,“长史说的是。” 第115章 察觉 细雨稍歇,太阳露出了半边笑脸,在它的照耀下,树梢草尖上,残留的点点雨珠、朝露,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一处庄院,隐身在重重山峦之间,周围是郁郁苍苍的林木,以及青葱遍布的野草。这是刘家的一处隐秘的据点。 这时,吕范急匆匆的赶到了庄前。 “仲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招呼的如此匆忙?” 这时,一个萎靡不振的青年快步走了出来,正是刘密。 刘密须凌乱,满眼血丝,一身的锦衣玉束,穿戴在身上,却让他显得格外狼狈,一点也没有士族子弟的从容不迫。 见到吕范赶来,刘密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紧绷的心情终于松懈了下来。 只听“扑通”一声,他跪在了吕范的面前,大声嚎哭道,“姊夫,刘家出祸事了,快请救救我家大人和大兄吧!” 吕范一惊,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沉声问道,“仲行不必如此!我等本事一家,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我岂有不帮助的道理!” 刘密悲容稍霁,也不隐瞒,一一把昨夜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昨夜一吃完饭,刘密便背着父兄偷偷溜出去,与朋友们鬼混去了。走到半路才现手头的钱财不够,待他匆匆赶回去,正好现了黑衣人大开杀戒的场景。 他不敢靠近,躲在路边眼睁睁的看着父兄被人带走。待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悄悄地回到院中,不想却看到了满院的尸体,把他吓了个半死。 他不敢停留,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这处庄园,并派亲信将吕范找来,寻求对策。 吕范将事情的原委反反复复的询问了好几遍,结果刘密一问三不知,使得他一头雾水。 看着刘密六神无主,几近崩溃的边缘,吕范只能暂且安慰道,“仲行稍安勿躁,事情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当年吕妻刘氏不以吕范贫贱,坚持嫁给了他,操持家务,善待姑舅,这些吕范都是记在心里。 及至后来他被迫逃难江都,麾下的百余门客也都是刘家帮忙招揽的,他能有今日,离不开刘家的帮助,所以的他的语气异常坚定。 “你放心,我一定查清事情始末,拯救刘家的!” 刘密不由心中一松,磕头说着,“谢姊夫,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刘家没齿难忘!”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仲行快快请起!” 现在时间急迫,吕范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虚礼上,“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先跟我到一处可以安身的地方再说!” 此事最棘手的是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所以最重要的是先保住刘密,然后再从长计议。 …… 纸包不住火,后将府同时对孙家的武馆和刘家一块动手,很快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尤其是在吕范将刘家的被灭的消息带给孙策之后,孙家自然而然的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还不清楚倒地生了什么事,但孙家的一行人心中还是产生了警惕。 尤其是在吴景急匆匆的赶到蕲春来见孙策的时候,所有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夜已深,孙策书房内,油灯却仍亮着。 只是房内之人却并不是孙策,而是他舅父吴景。 吴景是一个身材高大,宽额虎目的中年人。他的脸上棱角分明,四肢修长有力,手掌上长有厚厚的老茧,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的大将。 此时他就正就坐于书桌前,面现倦容。 在他面前,展开着一份文书,上面内容,虽然已经不知道读了几遍,却还是触目惊心,使他感觉好象有剑刺心一样。 “……吴景追随孙坚征伐有功。袁术上表举荐吴景为骑都尉兼任丹阳太守,讨伐前任太守周昕,占据丹阳。” “……术上表豫州刺史孙贲,转任丹阳都尉,代理征虏将军,讨伐平定山越。” “……桥蕤接管蕲春郡,孙策另有任命。” “……任命孙策为北伐先锋。” 在别人看来,这是袁术对孙家的进一步重用。 毕竟刘和在三周最强势的时候,辛辛苦苦打了一个月的仗,才得到一县之地,以作安身立命的根基。而孙家在三周只余周昕的情况下,不用吹灰之力便可得到一郡之地,实在是袁术对对孙家是垂青。 他却一眼便明了,这是袁术不信任孙家,想要对孙家动手了。 只不过,虽然自己已经作出了决断,但是还有几分不解。 因为他不确定孙家做了什么事情使得袁术产生了忌惮,还是袁术有什么别的用意。 但他知道,一旦袁术出了明显疏远的政治信号,孙家可就完了。 虽然在袁术的帐下,孙家的势力的确盘根错节,但是并不是固若金汤。 一旦袁术疏远,加上孙坚的死后人走茶凉,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只怕立刻会散去大半。 目光落在这文书上,吴景再仔细看了几遍,心中叹息不止。 若事情真到了最后一步,孙家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与袁术翻脸,强行带走孙坚的部曲。结果是孙家有了兵马,却损失了一切,还要面对袁术的报复。 二是乖乖的到丹阳郡,与周昕还有山越打上一场。结果是有了地盘,却没有完全自由,实力大损的他们想要立足江东还得归附袁术。 但这都比不了现在的可退可进。 这时候,门外传来轻轻扣门声,“君子,给你煮了些米粥,趁热喝吧。” 吴景夫人秦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吴景这时也觉有些饿了,略将桌上文书收拾一下,方对门外说着:“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妇人从外面进来,只见她手中有一托盘,上置一小碗香气四溢的粥好。 他忧心的看向吴景,劝慰的说着,“君子,事情再多,也不要忘了照顾自己的身体。” 秦氏出身小族,虽然不能给他事业带来太大的帮助,却很是贤惠,两人倒也相敬如宾。 “夫人,我知道,这不是最近孙家出了点事嘛……咦,这粥倒怎么比平时要香啊?” 端起小碗,轻轻吹一口,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一番,才睁开眼道,“这粥,却是要比平常更好喝!夫人厨艺又有长进啊!” 吴夫人白了一眼,笑嗔道,“哪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一碗最普通的粥罢了。我看是你你饿坏了” “原来如此!”吴景眼睛一亮,突然有些明白了袁术这一系列举动背后的意图。 感受着家庭的温馨,这倒让吴景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他食欲顿起,便一口口将粥喝了个精光。 这时秦氏这才笑盈盈将碗盏收了去,欲出去,却被吴景唤住。 “对了,今晚我不休息了。你吩咐下去,等伯符回来告诉他一声,立刻到书房一趟,我有事找他。” “是!”秦氏顺从应了,却有些迟疑。 “还有什么事情,说吧!” “伯符毕竟是孙家现在的一家之主,虽然年轻,但你跟他说话时……” “好了,我知道了。” 吴景是一家之主,做妻子的,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后,秦氏便退下了。 又过一会儿,孙策才从外面走入。 “舅父,您匆忙过来,不知找伯符有何事?” “你过来坐,舅父有事问你。”吴景一指对面那坐位,说着。 “诺!”孙策在吴景面前坐下,却只敢正襟危坐。自孙坚死后,孙策一直拿吴景当亲父对待。 吴景从小就对他很是疼爱,但对他却很严厉。因为孙坚常年在外打仗,往往是舅父吴景扮演着严父的角色。 想起妻子的提醒,吴景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柔和了很多,“伯符,叔父问你,最近你可感到孙家附近有哪些异常?” 孙策沉默片刻,突然低头认错道,“舅父,伯符无能,只知道袁术要对孙家动手了,却不知道何故?” 吴景叹息着,拍了怕孙策肩膀,说着,“以后不可再做这种小儿的姿态,作为孙家的家主,你必须要有家主的样子来。” “你现在还年轻,能觉最近汝南生的一些系列事情是针对孙家,背后之人是袁术已经很不错了。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的。我且问你,你可知袁术为何这样做?”吴景盯着孙策,认真问道。 低下来,只略微沉吟,孙策便回答道,“袁术北伐在即,按理说孙家越强大,孙家便会被越袁术重视。但凡事过犹不及,难道是我私下里偷偷见孙贲,被袁术现,引起了他的忌惮?” 吴景听着,“嗯”了一声,说着,“你这点说的还可以,但是你忘了一点:姊夫还在的时候,你们孙家的力量比袁术还强。那时候他都有信心将孙家收至麾下,现在又怎么会忌惮?” “这?” 确实如此,现在孙家全部的力量加起来也不如以前,又怎么会引起他的针对? 孙策想了一想,只能说道,“伯符愚钝,还请舅父指点!” “现在对袁术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北伐中原的大计,他在这个时候打击孙家,不是削弱自己的实力吗?这可与他的大计背道而驰啊!” “您是说,袁术并没有动我们孙家打算?可袁术最近的这一些列举动,又怎么说?” 吴景半晌无语,叹息一声,“你呀,唉!你可知道最近坊间流传的谶语!” “您是说他的目的并不是削弱我们孙家,而是逼我们交出那件东西?可他怎么确定那东西在我们手里?” “架不住有人帮他确定!也不需要袁术确定,只需他怀疑,对方的目的就达到了。” 孙策低下头,一时沉闷了下来,看来实在消化着这件事儿。 一双大手,按在他的肩上,吴景继续道,“你是孙家的一家之主,至于该怎么应对,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第116章 书信 这两天政务繁忙,中午的时候,疲惫不堪的袁术便小憩了一会儿。 醒来之后,喝了一杯清茶,还没坐稳,就听见外面有亲卫禀报,“杨弘杨长史求见。” “传!”袁术说着。 不管袁术留个后世的形象是多么的昏庸、无能、一无是处,但是能成为汉末有数的大诸侯,他必有别人所不具备的可取之处。 虽然年轻的时候放荡不羁,一派纨绔子弟的作风,可自从出仕之后,在政务方面他的态度时分端正。 他吩咐属下,只要是重大的情报,可以不顾他的作息,直接通报。 或许在以后他会渐渐堕落,在毁灭的边缘疯狂着。但是现在是他势力最鼎盛的时候,他依然兢兢业业的干着“诸侯”的工作。 每天的这个时候,往往是他听取属下前来禀报公务的时候。 “属下杨弘,拜见主公。”片刻后,杨弘已经进来,躬身行礼。 不得不说,如果单看外表,杨弘一身文雅,又带着威仪,的确是世家的杰出人物。 袁术明知道他贪财、好色、结党营私……,拥有者各种缺点,依然看重于他,甚至比其他人都要看重。 因为想要成为一方诸侯,并做大做强,什么样的人才都是离不开的,有的时候,小人往往比君子都好用。 比如这种隐秘,重要而又有难度的脏事,也只有杨弘最合适。 “元干来了,喝杯清茶吧,这茶口感不错!” 袁术正是放松的时候,语气比较亲切,“不知元干可有好消息告诉我?” 元干正是杨弘的表字,得了袁术允许,他也不客气,立刻就施礼跪坐。 没一会,就有人端着茶上来了,杨弘喝了一口,果觉清香爽口,一扫天气的燥热。 他知道袁术有股豪侠气,说话办事都喜欢直来直去,便将茶杯放下,开门见山道,“属下还是向主公禀报一下打探到的情况吧!” “说吧!”袁术果然比较高兴。 “属下无能,放跑了关键证人刘密。不过通过另一位证人米芾,属下已经找到了关键证据。已经大体可以证明,孙家的手中确实有着传国玉玺!” “此事当真!”袁术的眼睛亮的吓人。 虽然杨弘说的斩钉截铁,袁术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他袁术能做到一方诸侯的位置上,自然是有着极强的判断能力的。 一开始听说孙家有传国玉玺,虽然早有怀疑,但他并没有当回事,还以为是孙家的敌人对他们的一次打击。 只不过对传国玉玺的病态渴望,还是迫使着他去相信。 “这是从孙坚秘密据点搜到的书信,足以证明玉玺的存在!” 袁术顺手接了过来,但并没有翻看,反而顺手丢在一边,笑着问道,“不知元干认为,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想要得到传国玉玺,下一步才是重点,但是功劳再大,杨弘也不想参与。他已经是袁术帐下第一人了,再大的功劳对他也是无用。 对他来说,和气生财才是重点,他可不想因为一点功劳去树立强敌。 于是他硬着头皮道,“对于主公来说,北伐中原才是大计,传国玉玺的事情可以往后推推。当然了,光凭几分书信就想逼着孙家把玉玺交出来有些不现实。所以属下觉得应该派一个关系与孙家比较近的重臣迁往孙家试探一番。一则是进一步摸一下孙家的底子,确定玉玺是不是真的在。若是能直接比他们将玉玺交出来最好,若是不能,凭着熟人的关系,也不会太僵,影响主动的北伐大计。” 杨弘言辞恳切,一点也看不出推脱来,好像是处处为袁术着想。 可是袁术也不是一般人,挺直身子,只听了一会儿,就听出了他的意图,笑骂道,“好你个杨元干!都说你杨弘狡诈圆滑,从来不得罪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连一个小小的孙家你都不敢得罪,我真怀疑这长史的位置你是否还能担当的起来!” 袁术看起来只是说笑,可听了这话,杨弘心里不由得一寒。 四世三公袁家有两个标杆人物,一个是庶长子袁绍,一个是嫡子袁术。后世之人都知道袁术是不如袁绍,但现实是现在的袁术却明显压了其兄一头。 现在的袁绍被公孙瓒逼的渤海太守的官印都要交出来了,袁术却混得风生云起。 造成了这一现象的原因,除了袁术继承了袁家的大半“族产”之外,起步要高之外,与他高的驭下手腕也离不开。 他的驭下手段要比袁绍强的多。 官渡之战上袁绍之所以会输给曹操,他手下各个集团的碾压内耗,可进献了很大一份力量。 袁术则不一样,手下的山头再多,却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能将孙家这头猛虎从盟友变成属下,足以证明的手段。 此时杨弘这位袁术帐下第一人满头的冷汗则再次证明了一次。 这袁术亲切的笑骂,看起来像玩笑,可杨弘闻言,心中不由冰凉,犹如一盆冷从兜头泼下,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是此人到底老练,明白这是袁术对自己的一次敲打,于是也不辩解,当即表态道,“却是属下想差了,有主公撑腰,弘有何惧哉!主公但有差遣,哪怕是赴汤蹈火,属下也绝不迟疑……” “好了!”只见袁术摆摆手,打断了他慷慨陈词。 袁术敲打他,无非是最近他把阎象压制的太厉害了,现在又接触了悍鬼营,预防他气焰太盛罢了。既然他都知道了,也就行了。 袁术喝了口茶,笑着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于今日形势而言,宜缓不宜猛,宜宽不宜紧,宜静不宜动,我帐下现在需要的是翱翔长空的猛禽,而不是一只惊弓之鸟!” 这话说的,实际上也是袁术心态的体现。现在他还没后来的利令智昏,智明显还是能压制住对利的病态渴望。 杨弘也因此放松了下来,渐渐收心。 随后二人又就此事讨了片刻,差不多了,袁术便道,“话就说到这里吧!” 杨弘也不迟疑,就立刻起身道,“属下告退。” 袁术站起身来,送着几步,杨弘则深深鞠躬,“主公不必再送,属下告退。” 袁弘停在门前,看着杨弘远去,却依旧一动不动,有些出神,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传安齐过来!” 门外的亲外领命而去,袁术才慢慢踱回书房,取出那几份沾有血迹书信,看了起来。 这些书信很是谨慎,写的都是隐晦的内容,上面还没有签署名字,只能隐约看出,一方用某样东西胁迫迫另一方臣服。 过了会儿,安齐就过来了,这是一个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身上的煞气老远就能被人感觉到。 此人竟然是跟随杨弘攻破刘家的悍鬼营小头目。但恐怕连杨弘都不知道他乃是悍鬼营的大统领。 一个赳赳武夫竟然是一群密探的头领,也算是很有迷惑性了。 袁术看起来对他很是信任,说话也没有任何迂回,直接了当的问道,“传国玉玺的事情,,你现在查的怎么样?” “禀报主公,这件事情背后明显有另一个推手,不想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但通过孙家的一系列反应来看,玉玺恐怕真的在孙策的手里。”安齐躬身回道。 “哦?那你看看这些书信有没有用。” 袁术随手将书信递给了安齐。 安齐恭敬的结果,仔仔细细的翻看了几遍,皱着眉道,“这是几封信,写的都是隐晦的内容,上面没有签署名字,但字迹却是孙策、孙贲二人的。里面隐隐暗示是孙策用传国玉玺逼迫孙贲低头,承认他家主的地位。” “根据属下密探的禀报,孙贲与孙策在平舆的吴氏武馆偷偷会过面,而这家武馆则是孙贲的隐秘据点。见过面之后,孙贲便悄悄地拜访了军中的孙坚旧将,劝他们承认孙策的地位。” “真假却不好说,但是这几封信却很好的解释了孙贲的诡异举动。毕竟谁也不是贱骨头,有机会取代孙坚的地位,获得孙家的所有力量,没人会傻得退让,甘心居于人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孙策手中真的有传国玉玺。” “这很可能就是孙贲低头的原因。因为一旦将孙策逼急了,他主动将玉玺献给主公,以主公的慷慨,他可以轻易的夺回其父的部曲,而孙贲则鸡飞蛋打,失去一切。可孙贲这一退则海阔天空。不但保住了了自己的地位,还为孙家保住了底牌。虽然成不了家主,其势力却是孙策以后不得不依仗的。” 袁术略一思量,觉得安齐说的有道理理,也不去纠结“证据”的真假,就又对亲卫吩咐道,“召桥蕤、张勋前来。” 这二人乃是袁术军中最倚重的大将,也是与孙策关系最好的两人,接下来的是交给他们办最合适。 本来听了杨弘的话,他已决定徐徐图之,一切北伐大计为重。可刚才听了安齐的分析,心中终于忍耐不住了。 证据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袁术怀疑,那就够了。 第117章 曲有误 周郎顾 最先赶来见袁术的既不是驻守在蕲春郡的桥蕤,也不是在淮南郡任职的,反而是不请自来的汝南都尉雷薄。 雷薄是袁术军中少有的猛将,这个猛将并不是指他已经达到了内壮的境界,而是指他打起仗来勇猛果敢,悍不畏死。简单来说就是莽夫一个。 虽然杨弘已经告诫过他,不要参与袁术帐下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树立强敌,但是思前想后之后,他还是马不停蹄的前来拜见袁术。 在他看来,什么明争暗斗,什么树立强敌,都不如军功来的重要。哪怕没有军功,来点苦功也是不错的,天大地大,主公最大。在袁术的帐下,实力再大的敌人还能大得过袁术不成? 雷薄这样的人,行事看似莽撞,其实心中有着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这样的人虽然很难受到主公的重用,坐镇一方,但往往却很受主公的喜爱。 袁术也不例外。 雷薄掌握兵权,也打过多次硬仗,虽然没有立下过多大军功,身上却添不少煞气。他的脸上顶着一道伤疤,闪着黑红的油光,平添了几分彪悍。 见了袁术,雷薄迎头便拜,“末将雷薄,拜见主公!” 对于雷薄冒冒失失的前来拜见,袁术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年轻时以有侠气出名,经常与公子哥们田猎游玩,前前后后不知招揽了多少游侠,纪灵雷薄等人就是那时候投靠袁术的。 虽然袁术用人看重门第出身,但对待这些很早就跟随他的老人,他还是很亲切的。 但看到雷薄,袁术还是不由的想到年轻时的任侠意气,语气也不由的轻快了起来。 “叙职的时间还没到,你怎么一个人赶过来了?” 今天晚上才是袁术帐下大将前来叙职的时间,到时候众人一起商讨北伐的事宜。 时间还没到,没有袁术的召见,这些大将们是不会前来打扰他的,也就是雷薄这种莽夫才会这样做。 但雷薄也不傻,知道冒失前来有些不妥,但他心里就是藏不住事儿,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见袁术没有生气,他也放心了,不由得嘿嘿笑了几声,大声叫道,“末将听说有仗要打,就过来听主公差遣了!” 围剿吴氏武馆的事,雷薄也有参与,这事袁术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嗅觉这么敏锐。既然都自动请缨了,袁术正好手头上有事,就打算一并交给他。 “现在还不用,但是你时刻准备着。到时我让悍鬼营的人和你联系,一旦有需要,你给我按令行事便是。” 袁术看着这个猛将,对于他勇蹚浑水的举动很是高兴,鼓励道,“既然你如此忠心,等到北伐之日,我便命你为先锋。我对你期望甚深,你要多立功。” “末将得令,必不会令主公失望!” 雷薄闻言振奋,高声应着。 袁术摆手道,“你且退出去,记在心上就是。我给你虎符,允许你关键时刻可以调动蕲春的军队!” “诺!” 待雷薄退了下去,袁术默默的一个人再书房里喝茶想着事情。 不一会儿,张勋和桥蕤就前来拜见了。 袁术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冷笑道,“孙氏父子真是好心机啊!” 张勋和桥蕤才到这里,就被这句话说得浑身一颤,张勋顿了一顿,说着,“主公,何出此言,是不是孙家背着主公做了什么事情?” “这倒没有。”袁术的语气像冬日的寒风一样凛冽,透人心骨,“传国玉玺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 “略知一二。”张勋和桥蕤对望了一眼,有些纳闷,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直接道来,“听说在主公等人铲除十常侍的那一夜,传国玉玺就已经不见了。等到董卓胁天子西迁,孙将军还特意带人在皇宫了搜寻了数遍遍,也没有寻到踪迹。” “哼,十常侍杀死大将军的那晚,玉玺确实是不见了,但我可以保证玉玺还在宫中,绝没有被人带走。至于孙坚这个白眼狼,当时匆匆的撤出皇宫,我就有些起疑。但他赌咒誓手中绝没有玉玺,否则乱箭穿心而死,我当时也就信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骗了。虽然他最后落了个中箭而亡的下场,却还是便宜了他。” 张勋桥蕤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袁术为何旧事重提,翻出了老账,还拿鬼神报应之说做备注,但还是试探着问道。 “不知主公可有了什么证据?” 这倒不是二人有意替孙家说话,而是在揣摩袁术的用意。二人毕竟是袁术帐下最受重用的大将,与孙家的那点儿交情相比,后者实在是不值一提。 袁术果然冷冷一笑,道出了他的用意,“这些信物就是证据!既然玉玺在孙家的手里,自然是孙家与之有缘,身为人主,我自然不会强迫他们将玉玺交出来。但是细阳刘家的嫡子刘密,散布谶语,动摇国基,其罪可诛。但是目前他正被庇护在孙家的府中,我需要你们有人前去,让他们将人给交出来。当然了,一切以北伐为重,不可除了乱子!” 这话说的,顿时使张勋和桥蕤为之一惊,袁术对传国玉玺的渴望他们是知道的,一旦真的怀疑玉玺在孙家的手里,孙家不交出一个传国玉玺了,他是不会罢休的。 张勋最善于揣摩袁术的心思,知道与孙家较好的二人被殃及池鱼了,于是脸色凝重,“主公,可否把信给我看看?” 信物就在桌上,有杨弘、安齐等人搜集来的证据,也有袁术派人伪造的证据,假假真真,真真假假。 张勋谢了罪,上前一封封仔细看,越看越是凝重。 他看得不是信的真假,而是袁术的态度。以他对袁术的了解,袁术是真的相信玉玺在孙家的手里了。若是玉玺真的在孙家手里还好,若是没有……,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袁术只会派人去进一步确定事情的真假,但是一旦北伐结束,无论成功失败,都是袁术信心耗尽的时候! 张勋的心情有些起伏不定,镇定了片刻后,他放下信问道,“不知主公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直接派人让孙策将刘密交出来!” “啊?”听到袁术的话,二人具是一楞,刚才不是还说一切以北伐为重,不可除了乱子吗?怎么这么的简单粗暴? “怎么?”袁术见二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讥讽道,“连你们也不想得罪孙家吗?” 这话一出,顿时书房里就一片静默,一阵阵寒意浮现。 二人此时哪里不知道表现不当,已经惹恼了袁术。张勋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脸色铁青,咬着牙说到,“既是奸邪,自当除之,以警众人!孙坚一世忠良,为了不使先考蒙羞,孙策自然会知道怎么去做的!” 袁术目光一亮,知道张勋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 若是孙策若是想要保留玉玺,自然得将人交出来,以证清白,那样袁术可以拷问刘密,确定玉玺到底是不是在孙家的手里;若是孙策想挽留人心,就只能交出玉玺,那样袁术的目的也就一步到位了。 于是当即命道,“既然如此,就由绍轩为使,前往孙策府中将人带回。” 袁术神色渐松,在书房中度步而行,走了几步,又缓了下来,说道,“若是孙策绝不承认刘密在他的手里,那就当此事没有生过,以后再做处置。” 张勋听着心中隐隐寒,知道孙策一个应对不当,恐怕会有灭族之祸。他也不像桥蕤那般正直,与讨袁术欢心相比,孙家的那点儿交情实在不值一提。 于是张勋毫不迟疑的回道,“主公考虑的,甚是周到,臣无异意!” …… 庐江郡,舒县。 天人居酒楼后面清幽的小院里,摆着石桌竹椅,清风掠过,柳丝婆娑,别有一番趣味。 一行人正在其间说笑,个个丰神俊朗,品貌不凡。 旁边有一女在弹琴,边唱着一曲,琴声和清唱,仿佛洗涤人的灵魂,直往心里,让人满身舒服。 直到一曲终了,袅袅余音已尽,众人才回过神来,一个青年就笑的说着,“果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来啊,赏钱九贯。” 就见后面伺候的下人,从后面捧出了一盘金子,里面只有一颗,却足有一金,远远过了所说的九贯钱。看起来青年是个极豪爽的人。 女子看起来与青年几位熟络,开着玩笑道,“6公子不是说,姎若是唱的好,便赏钱十贯吗?为何只赏了九贯,可是姎的歌声不够动听?” “一曲歌倾倒四座,哪里还不够动听?”6公子爽朗地一笑,“只可惜周公子回了一次头,也只能给你减去一贯!” 听了这话,十几个人顿时一阵哄笑。“曲有误,周郎顾”之语,江淮的士子们哪个没有听说过? 接着就有人说道,“这实在是公瑾不给张姑娘面子,可怨不得公英兄啊!” 说罢,大家更不禁捧腹大笑。 这时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相貌俊美的少年听了这话,眸子中亮光一闪,笑了笑,站起身了。 少年穿着一件白色宽袖长袍,摇着一把羽扇,明明年少,却有着连中年都没有的睿智的风雅。他欠来欠身,笑着道,“却是周瑜不是了,这里给张姑娘赔罪了!” 第118章 亲事 “歌如其人,姑娘的歌声如此美妙,瑜也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不想差点毁了姑娘的名声,实在是我的罪过!” 周瑜性度恢廓,言语间更是风趣幽默,却一点都不显得轻佻,顿时赢得了女子的欢喜,而众人却忍不住捧腹大笑。 周瑜朝众人拱了拱手,眉宇间却不经意闪过一丝忧愁。 6公子见时间差不多,就说道,“今天就先到这吧,以后没事,大家再一起聚一聚。”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已近中午,遂纷纷起身告辞,66续续散去。 周瑜也站起身来,向主持友会的6公子,拱手一礼,告别而去。 “实奇才也!”罗公子怅怅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真不愧是‘世间豪杰英雄士,江左风流美丈夫。’” …… 离了会场,周瑜并没有直接回家,反而去了族父周忠家。 周瑜所在的庐江周家,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世家,虽然比不得袁、杨这等四世三公级别的顶级世家,在江淮也算是无出其右了。 他的堂祖父周景、堂叔周忠,都官居汉太尉之职,其父周异,也曾任洛阳令。在这样的一个大世家里,他个人的仕途虽然前景广大,选择权却不在他的手里。 周瑜也到了该出仕的年龄,然而因为家族的原因,现在的他却不能去帮助好友孙策。 夹在好友与家族的中间,他只能选择家族,尤其是在家族的利益与孙家的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 如今有一股暗流正在涌向孙策,他有心前去帮助孙策,但却因为家族的羁绊脱不开身。 与庐江士子们欢聚之后,周瑜的心情这才舒畅了许多。他突然现,与其一个人自哀自怨,左右为难,还不如去找族父周忠想想办法。 周忠的府邸并不在城中,而是在东城外的稻香亭,在一条小河的旁边是一条河。 院子里有一株桑树,约有合抱粗,庞大的树冠,昭示着周家出了一位贵人。 等进来了院子中,来者就会现,这院子很大,前中后三进房子,院落精致,环境优雅。 周瑜才敲门欲进,就见一个中年美妇迎接了出来,高兴的说道,“公瑾,你来了?” “快进来吧!”妇人笑了笑,看向周瑜的目光充满了喜爱,说道,“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了。昨天你伯父说你这两天会来,我还不信,没想到又被他说中了!” “伯母,我确实有事要问一下伯父,不知伯父现在可是方便?”周瑜恭敬的问道。 “在书房内看书呢!”妇人回答的说着,亲切的将周瑜引进屋内。。 周忠一家都住在后院,而周忠的书房也在后院。前院住着护院马夫,中院则是一些婢女下人。 到了书房,妇人就上前打开门让周瑜进去。 周瑜定睛看去,就看见一个老人正盘膝坐在坐塌上,就着窗子看着一幅幅画卷,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 “伯父!” “来了?”虽然是问句,对周瑜的到来他却一点都不惊讶,反而不易觉察地笑了一下。 这个老人就是曾经的大汉太尉,位列三公,如今退仕在家,是家族中的定海神针。 他的身上一点也没有位极人臣的所带来的威势,反而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只是他明亮的眼睛显得格外睿智。 “是,回来了。”周瑜笑着上去,伸手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说道,“伯父,您还没吃饭吧?我知道叔喜欢这切牛肉,路上看见了给您买了些过来。您多吃一点,对身体好。” 这个时代的世家大族,或者稍有点钱的人家,都是一日三餐,这也是家世的一种体现,因为庶民们都是一日两餐。 但周忠却没有午食的习惯。他退仕之后,自耕自食,一日两餐,像是乡间的老农,又像是耕读为生的隐士。 周瑜了解周忠,正如周忠了解周瑜,周瑜还没来,他就知道周瑜所来为何,于是笑着道,“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今天过来看望我这把老骨头,恐怕是有事相求吧?” 周瑜“嘿嘿”两声,也不说话。 “那你就过来坐下吧,先把门关上。” 周瑜一喜,快步过去把门关上,顿时房间安静了下来。周忠这才悠悠的说道,“你可知道孙家的事情是谁在背后捣鬼?” “是,我知道。”周瑜语气异常肯定,“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合肥的刘和。” “哦,这是何故?” “一山不容二虎,哪怕二人关系再好,未来依旧会斗起来。听说合肥闹了一起田契风波,孙策应该也有参与,恐怕正是此事惹恼了刘和。因此孙家出事,刘和的嫌疑最大。” “孙策如此鲁莽,那你为何还想出仕于他?”周忠话头一转,突然转到了周瑜的头上。 周瑜对此早有预料,淡淡的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也正是我要帮助的他的原因。” “嘿嘿!”周忠突然怪笑了起来,挤眉弄眼,像个老顽童,“这话你怎么不对你从父去说?” 周瑜脸色一僵,当场垮了下来。 周瑜的从父只有一人,那就是其父周异的堂兄周尚。周异、周尚两人的父亲是嫡亲兄弟,两人又是独子,所以两家的关系极其亲近。 二人的性格有很相似,待人接物都很严厉,周瑜从小就怕二人。这也是他有事之后,不找这二人,老往族父周忠家跑的原因,因为他们之间才对脾气。 “我这不是来找您老了吗?” 周瑜有些讪讪,显然是不想面对从父周尚。 “清官难判家务事,更何况我也深陷其中?但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周忠正容道,“你从父的事情不解决,你是不可能站到孙策那边的。” 历史上周瑜也确实是在跟随周尚到了寿春,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居巢长之后,才投靠孙策的。 听了周忠的话,周瑜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这件事不怪周尚,也不怪家族,只能说是世事弄人。 事情起因于去年。 初平二年十月,朝廷下达任命,封周尚为丹阳太守。时周昂与袁术交战,其兄周昕正是丹阳的现任太守,周尚想要赴任,只有赶走周昕一途。 所幸庐江周家实力雄厚,在家族的支持下,周尚很快募集了足够的丁壮,在大半年的训练下,很快成兵。考虑到粮草问题,周尚打算夏收后出兵。 还没出仕的周瑜,作为从子,自然得随军前去,磨砺一番。 可没想到就在出兵的前夕,袁术突然上表吴景担任新的丹阳太守,而孙贲为丹阳都尉。 这本来是针对孙家的一次施压威胁,没想到却使得周孙二家占到了对立面。 在这里要说一下。现在是初平三年,虽然汉室的权威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连朝政都把持在西凉主将的手中,但汉室的统治依然深入人心。 哪怕是天子按照自己的意愿下达旨意,只要不威胁到西凉的利益,西凉诸将也会遵循。更不用说天下诸侯。连袁家两兄弟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袁家两兄弟经常上表朝廷,任命自己的亲朋属下担任各种官职,强行夺走了朝廷一部分任命官职的权利。 因为朝堂上的复杂形式,朝廷往往不会反驳,但也不会承认。 于是汉末出现了奇葩的一幕。在某些州郡,常常会出现很多人同领一个官职。并且在以后这种情况会愈演愈烈,曹操、刘表等人也会有样学样。 在这种情况下,儒学传家,尊崇汉室正统的家族们就有些难办了。 比如周家,周尚要赴任的丹阳,已经有了袁绍任命的太守周昕,为了显示的他们的“忠君爱国”,他们不能“坚辞不就”,必须得出兵赶跑周昕。 可现在问题来了,袁术又任命了吴景担任丹阳太守,周家的对手又多了一个。可 偏偏这个时候圣旨已经到了手中,他们是不能退让的。这可关乎家族的名声,否则会被天下士子出脊梁骨的,汉室余威尤盛啊! 孙家现在是周家的对手,哪怕与孙策相交再密,周瑜也不可能站在他那边的,这也是周瑜苦恼的原因。 看着周瑜俊秀的小脸挤成一团,周忠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非常喜欢自己这个自小就聪明伶俐的侄子,所以每当周瑜遇到困难的时候,他还是很愿意指点一下他的。 “不过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你去信一封,帮他指一条明路也没什么。至于出仕的问题,也不难解决。反正这个丹阳太守你从父也不好干,一旦拿下了丹阳,治理一段时间后,我会劝他你借病退仕,丢掉这块儿烫手山芋。到时候你爱出仕哪儿就出仕哪儿,家族是不会拦你的。” 周瑜听了大喜,眼睛越来越亮,“还请伯父教我!” 周捋了捋颌下的长须,思忖了片刻道,“现在的问题是孙策手里到底有没有传国玉玺。要是有的话,就赶紧承认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送给袁术得了,说不定还是去灾得福呢!当然送的时间可有讲究,必须得北伐结束之后。” “若是他的手里没有,那可就麻烦了。你劝他还是丢卒保车,赶紧带着孙坚旧部中最精锐的一部分跑路吧!反正孙坚大部分旧部还在袁术的手中,袁术还要仰仗他们北伐,为了确保北伐不出乱子,袁术是不会与孙策彻底翻脸的。” 周瑜默默地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周忠的夫人边氏,端着一盘饭菜,推门走了进来,笑着道,“你们伯侄也别光说话,吃点东西吧!” 周瑜连忙起身拜谢,边氏,将饭菜放下,上前将他扶起,笑眯眯的道,“不知公瑾看上了哪家姑娘?” “什么姑娘?”周瑜一头雾水。 旁边的周忠老脸一红,干咳几声掩饰了一下,这才将手边的几份画轴递了过来。 周瑜将第一张画卷随手打开,只见一位十四五岁的豆蔻少女跃然纸上,一颦一笑仿佛真人一般,撩人心尖,旁边还有介绍,“刘嬛,幽州……,待嫁闺中。” 周瑜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第119章 决定 蕲春郡,蕲春县,孙府。 孙策书房窗口,正对着一棵老树,枝繁叶茂,不但没有枯老衰败的迹象,反而生机勃勃,仿佛是换了第二春。 一堆帐本竹简,被摆放于书案上,一身便服的孙策便躬身于策,勤恳的忙碌着。 孙策虽然喜好武事,但也知道文案工作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自己当家做主之后,整个家族担于一身,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前一阵他连打了数场胜仗,看起来威风,可兵力的折损起来却不轻。 阵亡伤残的士兵加起来,七七八八能有一千多人。虽然甘宁的投靠,帮他弥补的了一部分兵员的空位,但剩下的缺额却要孙策自己解决。 像兵员的招募、粮草的供应、钱财的花费等事情都需要孙策亲自过问以及想办法解决的。袁术是不用指望了,他能给孙策提供者三千士兵的粮草供应就已经不错了。 好一会儿,孙策才将这些事情完毕,微微伸个懒腰,他又将好友周瑜寄来的书信看了一遍。 思忖片刻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周瑜说的虽然不是什么金玉良言,却也中肯可行。只是周瑜在信尾提醒,让他看紧自己的手下,让他有些不解。 孙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魅力,更相信自己的手下没人会背叛自己。但好友的提醒他不得不放在心上。 这时他有些口渴了,顺手拿起来桌上的茶杯。可待举起杯盏时,方现茶水已饮尽了。 “银屏!”将杯盏放下,孙策冲门外唤了一声。 “公子,您有什么吩咐?”不一会,一名身打扮朴素,清纯秀丽的少女,便从外面步入,微微垂问道。 此女皮肤白皙,身材修长,蛮蛮细腰可堪一握,弯弯的眉毛下,清澈的眼睛如一汪清泉,藏着点点情思。 少女是孙策的母亲吴夫人安排的,显然是想让孙策早点为孙家留后。然而现在的一门心思全在事业上,哪有精力想别的。 所以吴夫人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 “茶水没了,给我去添一杯。” “诺。” 婢女银屏低声应了,脸上却微不可查的带着些许失望,端起茶杯便向外走去。才走出几步,便又被孙策于后面唤住。 “等下!派人去将吕先生请来,我有要是相谈。” “诺!” 银屏依旧是轻柔应着,心中却彻底失望了,踩着小碎步,飞快退了出去。 望着此女身影,孙策忍不住眯起眼睛。 对此女印象,他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此女清新温柔,规矩言行,加上身世清白,让他有些喜欢。 若是以前,将她纳做小妾,也不是不可以。然而现在的孙策满心里都是振兴孙家的念头。现在连独立一方都没有做到,他哪里还有别的心思想这些? 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打开,银屏返回,手中捧着一托盘,上面不但有新茶,还有水果,有点心,摆的甚满。 几样点心被小心摆于案上,小巧可爱,一看便让人食指大动。看来银屏也废了不少心思。 孙策暗叹一声,令她退下。 孙策后随后拈起一片,闭上眼,细细品味,甜而不腻,软滑可口,的确是极难得手艺。 当孙策细细品尝完点心,又吃了几口水果,吕范方姗姗来迟的赶到。 “属下来迟,还请主公赎罪!” 吕范躬身行礼,趁机拂拭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无妨,先生来的正是时候!正好还有一些水果,先生尝尝鲜,解解暑。” 吕范连连推辞,孙策见他语意坚定,也只好顺了他的意,便将周瑜来信的内容给他说了一下。 吕范听了,沉吟了片刻,告罪道,“却是属下连累了主公。” “你这是说什么话?该来的总会来的,刘家也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孙策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吕范却暗暗吃惊,难道传国玉玺真的在主公手里?但吕范很快收束了杂念,反而生出了主辱臣死的念头,心底更是有着淡淡的感动。 吕范想了想,郑重地的说道,“属下接下来的话有些放肆,若有不当,还请主公赎罪!属下人认为传国玉玺实乃不祥之物,非天子不可持有。若玉玺真的在主公手中,还是按周公子说的那样做,比较好。” 吕范盯着孙策的眼睛,目光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孙策点了点头,失声笑道,“策不敢隐瞒先生,玉玺却是在策的手中。策之所以秘而不传,并不是因为怀着某些非分之想,而是因为这是先考所留,不好处置罢了。” “传国玉玺”,又称“传国玺”、“传国宝”,为中国历代皇帝相传之印玺,乃奉秦始皇之命所镌刻。 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以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 此后,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也。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 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由此便促使欲谋大宝之辈你争我夺,致使该传国玉玺在东汉之后屡易其主。 吕范说他是不祥之物,也很正确。 传国玉玺最大的作用是帮助登基的“天子”证明正统性,对于普通的诸侯来说,完全是一无是处的招灾难之物。 历史上袁术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否则他也不会败亡的那么快。但真到了自己的手中,舍得放手的又有几人? 孙策也不例外。但是为了家族、为了大志,他也只能忍痛放手。 吕范也能猜到孙策的郁闷心情,但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属下认为主公不能白白的将玉玺献出去,别的好处先不说,此事背后的幕后黑手您一定不能放过!” “你是说刘和?” 孙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后被汹涌的恨意所填满。虽然没有证据是刘和捣的鬼,但直觉告诉他,一定就是刘和! 吕范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不管是不是他,只要袁术高兴了,北伐之后他一定不介意顺手帮主公解决一个未来的对手!” 看了刘家被牵连进去,明显触动了他的底线。 就在这时,有亲卫匆忙进来,在门外禀报道,“后将军的侍者来,是张勋张校尉。” 孙策站了起来,对吕范笑了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张勋都来了,我就去会会他吧!至于先生,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想刘二公子已经等急了,你已经可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了!” 这对刘家来说。自然是好消息。如果孙策同意献出玉玺,刘密一家自然会安然无恙。 …… 就在吕范兴冲冲的离开孙府,赶向家中之际,孙家的花园里突然转出两个博冠高戴的青年士子。 两人一身儒雅的气质,仪态肃然,书卷气比吕范还浓。盯着吕范远去的背影,二人的的眼中不时闪现出一丝厌恶。 二人一人名秦松,一人名陈端,具是广陵名士,也是孙策在江都可以结交的大才。 二人也确实是大才,历史上他们与张昭、张纮等人具是孙策谋主,孙家最后能鼎立江东,二人可谓是功不可没。 然而阴差阳错,孙策比历史上更早的登上了自己的舞台,二人虽然依旧投入了孙策的帐下,却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取得应有的地位。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个比他们名气更低的人,却因为机缘巧合为孙策提供了更大的助力,从而取得了更高地位,自持才高八斗的他们怎会不羡慕嫉妒恨? 正好孙策遇到了困难,束手无策,二人觉得表现的机会到了,便联袂拜见孙策,一抒胸中之才与郁气。 “只不过目前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啊!”陈端皱着眉头道。 秦松当然知道陈到的意思,连他也没想到袁术的使者回来的这么快,但他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着急,似乎早有预料。 看着秦松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陈端的脸色不由的大变,指着秦松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你好大的胆!没有主公的同意,你竟然敢这样做!” 看着陈端瞻前顾后的样子,秦松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丝不屑,更是有了一种夏虫不可语于冰的孤高敢。 但他还需要陈端帮自己分担眼里,只能耐心劝解道,“这种事儿主公会同意吗?答案显然是不可能!有些事儿只能做属下去做,而主公连知道最好都不知道,只需等待结果就行了!” 见陈端的神情放松了下来,秦松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袁术的帐下阎象为何斗不过杨弘?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如杨弘吗?当然不是!是因为杨弘在人情世故上要比他强的多,这也正是我们两兄弟应该学习的啊!” 两人是同乡,有共处在孙策的帐下,关系自然亲近。 听了秦松的话,他的脸色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自我催眠道,“都是为了主公,想必主公会了解我们的苦心。” 第120章 意外 六月,夏收正忙,田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充斥着欢歌笑语。 然而乡人们丰收的喜悦,却一点儿也影响不到司职农事的典农校尉张勋。在接受袁术的命令后,满怀心事的他便急匆匆的带着几个侍从,赶往蕲春县去了。 等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张勋一行人才赶到蕲春。 看着一片阒无人声的村落,连铁石心肠的张勋也在心下不胜感慨,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袁刘之间的一场的大战,虽然袁术一方占了一些便宜,孙策更是打出了赫赫威名,但江夏的民众却遭了大殃,仅蕲春一县的死伤就不下一万。 整个蕲春县外的乡亭几乎都空了,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顾不得感慨,到了蕲春县,张勋就直奔着孙府去了。却见孙府之外侍卫林立,持枪按刀,个个身形剽悍,张勋就就忍不住皱起了眉,难道孙策起了反心不成? 张勋到了门口,打算按规矩来,就吩咐侍从道,“给我递帖子。” “诺!” 张勋带的人数虽少,却道是军中的悍卒,自不会弱了自家的威风。这一应声音很大,引得孙府的侍卫纷纷侧目。 见来者递上帖子,就有人上前接过,没一会儿,孙府的大门就敞开了,孙策更是笑着迎了出来,“哎呀,原来是张校尉。许久未见,校尉别来无恙?” 见对方没有摆下马威的意思,张勋的脸色不由得和缓了很多,一言不的跟他走进客厅。但想到此行的任务,他又神色严峻起来。 “孙公子,今天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却是有事相问。” 孙策心里一怔,本以为是老相识,此次见面的气氛能缓和一点,没想到张勋会这么快翻脸不认人。 不过对于张勋这样的白眼狼,他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所以他很快反迎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哦,张校尉今天过来,肯定是有教于我。我年轻才薄,愿意聆听张校尉的指点,请上座!” “听说传国玉玺击在孙公子的手中,不知可是真的?”张勋神色严峻,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要窥出对方心底的秘密。 不想对方的回答却令她大吃一惊,“没错,确实在我手中!” …… 蕲春县,东城林春坊。 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内,以为荆钗布衣,打扮朴素的少妇,正待在一间简陋的客房里暗自垂泪。 她眼角通红,目光落在眼前少年身上,许久未曾移动。 少年年约十六七岁模样,虽面颊消瘦许多,已不见原本圆润白皙,却依稀可辨出清秀五官,高贵的气质,正是细阳望族刘家的嫡子刘密。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少年意气、纨绔作风,仿佛是行将就木的老人,目光中充满了死寂。 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了家人被捕的原因。虽然他相信自己没有说过不该说的话,但他的内心仍然充满了自责,认为是自己害了家族。 短短的几日不见,他已经变得形容枯槁,声音沙哑的吓人,“阿姊,你说父兄、阿母,会原谅我吗?” 看着弟弟呆滞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生机,吕刘氏不由得心痛了一下。 “仲行,若想哭,便哭出来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刘密咬下唇,比以前坚强了很多。 “人都有伤心难过了的时候,在姊姊的眼里,你还是个孩子。”拍拍刘密的头,吕刘氏感觉又回到了了小时候。 “恩!”刘密低下头去,不想让阿姊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大滴眼泪却像珍珠一样掉落,砸在地上。 吕刘氏随即怜惜的将其揽在怀中,心中暗叹,老天为什么对刘家如此残忍。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扣门。 “夫人,您要的热粥来了。” “仲行,去洗下脸,我去开门。”吕刘氏让弟弟先避一避,自己出去迎接。 开门一看,果真是侍者。 吕刘氏谢了一声,将托盘接过,随手将门关上。 刘密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吃饭了,今天倾诉了一番,总算勉强吃了几口。 吕刘氏见之欣喜,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可带待她要劝弟弟多吃一点是,门外竟然又响起了叩门声,姊弟吓得面色惨白。 吕刘氏勉强镇定了下来,安抚了一下弟弟,并将他推进卧室,然后壮着胆子走到大门。她没有马上开门,而是低声问,“来者何人?” “是我!”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吕刘氏这才松一口气,将门打开。 一脸喜意的吕范,果然立于门外。 “君子!”吕刘氏高兴的笑了起来,顾不得矜持,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虽有的担心害怕化作了乌有。 过了好一会儿,吕刘氏才反应过来,脸颊一红,将丈夫迎了进来,又很快将门关上。 见她如此警惕,知是前事所造成的阴影,吕范不由得有些心酸,环顾四周,问道,“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否?” “虽然简陋了些,却胜在安全,这种地方反而没有人注意。”吕刘氏回答道。 因为家中并不安全,吕范便将妻弟安排进了这家不起眼的客栈,有一种中隐隐于市的感觉,反而会安全点儿。 但怕引起有些人的注意,吕范很少过来。这次过来,当然是来告诉姐弟俩好消息的,“仲行可还好?” 被问到刘密,吕刘氏脸上突然浮现县出欣慰和安定,“自从刘家出事后,他夙夜不能眠,吃饭也没有胃口,害我担心了好几天。不过今天情绪已然泄出来了,应该会慢慢变好的。” “那便好。”吕范听到这话,放心了下来,随后高兴的说道,“都是我不好,害的你们担心了。不过过了今天就好了,主公已经将事情解决了,外姑、外舅等人也会很快被放出来!” “真的吗?”吕刘氏一脸欣喜,重新焕出了活力。 可就在这时,卧室里突然传来一阵磕磕碰碰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和咳痰声。听到这乱音,吕范不由得心下一沉。 “仲行?”吕范心下不安,高声问着,却没有什么回应。 吕范快步走进卧室,看到倒在地上的妻弟,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不祥的的预感。他颤颤巍巍的伸手将刘密的身子翻转过来,看到的却是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孔。 吕范脑袋一眩,差点摔倒在地上。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离开孙府时,秦松陈端二人阴毒的目光。 “秦松、陈端小儿,我与汝等二人势不两立!” 吕范眼眦欲裂、悲痛万分,大脑却异常的清晰,一下子将事情的经过想得七七八八。 但他已经没有功夫去想怎么报复了。因为“扑通”一声,跟着跑进来的吕刘氏已经一声惊呼,昏倒在了地上! …… 孙策此时还不知道吕范那边出现了意外,正与张勋热情的交谈着的。 孙策意外的回答,使得张勋又惊又喜,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但热情了起来,也不再冷硬的直来直去。 两人兜来兜去聊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年轻的孙策沉不住气,露出了自己的底线。 “策虽然没有资格保管传国玉玺,但这毕竟是先考逝之后留下的最重要的遗物。策不孝,不能替父亲守孝三年,所以便用玉玺来祭奠先考的在天之魂。如果不能满三年之期,哪怕满一年也行,不知后将军可会允许?” 这话说的张勋连连点头,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人伦大孝,其情可原。想必后将军也愿成人之美的。” 张勋此行只是来摸一摸孙策的底儿,能逼得孙策将玉玺让出来,他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他没想到连之前准备的物证都没拿出了,孙策就主动答应将传国玉玺送给后将军了。只是附带一点小小的请求,他哪有不允的道理? “本将前来,就是说这点事,现在有了结果,很是欣慰啊!” “这是策应该做的。”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孙策脸色一变。因为孙策曾特意的交代过,没有特殊的事情,是不准手下过来打扰的。他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清醒按压下去,向张勋告罪道,“张校尉且在这里喝茶,策还有事情去办,耽误一点时间。” 此时张勋正是心情好点时候,当然不会介意。于是孙策说深深一礼,就踏步走了出去。 出了客厅,孙策就脸色阴沉,这时,一个亲卫上前禀报道,“主公,紧急情报!” “什么情况?” “刘、刘密中毒死了!” “什么?”孙策的脸色变得更黑了。他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干的?” 本来刘密之死算不了什么大事,但孙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刚才。投毒的人已经抓住了,好像,好像是我们自己人!” “什么?” 孙策脸色彻底变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心中不好的预感是什么。凶手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自己人!否怎…… 孙策信念急转,思忖了片刻道,“立刻传令,令众人全都过来,随我一同去看望一下吕先生!” “诺!”亲卫应着,快步走了出去。 第121章 人心 送走了张勋,孙策当即带着一群人出了闾门,往东而去。 当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刘密藏身的客栈,众人很快就听到了客房里传来的哭泣声。 孙策铁青着脸上去,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这到底是是谁干的,是不是孙策派人干的?你为他赴汤蹈火,立下了不少功劳,为何他还有害死仲行?” 这是一个年轻妇人是声音,充满的悲痛,“君子,你不说一切都结束了吗?难道这就是你说的结束?” 这时,一个沉稳而又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主公已经将问题的都解决了,怎会又派人来加害仲行?最多只不过是某些人自作主张的行动罢了!” 吕范本来打算将刘密之死推到刘和的身上,可是看着悲痛万分的夫人,念及她当年一意孤行下嫁给自己及跟随自己逃亡江都的点点滴滴,吕范不忍心欺骗于她,忍不住说出了实情。 不知为什么。他反而不太恨刘和了,满脑子都是秦松、陈端的影子。 “那孙将军会为仲行做主的对不对?孙家英明神武,一定会为仲行做主的对不对?……” 吕刘氏像疯了一样抱住他的胳膊,不停的问着,使得吕范痛不欲生。 “没错,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传来的是孙策冷厉的声音,怀着莫名的愧疚,孙策一脸阴晴不定推开门,踏步而入。 这一声顿时惊醒了里面的人,回过头来一看,见是孙策,二人不禁有些吃惊。 “主公?”吕范一惊,先醒过来,行礼。 孙策的身后是有些心虚的陈端、秦松二人,以及一头雾水的孙河、甘宁等人。 吕范抬头扫视了众人一眼,当看到陈端、秦松二人的时候,他的眼中迸射出骇人是恨意。 刘密的藏身之地,本来只有吕范、吕刘氏知道的,但因为涉及到了孙策,他有特异禀报了孙策一声。 除此之外,最有可能知晓刘密下落的也只有陈端、秦松这两位孙策的谋士。或许在他们看来,只要刘密死了,一切也就终结了。 吕范知道一切只是自己的推测,没有真凭实据是扳不倒他们的。他现在能仰仗的也只有孙策。 他五体投地,狠狠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甚至有鲜血撞击在地上,犹自未觉,“还请主公做主!” 然而吕范注定要失望了。 只见孙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似乎再下什么犹豫不定的决定,最后咬了咬牙,怒声叱道,“刘和小儿,欺人太甚!刘家何其无辜!他先是是诬陷刘家,使之牢狱加身;待我正要将之救出,他又斩草除根,何其毒心也!” 说着猛地抽出腰间的宝剑,猛地劈向旁的桌子,一块桌角应声而落,“今日我孙策在此立誓,今后与刘和势不两立!” 陈端、秦松二人悄悄松了口气,而吕范听了,则脸色一片煞白,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望着吕范绝望的样子,突然有一种叫做愧疚的东西在他的内心慢慢滋生,令他不敢直视吕范的目光。 做出这样的决定,孙策自有他的苦衷。 他也知道害死刘密之人应该就是陈端、秦松二人中的某人或全部,因为刘密的下落他只告诉过这两人。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将此事推到刘和的身上。 因为这件事无论是不是二人自作主张,无论孙策知不知情,作为孙策的手下,外人都会当成是他在背后指使。 所以真相一定不能不揭开,否则一旦被传出去,孙策的名声就毁了。 不要说手下的人心会散,以后更不会有什么贤才来投靠他了。 以前或许他会毫不犹豫的处罚陈秦二人,但现在继承父志的他不会再再任性了。 天下争龙,容不得半点仁慈。成就霸业的刘邦连父母妻儿都可以舍弃,自己为何放不下一介臣子? 再说了,陈端、秦松二人本是好意,若是当时孙策没有想通,或许他也会这样做吧? 事情既然都已经生了,孙策和吕范之间也就有了一根剃不掉的尖刺。他已经失去了一支可以依仗的臂力,他不能再失去另外两支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周瑜在信中提到的小心手下是什么意思,可惜已经晚了!两权相较取其轻,如今也只能委屈吕范了! 吕范也已经想明白了孙策的苦衷,或许他早就心里明白,只是被仇恨蒙住了眼睛,放不下心中的那一丝奢望。 “谢、谢主公主持公道!” 吕范已经心如死灰,但是为臣的本分,还是强迫着他帮孙策托底。 只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吕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喉咙一甜,一口血到了口中,一下子喷了出去。 孙策一瞬间,也呆了,苍白着脸,内心被愧疚噬咬的通体鳞伤。 甘宁也眸子紧缩,握住了拳。 甘宁虽然是一介武夫,却生有七窍玲珑心。虽然这几天生的事情他都没有直接参与,但作为旁观者他却看清了七七八八。 尤其是在门外所听到的吕范夫妇的对话,已经使他猜到了杀死刘密的凶手。 此时他的心中对吕范充满了敬佩,而对随孙策则有些失望。 “哎,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恐怕你已经身心疲惫。北伐的之事恐怕你也不能参与了,不如你就再家中修养几天吧,正好处理一下刘密的后事。刘家的人很快就会被后将军放出来,而刘密的仇,我也会替你报的!” 房间里一阵沉默,孙策再也无法面对吕范,黯然一叹,转身离去。 陈端、秦松二人对视一眼,也紧随而去,屋中很快呼啦啦走了一片,清净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吕范似乎一下子给人抽干了血,脸色先是苍白,又变的铁青,呆若木鸡立。而吕刘氏也好像明白了什么,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好像傻了一样。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甘宁上去将两人扶起,却还是没有说话。 他只觉得一盆冷水直灌下来,让他心寒的牙齿咯咯响,似乎突然之间,一片迷雾就散去,暴露着真实的面目来。 他不怕死,他却不想为无情之人去送死,更不能让他手下的一群兄弟为这样的人去死。当日他背叛荆州,背着一个背主的名声,不就是因为不希望自己的兄弟们无意义的死去吗? 现在的孙策,又比当日的蔡中、黄祖强的到哪里去? 有着这个想法,再看着着自己扶的吕范,甘宁顿时清醒了过来,有着一种再世为人的滋味。他的心中对吕范充满着同情。 “吕先生,还行节哀顺变。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没错,没错……” 此时的吕范仿佛丢掉了灵魂,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甘宁暗叹一声,退了出去。 脑子里回想着吕范的身影,甘宁在客栈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随后冷笑了一声,取下悬在腰间的官印,掂了掂,眼中露出莫名的意味。 甘宁投靠孙策的时候,手下的兄弟只剩了不到四百人。 虽然寸功未立,但孙策对他很器重,直接封了他百人将的职位,还将他的手下补齐五百,算作一部。只是现在这种器重,令甘宁打心底里感到厌恶。 不远处,孙策正带着人正不疾不徐的往府中赶去。 孙策脸色苍白,突然之间,一阵悔意,似乎自己已经作错了大事一样。不过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必须这样做,并且这时已经不能挽回了。 于是他定了定神,冷哼道,“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其后的众人一头雾水,不知怎么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但还是低头应诺。唯有沾沾进境的陈端、秦松二人知道,话,是对他们二人说的。 孙策根本不在众人的回答,只是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上面有洗不清的污迹。 他现自己变了,变得自己都有些认不清楚自己了。 “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 “我是不是做错了?” 后悔的又怎么会只有孙策一人? 一手设计这一切的刘和,同样的对自身的做法充满着悔意。不同的是,刘和很快的坚毅起来,“管它呢,被吴协追杀立誓的那一刻,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何必想那么多呢?对了,最近灰衣卫打探的道什么情报?” 站在刘和面前的是刘和乳兄朱禾,他已经被刘和撸去亲卫统领的职位好长时间了。但刘和最信任的人还是他,于是便将灰衣卫统领的职位交给了他。 “听说袁术已经将孙坚的两万余旧部交还给了孙策,北伐期间由其统摄。” “看样子孙策是打算将玉玺交给袁术,不愧是奠定了东吴百年基业是小霸王,果然有取舍的魄力。”刘和喃喃的说着,也不知自己的报复算是成功了,还是砸了自己的脚。 想了想,又把这事放下,刘和问道,“还有呢?” “刘密被秦松等人派人毒死,孙策却推到了公子的身上。但明眼人还是有不少了的,比如孙策新收的武将甘宁,已经看破,并且挂印离去了!” “什么?”刘和全身一震了,“什么,是甘宁?他什么时候弃官而去的?” 第122章 甘宁挂印 蕲春县,甘府,傍晚时分。 作为孙策手下有数的大将,甘宁不用每天住在军营,有自己独立的住所,并且这住所还是孙策赏赐给他的。 住宅并不大,也不奢华,但对于一个常年漂泊在外的浪子来说,却有一种家的感觉,但这个家现在已经留不住甘宁的心。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已经洒下了它的最后一抹余晖,黑暗开始降临这个世界。 蕲春城内开始开始昏暗开来,天上也隐隐出现一轮明月,住民区里也开始出现点点灯火,在黄昏里摇曳着。 甘府也点起了油灯,灯光毫不起眼,在一片寂静中轻微的晃动。 这时,甘府的门闾突然被推开,十几个身形剽悍的大汉先后走了进去,迎接他们的是已经收拾好行囊的锦帆贼甘宁。 众人一脸急切,但还是看出了甘宁脸上的凝重,几个性急的已经忍不住开口的问道,“大兄,您匆忙叫我们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还收拾起包裹来,您这是打算去哪里?” “其他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吗?” 甘宁并没有回答他们,反而问起了其他人的情况。 众人脸色大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回道,“我们已经收买了今夜守营的士兵,等入夜之后,兄弟们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军营。 甘宁闻言这才舒了口气,说道,“既然兄弟们都准备妥当了,有件事,我要和大家说说。” 都是自家兄弟,甘宁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兄弟几百人,跟着我甘兴霸也有不少年了,虽然摸爬滚打也混出了不小的名声,却都没有什么前途。所以我想趁着天下大乱,带着兄弟们出来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不想上头不把兄弟们当人,功劳没立下多少,兄弟们却折损了不少,我常常心怀愧疚。” 他的身杆笔直,目光如剑,一脸肃容地扫看了一眼众人。 “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领头的料,于是我想干脆投奔个明主算了,以后也能封官荫子。不想我甘宁眼光不行,看错了人。” 说到了这里,众人有些明白了甘宁的意思,看来蕲春不是久居之地。 虽然众人感觉在孙策的帐下还不错,也厌倦四处漂泊的匪寇生活。但只要是甘宁决定的事情,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遵从,义无反顾。 故而没有人生出异议,静静的听着甘宁说话,等待着他的决定。 见兄弟们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的不满、迟疑以及退缩,甘宁不由得心下感动,将这两天的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众人听。 听甘宁说完之后,众人不由得破口大骂。 “我呸!俺本还以为孙策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没想到是个大狗熊!”一个粗犷的大汉不屑的骂道,“乌程侯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儿子,实在是丢他们老孙家的脸。”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孙策还没称王称霸呢,就已经开始抛弃忠臣,实在是不值得我们效死!”也有人明白了甘宁要离开的原因。 甘宁一摆手,愤慨声戛然而止,显示出了甘宁对锦帆贼中崇高的威望和强大掌控力,只听甘宁叹了口气,缓缓而道,“孙策做的没错,这才是一个英明的主公该做的决断。奈何我等皆是因为义气才聚在一起的,跟着孙策却是有违我等的初衷。我打算另投明主,不知你等有何目标?” “我看大兄不如带我们投靠刘和吧?刘和是与孙策齐名的俊杰,名声犹在孙策之上!连蒋钦这样一个普通的水贼都能成为秩一千石的水师司马,大兄如去投靠,想必大兄搏一个水师都督,也不在话下。” 说话之人名叫邴真,身体文弱,儒雅彬彬,一点都不想纵横江湖的匪寇,反而像是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士子。 实际上他从前也确实是一个士子,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寒门士子。曾遭人所害,被甘宁所救,遂留在了锦帆贼中。 贼寇当中,强者为尊,但他却凭借着他的智慧,成为了众人中的智囊人物,得到了不少人的敬佩与信服,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邴先生说的是,听说苏飞兄弟也在刘和的帐下,我等本来就打算投奔苏飞兄弟的,干脆也投靠刘和得了。” 邴真的建议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刘和曾与赵云古庙结义,那可是大兄都赞不绝口的人物,足以证明那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并且刘和敢孤身入虎穴,居巢斩郑宝,实在是对我们的胃口。” “没错,没错!” 众人一致赞同,讨论的热火朝天,唯有邴真注意到了甘宁脸上的异常。 不是甘宁不想投靠刘和,而是不能。 虽然甘宁已决心离开孙策,但孙策再不好,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甘宁的事情,他转身去投靠孙策的对手,岂不是违背了自己心中的“义”。 邴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儿,他也不想甘宁左右为难,于是打断了众人的议论,请了请了嗓子道,“孙策不仁,我没却不能不义。他毕竟没有对不起我们,反而可以说是礼遇深厚,我们离开他也就罢了,若是投靠他的对手,岂不是不义之举?” 议论声渐消,随后沉默了下来,显然也觉得先前的决定有些草率。 “所以说刘和这边是不能去了;我等若是离开孙策,袁术那边也只能放弃了;荆州更不用说,说不定还在通缉我们呢!所以,最合适我们的,就只有徐州的陶谦了。” 陶谦也算是不错的人选,其麾下最大的一股军事力量就是鼎鼎有名的泰山贼,此外他还收留了不少的黄巾贼。对于同样是贼寇出身的锦帆贼来说,也算不错的去处了。 然而徐州的内部形式十分复杂,有没有锦帆贼安身的余地还很不好说,最关键的是没有什么前途。 陶谦已经垂垂老矣,两个儿子又不成器,故而有很多人心生迟疑。甘宁也是如此,所以顾他不想强迫众人。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我尊重各位兄弟的选择。这天下也不见得只有从军指一条路,兄弟若是想要留下,或是投奔他人,或是隐退下来,都是可以,咱们可以各走各的。我们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财,加上卖船的钱,哪怕兄弟们想要归隐,做一个富家翁也够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日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聚,兄弟分一下,走时也多些盘缠。” 说着,甘宁搬出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金灿灿的,竟是一箱金饼! “大兄这是什么话?我们为了您连命都可以不要,还要什么狗屁前程!兄弟们都没有啥家人,跟了你这样长时间了,您就是我们的家人。您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我们一起走! 说话的是一个黑脸大汉,一脸的决绝。 这话获得纷纷响应,“大兄,我们跟着你走!” 见这十几人足以代表所有的兄弟,见他们都愿意追随自己,一路走到第,甘宁不由得叹息一声,心中却很满意。 甘宁哈哈一笑,也不做作,大声说道,“是甘某矫情了!既是如此,兄弟们马上出城,等封城之后,我们就出不去了!” “是,大兄!”十几人再不犹豫,连行礼都不准备了,打算立刻就走。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马上就要封城了,几个卫兵开始驱赶附近的行人。 见到这一行人,守门的县卒连忙上前,“甘将军,您出城去?” “恩,有事。”甘宁简单的回答,也没有说理由,这县卒连忙让开,让这一行人出去,半点疑心也没有。 这蕲春郡虽然是桥蕤的戍区,但是大军主要屯兵在前线,蕲春县里还是留守在这里的孙策说了算。 故而这些县卒对于孙策帐下的文武是极为关注的,不敢有丝毫怠慢。 出了城,走了几里路,就有一片树林,甘宁让众人在一旁休息,随后命令道,“先派几个人到军营外守着,将营中的兄弟们接出来。其他人好好休整一番,做好赶夜路的准备,说不定会有一场苦战。” “是,大兄!”一行人应是,东歪西倒的四散到树林间,丢了士兵的身份,立刻就变成了贼寇。 “兄弟们一出营地,恐怕就会被禀报给孙策,若是派人来追,恐怕会有些麻烦。虽然我不惧追兵,却也不愿与追兵生冲突,所以不能走大路,只能走小路。最好还是布置一下疑阵。” 等锦帆贼的大部逃出军营,赶到树林这里的时候,甘宁已经规划好了下面的路途。随着他一项项命令的下达,整个队伍迅行动了起来。 月光散落在在荒凉的焦林中,荒弃的农田上,甘宁的心中不由涌起伤感,也不知今日的决定是对是错。 但他们只能沿着前面的小路不断前进,没有办法回头了……、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刚出城不久,几人就探出头来,却是灰衣卫安插在蕲春县的探子。 他们兵锋两路,一路远远的缀在他们后面,一路回去禀报他们的上司去了。 第123章 月下百里追大将 子时时分,寂静的蕲春城内突然响起马蹄奔驰的声音,就见几个身着兵甲的骑兵出现在漆黑的街头。 街上一片萧条,店铺大多停业。晚上虽然没有宵禁,却鲜有行人,有也是匆匆而过。这几个月前的大战,已经对蕲春县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这不仅仅是人口剧减,经济衰退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人心的变化,蕲春的民众已经没有了安全感。 也不知是因为对吕范的愧疚,还是受城中萧条气氛的影响,已是深夜,孙策迟迟不能入睡。 他已经感觉到了人心的变化,或许是他自己在疑神疑鬼,他总感觉属下们看向他的目光已经隐隐变了。 最让孙策心中暗暗担心的是,他在下午的时候,收到下属禀报,说是甘宁一天都没有回营,而军营中的锦帆贼们也隐隐出现异动,这让孙策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妙感觉。 “甘宁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此时,孤零零的油灯下,彻夜难眠的孙策还不曾想到,这个已经对他渐渐归心的一流大将,看似莽夫一个,却生有七窍玲珑之心。对方已经通过蛛丝马迹,能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这样一个重义轻益的“贼寇”,会因为他一次理智的抉择,而选择离开他。或者说,他隐隐有着预感,却不愿相信。 没有一会,沉睡中的孙府就被一阵马蹄带来的喧闹声所惊醒,孙策立刻就被惊动了。 “怎么回事?”孙策勃然色变,大声问道。 这时就有风尘仆仆的甲士,一马当先冲入府中。守门的士兵认得这是孙策在军营中的亲信,不敢拦阻,任几人长驱直进。 这几人奔到孙策的书房前,才放缓了脚步,整了整衣冠,向前走去。 这时孙策已经负手,站在了书房门口。 “属下有急事,禀告主公!” “进来吧!”孙策皱了皱眉头,知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沉下心来,“怎么回事,可是军中除了什么变故?” 孙策在书房的一处桌椅前坐了下来,平静地的了一口凉茶,但从他阴沉的脸色中,可以看出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镇定。 “甘将军的手下已在半个时辰前,全部偷偷的溜出军营了。” “什么?那甘宁呢?” 孙策脸色已经不可遏制的有些苍白。 自从他抛弃吕范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有属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会有人对他生出背离之心。 甘宁的武艺他是极为敬佩的,更难得是对方不但精通水战,而且熟读兵书,是难得的将帅之才。 所以孙策不以他身份低渐,以国士待之,没想到却是他第一个背叛了自己! 虽然不久之后他就会接受黄盖、程普等孙坚旧将效忠,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大将,但甘宁毕竟是第一个投靠他的将才,对于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孙策想到此,手心猛地一痛,有血点,从掌心滴落在地面,却是他太过用力,将手中的陶制酒杯给捏碎了! 心中和手上的疼痛使得孙策目光中有阴霾浮现,“甘宁,你莫要让我失望。” 孙策自认为自己对他礼遇有加,他寸功未立,便对他又是赏钱,又是此宅,对他也算是礼贤下士了,为何他会背叛自己? 怒火和失望在孙策的内心熊熊燃烧,孙策再也按捺不住,带着手下直奔自他赐给甘宁是住宅。 可当他赶到甘府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只有一份孤零零的书信躺在内宅的案桌上,上面压着百人将的官印。 这住宅,还是孙策送的,因为甘宁是营正,不能没有自己宅第,所以孙策送了一套这个距离营地不远宅院。 这时,已经有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孙策犹豫了片刻,这才拆开这封信,仔细看过一遍之后,他挪活从心中烧到了他眼中,而他的脸色则是铁青。 “主公,守城的县卒禀报说入夜前甘宁带着十几名亲信出城了,不知是不是奉了您的命令。”这时,一个有士兵从外面步入房间,将刚刚获知的这个情报,报于孙策。 “不,甘宁辞官离开了。”孙策淡淡的说着,这反应似乎并不大,只是持信的手,却突然五指握紧,将那信捏成一团。 “辞官了?”眼看着孙策面无表情从自己身边走过,士兵突然感到一股杀气,连忙闭上了嘴。 已经步出房间的孙策没有听见他的自言自语,此时他的心,在沸腾着。他从来没有生出如此大的杀心! 是对甘宁背叛的不满,还是因为他内心的骄傲? “孙策啊,孙策,你在愤怒什么?你是要注定成为楚霸王的男人,一个小小的匪寇值得你如此看重?有着阿翁留下的两万精兵,以及数十员良将,区区一个甘宁又算得了什么?既然离开了,那就杀了吧!” 想到此,孙策深深吸一口气,终于镇定了下来,他意识到,他与甘宁终于不是一路人,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 同样的决断,在甘宁看来是刻薄无情,但在黄盖、程普等人看来却是欣慰和赞赏吧? 但以明白了自己与甘宁区别,这不代表他愿意就这么放过甘宁! 孙策转过身,对紧随自己出来亲卫下令道,“立刻传令,遣一队骑兵,出城追赶甘宁,务必提要将其追回。” “必要的时候可以求助后将军的人马,务必将他劝会,若是不能……” “诺。”亲卫低下应声,虽然孙策没有说完整,但是孙策眼中一闪而过杀意,还是让他明白了这命令的含义。 既然要追回,活得劝不会来,就只能带着尸体回来了。 很快,几十名骑兵,从蕲春城外本处,直追甘宁而去。 …… 甘宁虽然打算带着手下们投靠陶谦,但他并没有直接北上或者东进。 因为,不论是北边的汝南,还是东边的九江,都是袁术的地盘。现在袁术和孙策正在蜜月期,他必须防着一点。 并且由于众人走的匆忙,准备的也不妥善,几百人的衣食住行可是个麻烦事。加上路途的安全和行踪的遮掩也是个大问题,甘宁便选择了朝东南方去。 他不是要去江东,而是去临县寻阳。寻阳虽然是临县,却属于庐江郡,受孙策的影响不大。听说庐江的太守6康和孙策还有一些小过节。 当然他去寻阳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那就是寻阳就在鄱阳湖的边上,那里有不少的水贼,以锦帆贼的能力灭掉其中的一两只不成问题。 那时隐藏身份就简单多了,众人更是可以凭借着水路,一路直驱徐州,既安全,又方便。 但赶往鄱阳湖的这段路程,却需要小心谨慎。 一行人走的是小路,靠的是双脚,等跨过两郡的边界,摸到寻阳边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月亮也即将隐去。 这时身心俱惫的一行人终于熬不住了,有人请求道,“大兄,找个地方歇息一会,走了一天,大家也都乏了。” 知道众人身体早已疲惫不堪,甘宁也觉得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于是点了点头,“恩,走了几十里,已经出了这蕲春的范围了。既然大家累了,便找个地方歇息吧。” 甘宁的声音里里也带着几分疲惫。 “大兄,前面似乎有个废弃的里落!”又走了一会,队伍里眼神锐利的一人突然之间说着。 这时,天空中悬挂的月亮依然尽着最后的职责,对着整个大地,放出了淡淡光亮,使人眼前明亮,能看到前面几百米处,那片破败的里落。 “废里吗?”甘宁见了,倒是有些感兴趣,“走,过去看看。” 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烽烟遍地,左近一带只有庐江还算安定,没有经过什么大的战乱。 可饶是如此,黄穰带来的一场动乱,还是给庐江造成了难以弥补的破坏,有四个县曾被乱贼攻破,这与江夏相邻的寻阳,更是当其冲。 在寻阳县地出现废弃的亭里,也就不足为怪了。 众人见状,纷纷跟着他,朝那废里走了过去。 这是一座荒废的小里,里中半个人影也没有,房屋也破败不堪,散着阵阵呛人味道。 “大兄,的确实废里,乡人们早就逃光了!” 有人小心巡视上下半晌,走回甘宁身边,说着,就算不再是军队,他们也是有着严密组织的悍贼。 甘宁吐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说道,“收拾一下,今晚我们便在此地歇息。” “诺。”听到甘宁吩咐,众人随即行动起来,选了几座靠的近的房屋,打扫的打扫,通风换气的通风换气,只片刻工夫,里中已勉强可以住人了。 “好了,歇息吧。”见此,甘宁拍拍手上灰尘,“我们明天还有正事要干!” 一行人终是瘫倒在地,原地休整,也没有什么吃食,只能和衣而睡,一部分体力足的则轮流放哨。 甘宁身体靠在墙上,听着左右渐深呼吸声,暗暗叹息一声。纵是这具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可这睡意还是不上来。 一闭上眼,甘宁忍不住考虑自己此次的决定是不是草率了,可是最后还是秉性占了上风。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目前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到徐州。”甘宁对自己这样说着。 想着想着,眼前视线模糊起来,他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可过了一会儿,甘宁紧闭眸子忽然睁开,心中有些不安。 这时地面上突然传来一阵震动,以甘宁的经验判断,这分明是有一支骑兵正向这个方向袭来,甘宁不由得脸色大变! 第124章 说动 “敌袭!” 一声凄厉的喊声骤然响起,锦帆贼们纷纷惊醒。 由于人数众多,甘宁虽然带着手下清理出了几间屋子,但还是容不下一行人的。故而众人分群聚在一起,乱七八糟的躺了一地,根本没有什么组织纪律性可言。 可就是这样一群乱糟糟的贼寇,却做出了比军队还要迅敏的反应。所有人和甲而睡,每个人都枕着兵器,在甘宁出警示的一瞬间,他们以最快的度聚集了起来。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睡眼惺忪,所有人刚刚的睁开的眼睛里放出绿油油的光芒,就像饥饿的狼群,聚集在一起准备觅食! “兄长,什么情况?”这是一个身材短小精悍的汉子,眼冒凶光,说话的同时不自觉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散着血腥的味道。 他的皮肤黝黑,这是常年漂泊在水上所造成的;他的手上更是有着厚厚的老茧,也不知是被船桨、渔具,还是被刀枪兵器所磨砺出来的。 他微微颤抖的语调里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无尽的兴奋和**难耐! 他的样子也代表了其他同伴的状态,刀口舔生日子,已经扭曲了他们的心理,哪怕是有着甘宁的约束,他们也不可避免的离着正常人越来越远。 这也是众人会一意孤心的跟着甘宁从军,继续在刀尖上跳舞,也不远退隐一地,当一个富家翁的原因。 乱世已经成功的由人变成了嗜血的野兽! 甘宁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心底涌现出一股淡淡的伤感,他的很多兄弟已经难以在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了! “是骑兵,应该是有骑兵追来了!” 果然,甘宁的话音未落,就有哨兵快步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大兄,有一队骑兵赶过来了,听声音,大概有二十骑,我们怎么办?” 老练的斥候,可以伏在地上,动一动耳朵,就察觉到敌情,甚至连敌人的兵种和和数量都能估摸着**不离十。显然这名哨兵也是这样的人。 “哈哈!只有这么点人,孙策是派过来送死的吗?这点人还不够老子我塞牙缝的!’ 当即就有人表示着不屑,当即引起了同伴的轰然的大笑。 但甘宁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皱起了眉头,“你们与我,到一旁林子去隐藏下!” 此时,甘宁并不想与这群人正面冲突,吩咐左右人等进旁边小林暂避一会。 倒不是怕了他们。这群人明显是一群斥候,机动性极强,若是被他们吊上,后面的追兵会远远不断,若不能及时脱身,可就麻烦了。 锦帆贼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方是骑兵,人又少,肯定是不会与他们交战的,他们的目的明显是在搜寻他们的踪迹,只是追兵的向导。 于是众人乖乖的跟着甘宁进了旁边林子,不一会,大道上便有一阵马蹄声渐响,随即疾驰而过,却是并未在这废里过多停留,只分了数队在里中的街道上转了一圈,然后直接奔着寻阳县去了。 “这群人,应是就是孙家的斥候!没想到孙策的报复心这么重。看样子这寻阳城是不能去了,我们直接去鄱阳湖,天亮了在派几人到经过的乡亭购买补给!” 缓步从林中步出,望着这群人骑马奔驰而过,甘宁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着。 老大话了,手下没自然无有不允。 待这队骑兵走远,甘宁方对左右人说道,“我们不能再休息了!我们必须在骑兵现我们之前赶到湖边,天亮之后已经不好藏身了。” 说完带着人,钻进小路,与骑兵直驱县城的方向岔开,快向湖边赶去。 这时天已经大亮,所以一行人前进的是时候,格外谨慎,有些不放心的甘宁甚至跑到了队伍的前面当起了斥候。 锦帆贼们知道甘宁的秉性,也不多劝,只有邴真叮嘱道,“大兄,你多加小心,大不了我们跟对方拼了!这好歹是6康的地盘,孙策还不敢太过放肆。实在不行我们就直下江东,重拾老本行,我相信哪里都有我们的一口饭吃。” 甘宁点头,将队伍托付给他,自己带着一群机灵的手下,脱了铠甲,只穿着一身常服,四散开来,想着周围摸去。 甘宁快步走在前面,专找人少的路走,很快落下了队伍一两里路。 所幸寻阳被因为被黄穰攻破过,人烟稀少,乡人们不是从匪了,就是被斩尽杀绝、流浪它地,到处是荒芜的景象。 行了半天,也不见几个人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甘宁渐渐松懈了下来。 就在他带着几名手下休息了一会儿,打算返航时,一阵脚步声,让他警惕起来。不容细想,身体已快一步做出反应,快转到一块巨石的后面。 不一会,见一群人各自牵着马匹,从前面朝这里走来。 甘宁见了,顿时一惊,握着刀柄,暗叹道,莫非是追兵?怎么人又多了? 这时,只听队伍中有人说道,“主公,这是最安全的道路,以我对兴霸的了解,他们应该就在前面。” “前面?之前你可是说他们会在湖边的?”这两道声音,甘宁都很熟悉,尤其是第一道。 “哈哈!还请主公见谅!锦帆贼们也不是铁打的,在路上耽搁一点时间也是有可能的!” 是他?怎么可能? 甘宁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这个人竟然会跑到自己的前面,有些难以置信的他不由得探出了半张脸,朝这群人看去。 阳光下,只见对方有百余人,个个穿着盔甲,再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配合着百战余生的煞气,竟然有着肃杀的压迫感。 看着说话的那人,甘宁眼孔一缩,果然是此人1 可最让他吃惊的是他旁边的青年,青年虽身着便服,但身上透露的威严和贵气,依旧让甘宁倒吸一口凉气。 “是他,合肥的怀义校尉刘和?为何他会在此地出现?” 他甘宁顿时心乱起来,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好友苏飞也出现在了这里。 这时已有刘和这边的斥候走到了左近,甘宁躲闪不及,当场被人现了藏身之地,“谁躲在那里,给我出来!” 整个队伍顿时停了下来,呼啦啦的围上一群人来,而刘和、苏飞二人的目光转向了那里。 甘宁知道躲不过了,只能整了整衣冠,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拱了拱手道,“甘宁见过怀义校尉。” 刘和一怔,没想到自己遍寻不见的甘宁,竟然以这种意外的方式见面了,不由得哈哈一笑,说道,“甘壮士,你让本将寻得好苦!”- “啊?”就算是甘宁心中早有预料,也被刘和这话震住了,“校尉这是何意?” “兴霸你可知道?自昨晚你离开蕲春,就有人飞书皖县,报告了主公。” “此次我陪主公到庐江来拜访桥公,事关重大,一则是为了提亲,二则商议购买购买船只的事情。可是听闻你辞官离开的消息,主公顾不得向桥公辞别,便带着我等追过来,想要请你出仕。” “在我的建议下,主公奔驰百里,不顾夜黑,沿途没有半点休息,一路直奔鄱阳湖畔,不见你的踪影,又一路寻来,这才碰见了你。” 说话的人正是苏飞,也只有他才会摸清干甘宁的打算。 “兴霸何德何能,得校尉如此垂青?” 听了苏飞的话,甘宁不由得看向了众人,就看见这群人虽然盔甲明亮,但是个个疲倦,后面牵着马匹更是有些吐着白沫,喘着大气,显是所言不虚。 甘宁没有来由,就心中一热,可是沉默了片刻,还是坚定的看向刘和,“只可惜我甘宁只是一介匪寇,恐怕难以承受,只能劝校尉收回成命了!” 甘宁早有定计,是不会轻易动摇的,他甚至生出死志,哪怕是一死了事,也要全了与孙策的最后的一点情谊! “你这又是何苦呢?”刘和摆了摆手,打断了苏飞想要劝说的话语,叹了口气道,“甘壮士的重义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为何会离开孙策。更知道你对孙策所怀有的愧疚。可既然你能为了兄弟们背上背主负义的骂名,为甚们不珍惜兄弟们的性命呢? “校尉这是何意?” 刘和没有以高官厚利相诱,反而提到了他的手下,一下子戳中了弱点。 “你倒是想全了与孙策的情谊,可你想过孙策的想法?在背后说人坏话不是君子所为,但有一点不得不提,那就是他的心胸!不论你是北上投靠陶谦也好,投靠曹操也好,必须经过羽袁术的辖区,若是孙策狠心请动了袁术,你可知你会折损多少兄弟?哪怕是你到了陶谦、曹操的帐下,你敢肯定一定会受到他们的重用?你……” 刘和侃侃而谈,虽然只是猜测,却使得甘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有一点刘和没有胡说,那就是孙策的心胸是非常狭窄的(历史上有记载,后文中会提到),心思细腻的甘宁也有所察觉,故而他对刘和的猜测信了七八分。 刘和这一番话,让甘宁清醒过来,他沉吟了片刻,终于动摇了起来,问道,“不知校尉打算如何安置我的这帮兄弟们?” 刘和与苏飞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第125章 水师终成 见甘宁已经意动,刘和决定再加一把火,诚恳的说道,“甘壮士,大丈夫行在天地间,应做一番事业,方不愧来世一遭,想必这也是你带着兄弟们远赴荆州参军搏命的原因吧!如今你又要带着众人北上徐兖,形如丧家之犬,岂不是有违当日的初衷?” “且不说一路上危机重重,会有多少兄弟死于非命,单说曹、陶当下,已自成体系,各有部属和嫡系,且磨合多年,哪有外人插入的余地?即使甘壮士身负大才,没有几年,哪里会有出头的可能?等到那时,你身边的兄弟又剩下几人?” “和虽然不才,只据有一县之地,保住锦帆的兄弟们安全,给予大家一展抱负的机会,还不成问题。如今袁术步伐在即,即使再看重孙策,也不会冒然与我翻脸的。等到北伐之后……,那时就由不得他了!” 最后面的话,刘和虽然没有说清楚,但露出的一点点东西,还是令甘宁感到心惊胆战。这时他才有功夫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眼前的刘和一番。 刘和年龄比孙策稍长,却同样的英气勃勃的。虽然比不得孙策的勇武猛鸷,却自有一股君子如玉般的温润以及气吞山河的霸气。 “自开春以来,和精兵简政,屯田修养及至现在的治民练兵,为的就是今岁年末举兵横扫江淮,以抓住上天赐予的时机。正是用人之际,实是求贤若渴。你若前来,我必以水师都督的一职相待,汝兄弟皆可调入,还望甘壮士三思。” 听闻这番话,甘宁不禁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刘和亲自连夜百里追寻自己,令甘宁甚是感动,古往今来,也只有韩信受过这种待遇。若以后能成气候,必是垂名青史的典范。 虽然刘和现在的势力还很弱小,有些说大话的嫌疑,甘宁却被他的自信所感染,反而不疑有他。 袁术、刘表等人倒是强大,可他们的麾下哪有自己的立锥之地? 刘和的诚恳让甘宁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好的一次机会,错过就再无此等奇遇。 可是,此时若是降了刘和,岂不是坐实了背主之名? 见他还是沉吟,刘和觉得还需要再加一把猛药,于是淡淡的说道,“孙策正是因为顾及自己名声,反而使得部下离心,壮士出走。我相信锦帆众兄弟齐心,阁下做任何决定都不会置喙一词,然而甘壮士真欲孙策,使得兄弟们寒心不成?” 这话虽轻,但是甘宁听到耳中,几如雷贯一样,猛的站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刘和。这场玉玺风波的背后果真是刘和在捣鬼不成?可为何他会当面承认承认,误了自己的名声? 似乎明白了甘宁所想,刘和淡淡回道,“吾不欲被名声所累耳!” 自古以来,华夏历代皆是崇尚阳谋,可是阴谋才是贯穿整个华夏史的关键词。 但阴谋之所以不能大行其道,是因为它总有被拆穿的一天。想要掩饰,还不如不做;可既然做了,刘和也不屑于去掩饰。 现了刘和阴暗的一面,固然会使甘宁的心底产生反感;但刘和的直言不讳,同样可以让却让甘宁感受到刘和君子般的坦荡。 刘备的仁厚让他获得了众多得贤才的忠心,是他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然而曹操的狡诈未必不是他建立霸业的基石,让他的众多手下对未来怀有信心。 当然对于刘和用阴谋使得孙策主臣失和之事,固然是由孙策自己的决定所造成的,但若说甘宁心底一点介怀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这时,后面的锦帆贼已经赶上,急奔了过来,见到这副场景,不禁愕然,纷纷抽出兵器;而刘和麾下的黑衣卫也毫不示弱,纷纷上马,持弓亮刃,针锋现对。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然而锦帆贼虽然兵甲齐全,人多势众,但甘宁好不怀疑对面的这一百余纵横塞外的铁骑,只需几个来回,就能将眼前的这几百号人冲杀个一干二净。 扫视了一眼四周,判断出眼前的局势,甘宁暗自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将军如此盛德,我怎敢推辞?只是,某不才,还有三个条件,若不答应,万难从命。” “说来听听。” “不管如何,孙策对于我等礼遇甚厚,虽然我已背离而去,却不愿与之兵戈相见。以后但凡与孙策相关之事,我若不想参与,希望校尉不要强求。” “这个当然,还有呢呢?”这是题中应有之义,刘和不以为怪。 “第二,我这数百兄弟当中,有人已经厌倦了刀口舔血的生活,因为我的缘故,才迟迟不愿的退隐;也有的兄弟身有残疾,想要再拿刀战斗,也是不可能了,只能退将下来。但他们虽然不在打仗,却再也不能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去了,需要将军做出妥善的安排。” “这一点是自然。我的屯田军中有很多的俘虏贼寇,正需要悍卒监管;更卒营中的壮丁,也需要伤残的老兵值训;我治下的各亭各里,也需要安插一些骁勇善战之人担任甲长、丁长。汝之兄弟去处,你不用担心,我的麾下有的是地方安置。” “第三,我需要水师由我全权执掌,校尉可以撤我的职,但不能干预我在内部的决策!” 说完,就凝视着刘和,不在说后。 刘和一皱眉,起身度步,并没有立刻回答。 刘和虽然一身白色儒袍,显得温雅如水,但这一动起来,竟然给了甘宁一种龙行虎步,气势逼人的感觉。 甘宁这时候才现,刘和竟然也是一个习武之人。从他站如松,动如风,举手投足间散出的威武煞气来看,这是一个武功练到了一定境界的强者。 怪不得他敢于带着区区十几个人就勇闯虎穴,单枪匹马就斩了郑宝。单单这一点,令甘宁暗暗心折! 然而,刘和若不答应自己的条件,他是绝不可能投靠刘和的。 倒不是甘宁脑子抽筋了。“君择臣,臣亦择君”,这是甘宁对刘和的考验,他已经“二背其主”,对于他未来的主公,他必须谨慎挑选。 刘和没有让甘宁等待太长的时间,片刻之后,刘和铿锵有力的声音便已经响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点用人的魄力,我刘和还是有的。只是未来水师可能会有天生韩信式的人物加入,若是你被他压过,可别过我将你从水师主将的地位上踢下去。” 甘宁从小就在水上闯荡,自信在水战上无人能出岂有,哪怕是韩信再世,自己也有信心在水上与之较量一番! 故而刘和的一席话,轻轻松松的挑起了甘宁内心深处的好胜之心,使得他忍不住脸色潮红,高声喊道,“我甘兴霸最渴望的事情就是会会天下英雄!能于这样的人物较量一番,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愿望!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在水战上压我一头!” 甘宁的能力,刘和当然是知道。只是与那人相比,他还是稍逊了一筹。因为甘宁是大将之才,而对方却是大帅之才。 只是那人虽然还没有出仕其他诸侯,但是若要招揽他,比甘宁还困难,单凭自己眼下的势力还有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是不够的。 短期内更是不可能,后期只能从另一方迂回想办法。 当然了现在想这些还有些威势过早,看着甘宁终于下了决心,刘和轻轻松了一口气,同时许诺道,“当日我与兄长赵云,曾在在古庙结义。因他是公孙瓒的属下,若是与我在一起,会污了他的名声,我遂与他定下三年之期:我允他伤好之后,便重归公孙瓒的帐下,三年之内,我必让其乖乖的将兄长送回。” “今日我欲与你定下一年之期,若是我在这一年没有达到我所说的一切,我自会亲自将你礼送出境,让你另投明主!” 刘和的声音铿锵有力,满满的自信和魄力,甘宁更是从中感受了他的诚意和重视,不由得心下感动! “主公如此宽宏,真是明主也!主公既然答应了我的三个条件,甘宁自然肝脑涂地,以供驱使!何须什么一年之期?我甘宁难道在主公的眼里,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小人?” 甘宁听了,跪在地上,以示臣服,只是脸上再次涌上的潮红,显得有些激愤。 在这时,刘和一颗心终是落回肚中,受对方君臣之礼后,忙将其搀扶起身,然后哈哈大笑道,“却是我刘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得兴霸,如鱼得水耳!” 见到甘宁归附刘和,后面的几百号锦帆贼,立刻在邴真的带领下俯称臣,表示愿追随甘宁后,一同为刘和效力。 刘和扫看众人,不由再次笑道,“汝等都是勇士,如此我之水师,终于能成军了!” 刘和目前麾下的水师共有两支,两军司马分别是九江蒋钦和南郡霍笃。 他们这两支水师,全是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组建起来的。因为底子太薄,实在不成气候。被刘和一声令下,皆裁军到了六百人的规模,如此反而使得水师的战斗力大幅度提升。 然而一千二百余人的军队,称作是水师实在是有些勉强。这也是他为何赶来庐江郡的一个原因,购买船只只是其次,招募合格的水兵才是重点。 不过如今有了甘宁和他麾下的三四百号锦帆贼加入,一切都不用愁了,刘和有信心将水师的规模再次扩展到两千的规模。 第126章 游侠儿 此时,皖县城外,一名游侠打扮的青年男子,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短褐,腰间配着一把古朴的青铜宝剑,正从正从码头区走了出来。 他来到的时候,正是城门处车水马龙,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他顺着人流,很快进入了城内。 庐江郡一直没出现过什么大的战乱,最严重的一次黄穰之乱,也在6康的有力打击下,没有波及到的皖县。 所以皖县这座与合肥齐名的大城,比郡治舒县还有繁荣,沿街的店铺、酒肆比比皆是,好一派热闹的气象。 游侠似乎不是本地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来到城内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量着周围的客栈。 只见街头上挂着各种各样的招牌,什么“皖水酒楼”、“悦来客栈”、“陈家老店”……,各种规模的客栈应有尽有,青年随便选了一家比较的大的客栈“皖水酒楼”,迈步走了进去。 游侠打扮寒酸,出手倒也阔绰,也不问价钱,伸手从背囊里掏出一贯钱来,丢个了接待的伙计。 伙计也在酒楼呆了七八年,走南闯北的人也接待了不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眼前的青年衣着寒酸,又是游侠打扮,加上粗糙的皮肤,以及举手投足间的豪迈不羁,一看就知是寒门子弟。 但他身上读书人所具有的诗书华气,以及看人时散出的淡淡压迫感,使得他的身上充满了矛盾感和神秘的气息。 伙计当下不敢得罪,嘻嘻一笑,讨好的问道,“客官好眼力,我们皖水酒楼,是出了名的老字号……,不知客官想要住店还是吃饭?” “给我开一间上房,我放一下行囊。中午时再做一桌好饭,在大堂里就行了,到时我自会下来。” “好嘞!客官里边请。” 伙计恭敬的弯下腰,到前边一路,径直带他上了三楼。 在青年经过二楼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酒香就从旁边雅间里飘了过来,让人口水直流。 “这是什么酒,这样香?” “嘿,客官是外地人吧?这是邻郡合肥县所酿造的汉府名酒,比北疆的烈酒要烈,比江东的米酒还香,是天下无双的美酒佳酿。虽然价格昂贵,却供不应求。因为产量有限,也只有像我们皖水酒楼这样的老字号,才有关系能够买到,所以说客官可是来对了地方。怎么样?客官要不要来一壶?” 伙计一边说着,一边将青年带到三楼上房。 青年闻之有些诧异,“能用‘汉府’这两个字给此酒命名,这背后的东家身份应该不一般吧?既然如此为何还会使产量受限?” “看样子客官不但是外地人,而且是第一次来江淮吧?” 伙计虽是提问,却是一脸的肯定,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淡淡的骄傲。 “话说这汉府名酒乃是合肥的怀义校尉,刘和、刘使君,夜梦神仙,由神仙赐下配方,然后才收集材料,酿制而成。这样的美酒何极其珍贵,也只有在我们江淮才能喝道。连袁家的小弘先生也称赞它‘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这样的美酒产量稀少也不足为怪吧?” “话说回来,刘使君乃堂堂的汉室宗亲,东海恭王之后,给如此佳酿起一个‘汉府名酒’的名字,又有何不可? 青年听了,失声笑了笑,不以为意,显然已经想到了此酒产量稀少的原因。但他也不欲与一个伙计较真,只是笑着说道,“好,就来一壶,中午时一块儿端下去。” “好,客官稍等。”说着,就吩咐了另外一个伙计,下去准备。自己则打开房门,让青年入内。 这房子不大,也不奢华,但的确算作上房,因为房间内很是干净,里面的被子、家具等都是新的,令青年很满意。 青年令伙计退下,自己将行囊丢下,独坐思忖了片刻,突然笑道,“有趣!” 然后打开窗户,远眺起皖县城来。 这时已有女婢端着热水上来,伺候着洗脸和烫脚,忙个不停,服务非常周到,最后还有热毛巾递上来,又送上一杯清茶。 走的时候,女婢还特意吩咐了一声,“客官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说罢才端着用过的水出去了。 青年在房内又呆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贵重物品,锁上房门,缓步走到了楼下大堂。 所谓大堂就是整个酒楼的第一层,摆满的话足可以摆上十几张酒桌,非常宽敞。 酒桌有大有小,一般由两三群酒客拼在一起,吃吃喝喝。 若是嫌不方便的话,可以用屏风隔开,和单间雅室也差不多,最大的不方便就是不隔音,容易互相干扰。 大堂里的人多不多,可以直接反应一家酒楼的人气,所以大堂里吃饭往往是比较便宜的,普通人也能担负的起。故而吸引力很多人来,形成了良性循环。 但也正因为这是普通民众喝酒吃饭之地,所以稍微有点身份之人都不愿来。 但青年却毫不介意,这样的地方最适合他打探消息,了解江淮的情况。 当青年下来的时候,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但是掌柜的还是体现在靠近堂中的地方给他留了一张桌子。虽然非常吵闹,但他却毫不介意,正好遂了他的意。 他的邻桌是是两个样貌普通的年轻人,年纪最大之人也不过三十岁左右,最年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青年从他们身旁经过时,不由多看了一眼,两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比较深刻。因为两人的嗓门太大了,要是大堂里稍微安静一点,整个屋里的人都能听见他们说话。 但二人却我行我素,对别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只听少年问道,“兄长觉得,后将军的这次北伐能成功吗?” “我看很难,天时、地利、人和,后将军一样不占。至于兵力对比?人家曹使君可是一举收降了百万黄巾,光那新建的青州军就有七万青精锐,足够他吃一壶的……” 两人说的都是一些对北伐的猜测,青年边吃饭,便听了一点。他现这虽然都是一些主观的推测,但其中的东西与他的看法不谋而合,倒是令他有些侧目。 当他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人的话锋一转,竟然转到了风头正盛的江东乳虎孙策的身上。 “……这吕范倒也可怜。他在孙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带着百余门客义无反顾的投靠了孙策;并在孙家最危险的时候,也是他帮助孙家老少摆脱徐州牧陶谦的追捕。可是当他的妻舅被他的同僚毒死,孙策却不但不为他做主,反而撤掉了他所有的职务,实在是令人叹惋!。” 少年似乎对吕范比较有好感,言语间充满了愤愤不平。 年长者倒是很客观,“这也不能全怪孙策。吕范正值严厉,不徇私情,得罪了孙策帐下太多人,落得这样的下场,未必不是众人落尽下石的结果。” 随后他便将吕范投靠孙策之后的一些事迹说了一下。 原来孙策对吕范确实不薄,在他平定蕲春郡后,便立刻让吕范担任功曹从事,只不过吕范却坚辞不就,自请担任功曹书佐。 当时孙策还就此事特意邀请吕范下棋,劝说他道,“你的才能和功劳足以功曹从事了,怎么好为了我委屈你再去当那小小的书佐呢?” 吕范却坚定的回答他,“如今我之所以远离故乡,把性命托付给将军你,不是为了自己的妻子,而是想成就一番事业。这就好像与您一起乘船渡海,一旦有一件事情做不好,我们两人就都会失败。所以我这样考虑并非全是为您。” 孙策笑了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当时的尴尬可想而知。 后来吕范出门后骑马执鞭,自称为功曹书佐。孙策无奈,只能任命他为书佐,辅助新功曹秦松,处理政务。 由于其表现的极其优秀,多次受到孙策赞赏,由是受到了秦松的嫉妒与憎恶。 这样一个正直严厉,能让孙策都下不来台的人,与同僚之间会有怎样的人际关系,可想而知。 但这一点与他的不徇私情相比,还还不算什么。 比如说,在他替孙策管理财务时,年少的孙权曾经因私事有求于吕范,吕范当场回绝了他,说要先禀报孙策,不敢擅作主张。 孙权也因此与之有隙。 连对待孙策的胞弟都这样,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看看他人是怎么做的:孙权挪用钱供自己私用,孙策每次查账,都没有查出问题来。原因是秦松的心腹周谷帮着孙权写假账,让他没有受到责问。 有才而不会做人,说的就是吕范,这样的人会被落井下石,也就不足为奇了。 年长者将事情分析的丝丝入扣,给人一种合情合理的感觉,一旁的青年却露出了冷笑。 二人通过对话,成功将听者关注的重点从孙策忘恩负义的可能性上,转移的到了吕范为何会被落井下石上。 使听者不知不觉的留下了孙策望负义的印象。虽然不一定会相信,却会在心底留下一颗种子。二人也是通过这点巧妙地往孙策的身上泼了一盆脏水。 “也不知这是谁家的探子?”虽然对二人的把戏表示不屑,但他们的背后之人,却引起了青年的兴趣。 但青年却没想到对方的听觉如此灵敏,一边说着话,一边还能听到自己的喃喃自语。 “你是何人?” 面对年长者的喝问,青年只是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这一眼却让对方不由得出了一声冷汗,不禁生出退缩之意。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刚刚醒来的凶兽。 见二人逡巡不前,青年便不再搭理,酒饱饭足的他将饭钱扔到桌子上,往房间走去。 他熟练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击剑而歌,高声吟唱: “少年仗剑行,踏步如流星。” “不为天下事,只为义气生。” “持觞敬朱亥,晋鄙上牲台。” “流亡七八栽,不敢道由来。” “夜半梦母笑,家国催泪流。” “封侯非我愿,剑斩君王忧!” 第127章 塞翁失马 刘和让手下的骑兵分出一些马匹,让甘宁身有残疾的兄弟骑乘,而他则和众人一起慢慢走回皖县。 虽然甘宁没有说什么,不过对刘和的所作所为还是却心生感动。 既然不去鄱阳湖了,众人所行之路便短了一半,等过了中午,一行人便赶回了刘和在皖县的住宅。 一回去,刘和就出命令,要求府内整治宴会,用来款待甘宁一行。并且立刻派人通知6康太守,有关孙策的手下可能越界的事情。 此外他还下令手下加强对孙策一方的防备以及情报调查。 但是就在这时,一人禀告的说道,“主公,吴汉吴统领前来拜见。” 吴汉就是吴协原来的心腹,在吴协死后转投了刘和。刘和当时手下当时还没有建立起情报体系,便收下了他,为灰衣卫的组建打下了基础。 然而他毕竟不是刘和的嫡系,在灰衣卫内只担任了副统领一职,负责对外鼓吹刘和的名声并兼职散播谣言,可谓是位高而权低。 刘和昨天奔驰半天,夜里又没有睡好,又上午奔驰半天回来,此时非常疲倦,听了是吴汉前来,本能想拒绝。 不过才想开口,又想到这个人颇有自知之明,没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打扰自己的,便吩咐道,“快快有请!” 想了想,刘和还是打算亲自接见,显示一下自己的礼贤下士,所以又道,“他在哪里?带我过去吧!” “正在厅堂呢!” “带路吧!”刘和说道。 亲卫便在前面引路,伴着刘和走去厅堂。隔着老远,刘和便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恭恭敬敬的在堂上等待着。 刘和进去,未语先笑,“吴统领来了,可是有要事禀报?” 吴汉身材消瘦,沉默寡然,一脸的伤疤使他显得格外阴沉,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毫无感情的木塑。然而在他看到刘和之后,他的瞳孔还是下意识的收缩了一下。 刘和目如点漆,顾盼生辉,不时有精光一闪,令人不敢直视;举手投足,却有着一种平易近人的姿态,令人受宠若惊。 “这刘和的威势真是一日胜过一日!”吴汉忍不住暗暗惊叹,当下不敢迟疑,俯身便拜,“卑职吴汉,拜见校尉!” “快快请起!”刘和连忙将吴汉扶起,笑着道,“灰衣卫能走上正轨,吴统领功不可没啊!” 吴汉连忙站起,恭敬的回道,“属下不敢鞠躬!” 刘和笑了笑,也不再与他客套,先让他坐下,当先开口问道,“吴统领这次过来,应该是有什么好事又告诉我吧?” 吴汉早就现了刘和脸上的疲惫之色,有些后悔来的时机不对,但想到刘和的求贤若渴之心,有忍不住想赌一把,便当下应道,“属下知道校尉求贤若可,今天现了一个大才,特来向校尉禀告!” “哦,不知是何人才?”刘和呷了口茶,淡淡地问道,只是语气中颇有些不以为意。 江淮有哪些人才他会不知道?那招揽的他都尽量招揽了,而未采取行动的不是因为时机未到就是因为不可能收至麾下。 但对于吴汉的此次拜见,刘和还是很高兴的,证明他对自己的势力归属感又强了几分。 若说刚开始投降刘和的时候,吴汉还有几分异样心思的话,那么随着刘和对他的重用和麾下势力的蒸蒸日上,已经让他慢慢融入了这个整体。 若是不能成为刘和的心腹,现在的位置就是他的极限,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作为吴汉的心腹,不管吴协对他如何,能在对方死后迅转投刘和,既然不是想替吴协报仇,那就证明他有着极强的功利心。 他愿意抓住任何一个可能机会,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刘和从来不担心属下功利心太强,只担心属下没有进取的野心,因为这样的人虽然不好掌控,往往却会带给自己不少的惊喜。 “此人不是江淮本地人!” “哦?”刘和终于来了兴趣,详细的问起了此人的情况。 吴汉见状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带着轻微的兴奋,将打探来的情况一一到来。听着听着,刘和的眼中不由得渐渐露出喜悦之情。 “若是你没说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那个人。” 得到刘和的肯定,吴汉僵硬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刚开始吴汉只觉得对方能看透自己的手下探子的身份,恐怕有些本事,加上对方敢于揭穿他们的身份,应该是个人物。所以才会令人探查他的身份,没想到竟然挖出一条大鱼。 事情的起因还是要从灰衣卫的职责划分上说起。 吴汉负责的手下,主要负责对外散播消息,对于隐秘性的要求不是很高。因为哪怕探子是暴露了身份,也没什么,只需要换一个地儿,更改一下身份就行了。 他们行动的第一准则是保证自身的安全,并保证不泄漏的组织的机密。所以皖水酒楼的两个探子在被现身份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前拼命,杀人灭口,而是保命退让为先。 但一旦他们身份泄露了,他们必须第一时间禀报上司,这也是青年为何会引起吴汉注意的原因。等他派人调查此人的身份之后,现与主公下传的“贤才录”上的某人很像。 虽然他不觉得此人是贤才,但刘和既然欲求,那他就必然奉上。事实证明他的这一举动做对了! “好,好,好!吴统领,你此次可谓是立了大功!有功就有赏,我身边亲卫还缺一个副统领,不知吴统领可有兴趣担任?” 刘和的亲卫当然指的是黑衣卫。黑衣卫与灰衣卫实则一体,黑衣卫的副统领并不比他现在的职位高多少,但是意义去不一样,却代表着他已经有了成为刘和心腹的机会。 吴汉听了大喜,行跪礼道,“属下受命,拜谢主公提拔。” 事情如此顺利,让吴汉喜出望外;羽翼越来越丰满,让刘和也很高兴,遂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笑着说道,“今日你来的正巧,我昨夜连奔百里,收了一个大将,你们可以亲近亲近。” 这是刘和的一种态度,表示这刘和已经开始真心接纳他了。 吴汉笑着应诺,然后小心问道,“那人就住在皖水酒楼,不知主公打算……” “此事不急!”刘和摆了摆手,道,“事情得一件一件来,都是大才,切不能失了礼数。等为甘都督接风洗尘之后,明日一早我便沐浴焚香,亲自前往酒楼拜会!” 这话听了,吴汉似有所悟,知道刘和的礼贤下士,并不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的,而是真的重视人才。想到自己以后只要能表现出自己的才能,一定会得到进一步的重用,不由得有些激动。 这时,就有着人通报,“主公,宴整治好了,不知何时开宴?。” 刘和就笑的说道,“吩咐下去,先找地方将锦帆众人好好安置,酒宴傍晚时进行!” 然后转头对吴汉道,“一起去见见甘都督吧!” “主公先请!”既然被刘和彻底接纳,二人的关系就亲近了许多。 对于这个能让主公夜奔百里收至麾下的“甘都督”,吴汉确实生出了不少兴趣,于是退让二步,请让刘和先请。 刘和一笑,先出门去,这时,一股风吹入,沁人心脾,两个人都是精神一振。 …… 傍晚时分,几名黑衣甲士,具是骑兵打扮,在庐江郡通往蕲春县路上纵马而行,毫不爱惜马力。 此时六月中旬,正是天热的时候,虽然已是傍晚,但是几人的头上却已是见汗,座下的马匹更是毛漉漉,显是极为疲倦。 等到众人赶到蕲春县的时候,几匹上等马匹,已是累的近似虚脱,但他们却顾不得这些,急急忙忙间,来至孙府门前。 李宅门口此时立着几人,有守卫士卒,也有府中的管事,看样子已经等待已久。 见到骑兵们到来,当先就有人接过他们的马缰,而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则在前面引路,将几人带进府中,前去拜见孙策。 “可已寻到甘宁等人的踪迹?”孙策看着眼前几人,脸上看不出喜怒。 “是的,主公。”几人执礼甚恭,语气却有些迟疑。 “到底什么情况?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孙策盯住其眼睛,微笑问着,只是目光中的寒意,却令人浑身冷。 众人不敢再迟疑,相互对视了几眼之后,为之人硬着头皮回道,“等我们现甘宁等人行踪的时候,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已经投靠了刘和。而且很快6康也出通告,不欢迎外来势力进入庐江!” 领咬了咬牙,将情况一口气说了出来,然后有些忐忑的看向了孙策。 本来已经做好了迎接孙策的雷霆之怒,没想到孙策竟然只是挥了挥手,将众人赶了出来,令他们一头雾水。 孙策当然大怒,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即使濒临爆,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在几人走后,孙策一敛脸上的阴沉,展现出昂扬的斗志,快步走向厅堂。 等他赶到的时候,已有几个高大身影已在其中等待。每一个都气势凝重,巍峨如山岳,连孙策都被压了一头。 “公子已经决定了吗?”这是一个须花白的老将,身躯伟岸,威势沉重。他的年龄倒不见得有多大,说五十也行,说四十也行,常年的沙场征战令他有些显老。 “没错!先考的部曲必须抽出一部分随舅父到丹阳去,占据一块根基,但是一定不能夺下全郡。当那时我才有机会在北伐结束后,找到进入江东的理由。” …… 刘和并不知道孙策已经因祸得福,提前掌握了孙坚的旧部,现在他正忙着沐浴焚香,前去拜望贤士。 可惜在他赶到皖水酒后时,已人去房空,遥遥无踪。显然他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吴汉建议追踪,全郡搜查时,被刘和沉吟片刻后,还是摆手制止了他,“如今灰衣卫还有别的用途,不能因小失大。既然没有见着人,说明时机未到,不必强求!” 第128章 曹操大败袁术 初平三年九月,舒县,中午时分。 九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阳光明媚,很快就阴沉下来,天空浓云密布。 只见凉风袭来,突然一声沉雷,紧接着就有一道闪电落下,然后是豆大的雨点就噼啪落了下来。 这时,两个人避雨,走进了城西的一处酒楼,天人居。 二人都很年轻,锦衣玉束,气质华贵,一身常见的士子服,却异常的干净利落,纤尘不染。 这时听一人就说道,“6兄,这店不错,咱们也常来,就选这家如何?” 被称为6兄的青年要比前者年长一些,笑的说道,“就听公瑾的!” 被称为公瑾少年身材高大,相貌俊美,自然是有风流美丈夫之称的江左周郎,周瑜、周公瑾。 而另一个被称为6兄的青年,身份也不简单,乃是庐江太守的嫡长子6儁,表字公元,敏淑有思学。 他有心结交周瑜,并与之成为了好友。这次外出,是受了周瑜邀请,故而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只是着楼下大堂中热闹嘈杂得不堪,6儁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太乱了,我们上楼去!” 这里的伙计很机灵,又见是常客,知道客人的意思,大声吆喝道,“客官,请上楼!” 于是二人跟着伙计爬上楼来。只见楼上虽然是通堂,但有着屏风相隔,也算雅座。 虽然是雨天,这生意却是不错,楼上十几个雅座几乎已经坐满,且用屏风隔起。其中说着话,唱着歌,也很热闹。 环境勉强让6儁满意,便入了雅座,毫不客气地当场点了五六盘菜,要了一壶上好的汉府名酒。 周瑜无有不悦,反而高兴的笑了起来。看来这6儁也算摸清了周瑜的脾气。 上菜的度很快,没一会儿,伙计就6续端着酒菜,上来布席。 周瑜左右看着,说道,“这中原打得热火朝天,这庐江还是热闹依旧啊!” 说着举杯敬6儁,6儁一笑,吃了口菜,不待回话,就听到隔壁雅间里有人在喝酒议论。 “听说后将军与兖州刺史金尚的联军被曹使君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这是真的?”有人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很粗的嗓门说着。 “不是说后将军带兵入陈留时,一路上各方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吗?听说后将军拿下封丘之后,更是有黑山余部和匈奴于扶罗等大势力投靠,威势一时无两。怎么突然间就败给了曹使君了呢?” “嘿嘿!什么各方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后将军什么德行,世人还不知道?后将军之所以能一路横扫中原,一举拿下陈留,不过是仗着兖州的老刺史刘岱新死,新州牧曹操根基未稳罢了!要不是孙坚之子孙策骁勇善战,其父留下的旧部又将士用命,光光一个封丘县,袁术不知要往里面天多少人命呢!” 对面的同伴满脸的不屑,一点都不遮掩,喷着酒气,声音的大的整个通堂都能听道。不过他分析的句句在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曹操是何许人也?今岁青州黄巾军声势大涨,连破兖州郡县,连兖州刺史刘岱都被斩杀阵上,这才有了济北相鲍信等人迎曹操出任兖州牧的一幕。” “听说曹操和鲍信合军进攻黄巾,鲍信战死,曹操却‘设奇伏,昼夜会战’,一举将黄巾击败。就在不久前,获降卒三十余万,人口百余万。曹操收其精锐,组成军队,号青州兵,听说光精兵就有七万余。”、 “也就是曹操忙着收降整饬兵马,没有功夫搭理袁术,加上兖州一地还有很多势力对曹操入主兖州一事不满,这才有了袁术横行中原,黑山余部和匈奴于扶罗等大势力前来投靠的的一幕。” “可连万众一心的百万黄巾都不曹操的对手,反而使得对方愈加壮大,袁氏、孙氏、匈奴、黑山等连结的乌合之众,又怎会是曹操的对手?” “须知打仗不是比人数,不是人越多越好。人多反而心杂,容易给对方找到己方的破绽!” 由于庐江不是袁术的地盘,所以酒客说的比较放肆,当若是有心,还是能听到此人话语中不妥的地方。 故6儁忍不住笑着对周瑜说,“也不知是哪家的探子?虽然见识不见得有多高,不过说的却无半分作假,情报搜集倒是很全!” “多半是官方的势力,连世家的情报也不可知道的这么多,否则我就不会特意来向6兄你打探消息了。”周瑜听了苦笑着回道。 “公瑾过谦了!凭着周家的势力,什么情报打不到?只不过目前周家的精力都放在丹阳郡,故而对北方的探查有些疏漏。对了,听说为了拿下丹阳,周家已经将重心都转移到临湖去了,可有此事?” “没错,我从父周尚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拿下丹阳,家族对此也很支持。” 周瑜淡然的喝了一杯美酒,却现根本没什么味道,口中有的只是淡淡的苦涩。他知道6儁之所以转移话题,并不是不想告诉自己北伐的情况,而是不想自己尴尬。 哪里是什么家族将精力都转移到了丹阳?像这种关乎天下大势的战役,周家怎么不用心观察?这只是家族想让他与孙策彻底割裂的一个手段罢了,不想他与孙策再有太多的牵扯。。 在家族和好友之间左右为难的周瑜,最终能选择的当然只能是家族。可是“总角之交”间的交情,岂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故而他今天特意将6儁约了出来,为的就是想要从他的身上打他孙策情况,“不知袁军现在的情况如何?” 听说子袁术战败之后,跟庐江索要了不少的兵马钱粮,对于袁军的情况,6儁应该知道不少。 果真就听6儁说道,“对于袁军的情况,我确实知道不少,但对于公瑾来说,不见的都是什么好消息。公瑾若是想听,那我就简单的说一下,事情还得从袁术拿下封丘说起。” 6儁思忖了片刻,整理一下思路道,“自从袁术拿下封丘之后,令部将刘祥屯兵匡亭,一边下令分兵各地,攻略兖州诸郡。 “此时,曹操已在东方锁定胜局,大胜之后,更是一举屯兵百万黄巾。听闻老巢有失,他顾不得占据青州各地,巩固战果,匆忙回师兖州,迎战袁术。” “但现在的曹操已经处于绝对劣势,兖州又岌岌可危。无奈之下,曹操只能一边带军急行,一边整饬军马,编练新军。这支新军主力是七八万青州黄巾精锐,故又称青州军。” “当时曹操麾下的旧部折损严重,又久战军疲,士气低落;而青州军又新编不久,军心未附实在是不堪一战。而在此时,黑山余部、匈奴于扶罗和兖州刺史金尚等势力已6续投靠袁术,使得袁术兵力大涨,日渐骄狂。听闻曹操不顾兵马劳顿,一回兖州便急攻匡亭,不由的大喜。” “他认为这是一举击败曹操的大好时机,不顾部下劝阻,在分兵未归之前,便轻率部分主力,往救刘祥。不想曹操围点打援,设伏大败袁术。” “而袁术所带的这部分最主力中最精锐的一部,就是孙策所率的孙坚旧部。这孙策果也真是骁勇,在大军中计遇伏的情况下,死战不退不说,还亲率部分精骑猛攻曹操中军,斩将夺旗。一度杀得曹操丢盔卸甲、割袍断须,得手下亲卫接应,才逃得一命。” “而孙策也是倒霉,正是高歌凯奏,精疲力尽的时候,遇到了曹操的亲军大将典韦,力战不敌后,重伤落马,得韩当、黄盖等老将拼死相救,才逃得一命。” “伯符他果真受伤了?” 周瑜一脸急切,显然对北方的战局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没想到孙策会是重伤。 “没错!”6儁一脸凝重的说道,“也正是因为孙策重伤昏迷,孙军失去了主心骨,才彻底落败,整个袁军也由此溃散。” “等到南匈奴、黑山军以及袁军其他部曲赶到时,已经无力回天。曹操在匡亭大败袁氏联军,追击六百余里。” “已经无力抵抗的袁术只能退保封丘,而南匈奴和黑山军等势力则纷纷北上,联盟正是宣告瓦解。这时曹操也不追击,只是围城封丘,紧盯着袁术。” “无奈之下,袁术便奔走襄邑,赶去太寿,不想曹操决渠水灌城。水淹太寿之后,袁术的太守军拼死相护,得以生还宁陵,而重伤昏迷的孙策,则下落不明。” 由于刘和这只小蝴蝶的存在,袁术比历史上更早、更轻松的拿下了九江。实力的损失远低于历史,而九江的补益也比历史上更大。 这使得袁军修养生息的时间大大缩短,提前半年兵进中原。 这个时机对袁术非常有利,加上历史上充当炮灰的孙坚旧部,在孙袁双方的交易下成为了北伐的主力,袁术取得了比历史上更大的战果。 然而烂泥扶不上墙,历史还是重回了轨道,袁术依然大败于曹操,而且败的比历史上还要惨。而提前夺回旧部的孙策,则落了个生死未卜的下场。 听闻好友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周瑜尽管心急如焚,也只能在这里喝着闷酒,束手无策。 见状,6儁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知如何劝说,气氛顿时沉默下了来。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夸张的惊叫,连6儁、周瑜二人是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只听一人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的叫道,“这怎么可能?” ps:剑手已经在百度贴吧中创建了“三兴大汉吧”,喜欢本书的读者,可以进去去看看。不管是建议还是意见,大家可以尽情地提,剑手新手上路,需要大家的指点! 您的关注就是对剑手最大的支持! 第129章 丰收 “怎么就不可能?” 他的同伴得意的回答道,“怀义校尉新开垦的良田至少有五十万亩。按每亩三石产量来算,至少有一百五十万石。即使去掉糟糠,收获百万石粮草,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时,注意力已经被他们吸引过来的听众们,个个脸色大变,不少人露出惊羡的表情,也有很多人面带疑惑。 这时出惊叫的少年替他们问出了心声,“好像只有经过淤灌的上等熟田,才能达到亩产三石吧?我怎么听说怀义校尉麾下的这些田地,可都是新开垦出的生田!” “这你就有有所不知了。”一直大嗓门的青年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自从刘校尉到了合肥之后,合肥便成为了天佑之地。六月的那场夏收,刘校尉麾下的所有耕田,平均亩产竟达到了亩产三石的标准!这一点所有的合肥士族都可以作证。” “这我也听说过了,可是我这么听说合肥其他的耕地产量没什么变化,跟往年的产量没什么区别?”少年疑惑道。 “这你可问对地方了。为什么刘校尉来之后,合肥才成为天佑之地?这自然是冲着刘校尉来的!听说合肥最先开垦出的田地种的是中稻,在七月份丰收的时候,你猜猜平均亩产是多少?” “多少?”这时不,知有多少耳朵悄悄的立了起来,转向了这边,甚至整个通堂的声音都降了下来。 “平均亩产将近四石!” “嘶——!”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更有不少人出了质疑,“这不可能!” “倒也不一定!”青年还没有回答,旁边某一个屏风后面突然传出一道沉稳的声音,似乎还有千钧之力。 “仲长统在《昌言·损益》中说,‘今通肥硗之率,十稼穑之人,令亩收三斛,斛取一斗,未为甚多。’也就是亩产三石粟,同前汉的产量水平相近。这个产量水平是‘通肥硗之率’,也就是肥瘠平均计算的结果。” “《管子·轻重乙》河中提道,‘河淤诸侯,亩锺之国也’。这就是说,经过淤灌的肥沃土壤,产量较高,亩产一锺,即亩产十石。五倍于《管子·轻重甲》之数。” “《史记·河渠书》中记载:‘西门豹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西。’漳水溉邺后,亩产多少?《论衡·率性篇》则说,“魏之行田百亩,邺独二百,西门豹灌以漳水,则亩收一锺。”亩产一锺,即亩产十石。” “《史记·河渠书》说:秦开郑国渠,‘灌泽卤之地四万余顷,收皆亩一锺’。也是亩产十石。” “若是真是所谓的天佑之地,平均亩产四石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了,都是已经生过的事情,一调查就能清楚。我想两位兄弟应该不是瞎说是吧?” 一名游侠打扮的青年男子,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短褐,腰间配着一把古朴的青铜宝剑,边说着,边从一张屏风后转了出来。 游侠衣着寒酸,皮肤黝黑粗糙,一看就不是什么大族出身,但他的见识和学问却无人敢于小觑。 坐在一旁的6儁更是忍不住对着周瑜叹道,“我本以为哪怕是纵观古今,公瑾也是少有的青年俊杰。没想到在一日之内,这样的俊杰我见到了两位。“ 周瑜闻之并没有不屑和反驳,反而颇为赞同,“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在二人看来,这个游侠虽然比不得周瑜风流洒脱,年少扬名,但他的成熟稳重和阅历见识,却是现在的周瑜所望尘莫及的。 而不远处大谈特谈的青年此刻像受惊的兔子,猛的跳了起来,脸色难看道,“竟然是你!” “两位兄弟,又见面了!” 游侠一点都不见怪,抱手行了一礼,笑着问道,“二位见多识广,不知可知道这合肥田地多产的原因?”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对方一脸笑意,青年也只能强咽下一口气,黑着脸道, “一共有三个传言。一个就是常说的天佑之地,合肥当地人认为,这是上天被刘校尉活民无数的善举所感动,才使他麾下田地的亩产倍增;一个是说刘校尉夜梦神仙,当时赐下的仙方不仅仅只有一张酒方,还有一张能使田地增产的方子;一个是说因为大汉列祖列祖的庇佑……” “原来如此!”不等对方说完,游侠已经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好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拍拍屁股走到了楼上。此时隐隐有声音传来,“是得找时间去趟合肥了,得看看这仙方倒地有什么成分……” 6儁与周瑜二人相视一笑,显然也对所谓的仙方产生了兴趣。 …… 来到了这个时代也有一年了,刘和从来没有放松的时候,随着一切走上正轨,刘和反而越来越没有时间了。 虽然不知道袁术大败于曹操生在那一年,但在袁术决定北伐的那一刻,刘和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当袁术兵败的消息传来后,刘和已经开始做着最后的准备。 因为他知道,是龙是虫,就在这最后一跃了! “主公,这次回来,您可打算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若是这样,属下好提早令人将您的院落收拾一下。” “你一个堂堂主簿,不用忙这些琐事。”刘和斟酌下说着,“这次田收是我们的头等大事,关乎着我们的大计!其他都放一放,这次我得亲自看着,过一会儿还要出去走走看看。” 封旻应着,但依旧唤来管事,令其将府中最雅致院落收拾出来,务必在天黑前整理干净。诸多事宜,更是小心盘问,细心安排。 见此,刘和只得摇头而笑。 这时雨逐渐停了,封旻便陪同着刘和,在合肥走了一圈。 不得不说,封旻处理政务确实有一手。 随着刘和手下人才的丰富,职责细化分明,,这合肥在他的治理下,又繁荣了许多,两城人口加起来过了两万户,几乎比得上一些中小的郡国了。 “先生,你果然未让我失望,让你专心政务,算是对了。”骑马于路上,看了一路,刘和忽然说着。 封旻呵呵笑着,“主公,关键还是屯田得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是粮食不够,恐怕我连一个普通的下县都治理不好。” 刘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刚开始那一阵儿,光流民就有好几万,粮草连养军都不够,先生不还是支撑到了夏收吗?” 随即,纵马前行,封旻来不及谦让,只能催马跟上去。 出了县城,路两旁,到处是金黄色一片,稻浪随风而动,每一次,皆如浪花翻滚,像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刘和望着眼前场景,心中很是满意。 “这批晚稻要比之前仓促种上的中稻长势好的多,甚是喜人,想来这次收成,足以支持我们后面的计划了。” 听到后面马蹄声跟上来,刘和勒住马,坐于马上,轻声说着。 “主公,请您放心,这些田都施了您的神仙方,收成之事,不必担忧。要知道为了打造良田,刘大人(刘唐)可是背上了一个‘粪土侯’的封号。”随后,封旻声音响起。 “哈!哈!……”刘和忍不住开怀大笑,“叔父他也算是一战封侯,说不定以后还会留名青史呢!” 所谓的神仙方当然是后世的土化肥,至于具体的成分刘和是不清楚的,他只知道主要是成分是粪便,由其酵所制。 刘和现在别的不多,就是手下的人多。 加上从合肥士族手中的得到的大批田地,也有了足够的实验田,很快造出了合格的土化肥,并及时的用在了新开地所种的中稻上。 结果非常令人的满意,但是负责屯田的刘唐遭了大罪。他及他手下的屯田兵满天下找粪便往合肥挑,最后被人冠上了一个“粪土侯”的封号。 当然了,除了他自己之外,刘和等人是没人在意的。 “走,去那边看看。”指着前面,刘和又是一马当先,封旻望见那个方向,眼睛一亮,跟了上去。 “前方指挥收割晚稻,是何人?”合肥稻田一处,已开始收割晚稻,刘和勒马于地前,见这里指挥得当,效率甚高,于是回头问着。 “主公,此人是我按照主公的要求,新选的小吏,寒门出身!”封旻回答道。 “不错。”刘和看了一会,没有再说什么。 后世来的刘和当然知道科举的巨大力量,同时也知道施行它所面临的巨大阻力。所以不成为天下有数的大诸侯,他是不会去碰这些东西的。 当然了,在特殊时期,小范围变通一下,还是可以的。 就在这时,远处“轰”的一声,传来了欢呼声,惊的人人相望,还没有等派人去看看是什么回事,就见整齐的欢呼冲天而起。 “四石!” “五石!” “四石!” “亩产四石以上,这次真是大丰收啊!”刘和听了,笑的说着,心中一块石头就落下来了,这事成了。 再过了一会,只见这些获得丰收的庶民,竟然蜂拥而来。 他们大多是流民出身,自然对收纳他们的刘和心怀感激,遂向着刘和和封旻磕头,“多谢刘使君,多谢封主簿!” 万民跪拜之下,刘和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感觉他的威势却愈来愈厚重。 “或许是自己的底气更足了,所产生的精神变化吧?”刘和暗暗揣测,同时双手虚扶,高声道,“汝等皆是我治下之民,我刘和自然得为大家的生存负责!” 这时封旻却滚落下马,连声说道,“不敢不敢,这是上天的关爱,也是校尉的恩德,我封旻算得什么?” 却是记着臣子的本分,到了现在也不忘帮刘和树立威望。 这时,合肥县已经涌入了大量的“闲人”,什么样身份的人都有,到处打探着合肥丰收的真实情况,不少懂农事的还进行实地考察。 最后的结果是每一个人都纷纷脸色大变,尤其是看到万民像刘和下跪的情景,不少人更是生出恐怖的念头,“难道这刘和果真是天命所归不成? 刘和却暗暗有些得意,“看来灰衣卫最近几天的宣传成果还不错。接下来就是决定命运的第一战,并且在战前我又多了一成胜算!” ps:剑手已经在百度贴吧中创建了“三兴大汉吧”,喜欢本书的读者,可以进去去看看。不管是建议还是意见,大家可以尽情的提,剑手新手上路,需要大家的指引! 您的关注就是对剑手最大的支持! 第130章 徐州三友 徐州,郯县,刺史府。 银月当空,光辉清冷,洒落在院子里,仿佛铺了一层寒霜。 陶谦坐在窗前的桌旁披阅文书,虽非甲胄在身,却带着杀气,常年的杀场征战,令这位文人的身上带着不少武将的威势。 他已经年过六旬,满头的青丝已经大半花白,皱纹也悄悄地爬上的了他的脸庞。但他依旧精神矍铄,精力充沛,像是正当壮年的十几年前那样,夜以继日的忙碌着。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走进一个人来,正是别驾赵昱。 赵昱,字符达,徐方名士,以忠直见疏,与王朗、张昭为友。 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母亲曾经生了重病,他便为连续三个月母亲诵经祈福,直至母亲病好为止。而他却因此惨戚消瘠,至目不交睫,握粟出卜,祈祷泣血,乡人和士子们都认为这是一个至孝之人。 后来他就处士东莞綦毌君那里得到了公羊氏的真传,并且兼该群业。其人高絜廉正,抱礼而立,清英俨恪,莫干其志;旌善以兴化,殚邪以矫俗,被称为徐方名士。 所谓名士,是指界于“仕”与“隐”之间的一批知识分子。由于他们特殊的社会地位和心理状态,构成了独具特色的传统文化景观,因而受到人们的关注。 名士虽有出“仕”的**,却又保持着“在野”的情怀。他们出仕绝不像真正的儒士那么执着,而始终对官场保持一定的距离,绝不同流合污。 无论“仕”“隐”,对他们而言,都已落入第二义。洁身自好、守持心性真实,才是他们最大的人生追求。 所以州郡里屡屡邀他出仕,都被他以病为由拒绝。等到陶谦成为徐州刺史后,任为他为别驾从事史,但是赵昱还是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 别驾从事史亦称别驾从事,通常简称“别驾”。汉置,是州刺史的佐官,为州府中总理众务之官。因其地位较高,出巡时不与刺史同车,别乘一车,故有此名。 但陶谦这人颇有武人之风,你不从我,我就以刑罚威吓逼你,最后赵昱才不得已,只能屈服。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赵昱这个人以忠直见疏,抱礼而立。既然有了主臣的名分,便真的将自己摆在了属下的位置上,一心一意的为陶谦出谋划策,不枉陶谦将他推到了徐州第二人的位置上,深得陶谦的倚重。 “使君,我们派去的军队,已经攻下了兖州数县,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曹操的耳朵里,目前他已放弃对袁术的追击。此次出兵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们的军队还要进攻吗?” 赵昱询问的说道,“此时袁绍与田楷、刘备等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公孙将军来信,请求我们继续出兵,攻打守备空虚的兖州!然而属下认为见好就收,再打下去有些得不偿失。” 陶谦凝神想了想,没有回答,只是取出一封信,给赵昱看去。 赵昱拿到手上,展开一看,简单浏览了一下,就不由脸色一变,“竟然是陈瑀的信。” 陈瑀字公玮,下邳世家陈家的长房长子,太尉陈球的嫡长子,胞弟陈琮。 他的名字或许对大家来说比较陌生,但他的从弟陈珪,从子陈登,却被后世所熟知。 陈珪是汉末名士当中的典型代表,目前闲仕在家,担任陈家的族长一职。而他的儿子陈登则已经出仕,出任秩比两千石的典农校尉。 作为从父,陈瑀虽然在俸禄上远远比不上他的从子陈登,但他却是扬州官场上第二人,权利却是却仅次于他的上司,扬州刺史陈温。 没错,他的职位与赵昱相同,都是一州的别驾。 陈瑀年轻的时候就被举为孝廉,接着被公府征辟,担任洛阳市长一职;后来又被太尉府征辟,但是他并没有前去赴任。等到了永汉元年,被朝廷拜为议郎,迁任吴郡太守,他还是没有去赴任。 众人纷纷猜测,认为他已绝了出仕的念头,欲学其弟陈珪,当一名半仕半隐的名士。然而出任预料的是,不久之后他就接受了陈温的征辟,成为了扬州的别驾从事。 只是他这个别驾却不安分的多,因为陈温重病在床的缘故,上蹿下跳的他趁机掌握了刺史府不少的权利。 因此的他的决策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扬州刺史府的决定,不由别人不重视。 “嘿嘿,这厮果真是野心勃勃!世人都道他淡泊名利,可是到最后,还是沉不住气了。”陶谦哈哈一笑。 “是因为袁术兵败一事?如今陈温重病在床,甚至有人传言他可能命不久矣。而陈瑀正是扬州刺史的最有利的竞争者,一旦他成为扬州的信任刺史,想要掌控扬州,袁术就是他最大的对手!” “你说的没错,陈瑀他确实是意在扬州。要是我能在年轻二十年,恐怕也会生出侵吞扬州之心吧?” “呵呵!看样子陈瑀想要以平分扬州为由,请使君出兵淮南,是打错主意了!” “是啊!人生七十古来稀,实际上我能活到六十已经是邀天之幸。”陶谦自失的一笑,有些惆然,“久在军中,风霜雨雪,都是折寿之因。戎马半生之后,我又有几年可活?” “我两个儿子陶商、陶应,虽然也算不错,但是中规中矩,都只能算作是中人之姿。我如果一死,他们恐怕连徐州都守不住,更何况加上一部分扬州?乱世争龙,有进无退,一旦失败,身死族灭,这也是我没有让他们二人出仕的原因!” 说到这里,陶谦冷冷一笑,“陈瑀这人色厉而内荏,志大而胆薄,实在不是成大事的人!我怎么可能去帮助这样的人,而使自己陷入不义不利的境地?” “更何况我与袁术目前还是盟友,而且我们联盟还正在与袁、曹、刘一方交战。一旦我们起了内讧,我方倾覆岂不是就在转瞬之间?陈瑀之心,实在可诛!恐怕他已经在背地里与袁绍等人达成了什么秘密约定了吧?” 陶谦言语之间,满是森寒杀意和决心。 赵昱听了,表面上脸色凝重,实则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此时房中一时默然,赵昱紧锁眉宇,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那使君打算拒绝,并将此事转述给袁术吗?” “不,目前徐州的稳定还离不开陈家的支持,所以还不能得罪陈瑀,这也是他敢将谋划告之与我的原因。陈瑀只是一个从来没有打过仗的书生,所有的谋划都是纸上谈兵,不会是袁术对手的!” 绕前将毛笔放到石砚上,捋了捋颌下的胡子思忖道,“我们没有画蛇添足的必要!” “使君言之有理!那么我们已经杀进兖州的军队,必须赶紧撤回来了,这样我们可以静观其变,对于可能出现的变故做好防备。” 陶谦想了想,称“善”! 烽火乱世,腹背离叛是常事,何况是各有私利的盟友?陶谦有没有对袁术直接下手,也算不上什么背叛了。 陶谦这时,拾起笔墨,大笑一声,“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守卫好徐州,使得民众安居了乐业,我陶谦已经自认是问心无愧了,哪管得了他州洪水滔天?” 汉末最善于相人的“半仙”许劭曾这样评价过陶谦,“陶恭祖外慕声名,内非真正,待吾虽厚,其势必薄。”看来是对陶谦这个人不是很认同。 但是有一点不能否认,那就是陶谦对徐州的贡献。 陶谦任徐州刺史时,徐州经战火过后“世荒民饥”,陶谦表荐下邳人陈登为典农校尉,在徐州境内实行屯田。陈登上任便“巡土田之宜,尽凿溉之利”,在陶谦、陈登的努力下,徐州农业生产得到恢复和展,收获“粳稻丰积”。 所以当时北面的青州、兖州黄巾此起彼伏,徐州却相对太平无事,百姓富足,谷米屯满粮仓,青州、豫州等地的流民(如郑玄、许劭等)纷纷涌向徐州。 这也是名士赵昱再被陶谦逼迫着担任别驾之后,却尽心尽力为其效劳的原因。 也是徐州当地人不管与陶谦及其心腹争斗得多么激烈,生成了多少仇恨,在他死后却一直对他吊悼美谥的原因。 …… 事情已经完毕,见陶谦又开始批阅公文,赵昱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只见赵昱出了刺史府,直奔家中而去,等到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有两人在堂上等候多时了。 “怎么样,符达?事情搞定了吗?” 赵昱刚回家,还没坐下喘口气,一个高冠博带的文士已经上前拉住了他胳膊,急不可待的问道。 文士三十许,皮肤白净,相貌清奇,一双狭长的眼睛不时有精芒闪过,颌下则留着三寸短须,显得他冷厉肃然,威仪堂堂。此人正是王朗,现任的徐州治中。 治中一职西汉元帝时始置,全称治中从事史,亦称治中从事,为州刺史的主要佐吏,位仅次于别驾。 “你好歹也是刺史府的治中,就不能稳重一点?”赵昱白了好友一眼,随手端起一杯凉茶,咕噜噜喝了一个干净,然后长出了一口气道,“幸不辱命!” 王朗闻言,哈哈一笑,终于放下了心来,连静静的立在一旁,矜严沉默另一人,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容。 但赵昱的脸色却凝重了起来,沉声问道,“不知子布为何一定要我劝说使君,将军队从兖州撤回来呢?曹操虽然是风头正盛,但依我看,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怎会是我们徐州精锐的对手?” 其余二人闻言一脸苦笑,王朗直接结果了话头,叹了口气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哪怕这次我们击败了曹操,难道符达认为,曹操会就此一蹶不振吗?” 虽然因为好友刘阳的原因,王朗对曹操心怀怨恨,但是曹操的强大与野心,却是他不得不抬头正视的!他可不愿意因私人因素打破徐州的安定状态,使得家乡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显然几人的目的也是一样,就是维持徐州的稳定。只是几人不知,按下葫芦浮起瓢,当他们自认为可以喘一口气的时候,刺史府那里又起了波澜。 ps:剑手已经在百度贴吧中创建了“三兴大汉吧”,喜欢本书的读者,可以进去去看看。不管是建议还是意见,大家可以尽情的提,剑手新手上路,需要大家的指引! 您的关注就是对剑手最大的支持! 第131章 大战将起 就在三人在赵昱府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几名骑兵奔驰而来,进入了刺史府,有要事向陶谦禀报。 “使君此时正好在房内处理公务,我这就去给几位通报,几位先等一下。”片刻后,府中就有人应着。 “恩,多谢了!”几名骑兵一脸凝重,默默地朝对方点了点头。这次事关紧急,作为土生土长的徐州人,他们是不愿意事情朝着他们所预期的那样展。 可是他们只是我足轻重的小卒,根本干涉不了州里的决断。 很快,这人通报了管事,管事又快步进入书房中,见到了正在处理政务的陶谦。 “主公,内务军的密探来了,有要是禀报与您。”管事不敢大声,只得在陶谦面前站住,轻声说道。 陶谦虽有埋头政务,闻声还是将目光投过来,“内务军?是南边的事情,还是北边的事情?” 内务军就是徐州的密探部队,由陶谦手下的亲信曹宏掌控,负责对外打探情报,对内监察属官及士族。 “是南边的情报。主公,密探此时正在外面等候,您是否现在就……”这人看向陶谦,小心翼翼请教的说着。 事有缓急,密探会连夜来拜见自己,显然是生了什么大事。 于是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先让他到侧厅里去……我等会就去。” 陶谦吩咐的说,又命婢女替自己换了一套衣服,去取一些茶点。 管事得到吩咐步出书房,对外面密探说道,“诸位,主公马上就到,我先带大家去大厅,这边请吧。” “有劳了。”为者点了点头,带着手下跟着朝侧厅走去。 这侧厅,实际上就是一大型的书房,私密性比较强,位于大堂之侧,专门接待贵客用的。有桌案,也有文房四宝,方便吟诗作赋,也方便记录要事。 看着婢女将清茶和点心摆放在案桌上,几名密探一动不动,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旁,等候着。 不一会,脸色阴沉的陶谦便从外面步进来,低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们连夜赶了过来。” 所有的情报都是分级的,甲等最高,乙等次之,其后是丙、丁、戊、己。乙级及甲等情报,可以不经曹宏,直接禀报陶谦。 曹宏既然没有过来,来的只是几名密探,显然不是什么小事。 众人见陶谦来了,连忙恭谨行礼,为之人将密信递上。 陶谦喝了一口热茶,提了提神后,这才接过密信,细细的看了起来,只是还没看几眼,他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 “岂有此理!袁术小儿,真是欺人太甚!” 这时,密探的领沉声说道,“使君,有一事,您可能还不知道。刘表已经从豫州撤兵,而袁术并没有回汝南,而是直奔淮南去了。” 封丘之战之后,面对曹军,袁术之所以连连战败,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与刘表突然出兵豫州,切断他的粮道有很大的关系。 而袁军驻扎在边境上,防范外敌的重兵,也大部分被其羁绊住了,无妨北上支援袁术。 “怪不得呢?” 如今外敌尽去,相比于封闭排外,人口稀疏的江东,富庶安稳的徐州和江淮这两块肥肉,显然更适合袁术培元固本,迅的弥补战败所造成的元气大伤。 但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将主意打到势力强大的盟友身上的,但袁术偏偏就这样做了。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袁术可不是正常人,作死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做过了多少。 虽然袁术目前的这一举动看起来非常荒谬,但这是在历史上真实生过的,现在只不过提前了几个月而已。 此时陶谦有些明白,陈瑀为何会冒然来信给自己,请自己出兵助他将袁术赶出淮南了。看来对方并没有与袁绍一方有所勾结,而是对方已经先一步得到了相关的情报。 “袁术啊,袁术!你这是自寻死路!” 陶谦须皆立,双目瞪圆,猛地一下将情报排在桌子上,目光中寒意逼人! 几名密探眼观鼻,鼻观口,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也不说话,就像木塑一般,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听到。 只是偶尔飘过去的目光可以依稀的看到,密信上写道,“……袁术欲自立称帝,文武纷纷劝阻,术无奈,遂自称为徐州伯兼领扬州刺史……” “袁术目前已经到了哪里?” 陶谦毕竟不是普通人,很快的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他满满地的在厅内踱了几步,思索起应对的方式。 陶谦可不是三国演义里说的老好人,他这个人在汉末可是出了名的耿直倔强,甚至可以说是桀骜不驯。 在他年轻的时候,关中的北宫伯玉等率领羌胡进犯三辅,朝廷委派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前往讨伐,张温请陶谦为参军,接遇甚厚,但陶谦素来轻蔑张温的作为,心怀不服。 后大军回朝,陶谦在百官宴会上公然羞辱张温,张温大怒,意图将陶谦迁往边关,在别人的劝说下才将陶谦追回。 张温于宫门迎接陶谦,对陶谦还是像以前一样好,但陶谦并不领情。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面对袁术的咄咄逼人而无所举动? 但陶谦毕竟不是袁术这样的间歇性神经病,作为一位文人,他遇到事情之后,往往习惯用大脑解决问题。 世人这一生所求的无非只有两样,一曰权势,二曰名利。 陶谦现在权势有了,也没有几年好活了,所以他现在所求的无非就是名留青史。而他在徐州的所作所为足以记载史册,所以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他在徐州取得的成果毁于一旦。 按照他年轻时候的火爆脾气,他一定会出兵汝南,好好教训一番袁术的,但是现在的他不得不顾虑使得徐州陷入战乱的可能。 毕竟哪怕是打败了袁术,他还有面对曹操威胁。无利可图,并且可能削弱自己的意气之举,他是不会去做的。但是让他就这样放过袁术也不可能。 “陈瑀啊,陈瑀!我陶谦还是小瞧了你。也不知是陈珪老狐狸,还是陈登小狐狸,给你在背后出谋划策!” 陶谦停了下来,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随后失声笑道,“自然你有心替我教训一下袁术,我暗中助你一翻又有何妨?” 说着,陶谦快步走到案桌之前,取出帛书和笔墨,思忖了片刻之后,大手一挥而就,泄露一封密信。 随后他将密信放进竹筒,递给密探的领道,“立刻将密信交给陈瑀,就说我的答复就在信中!” 密探领应诺,快步退了下去。 望着众人远去的身影,陶谦的脸色又凝重了起来,“希望你陈公玮能过争气一点,多坚持一些时间。” 显然他并不可看好陈瑀,这也是他会帮助对方的原因。虽然袁术有些靠不住,但毕竟还是联盟的盟主,也是抵抗袁绍联盟的主力。 只是陶谦不知道的是,以后的袁术,能在一旁老老实实的打酱油就很不错了,想要让他继续与袁绍对抗,已经不可能了。 此时,袁术显然已经被曹操等人打破了胆,按照历史来看,此后的袁术没有再北上一步,连南阳也让给了曹操和刘表,两只眼睛一直盯在徐州上。 从袁术北伐失败的这一刻起,袁、陶、公孙三方的联盟已经可以算作是名存实亡了1 …… 徐州这边答应了陈瑀的一部分要求,准备暗中相助于他,而陈瑀这边也没有闲着。 在接到陶谦的密信之后,陈瑀虽然对去信的成果不是很满意,但是还是召集来众将领,整顿军卒。 “……袁术依仗家族四世三公的名望,目无法纪,藐视天子,这是天下所有臣子所不能容忍的。自从诸侯讨董之后,袁术日益骄狂,犯上之举越频繁,先是攻打九江,无视朝廷诏令,占据太守之位,而后师出无名,攻打兖州牧曹操。如今传国玉玺在手,先是欲自立为帝,因属下反对无果后,又自称徐州伯,欲领扬州牧,其野心昭然若揭,实在是罪上加罪。” “……徐州刺史陶使君陷于盟约束缚,加之曹操陈兵边界,虽然有心替天子杀贼,却无力出兵讨伐不义。但是袁术此举天人公愤,陶使君亦不能忍,故愿意暗中资助义师讨伐袁术。必要时会遣重兵南下。” “……我已向天子讨来诏令,可代天子,行诛杀逆贼之职责。下邳陈家身为百年世家,蒙受君恩,自当报效朝廷,今日之会议,便是兵起誓,先灭其爪牙,再逐袁术出淮南。所有欲与我陈瑀同心伐贼者,可饮血酒。” 因事不寻常,陈瑀召集来部属后,更摆上数十碗酒,打算仿效前人歃血为誓,以防止有人有着二心。 毕竟袁术虽然已成丧家之犬,但是袁术四世三公的名望还是使得众人望而生畏。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取得陶谦支持的原因,无他,安众人之心耳! 这时召集的众人,都是陈瑀的亲信,又有了何以仰仗的靠山和退路,当下人人应诺,“愿为大人效死,驱逐逆贼!” 说着,都一口饮尽血酒,然后把碗向地上一砸,顿时碎成碎片。 陈瑀见士气可用,不由得大喜,知道起兵的时刻到了,于是大声令道,“诸位,袁军正在赶往寿春的路上,很快就会兵临城下,尔等回营地,集合士卒,准备战斗。今夜我们就先除了城内袁术的爪牙,免除了我军的后患再说!”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告辞离开,集合队伍去了。 ps:剑手已经在百度贴吧中创建了“三兴大汉吧”,喜欢本书的读者,可以进去去看看。不管是建议还是意见,大家可以尽情的提,剑手新手上路,需要大家的指引! 您的关注就是对剑手最大的支持! 第132章 试探 清冷的寒光洒落在大地上,给列阵的士兵们披上了一身银色的“铠甲”,更添杀伐之气。 只见一个个以二百为一曲组成的方阵,足有十多个,列阵于寿春城中,鼎盛的军势间有一个“陈”字的大旗挺立,威势赫赫。 此时月明星稀,寒光如水,映得兵器闪烁着亮光,煞气冲天。 “讨伐叛逆,讨伐叛逆!” 猛的,这三千多州兵齐声吶喊,震天动地,顿时使寿春城上下,无不变色。 “讨伐叛逆,讨伐叛逆!” 全军齐声呐喊,震天动地,高喊之后,士气大振,作为主帅的陈瑀更是热血沸腾,豪气盈胸。 寿春并不是淮南的郡治,而是扬州的州治,故而全州的五千余州兵皆屯兵与城外,在陈瑀的一声令下,便调入了寿春城中。 扬州本来有过两万人的州兵,但是在三年前诸侯讨董的时候,陈温调拨了五千的多的精锐往助曹操,随着曹操追击董卓时遇伏大败,五千多精锐赔的干干净净。 显然陈温与曹操的关系不一般,这也是为什么周昂区区一个太守就敢于挑衅袁术,因为他的背后有着一州刺史陈温的支持。 可惜随着周昂的战败,扬州的州兵力进一步缩水。在寿春城被攻下之后,袁术更是长期坐镇寿春,使得州兵的数量迟迟不能补充上来,勉强维持在五千上下。 但陈温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州刺史,虽然对全州的掌控力比不得徐州的陶谦,也不是袁术可以轻辱的。故而在他“病重”退让的情况下,袁术也不能过于逼迫。 陈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趁势上位的。随着陈温的刻意放权,陈瑀的野心也一步步膨胀,朝着陈温预期的方向不断展。 只是陈瑀也不是傻瓜,就算他看不清陈温的算计,下邳陈家还是有不少明白人的。只是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大,容不得陈瑀不动心。 加上时机难得,作为天下第一流的世家,陈家还是有资格和能力赌一把的。反正陈家的根基在徐州,失败了也不会伤筋动骨。 所以现在的局势早就不在陈温的掌控之中了,已经病入膏肓的他也没有精力去关心这些事情了。 陈瑀看向左右,十几个曲阵,近三千人,不由得有些志得意满。 本来他是不打算这么早动手的,毕竟他还不是真正的扬州刺史,动起手来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时不待人啊! 虽然陈温举荐他继任扬州刺史的信函已经送往长安,而陈家前去活动铺路的使者也已经出了,但扬州刺史一职的任命什么时候能下来,甚至是到底能不能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陈瑀此时能做的就是赶紧抓住时机,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权威日落的朝廷就算不愿意,也会捏着鼻子认了。 此外,陈瑀之所以如此急切,还有还有一份不为人知的担忧。 也不知是天气转寒的原因,还是心病的原因,陈温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能活几天连医匠都不能确认。 陈瑀毕竟不是袁绍一系的嫡系,袁绍联盟中也不是铁板一块,可谓是各有各的打算。 陈温举荐他担任扬州刺史来抗衡袁术,未必能得到他人的认同。陈温活着还好说,一旦死去了,袁绍未必不会选择别人来取代他。 所以陈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以及自家族的力量! 看了看手下的大将陈牧、万演,陈瑀不由得在眼中燃起熊熊的斗志。 就在这时,都尉万演已经按照陈瑀先前的吩咐开始夸耀武功,他策马冲在阵前,大声喊话,一半是宣传举兵的正义性,一半向全城展现己方的实力。 作为州兵中仅存的都尉,也是陈瑀在军中的主要支持者,万演是一杆最好的战旗。 全州都知万演神勇,只见他策马前行,身形笔挺雄伟,喊话的声音,透出强烈的斗志和信心,所到处都惹起阵阵致敬和喝采声,士气为之大振。 在一处高台上,张勋观看着,露出一丝恼怒,下一刻,恢复了平静,沉声问道,“后将军已经到了哪里?” 张鮍作为张勋的谋主,也是典农校尉帐下的长史,自然常伴在他左右,这时听着他问他,恭敬的回道,“已经过了淮水,正向寿春连夜赶来。” 见高台上的士兵们战战兢兢,目光中充满了胆怯,张勋不满的皱了皱眉,大声冷笑道,“哼,陈瑀这家伙真是自寻死路!当初两万多人都守不住寿春,现在他的手下只有五千余人,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抵抗后将军的大军!” 张鮍何等聪明的人,却是知道张勋故意这样说,是提升手下的士气,于是笑的说道,“主公可是高看陈瑀了。当初周昂可不仅仅只有守城的两万余人,更是有着整个九江郡在后面支持。现在整个淮南(即原来的九江)可都在后将军的手里,而他兵不过五千,据不过一县,城内又鱼龙混在,人心各异,他哪有什么能力守住寿春?恐怕等到后将军的大军一到,他就立刻弃城而逃了!” 张鮍所言有理有据,振奋人心,不但张勋恢复了常态,连府中的众多士兵们也燃起了斗志。 看了看四周,张勋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城中的一切可以安排妥当?” 以张勋对张鮍的倚重和信任,其手下所有细作当然由张鮍负责,故而事情的进度张鮍知道的最清楚。” “寿春城被我军占据已经过半年,先后经过了三次清理,后将军已经在城中留下了不少内应,州兵当中也不例外。” 张鮍摇头说着,“陈瑀自以为得计,却不知所有的谋划尽在主公的掌控当中。府中有一条暗道可以直通城外,是有不谐,主公可以随时撤走!” 张勋能够在陈瑀举兵的当晚,就将手下的五百多兵丁聚集在校尉府中,自然是提前获得情报的原因。 至于他为何身陷险地,却不提前撤退,自然有他的原因。 袁术在周袁的那场大战里,只要张勋能立下足够的功劳,以他在袁术心中的地位,淮南太守一职可谓是囊中之物。 不想在合肥作战失利的他,功劳没捞到多少,反而因为军令状的事情获罪贬职。因此凭借着督战官一职捞取不少军功的乐居,也就是袁术的另一名宠臣,得到了太守的职位。 虽说不久张勋就被起复,成为了秩比两千石的典农校尉,与了乐就平起平坐,然而在张勋的眼里,这个区区的典农校尉,哪里比的上坐镇一方淮南太守! 要知道佃农校尉管的是一州的农事,吃苦费心不说,还得不到什么大功和权势。更不用说目前整个扬州也只有淮南被袁术掌控,他这个一州农事的掌控者权利严重缩水。命令不出淮南不说,还有个刘和在郡里与他作对。 想到自己只能龟缩着在寿春城里的典农校尉府中,上头还有一堆高官,而乐就却在阴陵城里作威作福,逍遥自在,他怎会不羡慕嫉妒恨? 故而这次陈瑀起兵的情报被他悄悄瞒了起来,打算趁机捞一点功劳,在袁术眼前刷刷存在感。 至于能否捞取功劳,他当然有着自己的底气。 寿春可以说是张勋的地盘,袁术在寿春安插的细作,也大都是张勋的人,以眼前寿春城的局面,有内应和暗道,已经足够了。 此时,州兵都尉万演还在呐喊着,劝降呼唤,而陈瑀在墙上,见他不可一世的神态,不由得脸色阴沉。 见到己军的士气又开始下滑,张勋立刻转身看向身旁一人,问道,“能射杀此人否?” “大人,此人看似耀武扬威,实际上警惕性非常高,离高台过八十步远,要射中把握只有一半。” 这人是个三十岁左右,表情沉毅,他的双臂过膝,手掌粗大,并长有厚厚的老茧,一看便知是善射之人。 “射吧,能杀一下他的气焰就可,若能杀了,必有重赏!” 陈瑀点了点头,出命令,早就知道了今日的局面,他当然会安排不少射手守卫府邸。 如果他能侥幸坚守到袁术赶到寿春,可谓是立了大功。 这神射手果然没有令张勋失望,只见他开弓搭箭,屏气凝神,在对方侧转身的一瞬间,猛的松开了弦。 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箭顿时闪电一样穿过,直向几十米外的万演射去。 几乎同时,万演莫名警觉,向旁边一让,只听“噗”的一声,肩膀上一处衣服和皮甲,被打出了痕迹,偏离了轨道。 万演一惊,看了上面,顿时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城上传来失望的叹息声,而州兵们的欢呼声也戛然而止。 见此情况,陈瑀眯了眯眼,半晌没有说话,最后露出了冷笑的表情,吩咐道,“唤万演回来,令大军将典农校尉府围起来,今日暂且休战!” “什么?” 见到陈瑀下令军收军,一旁却有将领不解,不知为何精心策划的行动,一箭未放,便变成了虎头蛇尾。 “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陈瑀并没有回答,而他的心腹大将陈牧则冷声笑道,“张勋手下的虽有数百名士兵,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我军若是力,自可一鼓而下。主公之所以下令退兵,无非是想生擒与他,防止他升起轻死之念罢了。” 陈瑀点了点头,说道,“区区张勋,不足为虑,我今日难,无非是想试探一番,看看袁军有何底牌罢了!今日观之,张勋早有防备,且有峙无恐,定然是寿春城中有不少人已经倒向了袁军。只有张勋还在,城内中的奸细才能更容易露出马脚,我们也可以趁此看看那些人可以依靠,那些人只能除掉!” 越说,陈瑀的语气越是冰冷,森然的目光使得众将浑身冷! 显然,陈瑀是打算在袁术带军赶来之前,将寿春城狠狠的清理一遍。 ps:剑手已经在百度贴吧中创建了“三兴大汉吧”,喜欢本书的读者,可以进去去看看。不管是建议还是意见,大家可以尽情的提,剑手新手上路,需要大家的指引! 您的关注就是对剑手最大的支持! 第133章 陈温之死 第二日,扬州刺史府。 陈温已经彻底交出了一州的权柄,除了缺少朝廷的任命外,陈瑀已算的上是名副其实的一州刺史了。 故而在他的一声令下,州兵中的重要将领以及刺史府的各个文官,齐聚到这里,商议全州的大计。 参会的有都尉万演,大将陈牧,以及治中从事严象,簿曹从事胡敏等寥寥数人。 “兵曹从事庾亮谋反,已被族诛,参与动乱的各大家族也各有处置,此后城中可能还会有一些小的乱子,需要诸位尽心抚置。” 陈瑀环顾左右,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有任何人有异意,皆是躬身应着。 在昨晚陈瑀佯攻典农校尉府的时候,城中不少的势力果真蠢蠢欲动。若是双方真的打起来,城中不知会造成多少的损失。 虽然不见得会给陈瑀进攻典农校尉府造成什么阻碍,但是城中因此产生的骚乱,不是短时间可以平息的,等袁术兵临城下的时候,寿春的守御恐怕会出现不少漏洞。 这会影响在场的不少人的利益,故而对于陈瑀的狠辣手段,众人并无异议。至于兵曹从事庾亮是否真的谋反,众人也不会在乎。 不管众人是自愿还是被自愿绑到了陈瑀这条船上,想下去都已经是不可能了,而庾亮作为刺史府中有数的高阶属官,不与他们站在一起,就是他们的敌人。 见到众人的反应,陈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但是下一刻,笑容转淡,出声问道,“州兵中的奸细已经查出来了吗?” 万演之听了这话,瓮声瓮气的回答道,“尚未。” 陈瑀听了,也就不说话,说道,“根据最近情报,袁术所率的残兵已经过了淮水,正向寿春疾驰而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安插亲信的行动必须加快了,只要是重要位置,不管是中立者还是靠向世家大族的将校,一律换成我们自己人。” 陈瑀话才落下,众人都是脸色一变,特别是治中从事严象,簿曹从事胡敏等文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但是严象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笑着说道,“大人英明!只要我们掌握了军队,袁术残部不足为虑。无论如何,袁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陶谦、刘表、6康、周昕和刘和等人皆已回信,明确表示支持大人的义举。” “陶使君已不必说;刘州牧已经明确表示出兵南阳、汝南,牵制袁军在后方留守的部队;6太守也已明确表示,拒绝给袁军提供三万斛粮草的无理要求,甚至不惜一战;周太守则表示决会拖住吴景、孙贲等人的兵马,绝不让他呢北上江淮一步;而合肥的刘校尉也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北上支持我等。” “可以说,袁术已经四面楚歌,灭亡只在旦夕之间。可笑其犹自不知,还妄想入主扬州,实在是不知死活!” 严象是陈瑀在刺史府中的主要支持者,又是地位仅次于他的属官,故而内部的事情他要比其他人知道的多,说话的份量也要比常人重的的多。 故而他的这一番话,极大的鼓舞了众人的士气。 但是万演是打了老仗的将军,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想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所以他皱眉说道,“军队之中,盘根错节,可不是说换一换将领就可以彻底掌握的。若是不仅过长期磨合,恐怕反而会使大军生乱,战力倒退!” 陈瑀含笑不语,就听严象说道,“张将军所虑甚是,针对此弊,大人一早有定计。单凭这区区的五千州兵,想要守住寿春还行,若要将袁术赶出扬州,甚至大败他,却是有些不足。故而大人已经与城中的世家大族商量好了,打算招募丁壮,筹建新军。而新军的一些重职则由这些被筛下来的将校担任,而他们帐下的一些重要军职则可以由他们的亲信担任。” 陈瑀听了,结果话头,笑着道,“就是如此,新军虽然短时间形成战力,但是当做辅兵还是可以的。而且随着袁术被赶出扬州,我们也需要更多的兵力维持统治。既然如此,我们还不现在就大举招募新兵,一举建立五军十部,招足一万兵马。” 这话一出,顿时人人变色。 严象皱眉问道,“一万兵马,如此大的负担,仅凭我们一县之地,能够承担吗?” 万演反而双目射出兴奋的神色,高声喊道,“主公是打算攻略六郡,一举收服全州吗?” 陈瑀立了起来,展开扬州地图,摊放桌面,说道,“现在天下纷乱,扬州也是如此,我们可不是只有袁术一个敌人啊!能争快一日,就可得一日先机,打败州中的割据势力,一统全州。” 陈瑀扫看着众将,说道,“大家的路任重而道远啊!而活擒张勋,就是我们的第一步。” 众人闻言,轰然应诺,大声喊道,“愿为大人效死!” …… 典农校尉府中,张鮍仰天遥望满天星斗,只见晴朗的夜空,天穹青黑,密密麻麻的繁星照耀着大地。 张鮍是巫汉出身,这一点他从来没有避讳过。至于他是否真的能能看懂星象,恐怕除了他自己,别人谁也不知道。 只是他阴晴不定的脸色,以及皱起的眉头,显示着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风雨欲来啊!”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典农校尉府早就被州兵围困了起来,四周的民居更是被隔离一空,大片的营帐驻扎在远处,有些甚至毫不避讳的立在大道中间。 放眼望去,一大片黑黝黝横在那里,显得森严,而四周民居附近的阴影里则藏着深深的恶意。 与之相反的是府邸的厅堂,里面隐隐传来了热闹的气息。越向府中走,还能隐隐听到玩乐叫嚣声。 厅堂中央,十数个舞姬翩翩起舞。 而众将陪在张勋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皆落在这些女子身上,大厅里响起一片吞咽口水之声。 “哈哈,这些舞姬跳的如何?”见此,张勋不仅不恼,反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看看你们这样子,真是给本将丢人!要知道,这些舞姬不过是中下等的货色而已。若是我们能坚持到明天,后将军的兵马赶到,寿春即可一鼓而下。到时候,不要说上等的舞姬,就是陈瑀老贼的妻女,赏赐给尔等又有何不可?” “哈,多谢主公赏赐!”众将连连说着,挤眉弄眼的哈哈大笑。 “要美人,就要打仗,打下寿春城,女人和金钱后将军统统都可给予你们!”张勋厚沉的说道,“我们只需守到天亮,就算是有功之臣,这可比其他人拿命攻城强的多!” 在场众将听了,顿时大声回应起来。 见众将士气大增,露出激动之色,效忠之语更是不断,张勋目的已然达到,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毕竟是带兵的人,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突拍了拍手,一旁乐声顿时停下,舞姬则退了下去。 “好了,毕竟要打仗了,不宜过量饮酒作乐,时日不早了,你等退下整营吧,大战马上就要来了!” 张勋扫视众人,沉声令道。 闻言,众将起身,一时间席间甲衣兵器,陶器木桌,碰撞声不绝入耳,森然之气顿时充满。 这时,张鮍这才进去,见得各席狼狈,满是剩余的酒菜,张鮍又看向正在主坐半闭目沉思的张勋。 按照道理来说,张勋也猜到陈瑀很可能也已经知道了后将军连夜行军,即将到达寿春的消息。 所以,想要守住府邸一夜,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又有着后路,他就不会放弃。 但留下就会有风险,身为谋主,张鮍必须为主公的安全考虑。 不过,还没有等张鮍劝说,张勋猛然睁开了眼睛,看样子已经恢复了常态,只听他决然道,“勿要再劝,本将决心已定,是不会走的。我就要等上这数日,看看这陈瑀,到底有几分能耐!” 张鮍叹了一口气,知道已经劝无可劝,只能低声应了一声,“诺!” …… 典农校尉府外的阴影里寂静无声,仿佛有一支看不见的猛兽张开大嘴,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可当这头猛兽失去耐心的时候,一声摄人心魄的大吼骤然响起——“全军出击!” 紧接着,就是骑兵轰然的声音,疾奔而去,再下一刻,命令的号角就响彻夜空,在营地中引起回响。 “听从命令,立刻出营!”屯长、军侯们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立刻出命令,顿时,全军有秩序的排列出营,迅赶到府墙外。 可就在他们赶到的时候,闾门处一片火光,里中是乱作一团的袁兵,来回奔走着,喊杀声震天,他们的身边已经倒下了十多具战死的尸骸。 “杀!”看见这情况,大家再苯也明白了,显然不光是袁军在寿春城中安插了奸细,陈瑀在袁军中也有内应。 在将校的一声令下,众兵呐喊一声,向着已经打开的城门扑了上去。 众兵轰然齐声响应,声音直冲夜空。只见火光点点,号角齐鸣。 就在这时,天空乌云疾走,突然之间,一道闪电破开天空,再一声惊雷落下。豆大的雨点打下,由疏转密,没有片刻变作大雨,火把逐一熄灭。 张勋也淋到了,不由仰天长笑,“好一个陈瑀,到最后我张勋还是小瞧了你!命令全军不要慌乱,这场仗我们虽然输了,但我必会保你们周全!军队相互掩护,我们这就退到密道里去!” 众将听到这命令,顿时安下心了,一边命令部下拼死抵抗,一边带着亲信像张勋靠拢。 张勋又冷笑的说着,“既然你敢跟我来这一手,就不要怪我心狠!立刻给我出信号,陈温到了应该‘病死’的时候了!” 命令传递下去,雷雨中,张勋衣衫尽湿,刺骨的寒冷浇不灭他内心的怒火,但他也只能最后眺望一眼寿春,然后转身离去。 他心中怒吼,“我张勋还会再回来的!” 第134章 孙策兵伐庐江 淮南郡,下蔡城,袁军大营。 袁术毕竟是一方诸侯,手下治军的能手还是有不少的,只见军营之内虽然士气低落,满是残兵败将,但是各营各部之间分驻合理,密布有序。 中军大营中,袁术正在沉思,一旁是数十个身穿铁甲,目露煞气的大将,以及十几名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文官。 桥蕤、刘勋、雷薄、6勉、陈兰、梅乾、梁纲、刘详等大将立于左,金尚、徐璆、杨弘、阎象、袁涣、黄猗、韩胤、惠衢等文官则列在右。 “将军,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杨弘快步来到袁术身边,小声的说着。 “我方粮草未足,冬衣未,将士困苦,稍有差池,恐有覆灭之危!区区陈瑀倒不足为虑,对我们来说就是蝼蚁般的存在。但就是这只蝼蚁,却突然有了挑衅大象的胆量,他背后的依仗,实在令人担忧。所以,我们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杨弘略有迟疑,却又说道。 实际上,袁军昨夜都已经快要赶到寿春城了,不想陈瑀当夜难,占据全城的的消息传了过来,来不及扎营的袁军,又回转到了下蔡城中。 虽说赶到寿春城下直接进攻,也不是不可以,但袁军现在是什么处境,帐中之人都清楚地很。故而众人全都赞同暂回下蔡,从长计议的决定。 “报!”就在这时,一个信使进来,半跪在地上,高声说着。 “说!”袁术坐正位置,睁开充满血丝的眼睛,沙哑的说道。 “寿春的州兵拒绝我军入城,并且城上有着专人警视。” 只一句话,就惹得袁术眉宇深锁。虽然早就知道陈瑀起兵了,可等到自己亲自确认后,心中又是一惊,“是什么给了他胆量与我作对?” 就在这时,又一人高喊,“报!” “进来!” “庐江传来消息,太守6康已经拒绝了供给我军三万斛粮草的要求,并将使者赶出了舒县。” “什么?”袁术猛的站了起来。 庐江拒绝给自己提供粮草这没什么,可是6康下令,将使者赶出舒县,事情就严重了,这表明他已经打算与袁军划清界限了。 庐江的位置可是非常关键,一旦6康出兵,可以轻松的切断他的粮道,甚至狙击前来西面过来的援军。到时候,哪怕袁术拿下淮南,也很有可能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就在这时,又一人高喊,“报!” “进来!”这时袁术已经彻底麻木了。 “荆州突然出兵南阳、汝南、蕲春三郡,纪灵、袁胤、陈纪三位将军已经传来消息,援军出的时间恐怕要拖迟,数量也很有可能不如预期! “什么,援军来不了了?”袁术这下真的站不住了,原本还只是很有可能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现在是真的四面楚歌了。 虽然东面的广陵和北面的下邳,都是盟友陶谦的地盘,但是他自称徐州伯一事,已经彻底得罪他了。哪怕对方顾全大局,不会落井下石,想让对方支援自己那是不可能了。 袁术虽然脑子时常抽筋,却不是真的傻瓜,想到此时的情况,冷汗就不由自主的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 “主公,不如直接赶到阴陵,那里还有乐太守的数千郡兵。到时候我军再联合孙坚的旧部,拿下淮南不成问题!至于庐江那边,能破就破,实在不行就转道丹阳,那里是吴景的地盘,足以破了敌军的十面埋伏。” 这时袁术的女婿黄猗上前说道。 袁术沉吟半刻,才回道,“看来只有如此了。” 就在这时,又一声高喊,“报!” 袁术猛的浮现出浓浓的不祥预感,说道,“进来!” “不好了,将军,孙坚旧部所在的营地,突然出现了骚乱,情况似有些不对。”报告的是袁术安插在孙军中的一个部将! “什么?”袁术大惊失色,失声叫道,他没想到孙策会在这个时候难。 …… 此时孙军的主帐当中,诸多将领已经汇聚一堂,主座之上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少年,正是传说中下落不明的孙策。此时的他,那有什么重伤昏迷的迹象? 孙策虎踞龙盘,端坐在主座上,阳光洒落在他肩头,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副金甲。他威严的扫视了一边下方的将校,将众将的表情都落在眼中。 孙策心中很是清楚,父亲留下的军部虽然依旧忠心耿耿,但自己毕竟年轻,威望还没有深入人心,想要将军队运用得如使臂指,还差的远。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树立足够的威望,于是沉声说道,“这是我们摆脱袁术的最好时机。我意已决,这就前去拜见袁术!” 众将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将黄盖犹豫了片刻,终于出列,说道,“袁术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若是这时候辞去,对公子的名声非常不利。并且袁术这个人喜怒无常,恐会做出不利公子的事情来!” 这时,另一位大将程普也站了出来,大声劝道,“还请公子三思!黄将军说的是,即使公子想要趁机脱离袁术,派一个使者过去就行了,何必亲自冒险?如今袁术已经失去了对我们失去了束缚,我军想走就走,何必看他的脸色。” 见有二人出来,众将顿时活跃出来,纷纷上来劝阻。秦松、陈端等人则纷纷上前,表示愿为主公分忧。 孙策看着众人,感觉差不多了。再装下去,就过犹不及,到时恐怕会给父亲的旧部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当下孙策表情一松,作沉吟状,大声笑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我只不过是想过去与袁术相商一下,让他主动将我等放回江东,又岂会与其闹翻?毕竟我可以不要自己的脸面,却不能不顾及先考的名声。我欲将传国玉玺奉上,并帮他做最后一件事情,获取自立的机会。如此以来。我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外人也不能在说什么!” …… 孙策骑马,带着几名亲卫,风驰电掣奔上,直到袁营的营门。果如他自己所料,片刻之后,营门自动打开了。 到了军营,孙策环顾四周,只见众兵个个精壮,心中暗想,“看样子袁术是打算给我一个下马威了。” “孙将军请!” 到了门口,只见里面右边一排武将站得笔直,这些人年龄身高不同,眼神中却皆含煞气,显然久经战阵,其中大多数的人孙策都曾相识。 左面则站着一排才干气质各不相同的文人,令孙策垂涎不已。 再看中间,就见得了袁术,此时的袁术虽然须凌乱,满目血丝,但依旧稳立如山,气势迫人。 见着孙策,袁术哈哈大笑,豪爽的问道,“伯符何时醒来的?也不派人通知一下本将。” 看着袁术故作亲热的样子,孙策不由心中冷笑,但还是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来,行礼谢道,“谢将军关怀,孙策今日方醒,自觉已无大碍,便亲自赶来拜见将军!” “哦?我还以为伯符是听说了什么谣言,赶来探问与我呢?” 袁术似有所指,孙策则摆出一脸茫然的样子问道,“不知是什么谣言?” 袁术自觉言语有失,故作佯怒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某些竖子,不来附我,而是从了我们家的奴才,令人有些恼火罢了!” 见到事情并没有到了最坏的一步,袁术不由轻舒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不知伯符今日前来,还有何事?” 孙策闻言,眼睛一红,竟然落下泪来,当场跪伏于地,大声哭求道,“我这几日重伤卧床期间,丹阳连来了好几封密信。因为我昏迷不醒,众将不敢私拆,一直等我醒来,才将密信交给我过目。不想却是舅父求援的急件。” “原来因为我方势大,前丹阳太守周昕,竟然与庐江的周尚联合在一起,共同抵抗舅父。虽然舅父兵力强大,奈何初入丹阳,根基不稳,因此与对方僵持不下,仅能蜷缩于一地,进退不能。” “不想这个时候,贼丹杨、宣城、泾、陵阳、始安、黟、歙诸险县的贼帅祖郎突然袭击舅父后方,使其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只能退居芜湖。如今弹尽粮绝,又困守多日,恐怕已危在旦夕!” “舅父自有待策亲厚,宛若亲生。如今有难,策不能见死不救。策愿意献上传国玉玺,请将军放行,允孙策先考旧部往救舅父,以全孝义!” 孙策字字泣血,感人肺腑,说完之后,就连连磕头,响声沉闷,血浸地面,额头上血肉模糊,白骨森然可见。 但袁术却面色铁青,不为所动,双目中更是射出森森寒光,直欲杀人! 而帐中文武,皆是低眉顺眼,眼观鼻,鼻观口,无一人出声,只有孙策“碰碰”磕头声,在众人耳边回荡。 这时杨弘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挪到袁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袁术皱眉思忖了片刻,最后虽然有些不甘,还是阴沉着道,“伯符一片孝心,感天动地,本将自然没有不成全的道理。只是吴景二人困顿多日,最缺乏的还是粮草。我军的状况想必你也清楚,哪里还有什么余粮,供给汝等?”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军没有,不代表着庐江没有!你自可分兵两路,一路由少量精锐携带汝军中的余粮,先行救济吴景;另一路主力则由你率领,拿下庐江。到时候你只需给我三万斛军粮即可,我自会上表朝廷任命你为庐江太守,也算全了我们袁孙两家的情谊。到时吴景等人可进可退,你们也拥有了一块稳固的后方!” 孙策闻言大喜,微不可察的瞥了杨弘一眼,大声应诺,一边令人会营中取来传国玉玺,一边向袁术保证,必不负其所望,一定会拿下庐江! 孙策不知道的是,历史上他凭借着孙坚的旧部,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才攻下庐江。而在拿下庐江之后,袁术则毁信弃诺,任命刘勋为新的庐江太守。 只是如今此战提前来临,也不知历史是否会沿着原有的轨道继续前行。 第135章 鲁肃南下 雨从空中洒下,冰寒刺骨,一阵风刮过来,白蒙蒙一片,宛如白纱。 这时候雨越下越大,官道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唯有鲁肃一行人躲在屋檐下,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被风一吹,竟然有几分凉意,望着这雨景,不知道为何,鲁肃的突然感到身体内涌现出一股寒流,也不知是因为受寒着凉,还是心中对未来的担忧。 “也不知这袁术会作何反应?” 自从几日前陈瑀自领扬州刺史,占据寿春后拒袁术不纳,四面楚歌的的袁术只能退保阴陵。 如此一来,整个淮南便一分为二,所有的郡县开始站队,而鲁肃所在的东城县立刻倒向了袁术。 因县长另调他用,袁术久闻鲁肃的名声,便任命他为新的东城长。可袁术虽然势大,但是鲁肃并不看好他的,认为术无纲纪,不足与立事。 然而东城县毕竟是袁术的地盘,甚至以后整个江淮都有可能是袁术的势力范围,得罪袁术是非常不智的选择。 故而听闻袁术的使者到达东城的消息后,鲁肃不得不快马加鞭,亲自拜见于他,表示自己的诚意,并以祖母老迈不宜出仕为由,拒绝了袁术的任命。 虽然他自认为已经做到了极致,但能否避免袁术的迁怒还不好说。他心里也明白,这最多恐怕也只能拖延一下袁术报复的时间罢了,以后如何应对,只能回家再做考虑。 此时,一想到归家,急迫的心情油然而生,甚至连平如止水的心境也波动了一下。 不知不觉,雨停了。 “大人,雨停了!”这时,一旁的随从唤了他一声。 鲁肃这才从思虑中清醒过来,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很快,前方就隐隐有一个峡口现在视线中,穿过这陡峭豁口,就是古城里了。 雨后天晴,被雨洗刷过的青石一尘不染,双脚踏在上面,鲁肃一行人全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股没来由的踏实感涌上心头。 “石头、小七……,你们几个先回家去吧!”鲁肃说着。 “是,大人!”鲁肃的几个随从,有的是鲁家的佃户和附众,有的则是附近的游侠,听了鲁肃的吩咐,便纷纷告辞而去。 鲁肃则带着两名家丁望鲁府走去,正当他走到闾门外时,门突然从里面猛地被打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手提着东西,正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站在外面的鲁肃,先是愣了下,随即就一脸惊喜的说着,“家主,您回来了!” 鲁肃笑着点了点头,迈过门槛,朝里面走了进去。 “是子敬回来了?”一个温和期待的声音,从里面很快传了出来。 来人正是鲁肃的祖母王氏,自从鲁肃走了之后,她就暗暗焦虑,担心县里会做什么对鲁肃不利的事情。等鲁肃回家,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孙儿啊,若再有人请你出仕,你就答应了吧!反正大母也没有几天可活了,若是因此让你陷入险境,大母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王氏暗暗垂泪,似乎非常自责。鲁肃则想起了祖母抚养自己的点点滴滴,突然间哽咽了起来,“祖母勿要自责,都是孙儿不孝,让祖母担忧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桂兰,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王氏微微蹙了下眉,然后吩咐一旁的健妇道。 “是,老妇人。”名叫桂兰的女婢外面应了声,脚步声渐远,显然是出去看了。 鲁肃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一动,对王氏说道,“祖母,孙儿也出去看看。” 王氏点头,说道,“你是一家之主,家中的一切自由你自己决断。” 从孙子的脸上,她看到了凝重,顿时想到,外面的事情恐怕不是一个妇人所能解决的。 鲁肃点头,走了出去,路过马棚的时候,他直接抄起了一根马鞭,大步向门口走去。等鲁肃出去的时候,门外已经开始吵骂了起来。 一个中年人脸上带着怒容,穿着小吏的公服,正在呵斥着桂兰。 鲁肃一下子阴沉下来,快步走了过去。 见又有人挡住了自己的路,小吏正要开口大骂,还不容他说话,一打照面,对方就提起鞭子,朝自己劈头盖脸的抽了上去。 一直跟在小吏身后,一脸看热闹表情的同伴,一见对方狠,腿立刻就软了,眼看着小吏被抽的满脸是血,他们怔在一旁,硬是不敢上来帮忙,甚至,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小吏们都是本地人,哪敢得罪豪族大户?也就是听说这鲁家是外来户,他们才敢登门及第,可是一旦遇到对方狠,他们可不敢得罪,防止祸及家人。 “还不快滚!”再抽了几鞭子之后,鲁肃朝他们低喝的喝道,看来他对如何应对欺软怕硬的小人非常有经验。 而小吏们明显被鲁肃给镇住了,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几人却不敢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将来意道了出来。 “大人息怒!我等小吏也只是听命行事,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不久前,后将军下令治下庶民征服兵役,由于时间紧迫,官府才将主意打到了大户的身上。上头已经说了,只有家中人口过百,包括下人和附众,必须按十抽一的比例抽条丁壮入伍,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 鲁肃略一思忖,便知道了是什么情况,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暗道果然如此。 要说袁术在诸侯争霸的前期,之所以能成为有数的大诸侯,不是因为他地盘大,也不是因为他手下人才多,而是他帐下兵力盛。 论暴兵的本事,纵观整个汉末三国史,所有诸侯中袁术当属第一。这也是为什么袁术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使得富庶安定的江淮地区残破不堪,民多饥死的原因。 今日赶到东城县的时候,鲁肃就已经听说了袁术欲要强拉兵丁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摊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来因为自家是外来户的关系,所以才被欺上门来。这也说明鲁家虽然在左近相邻有了一定的名声,但还没有大到影响进县里。 但事已至此,鲁肃却没有退缩的打算。小人如鬼,自己的气势一旦落了下来,恐怕对方就会像恶鬼一样扑将上来,将自家吃的皮骨不剩。 所以鲁肃冷笑一声淡淡的回道,“我叫鲁肃。” “什么?”小吏们勃然色变,脸上一片惨白,胆小的更是两股战战,几乎不能自立。他们怎么会想到,来乡下转上一趟,会欺到未来县长的身上? 这些小吏全都来自县城,消息最是灵通,早就听闻了袁术任命鲁肃为东城长的消息。但让他们知道这是一家土豪还行,但让他们短时间内弄清这家土豪是那个地方哪一家,却有些有些强人所难了。 县里的土豪那么多,谁会知道这位大爷是外来户?要知道他们这种小吏除了能欺负一下庶民外,也只敢望不强势的外来户上打主意了。 “还不快滚!”鲁肃也没功夫去为难一些小吏,挥了挥手,将众人赶走。 小吏们这才醒悟过来,搀起同伴连滚带爬的跑了,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命令?到时候自己新的县长操心。 此时暗中围观的诸乡人一脸不屑,更是议论纷纷。 鲁肃却没有功夫想这些,眉宇之间满是忧愁。 摊牌兵丁的事情,对他而言不是难事。当初他眼见官吏**,社会动荡,天下战乱将起,便常常召集乡里青少年练兵习武,至今家里还有一支过百人的武装队伍。 然而这些人本来是因为信任他才依附于他的,其中更有不少人不辞艰辛,背井离乡随他远来东城,他鲁肃怎么能将他们推出去送死? 但是他今日虽然借着家虎皮,逃脱了一难,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加上先前刚刚得罪了袁术,到时候数罪并罚,鲁家必有大难。 若说最清楚的鲁肃的人,当然是他的祖母王氏。并且王氏也知道他早上去东城,为的就是推掉东城长一职。 门外生的事情她已经听到,知道县长这层假衣根本唬不了小吏们多久。所以王氏忍不住劝道,“实在不行,子敬就接受后将军的任命吧!” 接受任命?鲁肃宁愿再次迁家,也不会投靠袁术,袁术哪里有什么前途?可再次迁家? 想到这里,鲁肃不由的苦笑了起来。当年刘玄德挂印流亡,被迫流亡天下,投靠师兄公孙瓒,导火线起码还是因为鞭挞督邮;他鲁肃却因为鞭挞小吏而被迫迁家,又算作怎么一回事? 望着孙子愁锁眉宇的样子,王氏虽然心疼,却是无计可施。可就在这时,她终于想起了身,笑着的对鲁肃说道, “对了,孙儿,有一名叫刘晔的人给你寄来了一封书信,因为你不在,我便给你收起来了。我这边令人给你取来!” “刘晔?”鲁肃闻之一脸欣喜,连愁绪也冲淡了几分。待到下人将书信拿来,他便急不可耐的将书信打开,观看了起来。 只见信中写道,“……方今天下豪杰并起,吾子姿才,尤宜今日。急还迎老母,无事滞于东城。近刘和者,今在合肥,拥众万余,处地肥饶,江淮间人多依就之,况吾徒乎?观其形势,又可博集,时不可失,足下之。” 收起书信,鲁肃久久不语,随后苦笑一声道,“子扬啊,子扬!你最终还是拿捏住了我的痛处!” 第136章 过三关 退敌骑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很早以前,鲁肃就已经察觉天下即将大乱,也早就知道这天下已经没有什么世外桃源,再坚固的堡垒也会被毁于战火。 所以即使是避难东城,他也时刻做着再次迁家的准备。故而在他的一声令下,整个鲁家快的动作了起来,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候,众人已经装起了紧要的物什,准备妥当。 顾不得伤感和缅怀,鲁肃将带不走的家产全部留给了不愿离去的族人和附众,多余的钱财和粮草也被他分给了左近的乡人,然后毫不留恋的率众离去。 鲁肃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会抛掉迟疑、后悔与担忧,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可真当他带着众人离开了一线峡,还是不由得悄悄松了一口气,可来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他之所以走得如此匆忙,当然是不想让敌人太快反应过来,为己方争取更多的时间。 要知道现在鲁肃还没有与袁术彻底翻脸,即使县中有人意识到这是一个讨好袁术的机会,想要追捕众人,他们总是要请示一下袁术的。 因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等官府反应过来,恐怕早就入夜了,信使恐怕也只能第二天出,一来二去就为众人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但鲁肃不敢松懈,要知道百里之途,才只是迈出第一步,一旦被县里牵制住,以后的路恐怕会更加艰辛。 因为东城位于阴陵东南,两县可是相邻,尽管东城与合肥也只隔了一个浚遒县,可若是是袁军反应迅,鲁肃很可能连东城浚遒两县的边界线都越不过去。 但好消息是,虽然淮南郡内,彻底倒向寿春的也只有成德、浚遒、合肥三县,而且前面的两县还是因为合肥威逼的缘故。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能逃到浚遒,众人也就算安全了。 可直觉告诉鲁肃,事情没有预料中的那么顺利。 果真,在鲁肃逃离后的第二天,还没等来袁术的命令,代理县长的东城县县丞房龄便一县寺的名义出了一道命令。 “古城里鲁氏一族,躲避兵役,鞭挞官吏,勾结反贼陈瑀……诸多罪状,不容赦之。凡报以逃犯鲁肃一行行踪者,赏十金,予以官职。” 却是县丞房龄听从了小吏赵进的蛊惑,升起了取而代之的念头。而这个赵进就是当日鲁府门外,站在小吏们最前面的中年人。 他的虽然年纪比房龄要年轻,但是因为他将女儿送了对方做小妾,他反而成了对方的外舅。当然他是不敢以此自居的,但是真当他受了委屈,房龄也不会置之不理。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房龄的私心。因为鲁肃一旦成了逃犯,那东城县县长的宝座,就非他莫属了。 …… 清晨时分,东城有名的老字号客栈,春山酒家的客房内,一身材高大,相貌俊秀的青衣少年,正在沐浴焚香,做着上门前的准备。 说的是客房,实际上就是一座独立的小院,不但占地广阔,里面还种着苍松翠竹,十分幽静。 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入住的,只有世家一级的嫡系族人,才有资格被春山酒家背后的东家如此款待。 这时,一名明眸皓齿的青春婢女,小心翼翼的为少年斟了茶,在少年的示意下,恭谨的退了出去。 “打探到什么情况,进来说吧!”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已经侍立了一个高大魁梧,煞气腾腾的大汉。而就是这样一个大汉,却出现的悄无声息,身手诡异的吓人。 少年却毫不畏惧,轻呷了一口茶,淡淡地看向家族安排给自己的护卫,皱着眉问到,“怎么?莫非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大汉也不说话,递过来一份县寺的通缉令,少年扫视了一眼之后,眉皱得更严重了。 “不行,我们必须立刻出,赶到他们的前头去!” …… 与此同时,一支庞大的商队,行驶在在东城通往浚遒的官道上。 这一日,天气明朗,是这半个多月来,难得的好天气,官道上的行人和商队也比前一阵多得多。 但是这么大的商队还是少见的很,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数十辆牛车上,塞满了货物,光精悍强壮的护卫就不下百余人,看样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主。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队伍,却小心谨慎的很,等过了池河,到达了南岸,一行人连官道都不走了,专挑隐蔽的道路走。 正因如此,等到中午的时候,这商队才赶出了三十里路,众人就已经疲倦了。 就在这时,众人的眼前出现一片土坡,土坡上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领队的青年不由得眼睛一亮,吩咐的说到,“先暂停一会,原地修整。” “诺。”车轮声马蹄声响成一片,人声反倒是沉默下来。 一个个老弱妇孺被护卫们默默地从牛车上扶了下来,而牛辆则被众人赶到了土丘上。 众人先是将牛车赶成一圈,然后将车辆从牛身上卸下,而牛群则被众人赶到车阵内,这才取出干粮,吃了起来。 商队的领却是一个谨慎的人,在众人休息的时候,也不断巡视,命令护卫们时刻最好防备,兵甲不离身。 很快,青年的谨慎就救了众人一命,当众人休息到一半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朝这边驰来 青年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向远处凝视片刻,低声说着,“家主,这似乎是袁军的骑兵,恐怕今天是难以善了!” 听得耳边轻声提醒,青年向道路望去,只见一阵尘土飞扬后,有数十骑奔驰到面前。 这数十骑,驽马旧甲,骑术也是一半,一看便知不是什么精锐。可若是刚才没有防备,恐怕没几个个回合就能将众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骑兵们已经勒住马,他们的目光在商队这边溜了几圈,其中不含好意。 为的骑兵催马上前几步,大声喝问道,“前面可是东城鲁家队伍?” 青年身边中年人还想狡辩,青年却身手拦住了他,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锋芒毕露! 他毫不畏惧的直视对面的骑兵,声音铿锵有力,“在下正是鲁肃,汝等可后将军帐下的骑兵?” 仿佛是出了信号,鲁肃的身后哗啦啦的响声一片,皆是兵甲碰撞的声音。 令骑兵们骤然色变的是,每一名护卫的手中竟然都持有长弓或是短弩,森然的铁质箭矢在阳光的映射下,寒光闪闪。 要知道秦汉尚武,民间不禁刀剑,但是弓弩却是管制品。这百余名护卫,多是轻侠少年,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又有弓弩在手,哪里会畏惧眼前的骑兵? 他们按照鲁肃出行前的交代,一字排开,挡在老弱的前面,他们躲在车阵之后,张弓搭箭,遥遥威胁着对面。 “何至于此?”为的骑将显然也被对方镇住了,尴尬的笑道,“后将军只不是久闻先生的贤名,要我等请先生到阴陵与之一会罢了。先生何必以兵戈相对?” 鲁肃冷笑一声,也不与对方废话,直接坦言道,“诸位都是豪杰壮士,应该也明白现在的大势。方今天下纷纷离乱,有功,得不到赏赐,无功,也受不到责罚,为何要逼迫于我呢? 说着令人将盾牌立在地上,为护卫们再添了一层防护,而对面也察觉了不妙,纷纷取下马背上的木盾。 鲁肃抓住时机,当即大喝一声,“放箭!” 一时间尖鸣骤起,失落如雨。 鲁肃更是取出自己的家传宝弓,遥遥射出一箭,这一箭又快又狠,骑将堪堪将木盾挡在身前。只听“噗”的一声,木盾竟然被利箭一击而破! 骑将脸色铁青,听着属下不断传来的惨叫和坠马身,竟然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出“冲锋”的号令,在骑兵们期待的目光中,无力的挥了挥手,带着众人狼狈而去。 虽然不知道追兵是因为觉得鲁肃的话有道理,还是估计凭自己的力量也奈何不得他,最终被迫退走,鲁肃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有不到半日的路程就到达浚遒了,一行人的危机可谓是解了大半。众人一片欢呼,连一直在心里绷着一根弦的鲁肃,也悄悄地露出了笑容。 他当下转过身去,面向东城显得方向,目光深沉,片刻后,流露出了缅怀的色彩。 他取过一根长箭,两手一用力,手中长箭“咔嚓”一声,折为两截。 “我鲁肃以此箭立誓,他日必风风光光的回到东城!” 随后,将折成两截的长箭掷于地上,转身命令休息众人休息片刻后,继续上路。 …… 此后果然与鲁肃预料的那样,一行人安安稳稳的赶到了浚遒地界,算是初步摆脱危机 但鲁肃不敢大意,一到了傍晚,便令人沿河扎营,而他自己则带着几名心腹,沿着周边侦查情况。 当鲁肃赶道池河边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悠扬的琴声从不远处传来,其曲声渺渺,似高山流水。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 鲁肃驻足而立,在他的的眼中,无论是江边的草木,还是远远的青山,更或者奔腾不息的池河,都好像是化作了琴声中的风景。 “家主,生什么事了?”护卫们一脸疑惑。他们不懂音律,听不出那操琴之人在青山绿水间自得其乐的情趣,只是觉得这琴声有些悦耳罢了。 鲁肃也不懂音律,但他却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曲意深长,情怀洒脱,他忍不住叹道,“好一个高山流水!我就知道路途不会这般顺利,最后这一关,还需要亲自我前去,会上一会。” 第137章 周瑜的失策 等鲁肃翻过山坡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一艘静静地漂泊在沘水上的小船,挂着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周”字。 几名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船头,如刀削般的脸庞上充满着刚毅,左手按在腰刀上,警惕的注视着四方。几人如寺庙里供奉的神像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里,身上的煞气却如地狱的恶鬼般摄人心魄。 在他们的身前是一个衣着华美,高大俊秀的少年,脸上永远带着温和笑容,如同旭日的光芒,暖人心扉。 他就静静的端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但只消在人群中一现,就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谁见了这个少年的风采,都不免暗暗心折。简陋的船舱站在他身后,仿佛变成了豪华的宫殿。 小船的船头上摆放着一张古琴,而少年则似乎已将全副精神全都放在手下这张古琴上,甚至已忘记了身在寒彻刺骨的江风中,甚至也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正因他这专注的神情,以至走到近前的鲁肃都不忍心打扰。 在鲁肃的眼中,无论是江边的草木,还是远远的青山,更或者江风掀起的浪花,都仿佛化入了曲声氤氲的风景里,成为了千古一绝。 曲子意之深长,奏者情之洒脱,如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少年指下。 江风颇急,将琴声传出到这边来,忽隐忽现,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连贯音律,但琴音之高妙,一旦集中注意力去听,便格外分明。 鲁肃的几名的随从不通音律,也觉得悦耳,而他却听出了那操琴之人在青山绿水间自得其乐的情趣。 鲁肃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远处的少年,但其所奏出的琴声清新自然,普天之下能有如此高怀之人弹指可数,哪怕是纵观整个古今,这种人亦可以算得上凤毛麟角的存在。 这种人本来就不多,在江淮就更少了,故而鲁肃已大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只是鲁肃虽然与其并列为江淮间这一代最杰出的三名俊杰之二,但跟他却从未打过交道,却不知他此来何意。 不过他懒得多加思索,性格直爽的他更愿意与人坦诚相待。 “曲有误,周郎顾,好一个江淮风流美丈夫!今日能得闻周公子的‘高山流水’,肃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不知周公子此来不知是巧合,还是专程有事儿寻肃?” “恐怕也只有鲁兄这样的豪杰名士,听得出这曲中的深意吧!”此时周瑜已弹奏完毕,令人收了古琴,将小船靠岸,整了整衣冠,下船与鲁肃见面。 “公瑾此次前来,自然是请鲁兄出仕的。在下本来已经到了东城,却听到了兄长离开的消息,这才马不停蹄,一路追到了这里!” 周瑜请鲁肃出仕,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代表着好友孙策来的。 自从孙策与袁术摊牌之后,吴景、孙贲等人便不再隐藏实力,一举击溃了周尚、周昕两军的联盟。 其中,最先入主丹阳的周昕,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倒还能勉力支撑,三方之中实力最弱的周尚却被直接扫地出局,丹阳将不可避免的落入孙军的手中。 但这对周瑜所在的周家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自从前汉汉武帝时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两汉的历代君王便坚持不懈的推行儒家的思想,使得儒学在两汉时期大行其道。像是周家这样的一流世家,大多是以儒学传家。 而董仲舒更是在先秦儒家“五伦”观念的基础上提出了一套维护封建等级制度的三纲五常论。 其中的“三纲”是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要求为臣、为子、为妻的必须绝对服从于君、父、夫,同时也要求君、父、夫为臣、子、妻作出表率。它反映了封建社会中君臣、父子、夫妇之间的一种特殊的道德关系。 “五常”则为仁、义、礼、智、信,是用以调整、规范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等人伦关系的行为准则。 君为臣纲作为三纲五常之,在天下士人的心中地位可想而知。 这也是为何汉室的声望江河日下,其正统的地位依然难以被撼动的原因,更是周家全力支持周尚入主丹阳的原因。 这里面固然有着家族利益影响的因素,但主要原因还是周尚的丹阳的太守之位是天子亲封的,而吴景、周昕两人则是得位不正,一个来自袁术、一个来自袁绍。 作为天下第一流的世家,周家既然没有入世争龙之意,就必须做出维护汉室正统的样子来,表现出对君王的忠诚来。 虽然最后失败了,有些丢脸,但是周家好歹也算给了天下士人一个交代,也给了家族本身一个交代,可以光明正大的退出几家诸侯的乱斗,独善其身。 这时候周家与孙家的死结也算解开了,族中也就不再限制周瑜与孙策的交往。 可惜这个时代世家大族的向心力可是很强的,周家也不例外。在周家刚刚败给孙家的情况下,哪怕周瑜是以私人的身份出仕孙策,也会使家族遭人非议,故而周瑜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投靠好友了。 可是现在却是孙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作为总角之交的周瑜又不能置之不理,所以他只好将主意打到与他齐名的鲁肃身上了。这才有了周瑜邀请鲁肃出仕的一幕。 “昔马援答光武云‘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今主人亲贤贵士,纳奇录异,且吾闻先哲秘论,承运代刘氏者,必兴于东南,推步事势,当其历数,终构帝基,以协天符,是烈士攀龙附凤驰骛之秋。吾方达此,足下不须以子扬之言介意也。” 周瑜的意思是孙策有明主之相,又符合代汉者兴于东南的谶语,劝他出仕对方,不要把刘晔的话当回事儿。 周瑜能够上百里的追逐自己,邀请自己出仕,说这实在的,鲁肃是很感动的。而周瑜这个人无论是才干还是脾性,也都很对鲁肃的胃口。 但现在的两人,可没有历史上借粮通好、共谋大事的情谊,周瑜的这番话却有些草率了。 我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虽然鲁肃、周瑜与刘晔具是交好,但这二人之间毕竟没有什么交往。周瑜直接劝说鲁肃不要将刘晔的话当回事儿,却是有些失礼。 果然,鲁肃的心中有些不悦,但他虽然直爽,但是城府还是有的,故而婉转的回应了对方,“周公子所言甚是。今中国失纲,寇贼横暴,而江东避安一域,沃野万里,民富兵强。北有大江之险,西南是富弱之邻。若能据之,进可觊觎天下,退可割据一方,可谓是帝王之基。然而,夫土地者,有德者居之,又岂是孙家独有?孙策固然是天下少有的英杰,左近的刘和也不遑多让。刘和托为汉室宗亲,更有匡扶汉室的大志,他的邀请,肃实在是不能拒绝!” 周瑜暗叹一声,鲁子敬能道此,可谓明于事势矣! 他早就猜出鲁肃已经先一步得到了刘和的邀请,但执着的周瑜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想急切间说错了话,还是绝了最后的希望。 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周瑜也不也不是纠缠不清之人,只能就天下大势详相谈了几句,在夜幕降临之后,起身告别。。 周瑜洒脱的登船而去,只留下他飘然的身影,他的身后是翻滚不休的沘水,一直流淌。 鲁肃望着远方的黑点,有些出神,半天才回过神来,自顾自叹道,“如此俊杰,希望下一次见面时不是在战场上。” …… 这一天的上午,合肥新城内一番热闹的景象,一根根粗大的木头被拖到城内最大的校场内,木料和铁器堆积如山。 校场内已搭建了上百座帐篷,集中了合肥从周边搜集来的上千名工匠,按照图纸打造着攻城和守城的器械。 在合肥彻底站稳脚跟的刘和,不但得到普通民众的忠心拥戴,连所有的士族大户也被他收服,在此次战争中,倒向了刘和。 现在,几乎整个合肥新城都动员起来,家家户户在大族的带动下,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万众一心的忙碌起来。 由于事务繁杂,刘和只能将所有的钱粮物资以及工匠、器械工作交给封旻主管,让他将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 封旻得到刘和的全权委托,很快便挥出了他的卓越才干,不到半天时间,他便将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攻守城的器械打造也开始顺利地运转起来。 征集工匠、砍伐树木、管理物资,俸禄食宿、组织分工等等,千头万绪,非常繁杂,几乎每一件事都需要封旻亲自过问。 但封旻只用了半天时间便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不得不令所有人都感到惊叹。而长史刘晔趁机甩开了这些重负,专心的正陪同刘和视察着攻守城武器的制造进度。 作为合肥军中的“参谋长”,别的事情刘刘晔可以丢给别人,这件事是却需要他亲力亲为。 只见二人来到一片重兵把守的地域,一群群工匠们各自忙碌,材料的运送有条不紊。刘和好像很感兴趣,便对刘晔笑问道,“已经过去了十几天的功夫,不知道事情进行到了哪一步了?打造过程中可还有什么困难?” 刘晔微微一笑,摇摇头道,“其实打造的过程并不困难,最难的一步是图纸的复原,以及后面的试验改进。。” “哦?那最快什么时候能造成第一架?”刘和好奇地问道。 刘晔神秘一笑,“主公请跟我来。” 刘璟跟他走进一座大帐,一下子愣住了,只见大帐摆放着一架巨大的石砲,几名工匠正在忙碌地检查,此物正是传说中的“霹雳车”。 第138章 霹雳车与贤才 霹雳车亦称“抛车”,此车使用粗竹抛击石块作为攻坚的手段。这是一种依靠人力或马拉的战车,上装机枢,弹石块,因声如雷震,故名霹雳车。 《三国志·魏志·袁绍传》曾有记载:“太祖(曹操)乃为石车,击(袁)绍楼,皆破。绍众号曰霹雳车。” 它次亮相于官渡之战,因为此战中袁绍军使用了大型攻城器械高橹,曹操军谋士刘晔,则献出了“霹雳车”的打造图纸,使得曹操借助“霹雳车”抛石击破袁军的高橹,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这当然不是刘晔明的,这只是他阅读古籍时无意中现,因为颇感兴趣,便寻访江淮有名的工匠,将打造图纸修复还原了出来。 这可以算作是汉末,甚至是三国时期,最强大的投石车了。虽然现在还没有经过马钧改进,得到进一步完善,威力已经足够可观了。 刘晔也知道刘和对这些“奇淫技巧”之术非常感兴趣,而他也不是食古不化的酸儒,所以在他真心归附刘和之后,便将图纸献了出来。 刘和当然听说过霹雳车的威名,但他却不知道其出自刘晔之手,当他得到图纸之后的喜悦之情可想而知。 故而他广罗名匠,搜集材料,前前后后筹备了好几个月,就是想要让它提前现世。 就在刘和仔细的观察霹雳车板样的时候,刘晔把一名六十余岁的老工匠叫上前,给刘和介绍道,“这名老匠人叫石锤,最我们九江最有名的木匠。当初我能将霹雳车的图纸还原出来,还多亏了石老的帮助。在我的邀请下,今年夏天他便带领全家来到合肥新城。这次霹雳车之所以等这么快造出来,还是他带领徒弟与其他名匠一起努力的结果。” 老工匠跪下行礼,“小民拜见刘使君!” 刘和连忙扶起老工匠,“石老不必多礼。” 他看了一眼霹雳车,笑了笑道,“能在大战之前,造出霹雳车,这可是大功,我一定会重重奖赏你。” 踱了几步,刘和又说道,“只是不知这霹雳车有何弊端?” 既然此车后来被马均改进过,自然有它的不足。刘和可不想将其推上战场之后,敌人没杀死几个,反而因它的缺陷而造成损失。 秦五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他叹息一声道:“其实这霹雳车已经达到了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不必担心在战场上出现问题。它固有很多不足,但想要改进也不是短时间内所能完成的。它最大的问题恐怕就是使用寿命有些短,最多只能用十几天,之后就不能用了。” 刘和愕然,“此话怎讲?” “回禀使君,一架合格的投石车,不说对优质木料的讲究,最起码要风干三年以上,否者就会变形开裂,无法再使用。” 刘和点点头,木头风干,这个他能理解,无论是栋梁、木船,用的都是干木,因为湿木在风干之后,容易变形干裂。 话说回来,要说是湿木的话,合肥短时间内倒是能够搜集的足够的数量,但想要搜集到足够的优质干木,却有些难了。 刘和突然想起,封旻曾经提到过,县里为流民盖房子时用的栋梁全是湿木,看来以后要注意修缮,说不定还需重盖,真是让人头痛。 这就是势力建立太短,所缺乏的底蕴啊!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亲兵飞奔进来,在刘和耳边低语几句。 刘和心中顿时大喜,也顾不上投石机,对刘晔打声招呼,便翻身上马向城外而去。 在这个时候,合肥新城城门之外,出现了一队百余人的兵马,衣色杂乱,兵器各异,为之人是一个手执铁枪的少年。他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虽然是骑在一匹劣马上,却自有一股大将才有的威势。 当看到刘和聚集众将,大张旗鼓地迎接他时,他沉着镇定,没有丝毫的举止失措,不慌不忙的从马上翻身下来。 刘和似乎对这个少年非常喜爱,向他示敬道,“子烈,和持鞍下马相迎,足以显卿未?” 不想少年趋前几步,摇头说到,“未也。” 众人闻之,无不愕然,少年却从容不迫的行了一礼,徐徐举鞭说道,“愿校尉威德加乎四海,总括九州,至万民依附,三兴大汉!等到了那时,君再以安车软轮征武,始当显耳!” 刘和听后,不由得开怀大笑,环顾四周说道,“此吾之邓禹也!” 众将一片茫然,不知主公为何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少年,如此看重。但刘晔却有些了然,显然他已经认出了眼前的少年,正是在庐江颇有名气的少年才俊——陈武。 陈武,字子烈,庐江郡松滋县人,身长七尺七寸,仪表堂堂,骁勇果敢。现今不过才十七岁,就有了仁厚好施的诺大名声。上至郡县官吏,下至乡人游侠,对他都非常敬重。 此时正逢庐江大战,受战乱波及,松滋县当地的乡人和远方客来者,很多都前去依他,是他在短短的聚起了过百人的青壮。 历史上,陈武曾递帖求见远在寿春的孙策,当时他只有十八岁,深受孙策看重。于是跟随孙策东渡长江,征战有功,被任为别部司马。 此后他屡建战功,每战皆所向无前,封为偏将军。而他手下那支由庐江降俘组成的部曲则获得了所向无敌的美名。 没想到,因为孙6之战的提前生,历史被再次改变,陈武竟然带人投靠刘和来了。 其实细想,这也不足为怪,话还得从北伐之败开始说起。 由于孙策的提前复出,孙坚旧部虽然成为的北伐的主力,却也避免了成为炮灰的命运,兵败后聚拢的兵力反而是是历史上袁术归还孙策时的七八倍。 然而有得必有失。由于袁术的连番大败,孙军的粮草辎重、兵甲器械丢得一干二净。本来打算攻打九江,夺些兵甲辎重,不想6康来了个坚壁清野,能运走的粮草兵甲全都运到舒县、皖县二城了。 孙军进入庐江之后到时一路顺利,沿途上的诸县不战而降。然而打开官仓一看,里面干干净净,像是被狗舔了一般,孙军却是一无所得。 正好这个时候,南阳、汝南、蕲春三郡,终于凑出的近万援军,在陈纪的率领子下赶赴患难江。由于此时袁术似危实安,唯独粮草不足,便下令陈纪协助孙策攻略庐江,搜刮粮草。 孙策知道民心的重要性,对孙军的约束比较严格,但袁军可不管这些。 庐江的大部分粮草都被运到了舒县,皖县这两个墙高城坚的大县,这可不是袁军短时间内可以拿下的,所以他们便把主意达到了乡下的豪族和庶民的身上。 而孙军也正是需要粮草的时候,加之与袁军是盟友的关系,不好多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约束的袁军如蝗虫过境,将庐江搞得民怨沸腾,连带着将孙军也恨上了。这时唯一能为民众做主的6康已经困守舒县,无奈的豪族、乡人,只能将目光放到了境外的盟友身上,而名震江淮,而又近在咫尺的刘和就进了他们的眼中。 所以对于刘和来说,陈武的到来,不仅仅是得一贤才的问题,更代表着庐江民心所向。对于庐江怀有觊觎之心的刘和来说,意义重大。 故而刘和和聚集众将,大张旗鼓地迎接陈武,这不仅仅表现出他对贤才的重视,也代表着刘和对庐江民意的态度。 …… 这一天,合肥终于落下来冬日的第一场雪,鲁肃也第一次来到了合肥新城。 自从前日辞别周瑜之后,见危机渐消,鲁肃也就不再带着附众着急赶路,缓缓而行。事实上也正想鲁肃预料的那样,一路上并没有在出现别的风波。并在接近合肥边界的时候,遇到了刘和派来迎接的军队。 刘和并没有直接令鲁肃来见自己,而是派人帮鲁肃一行人选定了一个位置较佳的里落来安置他们。 等众人被安置妥当之后,已经日斜三竿,但鲁肃不愿失了礼数,不辞劳累,骑马前来拜见刘和。 鲁肃一行,五名随从,快马加鞭,往合肥新城行去,等夜幕降临,才赶到了城池。 沿途中一片片生机勃勃的繁荣里落,使得鲁肃心下不胜感慨。在他看来,能在乱世有着这样一片世外桃源,这刘和果然不负其名。 到了合肥新城,鲁肃就直奔着刘府了去,只见门前挂着两个灯笼,几名士兵站在那里,个个剽悍,显示着校尉府的威严。 鲁肃到了门口,就吩咐随从,“给我递帖子。” “是!”一人就应着,上去递贴子,没有几分钟,就见府门大开,听有一人笑着说道,“来人可是鲁先生,东海刘和,可是久候多时了!” 却看刘和没有穿鞋,赤着双足就迎了出来,遥见鲁肃,就抚掌欢笑,上前拉住鲁肃的手臂,携他之手一起进入府中。 等到了书房内,刘和率先拜于地,道,“先生不以和鄙陋,千里迢迢往助与我,和感激不尽,唯有一拜!” 鲁肃慌忙将刘和扶起,叹道,“公子乃汉室宗亲,天子亲封的怀疑校尉,肃不过是一介布衣,何必如此谦恭?” 刘和诚挚的说道,“先生乃是子扬的好友,又是佐世之才,岂敢以名爵相上下乎?” 鲁肃不由感动,感叹道,“乱世之中,活大不易。久闻校尉仁义宽厚,治下如世外桃源,时逢肃得故人之劝,便于来投校尉。愿赐收录!” 刘和闻言大喜,不由得哈哈大笑,“子敬肯来,吾事济矣!愿即教我以安天下之计” 第139章 榻上策 刘和与鲁肃一见如故,跪坐在木榻上相谈甚欢,二人就天下大势,各抒己见。 此时已经入冬,夜晚比较寒冷,刘和便令人取出合肥自酿的汉府名酒,邀请鲁肃一起喝酒。 酒至半酣之际,刘和方忍不住问道,“如今汉室倾危,天下大乱,和托为宗室,东海恭王之后,虽有周公、伊尹之志,却不知如何完成匡扶汉室,三兴大汉的伟业。如今正好先生来到了这里,不知先生有什么可以教导我的吗?” 鲁肃既然已经打算前来投靠刘和,自然不吝展现自己的才华,故而直接不讳的答道,“从前汉高祖一心想拥戴义帝而不能如愿,原因在于项羽从中破坏。如今四方云乱,诸侯并起,今日的‘项羽’又岂独只有一人?” “正所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面对这样的局面,又岂是区区一个周公、伊尹所能挽回的?肃私下认为,没有汉武、光武那样的明主,大汉不会再复兴,割据四方的诸侯也不可能一下子除掉。” “中国失纲,寇贼横暴,淮、泗间非遗种之地,我听说江东沃野万里,民富兵强,可以避害,可以为根基。并且先哲秘论有云,承运代刘氏者,必兴于东南,推步事势,可构帝基。” “所以,我觉得对于校尉来说,最好的做法就是南据江东,积蓄实力,静观天下的形势变化,与此同时不断的壮大自己。” “然后等待北方多事,校尉就可消灭黄祖,进攻刘表,将长江据为已有,然后打出帝王的旗号以谋取天下,继承汉高祖的功业!” “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 听了鲁肃的话,刘和感慨颇多,鲁肃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刘和之所以能有这样的见识,来自于后世对历史的了解,而鲁肃一个当局者,能有这样的见识,实在令他叹为观止。 在他看来,这鲁肃之才,绝对不在诸葛亮之下。 三国最出名的“逐鹿之计”,恐怕就是诸葛亮的隆中对,可又有几人知道鲁肃的榻上策? 对于现在的刘和来说,榻上策要比隆中对还有出色。若是诸葛亮提前出仕,恐怕也会建议他的主公先据江东吧?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令和眼界大开啊!” 刘和若有所思,一脸笑意的问道,“那先生认为我下一步该做的就是立刻入主江东吗?”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校尉之言,当真精辟!”鲁肃眼前一亮,不由得生出英雄所见略同之感,更是尽心帮刘和分析接下来的道路。 “非也!肃认为入主江东应该是校尉中后期的目标。将军虽神武命世,江东又无雄主,兼之龙蛇混杂,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拿下的。需知江东世家做大,把持六郡命脉,故步自封,极度排外。校尉初临江东,恩信未洽,即使入主了江东,恐怕也会受到诸多势力的一致抵抗,到时候忙于内耗,恐怕无力外顾,非上计也!” “校尉目前最该做的是趁江淮之乱而起,以为根基,逐除您最大的敌人袁术。彼袁术者,虽是大敌,然其新拼曹操,又战陈6,兵马损失甚重,民心也不依附,更是强敌四立,宛若垓下霸王之四面楚歌。校尉若乘天时之威,伐此丧乱之地,克可必也。” “淮、泗间虽非遗种之地,但以校尉之能,只需二三年,便可大治,以使之成为进攻江东的跳板。” “此间,校尉最好能得到朝廷任命的扬州刺史,或扬州牧一职的任命。到了那时,天下大势已经渐渐明了,校尉方可凭借压倒性的力量,一举荡平江东六郡。并根据天下大势,做出不同的决断:进可以夺取天下,完成三兴大汉的伟业;退可以据江东鼎立,以作汉室的遗种之地。” 刘和抚掌击节,大声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为何先生建议我接下来西进荆州,而不是北上中原?” 无怪乎刘和有这样的疑问。须知自古以来,得中原者的天下,这是根植于民心的正统观念。而且,纵观整个华夏史,自明以前还没有以南伐北的胜例,鲁肃的观念实在是与正统谋士的想法大相径庭。 “不是肃不想劝校尉这样做,而是肃不能劝这样做。天时虽有利于校尉,大势却是不允!如今天下最强的两大阵营之间的争斗,已经即将分出胜负,中原已经是袁绍一方的囊中之物。校尉若是趁着中原乱局突然北上的话,无疑是以卵击石,会受到曹操,袁绍的联手攻击,大好形势毁于一旦。” “而攻击荆州则是不然,有着长江的阻隔,曹、袁二人有心相助,也只能望江兴叹。夫荆楚与扬州邻接,水流顺北,外带江汉,内阻山陵,有金城之固,沃野万里,士民殷富,若据而有之,此帝王之资也。” “校尉若能得之,足以与北方相抗!并且,中原虽大,却难容二虎,曹、袁二人迟早有翻脸的一天。那时,若是曹操强,校尉则北上中原;若是袁绍强,校尉则攻略蜀川;若是二人旗鼓相当,校尉或许就有了提前复兴大汉的希望,再续汉世祖的功业!” 刘和闻言,眼睛愈亮,鲁肃洒脱不羁的性格实在对他的胃口。恐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于在汉室威望未堕的时候,名目张胆劝一位汉室宗亲去向世祖刘秀学习。 不得不说,鲁肃的话,确确实实的说进了刘和的心坎,然而身为汉室的宗亲,有些话他只能藏在心里,是不能述之于口的,故而刘和一脸肃容的说道,“今和尽力—方,冀以匡扶汉室,先生此言,非所及也。” 鲁肃闻言哈哈大笑,不置一词,饶是腹黑如刘和,迎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都忍不住老脸一红,干咳里几声道,“如今我之帐下,还缺少一名参军,佐我军事,不知先生可愿意担任此职。” 参军,即参军事,本参谋军务之称。本朝灵帝时,陶谦以幽州刺史参司空车骑张温军事;献帝时,孙坚亦为张温参军;几年后,荀彧就会参丞相曹操军事。 此职类似于后世的参谋一职,远远比不得刘晔的“参谋长”的地位,在权利上也比不得地位稍低的主簿一职,但是却是新人镀金的最好的职位。 倒不是刘和不想将鲁肃委以重任,而是随着刘和的羽翼丰满,麾下的官僚体系也越来越完善,已经很难在骤然提拔某一个人了,否则会造成内部的一系列问题。 正所谓“白如新,倾盖如故。”来到汉末这一年来,鲁肃是与刘和相性最和的一个人,连赵云、封旻都比不了。有些人可以做兄弟,有些人可以做属下,而鲁肃这样的人最适合做朋友。 对于自己的好朋友,刘和当然愿意重用,但他最好的做法却是为对方提供立功的机会,而不是拔苗助长。 鲁肃也知道刘和这样做,是不想不想让自己初入合肥,便引起诸位同僚的嫉妒和不忿,故而欣然接受了刘和的任命,俯身拜道,“属下鲁肃,拜见主公!” “哈哈!子敬快起,吾得子敬,如……” …… 庐江郡,舒县。 舒县城外,喊杀连天,映入眼帘的除了红色,就是黑色。红色的是满地的鲜血,黑色的是天空中飘荡着的几柱黑烟。 短短几天的功夫,富庶安定的庐江郡已经变得破败不堪,固若金汤的舒县城也几度岌岌可危。 孙军在孙策的指挥下,像是疯了一般攻打这舒县城,而袁军则在陈纪的带领下,像是蝗虫一样子在庐江郡内肆虐着。 雄伟的城墙如今已经变得血迹斑斑,在督军的监督下,无数的将士,飞蛾扑火一般爬向城头。 对此,舒县的守军似乎都已经麻木了,机械操作着守城的器械,将一切所能用到的手段,狠狠的泄在敌人的身上。 虽然慑于孙军的疯狂与勇猛,不少丁壮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但在6康充足的准备下,亲身伫立阵前的鼓舞下,舒县依旧是舒县,一座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坚城! 滚烫的金汁、沉重的滚木、锋利的箭矢,从城头上无情的落下。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有人爬起,再倒下,孙军的伤亡变得越来越大。 “公子,暂且退兵罢!再打下去,恐怕城还没破,我们的士兵就死光了。” 这时是一场不对称的攻守战,6康一方加上征调的丁壮,兵力达到两万以上,是孙军的两倍还多,孙军再是精锐,短时间内也难以拿下舒县。 兵力强盛的一方反而守城,哪怕是韩当、黄盖这些在战场上厮杀了几十年的老将,也看不出短时间内取胜的希望,己方兵力的损失更是让他们暗暗心痛。 此时的孙策似无所觉,披甲执锐,伫立在大纛之下,没人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还不到弱冠之龄的他,目光锐利,神情坚毅,散乱的青丝展现出他的桀骜不逊与疯狂。 四周全是鲜血和残肢,奋力拼杀的将士,到处都是怒吼哀嚎,一曲死亡的乐章。 这一切,孙策也似无所觉。他雄立在战马上并不回答,只是远眺着远方的城头。 城头上有着一位白苍苍的老将,他的周围是几十名身披重甲的精锐,无数军令从这出,传向远方。上万的士兵子他的指挥下,化作一体,成为了一个盘踞在九江上空的恐怖巨兽。 孙策凝视着对方,眼中既没有畏惧,也没有战意,有的只是莫名的意味,“退兵!” 一声令下,就见与孙兵像潮水一样退去,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而守军的欢呼声就山崩海啸一般爆出来! 第140章 皖县之局 在居巢县以南的丘陵山地里,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向西疾行,为大将铁盔铁甲,手执一杆铸有黑色纹路的大刀,胯下一匹雄骏的火焰烈马,而他的身后则是一杆挂着“6”字大旗的庐江战旗。 此将名叫王廉,字明义,已年过五十,却勇猛不减壮年,乃是追随6康最久,也是他最倚重的老将。 王廉虽然不是什么名扬的天下的名将,却有着丰富的沙场经验,更是在剿灭黄穰的战役里立下赫赫威名,使得庐江群贼闻风丧胆。 在王廉身旁跟着一员小将,骑乘白马,身挂银甲,手持着一根黝黑的大铁枪,配合着他高大的身材,显得他英气勃勃,神采飞扬,这员小将正是6康的长子6儁。 此前前6儁正陪同使者到合肥找刘和求援,恰逢袁军大举进攻皖县,6儁便奉父亲6康之命,跟随老将王廉一起前来支援皖县。 之所以会有这么一支大军游弋在舒县之外,还得从袁术败退回淮南开始说起。 自从大败之后,袁军沿途缴获和搜刮的粮草辎重便丢得一干二净,作威作福惯了的袁大将军,还没意识到,他已经四面皆敌,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仍然毫不客气地直接向6康索要米三万斛粮草。 先不说九江能不能拿出这么多粮草,就是能拿出来,6康也不会给他。他早就看袁术不顺眼了,认为对方是叛逆,闭门不与之来往,而且整修战备准备迎敌多时。 袁术当然大怒,立刻就有了攻灭6康,拿下庐江的打算,也就有了向孙策妥协,并派遣他攻打6康的一幕。 孙军现在也算是兵强马壮,虽然在兵力上比不得庐江,但军中的将士们却都是能征善战的狠角色,可不是庐江这些久在腹地,偶尔打打贼寇的郡兵们能比的,故而很快就将庐江城池层层包围了起来。 但6康也不是简单地人物,他在庐江的威望无人能比,虽然他只能率军队固守,但手下士兵之前有休假外出的,闻讯皆返庐江,郡里的豪杰游侠们更是纷纷前来支援,乘夜爬城墙回来帮助守卫。 为了防止后面赶回的士兵被孙策现,被其剿杀,6康便瞒着所有人,派遣最倚重的大将王廉,带着五千兵马悄悄出城,游弋在舒县城外。 一来可以收拢返军的庐江将士,并吸收前来投靠的游侠、义士,二来可以当做是游弋在皖县、舒县两城之间的机动兵力,随时支援出现危机的城池。 这已经是6康所能拿出的极限兵马,要知道庐江虽然富庶,毕竟比不了汝南、南阳这样的大郡,支撑一万五千的郡兵供给已是极限。 这一万五千的郡兵中,有五千驻守在皖县,一万驻守在孙军主攻的舒县。虽说舒县还有一万多的辅兵、丁壮,但是在抽走五千郡兵之后,剩下的一万五千多兵力,防御孙军的疯狂猛攻已经有些吃力了。 所以王廉的这五千兵马在协助皖县守军迅击溃围成的袁军后,必须快返回,保障舒县的安全。 故领队的王廉、6儁两人一路西进,话语不多。但王廉知道6儁的身份,故而对他很是尊敬,6儁也知王廉是父亲麾下第一大将,又教授过他武艺,所以他对王廉也尊重有加,两人你尊我敬,气氛十分融洽。 “6公子,这次袁军进攻皖县,非同小可,却是我们小瞧了他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想到皖县城里还有这么多的士族畏惧袁术的威势,竟然与陈纪暗通款曲。郭睿的手下只有五千郡兵,分守四门本来就很吃力,协助守城的丁壮们又大都与城内大族们有关联,若是趁着袁军守城时作起乱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能否快赶到,对于皖县守军来说非常重要。” 6儁想到皖县里囤积的大批粮草辎重,便点了点头,“我们尽力而为!” 6儁话语不多,但说的每一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作为6康的长子,身份尊贵,在郡兵中的影响力非常大,但他却有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所以他必须谨言慎行,不敢干扰王廉的决策和指挥。 王廉刚要开口,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闹,他不由一愣,急问道,“生什么事了?” “老将军,有人看见树林里有一道黑影闪过,不知是人还是猴子!” 这时,6儁也看见了,一个身影在树林里飞窜,灵活异常,在林间窜来窜去,他凝视片刻,脸色大变道,“不是猴子,是一个人,只是灵活矫健罢了。不好,很有可能是袁军的斥候!” 王廉冷笑一声,“管他是人是猴,看是他的身子快,还是我的箭快!” 王廉张弓搭箭,瞄准了人影,只听弓弦嗡嗡颤抖,却见一支铁箭已如闪电般飞射出去,转瞬间钉在了黑影的身上。 “把人给我提过来!” 这时才从树林里传来一声惨叫。 不多时,十几名士兵从树林将人带了出来,却是一名身材矮小的士兵,看打扮,正是袁军的斥候。 “不好,我的行踪应该暴露了!我们必须加快行军的度,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击溃敌军!” 这回连王廉都变了脸色,斥候往往十人一伙,既然抓住一人,则证明其他几人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王廉和6儁对望一眼,见6儁也点了点头,王廉便立刻令道,“全军加快度,前往皖县!” …… 皖县城外袁军军营的主账内,陈纪等十几名将领围在一起,商量军务,不时从帐内兴奋地欢呼声。 只听陈纪有些得意洋洋笑道,“6军已经中计,九江弹指可下!这可多亏了秦先生的妙计啊!” “都是我家主公的功劳,文表可不敢居功!” 说话之人正是孙策的谋主秦松,只见他一袭白袍着身,三尺古剑挂腰部,峨冠博带,风采照人,倒也是一副风流名士的做派。只是大冷天的摇着一把羽扇,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只是陈纪却不在乎这些,反而对其心折不已,“先生勿要多谦,接下来还需要多多仰仗先生才是。”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来报,“启禀将军,五千庐江郡兵正从居巢赶来,大约还有两个时辰就会赶到,领军的应该是老将王廉,6康的长子6儁好像也在军中。” 陈纪大喜,王廉率援军前来,正在几人的预料之中,而且6儁也在军中却是意外之喜,他连忙对众人道,“立刻整军出,大鱼已经上钩了!” 这时陈纪转过身来问道,“不知秦先生,还有什么指点的吗?” 按照规矩,既然来了袁军的军中,就等听从对方的名利,但陈纪接下来毕竟还需要孙军的配合,故而需要表示一下态度。 陈纪恰到好处的态度,令秦松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时常犯二的袁术能混得风生云起,手下的大将没有一个简单人物。所以他不敢喧宾夺主,表示他将服从对方的指挥。 “我得到最新情报,我家主公正率大军在舒县与6康对峙,对方已经被牵制住,不能脱身。现在正好是我们的机会,接下来的一切都靠陈校尉的指挥了。” 听了秦松的话,陈纪一脸笑意,“不知黄将军的手上一共有多少军队?” 秦松笑了笑道,“我方的手上有三千精锐,加上校尉手上的袁军,实际上已经远远过了敌军,只要用兵得当,我们可以战胜庐江军。” 秦松的话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已经有心急的将领忍不住问道,“那什么时候出兵?” “我今晚就出兵,不过,我有一句丑话要说在前面。” 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陈纪目光开始变得凌厉起来,拿出了一个大将应有的威势。只见缓缓地扫了众人一眼,语气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机。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军队都听我的军令调动,若有不服者,斩!” 众人凛然,一齐起身施礼,连秦松也被其所慑,没有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谋士姿态,俯应道,“诺!” …… 皖县城在孙策南下后,便由大将郭睿率领五千郡兵镇守,郭睿今年也才刚过而立之年,却已经是堂堂的一郡都尉,算的上是年轻有为,虽然不是6康的嫡系,但依旧深受他的器重。 郭睿非常谨慎小心,不负6康的信赖。他一边约束军纪,不准士兵赌博饮酒,一边将城门关闭,安排士兵从早到晚在城头巡逻,没有一丝懈怠。 这天晚上,郭睿和往常一样在城头巡视,袁军的突然围城,令他有一点心绪不宁,原因就在陈纪。 因为袁术乱拉兵丁的关系,袁军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群规模庞大,但是战斗力低下的三流部队,尤其是这次来的袁军分别来自三地,更是给人一种乌合之众的感觉。 当时郭睿确认为能被袁术留在南方防御刘表的军队,不可能是简单的货色,尤其是领军的将领是他的倚重的大将陈纪。 袁术帐下有名有姓的将领不少,陈纪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虽然拿到天下来看,他陈纪还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一流大将,但也不是郭睿这种“无名之辈”可以小看的。 这并不是郭睿妄自菲薄,而是他有有自知之明,就是这种冷静的客观判断,不知救了他多少次性命,让他打了多少次胜仗。 现在他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预感,陈纪一定在酝酿着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诡计,只要他有丝毫的松懈疏漏,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141章 孙策的谋划 此时,就在城东的树林内,陈纪率领一万大军静静地等待着机会,在他身边是他手下的大将韩胤和孙策的部将徐逸。 今夜,就是他们能否短时间内拿下庐江的关键,故而他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陈纪一招手,把韩胤和徐逸叫上来,嘱咐二人道,“等会儿,我率一百名弟兄潜入城内,打开东城门,里应外合,你们可及时率军杀入,信号就已火箭为证。” 韩胤急道,“怎能让校尉冒险,不如让我去吧!” 陈纪摇摇头,“我知道一条密道,除我之外,任何人不能使用,还是让我来吧!我们今夜只是佯攻,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韩胤无奈,只得答应了,“校尉一定要去,属下也无法阻拦,属下一定完成校尉交代的任务。” 陈纪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徐逸一眼,徐逸连忙起身表态,“校尉放心,我军一定不负校尉的信任,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还有,我家主公一定不会忘记您对我军的帮助!” 陈纪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一招手,低声喝道,“跟我走!” 一百名早已等候一旁的精锐锐士兵跟着陈纪向西面奔去。 西面就是皖县东城,这里并不像北城那样平坦宽敞,这也是陈纪一直没有从这里大举进攻的原因。 只因这里小河纵横,树林茂盛,地势更是起伏不平,无法将大型攻城武器运来,在靠近城墙附近则是乱石密布,行走困难,只有几条人工辟出的小道。 可就在其中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已经有人在一旁等待了。为的是一个皮肤白皙的中年人,身边还跟着几个护卫。 中年男子看样子是某家的大户家的管事,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平时的颐气指使,额头上冷汗在冬日的寒风中滚滚而下,一副焦躁不安,心惊胆战的样子。 “你们东家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一道冷笑从树林中传出,随后从中转出一个身披重甲,头戴铁盔的大将,其人正是声称要潜入皖县城的陈纪。 君子不立于危墙,陈纪当然不会去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先前在韩胤、徐逸面前的一番表现,只是在装腔作势罢了。 他之所以胯下海口,无非是袁军早就在城中安插了细作,要知道袁术对江淮垂涎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这些人在,到时候让他们按令行事就行了。 “启禀校尉,我们东家说了,我们商行既然受了后将军的恩惠,自然会知恩图报。贵军中安排进城的一百余名精锐,我们东家已经安排妥当,无人知晓。等到行动时,我们商行也派人会暗中相助的。” 陈纪双手背在身后,眼中射出森然的冷光,“知道就好,我们袁军的好处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出信号吧,总攻马上开始!” 随后陈纪转过身来,朝着皖县的方向冷笑道,“郭睿啊,郭睿!任你再是谨慎,再是防备,也想不到,城中的奸细根本不是什么两面三刀的士族,而是地位低下的商贾吧?今天我就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 东城一直没有受到敌军的攻击,因此防守的人数是最少的,警戒也最松懈。但是睡不着的郭睿带着数十名手下,竟然不知不觉的转到了东城楼上。 郭睿心事重重,凝视着远处黑沉沉的树林,心中充满了疑惑,难道袁军会派兵突袭这里? 随即他又暗自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东城虽然算不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在大型攻城器械施展不开的情况下,也不是那么好下的,袁军要往里面填多少人命?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喝问:“什么人?口令!” “固若金汤!” “我们奉郭都尉之命前来换岗的!” 声音远远传来,郭睿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不由有些奇怪,自己几时让人来换岗了?难道是倒向袁军的袁军的士族私兵?可是所有的可以部队都被监视起来啊?为什么没有人向自己的报告? 他快步走上前,见到是一队百余人的庐江士兵,正是郡兵的打扮,但这样偏偏引起郭睿的怀疑。虽然他的心中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即喝令道,“这些人是奸细,还不将他们拿下!” 形势风云突变,为的敌将脸色一变,大喝一声,长枪迅疾无比地刺向郭睿前胸,口中大喊,“动手!” 这些人都是袁军安插进来的死士,早就生死置之度外,故而动气手来毫不犹疑。 而有士兵则取出弓箭,点燃一支火箭,仰头向空中射去,只见一支火光明亮的火箭直飞天空,在天空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 城头上顿时大乱,士兵们大喊着冲向江东士兵,郭睿早有提防,当敌将长枪刺来的瞬间,他连后退几步,拔刀向对方的铁枪劈去。 只听‘当!’一声巨响,对方被震得手臂麻,长枪捏拿不稳,脱手而飞。但是对方非常机警,在心中暗叫不好的同时,一个后滚翻,滚出一丈多远,躲过了郭睿随即而来的必杀一击。 郭睿面带不屑,正欲追赶之际,城头上警钟声大作,无数袁军士兵从黑暗的树林中冲了出来,向东城杀来。 郭睿恶狠狠的一甩长刀,只能作罢。当下将守军一分为二,一部分绞杀奸细,一部分用来守城。 看着袁军真的不顾及军力折损,疯了一般向城头上填人命,郭睿真的变色了。 虽然知道,即使袁军真的拿下了皖县,也将因为兵力折损严重,而无法抵御随之而来的舒县援军,但他不敢冒险,谁知道对方打得什么算盘? 他最该做的就是守御好城池,坚守的王廉大军的到来。 “援军什么时候能到?”连日的疲惫不堪,早就使得郭睿声音嘶哑了起来。 “启禀都尉,按照下午接到的情报,如果援军度快的话,现在差不多就快到了,如果慢的话,恐怕得到第二天。” “来不及了,立刻出信号,让他们再次加快度!” “诺!” 亲兵接到郭睿的命令,不敢迟疑,当即带人来到准备好的三堆柴堆旁,将之点燃,只见三道明亮的火光夹杂着黑烟直冲天空,形成三道特殊的火光标志! …… 埋伏在树林中的韩胤和徐逸几乎是同时看见了火箭,韩胤跳起来大喊一声,“弟兄们,跟我杀啊!” 东城外爆出一片喊杀声,一万伏兵在韩胤和徐逸的率领下,自杀般冲向皖县城,无数士兵倒在了皖县城下,又有无数的士兵在督战队的威逼下,再次冲向城头。 徐逸到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韩胤却看得心痛不已。 但此时,五千的庐江援军已经离这里不远了。因为行踪的暴露,害怕遇伏,谨慎的老将王廉只能在接近皖县城的时候,放慢行军的度。 可是在看到守军出的代表“局势危急”的信号时,王廉只能不顾大军疲惫,下令急行。 所幸这时候斥候已经探明敌军的虚实,原来袁军竟然为了先援军一步拿下皖县,竟然将全军压上,只留了少部分军队殿后。 王廉闻之大喜,知道己军的到来打乱了袁军的谋划,敌军不想放弃计划,只能提前动。故而他抛开一切顾虑,下令军队猛攻袁军后方的部队。 庐江郡的突然杀到,果然杀了袁军一个措手不及,对方即使做好了充足的防备,还是在受到攻击的一瞬间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然而东城的皖县守兵情况也有些不妙,因为守城的兵力太少,虽然已经杀光了难的奸细,但城中突然数处起了大火,征调过来的军队皆被堵在了城中,耽搁了行程。 这个时候,谁胜谁败,就看谁的防线先被攻破了! 此时,老将王廉也终于了狠,看着摇摇不坠的袁军防线勃然大怒,顾不得尊卑,向着战马上的6儁厉声大喊,“6儁,你率精锐骑兵,给我冲开敌军的战阵!” 江淮一带向来缺马,王廉这五千军队中只有三百编制的骑兵,但就是这区区的三百骑兵,却在关键时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在6儁身先士卒的带领下,骑兵势不可挡的洪流,袁军勉强维持的战阵,竟然被一击而破! 但王廉还来不及高兴,不等乘胜追击,庐江郡兵的后方突然动乱了起来,只见数百上千的精锐步兵缓缓从黑暗的树林中走了出来,仿佛是阴影里收割生命的死神。 整支部队在寂静无声,竟然在行军的过程中不出一丝声响,阵列极有章法,向木偶一般一步步向庐江兵的后阵走去。不知他们从何而来,也不知己军后方的斥候哪里去了。 王廉有些惊讶地望着这支特殊的军队,他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便举手大喊,“瞄准敌军!” 中军的千余弓弩手刷地一齐将弓弩对准了突如其来的神秘军队,王廉高声下令,“射击!” 上千支箭呼啸着射向敌群,意外却在这时生了,只听见一片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竟没有一名敌军士兵倒地。 庐江兵顿时一阵骚动动,前线的士兵更是惊恐不安,他们还没有遇到过不畏箭矢的敌军,王廉却是大吃一惊,大叫一声,“不好,是重甲兵!” 这时,三千余名袁军精锐在韩胤的率领下放弃攻城,竟然反杀了过来,尾不能顾的王廉终于意识到,恐怕敌军此次目标根本不是皖县,而是自己这支机动兵马。 而这时后阵的敌军中也杀出一员大将,其身材魁梧,须半白,在火光的照映下宛若天神! 只见对方长枪一拜,大声喝道,“零陵黄公覆在此,投降者免死!” 第142章 不平静的一夜 面对孙、袁两军的前后夹击,庐江郡兵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开始有士兵丢弃兵器向树林中逃去。 见到大势已去,王廉狠狠的砍死扑上来的几名孙军士兵,策马朝着黄盖杀去,并对6儁大声喊道,“6公子,你带着骑兵立刻撤军,从南面撤离战场!” 6儁心中恨极,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不想当逃兵,但他身份尊贵,不能落入敌军的手中,让对方拿来威胁父亲。 他狠狠一枪砸砸到眼前的一名援兵,只得回头喝令道,“立刻撤军!” 这时除了他所带的三百骑兵,还有千余精锐的士兵,也跟着他朝阵外杀去,迅撤离。 陈纪望着江东军仓惶向南方撤离,不由冷冷笑了起来。 只见南面的树林中忽然鼓声大作,火光冲天,一支伏兵从黑暗中杀出,猎猎火光中,为大将正是黄盖的儿子黄柄。 这时6儁已经杀红了眼,长枪一指,大声喝道,“杀!” 一千多庐江兵知道生路就在眼前,亡命般的冲杀了上去,双方瞬间杀作一团,混乱中,6儁不敢恋战,冲开一条血路,率数百残军向南奔逃。 不远处,王廉和几十余名亲兵没有拦住黄盖,却被三百余人团团围住,左右突围不出,这时,有几名亲兵拼死杀开一个缺口,大喊,“将军,快走!” 王廉催马冲出缺口,就在这时,追赶6儁不及的黄盖,来不及训斥儿子,正从前面疾冲而至。 黄盖将所有的恼火蕴在了刀中,两马交错之际,大刀一挥,震飞王廉仓皇提挡的兵器,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主将被杀,庐江郡兵前后遭袭,逃跑无路,只得纷纷跪地投降,而城中的守军们只能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却不敢冒着被趁机攻城的危险,出来相助。 这一战,五千江东士兵仅数百人逃脱,死伤千余人,其余士兵全部投降,主将王廉更是身死。 …… 一夜之间,庐江的郡兵就折损了三分之一,如此惨痛的失利,很可能会成为孙6双方交战胜负的关键。 一间空屋里,郭睿坐在木榻上,一声不吭地接受医匠给他疗伤,静静的思考此战的失利的原因和自己的不足,门外站着数名守卫着他的亲兵。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谨慎小心,反而成为敌军计划能够成功的关键。 这次皖县被攻打最大的危机就是敌军的里应外合,但以皖县的防守力度,加上东城的易守难攻,攻占皖县付出的代价是敌人所不能承担的,但他的谨慎还是让他去信向6康求援。 事后来看,他根本没必要求援6康,皖县被攻下了又怎么样?只要舒县还在,孙、袁两军的行动就是失败的。 郭睿此时心中充满着浓浓的失落以及被愚弄之后的羞怒,皖县是保住了,但折损了这么多兵力,6康还拿什么去守卫舒县城? 痛苦和懊悔折磨这郭睿的内心,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能在而立之年成为两千石的都尉,他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失败和羞怒并没又让他丧失理智,反而使得他的头脑愈加清晰起来,他明白接下来不能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他甚至有些明白孙策那模糊的计划。 于是他高声喝道,“来人!” 很快,门外就有脚步声传来,一名亲兵出现在门口,快步走进房间,单膝跪地道,“都尉有何命令!” 郭睿沉吟一下道,“取来笔墨来,我要给府君去信一封。” “诺!”亲卫恭声应到。 看着亲卫走去,郭睿挥挥手令医匠退去,负手望着窗外,嘴角弧弯,露出一丝冷笑,低声自言自语道,“孙策,恐怕你也想不到没有被你放在眼中的鱼腩,会看破你的计策吧!” …… 入夜,亥时刚过,舒县李府的庭院内,灯火还在亮着,李茂坐在书房中,一口口喝着闷茶。他虽然很想喝上几杯酒,但颇为自律的他还是忍住了,他需要一个清醒的大脑来决定家族的未来。 李茂已经年过六十,虽然已经退仕,但他依旧为家族的展殚精竭虑的劳碌着。 按理说,已经花甲,他应该将家族的权利转交给族中的下一代了,毕竟下一代中也不是没有杰出的人才,比如他最看重的从子李术。 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做到庐江兵曹的位置上,政治手腕也是常人难及,但李茂忧心就忧心在对方的杰出才干上。他害怕从子由才干才滋生的野心,会将李家带入万丈不复的深渊。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李术的声音,“叔父,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舒县的城防虽然有军中将领掌控,但为了防止出现疏漏,还需要郡府中的高官轮流监督检查,今晚就是李术当值。 但当他突然收到一份密信后,他却匆匆丢下手头的一切,立刻赶来拜见李家的当代家主李茂,也就是是他从父。 “叔父,孙将军来信,6康前日偷偷调出舒县的五千郡兵,已经全军覆没在皖县城下了。 李茂腾地站起身,急问道,“你可确定?” “没错!老将王廉的头脑恐怕很快就会被送到舒县城下。” 李术心中激动起来,如果能抓到这次机会劝说从父下定决心,这庐江的太守之位就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叔父,机不可失啊!一旦被其他家族得知了这个机会,先一步投靠袁术和孙策的话,我们家族的利用价值就大大降低了!” 他立功心切,唯恐李茂阻妨碍了他的前途,但他哪里想得到对方良苦用心。 久久不见李茂回应,稍微冷静下来的李术也现了对方的迟疑。他知道,错过今晚,他就更不可能劝说对方下定决心了。 于是李术狞笑一声,大声说道,“叔父,我的决心已定,哪怕只有我手下的几百县兵、小吏可以依仗,我也不会放弃行动的!” 李茂猛然抬头,大吃一惊,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从子的翅膀早就硬了,堂堂的庐江兵曹也不是自己一个退仕的前任九卿所能压制的。 如果李术铁了心要拉家族下水,李家再是避嫌又有什么用? 他整个人仿佛突然间老了七八岁,身子一下佝偻了起来,浑身的力气也好像被抽干了一样,无力的摆了摆手,“老了,不中用了,以后这个家就有你来当吧,我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 在李茂将家族大权递交给从子李术的时候,庐江都尉郭睿的密信也到了太守6康的手中。 太守府中,6康负手站在小窗前,凝视着雾气笼罩的舒县城,久久不语。 书房里也有一些雾气飘入,使得墙壁杀上凝满露珠,变得有些潮湿,6康心情显得很沉重,他刚刚接到消息,皖县虽然保住了,前去支援的援军却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对6康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才意识到自己失策了,应该全力固守舒县的,只要舒县还在,皖县丢了又有何妨? 主次不分和过度的估高己方是实力,导致现在两县都不能稳守,令他后悔不及。 这时,门外外传来门客王丘的声音,“府君,属下可以入内吗?” “进来!” 王丘快步走进房内,单膝跪下行一礼,“参见府君!” 半晌,6康长长叹了口气,“叔途,我悔不该不听你的劝告,妄想坚守两城,还一意孤行派去了援兵。现在皖县是安全了,援军却是全灭,舒县也不再固若金汤了!” 王丘是半年前投到6康门下的,因为他生性豪爽,为人大方,加上智谋不凡,在6康门客中很混得开,也很快引起的6康的主意。 尤其是在6康打算抗拒袁术的时候,所有的门客、谋士都反对他的决定,唯有王丘站出来支持,还提出了己方的十大优势,振奋了士气,坚定了众人抵抗的决心。 所以虽然他受到了不少人的排挤,本身也其貌不扬,却反而深得6康看重,规格待遇不下于谋士。一旦有事,6康最先想到的反而是他。 听了6康的话,王丘吃了一惊,半天才迟疑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晚上,现在我兵力不足,该如何是好?”6康又忍不住叹息一声,他心中确实懊悔不已。 当初王丘劝他放弃皖县,一意戍守舒县,但6康却始终舍弃不下比舒县还富庶的皖县,坚持分守两地,不肯听从他的劝说。 等到皖县求援,他又不顾王丘的劝阻,选择了谋士许膺的建议,派出援兵。 其实王丘心里明白,这里面固然有6康自己的考虑,未必不是对方不信任自己的一种表现。但是心中虽然明白,但王丘却不能说出来。 沉思片刻,王丘道,“其实府君也不必太担心,以两县的兵力,短时内敌军还是不可能攻下的。这几日孙军的伤亡也是不少,想必他们会安静一段时间。府君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两件事,一是劝说合肥的刘校尉赶紧出兵,二是防备城中某些蠢蠢欲动的大族。” 6康眉头一皱,“刘和已经答应出兵了,这一点不必多说。那现在我们又该如何处理这些立场不明的家族呢?” 王丘微微笑道:“制之以动,不如镇之以静。只要维持住当前的局面,城内是乱不起来的,皖县城下的旧事也不会再次生。 6康默默地点了点,看样子这次打算采用他的建议。 …… 待王丘走后,书房中屏风后,突然转出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是6康的谋士许膺。 此时的许膺一脸凝重,“王丘虽然依旧可疑,但按照郭都尉的猜测,已经不是奸细。看来城中真的有家族投靠孙军了,而且主事者在郡中的地位还不低。” “目标还有几人?”6康的脸色也不好看,哪怕是以他的威望,也不可能聚拢城中所有的人心。 “还有三人。” “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第143章 奇袭 六安县比邻淮南郡的边界,位于淮河支流沘水之旁,沿沘水继北行,再走几十里便到达中国古代淮河流域最伟大的水利工程芍陂,而寿春、成德、淮河皆在其畔。 此外,六安县离合肥、舒县的距离也不远,各有百余里的距离,合肥在其东,舒县在其南,故而这两县间直通的道路并不经过六安地界。但若真有军队来往于两县的军队忽视了它的存在,恐怕会吃个大亏。 目前这两座县城都属于倒袁联盟的控制范围,这次袁军是悄悄的潜进刘安,为了防止引起敌军的注意,便是直接从皖县北上,通过沘水撤到这里的。 在剿灭庐江援军的当晚,黄盖便带着孙军赶回了舒县,而陈纪则带着袁军直入沘水,连夜搜集附近的船只,第二天才凑够勉强乘坐几千人的船只,朝六安赶去。 数百艘小船静静地在沘水上航行,每艘船上都坐满了士兵,很多士兵行船时打了盹,但清晨时,每个人脸上依然难掩倦色,每个人都没有说话,格外安静。 前天夜里的一场恶战仿佛还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那种大战后的筋疲力尽,却需要很多天才能恢复过来。 陈纪坐在最大的一艘船上,躺在专属的小船舱里休息,这时,一名亲兵轻轻将他叫醒,“校尉,六安县城到了!” 陈纪精神一振,他他毕竟不是士兵,打完仗,士兵们还有听从上级的命令忙这忙那,陈纪却可以忙里偷闲,将任务交代下去后,便不再考虑任何事情,只管休息。 睡了一觉之后的陈纪精神饱满,爬出小船舱,站起身向河畔望去,目光渐渐越过一片枯黄的小树林,落在了远处的六安县城上。 和皖县相比,六安县显得矮小破旧得多,城墙高不足两丈,周长只有十余里,虽然有着护城河,却更显孤凉,就这么孤零零矗立在一片枯败的田野中。 这时,陈纪笑了起来,他看见了韩胤已经带着十几名官员站在岸边,一脸恭敬的地迎接这支袁军的到来。 由于船只有限,韩胤便带着一部分士兵从6地上行军,先一步赶到了这里,入城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毕竟除了皖县、舒县两城庐江没有哪个城池敢于直樱袁军的锋芒。 只见船只缓缓靠岸,陈纪下了船,与韩胤见了个面,又笑着和每个官员打了个招呼,众人都属于降吏,不敢拿大,纷纷上前行礼。 陈纪见众人表情颇为尴尬,懒得磨叽,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奉承和客套,直接下令道,“安排我军将士休息,并准备伙食!还有,受伤的弟兄需要找医匠给他们治疗。” “遵命!”六安县的官员们连忙应命,不敢耽搁匆匆去安排了。 这时只留下了陈纪、韩胤二人,陈纪这才有空和韩胤沿着官道向城池慢慢踱去,聊起来六安的情况,只听韩胤叹了口气道,“六安的情况不容乐观,从外面一看便知晓了。这样的城旁恐怕防不住敌军的进攻。” 陈纪经历一场大战,也有些疲惫了,这些诉苦的话他不想再听下去,便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韩司马,这些诉苦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就说说能不能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吧!” 韩胤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已经封锁了我军进入六安的消息,三天内应该不会泄露出去,再等到敌军做出应对,恐怕还要再过一两天的时间,足够我军简单的修缮一下城防了。只是我带来的几千士兵一路急行,一直没得到好的休息,恐怕修城的事情只能交给其他部曲了。” 六安虽然又小又破,但地理位置非常关键,不但能随时截断合肥、舒县两城之间的通道与粮道,还能随时威胁寿春的后方。 只要能稍加修缮一番,就是一个上好战略要地,凭着**千的兵力,将它握在手里还是不成问题的,还能随时出击。 于是陈纪沉吟片刻,说道,“这一点不用你操心,最关键的是一定要防止消息的外泄,配合好友军的行动。” “校尉说的是,只是对方桀骜不驯惯了,恐怕不一定……” 陈纪却摇了摇头,“对方不是傻瓜,能走到这一步,自然知道现在的如何去做。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他们永远是烂泥里的鱼虾,没有化龙的一天。而且对方哪怕失败了,也会给敌军造成一定的打击,我们又不会损失一兵一卒,何乐而不为呢?” 韩胤低低叹口气,他觉得实在不该将希望放到对方的身上,表面上百利而无一害,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但是既然主将下定了决心,他也无可奈何。 这时,陈纪岔开话题笑道,“将士们也都累了好几天,修缮城池的事明天再开始吧!” …… 六安县并不是什么大城,但胜在位置好,位于沘水上游东岸不说,离巢湖也不过百余里,加上地势平坦,在水利完善的情况下,可以开垦出大量的良田。 然而现实是,天下大乱渐起,江淮也不能独善其身,因此六安也不可避免受到了波及,能使得原有的耕田不荒废,得到合理利用,就已经算的上一片安居乐业的太平之地了。 但这一片太平之地所产的粮食,在被大半运往南面的舒县之后,已经供给不起上万的袁军士兵。袁军这一万兵马的到来,可使得家里本来就没有太多余粮的民众遭了大殃。 但陈纪却顾不上这些,他带领的六安驻军约有一万人的兵力,只要能站稳跟脚,袁军就有了进攻寿春、合肥以及舒县的基地,反袁联盟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而袁军没有什么辎重,想要吃饱饭就只能向民众伸手,面对大军的无力威胁,民众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天中午,六安县内冷冷清清,也是,眼看寒冬将至,失去了粮食的民众们正在为吃饭愁,哪里会出现热闹繁忙的一幕。 这时,一支商队从远处走来,赶着数十匹马匹,马上驮着大包小包的货物,另外还有一辆牛车,车上装着四五口箱子。 护卫也有几十人,个个步履矫健,穿着商人特有的黑色麻衣,打着商旗,守城的袁军远远看见这支商队,都颇为奇怪,立刻跑去禀报了守城的军侯。 军侯当即率领十几名士兵冲了出来,拦住了这支商队,“站住!来者何人?” 商队缓缓停下,一名为老者上前拱手道,“我们是从徐州过来的商队,到江东做点小买卖。” “做买卖?” 军侯贪婪的望了望驮货的马匹,冷笑一声,到江东去不走水路,反而到交通不便的六安,实在令人生疑,“做什么买卖不直接走水路,反而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们是做布匹买卖的,听说淮南局势紧张,水路已经被寿春截断了,只好转道庐江。将军请看,这是我们的证明。” 袁军军侯一愣,觉得确实有可能。淮南虽然灭有向庐江这样打起来,但是道路比庐江还有难以通行。毕竟除了蜷缩起来的舒县、皖县二城,庐江大部已经落入了己方的手里,只要活得己方的允可,庐江境内就可以一路畅通的。 这时老者已经地上袁军开具的道传,又想要打开后面的箱子,给士兵们查看。 或许牛车路上受到了什么损害,车轱辘一下子掉了下来,“哗啦”一声,几口箱子翻落在地,无数的铜钱从几口箱子里倾泻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十几名士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钱,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抢!’十几名贼军士兵一拥而上,疯抢地上的铜钱。 军侯大怒,挥马鞭向士兵们抽去,“统统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突然靠了上来,军侯反应迅,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被对方狠狠一刀刺进了胸膛。 只听袁军军侯惨叫一声,当即毙命,突来的变故顿时惊呆了所有士兵。 数十名护卫也不在隐藏,骤然作,掀掉马背上的货物,纷纷上马,拔出战刀长矛向城门冲去。 一名大汉一马当先,一跃跳上吊桥,大刀猛挥横扫,只见血雾腾起,好几名奔出城的袁兵出凄凉的惨叫,不是一动不动的倒地不起,就是在地上拼命的打着滚儿。 城门口一阵大乱,后面的近百名贼军士兵见来将凶猛无比,吓得他们乱滚带爬向城门奔逃,大汉挥舞大刀杀进了敌群之中。 他身后的数十名骑兵战马如风,瞬间冲进了城洞,无情斩杀混乱中的贼军。 与此同时,远处几里外的树林内冲出了数百骑兵,战马奔腾,风驰电掣般冲向城门,在他们身后,数千合肥士兵如潮水般杀来,为大将正是朱涓。 事出突然,对方无法拉起吊桥,关闭城门,很快被骑兵杀了进去。 城头上,警钟声当当敲响,数百名袁军士兵拼命关闭城门,拉起吊桥,但城门已被隋军士兵用重物卡死,无法关闭,连吊桥的绳索也被敌军为大汉一刀砍断。 这时,城门旁边的军营内冲出上千士军,却是带军在军营中休息的韩胤韩胤率先现了不对,带军冲了出来。 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充满了疑惑,显然有些懵了,“哪里来的敌军?敌军是怎么知道我军进驻六安的?要知道我们也才刚到不到半日啊?” 第144章 各怀鬼胎的盟友 但韩胤不愧是征战多年的大将,很快做出了最有利的决断,他顾不得己方士兵与敌军混在一起,长刀一挥,大声令道,“放箭!” 上百名袁军弓弩手冲上前,一起端弩向城门骑兵射击,百支箭呼啸射去,十几名合肥骑兵和数十名贼兵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响成一片,而刚从城中冲出的五六名袁军的骑兵也不幸中箭落马。 合肥军领头的大汉正是已经突破到内壮期的猛将杜庆,只见他怒气勃大怒,随手抓起一具贼兵士兵的尸体当做盾牌,策马上前,拖着长刀,向数十步外的弓弩手疾奔而去。 “跟我杀!”杜庆大喊一声,后面十几名骑兵跟随他冲锋。 杜庆的喊声如雷,仿佛是晴天的一个霹雳,不远处的弓弩手们皆被吓了一跳,不少人手头一松,便将开弓的箭矢射了出去,剩下的人也只能盲从着一起攻击。 又是一阵弩箭射来,只是有些稀疏不齐,杜庆挥舞尸体抵挡箭矢,无数箭矢纷纷射在尸体之上。 尽管如此,还是有几根六十射在了他身体上,但是杜杜庆恍若不觉,催马冲进了百余弓弩手中,后面跟着的十几名骑兵也跟着冲进了敌军群中。 杜庆扔掉尸体,抡起大刀翻飞乱打,化作一轮银色的月亮,俨如猛虎扑入羊群,砍得敌人肢体横飞,血水四溅,哭喊声一片,跌跌撞撞四散逃命。 就在这时,杜庆忽然觉得一股冷风向自己后脑扫来,却是袁将韩胤见队伍将败,忍不住含恨出手。 然而杜庆虽然体格高大雄壮,但灵敏度丝毫不弱,武艺更是远对方。只见他头颅一低,及时的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但杜庆仍然心中恼怒,没想到竟然有人从后面偷袭自己! 于是他反手一刀打去,这一刀力量十足,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大刀和大刀相撞,火光四溅,后面偷袭的袁军副将韩胤被震得连连后退几步。 韩胤只觉喉头甜,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心中大惊,调转马头便逃,杜庆也不追赶,只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调转马头向另一边敌军密集处杀去。 这时,城门外马蹄声如雷,骑督张廷率领着数百卢龙营骑兵如一条长龙般冲过吊桥,杀进了县城。 城门已经失守,留守的几十名骑兵已经牢牢控制住了城门,北城外的千余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四散奔逃。 但在这时,数千合肥士兵在主将朱涓的率领下挥师杀来,逃散不及的袁军士兵们一下子被围了起来,不敢抵挡,只能跪地求饶,一时间袁军兵败如山倒,六安被弹指而下。 韩胤见形势危急,只能带着临时聚齐的数百士兵朝着沘水岸边逃去,刘军士兵为了尽快拿下六安,只能放任而去。 这时,数千刘军士兵已经杀进了城池,只有驻守在南城门外的一千袁军,厮杀了一番,在力战不敌的情况下逃出了数百人,而被围在城中的袁军无路逃跑,纷纷跪地投降。 已经逃得一难的韩胤只能叹息一声,调转马头向沘水边上的大营奔去。 …… 袁军的主将陈纪此时就在沘水边的大营内。 因为明天他才会将军队调到六安城中修缮城池,而六安城城池狭小,驻不进太多的兵马,所以他便干脆让船上的士兵上岸,在岸边驻扎了一个简陋的大营,以供士兵们临时休息。 此时陈纪正在主帐中用膳,突然听见外面警钟声大作,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朝帐外走去。 这时,一名亲兵飞奔跑来禀报,“主公,大事不好,敌军攻占了六安县!” “什么!”陈纪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陈纪反应过来,只听他大吼一声,向营外奔去,“是哪支敌军?敌军又是怎么怎么知道我军攻占了六安的?韩胤呢!让韩胤来见我!” 陈纪气急败坏,六安县失守,不但意味着他失去了一个可进可退的有利据点,同时意味着他们之前的一切谋划已经告吹。 六安县和和袁军大营相隔不到五里,站在高处上可以清晰地看见不远处的六安县,只见城中黑烟四起,城楼上的大旗更是已经换成了代表合肥的“刘”字旗。 在寒风中猎猎飘扬,陈纪只觉得眼前一阵阵黑,自己该怎么完成与孙策商讨好的计策? 这时,韩胤快步走来,单膝跪下请罪,“卑职丢了六安,愿受校尉的责罚!” 陈纪重重哼了一声,但并没有失去理智,“现在去责罚你还有什么用吗?” 韩胤万分羞愧道,“卑职已经按照校尉的要求加强警戒,还在城外驻扎了军队。但对方来的是骑兵,突然动手,作战十分强悍,使守城军队措手不及,卑职也不幸受伤。”他连连咳嗽,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幽州轻骑的威名陈纪也听说过,哪怕是袁术帐下的一线军队也不是对方的对手,更不用说他手下的杂牌军,故而他也就没了什么责罚韩胤的心情。 “军队撤回来多少?”陈纪怒视他问道。 “启禀校尉,只撤回来不足一千,事出突然,大部分军队被困在了城里。” 陈纪盯着他半晌,最后连生气的精力也没了,无力问道,“你觉得我们接下里应该去哪里?” 韩胤知道陈纪实际上是饶过了自己,他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恭声回道,“我军兵力一下子折损了一小半,剩下的几千人想要直接对抗刘军是不可能了,现在我们只有两天路可走:一是沿着沘水乘船西进后北上,将庐江战场彻底交给孙策;一是率军南下,与孙军会师或者联络巢湖水贼出兵,做最后一搏。” 陈纪虽然是讯问韩胤的意见,但韩胤知道,陈纪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打算。虽然他依旧觉得巢湖水贼根本靠不住,但戴罪之身的他只能顺着陈纪的意思。 果然,就听陈纪说道,“若是避让的话,将来我陈纪有何脸面拜见主公?至于与孙策会师,也只能是最后逼不得已的选择。” 陈纪踱了几步,望着远处六安上空腾起的黑烟,目光中充满着恨意,‘“也该到了巢湖水贼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 这天傍晚,雾气笼罩巢湖,一艘小船靠近了湖中的一座小岛,此处正是巢湖水贼的老巢,金银岛。 金银岛不大,岛上更是山势延绵,沟深林密,没有适合居民耕种的平原良地。但就这样一座岛上却聚集了过五万的**,被水贼们经营的固若金汤。 但整个江淮的人口不到两百万,靠近巢湖的人口也就几十万左右,,光靠劫掠,水贼们是养活不了岛上的五万多人的。 故而**们也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边在合适的地方开山种地,一边到巢湖上撒网捕鱼,勉强维持生存。 但是,此时江淮间的大战生,巢湖上的商队骤减,巢湖水贼光靠捕鱼已经难以养活自己,故而他们便将将目光放在“天赐丰收”的合肥身上。 水贼的大领彭虎也知道合肥不好惹,这时孙、袁两军的橄榄枝突然伸来,使得有心化贼为官的彭虎心花怒放。 彭虎年约三十岁,荆州江夏人,原本是鄱阳水贼领彭璋的侄子。长得身材魁梧,膀大腰圆,天生力大无穷,水性极佳,使一根六十斤重的铁枪。 他曾是彭璋麾下最为依仗的大将,但是在叔父去世,并将领的位置传给亲子彭绮之后,他不愿意臣服于声望不足的从弟,带着手下来到了巢湖。 彭虎勇猛有余,但智谋却不足,他之所以能拿下巢湖乃是得了巢湖十八水寨第三寨的寨主左籍的支持。 左籍自诩伊尹再世,是原巢湖水寨四大军师之,与第一寨的寨主秦臻多有仇怨,深恨之。 当彭虎这条猛龙过江的时候,左籍不但做了带路党,帮助彭虎打败了秦臻,还将女儿许配给了彭虎做压寨夫人,自己则成为了对方的谋主。 左籍年约四十五六岁,饱读经书,身材瘦小,为人十分狡猾,他劝彭虎韬光养晦,尽量低调,不要进犯湖边的各方势力,以免成为众人排挤打击的对象;又劝他攘外之前先要安内,抓住全军后再去展力量。 正是在左籍的建议下,彭虎不但坐稳了大头领的宝座,还将十八水寨并作一体,渐渐成为左右江淮局势的一大势力,为此,左籍得到了彭虎的信任。 这天傍晚,左籍正和几个小妾在房中饮酒作乐,有士兵在门外禀报道,“启禀军师,彭将军派来使者,说是有事找您商议。” 彭将军就是彭虎,不久前鄱阳湖来信,说是彭琦已经自号为鄱阳将军,彭虎不忿,也自称了一个巢湖将军。而他答应袁军对付合肥的条件,就是在此战之后,袁术需要上表朝廷封他为将军一职。 士兵的打扰,令左籍非常不满,但他却不敢恃宠而骄,耽误了彭虎的大事,连忙道,“带他到前堂等我,我准备准备,马上就出!” 几名小妾纷纷不依,左籍逐一许诺哄好她们,这才匆匆向外走去。 等他跟着使者到达彭虎的府中时,彭虎已经等候多时,见了左籍也不说话,只是拿出一封信来。 左籍一头雾水,现是陈纪写来的密信,于是他急忙接过信打开,匆匆看了一遍,一下子愣住了。 彭虎负手走了几步,皱着眉问道,“陈纪明显想要某出兵,伏击合肥的追兵,军师对此,不知有何看法?” 彭虎虽然是个莽汉,却也知道己军只是袁军眼中的棋子,随时都可能被丢弃。在袁军势颓的情况下,他可不愿被人拿来当炮灰用。 他本以为军师会劝自己静观其变,拒绝袁军的不怀好意,没想到他却捋了捋颌下的三寸短须,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笑着道,“当然是出兵了!将军不但要出兵,而且要快出兵,出精兵!” 第145章 巢湖水贼的覆灭 “军师这是何意?”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将军此次却是想错了。”左籍努力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殊不知,此时身材矮小,五官不正的他此时看起来有多猥琐。 “攻打合肥是我们与袁军结盟之前就已经做出的决定,也就是说,无论陈纪是否配合,我军都会出兵。我们双方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将军又何必担心被对方所利用呢?” “只要袁军还在,就可以帮我们分担压力,要是真能将刘军的主力歼灭与合肥之外,等到我们攻打合肥的时候,也会变得轻松不少。再说了,现在江淮局势不明,可不是我们与袁军翻脸的时候!” “当然了,我们也不能白白被对方利用,毕竟是他们有求于我们。所以我才让将军尽快派出精出兵,提前到达战场,从容布局。至于那时候参不参战,什么时候参战,可都掌握在我军的手里。要知道被刘军追击的可是袁军,我军只是协同作战,即使不能歼灭刘军的主力,也可以逼着袁军消耗一下刘军的兵力!” “善!大善!” 听了左籍的话,彭虎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己军即使到达了战场,是否参战却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自己若是直接回绝了对方的话,岂不是错失渔翁得利的机会? 此时彭虎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内心中涌现了抑制不住的激动,令他忍不住生出气吞巢湖的豪气! 他当即下令,派遣手下得力的大将率领三千水贼精锐前往袁军预定的战场,见机行事。又着人置办酒宴,款待袁军的使者,并令左籍作陪。 此时左籍虽然心痒家中的己方小妾,却也知道勾搭上袁术的重要性,于是耐下心来替彭虎陪客。 陈纪的使者只是袁军中一个职位不高的文书,初来时便受到了彭虎的冷遇,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也不敢表现出来。这时被请上宴席,顿时将心中的不快抛之脑后。 等到酒至半酣之际,使者连连表示,一定会将彭将军的诚意带回去的,并替对方讨来一些应急的粮草。席间,左籍妙语连珠,使得气氛无比融洽。 只是这样的融洽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听房门“碰”的一声被推开,二领周勃焦急万分走了进来,众人吓了一大跳,连酒杯都跌落在了地上。 周勃原是巢湖十八水寨第二寨的寨主,在归顺彭虎之后就成了水寨的二领,成了彭虎的左臂右臂。 虽然为了安抚水贼降卒的军心,彭虎将周勃摆在了二领的地位上,但他的内心充满着对周勃的不信和忌惮,不准他再掌军,只给他一个闲职。 这次巢湖水贼打算大举进攻合肥,周勃是极力反对的,曾数次劝阻彭虎,但彭虎从不理睬。 周勃刚刚得到消息,彭虎子啊袁军兵败的情况下还要联合他们攻打刘军,不由得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将军,你真得要出兵帮助袁军吗?晚上风急夜黑,也不是出兵的时候啊!”周勃急得直跺脚。 彭虎却狠狠瞪他一眼,将酒碗重重一摔,破口大骂,“未经我同意,你胆敢闯入我的大帐,你活腻了吗?” “将军既然打算这个时候出兵,自然有他的打算,二领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任务就行了,何必操那么多心?”一旁的左籍不阴不阳的说道。 “将军,陈纪已经兵败,这时候邀请将军明显是是想着拖我们下水,将军千万不要中计啊!” “怎么!”彭虎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沉声问道,“你是大领,还是我是大领?莫非还要你教本将军怎么决策、打仗不成?” 彭虎的喝问,噎得周勃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刘和自从拿下郑宝之后,一直忙着守备水师,却没有什么别的动作,显然在针对我们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鬼主意。属下认为,如果在这个时候与刘军难,很可能会陷入对方的阴谋。所以还请将军三思而后行” 彭虎慢慢走上前,忽然一把抓住周勃的衣襟,恶狠狠盯着他道,“我现在明白了,你已经投靠了刘和,是不是?” 周勃恨得大喊,“我为将军殚精竭虑,并无私心,将军却说我居心叵测,让人情何以堪!” 彭虎冷笑一声,大喝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合肥水师中的军司马蒋钦与你的侄子周泰是刎颈之交吗?来人!” 数十名亲兵抢入,彭虎一指周勃,“将此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些亲兵如狼似虎,将周勃拖下去,周勃破口大骂,“彭虎,你今日杀我,明日你也会死无丧身之地!” “拖出去打死!”彭虎暴怒大吼。 这时左籍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出声劝道,“将军息怒,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 彭虎重重坐下,诧异的瞥了他一眼,喘了两口气道,“为何不是杀他的时候?” “将军,周勃在寨中颇有威望,现在杀他,必然会使军心动摇,不利于将军攻打合肥,不如先收他入监牢,事后再杀他。” 彭虎心乱如麻,他也觉左籍的话有几分道理,便令道,“暂时不杀他,给我关押起来,过两天再斩他人头。” …… 入夜,亥时刚过,巢湖水寨便换了当值,由彭虎从鄱阳湖带来的亲信大将樊保当值。 水贼中本来就军纪散漫,水贼们又是巢湖的霸主,没人能与他们在水上争锋,樊保便仗着是彭虎的亲信,根本没把守夜当回事。 要不是上面疯,要半夜出兵,恐怕他早就偷偷溜会房中睡觉去了。所以当出的水贼们被送上船,他便在军中转了一圈,亮了亮相,顺便交代了一下戍守的任务,便打着哈欠往回走去。 他不知道,就在出的船队刚刚驶离水寨,大雾中,变有上百艘满载柴草的小船悄悄向巢湖水寨的港口驶来。 而此时,港口兵力匮乏,防守空虚,无主将当值,上百艘小船上忽然火光大作,火借风势,直接冲进了港口。 此时樊保刚刚在房中的休息,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士兵大喊,“将军,不好了,港口起火了!” 樊保回头,只见他们港口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大火连绵数里,将整个港口吞没了,樊保大吃一惊,他这才忽然意识到,由于自己的偷懒与大意,使得港口受到了偷袭,急得他大喊,“快点着人灭火!” 但已经晚了,只听鼓声如雷,江面上喊杀声大作,四面八方的战船向港口包围杀来,也不靠近,只是远远的抛射火箭,使得火势越来越大。 樊保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已意识到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 酒席此时早就散了,彭虎已经陷入沉睡,睡得正香的他被士兵推醒,满脸的怒气。 可当他听说港口失火,敌军军火船从四面冲入,他急得大骂道,“樊保那蠢货为何不阻拦?” “将军,敌军趁着驶出港口的空档,防御空虚,敌军这才、才……” 彭虎气得大吼一声,一脚踢翻了报信士兵,喝令道,“放弃战船,让所有士兵迅上岸!” 彭虎又下令召集睡在寨中的士兵到岸边集合,“当当”的警钟声瞬间响彻了全岛,贼兵们匆忙的赶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岸边的树林内爆出一片喊杀声,老将刘丰率两千步兵杀来,左军徐盛,右军陈到,个带着千余精锐迅的杀进了港口。 原来趁着水贼的注意力被吸引到港口空档,两千合肥士兵已坐着小船,在内应的接应下在岛的另一边偷偷登6,并趁着混乱的机会,杀了过来。 此时巢湖水贼不是刚从梦中醒来,就是刚从大火中逃上岸,盔甲不全,兵器散乱,混乱不堪,刘军突然杀至使他们一片大乱,贼兵们互相践踏,人人争先逃命,没有组织起任何抵抗便迅溃败了。 在内应的带领下,投降者不计其数。 彭虎在混乱中扮作小兵,逃离战场,他不敢停留,直接到岛的另一岸,乘小船逃离了老巢。 …… 就在大火点燃港口的时候,彭虎的命令也很快传遍了全岛,使得贼兵们乱糟糟的向港口赶来,乱作一团。 周勃则被关押在后营,双手反绑,被几名黄祖的亲兵看守,这时,他听见了大营内有喊叫声,似乎出现了混乱。 周勃不知生了什么事,正是在惊疑时,侄子周泰带领百余人忽然杀来,砍死了黄祖的亲兵。 周泰冲进大帐,割断了周勃的绳索,急道,“叔父,金银岛已经被刘军攻破,一片混乱,还请您快做决断!” 周勃大吃一惊,他随即意识侄子参与了其中,但现在已经顾及不了这些,立刻道,“快跟我带领兄弟们望港口集合,彭虎麾下已经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众人冲出后营,周勃翻身上马,这时港口方向一片大乱,刘军已经通过其他口岸绕到了港口,已经与贼兵们杀作里一团。 周勃心急如焚,纵马疾奔大喊,“弟兄们,彭虎不顾兄弟们的死活,今天我们就反了他娘的!” 周勃在水寨中威望极高,一呼百应,正在混乱中的江淮水贼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明灯,顿时数百人跟着周勃向港口奔去。 第146章 木马计 庐江郡,舒县,城头。 又一场大战之后,整个世界一片昏暗,深沉的夜色笼罩一切,就连往日夜里明亮璀璨无比的星星和月亮,此刻都已经看不太清了。 “唉,这场大战还要持续多久啊。” 一名负责警戒的守城士兵,举着手中的火把,站在漆黑的夜色当中,眺望远方,想着想着陷入战乱的家乡,不由感叹着。 在他身旁,一名同样跟着他一起巡视的守城士兵,闻言扭头看着他,调笑着回应道:“怎么,李二,你想家了?” “袁军的崽子们像蝗虫一样在郡里肆虐,比贼寇还要可怕,我怎么会不担心家里呢?。” 这名士兵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是脸皮最薄的时候。但是面对同伴的戏谑,名叫李二的士兵却并没有丝毫羞怒的表现,也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直接道出了内心的担忧。 李二先是沉默了一下,再是感叹道,“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还得持续多长时间。” 他的同伴是个老兵痞,平时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欺负新兵,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这样的心情。 老兵痞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看城外夜色当中的孙军大营,然后再扭头对着李二低声道,“算了,还是别在这个时候聊这个了,若是让那些决曹队现了,我们可少不了要被处罚一番。” 决曹队,一个类似宪兵队一样的掌管军纪的部队,纠察士兵纪律与是否有渎职的存在,而一旦现,往往惩处都极为残酷。 而显然,这样地组织,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士兵喜爱的,但是乱世用重典,舒县城也因此固若金汤。 李二了然的了头,和同伴继续在舒县城的城头上巡视着,只是当他收回探向城外的视线时,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对!” 李二猛然转过头,再度瞥了一眼城墙之外,看向在夜色掩护之下的城根,脸上露出凝重。深沉的夜色当中,高大的城墙下,隐隐可见有数量不知多少的东西在附近潜伏着。 “孙军想偷袭?”李二的脑海当中闪电般的掠过一个念头。 “佟叔,快、快示警!”他转过头,紧张得催促着自己的伙伴。 “这……”在一旁,被称为佟叔的老兵痞显然也现城下的黑影,但他却没有立刻敲响铜锣,显然有着自己的顾虑。 然而看到了少年焦急的表情,他还是咬了咬牙,摘下来腰间的铜锣,用力的敲了起来。 “当!当!当……” 漆黑的夜色当中,在一阵突如其来的鸣锣声中中,舒县城内外,原本平静的守卫守部队突然骚动起来。 …… “没脑子的蠢货,就是你们两个敲得铜锣?” 伴随着一个处于愤怒当中、骂骂咧咧的声音,一支大手突然一巴掌扇在老兵痞的脸上,把猝不及防的他打了一个趔趄,险些让他栽倒在地上。 但即使如此,一向性格暴烈的老兵痞,此刻出奇的没有反抗,显然他对此早有预料。 他在重新站稳之后站起来,面对眼前的人,面无表情地低着头,而站在他身旁的李二,则一脸煞白,两股战战的不敢说话。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身材高瘦,一身剽悍之气的将领,愤怒地在城头上踱来踱去着。 也怪不得二人不敢反抗,因为,此刻站在老兵痞和李二面前的,正是他的上司,掌管着数千守军的几员大将中的一人。 一个形似鹰嘴的勾鼻梁,还有那双类似老鹰一样的尖锐眼睛,气势凌人的气度,无比彰显了此人的阴鸷与权势。 百人将许汜,一个外表看起来,像是一头会站着说话的老鹰一样的将领。在几名守城的几名大将中职位最低,却威严最重的将领。 他的威严来自于他的凶残和悍勇。在守城的这半个月来,他战功赫赫,多次在最危险的时候力挽狂澜。 然而他的战功却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他的凶残针对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有己军。不知有多少守军和丁壮因为在危机的时候后退,被他斩杀当场。 在这样的人面前,除非真的不怕死,否则,又有几人敢显露出自己的不满呢? “你们知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误判造成了多少人的恐慌?又有多少人会因为休息不好而精神不振、体力不支,而丧命明日的守城之战?” 看着面前的诺诺不敢言的两名士兵,许汜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他听到警戒号角吹起之后,刚从睡梦当中惊醒的他,丝毫不敢怠慢,急忙整好士兵,然后匆匆向直面敌营的那面城墙围堵而去。 看到城墙下那些隐隐约约的身影后,他迅命令自己手下的弓箭手进行射击。 但是,他下令射许久之后,仍不闻惨叫声,便命人扔下火把,这才现,城墙下的那些黑影哪里是什么偷袭的孙军,分明是是一个个穿着孙军盔甲的草人。 远处传来了孙军士兵的哄笑,以及黑暗中的一声声讥讽,“多谢6太守送来的箭!” 羞愤难当的许汜当场大怒,黑着个脸,把这两个“没长眼睛”的巡逻守兵拎到一旁,拳打脚踢了一顿。 在总算是稍微消了一些气之后,他才挥手示意让这两个巡逻兵滚蛋。因为他有些明白了敌人的策略,这是阳谋啊! “希望太守能有好的对策!” 一脸阴沉的许汜只能派人将情况禀报6康,可是6康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再增加一些巡逻队。”在听到了6康做出的这个指标不治本的指令后,许汜虽然觉得不是什么好办法,但还是照办了。 果然,在此之后的好几天夜里,来自孙军的这种骚扰便一直没有停过,有时一夜几次,有时干脆一夜几十次,令那些巡逻兵烦不甚烦。 这种迷惑之术,看似简单,但是在深沉的夜色掩护之下,又隔得有些远,加上敌军刻意制造的噪音,实在是难以分辨。 刚开始,巡逻兵门还会认真的示警,但当每次都现只是敌军军的迷惑之计,自己每次都是被上官狠狠地痛骂一番之后,他们示警的次数便急剧减少了。 要不是因为实在担心孙军可能会突然乘此机会偷袭,他们肯定会再也没有一人再示警。所以,他们每次示警之前,都要在看到城下的身影之后,仔细辨听声音,才敢决定。 可是,每次都是稻草人。 “喂,那里又有稻草人来了,你怎么办?” “佟叔”看着城下的黑影,他懒洋洋的对着自己身边的李二道。 现在,他们实在是已经对这些每晚都会出现的稻草人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巡逻兵抱怨,他现在一旦看到某些稻草人的身形,他就知道哪个是哪个了。 为此,他还打趣道取笑道,其中一个稻草人的盔甲都穿反了,那些孙军士兵都没有现。 李二犹豫着,他走上前,扔下了一根火把,想仔细辨认是真是假。 “还看什么?这都多次了,有一次真的吗?”老兵痞不耐烦道。 确实,当一个人经历过一百多次这样地袭击之后,也很难有人还能对此感兴趣了。要不是巡逻的士兵越来越多,说明上面的将领们很重视,他们早就视而不见了。 虽然如此,年轻人固有的执着,还是令李二再次看了一眼。 “黑漆漆的,看不太清,但一动不动的……应该是些稻草人!” 看着城头那些一动不动的的黑影,以及火把旁穿着铠甲,露着稻草的稻草人,李二终于做出了判断,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 “反正只是孙军的袭扰之策,只要看破了就没什么,孙军肯定是黔驴技穷了!听说袁军被合肥的刘校尉打了个落花流水,昨天陈纪还带着一群残兵败将前来投靠孙军。只要我们在坚持几天,孙军必退无疑!” 老兵痞不屑的撇了撇嘴,当先朝前面走去,李二犹豫了片刻,似乎觉得“佟叔”说的有道理,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那些本应该不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稻草人”,默默的扛起掩藏在杂草和泥土下面的飞梯,迅向着城墙靠近…… 漆黑夜色之下,隐约可见的无数的黑影攀爬上城头,每一道黑影就是一个孙军的士兵, 这时已经有守卫现了眼前的不之客,恐惧,迅充斥了守卫的内心。 “敌……” 未等他喊完,突如其来的一支箭,射穿了他的脑袋…… “不应该是稻草人吗……”在他脑海当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当瞬间射杀不远处,一名试图叫喊的巡逻兵后,孙军大将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虽然守军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夜袭者们惊动了,但是越来越多的士兵们涌上城头,还是使得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看破了又怎么样,老子行的就是阳谋。” 一个真正出色的计谋就在于,即使你知道,也不好防备。 孙军根本不就不怕敌人看破自己的谋划,你将领看得再明白,还能阻止疲惫的士兵们不生出懈怠之心不成? “不过既然6康已经有了防备,恐怕偷袭的成果也不会很大。”孙军大将心里想着,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 “不过今晚的胜负根本不在我这里,只希望城内一切顺利。” 看着漆黑夜色之下,隐约可见城内的几点灯火,面对被喊声惊动,蜂拥而来的守军,孙军大将冷静的挥手。 “冲!” 刹那间,喊杀声响起…… 第148章 城破了 庐江郡,舒县,太守府。 坐在议事厅的主座上,6康半眯着眼,冷眼看着正跪在下方,惶恐不安的求援士兵,脸色阴沉。 而他的左右,则是十几名地位崇高的庐江军将校、高官,正默不作声的站着,各有各的思量。 6康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先从身旁侍者托着的托盘当中,端起一杯清茶,轻轻呷了一口,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 “呼、呼、呼……” 伴随着剧烈的喘息,求援士兵面色惨白,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6康在庐江郡的崇高威望可不是像三国演义里的刘备那样,仅仅靠着施仁得来的。他的威望可是凭着他手中的“刀”与贼寇的命一点一点立下的,否则倾向于“独善其身”的庐江大族,也不会大多数真心实意的支持他。 “你是说,在我再三加强守备之后,许汜还是让敌军偷上了城头,还舔着脸向我求援?”深深地看着下方汗如雨下的士兵,6康慢悠悠的开口道。 6康针对的当然不是下方的这名士兵,而是在向对方的上司许汜表示不满。士兵当然也知道这些,但是他忍不住冷汗直冒,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府君,还容属下禀告……” “好了,我知道了!” 没等士兵说完,6康干脆的摆摆手,将目光扫向了堂中的众人,“对此,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卑职认为根本没有派出援兵的必要!虽然事出突然,孙军可能会占一些便宜,但是绝对拿不下南城!我们若是慌忙抽调兵力前去救援,反而会使城防出现漏洞,给孙军造成可趁之机!” 率先站出来的正是庐江郡的兵曹李术,在不久前的内奸暗查中,他成功的洗脱了嫌疑,得到了6康的信任! 李术说得很有道理,要知道,现在可是古代,由于饮食的原因,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患有夜盲症,晚上是看不清楚东西的。 孙军本来就兵力匮乏,能够夜视的士兵就更少了,哪来足够的力量,在晚上攻破守备严密的城池? “孙军自己心里恐怕也清楚这点。他们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们的打算,不可不防。那李兵曹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面对6康的问询,李术显然早就胸有成竹,“卑职认为,孙军现在唯一能依仗的也只有城中某些两面三刀的大族了,只要铲除了他们,舒县自然会固若金汤!” 李术这也算老调重弹了。以为6康之前就已经私下里分别令许膺、王丘二人偷偷的调查内应的事情。 许膺也就罢了,再不能动用明面力量的情况,反而是王丘通过城中的三教九流,获得了不少证据,结果令人触目惊心。 至于证据的可靠性暂且不说,因为牵连甚广,为了安定人心,所谓的“证据”全都被6康当着城中各大家族代表的面,给一把火给烧了。而主持此事的王丘,则因为“诬告罪”,被狠狠杖责了二十军棍。 但此一时,彼一时,而李术此时的提议却是恰到好处,“府君,这是属下搜集到的证据!” 李术拍拍手,令人抬上一堆物件,6康走下来,随即拾起最上面的一份帛书,快的扫视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 只见上面清晰的记录着城中某些家族,投向孙军的时间,原因,以及证据。所有的证据全都是铁证,足以作为6康杀鸡儆猴的对象! 6康脸色阴沉,也不计较李术证据的来源,只是默默的翻看了几份“铁证”之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似乎作着什么困难的决断。 议事厅中的气氛异常凝重,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飘摇感,众人遂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默的低着头,一言不 “既然守兵不能随意抽调,那么李兵曹打算如何处理这些吃里怕外的家伙?” 最终还是6康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堂上的沉默,使得众人悄悄松了一口气。但李术随即而来的阴仄冷笑,有将众人的人的心提了起来。 “当然是斩尽杀绝,以儆效尤!当然了,这些大族们的私兵也不是好对付的,但术自信手下的数百县兵,收拾这样一群‘家丁’,还是不成为问题的!” “咳、咳……,既然李兵曹有信心,这些人就交给你去处理了!对了,许膺,在不影响城防的情况下,你去调一部分精兵出来,协助李兵曹,防止出现意外。” 6康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众人虽然觉得今晚有些虎头蛇尾,散会的有些突兀,但还是俯拜别。 当众人全都散去之后,6康才散去身上威势,“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此时他已经不是手握一郡军政的太守,而是一个病重迟暮的老人。他手紧紧握住的手帛上,不知何时粘上了殷红的血渍! “也不知道我还能再撑几天?”幽深的太守府中,传来一道不甘的叹息。 …… 走出太守府的李术,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声咳嗽,此时,他的脸上还挂着不意被人察觉的冷笑,“老病鬼,太守的座位也该让给我坐坐了!” 李术当然依酒在暗中与孙策勾结着,至于通他提供的通敌名单以及证据,当然都是真的。 这一切全都是孙策提供给他的,一方面让他进一步获得6康的信任,一方面让他获得更大的助力。 但李术知道,要说信任,恐怕6康最不信任的人当中,就有一个他。要不王丘调查到的奸细中没有他的名字,恐怕他会是最先被杀掉的“鸡”。 “也不知道这‘神秘’的王丘到底是什么来路?” 过了一会儿,离着太守府已经远了,一名县兵打扮的士兵走了过来,对着行礼道,“启禀主公,将士们都已经带到。” 李术冷静的点了点头,命令道,“最可靠的的一百名士兵由我带走,剩下了就跟着你前去剿灭奸细吧!许膺也交给你来应付,必要的时候,一定要让县兵们与之生冲突!你明白吗?” “必不负主公之命!” 李术点了点头,一招手,带着百名精锐手下,离开这里,向这东城奔去。 一刻钟后,一队百余人的庐江士兵列队在街道巡逻,疾步向南城而去,不多时,他们来到了瓮城入口,前面有一处哨卡,十几名哨兵。 “口令!”黑暗中有人大喊。 “稳若泰山!”李术沉声回答道。 口令正确,几名守城士兵上前打量他们一眼笑道,“可是李兵曹?这么晚了,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南城受到了孙军的偷袭,府君大人特命我前来增援东城。毕竟东城守卫稀少,很有可能成为对方声东击西的目标。” 由于舒县的东方就是合肥,孙军怕腹背受敌,故而没有在城外驻守太多的士兵,也没有将之当成主攻的方向。而在陈纪败回舒县之后,东城之外的孙军更是扯得干干净净,东城的守兵也就变得更少。 哨兵听了李术的话也没有怀疑,很快着人上城禀告了守城的百人将。 百人将虽然不是李术的手下,但对方毕竟是郡里的高官,他不敢拿大,带着众人向李术行礼。 只不过回应他的是李术不怀好意的阴笑,已及几十名如狼似虎的士兵。 李术的手下们一拥而上,将守军的主要军官扑倒,军官们刚要大喊,锋利的匕便已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在守城士兵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李术带着队伍向着众人杀去。 很快,就有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以及腾空而起的黑烟和火光出现在了东城门,而吊桥和城门在在最快的时间内被打开了。 同时,埋伏在树林中的孙策和帐下众将已经察觉到了城中的异变,跳起来大喊一声,“弟兄们,跟我杀啊!” 树林内瞬间爆出一片喊杀声,数千伏兵在孙策的率领下,如洪流般杀向舒县城,他们冲上吊桥,冲进了瓮城。 但此时,城头上的守兵们也察觉到了他们,他们一边分兵抵御李术,一边在副将的命令下将利箭对准了敌人。 “放箭!” 站在东城城头的百余名弓弩手一起向瓮城内放箭,冲进瓮城的孙军士兵措不及防,被射倒一大片。 舒县是庐江郡的郡治,属于大城,在城门内又修有一道‘口’字型的内城墙,围在中间的部分便是瓮城,瓮城一头是外城门,另一头是内城门。 见到士兵被阻,孙策不由勃然大怒,向城外厉声大喊,“黄将军,你率重甲步兵给我杀进城去!” 这是黄盖率领的的重甲步兵第二次投入战斗,不多时,只见五百百名黑黝黝的重甲步兵缓缓从城洞里走出。 这种阵势他们不止一次训练过,极有章法,在皖县城下他们就用过一次,轻松的打破王廉率领的五千郡兵。 这时,数千的孙军刀盾军在程普的率领下也从城外涌入,他们高举巨盾,手执战刀,跟随着重甲步兵的步伐,缓缓向前移动。 守城的士兵们有些惊讶地望着这支特殊的军队,感觉有些不对,但只是机械的听从副将的命令,再次射出了一轮箭矢。 只见上百支箭呼啸着射向敌群,意外却在这时生了,只听见一片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竟没有一名敌军士兵倒地。 城头上顿时一阵骚动,士兵们惊恐不安,他们还没有遇到过不畏箭矢的敌军,守城的副将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孙军竟然有着这样一张王牌,现在连他对能否守住城池都不再抱有希望。 这时守城的士兵们彻底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开始有士兵丢弃兵器向城中逃去,而副将也没有功夫去阻拦,心中只有三个字闪过,“城破了!” 第146章 周勃的决定 ps:第136章漏了,今天补上。 天还没有大亮,一支从合肥过来的水军战船缓缓靠近了抵达了巢湖水寨,金银岛的大火刚刚熄灭,但余烟未散,远处青烟袅袅,空气中充满了一直刺鼻的味道。 此时的水寨已经被甘宁和周勃接管,等接到了后事处理完善,游弋在巢湖中的合肥水师便在接到信号后赶了过来。 港岸上,周勃远远眺望着合肥船队驶来,眼睛中有着莫名的神色。 水贼溃败之后,他整顿水贼败兵,竟然得兵五千余人,虽然没有多少是精兵,但依然受到了以甘宁为的刘军将校的重视和拉拢。 然而他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对不对。 一旁,周勃的侄子周泰低声道,“叔父,为何不接受刘校尉的任命,副都督的职位也足以保障兄弟们的利益了。” 周勃叹息一声,“我就是为了保障兄弟们的利益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当初我接受彭虎二领的任命,不也是这样的想法?结果呢?还不是引起了彭虎的忌惮,老兄弟们反而因此受到了他的打压?所以这次不但我会拒绝刘校尉水师副都督的任命,还希望你也不要在水师中任职。” 周泰闻言沉默一会儿他刚要再开口,一艘小船却先驶到码头,船上为一人,身材魁梧高大,正是蒋钦,他一眼看见了周泰,大喊道,“幼平,你果然在这里。” 幼平是周泰的字,周泰也认出了蒋钦,不在回应周勃,立刻迎上去,“兄长,你怎么先来了。” 蒋钦流亡江淮的几年里,大多数的时间都与周泰呆在巢湖上,连武艺都是学自周家,他与周泰的感情可想而知,可谓是亲如兄弟。 周勃显然与蒋钦也很熟,他本来还想继续劝说周泰不要在合肥水师中任职,但是见到他们兄弟久别相逢,也只得作罢。 蒋钦跳下船,大笑着紧紧和周泰拥抱一下,“彭虎这个魂淡终于滚了!我可一直在担心你和叔父的安危,今日见你们安然无恙,真是不胜欣喜啊!” 周泰也叹道,“同感,我也早就看彭虎不满了,还得时时受到他的威胁,实在不爽!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兄弟终于能再次聚在一起了。” 蒋钦点点头,“对我而言,你帮助主公拿下巢湖,没有因为犹豫贻误战机,是令我最欣慰的事情。在关键时刻,你走对了这步棋。” 周泰连忙低声问道,“兄长能否告诉我,刘校尉准备如何用我们?” 周泰显然是明白叔父此时想问什么问题,既然叔父不好插话,只能他来了。 甘宁笑了笑,他此行前来就是先来安抚巢湖水贼,让水贼们安心,尽快形成战力的。于是反问道,“你们想任何职?” 周泰苦笑了一声,“我当然想能和兄长一起在水师任职,但是叔父他根本不同意。并且他自己也不想接受刘校尉任命他的水师副都督一职。” 蒋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周勃的顾虑,于是他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道,“虽然我在怀义军中的职位不算高,但是自忖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到时候我会将叔父和你的想法转告给主公的。” 显然这对蒋钦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刘军此次攻打金银岛,一则是拿下巢湖,二则是收水贼兵力为己用。只要贼将们配合,他们不继续在水师中任职反而是件好事。 周勃闻言大喜,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决定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好事,但他却不想在刘和面前留下不识好歹的坏印象,能有人提前替自己沟通一下自然是好的。 这时,码头上传来一声高喝,“靠岸了!” 刘和率领的后续战船开始缓缓靠岸,为一艘数百石大船率先靠岸,一队士兵从大船上走下,刘和随即下了大船,他身后跟着水师军司马霍笃和牙将桓彪。 周勃等人连忙迎上前,单膝跪下道,“周勃等待校尉多日,愿为校尉效力!” 蒋钦快步上前,低声在刘和耳边说了几句,刘和点点头,连忙笑着扶起周勃,微微笑道:“周司马既然不愿继续在水师任职,那就到6军中帮助我吧!以后6军中的军务还要多多辛苦周司马了。” 这句话等于就任命了周勃6军中军司马的职位,显然同意了他的决定,周勃心中大喜,又躬身道,“周勃愿竭心尽力辅助校尉,不会让校尉失望。” 这时,后面周泰等十几员水贼将校上前,一起参见刘和,周勃将周泰拉上前笑道,“这位是我的侄子周泰,这次接应水师攻破水寨的内应,有一半都是他的部下,以后还请校尉子多多关照。” 周泰心情复杂,单膝跪下行一礼,“周泰参见刘校尉。” 刘和连忙扶起他笑道,“周壮士,别来无恙乎?当初就是你帮助合肥争取了展的时间,现在又是你帮助合肥拿下巢湖水寨,如此功劳,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奖赏与你了!” “璟公子过誉了,寸末之功,周泰哪里敢奢求什么奖赏!” “幼平莫要自谦!” 刘和亲热地拍拍他肩膀,看着这员在二十四猛将中以忠勇名传后世的大将,眼中掩饰不住的喜爱,“目前黑衣卫中还缺一位统领,你可有兴趣担任?” 谁人不知道这一职位的重要性?要知道这一职位在这之前可是一直都有刘和最信赖的乳兄朱禾担任! 周泰深感刘和的信重,立刻单膝跪地道,“谢主公委以重任。” 眼前的刘和淡淡一笑,这就是他要的效果,他今天是为了将巢湖众收为己用来的。 刘和安抚周泰几句,这时周勃又将其他贼将一一介绍给刘和认识,众人这才簇拥着刘和,向岛上的寨子而去。 昨夜的一场大战,来的快,去的也快,虽然混乱中损失了不少财物,但是战利品依然不少。哪怕是趁乱燃起的火势,也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 在掌控住局势之后,周勃、甘宁等人成功的保住了港中部分的船只和岛上大部分的物资。 在周勃的带领下,众人朝着寨子当中的仓库区走去。 此时,仓库意外燃起的火已经熄灭了,几十座受到波及的仓库还在冒着青烟,数百民名士兵正在忙碌地整理仓库,一袋袋没有烧着的粮食被扒了出来,堆放在空地上,俨如一座小山。 旁边另一堆小山是没有烧毁的兵甲,上百名士兵正一件件地挑选,把完整的兵器和盔甲挑拣出来。 只大致走了一圈,刘和感觉很满意,虽然粮草什么对于刘和来说还不是很需求,但是这些意外的兵甲,可是解了刘军的燃眉之急,于是他回头对问道,“彭虎的手中怎么会有这么多兵甲?” 这时贼将中有人抢着回道,“有一部分是劫掠过往商行或大族的商队所得,剩下的大多数是袁军请求我们出兵合肥的所提供的物资!” “嗯。”刘和不知可否的应了一声,随即说道,“回船吧!各位也很疲惫,大家都去休息吧!” 显然巢湖的事情一了,他又将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战场了。 回到座船,诸将们也各自去休息了,一夜未眠,再加上连日的劳累紧张,众人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尽管如此,很多人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而刘和此时则负手站在船舱中,阴沉着脸凝视水寨中被烧毁的战船残骸, 走到舱壁上的小窗前,远远注视着舒县方向,这一次的庐江之战,也不知是否达到了自己的预期标准。 一想到袁术已经征兵完毕,即将进攻寿春,刘和就不由得心急如焚。陈瑀是靠不住的,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刘和背着手,在船舱里来回踱步,他在慢慢思考着下一步的举动。 在来金银岛的途中,他已经反复思索了自己先前定下的计策。然而在完美的计策也会在执行的过程中出现意想不到的疏漏。 刘和不否认孙策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一个甚至比袁术还要棘手的对手。想到达到预期的战果,他就无法回避孙策。 尽管他此时不愿此时就与孙策开战,但刘和心里很明白,这一次的江淮争夺战,孙策是绕不开的障碍。 刘和走到船窗前,凝视着天际出现的一轮朝阳,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刘晔能是孙策的对手吗? 这时,船舱外传来了鲁肃的声音,“主公,属下可以进来吗?” 刘和微微一怔,他怎么过来了?但刘和还是点了点头,“进来吧!” 舱门开了,鲁肃走了进来,跪下行一拜礼,“肃拜见主公!” 刘和也坐下,摆摆手,“子敬请起!” 鲁肃坐直了腰笑道,“主公此时一定在想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吧?” 刘和苦笑一声,“如今江淮的局势一派混乱,牵一而动全身,任何轻微的变动都值得我去关注。” 鲁肃沉吟一下,“主公是担心刘长史不是孙策的对手吗?” “当然不是,我相信子扬的能力。” 刘和摇了摇头,眼中有些伤感起来,“无论如何,6康都是这乱世中少有忠臣,他的逝去将是汉室的巨大损失!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刘和背着手走了几步,很快恢复了过来,回头问道,“袁军那边的战况如何?” “我军已经反伏击灭掉了巢湖水贼的精锐,但是刘长史却下令放过了袁军,将之赶到了舒县。他特让我来将这个消息转述给主公。” 刘和想了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看来哪位郭都尉的来信可是给子扬不少的灵感。” 第149章 陆家族灭 东城门外火光四起,很快波及到了城内,还没来得及作乱的内应们也很快行动起来,舒县城内一片混乱。 6康被惊动,拖着病身从榻上爬起,才从房间里抢出,一个满身带着血的军官已经扑了进来,“府君,快走,城破了。” “怎么回事,孙军怎么可能在夜里攻破舒县的城防?” “有内应,是兵曹李术!刚才李术假借着府君的军令,带着上百人突然暴起,杀散了城门守卫,打开了大门……府君,现在北门和西门还在我军的控制中,快,府君应该可以冲出去。” 此时,虽然在黑夜,依旧听见远处厮杀的声音。6康回头看着府邸,感到了心如刀绞。 这时,一支数百人的精锐已经到来,个个披甲执锐,还带着一小队的骑兵,为的竟然是自己谋士许膺,高喊着,“主公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少主正在城外接应,正好汇合。” 原来李术还是小瞧了许膺,在李术的心腹寻机闹事,暗中鼓动县兵们与之产生冲突时,许膺就已经觉不妙。他立刻丢下了手头的任务,带着手下们及时回到了太守府。 6康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立刻着人将夫人许氏和从孙6逊带来。很快,一个牵着七八岁童子的妇人跑了出来。 6康令人将妻子和从孙扶上战马,崔众人快走,自己却站在院中岿然不动, “夫君,跟我们一起走吧。” 知夫莫若妻,却是6康被妻子看出了决死之心。原来6康自知自己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而孙策又不会放过自己,觉得与其增加众人逃生的危险,还不如自己留下,以作牵制,便起了断后的念头。 “主公快走!”这时谋士许膺又高喊着,6康却咬着牙,抬头头看了一眼,高声喝道,“许膺,夫人和逊儿就交给你!” 说着狠狠的鞭挞了许氏所骑乘的战马,在骑兵的带领下,转瞬没入了茫茫暗黑处。 许膺似乎也明白了6康的决死之心大喝一声,“主公珍重!” 在留下一队死士之后,带着军队轰然而去。 “夫君!”前面的妇人悲喊着,6康却神情坚毅不为所动。 此时,可以看见城中不时有着杀声,蜂拥而来孙军士兵士兵,和庐江士兵进行作战。 6康在庐江的崇高威望,使这些庐江士兵,在宁知已经失败的情况下,还是誓死作战,再加上天黑,很多士兵不能夜视,削弱了孙军的力量,因此一时处于胶着。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力量倒向了孙军,尤其是“亡羊补牢”的舒县大族们更是带着家族私藏的兵力迅倒戈,先孙军一步杀到了太守府外。 但是太守府也不是区区一群乌合之众短时间内所能攻破的,这时闾门之后就有一队士兵守卫着,为军官正磕头说着,“主公还请到房中躲避一下,这里有我等拖延就够了!,” 听了这话,6康原本苍白的脸,顿时两行眼泪落下,他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就咬着牙,向着后院奔去。 虽然他已经抱着必死的觉悟,但能挣扎多久,他就要挣扎多久,只要自己不死,孙军的主要注意力就会放到自己的身上。 奔出了上百米,6康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失败就在眼前,城市正在焚烧,他6康有心为国杀贼,却是无力回天。 6康再也忍不住,出一声嘶叫,就如一只头狼临死前的困兽尤斗呼唤,“儿郎们先去一步,老夫随后就到!” “府君,少主、夫人他们还在外面,希望您不要轻生。”军官重重的磕了最后一个响头,流着血泪,转身迎向了身后。 也就在这时,“哐当”一声,紧闭的闾门被敌人破开了! 紧接着门外就是一声刺耳的尖叫,“生擒6康者,官升三级,赏钱百贯!” 听见这道声音,6康骤然停住了脚步,他喘了几口气,双目赤红的转过头来,咬牙切齿道,“李——术!” 昏暗的灯火中,现出一批黑色的人影,电光火舌之间,就算此人化了灰,6康认出了对方。此人正是是庐江郡的兵曹——李术。 李术在关键时,率先杀到了太守府。 李术也看见了6康的身影,不由仰天长笑,充满了杀伐之意,突又收了笑声,冷哼的说着,“这不是6太守吗?老天果然待我不错,竟然将你送到了我的手上,合该我再立一功!” 这时,越来越多的李术手下举着火把涌了进来,场中顿时亮堂了许多,李术又扫看了一眼,迷惑了一下,“咦,还有6夫人呢?你怎么没和你的亲眷在一起?” 6康见了李术,知道没有了继续拖延的可能,听了这话,“铮”的一声,拔出了长剑,出一声怨毒的长笑,“李术小儿,老夫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杀!” 这时,留守的军官也知道6康不可能退走了,当下咬着牙,拔出了剑,只见一声呐喊,身后的几十人,就冲了上去。 李术高举长刀,刀光在火把下闪烁着寒光,大笑,“既然不想活,就让我今夜送6太守你归天!” 猛夹马腹,朝6康冲去。太守府的士兵们则咬牙拦了上去。 “碰!”一的一声巨响,当先的一名士兵当一下子被撞飞了出去,只见长刀一闪,又一名士兵的头颅就飞了出去,抛出十数米,“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李术下一刻,冲入了余下的士兵中,后面的众多手下,更是洪流一样,杀了上去,一时间,满是刀兵相交的声音,守军被杀的节节败退。 就在他们6续退往后院的时候,一片狼藉的太守府前,出现了一条黑色铁流,奔驰而来。 留守的李术手下以为是抢功的来了,一个小军官咬着牙,迎接上去,才说着,“这位将军……” “放!”只听上面一声命令,“噗噗”之声不绝,数十支箭落下,李术的手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连中数箭,扑到在地上。 后面的手下尖叫着,就要逃亡,只听一声严令,“除了太守府的人,其它格杀勿论。” “噗噗”之声不绝,片刻后,就只听到来者们脚步踩在废墟上出的咯吱声,再无半点人声。 为的一将,扫看了尸体,松了口气,翻身下马,下令道,“此次以抢人为主,不要多做停留,阻拦着杀无赦。” 又说着,“快去寻着6太守。” 一行人轰然应着,进了府中,由一行人直奔一处院落,到了门口,就见到有李术的手下正在守卫。 这人一见,立刻下令道,“杀了!” 数个大汉立刻扑了上去,刀光一闪,数人被当场斩杀,还有几人被砍成重伤,一时没有死,不由大声惨呼。 一群人汹涌而入,正在交战的双方具是大吃一惊。 这时李术仔细一看,对着领头的大将惊疑道,“王丘?” 然后露出嘲讽的笑容,“怎么?莫非连6府的门客打算噬主,来抢李某的功劳了?” 王丘身后的众人一动不动,似乎什么都没听到,而王丘则一脸杀意的扫视了李术一眼,则将目光转向了6康。 “原来是王丘先生,连你也是要来杀我的吗?” 此时虽然有着房屋作掩护,又聚集了府中他处的士兵,6康身边还能站住的士兵依然不过五指之数,显得这位一郡太守格外凄凉,仿佛是穷途末路上的孤狼。 王丘重重地磕一个头,起身说道,“怎么会,府君对丘恩重如山,丘唯有一死才能报答。” “你这是何必呢?”6康腹部被砍了一刀,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问道。 “今天若是救不出您,我也就只有死在这里了。” 盯着对方坚定的神情,6康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只觉受伤的腹腹部之痛再也难以忍耐,一个琅跄,连忙撑住,苦笑道,“我今晚是逃不出了,也不会去逃,你死在这里不会有任何意义。若你真记得我的恩情,其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王丘、6康二人熟若无人的谈论起来,而被“冷落”在一旁的李术,仿佛是感到被轻视了,脸色扭曲狰狞了起来。 但李术并没有摔人杀上去,并不是自己的实力比不上对面,而是没必要。要知道选择知道随着时间推移,“己方”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大,拖得越久,自己的实力损耗就越小。 …… 等到孙策带着军队杀到太守府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脸谄媚的李术,以及一颗头颅。 听了李术的报告,孙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能拿下6康,已经算是立下大功了。但王丘未除,确实是个隐患,你带人搜索舒县城内,务必要把他搜索而出。” “遵命!”李术干脆利落的说着,回头出去,带着手下们涌向了城中。 在他走后,孙策站在这座庐江最尊贵的府邸中,远望着城池内千家万户,突然在心中涌现出一种壮志凌云的感觉,拿下舒县城,也就意味着庐江郡已在囊中,这也将是他逐鹿天下的第一步! 但孙策也知道,想彻底控制庐江并不容易,关键就在于6康在郡中的崇高威望。6康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家族还在,要想江夏能顺利划入囊中,关键就是要把6康家族从庐江连根拔掉。 于是孙策召来大将黄盖,低声吩咐他道,“你立刻率军前去追捕6康亲眷,并被派五百军去6氏山庄,给我将6氏族人一概杀绝,一个不留!” 第150章 陡转之下 几十年来,陈瑀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心如止水,处事不惊之人,但是灾短短的一个月内,他已经两次彻夜难眠了。 一次是他刚得到陶谦的支持,又有的了刺史的大义在手,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淮南转眼可下,大业可期。 再一次就是今晚,舒县城被孙策攻破,6康不杀,江淮的形势急转直下,还没有彻底到手的淮南成了画中的馅饼,这让陈瑀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沮丧。 6家族灭的消息传来,他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野心瞬间冷静了下来,亢奋的有些热的头脑也渐渐开始清醒,他站在书房窗前凝视着天空不断飘落的雪花,思绪飘到了百里之外的阴陵。 此时雪越下越大,树上和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花,北风一至,便又纷纷扬扬的被吹起一大片。。 陈瑀知道,天气虽然越来越冷,却无法阻拦袁术的大军来攻,对方现在已经做好了出兵的准备了吧!仅凭寿春的兵力,己军会是袁军的对手吗? 陈瑀低低叹息一声,心中略略有些懊悔,他现自己被野心蒙住了心智,虽然陈家不会落得6家的下场,但是自己会逃脱6康的命运吗? 陈瑀并没有意识到,他的选择并没有错,这确实是他入主扬州的最好机会。他的错误在于将成功的希望全放到了别人身上的缘故。 须知,在这群雄逐鹿,合纵连横的乱世里,盟友并不一定可靠,能仰仗的只有自己。 陈瑀的心中非常惋惜,在他最初设想中,他只需将袁术赶出江淮,淮南就会落入他的手中,在有刺史的大权在手情况下,整个扬州也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但现在6康败了,袁术与汝南、南阳之间再也没有了阻碍,袁术还会退回豫州吗?自己能从袁术的手中夺到扬州吗? 不管是求而不得的惋惜,还是理智上的清醒,都让陈瑀陷入一种难以拔出的懊悔之中,夜色深沉,宛若他此刻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外传来脚步声,一名侍卫在外禀报,“启禀使君,严别驾求见!” 严别驾就是严象,仅次于陈瑀的刺史府第二号实权人物,颇得陈瑀的信任,在陈瑀自领扬州刺史之后,他便从治中升到了别驾之位。 严象虽然不是陈瑀的嫡系,而且与北方曹操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陈瑀依然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与他之间的关系。 尤其是在目前的这种形势下,陈瑀更需要对他多加笼络,以期获得额外的助力,所以此时陈瑀不敢怠慢,急忙令道,“快快有请!” 很快,严象匆匆走进了书房,他年约五十余岁,身材瘦高,但是看起来却要比四十余岁的陈瑀要年轻的多,或许与此刻二人的心境有关。 只见他大步上前,不慌不忙的对着陈瑀行了一礼,“使君,卑职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陈瑀回头转向了他,脸上洋溢着热情,丝毫不见刚才的沮丧。 “荆州的密探传来了一份军报,而徐州的陶此时则给您送来了一封密信。” “信在哪里?”陈瑀有些紧张地问道。 严象将信呈上,陈瑀接过信却没有着急看,原地踱了几步,冷静下来又问道,“荆州传来了什么军报?” “回禀使君,密探说,由于天气渐寒,又起了大雪,不利行军打仗,州中多有抱怨。刘表承受不住来自荆州世家的压力,已经打算撤兵,所以密探便将消息紧急传了回来。” 陈瑀怔里半晌,苦笑一声,消息虽然糟糕,但与6康兵败的相比,还要好一些,最起码盟友的实力还在,还有再次出手的可能。 苦笑着,陈瑀便打开了来自徐州的密信。只是看着、看着,陈瑀脸上的笑容开始渐渐僵硬,最后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原来当初侵入兖州的徐州军队,并没有按照原计划,在曹操放弃追击袁术之后撤回徐州。反而在公孙策的要求下,遵守盟约,被陶谦派遣北上,帮助田楷攻打袁绍去了。 按理说,当时陶谦、田楷、刘备等人的实力是远远强于曹、袁二人的,毕竟曹军力竭、袁军兵少,而联军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 然而双方的指挥官的军事水准却不在同一个水平面上,异常会战下来,田楷等人被曹操这位汉末史上数一数二的军事家,给打得落花流水,大败溃逃。 在收拢了讨回来的败兵,为了防备曹军可能乘胜而来的报复和入侵,陶谦深感徐州北部的兵力不足,打算将陈列在淮河北岸的重兵调回徐州北部。 在此之前,陶谦便给陈瑀写了这么一封信,特意告知他此事,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这对于陈瑀来说可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袁军之所以没有攻打寿春,默默的退到阴陵,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盘踞在老巢里舔舐伤口,就是因为陶谦这位“盟友”的重兵威胁,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本来,袁军若要与寿春交战,事前必须留出大半的兵力来防备徐州。这样的情况下,双方一旦打起来,哪怕是没有别的外来助力,寿春也有很大的机会取胜。 可是徐州军这一撤,形势可就彻底变了。现在可就不再是寿春能否获胜的问题,而是他陈瑀在东面的袁术、南面的孙策,西面的援军,这三方大军的夹击下,能否保住性命的问题。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陈瑀不由叹息一声,对严象道,“如今形势陡转之下,看样子这寿春是守不住了。我打算暂避敌军锋芒,带领大家撤出淮南,保留有生力量,已备他日卷土重来。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别驾觉得如何?” 严象心中一怔,没想到陈瑀如此窝囊!大事稍有不偕,野心勃勃的他主动退却了! 他在心中暗生不屑的的同时,不由得想到忘年交荀彧对陈瑀的评价,“陈瑀此人,志大才疏,色厉内荏,实在不是成大事之人。” 怪不得曹操会支持陈瑀坐到扬州的刺史的位置上,这样的人无论能不能成功,对于曹操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成事的话,可以用来恶心恶心袁术,并对他造成一定的打击;成事了也便于控制,有利于曹操将来把江淮归入治下。 想到了这点,他对于完成曹操的命令更有了几分信心,沉声问道,“可使君考虑过其他人的想法吗?比如在寿春根基深植的胡家等世家大族,以及与使君遥相呼应的刘和、周昕等盟友?” “我考虑过了,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回禀使君,郡兵虽然掌握在您的手中,但是胡家等世家对他们的影响力太大了!再加上您刚接手寿春不久,军中又谣传是您害死了前刺史陈温,您想要带走他们,恐怕是不容易。再加上您的盟友还在与敌军作战,作为起人,您若是主动撤走了,于名声不利!” 陈瑀没有吭声,这就是他内心的矛盾所在,郡兵都是淮南人,能跟自己走的不会有多少,若是再加上“坑盟友”的坏名声,恐怕以后再也没有起复的机会了。 但另一方面,在他陈瑀看来,再美好的宏图大业,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若是让他用性命博取未来,他难免有些不愿。 陈瑀不得不权衡其中利弊,而严象的劝告无疑使他内心本来就摇摆不定天平,更加难以抉择。 陈瑀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终于放下己见,打算听一听严象的看法。于是他沉思片刻,对严象道,“不知别驾有何高见?” 严象等的就是陈瑀这句话,“既然使君带不走大部分的郡兵,何不只带走自己的亲信?当然了,使君此去并不是逃避,而是亲自北上说服陶谦,出兵抵御袁术!” “使君只需留下一位份量足够的守将,据守寿春,也算给外人一个交代了。” “至于寿春能否坚持到袁军到来,就不是使君所能决定的了!” 其实严象就是将陈瑀所面临的兵马、名声与性命之间的选择,变成了兵马与名声、性命之间的选择。 虽然依旧难以两全,却比之前强多了,最起码陈瑀的名声给保住了,现在只剩下选择谁来留守的问题。 但有些事情不用说破,对策既然是严象提出来的,严象自然就是暗示由他自己来担任留守的主将。 陈瑀到不担心严象别有私心,反正他要跑路了,寿春丢给谁不是丢?总好过对给袁术。 而陈瑀也确实是最合适人选,地位仅次于他不说,他心里清楚,严象属于曹操一系。这样一来,守军不但会团结在严象身边,刘表也会因为盟友曹操的原因下死力拖住袁术老家的援兵。若是曹操也有能出兵支援一下就更好了,说不定寿春真有机会守住。 只要能将袁术赶出江淮,哪怕将淮南送给严象又如何?他这个扬州刺史虽然说是丢了淮南,但也仍旧拥有者染指整个扬州大义。 陈瑀的想法也正是严象所期待的,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劝说陈瑀与袁术拼命,进一步打击袁术的的力量。既然陈瑀想退宿,他也只好挽起袖子亲自上场了! 于是他也不推辞,欣然应命道,“必不负使君所托!” 第151章 鸿门宴 自从被刘军击败,陈纪被迫带着败兵投靠孙策,就有些郁郁不欢。 等到了孙策与李术里应外合,一举攻下了舒县,令陈纪感到的不是欣喜,而是一种愤怒。孙策以“庐江太守”的名义禁止援军入城,完全不顾他陈纪所立下的功劳,令他产生了一种被背叛和忽视的恼火。 因为这太守之位是他的主公袁术许诺给孙策的,而己军又被刘军牵制在合肥与舒县的边境上,被孙策禁止入城的他除了借酒解闷,也只能在心中暗中诅咒着孙策这只白眼狼。 房间里,侍卫韩典将一坛酒抱给陈纪,陈纪拎过酒坛,咕咚咕咚倒了一大碗,随即一挥手,命韩典退下。 韩典是副将韩胤的亲卫,又是他的亲戚,因为陈纪免去了他失去六安的罪责,韩胤心中感激,暗中靠向了陈纪,并令侄子韩典侍奉在陈纪的左右,成为陈纪的心腹侍卫。 韩典听令,连忙退了下去,这时,大帐门‘刷!’的一声被掀开,韩胤欣喜万分走了进来,韩典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见礼。 韩胤冲着侄子点了点头,大步朝陈纪走去。 韩胤虽然是陈纪的副手,严格来说与他只是同僚关系,并不是他的手下。 然而自从不久,前因为他的疏忽致使六安失陷,孙、袁两军在庐江的强弱地位易位,陈纪不但没有责罚他,反而将责任一并承担了下来,他心生感激。 看到陈纪郁郁寡欢,他又不由得暗暗自责。 谁想柳暗花明,,韩胤刚刚得到消息,南阳、汝南等地,再次派出了援军,而主公袁术也突然下达了新的指令,令他心花怒放,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大喜啊,校尉!”韩胤激动地连语调都变了。 陈纪却翻了翻白眼,露出满眼的血丝,,将酒碗重重一摔,破口咒骂道,“莫非是孙策这白眼狼死了不成?” “这怎么可能?”韩胤有些哭笑不得道,“是主公,主公下达了新的任命,任命您为新的庐江太守! “什么!”陈纪瞠目结舌,酒顿时醒了,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韩胤欣喜道,“卑职还接到另一个消息,刘表已经决定退兵,而纪灵将军等人已经决定再次派遣军队,前来支援校尉,到时候孙策想不让出舒县都不成了!” 陈纪兴奋的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韩胤的双肩,激动的盯着他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韩胤也很激动,“主公和纪灵将军的使者就在营中,我已令人代将军款待!” “好,好!”陈纪大笑一声,大喝道,“来人!” 韩典应声而入,陈纪当即下令道,“立即将使者请来,我要设宴款待他们!” 韩典低头应诺,韩胤却快步走了过来,小声劝道,“校尉勿急,现在不是宴请他们的时候。” 陈纪瞥了他一眼,诧异的问道,“为何不是宴请他们的时候?” “校尉,孙策虽然年轻,但是在军中颇有威望,而孙军虽然人少,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一旦他在舒县站稳脚跟,哪怕校尉有着主公的命令,又有着袁军的协助,想要将他赶出庐江也不容易。” “所以,与其等到援军来了之后在动手,不如趁他现在刚灭了6家,民怨沸腾,立足不稳的时候行动。而现在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 韩胤示意侄子退下,神神秘秘的说道。 陈纪冷静的思忖了一会儿,觉得韩胤的话有几分道理,知道自己一高兴乱了分寸,于是虚心请教道,“不知司马有何高见?” 韩胤得意的笑了笑,附耳说道,“现在孙策有了自立之心,但还是不敢得罪主公的。可一旦涉及到足够的利益,他未必不会翻脸。” “但是如果如果此次主公派来的使者并不是来改任庐江太守的,而是来嘉奖您与孙策的功绩,你说他会不会来参加校尉为使者举办的酒宴呢?以孙策骄傲自大的性子,会携带太多的士兵前来吗?” “等孙策入了这鸿门宴,还不得听从校尉的摆布?这舒县,甚至是庐江不就成了校尉的囊中之物了吗?’ 陈纪略一沉思,眼睛越来越亮,不由点头道,“司马此言大善!” …… 孙策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拿下了舒县,庐江也将收入囊中,可谓是声威大振,前途无量。 然而此时的他没有别人想象中的意气风,他说完心头沉重异常,神色平静的令人恐惧。 用过午膳,孙策便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想着自己的心事,此此拿下舒县,看似风光,但孙策心中却有些苦涩,可谓是有苦自知。 战前他手中的兵力虽然只有父亲留下的旧部八千余人,但是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精锐,在野战中以一敌十都不是不可能。 可是为了尽快拿下舒县,孙策光是在舒县城下,就前前后后折损了将近三千的兵力,剩下的五千多人,多时间内能拿起武器继续作战的也只剩下三千余人,可谓是损失惨重。 虽然收编了不少降兵和丁壮,想要短时间内使之归附并形成战力,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还是小瞧了6康在郡中的威望。 这威望不是指他在普通民众中的威望,而是他以及他所在的6家在庐江的世家中的威望。 要知道6家可是扬州的四大世家之一,在扬州的影响力丝毫不次于蔡、黄等荆州四大世家在荆州的影响力。 而6家族灭,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此事时孙策干的,但是庐江士族对孙策的排斥还是极剧上升,连很多倒向了孙策士族都不敢与孙策走的太近。 而孙策一入舒县所做的众多拉拢人心的举动,也成了瞎子点灯——白费蜡。 比如他拒绝陈纪率军入城,防止袁军祸祸舒县民众,结果没有收拢多少人心,反而将盟友袁术给得罪了。 但孙策并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他现在思虑的是如何应对袁术的使者。 虽然拒绝上次陈纪入城使得他与袁军的关系有些僵硬,但也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他还不想现在就与袁术翻脸,所以如何回应陈纪的邀请,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这时,孙策的谋士陈端匆匆在还留有血迹的太守府穿梭着,快步走进孙策所在的书房,跪拜行礼,“主公,您有事找我吗?” 孙策便点点头,对着陈端道,“我想答应陈纪的邀请,前往袁军的大营拜见袁术的使者,与之缓解关系,先生觉得如何。” 他取出一封信交给对方,说道:“这是秦先生送过来的信,他已经见过了袁术的使者,事情确实像是陈纪说的那样,你可以看一下。” 陈端点点头,但看随意的翻阅了一下,随即笑道,“既然文表兄认为没什么问题,我当然也不反对。但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主公还是多带些人的好!” “无需如此!”孙策傲然道,“只需一队人马足以!” …… 当天下午,当孙策便换了一身华服,在众亲兵簇拥下向城外行去时。 说是一队,其实也是二十多人,两伙人马,但是因为是骑兵,具为精锐又有着大将程普随行,倒也比普通的一队兵马强得多。 至于舒县城则已有孙策谋士陈端坐镇,处理起日常事务来,当然实际上不能说是处理,只是简单汇总,给出处理意见,等待孙策回来统一批示。 而守卫舒县城的重任则由大将黄盖担起,并负责城内的治安以及对6康余孽的追捕。 这次出行,孙策带上的二十多名护卫,都来自猛虎营,也就是孙坚留给孙策的那支重甲步兵。 这些可都是上马能骑射,下马能当车的精锐,个个以一当十,有他们在,足以保护孙策安全。 但是大将程普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跟了过来。作为父亲留下的老将,孙策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只得顺从。 这一行人,从穿着、装备来看,并不高调,因为人不多,只给人一种贵族出行感觉,想来孙策也不想路上生出事端,想要早去早回。 行驶在舒县的街道上,孙策勒住马,度放满一些,叮嘱道,“此次入袁营,一定要低调行事。我们这次是去与对方缓和关系的,而不是闹事的,起了什么冲突也要尽量忍耐,你们可听明白了?” “诺!”众人轰然应诺,孙策则转头看了程普一眼,见程普点了点头,贺益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说话。 骑兵继续前进,眼见这群人很快便出了东城门,在那条直通合肥的官道奔行,一道人影悄悄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这道身影并不高大,反而有些矮小,相貌也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其貌不扬,往人群里一丢,恐怕熟人也一下子认不出来,但就这样一个人看起来却是一个重要人物。 因为他只战了一会儿,一边就涌过一群人来,匆忙上前行礼。 为的威武大汉,神情凝重,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见到眼前的男子,立刻放松下来,立刻紧跑几步上前,向男子行礼,“太守府侍卫张鉴,见过王先生。” “怎么样?太守府的弟兄们还能聚起多少?可有不想参与之人?强扭的瓜不甜,若真有人不想干,就退出吧,实在不行我们就接受世家们的条件,人手应该够用了!” “先生放心就是了,兄弟们可比那些墙头草可靠的多!”大汉眼中寒光一闪,煞气腾腾道。 男子默默的点了点头,下令道,“出消息,开始行动吧!” 很快,两支白色的鸽子,扑腾着翅膀,腾空而起,朝着舒县城外飞去…… 第152章 伏击 “大人,这对人马,到底有何重要?为何您如此重视?”此时,一道关卡前,负责此地的士兵,正在与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交谈这。 这群士兵刚刚接到一道命令,很是茫然,因此为者才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冲来人开口问着。 在这名士兵面前站着的是名身形短小剽悍的男子,一身便服,态度严肃,身上的煞气虽然藏而不漏,仍然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这不像是一个久居高位的官员将领,反而像是一个刀口舔生的亡命之徒,唯一与之不相符的是他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威严来。 “灰衣卫有些事情,你根本无需知晓,将事情办好方是你该做的。知晓的多了,对你没益处。”瞥了士兵一眼,沉默片刻,男子方沉声说着。 被男子目光这一扫,这个士兵立刻身体一僵,随即连连应声道,“请大人安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定定会办好此事,不该问的事绝不会再乱问。” “如此甚好,你是个聪明人,分寸拿捏,自己掌握着便好。这件事情办好之后,你这个求盗也算做到头了,到时候无论主公能否拿下舒县,一个游檄的职位是少不了你的!” 点点头,男子对这人之识相还算满意。毕竟不是刘和治下之人,光胁之以危还不行,还得诱之以利! 男子劝慰了几句,收起了出仕的文书,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这人谁啊?”见男子已行远,旁边方有人凑近过来,悄声询问着。 这人从未见过,一来就与求盗独自交谈,气势咄咄逼人,让人感觉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要知道求盗虽然地位低,只是亭长麾下掌管捕盗的属员,但放到后世也属于乡镇一级的所长了,在当地也算是小有权威。 “有些事情,你根本无需知晓,将事情办好方是你该做的。知晓的多了,对你没益处。”这名求盗翻翻白眼,将男子的话复述了一遍说着,显然心有忌讳。 虽然现在庐江人恨死了孙、袁两军,但是现在舒县城毕竟到了别人的手里,虽然势力还没有深入乡亭,但是他还是不敢暴露自己与别的势力有所勾连的事情。 求盗吩咐道,“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严密关注经过关卡路过商队、行人,一定要细细盘查,给我盯紧了他们,做出一副严密监视的样子。” 将适才男子交代下来需注意事项与这些人说了,求盗方转身进了哨卡。 很快,一群临时的乡兵开始议论了起来。 “奇怪,如今县城已被孙贼占领,但他们的手还伸不到乡下,大人他是听从何人的命令?” “不会是陈贼的命令吧?那文书上可盖着官印,离这最近的势力就是袁军了。要我说陈贼更可恨,就数他对我们庐江的祸害最重!”另一名乡兵接过话头愤愤不平道。 “你们就少说两句吧,如今两贼势大,我们都是刀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人宰割?该怎么做,自然有上面的人操心,出了事,上面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我们!” 众人中还是有明白人的,知道在这乱世里想要活得长,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的为妙。出了事,无关的小卒们反而更容易被放过。 这时求盗正好转了出来,几名乡兵当即不敢再多言,立刻缩起了头。 半时辰后,一对骑兵,便从官道那边,经过了这个关卡,一行二十多人,从穿着、装备来看,并不高调,因为人不多,给人一种公子哥出行感觉。 乡兵们一见,顿时一惊,这时求盗暗自吩咐,令乡兵们上前检查。 此时,天色虽然渐晚,但是光线还很亮,乡兵们不约而同警惕的扫看着己方,使得孙策一行人顿生警惕。 对方眼睛中流露出来的目光,其中的意味使得众人有些琢磨不定。 小关卡不过五人,当然不会给孙策等人造成任何威胁,然而一脸碰上好几个这样的关卡,还是令一行人心生警惕。 “不要过于紧张,陈纪真要搞什么鬼,不会派出这样一群小卒出来。”马队前行一段时间,当的一名名英气少年淡定的说道,其人正是孙策。 “少主,我感觉有些心悸,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袁军向来狡诈,此次陈纪也不见得怀有好意。否则直接派使者进入舒县城就是了,何必摆架子,遣您前去拜访?” 能够称孙策为少主,而不是主公的,也只有跟随孙坚多年的老家程普了。 “老将军说的是!” 孙策也不驳斥,对于程普这样的旧将,他还是很尊敬的,于是他虚心请教道,“不知将军担心的是什么?” 程普行军打仗几十年,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虽然他看不破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但还是从一路上遇到的数个关卡中察觉了不妙。 只见程普摇了摇头,叹息道,“请恕末将眼拙,实在看不出对方的诡计。若是陈先生在,或许能看出其中的关键。不过末将却知道咱们不能被别人牵着走。既然对方在官道上设卡,那么我们不走官道就是了!。” 孙策听了,思忖片刻道,“将军可是担心对方摆了鸿门宴,想要留条后路?” 孙策小时候在舒县住过一段时间,倒是知道几天直通袁营的小路,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可以通过小路一路直奔舒县城下,追兵反而不好追捕。 只是好久没走过,有些忘路了。 看了程普一眼,孙策说道,“也罢,我们就走小路吧,回来时还能近点儿。” 孙策倒不担心陈纪会与自己动手,要知道现在可正是袁术需要自己的时候。但是针对程普的担忧防备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 于是过了关卡,在官路上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一行人迅调转马头,驶进了山间的小路。 因为汉时人口还不多,江淮的很多地方开的程度不大,道路左右丛林,乱石横地,行路很是困难。 但一行人都是精锐,故而毫不介意,很快来到了一条小溪旁。 这是一处空旷的没有树木的平地,一道溪流缓缓得从不远处流过,此处离着袁营已经很近了,孙策一边下令众人牵着马到小溪边饮水,蓄养马力,一边派人到周边巡逻警视,排查危险。 看来孙策对于陈纪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 这时,太阳已经开始落下,在夕阳映照下,不远处的山谷里,二百多名骑兵缓缓献出了身形,为大将正是6康的嫡子6儁。 这时,先前在关卡现身的男子,快步走上前来,到6儁面前行礼道,“灰衣卫队率郑毅拜见6将军!目前孙策一行人已经进了小路,目前就在五里外的溪谷里。” “多心贵军的配合,喝些水,稍微休息下吧!若此次真能为父报仇雪恨,我一定忘不了刘校尉的恩德!” 虽然是感谢,6儁却是说的杀气腾腾,看来6康的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之前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早就不见了踪影,摇身一变,成为一名身负血海深仇的复仇者。 自从那晚将母亲许氏和从子6逊接出舒县城后,6儁便迅带人赶到了6氏山庄,结果只来的及带走少部分嫡系子弟,不愿意走的族人或者关系较远的旁支子弟,皆被随之而来的孙军杀了个一干二净,使得6康对孙策的恨意又添了几分。 6康的事情,郑毅也知道几分,但他此来的目的就是配合6儁的行动,故而也不居功,回应道,“乡亭的小吏们之所以听命行事,全都仰仗6太守的威望,我军又岂敢居功?” “好了,不必谦让!”6儁双目赤红,射出无穷的杀意,“不管如何,刘校尉的帮助我记在心里了。舒县那边还得多多仰仗贵军才是!” “众将士听令!”6儁转大喝道,“缓行三里,然后冲锋,孙策贼众,一个不剩,杀无赦!” “诺!”夕阳之下,众骑兵轰然应诺。 …… 而此时孙策等人已经修整完毕,但临行前程普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少主,虽然你不喜听,但我还是要说,您这次的决定,实在过于冒险了。” 作为故主的儿子,忠心的耿耿的程普实在不希望孙策和他父亲孙坚一样死在轻敌冒进上。因为父子两个人实在太像了,无论是武艺还是性格 孙策面容英俊,英气勃勃,正是少年叛逆的时候。但是父亲的死还是令他短短的一年内成熟了起来,眉宇间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冷静和沉着,只听他耐着心回应道,“老将军,这话你已是说了一路。” “你说不安全,我特意从猛虎营中调了两伙精骑;你说不放心,我便将您带在身边;你说陈纪有问题,我便带着众人走了小路。如今袁营都快到了,我们还有什么好反悔的?” “说不定现在咱们身后的关卡已经驻满了精兵,就是防止我们退回去的! 孙策笑的说着,“再说了,有老将军您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孙策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程普只得闭嘴,不再多言。虽然是孙坚的老臣,他总不能给新主留下一种倚老卖老的印象。 说到底,他不过是属下,没有说教对方的资格,他已经不能再多说什么了,虽然他的心中还是有一种不安感。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与雷霆骤雨一般迫近,使得众人勃然色变。 第153章 未竟全功 此时夕阳半落,尽情的挥洒着最后的余晖,只是穿过重重的密林之后,并未带给大地过多亮光。 这却为6儁的突袭营造了合适的氛围。 “孙策,要不是你太过自大,我怎么又会有报仇雪恨的机会呢?” 6儁双目赤红,表情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孙策,今天便由我来亲自手刃你吧!” 在6儁率领下,骑兵们用布匹包了马蹄,继续缓缓前行,众人都牵着马,无声无息。 本来6儁曾与这位江东乳虎还有几分交情,但是6康一死,剩下的全是仇恨了。 这次,他就是来为父亲报仇的。 距离孙策等人只有一里路了,这时就是冲锋的时候,只听6儁对左右吩咐道,“到前面平地前,停下来。” “是,少主。” 待来到平地处,众人翻身上马,勒住战马,等候6儁命令。 夕阳下的阴影中,6儁的脸色阴晴不定,有对先考的缅怀,有对孙策的仇恨,也有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他的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字,“杀!” 下一刻,二百骑就猛的冲锋,金色的余晖披散在他们的肩上,将他们映射得仿佛是金甲天神一般。 这是天色虽然渐渐昏暗,可是二百骑一冲锋,孙策等人,立刻警觉,他们几乎同一时间,就纷纷奔向自己的战马,应对骤变。 马蹄声疯狂而近,程普反应最快,高声喝道,“猛虎营上弓,准备射杀敌骑!” 程普喊了一声,就拿出弓来,准备射击,这是为了争取时间,只有一部分人先射击,剩下的人才有时间上马。 所幸随行的都是精锐,很快反应了过来,而孙策离着马匹最近,立刻翻身上马了,其它人匆忙想着马匹处奔去。 夕阳彻底落下,四周一片昏暗,远处树影重重,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轰隆隆的马蹄声在他们的耳朵中响起,简直就和地震时的地动一样。 程普脸上毫无惧色,也不上马,竖起耳朵听着马蹄声,猛着下令道,“射击!” 这时已经有士兵开弓搭箭,只听“噗噗!”长箭呼啸着掠过,猛的出现在视线里的骑兵眼前。 骑兵们正在冲锋的途中,躲闪不及,应声倒地,顿时就有五六骑翻滚在地,被随之而来的袍泽踩成肉酱。 但是这群哀兵神色如常,仿佛是铁石铸就的心肠,面对倒地不起的同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滞,策马横踏而过,瞬间杀入了孙军当中,厮杀声立刻响起。 兵刃相交声,怒喝声,**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这二百骑,排山倒海一样冲入,迎着敌人的箭矢,也不躲避,挥刀见人就砍,孙军再是精锐,也有些抵挡不住。 只见人群人头翻滚,断肢横飞,两军瞬间纠缠在一起,冲击着,厮杀着,就算孙军等人个个身披重甲,也挡不住二百骑的冲击,当场就有七八人被砍翻在地。 上场征战多年的程普,瞬间判断出了局势,怒吼着丢下弓箭,拔出长刀,猛地将眼前的敌人砍到,大声喊道,“少主快走!” 这道呼唤声,顿时吸引了骑兵,下一秒,数个长刀猛的斩下。程普不愧是百战余生的猛将,一身武艺已经在沙场上磨练的炉火纯青。 面对眼前的危机他毫无畏惧,在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喊中,长刀挥出,宛若一道白色的闪电,迅疾不及眨眼,威势胜似雷轰。 在刀光中,敌骑的长刀被纷纷震落,只听“噗噗”数声,前面的数个骑兵应声而落。 这一击瞬间震慑住了敌骑,孙策也不迟疑,转身就走。他虽然勇猛,也知道现在不是展现武勇的时候。 很快马蹄声连起,就有十余骑骑跟着孙策向外冲去,而程普则在后面断后。 孙策等人被袭击的窝囊,虽然败走,也不忘泄心中的怒火,只见这十余骑反手挽弓若抱月,数箭接着数箭的射击,期准无比,每一轮都有三四人应声而落。 “骑射!”在后面的6儁见了,不由大惊。 事实上,6儁的这群手下都是江淮人,会骑术已经不错,能在奔驰的马匹上射箭并且命中的,只是极少数的人,但是这是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所幸他们人多,虽然比不得孙策这些人善于骑射,但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反而在攻势上压倒了对方。 孙策等人也现了这点,在射晚一轮后,这十几骑迅调转身子,朝着来路退去。 “追上去,杀敌一人,官升三级,赏钱十金!”6儁在后面喊着,他虽然武艺不错,却缺乏施实战,这时不能上去,只能鼓舞军心。 顿时,蹄声如雷,大队人马跟上去,前面十几人人不再返回射击,只是催马前行。 这一带不是平地,有许多丛林,要奔到官道上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但是由于战马的和骑术的原因,就这一刻钟,两队之间的距离竟然越来越远。 很快,孙策等人就已经扑到了官道上,可就在6儁心急如焚的时候,他们竟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孙策和程普带着几人向着另一边的山林窜去,而后面的六七骑则相互看了一眼,毅然放弃了逃亡,反身影响了追兵。 只见“噗曝”之声不绝,箭无虚,瞬间就将赶上来的骑兵射倒了七八人,两个骑兵小校冲了上去,也是“嗖嗖”两箭,射下下马来。 就算是骑兵们怀着决死复仇之心,见此箭术,都不由变色,不过人力有时而穷,更加不要说武器了,又射杀了几人,这几名孙兵反手就拿箭,摸了个空,却是箭壶空了。 但是他们并不投降,只听一声骑怒吼,便丢下了手上的长弓,拔出刀,反过来扑了上来。 可惜一旦失去了骑射,面对追兵绝对的数量优势,这几人再是勇猛也无济于事,只见追兵冲撞上来,只是片刻,就有数人就纷纷中刀,从马上翻滚而下。 6儁见状大喜,带着余骑兵迅跟上,见此情况,吩咐到,“留下两伙人,将剩余的胡人全部杀了,其它人跟我上!” 说话间,官道上就有这五十余骑从前面迎了过来,个个黑衣黑甲,神情剽悍,看着身上的煞气竟然比之孙家的猛虎兵也不遑多让。 “6将军,孙策小儿可已拿下?”奔驰中,一名高大魁梧,重甲黑盔的大将喊道。 6儁笑了笑,迎着疾风说着,“原来是杜骑督,虽然还没拿下孙策,但也为时不远。这里可是舒县,不是吴县,加上我们能熟悉地理,他们不熟悉,哼哼,他再是拼命也只能逃得一时,这次一定要杀了此獠!” 虽然6儁这样说着,杜庆却有些怀疑,要知道孙策可不是普通人,哪有那么容易杀的? 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将丛林伏击的任务交给对方了,早知道就让他们堵在官道上了。但是说这些有些晚了,现在最重要的却是杀死孙策,为主公除大患! 杜庆心中沉思,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黑,若是不抓紧时间,说不定真让孙策给跑了。于是也不多话,只是加快着马匹,调转马头,向着孙策逃亡处追去。 其余的骑兵也在不断加快着度,只是山林不利行马,卢龙营的精骑还好说,6儁手下的骑兵不少人被拌倒,甚至中途摔死,但是更多的人,继续追了上去。 卢龙营一马当先,加上本来就黑衣黑甲,仿佛是黑暗里的铁流,马蹄在大地上飞快的奔驰着,有着整个山林都在微微的颤抖的感觉。 黑暗冲锋,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石块或者树枝而拌倒,在这样的度下,不死就伤,也只有幽州轻骑这样能在马背上与胡人争锋的精骑才能如履平地。 这点连孙策麾下的猛虎营也比不上。 果然,前面的孙兵又有几人骑缓慢下来,他们不断射箭,只听噗曝之声不绝,又是数个追兵中箭,出了一声声凄厉惨嘶,翻滚跌了下来,顿时冲势一缓。 但是卢龙营又岂是好惹的?一轮箭雨之下,断后的孙兵全部中箭,有的甚至被射城了蜂窝,几乎无一箭射空。 后面的6儁,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着十数骑一拥而上,刀光如水,人群如流,轰然砍杀了上去,鲜血飞溅!还没有断气的孙兵怒吼一声,来不及挥刀,便连人带马,撞到了地上,双目怒睁而亡! 6儁瞳孔抽搐了一下,不甘落后的怒喊着,“杀,杀上去!” 突然之间,前面生了变化,前面孙坚程普二人,突然之间勒住了战马。追上去的刘、6两军,顿时分布散开,将其包围。 这时,天上的银月渐渐显现了出来,月光如水,照耀大地,终于亮堂了起来。6儁上前一看,立刻明白了,原来众人不知不觉已经追杀到了杭埠河边。 “竟然是你?”孙策威风凛凛的立在寒风里,不屑的看了6儁一眼,随即转向了杜庆。 月光之下的白雪将孙策映得格外高大,一点没有穷途绝路中的狼狈,只听他冷声问道,“你应该是刘和的手下吧?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杜庆没有回答,挥手示意手下不断压了上去,孙策见他没有回答,眼中射出刻骨铭心的仇恨,抽出箭壶中的一根长箭,用力一折,只听“啪”的一声,长箭就被折断。 杜庆突然之间瞳孔抽搐了一下,预感了什么,“不好!” 第155章 夜袭 夜盲症就是在暗环境下或夜晚视力很差或完全看不见东西,俗称“雀蒙眼”。在缺少肉食,这几乎是古代军队的通病。 也就是刘和针对性饮食下,麾下才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都督放心,我此行所带之人,都没有此病。”水贼们经常捕鱼吃,患此病的并不多,只不过没有独立成军,训练过夜战罢了。 “好,这次夜袭,就更有把握了。” 很快,夜袭的主力随着船只的靠岸赶了过来,先前派去打探消息的斥候也已经回来了,向甘宁禀报道,“禀报大人,营中正兵兵不足两千人,其它都是壮丁,可以一战!” “看来陈纪也是急了,竟然派出了一半多的正兵?”甘宁调笑道,“不过一般情况下,有着两千正兵,守住军营到是不成问题,不过可惜……” 甘宁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这个未来的江东虎将终于开始展现出他名将的风采! “再休息一刻钟,我们就立刻出。” “诺!” 军队刚刚集结起来,虽然都是精锐,可若是就直接去攻营的话,绝对是非常吃亏,只有暗中靠近,此有可能夜袭成功。当然夜袭,也不是简单的事。 “都督,时间到了。”再过一刻钟,周泰低声报告的说着。 “那好,全军谨慎靠近,不许弄出声音。” 甘宁布命令,一千多人就渐渐在夜色的笼罩下,慢慢的靠近了敌营所在地。而巢湖水贼们周泰则交给了贼将们统帅,自己跟了过去 敌将驻扎的地方,就在丘陵下,而丘陵上当然有他们的哨兵,只不过早就被甘宁派人清除了。 “还是有敌兵巡查。”黑暗中,隐隐见得火炬,以及一些士兵。 “人数并不多。周泰仔细观察了下,打了手势,顿时几十身手敏捷的人,潜了进去。 到了现在,天色渐晚,士兵们又冷又倦,很少有人能打起精神来,故而营中还算平静。 只是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什么人?” 昏暗的火光下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显然是守门的士兵的现了黑暗中的异动。 “是自己人!”火把的照耀下,很快出现一队袁军装束的士兵,回话的更是汝南口音。 守门牙将脸上紧绷的肌肉这才松弛了下来,大声喊道,“口令!” “路中悍鬼!”领头的“袁兵”一脸平静的回道,心中却暗暗叫苦。 能成为一军主将的大将,没有一个易于常人,陈纪今夜的军令虽然有些荒唐,但是倒地没有失了戒心,军营更是布置的外松内紧 要不是之前俘虏了一队走散的援兵,拷问出了口令,今夜的袭营面临着失败不说,军队能否全身而退都很难说。 不过没有那么多要不是,口令正确,一行人很快被放行,几名袁军哨兵上前打量他们一眼笑道,“弟兄们辛苦了!不过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可是有了孙策的消息?”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几十名士兵如狼似虎扑上,将他们扑倒,士兵们刚要大喊,锋利的匕便已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形势风云突变,守门的牙将脸色一变,大喝一声,长枪迅疾无比地刺向扑上来的敌军,口中大喊,“是敌军!快,警示全营!” 营门前瞬间大乱,袁军士兵们大喊着冲向难的敌军,但是过来的合肥士兵都是军中的精锐,手起刀落,就斩杀好几名靠近的袁兵。 虽然损伤不少,但是只片刻功夫,刘军士兵们就站稳了脚跟,使一处出现了空缺,让大队人马,开始靠近着敌营。 不过,营门是夺下来了,夜袭却不可避免的变成了强攻,剧烈的喊杀声忽然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整个军营一下子被惊动了。 “杀,杀进去!”甘宁立刻反应过来,怒吼着。 袁将能成为牙将,自然是勇猛异常,此外他的眼力也很厉害他一眼就认出了甘宁在敌军中的地位,于是二话不说,一马当先的冲杀了过来。 不过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勇猛感到后悔了,只见甘宁左手猛挥短戟,‘咔嚓!’一声,戟上月牙准确地劈中袁军牙将刺过来的枪杆,随即右戟一摆,平平刺向敌将前胸,不快不慢,力量沉重如山。 只听‘当!’一声巨响,袁将被震得手臂麻,长枪捏拿不稳,脱手而飞,而对方刺过来的短戟看似不快,他竟然有些无法躲避的感觉。 在铁杆被格挡的一瞬间,他便知道不妙,还好他反应极快,立刻将身体向后翻滚,企图利用短戟较短的劣势,来躲过这次攻击。 但是他的反应还是却慢了一拍,‘嚓!’的一声,甘宁的戟尖成功的刺穿了他的左臂,牙将疼得大叫一声,猛地向后退闪,将臂膀从戟尖中拔出。 这时他的十几名手下拼死杀上,而勇猛的牙将终于胆怯了,在手下的保护下,向后营奔逃而去。 甘宁并没有追赶,营中的钟声大作,无数袁军士兵冲出营帐,向辕门杀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周泰听令!”甘宁一抹脸上溅到的鲜血,高声喝道,“立刻带着精锐杀向丁壮营,乱局一现,立刻撤退!” 想要强攻一座有着两千正兵,五六千丁壮把守的军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若是不能短时间拿下,面对着不断回援兵,刘军士兵腹背受敌,很有可能因此溃败。 “陈纪啊,陈纪,我还是小瞧了你!” 虽说如此,甘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惺惺相惜之意,反而有着淡淡的不屑。在他看来,袁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因为处于晚上,那过五千的丁壮却是是陈纪最大的败笔。 夜袭最可怕的地方不是袭击的突然性和隐蔽性,而是守军可能因此产生的骚乱和营啸! “末将得令!”周泰狞笑一声,显然也知道了甘宁的打算,他大手一挥,上千人就一窝蜂的跟着他冲了上去。 而他则像是一座被上百人抬起的攻城槌,轰然撞进了敌群当中,顿时惨叫和怒嚎交织,烈焰般的金乌吞阳槊在周泰的手上仿佛是化作了一轮令人无法直视大日,在坠落在敌群当中中,穿刺破开肌肉骨骼沉钝的撕裂声不绝于耳。 甘宁感受着淡淡的恶心感,脸上却面无表情,只听他再次命令的说着,“蒋钦!” “末将在!”蒋钦一把劈倒拦在身前的敌兵,回身应着。 “杀向主帐,将抵抗者解决,注意,不要离的太远!” “末将明白!”蒋钦应着,抽出了长刀,率领着他手下的精悍健勇之士,轮番进击,向着袁军主帐的方向冲杀了过去。 蒋钦手下的水兵训练的时间最长,配合的也最默契,在他这位勇猛主将的带领下,哪里有人想汇集,就出现在哪里,顿时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几乎同时,杀声才起,主将营帐中,一员大将猛的站了起来。 “校尉,有敌人偷袭!他们已经杀进来了!”一名亲兵跑了进来,大声禀报道。 陈纪猛的从睁大了眼睛,里面寒光闪烁,来不及从案桌绕开,抽出了长刀,长刀一挥,拦在身前的桌子“哐当”一声,被一刀两断。 泄了心中惊怒,陈纪举刀怒吼,声音传出老远,“亲兵何在!” 此时此刻,外面已经杀声响成一片。 “将军,我们在!”亲军本身就在营帐附近,已经有人立刻响应,从营中扑了出来,看样子都是精锐。 “杀,杀出去,立刻将士兵们聚集起来。”陈纪怒吼着,走到帐外。 这座军营,如今已经如同修罗场一般,到处都是收割着生命的身影,惨叫声连连,厮杀声更是不断,尤其是骚乱的丁壮,使得戒备森严的守军乱成一团。 陈纪知道此时必须压住阵脚,这样才能使军营稳定下来,并趁势反击,而他就是最好的标杆。 于是他怒吼一声,以一去无回的气势,扑了上去。一名合肥士兵来不及抵抗,却见刀光一闪,顿时鲜血飞溅。 陈纪行进度不是很快,因为有着亲兵的护持,根本没有人能够近身,只几分钟,就已经砍杀数个试图挡格的敌兵。 顿时,敌军本来濒临崩溃的士兵,一时间精神大振,纷纷以他为中心聚拢。 “杀,杀,杀!”袁兵们振奋的大喊着, 只要聚集起来,精锐有组织的特性就开始体现,只见陈纪长刀大开大阖,所到之处连杀数人,硬生生的将局面翻转了过来,丁壮们也稳定了下来,最起码不在添乱。 “射杀丁壮!”刚刚赶到的甘宁瞬间抓住了袁军的要害。 连喊了两声,冲杀的有些远的蒋钦才听到,但他反应很快,亲自拿出弓箭,只听“噗”的一声,将一丁壮射杀,喊着,“射死他们!” 刘军士兵们顿时醒悟过来,前面还在纠缠,后面的已经拿出弓箭,噗噗射了过去。 顿时嘶杀惨叫声,一片混乱,丁壮们都没有防护,不断应声而倒,只能拼命的挤向刚刚聚集在一起的袁军正兵。 而在这时,周泰驱赶着丁壮,冲了过来,和一把尖刀一样,将敌军的抵抗撕裂分割开,所过之处血肉飞溅。 原本军营中,也只有两千正兵,又被夜袭,数百人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乱刀砍死,剩下的虽然顽强扑击,却以为丁壮们乱成一团,被干扰这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只能被不断杀死。 最后一部分人以陈纪的亲兵为核心,终于集中起来,只有寥寥数百人了。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胜负依然难说。 第156章 胜局与危局 果然,刘军的后方突然间一片混乱,显然是先前出营的袁军士兵,已经有人现了军营的变故,火杀了回来。 甘宁没有想到袁军的反应这么快,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陈纪故意设下的陷阱,不由脸色突然大变。 而刘军后方出现的骚动也很快引起了陈纪的注意,只见他持刀怒吼,振奋异常。 在他的带领下,数百亲兵戳刺砍劈,猛扑了上来,而拦在他们面前的刘军士兵,一时被冲的大乱,连连杀死。 但甘宁就是甘宁,立刻抓住了今夜的破局点,他不假思考,大声吼着,“杀了他们,金甲之人就是敌军大将陈纪,取他级者,赏钱十金,官升三级!” 几乎同时,陈纪也怒吼着,“儿郎们,杀了这人,这是敌军主将。” 长刀所指,赫然就是甘宁所在之地。 陈纪也不是寻常之辈,论征战沙场的经验,他可比甘宁丰富的多。尽管甘宁的表现没有周泰、蒋钦二人刺眼,他还是看出了甘宁才是主将,于是死中求活,率领亲兵兵冲了上来。 “兄长,怎么办?”一声惊呼,竟然是周泰,不知不觉中周泰已经与蒋钦会合到了一起。 “就交给都督吧!”蒋钦抹了一把喷在脸上的鲜血,眼睛紧紧的盯着敌军的主力,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他轻轻的甩了甩刀,不再理会周泰,怒吼道,“杀上去。” 周泰虽然与甘宁短暂的协同作战过,但是对于他的武艺并不是很了解,但是蒋钦却是亲眼见过他与赵云比武的场面。 甘宁的虽然输了,但他的武艺却深深的烙印进了蒋钦的心里,在蒋钦看来,哪怕是现在的周泰,论武艺也比甘宁稍逊半筹。 这些蒋钦都没有对周泰说,但是对于蒋钦的信任还是令他毫不犹豫的跟着蒋钦冲杀了上去。 此时甘宁的身边只有寥寥的十多人,而敌军人数众多不说,且都是精锐,齐声冲杀,几无人可挡。 面对这样的危急关头,甘宁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看着陈纪怒吼着杀了上来,反而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 只见他虎躯一震,全身的肌肉如拧紧的条般扭动了起来,似乎有一股热气从他的腹部涌出,直冲着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高声怒吼,紧紧握住两把短戟,猛的将之挥出。 “陈校尉,你中计了!” 甘宁再也按捺不住,忍不哈哈大笑,为了引诱对方自投罗网,甘宁可是按捺多时! 陈纪不为所动。 虽然自从袁术做大之后,他的地位也提升了起来,便很少亲自上阵杀敌,但是一身武艺并没有落下来,意志依旧坚定如铁,不被外界所干扰,反而将甘宁的豪言当成了缓兵之计。 此时金甲在身,陈纪身如铁柱,面目狰狞,竟然再次有了当年沙场之上,博取功名的热血与豪勇! 只见他高举长刀,连连挥舞,摧枯拉朽将沿途拦截的士兵一一袭开,竟然加逼近了甘宁。 但是短短的几十步宛若天堑,就在这时,刘军的普通士兵之中,突然传出一阵阵高喊:“陈校尉,你中计了。” “陈校尉,你中计了。” …… 刘军士兵士气高涨,扑了上来,一时间,陈纪冲锋之势,竟然受到了压制,这时,杀到陈纪亲兵背后的蒋钦等人,已经彻底将陈纪及亲兵与袁军大部隔开,并分出一部分人将箭矢射了向陈纪射了过去。 震天的喊杀声中,“噗噗”的中箭声连绵不绝,就在陈纪不远处,一支箭矢打穿了一亲兵的脑袋,将鲜血和脑浆飞溅在他的脸上。 这时不少亲兵起了畏惧之心,陈纪却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刘军这远名不见经传的主将果然在唱空城计! 在陈纪的鼓动下,亲兵们终于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双目赤红的向前挥舞刀剑,想杀出一条通往胜利的血路来。 哭喊声,惨号声,箭矢射中血肉的噗噗声,人体被刀剑看重闷响声交织在一起,折磨着现场每个人的神经。 离着甘宁越近,陈纪的刀越快,这种绝境,激起了他所有野兽一样的凶性,他猛然斩杀拦在他面前的一个士兵,使得对方的头颅飞出,滚到了甘宁的面前。 陈纪终于冲了上来,几个拦截士兵,鲜血飞溅,落在地上,转眼竟然逼至甘宁的面前。 “杀!”迎接他的是甘宁怒吼已经无坚不摧的短戟。 “噗!”长刀而下,携裹的无敌的杀气,陈纪的长刀竟然先一步砍到了甘宁的身上,甘宁本能侧身一滚,只感觉到身上一震,一道血光在胸口上掠去,鲜血飞溅。 下一刻,甘宁看见陈纪狞笑着,又举起了刀。 但是陈纪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只听一声刺耳破空,甘宁的短戟竟然在他受到攻击的瞬间脱手而出,擦着陈纪的铁盔飞过。 就这擦撞的瞬间,陈纪的脑袋嗡嗡作响,摇摇晃晃着,强撑着身体,长刀一下子停在了空中。 这时甘宁猛的一翻滚,站起身来,踏前一步,像是烈马一般冲撞了上来,接着“轰”的一声,陈纪摔落在地,口吐着鲜血,挣扎着爬不起来。 立刻就有刘军士兵上前,将陈纪擒住,至于他麾下的亲兵也自有人阻拦。 甘宁深喘了口气,觉得全身湿透,不单是冷汗,更多的是温热的鲜血,染红了身子。 陈纪固然不是他的对手,想要在最短时间内生擒于他,既不伤他性命,也不使他逃走,甘宁也只能以身犯险,付出一点代价了。 当然了,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见他精神十足,掩饰不住的兴奋道,“蒋钦、周泰何在? “末将在!”陈纪一败,袁军的抵抗力立刻崩溃开来,周泰、蒋钦二人也腾出手来,上前应命。 “你等立刻清理营地,投降者不杀!” “诺!”二人轰然应命。 很快,“缴械不杀“的呐喊传遍全营,群龙的无的袁军士兵们纷纷跪地投降。 而带着士兵们返回,正围攻着失陷辕门的韩胤也意识到了什么,只能暗叹一声,带着还能聚集起来的数百兵力,想着西面仓皇逃去。 …… 袁军营地中一片狼籍,在火把中,营地内,尸横遍野,满目狼藉,残肢断臂交织在一起,许多人在战后,痛苦哭喊着。 搜拣战果,才知这一战,胜果很大,损失也很大。 一千多合肥水师精锐损失惨重,当场阵亡一百多人人,伤这过三百人,加起来竟然有三分之一,当然,敌军的两千正兵,阵亡过一半,很多死在的营啸之中,而丁壮们死伤更是惨重,至于剩下之人全部投降。 此次反而是在辕门处抵抗袁军回营人马的巢湖水贼损失不大,不过相应的,此处的袁军损失也不大,更有不少的袁军正兵被韩胤给带走了。 不过夜袭杀敌的战果还在其次,更多的是战略上的收获以及被生擒的陈纪…… 甘宁手下的一千多人是攻城的主力,体力和精神都到了极点,筋疲力尽,打扫战场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巢湖水贼了。 当然了,守城的事情也不能大意,今夜的俘虏可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而游弋在营外的两千多袁军正兵也不能小觑。 因此,尽管水师的士兵们非常疲惫,在甘宁的严令下,他们还是在蒋钦的带领下,站在了守营的岗位上,而甘宁则另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战后的诸事繁多,敌人的死者要一一检查出身份,并且按照情况不同,砍下级,或者就地掩埋,若是处理的不好,很有可能造成瘟疫。 己方的死者更是如此,伤者要一一救治,只要能恢复过来,都是难得的精兵。 还要登记军功,登记兵甲器械损耗,以及战利品,这只有熟悉战阵的人才会。然而这些事情甘宁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让周泰暗里惊讶。 他只知道甘宁与他具是水贼出身,却不知道对方曾经当过郡丞,处理过一郡的政务。 “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见一名士兵奔过来禀告道,“都督,鲁参军来了!” 鲁参军只得自然就是鲁肃,为了让他多立军功,刘和就将他安排进了刘晔的军中,让他随军攻打舒县,不知为何他竟然来到了这里。 但是对于他的到来,甘宁还是很欢迎的,他毫不犹豫的说道,“立刻请他过来。” 然后转头朝着周泰笑道,“今夜之所以能成功,可是多亏鲁参军事无巨细的谋划啊!” “没错,本来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是不建议都督派人掳掠外出袁兵的,因为容易暴露我军的行踪。不过幸好都督还是遵从了鲁参军的计划,若是没有相应的口令,我们恐怕连袁营都进不了。”周泰深有感触的附和道。 说话的功夫,鲁肃已经迎面走了过来,甘宁哈哈一笑,快步迎了上去,“不知是哪阵风,将鲁参军送了过来?” 但是鲁肃并没有回话,反而一脸的凝重看向了甘宁,似乎是犹豫着措辞。 甘宁骤然变色,“可是舒县出了什么变故?” “这倒没有。”鲁肃声音嘶哑,显然连夜赶来,累的不轻,“甘都督可已收到袁军派兵攻打合肥的军报?” “什么?”甘宁的脸色一片惨白,要知道为了拿下舒县和陈纪所率领的袁军,合肥可是倾巢而出,留守新旧两城的兵力可是一共不到千人。 “袁术不是已经与寿春打起来了吗?虽说陈瑀畏惧,逃到了徐州,别驾严象可是带着守军与他打得热火朝天。怎么,袁术竟然顶着压力,分兵合肥了吗?” 甘宁可不是一头脑简单的武夫,但是突然的噩耗还是使得他分寸大乱,“参军此次前来,可是劝我迅回师合肥吗?” “恰恰相反,我是来劝都督立刻挥师舒县,与刘长史一起进攻孙军的。”鲁肃面无表情的回应的道。 “好胆!”甘宁还没说话,周泰已经忍不住暴怒了起来,“汝等可是对刘校尉有了异心?”。 第157章 反复小人 庐江郡,舒县城。 夜色深沉,此时正渐入深冬,风寒料峭,夜风中寒意迫人,冻得城头上的守军直打哆嗦,几名士兵低声嘟囔着,无精打采的注视着城外。 而城池之内却十分安静,此时三更已过,大部分士兵都已入睡了,但黄盖却无法休息,孙策迟迟未归,也没有丝毫消息传回,使得他不断的猜测倒地生什么了事情。 各种担忧就俨如沉甸甸的一块秤砣压在黄盖心中,令他坐立不安,他已经紧急写了一封急信,命人连夜赶去陈纪军营,打探情况。 黄盖坐立不安,不时走出大帐,眺望合肥方向,忧心忡忡的想着心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传来士兵的禀报声,“校尉,袁营方向传来烽火!” 黄盖脸色微变,快走到屋外,只见远方袁营处燃起烽火,这正是孙袁双方约定的守望求救信号。 黄盖大吃一惊,袁营遇到危险了吗?不知到少主怎么样了?陈纪为什么没有派人前来求援? 黄盖心乱如麻,急得来回踱步,要知道孙策现在应该正在袁营,可千万不要被殃及池鱼。 就在这时,几名哨兵带着一名受伤士兵奔来,受伤士兵举起袁军的令符,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道,“禀报黄将军,合肥数千人围攻袁营,陈校尉和孙公子拼死守卫,快要支持不住了,陈校尉恳求将军立即支援。” 黄盖接过令符,确实是陈纪的令符不错,他又急问道,“少主现在怎么样?” “孙公子本来想要连夜赶回的,回不掉校尉的盛情挽留,答应在营中歇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回来,不料被包围在军营中了,他也恳请校尉支援。” 说到这,士兵又取出一把佩刀,“这是程将军让我交给将军的,说这是凭证。” 黄盖认识这把佩刀,确实是程普的佩刀,此事应该不假。 孙策是孙坚的长子,又是全军的主心骨,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黄盖就无法向死去的孙坚交代。 黄盖不再犹豫,立刻喝令道,“点齐三千军队,随我救援陈纪!” 这时,李术一瘸一拐过来,问道,“黄将军,是不是孙将军出事了?” 黄盖点点头,心中烦躁地说道,“陈纪派人来报信,有数千刘军士兵正在在围攻袁营,少主也正在营中。” 李术大惊失色,“黄将军,孙、袁双方守望互助,舒县有正是不稳的时候,袁营可不能出事,不如卑职率军去救援?” 李术因为6康余部的刺杀,腿上有伤,不能骑马,而且其他部位伤势也颇重,黄盖便劝阻了他,“你不能急行军,还是我亲自去救援吧!你负责镇守军营,就让徐逸协助与你。” 孙军现在还能战的士兵也就三千多人,黄盖这一去,几乎带走了所有的主力,守城之事也只能仰仗李术了。 孙军众将虽然不信任李术,黄盖更是如此,但是城中大族等投靠孙策的势力都在李术的麾下,黄盖现在也不好表现出对于李术的不信任。 黄盖对李术的信任和委以重任似乎令他非常感动,他当即激动的应允道,“卑职遵令!” 一刻钟后三千军队排列就绪,黄盖也披甲贯盔,杀气腾腾地骑上了战马,他低头吩咐了徐逸几句,全是关于他走后的安排,并令他多加小心李术。 这时一名大将从远处奔来,正是他的儿子黄柄,只听他高声禀报道,“启禀将军,军队已集结完毕!” “出击!” 黄盖不再耽搁,长枪一挥,催马而行,带领三千军队浩浩荡荡地向袁营疾奔而去。 李术望着他们走远,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冷笑,孙军对他的疏离他岂会看不出来? 但他并不后悔倒向孙策一事,虽然他落得了一身骂名,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承诺,但是他却通过孙策这棵小树,攀上了更高的高枝——袁术。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递上应有“投名状”。 按照陈纪的计划安排,在他扣住孙策之后,则由他帮助拿下舒县。若是没有机会,也要帮助陈纪削弱孙军的实力。 只是想不到事情比想象的还要顺利,黄盖竟然将守城的任务交给了他,目前阻碍他拿下舒县的障碍就只剩下一个了…… 李术一直等黄盖军队消失在数里之外,这才脸脸色一变,冷冷下令道,“传我的命令,所有屯长以上军官全部来中军大帐集中,商议防御计划。” 他又对自己心腹将领低声道:“等军官入帐后,你可率领信得过兄弟包围议事厅,不准一人逃脱。” “遵令!” 李术得意地笑了起来,此时他哪里还有丝毫重伤的迹象?相比孙策许诺的“庐江太守”,他还是更相信袁术手指缝里无意漏下的一官半职。 …… 黄盖心急如焚,率三千军向北疾奔,从舒县城到袁营相距约三四十里,一路之上都是大片密林,所幸有着官道,行军的度很快。 他根本没有在意路上是否有埋伏,他手下的三千士兵大半是猛虎营的精锐,有信心击溃前方可能出现的所有障碍! 三千军队一路飞奔,两三个时辰后,孙军终于抵达了袁营西门,但是黑暗中的寂静使得黄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袁营西门外是一片宽约三四里的旷野,四周被树林包围,远处是低矮起伏的丘陵,丘陵上却是埋伏着数千的大军。 在孙军赶来的路上,刘晔有无数个机会伏击黄盖的三千军队,只是皖县兵马的及时赶到,使得刘晔放弃了伏击,将最后的伏击地点安排在袁营内,他打算全歼这支军队。 离着军营越近,黄盖就越觉得不对劲,军营内外安安静静,虽然有着攻防战之后的血迹,却没有现敌我两方任何一个活人。 此时辕门大开,看不见一个人影,他心中充满了狐疑,犹豫良久,他还是下令军队进营,他必须找到孙策踪迹。 黄盖长枪一挥,“进营!” 三千军队浩浩荡荡向袁营杀去,黄盖倒不是不想分兵进去探查一番,但是他的兵力并不多,他可不想因为分兵的缘故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但是损失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在孙军进入军营还没有多长时间,陡然间鼓声大作,军营中出现了无数士兵,乱箭齐,密集的箭矢呼啸射来,孙军士兵措手不及,纷纷中箭倒下,惨叫声响彻夜空,孙军顿时一片大乱, 刘晔见时机已到,厉声大喝,“出击!” 顿时鼓声大作,数千士兵从树林中杀出,仿佛化作了黑暗中洪流向着孙军席卷而去。 孙军正被郭睿率兵伏击,被迫逃出了军营,还没有稳住阵型,刘晔率军又突然从外面杀至,孙军腹背受敌,士气在瞬间崩溃了,不少士兵扔下兵器,调头便逃。 黄盖急得大声叫喊,“不要慌乱,长矛集结队形迎战!” 猛虎营虽然是精锐,又是重甲步兵,非普通士兵能敌。然而突然遭遇伏击,敌人又数量众多,加之己军中普通士兵的干扰,孙军的三千士兵短时间内根本难以结起战阵。 所以无论他怎么喊,军队依然乱成一团,亲兵们见形势危机,大叫道,“校尉,快走!” 黄盖心知大势已去,只能带领聚集在他身边的数百重甲兵突围离去,他们这一去,剩下的士兵立刻崩溃开来。 刘晔也不阻拦,见敌军已溃,又再次下令,“投降者免死!” 数十名骑兵飞奔而去,举令箭在队伍中奔跑大喊,“刘长史有令,投降者免死!” “刘长史有令,投降者免死!” 命令迅在队伍中传播,孙军奔逃无路,纷纷跪地投降,黑夜中,跪满了上千名投降的孙军士兵。 黄盖却逃脱了战场,他拼命打马向南奔逃,企图带着残兵逃回舒县,他必须守住孙军再起的根基。 只是黄盖的美梦如泡沫般破灭了,就在他的前方,一株倒下的大树,拦住了一行人去路。 黄盖的战马忽然急停,前蹄高高扬起,他的时候近百还没有跟散的士兵也戛然停住了脚步。 只听山林内响起一阵梆子声,紧接着两边乱箭齐,数百支箭从山道两边密集地射向孙军士兵,山道上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数百人被射倒在地。 孙军顿时一阵大乱,连黄盖的战马也被几支箭射中中,长嘶一声倒地,将黄盖摔出数丈远,十几名亲兵连忙冲上来扶住他,并让出一匹还健好的马匹。 两侧山林内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军队埋伏在这里,近百名孙军一片混乱,人人争先恐后向后逃跑,刚刚上马的黄盖急得大喊,“镇静!镇静!” 尽管能跟着黄盖逃到这里的都是精锐,但是连遭埋伏,心里承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在也提不起丝毫抵抗精神。 这时从西面杀出一队军马,为大将黑盔黑甲,壮硕如一座黝黑铁塔,威猛异常,手执金乌吞阳槊,喊声如晴天霹雳,“巢湖周泰在此,已等候尔等多时!” 他率领数百士兵杀入敌群之中,孙军士兵惊得魂飞魄散,无心抵抗,没命地奔逃, 这时蒋钦也率领数百人从孙军背后的山林中杀出,两军夹攻,将孙军杀得大败,转瞬折损过半。 黄盖与周泰硬拼了几个回合,急切间根本拿不下对方,这时有几名亲兵拼死杀开一个缺口,大喊,“将军,快走!” 黄盖知道机不可失,慌忙催马冲出缺口,眼见舒县难回,他也只能含恨朝南逃去。 就在这时,由于黄盖亲兵的殊死阻拦,周泰追赶不及,只能转头将怒火泄到眼前几名敌兵的身上。 第158章 出人意料 天亮之后,刘晔在几百名合肥士兵的拥簇下,缓缓骑马进了庐江郡的郡治舒县,此时城内大势已定,舒县在数易其主之后,最终还是落入了刘和的手中,事情顺利的乎刘晔的想象。 在刘晔进入城池之后,6康的门客王丘便带着城中几十名重要人物迎了上来,众人在王丘的带领下一起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刘长史!” 刘晔连忙翻身下马,将王丘扶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王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王丘叹了口气道,“在下无能,致使舒县落入孙策手中,6太守更是不幸惨遭奸贼毒手。然而丘却迟迟不能手刃贼酋,以报6太守知遇之恩,实在惭愧。” “舒县能失而复得,王先生功不可没,切莫这般自责。先考之仇,自有子孙后辈来报!” 这时,刘晔的身后转出一名双目赤红的小将,铁甲铮铮,杀气腾腾,正是6康的长子6儁。 这次郭睿能答应冒着皖县失陷的危险,从皖县倾巢而出,与刘晔一同伏击孙军,都是6儁的功劳。 刘晔沉默地拍了拍6儁的胳膊,又走上前对王丘拱手笑道,“王先生莫要过度的苛责自己,这次你能协同在场的诸位帮助我军拿下舒县,我怀义军铭记在心。诸位既然愿意投效我主刘和,那我就替主公允诺一句,从今以后,大家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主公绝不会让大家失望!” 刘晔望着众人兴奋的脸庞,又缓缓道,“但一切都一个前提,那就是恪守军纪,说白了,就是按很照合肥的规矩办事,不可坏了主公的名声,大家可明白我的意思!” 众人轰然答应,“愿为刘侍中效力!” 刘晔心中忍不住笑了起来,要不是主公想要将庐江纳入治下,又岂会在乎这群墙头草效忠? 此时天色大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从城门处可以清晰地看见血迹斑斑的街道,墙壁、街道上布满了大战之大小痕迹,显示着顺利背后的故事。 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赶来,单膝跪地道,“禀报长史,鲁参军来了!” 刘晔大喜,他正想知道拿下舒县的经过呢,没想到鲁肃便来了,他立刻道,“快请他过来相见!” 不多时,鲁肃带着几名事先从合肥调拨过来的文武官员,快步走了过来,就见刘晔笑这说道,“鲁参军,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鲁肃先是朝王丘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刘晔笑道,“这全都仰仗着刘长史的居中指挥,肃的微末之功,哪里能与您相比?” 面对好友的调笑,刘晔只能无语摇头,这次能以最小的损失拿下舒县,虽然有着很大的运气成分,但是与鲁肃的临机决断还是分不开的。 这时鲁肃身后的几名文武向刘晔躬身施礼,“参见刘长史。” 为文官正是邹礼,他已被任命为户曹,协助刘晔管理舒县,而他一旁则是新投靠刘和的庐江少年陈武,这次鲁肃等人制定的计划能成功施行,陈武在一旁的协助补充,功不可没。 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一众文武,都是刘和调拨给刘晔的助手,帮助他治理攻略庐江军的。 刘晔对众人笑道,“大家来得很及时,现在舒县新下,乱成一团,正是辛苦各位的时候。” 众人纷纷表示愿意尽心效力,刘晔便请王丘带众人去了,他这才和鲁肃朝着太守府走去,并梳理一下此次攻略舒县的得失。 事情经过还得从黄盖带军离开舒县开始说起。 在李术大权在握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召集城中屯长以上的军官,想要一举拿下舒县,将之当做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的筹码。 但是李术还是小瞧了留守在城中的孙军,徐逸谨记黄盖最后的交代,在李术召集众将议事的时候,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他虽然不知道李术的打算,但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命令,一边遣心腹代替自己参会,一边将孙军所有的兵将召集在了一起,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事实上,徐逸的谨慎救了他一命,在胁迫到会的诸将,将守城的大半兵力抓在手中之后,李术便立刻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他一边将不肯屈服的将领囚禁了起来,一边带兵攻打没有到会的徐逸及其他一些将领。 这时候徐逸手下的这群“老弱病残”爆出了令人惊叹了战斗力,狠狠地甩了李术一巴掌,告诉他什么叫百战余生的精锐! 但是李术毕竟人多势众,虽然被他绑到贼船上的城中家族各有异心,这群乌合之众还是在初期的时候取得了一定的优势,在一开始的焦灼战况中占据着相当的主动权。 也就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鲁肃带着周泰蒋钦等人先一步来到了舒县城下。 本来刘军的计划是,在大部队齐聚在城下之后,出示程普的人头,在以“不存在的俘虏”孙策为人质,要挟守军开门,要是守军不肯,再出兵强攻。 然而王丘却将城中的乱象传递了出来,鲁肃认为机不可失,当即下令,试着以袁军援军的名义诈城。 鲁肃并不知道李术与陈纪的谋划,这一举动可谓是歪打正着,在见到刘军从陈纪帐中搜查到的兵符后,正在与孙军苦苦鏖战的李术当即信了七八分,立刻遣人放行。 一头雾水的鲁肃谨慎的带着军队入城,等彻底拿下了城门之后,才彻底爆暴起,直奔双方的战场。 “袁军”的突然难,打得李术措手不及,就连徐逸也有些懵了。 因为事出突然,双方都不知道得利的渔翁倒地有多强大,于是顾不得在相互战斗,各留下群炮灰,带着部分精锐,灰溜溜的逃了出去。 李术倒不是没想过转头投靠刘和,他的节操早就卖光了,奈何与袁术相比,他还不是太看好刘和,再加上对方是6康的盟友,他可不敢去冒这个险。 此时的舒县城中鱼龙混杂,趁火打劫,浑水摸鱼者无数,为了防止还没有彻底落入手中的舒县毁于一旦,鲁肃只好放弃追赶残敌,专心收拾城中的残局,静候后续大军的到来。 也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这时刘晔、鲁肃二人已经到了太守府,在进屋坐下后,鲁肃先问道,“主公可有再次来信?” “主公只是来了情报,没有进一步的指示,具体如何应对,还得我们自己决定。”刘晔的神色有些凝重,似乎担心合肥那边的情况。 鲁肃笑了笑,“其实没有指示,就是最明确的指示,看来主公还是希望我们以拿下舒县为重。不过合肥毕竟是我们的根基,不能不救。只希望甘都督能带着金银岛上的水贼及时赶回合肥,助主公一臂之力。” 鲁肃与刘晔二人,都是三国史上最有远见的战略家,自然清楚刘和的顾虑:合肥固然重要,但是若是不能拿下舒县,合肥就是一片死地,只要寿春、皖县再被攻破,刘军的局势就危险了。 刘和之所以没有对刘晔下达进一步的指令,就是不想干扰外将的决断,他自知不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更知道外行指导内行,乃是战场的大忌。 既然鲁肃提到了此事,那么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满腹质疑的周泰,所以他不自觉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周泰的身上,“子扬,有件事想和说一下。” “子敬尽管说好了。” 鲁肃沉吟一下道,“就是关于周泰的问题,虽然昨晚勉强说服了他配合我们的行到,但弄不好,他现在还在怀疑我们又不臣之心。” “周泰这个家伙……”对于这样的莽夫,跟他不熟的刘晔还真是有些挠。 周泰跟随刘和是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他还没有彻底的投效刘和。但是周泰这种人,往往在认定了效忠之人,便会一辈子死心塌地的追随,这也是刘和为何会将他一下子提拔为亲军统领的原因。 刘晔不了解周泰,但是他了解刘和,以刘和对周泰的信重来看,他得费一番口舌了。 所幸远在合肥的刘和帮他省了不少的麻烦,只听门外突然传来灰衣卫队率郑毅的声音,“禀报长史,主公飞鸽传书,急令诸将尽快拿下舒县,固防之后立刻回援合肥!” 二人心中“咯噔”一跳,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焦虑,“合肥危矣!” …… 事情回溯到前一天,淮南郡,浚遒县地界。 通往合肥县的官道上,一行商队正艰难的缓缓前行。 而两旁的密林中,一个个身影在枯木的掩护下,时隐时现的出没着。 军侯苗孚一边小口的喝着壶中的酒,一边懒洋洋的看着不远处那正浑然不知的继续前进的商队。 “竟然有几十个护卫,看样子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就是不知道那牛车上具体会是些什么……” 摸着下巴,看着那五辆牛车上的东西,他沉思着。 对于经验丰富的匪寇来说,只要看一眼商队中车辆上载的货物轮廓和车辆车辙碾过的痕迹,就能通过车辙深浅和货物轮廓,推算出大概上面是什么东西。 但是一个军中的军官想要做到这些,却是有些困难了。 第159章 骑着毛驴的游侠 牛车上,浑然不觉的贾粟一边用力扯了扯厚实的袍子,一边看着渐渐西斜的日头,心里逐渐有些心急。 “再这样下去,就快赶不上住处了。” 随即,他看着身后那些正交头接耳闲聊,不时嘻嘻哈哈笑出声的护卫们,不由怒声大喊道。 “该死的,还不快快加把劲,快点走出这片林地!若是不能在天黑前上住宿的地方,每个人都要扣除一半的工钱……” 话音未落,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尖啸声。 “嗖!” 箭矢呼啸而来,一下子将最前方的护卫射到在地,随即是护卫疼痛难耐的惨叫声。 “不好!”有着多年行商经验的贾粟,脸上却是不由唰的一变,“敌袭……” 他正欲张口就喊,但是,一阵乱糟糟的喊杀声,立刻将他的声音给压制下去。 “杀啊、冲啊……” 这支箭矢仿佛就是一个信号,阴暗的枯林中突然传出的一阵隆隆的震动,伴随着的是稀稀疏疏的箭雨。 几名没有反应过来的护卫被当场射到在地,而找好掩体的护卫则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刹那之间,那原本看似什么也没有的重重树木间,突然涌现出一道道人形的的黑影,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数量。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对方有着官府管制的弓弩不说,竟然还有不少人穿着着皮甲,手持着精良的兵器。 这哪里是什么匪寇,分明是一支兵甲齐全的军队!一支比匪寇还贪婪的官兵! 他们个个面带狰狞之色,眼中透出无尽的贪婪,兴奋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嗷嗷叫着,向贾粟的商队冲来。 “我们是徐州糜家的商队,各位、各……” 嘴皮子一向利索的贾粟,看着这漫山遍野的士兵,此刻脸上慌乱无比。按理说附近的官府、军队糜家都已经打点好了,万万不会出现,官府势力明火执仗的打劫商队事情。 突然出现这种事情,他竟然结结巴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在他看来,糜家的旗号现在恐怕是不太好使了…… 不光是他有这种感觉,当他急忙转身扭头一看,只见那些护卫,此刻大多是目瞪口呆着,更有那反应机敏的,扭头就跑。 而随着逃跑的人出现,很快,那些护卫也纷纷反应过来,有扭头就跑的,但也有不少人咬着牙,埋着头迎向了冲过来的敌人。 他们的想法显然很明确,“先不说逃跑能否活命,以糜家庞大势力,自己这次哪怕是跑了,面对糜家的报复,不会有好下场,甚至会因此殃及家人!” 那些士兵果然没有放过那些试图从山林之间的道逃跑的护卫,他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那几辆牛车。 冲上来的士兵当即分出一部分人围住防守的商队,更多的人则追向了打算逃跑的护卫,显然打着一个不留的算盘。 “这是为什么……”贾粟一下懵了,他不知为何会突然遇到这样一群想着赶紧杀绝的士兵,要知道他以及他背后的糜家可是主张着和气生财从来不会去得罪任何官方势力。 耳边传来的喊杀声,提醒着贾粟,现在不是呆的时候,因为他粗略的一数,来犯的士兵竟然有一二百人的规模! 在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兵包围当中,他慌乱的赶忙钻上旁近的一辆牛车,在货物当中开始翻捡起来。 “短刀……这个没用……还有弓箭……作用不大……还有……” 贾粟在藏在的货物当中兵器箱里翻捡着,寻找有用的兵器,却忘了他只是一介商贾,再强大的兵器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大用? 等到贾粟终于从箱中翻出一把合用的短弩之后,想要钻出牛车,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把锋利的长刀。 “锵!”贾粟吓得身子一歪,长刀直接砍在了牛车的车门之上。 “啊……” 贾粟像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女人一般尖叫着,被他当做救命稻草的短弩一下在掉在了地上,却浑然不觉,手忙脚乱的试图钻回牛车里。 “哈!哈!哈!……出来吧你!” 牛车外,一名满脸横肉的大汉手里提着着长刀,看着面前惊恐的贾粟,哈哈大笑着。 突然,他大喊一声,然后伸出大腿粗的手臂,一下把贾粟揪住,然后直接把他一举丢下了牛车。 “噗通……” 在扬起的尘土当中,被摔到地上的贾粟一边咳嗽着,顾不得身上的痛,张口求饶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糜家商队的大管事,你可以让糜家拿钱来赎我,糜家……” 但随即,突然一股巨力从后背袭来,几乎要把他的腰都给压断了一样,逼得他不得不猛地趴倒在地上。 “糜家算个屁!若是你能让你的手下乖乖投降,我不得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大汉一脚将贾粟踩在地上,巨大的力量让他不得不趴在地上。 “咳咳……” 在飞扬的尘土当中,他咳嗽着,奋力睁开眼,透过灰蒙蒙的模糊视线,只见面前一个颇为高大的军官,脸上挂着戏虐的笑容,用脚踩着他的背部,连同其他几个士兵,把他齐齐围在中间。 “完蛋了……”脸色惨白的贾粟彻底绝望了。 一个不将糜家放在眼里的势力又怎么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恐怕商队全体投降之际,就是覆灭之时! 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促使着他做着最后的努力,不停地哀求着,“求求你,放过我吧……” 但是,只凭着样一句话显然得不到这些士兵的任何怜悯,看着被踩在脚下的贾粟,苗孚不屑说道,“也是你倒霉,没想到竟然一头撞到了我们兄弟们布置的封锁线上。也罢,既然我们能从你们这里捞取不少的油水,就给你一个痛快吧!反正杀死所有人也花费不了太多功夫,留着你的作用也不大。” 苗孚冷笑着道,随即一口唾沫吐在了贾粟的头上。在他恐惧的目光中,苗孚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目标正是他的头颅。 “苍天啊,求求您救救我吧,如果我能逃脱,一定……” 恐惧无比的贾粟,在心中惊恐的祈祷着。 但是,苍天或许真的向黄巾宣称的那样,已经死了,此刻它的目光似乎并没有注视到他的身上…… 长刀,已经举到了最高点。 “哈!哈!” 苗孚哈哈大笑,露出了狰狞的面孔,手中长刀随即落下。 “啊!……” 贾粟不由闭上眼,惊恐的尖叫着,但是良久之后,那预想当中的痛意并没有出现,身边反而是出现了阵阵嘈杂的惊呼声,而且,身上的沉重压迫,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 迟疑着,贾粟睁开了眼睛,却愕然的现,那个身材颇为高大的军官,正目光呆滞的倒在了他的身旁。 在他的额头处,正插着一个锋利的带血箭头,点点的血迹,正从那处细小而致命的伤口处缓缓滴落地面。 那支箭,精准的穿透了这个军官的头颅,直接从后脑勺处贯脑而过,没有丝毫的偏斜。 “快看!那是什么!” 而这时,一名士兵惊恐的声音传入了贾粟的耳中。 他不由得转头看去,只见在前方的官路上,一名浑身游侠打扮的青年,骑着一头毛驴,“气势汹汹”的冲向了上百名围攻着商队的士兵。 一切看起来仿佛是一场幻觉,要是在平时,这群士兵一定会哈哈大笑着嘲讽这游侠的自不量力,然后一蜂窝的冲上去,将对方剁成肉酱。 然而士兵们此刻没有感到官道任何的好笑,反而有些手脚冰凉,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只见游侠张弓搭箭,手里的那柄短弓在转瞬之间,如幻影接连射出十几箭。 又快又准,每箭都如同勾魂的使者,一旦射出,必有士兵丧命,连勇猛他们勇猛无匹的军侯苗孚,也不例外! “踢踏、踢踏、踢踏……” 一头毛驴冲锋起来,不要说威势,连骑兵冲锋所具有的的气势都一点也无,但它身上那杀人不眨眼的游侠,却让它变成了比猛虎还要威风的凶兽! 措手不及的士兵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名骑着毛驴的骑士。 在他神挡杀神,鬼挡杀鬼的箭术下,不停的有着同伴,许多人不由得两股战战,浑然忘记了他们的面前只有这么一个敌人。 很快,游侠身上的箭囊的就被射空了,但他丝毫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呛啷”一声,随手拔出腰间的佩剑,猛然砍向眼前的士兵。 古朴的青铜剑闪烁着幽幽的青光,在士兵恐惧眼神当中,寒光一闪,只听“咔嚓”一声,头颅飞出,鲜血喷溅。 游侠没有停下,继续在人群向前冲锋,他的每一击,都是无比的精准无比,精准到让人恐惧,每一击,都势必是一击枭。 当他杀到还在抵抗的商队阵地中后,出了他来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镇定的声音使得残存的护卫们鼓起来无尽的勇气,“再坚持片刻,合肥已经现了边境的异常,援军很快就会到来!” 直到这时,这些士兵们才反应了过来,尖叫着,四散而逃。 游侠也不多做追赶,只是驱驴来到贾粟附近,在苗孚的尸体旁下驴,随手搜查了起来,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臂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但游侠毫不在意,皱着眉头,一脸诧异的说道,“竟然是袁术的人?怪不得这群士兵的战斗力还不如匪寇,将领一死就散了,该不会是新拉出的壮丁吧?” 这时,刚从死亡的恐惧中走出的贾粟,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恭敬的问道,“这位大侠,不知合肥的守军什么时候会过来?” 游侠闻言头起头来,一双眼睛明若晨星,只是这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狭促的笑意,“等到我将袁军来袭的消息,合肥自然会派人前来!” 第160章 徐福 天色渐渐变暗的时候,合肥县的城门即将关闭,等候在城外的几支商队急不可耐的想要进城,却被几名守城的士兵拦住,仔细的检查货物,唯恐被奸细混入城内。 就在这时,远处的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游侠从商队的手里顺了一匹好马,紧赶慢赶,还是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合肥县。 凛冽的寒风中,汗水却浸湿了游侠的衣服,但他只能提起精神,嘶哑着声音喊道,“急报!袁军杀来了!” 守城的士兵大惊,连忙问道,“袁军不是在寿春和州兵打仗吗?” “袁军分兵了!”游侠深深喘了口气,高声喊道,“袁军都已经杀到了浚遒,还不快去禀告刘校尉?” 士兵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军情重大,他们却不敢耽搁,只得请示上司。 城门游檄皱着眉,打量了一下游侠马上挂着的短弓,以及满身的血迹,思忖了片刻后,还是挥了挥手受,让开了城洞,并示意几名手下,“护送”着他前往县寺。 目前北海郡的军政暂时掌握在封旻起手中,陈到在一边辅助,但是陈到手下的并不多,只有五百人,只具有一点象征性的威慑,想要保障合肥的安全,守军们不得不谨慎一些。 …… 合肥军队倾巢而出,合肥城格外空虚,可是忙坏了坐镇合肥城的封旻。 天还没亮,他就爬起来开始忙碌公务,一直到了现在,还没有休息,正坐在书房考虑着城防的事情。 就在这时,门外有小吏的急声禀报,“主簿,陈司马在府外有急事求见!” 封旻暗暗吃了一惊,没有大事儿,陈到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于是他赶紧放下笔,起身向厅堂走去。 留守合肥的司马正是白毦兵的主将陈到,在听到了袁军偷偷潜到浚遒的消息后,大吃一惊,连忙赶来求见封旻。 此时陈到正焦虑地在大堂上来回踱步,身后传来了脚步,只听封旻起问道,“陈司马这么早过来,有事情吗?” 陈到连忙上前施礼,“启禀主簿,末将得到紧急情报,袁术突然分兵,派了一支军队悄悄遣入了浚遒县。” 封旻起眉头一皱,“陈司马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是一名游侠赶来禀报的。按照他的说法,糜家从浚遒赶来合肥的商队,遇到了袁军的袭杀,被其所救,这才使得袁军暴露了踪迹。我已经派人找到了商队求证,确有此事。” 封旻起沉吟一下问道,“这名游侠现在何处?” “带来消息之后,就立刻离去了,不过商队的主事我给带来了!” “把他叫进来,我有话问他。” 不多时,两名士兵将贾粟带到封旻起面前,平日里颐气指使,经常拿着鼻孔看人的糜家的大管事,如今精神萎靡,好像还没有从恐惧中恢复过来,见了封旻立刻跪下磕头,绊绊磕磕的说道,“小、小人贾、贾粟,拜见大人!” 封旻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出声问道,“你们是在哪里遇袭的?” “就在两县边界处的官道上。” 封旻起立刻走到墙边地图前,注视着墙上的淮南郡地图,他很快便找到了浚遒、合肥两县的边界与官道的交汇点,距离合肥城约有五十里。 他心中暗吃一惊,又急问道,“你们在浚遒城中停留过吗?” “是的。” “可觉城中有所异常?”封旻起又继续追问道。 贾粟低头想了片刻,坚定的回道,“没有!” 陈到疑惑地问道,“主簿,您这是何意?” 封旻起不露声色地对两名士兵道,“先把贾管事带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等到两名士兵带着贾粟下去了,封旻起这才对陈到道,“根据细作暗报,浚遒早就已经暗中投靠了袁术,但是袁军仍然没有入住浚遒,显然是害怕走漏消息,打着偷袭合肥的主意。” “看样子,袁军本来是打算等待时机,探请合肥城中的虚实,才会突然难。” “对于合肥来说,虽然会更危险,但是好歹给刘长史那边留下了更多的时间。但是如今袁军行动暴露,他们空恐怕不会再耽搁了,明天中午他就有可能杀到合肥城下。” “长史说得对,从边境道合肥,虽然也就四五十里的路,但若想要隐藏踪迹,袁军只能昼伏夜出,恐怕会花费不短的时间。但若是白日里长驱直入,也就一上午的功夫。” 说到这里,二人不由得起还是忧虑万分,他们只有五百军队,根本守不住城池,至于辅助的丁壮,没有见过血,恐怕也起不了大用。眼看贼军中午就要杀来,自己该怎么应对呢? 合肥新城那边只有霍笃手下的数百水兵,想让他过来支援根本不现实。而离着最近的军队,也只有驻扎在境南,防备吴景孙贲的破军营了。 但是这支军队不动还好,一动的话,恐怕一下子就会将本来没有北上意思的吴景给引过来。 至于是否调回攻略庐江的军队,决策权根本不在封旻的手中,一切还得刘和来决策。 就在二人忧心忡忡,苦无良策之际,一名士兵飞奔跑来,躬身道,“主簿,校尉有鹰信送到!” 封旻起大喜,“快把信给我!” 士兵将鹰信呈给封旻起,封旻起迅打开看了一遍,轻轻拍了拍额头,“天不亡我啊!” “主簿,主公怎么说?”旁边陈到焦急地问道。 至于刘和为何会知道袁军来袭的事情,陈到并没有在意。 虽然他灰衣卫并没有被摆在明面上,但是刘和的手下,都知道刘和的手中掌握着一支强大的细作部队。 刘和能先封旻等人一步获得袁军来袭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袁军的事情,校尉已经获知,但他并没有将舒县方向的军队调回的意思。不过他已经派遣驻扎在六安的卢龙营往回赶了。以骑兵的度,明天天黑之前,一定能赶到。至于是否及时,就看我们能坚持多长时间了。” 陈到苦笑一声,倒是忘了,六安还驻扎着卢龙营的五百骑兵呢! 虽然不多,却都是精锐,及时不能获胜,帮助合肥坚持一段时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 “长史,我们兵力还是太少了。” 这一点封旻当然清楚,仅仅守住合肥可不是怀义军的作风,他的目的课是一举歼灭来袭的所有袁军! 对此,他已经有了一点想法。 虽然五百士兵不够,丁壮又靠不住,但是并不代表者合肥就没有抵抗的力量了,只见他对着陈到神秘的笑道,“陈司马,你忘了主公在年初施行的‘保甲制’了吗?” 陈到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即补充道,“虽然如此,城中的大族也得好好利用起来。 封旻闻言重重的点了点,经过刘和的几次清洗,合肥基本上只剩下了支持的刘和的士族,但是士族们依旧尾大不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封旻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立刻派人,邀请合肥城中的几位重要人物到县寺这边来。 …… 县寺大堂上,封旻已经将小宏先生袁宏、司马陈到、赵家家主赵翰等重要人物给请来了,给他们说着眼前的危急情况,顿时将众人吓得目瞪口呆。 “主簿,袁军……援军什么时候能到?”赵家吓得声音都抖了,要知道赵家可是已经彻底被绑上了刘和的战车。 封旻起沉声对众人道,“校尉已经派五百骑兵赶来救援,不过他们什么时候能赶到却不好说,所以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我们要做好坚守一段时间的准备,计划我已经有了,至少要应对一天,希望大家都能配合。” 他低声把自己方案给众人说了一遍,众人默默点头,只能这样了,赵翰说道,“我们这些士兵出一些兵甲钱粮倒没有什么,但是这群连丁壮都不如的丁甲兵能靠的主吗?看他们那副竹竿似的身体,恐怕连我家的下人都不如。” 封旻起微微一笑,“这你们就不必担心,一切自由主公决断,你们见主公什么时候打过没有准备的仗?” “要是合肥当真守不住,主公岂会不将屯兵舒县的大军调回来?要知道舒县也是临县!” 众人点点头,既然刘和都不担心,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去做吧!” 却不知,刘和哪里是不担心,简直是愁白了头。他可是一整也都没有入睡,等到日上三竿之时,还在思考着御敌之策。 等他下定决心,以舒县战局为重,下令众将先下舒县,再迅回师,刘晔的回信却让他喜出望外,舒县竟然被意外的提前拿下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和不由得心情舒畅,便在合肥新城中转了一圈,想出了不少抵御袁军的良策。 这时他忽见街巷中转出一人来,葛巾布袍,皂绦乌履,长歌而来。 歌声渺渺,情怀洒脱,却有着怀才不遇的几分寂寥。 “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刘和闻歌,突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眼前一亮,“莫非是他?” 遂快步上前,问其姓名。 只听来人朗声应道,“某乃颍上人也,姓徐,名福,字元直。久闻使君纳士招贤,特来投托。只是来得有些冒昧,未敢辄造,所以在街市中唱歌,希望能传到君的耳朵里。” 第161章 挫敌 乐就并不知道舒县已经被刘军攻下的消息,但是己军行踪的暴露,还是使他焦躁了起来。 但是行军打仗不是吃饭喝水,急是急不来的,反而是军伍大忌,所以他没有连夜行军,而是下令士兵原地休息一夜,天亮再继续行军。 天刚亮,乐就大张旗鼓的率领着近万袁军,声势浩大的离开了浚遒,继续向合肥县进。 但是偷袭变成了明攻,乐就心中不由有些担心,便派部将粱纲率两千军队为前军,在前方开路,他率大军在后面缓缓而行。 粱纲年约三十岁,是袁术帐下的大将,如今在乐就的麾下担任淮南郡尉一职,帮助他稳定淮南。 他面貌清癯,身材修长,一副儒将的形象,但是一双狭长的三角眼中,却射出残暴的目光。 昨天下午,袁军行踪的暴露使得他暴怒异常,他不但将逃回来的士兵当众处死,还将他们的头颅砍了下来,传示全军,以儆效尤。 一时间军中的乌烟瘴气为之一空,士兵们个个噤若寒蝉 但他也知道,对于一群乌合之众来说,这样的手段有些过于暴烈了,尤其是对敌的前夕。所以昨天晚上他率就领军队劫掠了一个小村庄,靠着抢粮与妇人的奖赏助涨军气。 但是昨晚那个小村庄让他很不满意,人口少,钱财更少,粮食连填牙缝都不够,对于他手下的两千多人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他很想在附近多劫掠几处,激出士卒们的血性,但是他知道眼下攻打合肥才是重中之重,为了防止耽搁了战机,只能作罢。 但是宋家堡的出现,却让他眼前一亮! “加快度!” 粱纲举剑大吼道,“宋家堡就在前方,那可是合肥有数的大家族。听说宋家已经被刘和赶出了城池,全部的家财可都在堡中,今天就让大家痛快地抢一把。” 听得袁军士兵兴奋的嗷嗷直叫,自觉的加快了行军度。 一路遇到的里落全部坚壁清野,不少的青壮子在里中警惕的戒备着,眼见没有短时间拿下的可能,士兵们心有悻悻,只能恋恋不舍的快步离去,将目光放到宋家上。 粱纲一路咒骂,合肥的这些里落可比阴陵等地富裕的多,白白放弃实在让他心痛不已。好在大约走了十余里后,宋家堡就在眼前。 日上三竿之时,他们走出了通往合肥县的官道,几里外就是宋家的坞堡,掩荫子在半山丛林之间。 这时吗,忽然有士兵指着前方大喊,“郡尉,宋家人好像要逃了!” “没错,堡前还停着大量车马呢!” 意外地现让士兵们惊喜万分,他们纷纷叫喊起来,想要拿下攻破宋家堡的功,获得最多的奖赏。 此时堡门打开,又有一堆货物、车马堵在堡前,恐怕等到袁军杀到了近前,他们也来不及关门。 摆在他们眼前的宋家堡,仿佛化作了一座没有上锁的宝库,等着众人肆意攫取! 钱财的刺激使士兵们渐渐变得疯狂起来,在粱纲的一声令下,争先恐后向前奔跑,谁都想着第一个杀入城中。 一名士兵指着前面大喊,“郡尉,宋家人竟然丢下货物,吓得逃跑了!” 粱纲身旁的亲兵们闻言哈哈大笑,大肆嘲笑着合肥人的胆怯与软弱。 连粱纲也认为军心可用,忍不参与进去,“与军同乐”。 粱纲虽然也驰骋沙场多年,有着丰富的指挥经验和警惕心,但是此刻他眼睛里只有疯狂和兴奋。 粱纲催马冲了上去,大声喝道,“他娘的,今天的钱粮我一分不取,谁抢到都是谁的!” “嗷、嗷、嗷……” 袁军士兵们士气大涨,一个个像是饿很了的饿狼,赤红着眼,嗷嗷叫的冲向了坞堡,谁也没有去想,为何宋家会在袁军杀来之际刚好撤而未尽。 就在这时,旁边树林传来一声梆子响,埋伏在树林的五百刘军乱箭齐。密集的箭矢射向毫无防备的袁军,箭如飞蝗,官道上惨叫声一片,无数袁军栽倒在地。 紧接着第二轮箭射至,来不及止步的士兵也纷纷中箭,前军瞬间空了大半。 粱纲愕然的勒住了战马,挥剑斩拨掉几支射来的箭矢,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也是行军打仗的老行伍了,自然有着大将的谨慎和本事。 按理说,他是不该如此疏忽和大意的,但是兵书上的“知己知彼”反而是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按照情报,此时合肥新旧两城中的兵力匮乏,连守城都困难,根本没有余力外出作战,更何况是与宋家联合起来作战? 宋家与刘军的关系他可是一清二楚,刘和对付大族的狠辣手段也是人尽皆知。当然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效果,这里面也有孙策、袁术等人的功劳。 刘军将宋家从衰败的危局中拉了出来,宋家却与其他势力勾勾搭搭,没少受到刘军的打击,以至于城中都待不下去,逼到了城外安家。 刘军有余力在此处设伏,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这时又一轮密箭射至,那些逡巡不前的士兵也纷纷中箭. 粱纲看得睚眦欲裂,没想到自己激士气的良策反而使己军乱了心志,被刘军伏击得手。 “撤退,立刻撤退!” 粱纲连声大喊,袁兵们得了军令,这才舒了一口气,过不得射来的乱箭,转身就跑,乱糟糟的挤作了一团。 这时躲在林中的陈到起身大喝道,“杀出去!” 五百刘军从树林里冲杀出来,如一股铁流般向混乱中的袁军冲杀而去,此时的袁军丢盔卸甲,亡命奔逃,根本就无心抵抗。 整个队伍在奔逃中的被刘军拦腰截断,战刀和长矛毫不留情地杀了过来,杀得贼兵哭喊连天,尸横遍地,逃路被阻的袁军纷纷跪地投降,哀求饶命,刺激的粱纲直欲狂。 此时粱纲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剩下的近一千士兵,他有心转身杀回,侧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刘和的从父刘唐竟然带着上千的屯田兵从远处杀了过来。 袁军腹背受敌,彻底失去了与敌拼杀之心,粱纲长叹一声,带着身边的精锐寻隙逃去。 白毦兵拼死阻拦,最后又留下了两百多人,而剩下的援兵则跟着粱纲逃奔无影。 …… 此时乐就率领的大军主力距离前军只有十余里,有这粱纲带人在前面开道,乐就极为放心,一路浩浩荡荡南行,虽然有些拖拖拉拉,他还是很有可能在中午之前杀到合肥。 只听乐就不断的鼓舞士气,“杀入合肥城,三日不封刀,所有的财富和女人,都归大家!” 乐就也是军中的老行伍,清楚地知道如何将一群绵羊变成饿狼,果然,萎靡不振的士兵们很快振奋起来,加快了行军步伐。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低微的骚动,疾行中的队伍立刻停滞下来,乐就立刻催马上前喝喊道,生了什么事?” “将军,好像前军出事了。” 乐就暗吃一惊,催马冲上前,只见数百名狼狈不堪的士兵逃了回来,兵器丢掉了,盔甲也没有了,当先的一人正是淮南郡尉粱纲,他顿时气得怒吼道,“怎么回事?粱纲,我交给你的大军哪里去了?” “太守,我们被刘军伏击,措手不及之下,弟兄们死伤大半。” 这句话让乐就的脸色愈加阴沉,粱纲也是军中的大将,就这么轻易的中伏了? 但是粱纲虽然是自己的下属,可严格来说却是自己的同僚。二人同在袁术帐下未将,他却不好过多苛责了,毕竟攻伐合肥在即,应以大局为重,可就这么放过他却有些难以服众。 乐就心中十分为难,这时一名部将建议道,“将军,现在我军出师不利,继续出兵恐怕不利于军心,不如我们暂且原地扎营,商讨一下对策再说。” 部将的建议给了他一个台阶,也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时间,他故作无奈的点了点头,立刻令道,“派几队斥候前去查探敌情,全军就地休息!” 袁军士兵们纷纷坐了下来,三五成群低声议论,前军被伏击使很多人就像被一盆冷水迎头泼下,抢劫城池的欲念顿时消掉了很多,他们生出了畏拒之心。 而乐就此时令人在树林旁已搭建了一座临时行军帐,帐篷内铺着一张江淮的地图,与粱纲相对而坐,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此时的粱纲已经谨慎了许多,按照他的想法,最好放缓行军的度,多派斥候,防止再次中伏。 但乐就对粱纲的建议并没有兴趣,一则凭着大军的势力,他并不畏惧对方的埋伏,二则他明白时间的紧迫性。 如今偷袭变成了强攻,若是不能一鼓而下,恐怕会是一场持久的攻城战,这时他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不管粱纲怎么劝,乐就只是不答应,粱纲忍不住再次劝道,“太守,时间再紧也不差这一天,我们可以假冒商人潜入城,夜间配合大军行事。” 乐就摇摇头笑道,“郡尉想得太简单了,合肥早就有了防备,如今戒备森严,冒充商队入城肯定行不通。” “或者……” 不等粱纲再下,乐就摆了摆道:“我能理解梁兄的心情,但后将军有令,让我们以最快的度拿下合肥,我不想再做耽搁。” 粱纲还在再,这时一名士兵快步走进帐中,将一份情报交给乐就,“紧急军情!” 乐就精神神一振,连忙打开信,迅看了一遍,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对粱纲叹了口气道,“刘晔已经带人拿下了舒县,孙策更是下落不明,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粱纲半晌不出一句话,他只得叹息一声,知道自己立功赎罪的希望已经渺茫了。 于是袁军休息了还没都长时间,便又在军官们的鞭挞下爬了起来,简单的整饬之后,浩浩荡荡向合肥方向杀去。 大战即将爆! 第162章 袁军的反击 此时,乐就所率的大军距离合肥旧城并不远,不过二十多里的路程,相距合肥新城也不过是多走二十多里的路。 并且合肥境内道路四通八达,官路更是宽阔平坦,八千袁军一路急行,中午时便抵达了合肥的中心腹地。 不过袁军的目标并不是富庶合肥新旧两城,反而是巢湖边被人遗忘的水师营寨。 合肥的水师营寨本来设置在居巢山和巢湖之间,也就是鱼龙湾中,这里面朝巨湖,背倚峻岭,位置十分重要,实在是藏兵的好地方。 然而随着水师的壮大,以及运输兵力和周转物资的需要,等到巢湖水贼覆灭之后,水师便被刘和迁到了距离新城几里外的深湾里,成为了刘军水路中转的重要枢纽。 因为攻略庐江的需要,担负着水运重担的水寨中,修建了大量的仓库,成为了刘军增兵舒县的物资中转站。 尤其是留守的大部分水兵被调入合肥新城之后,水寨的空虚立刻就被敏锐的袁军现,成为了他们破局的关键点。 临近中午,奔行了一上午的袁军精锐,在距离水寨七八里外的一片树林内休息,乐就同时派出一队斥候前打探情报。 山林内格外安静,中午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照进林内,形成一条条笔直的光柱,照在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士兵们身上。 此时的士兵已经顾不得阳光下还没有化尽的残雪,以及满地的泥泞,他们必须抓住最后的一点时间,蓄精养锐,以应对接下来的这场突袭。 而乐就在坐在一块大石上,神色凝重的规划着接下来的战斗,粱纲先前的一场大败,狠狠打的打醒了他,令他不敢再小瞧刘军。 这次他亲率麾下最精锐的一千士兵,突袭攻打合肥的水师营寨,目的就是想要打一个漂亮的反击战,一雪前耻,提升士气。 但是攻占水寨他有信心,可是想要漂亮的拿下水寨,不使兵力受损过大,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沉思着,树林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有哨兵高喊,“太守,梁郡尉带着斥候回来了!” 片刻,斥候们牵着战马走进树林,粱纲也在其中,显然为了将功赎罪,他也跟随一同前去刺探情报了。 “有什么收获吗?”乐就从大石上跳下,快步走上前问道。 粱纲点点头笑道,“不但大部分留守的水军被调出了营寨,营中的仓库中也还留不少粮草,实在是天助我们!这次哪怕夺不下合肥,只要能将这批粮草安全地运到寿春城下,也足以让我们跟主公交代了。” 情报出乎粱纲的意料,心头的沉重已去,一向注重形象的他也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而且守军也不多,只有千余人,大部分都是从附近抽调过来的乡兵,连水贼都没有多少,我们可不用担心敌人不敌从水路上逃跑了。” 乐就点点头,又眉头微皱,“守军的力量倒是不强,但是毕竟有着一千多人,又有着营墙可以依仗,也不是可以轻视的。我们还得考虑到守军不敌,狠心烧毁粮草的情况,这样我们的战略目的可就失败了一半。” 粱纲淡淡一笑,“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把守军军全部吸引出来。” …… 一个时辰之后,在合肥县巢湖以东的原野上,一支千余人的袁军驱赶着成百上千的乡民在旷野里奔跑,这些都是他们附近的乡亭中抓来的妇孺老弱,约有五六百人。 这群乡民服饰杂乱,体力各异,形成的队伍也是混乱不堪,在袁军的驱赶下,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水寨的方向跑去。 不断有士兵从队伍旁边经过,看见稍有跑慢者,皮鞭便劈头抽下,大声吼叫,“给老子快跑!” 在极度疲惫中,不断有人栽倒在地,残暴的袁军毫不怜惜,举起长矛狠狠将这些落伍者刺死在地。 “快点跑!大声叫!表现不好者,立杀无赦!” 似乎嫌乡民的叫声小了,不时有士兵的鞭挞狠狠的落在他们的身上,真假混合的惨叫声在原野里此起彼伏,令每个乡民兵心中恐惧万分,拼命向前奔跑。 队伍中,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年却时快时慢,动作敏捷,不会落后被抽打,但也绝不会跑到前面。 “快跑!” 一名气喘吁吁的老者在后面拼命推他一把,“快跑,跑到前面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少年一回头,几十步外,百余袁军士兵正拼命用皮鞭抽赶,很多人被打头破血流,倒地者立刻被长矛刺死。 少年叹了口气,哪有那么简单,跑到前面的生机说不定更加的渺茫。 他已经猜到了袁军要干什么,如果他没有猜错,他们就是被赶去送死的炮灰,或者用来钓鱼的鱼饵。 他名叫段牧,本是流落到合肥的难民,与病重的母亲进入了流民营。 虽然暂时摆脱了被饿死的厄运,他却没有为母亲治病的钱财。无奈之下,他只能投身刘和帐下,获取俸禄为母亲治病。 他自知以自己的体格想要在军中厮混,恐怕大有困难,便仗着自己的几分机灵,加入了打着黑衣卫名义招人的灰衣卫。 因为他们这种少年有较大的培养价值,偏偏没有足够的经验和阅历,经过一定的培训后,便被安插进来县中的流民组成的里寨中,充当监视和维护乡间稳定的暗桩。 在这期间,他的表现不错,本来以为再过几天就会被调入合肥城中,担负起更高的职责,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他伸长脖子向身后望去,远方有一条黑线,那是袁军的队伍,大约在数百米外,远远地跟着他们。 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活下来,但有一点他心里明白,绝不能争先恐后跑在前面,但也不能落后,只能在大战打起来的时候,袁军顾不上他们时,他才能寻找到机会逃命。 他虽然身材瘦小,但是体力却比这群老弱妇孺强的多,可以轻松的跟上人群的度。 经过系统的培训和简单的认字读书,给他带来了聪颖头脑,使他有了活命的资本,他并不像别人那样绝望,而是在耐心地等待逃命的机会。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骚乱乱起来,随即就有人惊喜的大喊大叫起来,“前方是水师营寨,是怀义军的水师!” 生机就在眼前,乡民组成的队伍自加快了度,不用袁军逼迫便大声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 “天杀的袁军,刘校尉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的报应来了……” 乡民的惊喜的大叫大跳,不少人喜极而泣,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 只有少部分人还保持着冷静,或者没有深陷在自己编织的美好的希望中,他们已经隐隐猜出了袁军的目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丝丝绝望的表情! 段牧也看见了,但他的心中同样没有丝毫的欣喜,暮然间涌现出无尽的恐慌。 他的猜想果然成真了! …… 此时午饭刚过,正是水寨守军们的休息时间,营外突然出现一阵阵喧哗,突然引起众人的注意。 更是有士兵听到了不少耳熟的求救声,有父母,有子女,有相邻……每一道声音都使得他们的脸色大变 士兵们听到哭喊声,急忙丢下手头的一切,一窝蜂似的的涌向了营墙。 当他们看到上百名袁军士兵,驱赶着乡亲们冲向营寨,一边的狂笑着,一边残暴的鞭挞着手无寸铁的老弱,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愤怒! “是二丫,还有里中的李乡老……,他们不是躲入山中了吗?” “是袁军!这群天杀的狗贼,老子一定要出去杀了他们!” 他们按捺不住的想让杀去寨去,将乡亲们拯救出来。 哪怕有清醒的士兵在一旁出声劝阻,也很快被淹没在一声声愤怒的嘶吼中。 守军们群情激奋,拼命的向大门挤去,不少士兵推搡着门卒,想要逼迫他们打开营门。 这时,守寨的军侯已经闻讯赶来,匆忙制止了失去理智的士兵。 但是士兵们不依不饶,围住他不停地恳求、叫喧着,纷纷要求出城救出亲人,弄得守寨的军侯头疼不已。 要是正规的士兵还好,会畏惧着军规的惩罚,可这些士兵们根本不是正兵,都是从周边调过来的乡兵,亲人相邻们就在眼前,他们哪里还记得什么军规? 所幸这位军侯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虽然他军职不高,却是从幽州过来的老行伍,有着丰富的经验和冷酷的决断。 眼见命令无效,他当即拉出了督战队,大有一副执行军法的架势。 只听他冷冷下令道,“督军队上前,擅离岗位者,杖责二十;扰乱秩序者,杖责五十,不尊军令者,立斩不赦!” “诺!”督战队轰然应诺,立刻上前拉出几名闹得最凶的几名士兵,当场杖责起来,凄惨的叫声顿时使得众人冷静了下来。 督战队的五十人,守门的五十名正兵,以及军中的一百名底层军官,是水寨中仅有的两百名正兵,但却是军侯治营的根本。 这全是从幽州跟随他过来的老部下,有着严格的军纪的和经过铁血考验的忠诚,在他们的协助下,军侯很快重新掌握了这支军队。 他冷冷的扫视了一下全军,目光中充满了审视和压迫,冷静下来的士兵们全都畏惧的低下了头,想起了军中严酷的军法。 这名军侯也不过分逼迫,但他的命令却充满了冷酷和无情,使得众人遍体生冷,“弓弩手准备,冲到营寨前的,都是敌人!凡是冲营者,立杀无赦!” ps:好长时间没看本书的成绩了,因为不敢看,怕打击自己的积极性。不想今日一观,本书的点击竟然破万了,还有月下清影静等读者打赏,实在令人欣喜! 剑手是手残党,白天又有工作,每天最多能更新三千多字,再多就有心无力了。但是无论如何,剑手都会努做到每天至少一更的,将自己的第一本书写完! 最后感谢月下清影静、滑稽草丛伦、琴昂等人的打赏! 第163章 请命 一声令下,一百多名水贼出身的士兵率先端弩开弓,做好了射击的准备,而六七百名来自附近的士兵在军官的督促下,督战队凶恶的眼神中,颤抖着双手开弓搭箭,将箭矢对准了被袁军驱赶而来的乡民。 数百把弓弩冷冷地对准了营外,将乡民们吓得魂飞魄散,不解而又恐惧的大喊大叫,清醒者调头便向回跑,他们宁愿死在袁军的刀下,也不远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就在这时,袁军再也忍耐不住了,既然诱兵之策失败,那就将“诱饵”当做是攻城的炮灰! 于是,袁军的进攻鼓声敲响了,‘咚!咚!咚!’鼓声震天动地,几百米外的袁军踏着鼓点,狞笑着袭杀而来。 一千袁军士兵强行驱赶乡民兵杀向敌军阵地,这时他们不再用皮鞭驱赶,改用刀劈矛刺,一群群企图逃跑的乡民被当场杀死。 前方是死亡威胁,而后面却是血腥的杀戮,被杀死前的哀嚎,砍掉的人头,堆积的尸体,血光四溅,残肢断臂横飞,数百乡民在死神的逼迫下,进退不得。 “军侯,真的要杀死这些无辜的乡民吗?”一名屯长皱眉问道。 战场争锋,杀死再多的敌人他也不会迟疑,但是杀死手无寸铁的乡民,哪怕不是第一次经历,他仍然有些难以下手。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中原腹地竟然有着和胡人一般凶残的军队。 “可一旦杀死这些左近的乡民,恐怕会动摇军心。” 军侯冷笑一声,厉声高喊,“弓箭准备!” 数百把弓箭刷地举起,冰冷的箭头对准了不断挣扎哀嚎的的乡民…… 段牧裹夹在乡民中,却是斜刺里向外侧奔跑,他已经现东南方向不远处就是巢湖水畔,他立刻意识到,那就是他的一条生路. 段牧不断躲闪冲撞上来的人群,渐渐移身到了人群边缘,但他再无法过去了,一队袁军士兵封死他的逃亡之路. 就在这时,刘军乱箭齐,密集的箭矢如蝗虫迎面扑来,霎时间惨叫声响成一片,大片大片乡民被射翻,他们身上没有皮甲,根本抵挡不住敌军的弓箭。 数百乡民乱成一团,哭声震天,他们已无路可逃,四周袁军士兵逼迫他们冲锋,稍有后退,便毫不留情杀戮。 段牧在混乱中被撞翻在地,忽然间头部一痛,便昏迷了过去。 数百乡民已经死伤过半,他们的任务已完成,袁军顺利的杀到了营前,而乡兵出身的刘兵则再也受不了内心的痛苦,情不能禁的扔下手中的弓弩,疯狂的冲到门前,想要打开城门,迎乡亲们进来。 督战队虽然大声呵斥,连连斩杀数人,仍然不能阻止。 军侯暗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 这样的情况在北疆屡有生,但若是他的手下都是边军的老卒,哪里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守军士兵们都已被怒火火烧昏,不再管军侯的命令,不断有士兵成群结队的离开营墙,向着大门奔去,守门的几十人根本抵挡不住。 很快,寨门就被打开了! 乐就见机会到来,他战刀一挥,厉声大喊,“杀进出!” 得到命令的袁军气势汹汹,如洪水决堤,奔驰声如雷,喊杀声震天,以势不可挡之力向营寨大门席卷而去。 此时堵在门前的乡民一片惊慌失措,他们跌跌撞撞向城内拼命逃,互不相让,数百人堵在门口,使营寨大门想关也关不了。 袁军精兵瞬间便杀到,长矛戳刺,战刀劈砍,杀得乡民血肉横飞,人头滚滚落地,乡民哀嚎惨叫,在也顾不得挤进营寨,四散奔逃。 刘军军侯已经带着心腹赶到,再次控制住了局面,可是已经晚了,急得他只能无助的大喊,“关闭营门门!快点关闭营门!” 十几名士兵拼命推门,外面却挤满了哭喊连天的乡民,以及杀进人群的袁军。 终于,城门被轰然撞开,乐就一马当先,率领千余袁军杀进了水师营寨。 “杀!” 乐就一声怒吼,长枪一摆,迎面一枪将拦在身前的一名守兵挑翻在地,他回头大声令道,“夺取粮草,放火焚舟!” 乐就的怒吼将刘军军侯惊醒,他迅的恢复了镇定,带着心腹迎了上去,大声喝道,“老兵随我阻敌,其他人登船离开,顺路烧毁所有的辎重!” 一刻钟后,水师营寨的大火冲天而起,烈火焚寨,浓烟卷起数十丈,数里之外清晰可见。 …… 合肥新城中,刘和负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在袁军攻打水师营寨的一开始,他就已经现了,但是因为担心这是敌人的围点打援的诱敌之策,他并没有派出援兵。 在得知船只被焚的消息之后,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打算,根据得到的情报,袭击者是一支一千余人的精锐部队。 徐庶曾经劝说他撤离营寨的兵力和船只,并将来不及撤走的粮草则就地烧毁,不留给袁军一丝一毫。 但是再三思虑之后,刘和还是决绝了他的建议,一方面是他不舍,一方是他从心底里小瞧了对方。 就在刘和暗自后悔之时,徐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笑眯眯问道,“刘校尉,我可以进来吗?” 徐庶新投过来,虽然是大才,却没有立下寸功,对于他的任命,刘和还有些琢磨不定,所以暂时并没有任命他任何职位。 但是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故而刘和下令,校尉府中不限制他的走动。 对此徐庶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已经考察刘和不短的时间,本来他还打算去阴陵探摸一下袁军的底细,作为敲门砖,再去投靠于他。 不想计划没有变化快,刘袁之间大战的竟然要提前爆了! 于是他便立刻放弃了原本的打算,提前投靠了刘和。 虽然初来的第一次的建议就被刘和拒绝了,但是他没有丝毫气馁,因为他从中找到了一块更好的敲门砖,用来敲开怀义军核心议事厅的大门。所以他立刻前来拜见刘和。 刘和现在还陷在后悔的情绪之中,见到徐庶来了,勉强笑了笑道,“元直有什么事吗?” “我是特来恭喜校尉!” 刘和一怔,“我何喜之有?” 他一头雾水,不明白徐庶的意思。 徐庶眯眼一笑,“校尉虽然拿下了舒县,又有皖县做屏障,可以说减少了来自豫州袁军的威胁,但是仍然免不了三面受敌的险境。” “尤其是丹阳的孙军,在得到孙策失踪的消息之后,恐怕会疯狂北上,加上寿春已经岌岌可危,不得不救,若是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合肥可就危险了!校尉可已做好如何应对孙军的准备了吗?” “袁术是关键,只要打败了袁术,合肥的危机自解。”刘和毫不迟疑的回道。 刘和的坦诚令徐庶心生好感,他上前一步道,“袁术帐下的两万军队,可不比乐就手下的这群丁壮,校尉恐怕得倾全城之兵,才有获胜的希望。可是庐江方向以及合肥的新旧两城,必然会因此空虚,不知校尉又有何良策?” 刘和叹了一口气道,“哪有什么良策?庐江方向有着庐江郡兵守着,短时间内还是没有问题;至于合肥两城,实在不行只能将全部的力量撤到新城之中,集中防守。若还是不成。哪怕将两座城池全部丢了,也不能干扰了与袁术的决战!” 徐庶笑了笑,又问道,“既然我军必须抓住时机与袁术决战,可若是袁术一意避战呢?” “这……”刘和脸色骤变,以袁术的狂妄自大,又是攻城的一方,按理说他是绝对不会避而不战的,但是凡是都有例外。 此时的刘和可再也不敢小瞧袁军了! “不知元直有何良策?” “乐就冒着兵败的危险,奇袭水师营寨,可不仅仅为了提升士气,他们最大的目的恐怕是为了寨中粮草。再结合孙策与陈纪急攻舒县一事,可见袁军粮草的匮乏!” “只要端掉袁术最后的粮草,袁术就是不想决战也得决战了!” 刘和闻言点了点,没有询问如何去端掉袁术的最后粮草,反而调转话头问道,“但是落在乐就手中的粮草可是一大隐患,不能不除啊!” 听着刘和意味深长的话语,徐庶福至心灵,当即单膝跪地,大声请命道,“若是校尉信得过在下,只需交给徐庶一百精锐,徐庶保证不会有一米一粟的粮草被运出合肥! “好!”刘和抚掌击节,“若是元直真能立下如此大功,我便命你暂代合肥县令一职,将合肥守御之事全权委托与你!” 徐庶欣然领命,大声应道,“必不负校尉之命!” …… 一刻钟后,一百余名黑衣卫的精锐骑兵走小路驰向水师营寨,悄悄地掩行于密林之间。 徐庶与俞锡率领骑兵一路南下,来到了向阳里附近。 这里是距水寨最近的里落,一场屠杀使向阳里变成了死里,连尸都没有被掩埋,里中血迹斑斑、阴森恐怖。 俞锡骑在马上,细心地注视着一座座被被砸会的门户和墙壁上的斑斑血迹,摇摇头对徐庶道,“这里应该生了一次抢掠屠杀,里中人要么全部被杀,要么都跑光了。” 徐庶冷笑道,“袁军过境如蝗虫,还可能有逃得掉吗?水寨破的那么快,肯定是因为袁军驱赶着乡民攻城了!” 他随即吩咐骑兵,“小心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口或是有用的线索!另外再分出一支骑兵,去探查一下周边的情况!” 骑兵们得令,纷纷四散到向阳里中。可是搜寻了半天也没有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在这时,某座倒塌的房屋里隐隐传来喊声,“救命!” 所有士兵都吓了一跳,驱马上前了几步,果然又听到了几声叫喊,“救救我!” 第164章 意外 骑兵们下马,向叫喊处跑去,只见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年倚坐在废墟的角落里,头部全是鲜血,为的伍长用长矛指着他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少年正是段牧,在袁军杀入水寨的时候醒了过来,跳进了巢湖当中,侥幸逃过了一劫。 只是头部受伤,游了没一会儿,他便坚持不住爬上了岸。按照脑海里的记忆,他摸进了向阳里,随便找了一片废墟躲来进去,简单了包扎了一下,便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等到被马蹄声惊醒,还吓了一跳,一见对方是合肥军的打扮,才连忙出声求救。 此时听到对方问话,他连忙举手道,“小人是黑衣卫的士兵,叫段牧,跟随朱禾将军。后来袁军大肆劫掠乡民,小人不慎被袁军抓住,趁他们不备才逃了出来。” “可是攻击水师营寨的袁军?”为伍长急问道。 “正是!” “有多少军队?” 段牧想了想,“大概一千人吧!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 为伍长吩咐几名手下道,“你们把他先带回去,其余弟兄跟我走继续搜索。” 贼骑兵分两路,一路将受伤的段牧扶了回去,另一路继续里中探查情况。 此时徐庶已经下令剩下的骑兵在里前的一片树林内休息,自己则负手来回地踱步,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未来在刘军中的地位,全看他这次的表现了。 虽说这支攻破水师营寨的袁军并不放在他的眼里,如何干净漂亮的拿下对方,现在他还没有好多办法,只能等探子们打探到情报再说。 这时,一名士兵滚鞍下马,奔跑过来禀报,“徐先生,斥候在里中找到了一名从袁军中逃出来的弟兄。” 徐庶精神一振,俨如黑暗中看到一线亮光,连忙道,“快带他过来!” 片刻,几名士兵将段牧带了上来,他头部的伤口已经上药重新包扎,虽然还有些精神不振,但已经没有大恙了。 他上前跪下行礼,“属下参见将军。” 徐庶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落到袁军的手中 段牧恭敬地回道,“属下段牧,是朱禾将军部下,因为特殊原因,被安插进了左近的乡亭中,这里有军传为证。” 徐庶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块木牌,正面刻着一个“卫”,背后是一串数字。他对刘军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便随手递给了一旁的俞锡。 俞锡是刘和的亲信,朱禾带的队伍他也多少有些了解,于是便朝徐庶点了点头。 徐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便又转身问道,“攻击水师营寨的袁军有多少人?” “小人也没有数过,大概一千人左右吧!” “一千人!” 徐庶心中顿时变得轻松起来,若是确实只有一千余人,很多事情都好办了,便又追问道,“水寨中逃出多少士兵?你可知道他们的下落?” “属下不太清楚,不过属下爬上岸上的时候,看到一支船队朝着南方去了。因为担心引来附近的袁军,便没有招呼他们,和他们一起南下。” “鱼龙湾水寨!”俞锡一下子想到了对方的去处,便将水师的情况简单和徐庶说了一下。 半晌,徐庶又问段牧,“水师营寨中有多少袁军,他们一直呆在寨中吗?” 段牧摇摇头,“小人不知!” 徐庶又问了几个问题,段牧都不甚清楚,徐庶也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太多,便点点头,“你先下去养伤,要问什么再叫你来。” 段牧也有些疲惫了,他行一礼便退下去了。 不多时,探查周边情况的骑兵也回来了,他们竟然给徐庶带来了意外之喜! “什么?你们竟然现了袁军的踪迹?” “没错!”斥候连忙回禀道,“徐先生,卑职在上土丘上现了一支袁兵,大约有百余人的规模,他们手中有着不少的禽、畜、钱财、还有妇女,应该是刚刚劫掠了一个里落。” 探查的骑兵什长语气非常平静,心底是压制不住的怒火,徐庶则长长叹息一声,“自作孽不可活,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骑兵们纷纷请命道,“先生,出兵吧!” 徐庶见军心可用,大手一挥,清声令道,“立刻召回全部骑兵,全军出击!” 这时,俞锡上前建议道,“要不咱们先去鱼龙湾水寨将水寨的余部调来,好歹能增加几分实力,先生认为如何?” 徐庶沉思了半晌,鱼龙湾水寨离这里不近,一来一去恐怕要耽误不少时间。不过夺回水师营寨的时候多少会有些助力,他便点点头对众将道,“好吧,你便派几人前去调兵,其他人随我截杀这支袁军!” 很快,骑兵们便聚集了起来,随即有一分为二,一小股儿朝鱼龙湾赶去,余下的大部则在徐庶的带领下朝袁军方向,浩浩荡荡地杀去。 …… 薛充年约三十岁,原是阴陵县的游侠领,类似于后世的地痞头子,长得又黑又壮,满脸横肉,为人十分残暴,在城中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因为他的手下有着几十号打打杀杀的游侠,战力还算不错,便被乐就看中,给强行编进新军当中,这才老实了一段时间。 今天上午他被划入粱纲的帐下,充当前锋,有着粱纲的许诺,他本以为可以好好放纵一下,不想在宋家堡被伏击了一场,什么没抢到不说,还差点因此丧命,着实令他恼火。 这次粱纲派人出来劫掠四周的里寨,他便自高奋勇杀了出来,打算一舒心中的郁气。 就在不久前,他刚率军队屠杀了一个小里落,又将几名年轻妇人凌虐致死,痛快的泄一番。 按照军令,他是应该立刻返回的,但是好不容易被放开了枷锁,他可不想就这么回去。他希望能再劫掠一个大点的里落,一次泄个痛快! “加快度!” 薛充举斧大吼道,“最后一个里寨,大家一定要玩耍个痛快!” “嗷、嗷、嗷……” 所有袁兵都兴奋起来,红着眼睛仿佛是觅食的饿狼,自的加快了行军度。 可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低微的骚动,疾行中的队伍立刻停滞下来,薛充立刻上前喝喊道,“生了什么事?” “屯长,前面好像出事了。” 薛充暗吃一惊,大步冲上前,只见十几名狼狈不堪的袁兵逃了过来,一个个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薛充脸色骤变,急切得怒吼道,“怎么回事?吴老二呢,他人在哪里?” 外出的队伍一共有三支,吴老二带的这支与薛充的队伍走的最近。 “薛屯长,我们被刘军骑兵袭杀,吴屯长阵亡了,弟兄们则死伤大半。” 这句话让薛充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居然被刘军伏击,粱纲不是说刘军躲在城中不敢出来吗? 他心中暗骂粱纲两声,又问道,“有多少刘军?” 为袁兵连忙摇头,“当时形势很混乱,敌军的骑兵一冲,我们就溃散了,全靠躲进密林才逃过一劫,哪有功夫查看对方有多少人?” 听了对方的话,薛充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这时他的几名心腹纷纷上前低声问道,“屯长,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赶紧撤了!只是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要退走,实在不好跟粱纲交代。 正在薛充琢磨着怎么应付粱纲时,名心腹建议道,“屯长,现在敌暗我明,对我们十分不利。我们出事了不要紧,水寨那边可一定不能出事!现在梁郡尉一点都不清楚敌军的动向,万一中了敌人的算计,可就糟了!我们必须冒死返回,将刘军出没的情报尽快交到他的手上!” 手下的建议正说在薛充的心坎上,他点点头,立刻令道,“立刻转向,我们这就回营!” 这时候,忽然有士兵大声喊道,“屯长你听!” 所有人下意识的驻足聆听。 “不好,是败兵将敌军引来了!” 意外地变故让士兵们惊恐万分,仿佛炸窝的鸟群,纷纷叫喊起来,乱糟糟的转身就跑,到处传来士兵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队伍一下子散开了。 薛充本身就是一个无赖头子,凭着手下的一大帮混混才升到了屯长的位置,他哪里懂什么行军打仗。队伍一乱,他就再也难以重新掌控住局势。 “他娘的,都给老子集合起来,两条腿还能跑的过四条腿不成?” 薛充焦急的大喊,但是队伍已经乱成一团,大家疯了一般往树林逃去,连兵器都丢了,谁还记得抵抗? 就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迅迫近,紧随而来的近百名精骑的乱箭齐,密集的箭矢射向转身逃命的袁兵,箭如飞蝗,林木间上惨叫声一片,十几名袁兵栽倒在地。 紧接着第二轮箭射至,刚刚聚拢起一部分手下的薛充当场身中十几箭,一句话都没吐出来,便“扑通”一声,倒地身亡。 这时徐庶大声喝道,“擒拿俘虏,降者不杀!” 近百名骑兵从袁军身后冲杀过来来,如一股铁流般向混乱中的袁军军冲杀而去,将没有来得及的袁军截断,不跪地投降这,便有锋利战刀和长矛毫不留情地杀向他们。 反应过来的袁兵士兵纷纷跪地投降,哀求饶命。 不到半刻钟,一百多名袁兵已经被彻底拿下,只有寥寥数人提前逃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徐庶也懒的派人追赶,只是命令士兵清扫战场,并在在战俘中寻找兄弟兵或者父子兵, 这时俞锡提着长刀,满脸血迹的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先生,这粱纲为何不好好守着水寨,反而派出三支分兵出来送死?这里面实在透着古怪!” 徐庶却不以为意,高深莫测的说道,“应该是乐、梁二人之间出现了分歧的缘故。要我没猜错的话,乐就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主力大军中,正带着他们攻打合肥旧城呢!” 第165章 失而复得 乐就与梁纲之间,确实出现了分歧,主要是梁纲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与他的主子袁术一样,尽管在他儒雅外表下隐藏着无尽的凶残暴虐,但他骨子里却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历史上,袁术北伐中原,被曹操打得大败之后,终其一生也没有再北上一步,连曹操的盟友刘表都不太敢招惹了,反而将刀枪对准了盟友陶谦以及中立的6康。 显然那一战,已经彻底让袁术对曹操产生了畏惧感,失败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 梁纲也是如此,虽然上次的被伏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败,还谈不上什么畏惧,但是对于刘军,他的心中确实有了几分忌惮。 所以在对于是否继续攻打合肥城池一事上,二人产生了剧烈的争执。 乐就认为,刘军连近在咫尺的水师营寨都不敢救援,显然是因为城中的守卫力量空虚到了极点的缘故,所以才不敢分兵冒险。 这正是袁军一鼓作气,拿下合肥两城,再立大功的好机会。 梁纲却很不赞同,在他看来,刘军按兵不动的可能有很多。 结合刘军出兵伏击己军前锋一事来看,单凭刘军不救援水寨来判断他们的力量虚实,有些过于武断了。 或许是己军的行动太快,等刘军觉之后已经晚了,所以他们便放弃了救援的打算; 或许是他们早就有了放弃水寨的打算,只是还没下定决心,就遇到了己军突然袭击,由此而措手不及,这才被己军轻易得手; 甚至很有可能这是刘军故意设下的诱饵,他们在某些看不到的地方埋下了连环计,等着己军自投罗网呢!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已经到手了这么多的粮草,功劳也不算小了,干脆撤军得了,将粮草早早运到寿春才是大事,省的夜长梦多。 若是留在合肥,一不小心中了刘军的算计,说不定一败涂地会鸡飞蛋打,什么功劳都没有。 两人虽然明面是上下级,实际上却是地位颇为相等的同僚关系。 乐就虽然是太守,但是梁纲却是专管军事和治安的郡尉,虽然地位较低,毕竟与乐就同为袁术帐下的大将,乐就也不好过于独断, 二人一时间有些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还是乐就凭借着主将的身份占据了上风,梁纲被迫妥协,二人最终达成了一致。¢£, 乐就带着仅有的一百余名骑兵,赶回大军,继续他的攻城大计,而二梁纲则率领着剩下的八百多人守卫水寨。 乐就若是成功了,一切都好说,城池和粮草具得;若是失败了,甚至袁军遭遇了大败的话,梁纲则要尽可能的保障这批粮草的安全,实在不行,就将粮草就地焚毁。 为了保证攻城的胜利,防止合肥两城互为犄角,相互救援,乐就便将攻城的目标放在了合肥旧城的身上,而牵制新城的任务就教给梁纲了。 梁纲虽然一脸在不情愿,但是为了保证这批“赎罪”粮草的安全,他只能捏着鼻子行动起来。 但是想让梁纲拿着八百多人去强攻墙高城坚的合肥新城,他是不会去干的。那不是牵制,而是送死! 他已经有了一个跟简单有效的办法,那就是分兵劫掠合肥治下的各个乡亭。 注重名声的刘和是不会放纵不管的,他可以忍耐一时,但是不可能一直坐视不理,否则这一年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等到刘和下定决心出兵救援,外出的袁兵早就撤回来了,有着水寨作为屏障,坐等刘军来攻就可以了。 梁纲想得倒是美,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刘军会提前出动。 也是天助徐庶,一支满载而归的袁兵分队迎头撞上了杀气腾腾的合肥精骑,百余人队伍瞬间溃散,死的死,逃的逃,最倒霉的就是被俘虏的一批人。 义愤填膺的骑兵们在他们身上纷纷泄了一通之后,接着又是一番严刑逼供,从他们的身上获得了袁军不少的情报。 在得知还有两支更凶残的袁军分队,依旧在乡亭间肆虐着,骑兵们当即杀气盈胸,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他们剁成肉酱,永远的留在合肥的土地上。 这时徐庶也想出了破敌的计策,便应了众人的请求,借着马力,绕到袁军的前面,先是灭了最前面的吴老二,再跟着溃散的逃兵截杀薛充的队伍。 也就是了前面生的事情。 徐庶又和俞锡聊了几句,这时,几名刘军带来两名袁军战俘走了过来。 “徐先生,只有这对父子符合您的条件!其他的父子、兄弟兵,要不是恶徒、袁兵出身,要不就是关系不好,全都靠不住。” 这对父子一个年过四十,一个刚刚束,年长战俘跪下磕头泣道,“我们都是良善的乡民,恳求大人饶我儿子一名。『≤,” 少年袁兵惶恐万分,跟在父亲身后磕头求饶。 徐庶仔细地打量他们片刻,问道,“你们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我们是阴陵县池水亭人,县中豪强严家的家生子,被严家送入了袁军的军营。小人叫顾大顺,我儿子叫顾利,从来都没有触犯过王法。” 徐庶起淡淡笑道,“我可以放你们回家,甚至让你们摆脱奴身,在合肥定居,分得土地。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儿子留在这里,你去替我做件事,做好了,我就放了你们。” “小的愿为大人效命!” 徐庶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当然不会将希望放到一个人的身上。 这时,一名斥候飞奔回来禀报道,“徐先生,前去鱼龙湾的兄弟已经出信号,他们已经带着水师余部赶往之前约定的回合的地点。 “好!” 徐庶微微一笑,自然自语道,“万事具备,只欠天黑了!” 他转身对年长的战俘笑道,“你立功的时候到了,事情做好,我不但会赏你钱财,还会放你们父子回家,如果你胆敢出卖我,我会砍掉你儿子的脑袋,明白吗?” “小人明白,小人绝不敢出卖怀义军。” 徐庶低声嘱咐他几句,顾大顺连连点头,“小人明白了。” 徐庶这才下令放行,他忍住恐惧,回头看了看自己儿子,又坚定的转会头,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刘军。 徐庶见他渐渐走远,随即走到另一对被单独看押的战俘,低声吩咐道…… 等一切都做得差不多了,他才站出来厉声喝道,“停止休息,返回向阳里驻兵!” 正在休息的士兵们纷纷起身,徐庶率领近百名骑兵向数里外的向阳里奔去。 …… 夜幕降临之前,已经有几名溃败的袁兵,狼狈不堪的赶回了水寨,粱纲也因此获悉了刘军骑兵出现的消息。 只是败兵将刘军的实力描述的有些夸张,使他难以相信。 此时的他正在房内焦躁的不安的来回踱着步,他并不相信刘军会有太多的兵力在外,但是三百士兵外出,却只有寥寥的几名败兵逃回,却令他不得不信。 败兵的供词和自己的直觉,使他的心中充满的矛盾,真实情况如何,他实在难以判断,现在只能等探子们回来后再说。 这时,一名士兵奔跑过来禀报,“将军,又有十几名的弟兄逃了回来。” 粱纲精神一振,俨如黑暗中看到一线亮光,连忙道,“快带一名代表过来!” 片刻,几名士兵将一名败兵带了上来,此人正好是顾大顺。 但他不敢乱说话,因为在回营之后,所有的败兵都被分开来拷问,只有他来起来最老实,才被直接带了过来。 但是只要在事后将他说的话与其他人对比,稍微有一点不符,都有可能导致他人头落地。 只见他战战兢兢地上前跪下行礼,“小人参见将郡尉” 粱纲看了他一眼,缓和了一下急迫的心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顾大顺磕磕巴巴的回道,“小人顾大顺,是薛屯长的部下。小人之所以这么晚会来,是因为刘军派人在归路上设卡。只能等天黑之后对方主动撤走,才敢与等在远处的其他兄弟一块儿回来。” 粱纲点点头,又问道,“伏击薛屯长的刘军到底有多少人?” “好像不到百人!” “你确定!” 粱纲心中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原来是虚惊一场,看来水寨是安全了。、 “可都是骑兵?” “是的!敌骑来的太突然,我们才没有组织起战阵来,因此溃败。” “骑兵!”粱纲瞬间相信的对方的话,同时也放弃里出兵剿灭对方的打算,甚至起来快点立刻合肥的心思。 半晌,他又问道,“你可知道对方的去向?” 顾大顺摇摇头,“小人不知!” 粱纲又问了几个问题,顾大顺都推说不知,粱纲也没有了继续询问的兴趣,便点点头,“你先下去吧,待会儿还有任务交给你。” 顾大顺退下之后,粱纲当即召集众将,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部将们纷纷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向乐太守交代?” 此时,粱纲的勇气已渐渐丧失了,他只想将粮草带到寿春,将功赎罪,哪怕是只带回一部分粮草,也足以缓解袁军的燃眉之急,获得奖赏。 这时,他的一名心腹高声叫道,“刘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来,到时候连命都没有了,还要什么交代?难道你们想赴薛充等人的前车之鉴吗?” 众将面面相觑,突然意识到水寨中只剩下五百多人了,还真不一定是一百骑兵的对手,而且对方还可能有别的援手。 于是众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反复的权衡着,半响之后,纷纷点点头回道,“愿听郡尉的命令!” 粱纲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一件件任务下达下去,着令众人加快粮草装船的度。所幸此行前来的一千人大多是从一万大军中专门挑出的、精通水性的士兵。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儿,水寨中突然浓烟四起,纷纷嚷嚷的救火声传到了室内。 “怎么回事?” 粱纲一把抓住冲击来的士兵,大声问道。 “不好了将军,水寨中突然出现内鬼和水鬼,不但寨中多处失火,连船只也全被被凿沉了!” “什么?”粱纲脸色大变,“先不说内鬼,这水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抓住了他们的踪迹?” 不待士兵回答,隆隆的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清晰的告诉了粱纲水鬼的去向,敌骑竟然杀进来了! 此时寨门处的袁兵正跟着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的“水鬼”杀作一团,为的“水鬼”赫然是当日断后的刘军军侯! 他的左臂已断,身上更是伤痕密布,配合着狰狞的面孔,像极了前来索命的恶鬼,杀得敌军节节败退。 只听他大吼一声,“给我斩断绳索!” “轰隆”一声巨响,水土四溅,在袁兵绝望的目光,吊桥落下来了! 随着寨门被缓缓推开,肥骑兵铁骑如暴风骤雨般杀至,所过之处,人头劈飞,肢体四裂,血雾弥漫,拦在前方袁兵瞬间被卷入铁蹄之下,哀嚎遍野,马踏成泥。 寨门打开,迎接袁军的将是一场惨烈的大屠杀! ps:这一章有点水,便多更了一点。最后感谢龙之海魂的打赏! 第166章 大才俊 小阿蒙 这一天的上午,前太尉周忠急匆匆的走入府中,径直往后院走去,穿过一片走廊,来到了一处院落,这院子虽然小巧,却是小巧别致,而在房中,传来了笑声。¢£, 周忠心事重重的走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只听着里面侄子在说话。 “疾风知劲草,危难见真心!诸位都是郡中的大才,能在这个时候应周某之邀前来与伯符相见,公瑾不胜感激。愿与孙氏共患难者,伯符不会亏待于他的。” 一个青年的声音说道,“周公子客气了!我等不过是乡野匹夫,何来的大才之说?能得到孙将军的收纳和亲自接见,实在是我等的荣幸。如今舒县已下,孙将军入主庐江已成定局。大势之下,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先他人一步踏进一条明路,还是沾了周公子的引见之光。” “邓兄莫要可以贬地‘自己’!” 这是一道粗犷的声音,“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6太守身为庐江太守,保境安民上的功绩确实是有目共睹,担得起能臣之名,只可惜有些不识天数!” “他固然是能臣,可在乱世中开辟出一方短暂的乐土,已是他的极限。然而帝国地广疆旷,又岂只有庐江一郡?天下一部十三州,不知有多少民众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等着明主来救,而孙将军正是这样的明主啊!” “我等有志之士,当志在天下,解万民于倒悬,不可着眼于一国一郡!先哲有云,天命东南,恐怕指的就是孙将军。也只有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才有机会一展心中的抱负!” 言语间慷慨激昂,道不尽的豪迈,其后又有几人随声附和。 不管是真的看好孙策,还是因为周家的面子,这几人能在6家族灭所带来的排孙风暴中,顶着压力,做出投效孙策的决定,也算是有魄力,够果断,野心勃勃了。 虽然他们不是出身寒门的士子,就是进身无门的武夫,与周瑜心中的“大才”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能在这个时候替孙策引进这些人,也让孙策有了打破窘境的“千金马骨”。『≤, 故而对于这些人,周瑜是非常客气的,厅堂内的气氛非常融洽,众人间的谈话也没有开始时的生疏和拘束,变得随意起来。 这时,突然有人问道,“周公子,约定的时间也该到了,不知孙将军为何还没有来?” 对此周瑜也有些疑惑,但是为了安定众人之心,他还是若无其事的回道,“诸位放心,伯符向来言出必践,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才耽搁了行程。大家暂且忍耐,稍等片刻即好!” 周瑜温和的的笑声传到了屋外,不知道为什么,周忠不由得脸色一暗,叹了一口气,推开门,就踏步而入。 这一声顿时惊醒了里面的人,回过头来一看,见是周忠,众人不禁一愣。 “伯父?”周忠一惊,先醒过来,上前行礼。 其他几人也匆忙行礼,他们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投靠孙策,未必不是看在周家的面子。 周忠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将众人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行礼的众人神情各异,有仰慕的,有尊敬的,也有只是表面上做做样样子的。 周忠的目光极其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但是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无形的锋芒,使得每一个被扫视到的人,如芒在背,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所有人都是一惊,好像心底所有的秘密在周忠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甚至有几人的额头上渗出了几滴冷汗。 还好周忠很快收回了目光,这些人毕竟是周瑜邀请来的客人。 这些所谓的“大才”并不被周忠放在眼里,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屑,反而朝众人微不可查到点了点头,使得每一个人都感到受宠若惊。 当他的目光转向周瑜时,一下子变了,既不亲切,也不严厉,反而极其复杂,透着莫名的意味。 “瑜儿,你莫非还在等着孙策不成?” “伯父,什么意思?”周瑜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一头雾水,只是心底却涌出一股淡淡的不祥。() “我已经约好伯符在伯父的府中相见,并未他引荐几位俊杰。以伯符的性子,打我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但听伯父的语气,莫非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言出必践?现在恐怕就是他能来也不敢来了。” 周忠冷笑的说着,语气中却透着莫名的失望,也不知是针对周瑜,还是针对孙策,亦或是其他的事情。 周瑜好像听出了什么,顿时脸色一变,“生什么事情了?” “孙策昨日带着两伙士兵夜入袁营,途中遇到了6儁的伏击。程普战死,孙策失踪,连舒县城也被怀义军给拿下了。 “什么?”闻此变故,连周瑜都失去了往日的镇静,脸色骤然煞白,而一旁聚集过来的“大才”们也纷纷色变。 “伯父我一直认为,孙策是天下少有的英杰,孙坚的悲剧应该会给他留下足够的教训。不想他禀性难移,仗着武勇轻险冒进,没有一点身为人主的觉悟,恐怕不是你所期待的‘天命所归’之人。” “你就算念着情分,在这天下逐鹿的大事上,也不该轻易参与进来的。岂不知争龙天下,一旦失败,不知会有多少家族,会因此而衰败、甚至族灭!” “按理说你个人的事情,我不该多说什么。可是关乎家族的安危,我希望你做出抉择之前能够三思而行。”周忠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言。 周瑜最是看重亲情,可是友情亦为其所重,突然间再次面临着两难的抉择,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周忠见他似乎钻进了牛角尖,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还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家族并不是干涉你自己的选择,只是希望你做出选择前能三思而行。须知你的每一次决定,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命运,甚至有可能影响的到家族兴衰!但是作为家族未来的领头人,若是你真得下定了决心,家族随你赌一把的胆量还是有的。” 周忠的安慰不但没有解开他的心结,反而使他的性情更加沉重,这也进而影响到了整个房间。 几位客人更是坐立不安,尴尬到了极点,感觉到自己有些多余。 因为他们是周瑜要来的客人,周忠不好越疱代俎的逐客;但是主人不话,客人们也不好离开;而此时的正主周瑜则现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了纠结着呢。 于是房间渐渐安静了下来,空气变得格外沉闷。 这时,终于有客人硬着头皮,忍不住要找个理由离开,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放开我,你给我放开……” 听声音是个少年,而与他争吵的则是个中年的男子,记性好的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人正是周府守门的下人。 周忠当然也听出了自家下人的声音,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声问道,“什么事在外面吵闹?” 此时房门打开,众人才看到了门前的两人,一个是身材高瘦,面容稚嫩的少年,样貌比较普通,但是眼睛却极其明亮;另一个则是周家的门房,众人来的时候都见过一面。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门房的身上,只有邓姓的青年将目光盯在了少年的身上,脸色有些难看。 但是除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纠纠大汉注意到了这点之外,所以人全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门房的话中。 “……他冒充公子瑜请来的客人,还说什么要去跟随孙伯符将军上阵杀敌!小人好心劝他回去,他却执意不肯。公子瑜曾经特意吩咐过小人,不得阻拦任何来客,必须将来客直接带到厅室,所以小人只好将他带过来了。” 说外,还不屑的瞥了少年一眼,小声的咕囔道,“这小子能干什么事,不过是送肉去喂虎而已。” 众人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少年却是勃然大怒,竟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短刀来,握住了就要刺向门房,众人脸色大变,以周忠的涵养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一直紧盯着少年的邓姓青年的反应最快,一脚将他踢到,随即大声呵斥道,“放肆!周家岂是你这种无知小儿可以胡闹的地方?” 说完似乎还不解恨,又狠狠的补了两脚,才转过身来,诚惶诚恐的向周忠请罪道,“乡下小儿野惯了,又没读过书,缺乏管教,无意中冒犯了老太尉,还请老大人见谅。”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这少年竟然邓姓青年认识! 而一旁的大汉似乎早就知道了此事,面带嘲讽的说道,“老大人他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和一个野孩子计较。只是若是再不管教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 少年听了,当即就要作,却被邓姓青年狠狠瞪了回去,只得老实了下来。 其他人自然听出了大汉的维护之情,纷纷上前求情。周忠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此时便被轻轻略过了。 不过出了此次变故,“聚贤会“也是彻底结束了,众人也借机提出告别,逃难般的离开了周府。 邓姓青年也趁机离去,抓着少年的衣襟,一路拎回了家中,少年似乎也知道自己差点闯祸了,低头丧气的一声不吭。 路上邓姓青年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奈何对方就像煮不烂的鸭嘴,油盐不进! 无奈之下青年只得祭出杀招,将外姑(岳母)吕刘氏请了出来。 这一招果然奏效,向来“桀骜不驯”的少年,面对怒气冲冲的吕母,果然立刻就服软了,乖乖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可是当吕刘氏以其年幼唯由,禁止他再想着投军杀敌的事情,一向孝顺的少年,第一次反驳了母亲的命令。 少年一脸坚毅,缓缓抬起了低垂的头颅,眼中闪着明亮的光泽,“贫贱难可居,脱误有功,富贵可致。旦不探虎穴,安得虎子??” 听了少年的话,吕刘氏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哀伤和怜惜,抬起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只化作了少年的名字,“阿蒙……” 第167章 战场之外 十二月二十三日,是前太尉桥玄的五十岁寿诞,所邀请的贵客之中自然不会缺了老友周忠。n∈, 周忠这一次来见周瑜,除了告知他孙策失踪的消息之外,还打算带着他一同前往皖县,参与这次宴会。 桥家也是天下第一流的世家,虽然庐江的这房只是分支,在江淮给人的感觉远不如周家根深蒂固。但有着桥玄这位帝国的前太尉在,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周忠与乔玄之间的私人交情不浅,又有过同朝为臣之谊,所以这一次周忠不但打算亲自前往,还想带着着周瑜这位周家最杰出的俊才一同前去。 “公瑾,这次就由你陪伯父去皖县一趟吧。”促膝长谈之后,周忠将桥府寿宴之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吩咐的说着。 也不知二人之间说了些什么,周家这位翩翩少年,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神采,一派儒雅之气,眼中透着精明之色。 “事情应该不像伯父说的那么简单吧?”周瑜一脸打趣的问道,里中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皖县二乔的美名远扬整个江淮,听说大乔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伯父不会是想带我去提亲吧?” “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个臭小子!” 周忠丝毫没有听出他的试探之意,哈哈一笑道,“不过这次你可猜错了。这次的寿宴确实与大乔的婚事有关,但是提亲的并不是你,而是孙、刘二人。不过最后谁能成功,还得看桥老头今晚的选择。” 周忠并没有明确指出这孙、刘二人具体是谁,但是最想要拉拢桥家,意图染指庐江的适龄男子,也只有那两位了。 这两人,一个是汉室宗亲,东海恭王之后,又有着能臣的美名,身份贵不可言;一个是名将侄子,江东大族的族长,有着猛将之姿,前途不可限量。 二人无论是实力、能力、还是名声、潜力,各个方面都算得上是旗鼓相当,都与大乔门当户对,可周瑜此时却并不看好孙策。 历史上孙策是“妾”的身份迎娶大乔的。什么是妾?说好听点儿的叫小妻,实在点儿就是可以随意送人的玩物。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是由当时双方之间的的地位差距所决定的。() 当时的孙策已经入主江东,而袁术治下的江淮却因为的袁术的祸害变得残破不堪,紧守着皖县的桥家当其冲,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那时面对孙策的提亲,桥家是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去拒绝的,但是现在却不一样。 孙策和刘和同时向桥家提亲,桥家占据了主动地位,并且有着挑选的余地,决定权全在桥玄的手里。孙策在这个时候失踪,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若是桥家倒向了刘和,那周家是不是也会受到影响呢?”周瑜暗自皱了一下眉头。 桥家和周家同气连枝,两家早就结成了实际上的联盟,就周尚出征丹阳一事,桥家可没少出力,两家已经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不怪周瑜有此顾虑,若是此事真的成为定局,桥家与刘和联姻,周家的立场难免会有所偏移。 周忠很清楚的知道侄子的脾性,见他微微一愣,便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当即劝慰道,“桥家是桥家,周家周家,桥、刘两家的联姻与周家无关,这些事情你不必多想。” 周瑜很是认真的说着,“侄儿明白。” 知道侄儿年少老成,又很重情义,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故而周忠这次带着他前去皖县,想要让他放松一下心情。 没想到还是牵扯到了他的神经,周忠只能无奈的说道,“公瑾,这皖县景物不错,到时候,你可多以多玩儿几日。” “小侄敢不从命。” 周瑜开玩笑似的回道,心中寻却另有所思,“这刘和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步步走到了伯符的前面?虽然他这次不会前来,但是但是来的一定是他身边的亲近人物,管中窥豹,我或许可以看出点什么!” …… 就在周忠打算启程赶往桥府的时候,桥玄的从子桥堃已经坐上了马车,悄然离开桥府,朝着城西而去。 他所乘之马车,只属平常,并没有桥府的标志,故而行驶在街道上并不引人注意。『≤, 马车静静地驶入一条寻常小巷,一座幽静的小院之前,停下了车。桥堃一下车,就有一身形彪悍的男子上前,将他迎入了宅院。 宅院并不大,布置的却很雅致,庭前小路之上,早立着一人,似是等候多时。 听脚步声传来,此人转身,笑吟吟的朝桥堃一抱拳,随后问道,“桥兄,事情可有转机?” 问话之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相貌俊美,清澈的睛眸中点缀着几点沧桑的青年男子,此人正是许久不见踪迹的谋士吕范。 在处理完妻弟丧事之后,吕范很是闲仕了一段时间,也不知是被人有意或是无意的遗忘了。 直到兵伐庐江,孙策这才“想起了”吕范的存在,派人到汝南,着他来皖县,替自己向桥家求亲。 吕范虽然明显感觉到了孙策对他的疏离,但是依旧尽着身为臣子的本分,努力的完成孙策交给他的任务。 只是这个任务并不像事情表面的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别忘了孙策侵略者的身份进入庐江的,破坏家乡稳定和太平的侵略者,显然是不受本地人欢迎的。 尤其是陈纪所带的袁军给庐江人带来的苦难,恨屋及乌之下,很大一部分仇恨被记在了孙策头上,加上孙策杀死了他们爱戴的太守6康,使他一下子成了庐江郡的公敌! 本来,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是不会被底层的这些民怨所影响的,在家族利益驱使下,他们随时会摆脱局外人的身份,做一个迎风而倒的墙头草。 但是6家族灭一事犯了世家大族的忌讳,要知道孙策现在还不是历史上那个一言而决人生死的江东之主,他的这一举动一下引起了的众人的愤慨。 6家可是扬州四大世家之一,它在扬州的地位比周家还隐隐高出一线。若是整个6家都被孙策给灭了还好,他灭的却只6康所在的一房分支,偏偏这一方分支的后裔还存在着,那么6家必须对此作出反应。 面对6家的反扑,孙策可以不在乎,毕竟双方本来就已经撕破了脸,但是世家大族之间往往盘根错节,甚至同气连枝,因此不得不于孙策划清界限。 所以在孙策攻下舒县的消息传来之后,吕范不但没有受到桥家的盛情款待,反而吃了一个闭门羹。无奈之下,他只能通过旧识桥堃从中斡旋游说。 桥堃显然也知道吕范急切的心情,笑了笑说道,“吕兄,不差这一会儿,还是进屋说话吧!” “好。”吕范点头,微笑着将对方迎进屋内。 桥堃也不客气,大步走到前去,待二人分宾主落座,不待再问,便将桥府寿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并邀请对方赴宴,暗示是否成功就看今晚了。 吕范立刻起身,行一大礼,郑重说着,“此事若成,必不忘桥兄牵线、说情之功。” “吕兄严重了。”桥堃扶起他,直白的道,“且不说,你我交情,再者这门婚事能成,对对我们桥家来说也不见的是坏事。” 想了想,又说道,“只不过成与不成,这是还得由从父决定,天意如何,却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桥堃不忍心,还是忍不住暗示了吕范一句。着吕范满怀期望的样子,显然还不知道孙策失踪的事情。 吕范的遭遇早就传遍了庐江,尤其是在孙策入侵庐江之后,心怀恨意的市井庶民最常说的就是“吕子衡忠心不敌权势,孙伯符狼心不记功臣”的段子。 这个故事他桥堃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真真假假的版本具听了不少,对吕范深表同情。加上他对吕范此人的观感不错,就忍不住想提醒一下。 但这毕竟是孙军内部的事情,他是桥家子弟,凡事自是以家族利益为重,万一牵扯进去,很可能为家族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虽然他对吕范的观感不错,也只能随口提上一句。 吕范并不知道这些,但是桥堃的鼎力帮助却让他却很是感激。 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对于所面临的困境也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孙策如此迅的攻下了舒县,而且没有给他的任务带来丝毫的帮助,而是增加了巨大的阻力。 所幸他之前就与桥堃搭上了关系,这次被桥府拒之门外之后,还可以拜托桥堃从中周旋。 因牵扯了一些利益,桥堃考虑再三,终是答应了下来。也就有了今晚的这次机会。 但是通过对方闪烁的目光中,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尤其是对方明明邀请自己前去参加宴会的,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呢? 待桥堃走后,他一人独坐,微微叹息,直觉告诉他,又有什么事情生了。 “吕先生,这桥家,怎地行事如此狂妄?我们已来皖县城好几天了,几次登门,都未见到那桥家的家主事人,这宋家这么做未免太不给将军面子了。到时候整个庐江都到了将军的手里,我看他桥家会不会为今日的无礼后悔。” 随行是管事见桥堃离开,立刻凑上前,同仇敌忾似的说道。 此人时吕范与孙策之间的联系人,可惜与他并不是一条心,故而吕范并没有将他说的话当做一回事儿。 吕范只是看他一眼,淡淡的说着,“做你该做的事,这些事情岂是你能管的?” “小的逾越了。”管事被吕范目光这一扫,心下就是一寒,忙退后一步,低眉顺眼说着。 吕范虽对此人略有不满,但想到这人是孙策府里的管事,不好作,便忍了下来,挥手让其下去。 这人顿时退了出去,只是退到一般,突然背后突然传来了吕范的声音,“主公那边可有新的消息传来?”。 管事的身形一顿,故作平静的回道,“将军若是有消息传来,小人当然不敢隐瞒!” 见吕范没有出声,此人这才悄然舒了一口气,快步退了出去。 而独坐屋中的吕范,却陷入了沉思当中,思来想去,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正当吕范心绪不宁之际,他手下一名外出打探消息的门客,快步走进屋内,大声禀报道,“不好了主公,舒县被破,孙将军下落不明!” “什么?”吕范骤然变色,终于明白了一切! 第168章 柳暗花明 今天是前帝国太尉桥玄五十岁的寿辰,桥家又是江淮有数的大世家,在这风雨飘摇,变换莫测的局势之下,江淮的世家大族自的聚集到桥府来,商议江淮士族的立场的问题。∮, 作为所有事情的聚焦点,桥府自然是宾客盈门,热闹异常。 整个庐江都在谈论桥公寿宴这件事,做为今夜的参会者,吕范自然会将所有的事情在事前打探清楚,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虽然突然获知孙策的失踪的消息,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周瑜的意外到来,还是稍稍冲淡了他心中对陈端等人隐瞒自己孙策失踪之事的愤怒。 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任务的打算,他已经和周瑜约好,傍晚的时候一起前往桥氏山庄,做最后的努力。 吕范在中午的时候,吃了午饭,便外出打探了一个时辰的消息。 回来后他就洗了个澡,换上一件白色儒袍,头戴青色帻巾,抖擞起精神,带了一名门客,走出宅院,朝着与周瑜约定的地点赶去去。 …… 桥氏山庄位于皖县东北,城池之外,是一座占地百余亩的大宅,这里是庐江乔氏族人的聚居地,也是今晚宴会的举办地。 自从从梁国的祖地中分出来之后,庐江桥氏便独立一脉,成为一支新的世家,而桥氏山庄就是他们的根基。 庐江桥家现在的家主不是退仕的桥玄,他只当了几年的家主,便耐受不了这些俗务,将家主的重担对给了他的胞弟桥统,也就是桥堃的父亲。而桥氏山庄也由他的胞弟桥统主管。 由于逐除将至,不但住在城内的桥玄带着女儿回到了山庄,其余在外的桥氏族人也都纷纷赶回了山庄。一方面庆祝桥玄的五十寿辰,一方面准备不久后的祖祭。 不过今天是桥家老家主桥玄的五十寿辰,祖祭之事只能延后准备,必须全力为老家主举办这场盛大的寿辰。 正式寿宴是在傍晚才举行,不过从午后开始,便有宾客66续续抵达了桥氏山庄,山庄的闾门之前停满了马车,十几名桥氏子弟在大门前指挥车辆,迎接宾客。 这一次桥家为老家主过五十大寿可是煞费苦心,任谁都知道来俭朴的桥玄突然大张旗鼓的为自己庆祝寿辰,一定有着更深层的意义。¢£, 看看来的客人名单就知道了,不是本地的官员,就是当江淮的望族,连庐江都尉郭睿,周家族老周忠,江淮名士张纮等大人物都亲自来了,寿宴的背后,令人寻味。 吕范的身份在其中并不起眼,他是跟随周瑜从东侧门进了桥府,这里是桥氏子弟的专用通道,一些桥氏子弟私下邀请的朋友也从这里进府。 两人刚走进西门,迎面便见桥堃迎了上来,笑道,“真是巧了,我正要去迎接子衡兄呢,没想到你们就来了!”说完转头笑道,“周郎,好久不见,你可是稀客啊!” 桥堃对周瑜的态度很随意,让吕范心中有些惊讶,看来周家和桥家的关系比外表看上去的还要紧密,也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周瑜见桥堃满头大汗,便笑问道,“今天有这么忙吗?” “那当然!今天我负责在大门前迎客,虽然天气冷,但是耐不住人多啊,忙了一个多时辰了,好不容易才偷个空闲。”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周郎来了吗?” 众人一回头,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负手站在他们身后,大家都吓了一跳,桥堃连忙躬身行礼,“父亲!” 周瑜也慌忙行礼,“参见桥伯父!” 吕范暗忖,原来这个中年男子就是桥氏家主桥玄,桥堃的父亲。 恐怕自己之所以会被邀请前来参加桥府的寿宴,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自的桥统的授意。看来今晚能否成事,希望全在此人的身上。 果然,桥统的目光随即落在吕范身上,只见他微微笑道,“这位就是吕先生吧!” 吕范连忙上前行礼,“晚辈吕范,参见桥家主!” “不必客气!” 桥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吕范,又对桥堃道,“你先带周郎去后宅,他伯父找到他有事,我和吕先生说两句话。” 桥堃和周瑜心中都有点奇怪,不过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向吕范点点头。⊥,先去后宅了,桥玄看了一眼吕范,“你跟我来!” 吕范心知明了,事情的转机就在桥统的身上,便快步上前,跟随着桥玄来到一座无人的亭子里。 桥玄负手望着远处的宾客,淡淡的问道,“不知孙将军现在的状况如何?” 桥玄年约四十余岁,身材修长,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目光清朗,配合着颌下的一缕黑须,显得得异常儒雅。 虽然他的问话有些失理,却让人生不起丝毫的厌恶。 吕范笑了,“主公他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一切安好。只是庐江以后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桥统蓦地转身,眼睛里带着锐利的锋芒,仿佛是藏有一柄柄的刀剑,对准了吕范,“哦?莫非孙将军还有卷土重来的准备吗?” 吕范淡淡地笑了笑,好像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桥统身上的威势,“笑到最后,笑得最好!拿到桥家主认为,我家主公会被那丁点大的失利所打倒吗?” “原来如此!” 桥统并没有听出吕范话中的虚实,他点点头,“原来贵军并不满足与于刚刚占据的襄安、临湖、居巢三县,整个庐江才是你们的目标。只是合肥不除,舒县也不是那么好下的吧?“ 吕范心中一阵烦乱,陈端等人倒地还有多少消息隐瞒了自己? 但是这是他不能露出任何一样,冷着着一张脸回道,“军中机密,有些事情确实不方便告知桥家主?” “确实在下唐突了!”桥统默默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我并非有意但他贵军的机密,只是有些事情,哪怕是我身为家主也不是可以一决而断的!” 吕范当然明白桥统的意思,他的头上还有桥玄这位帝国前太尉坐着,哪怕已不是族长,在族中的地位可丝毫不必桥统这位现任家主来的低。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问道,“桥家主觉得我主孙策这个人怎么样?” “自然是人中龙凤!”桥统打了个哈哈,突然意识到说的有些多了,决定有些事还是改天再说的好。 今天毕竟是桥玄的寿辰,自己不该节外生枝,于是笑着问道,“吕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吕范还想问问提亲的情况,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下去了,他知道这时对方下逐客令了,便笑着说道,“桥家主若是很忙,就不用管晚辈了。” 桥统确实还有重要的客人在等着他,那可是江淮几十县的望族世家,他可不能怠慢了。 他只是因为刚刚听说孙军北上的消息,才急急赶来见吕范一面,打探一下他们目的。 他歉然地拍了拍吕范的肩膀,“你就是我的贵客,等会儿我让堃儿陪你,我就先走一步了。” “桥家主请便!” 桥统点点头,离开了亭子,脚步匆匆地向贵客堂方向走去。 吕范独自一人在亭子里坐了片刻,他还在细细品味刚才和桥玄的一番谈话,里面有很多意犹未尽的东西,得靠他自己去挖掘。 显然桥家之中并不是铁板一块儿,最起码分成了桥玄、桥统两系,各有各的算盘,这是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吕范还猜到了另外一些事情,那就是庐江中世家望族,也并不都是站在孙策的对立面,还是有一些士族想着与孙策交好的,这需要自己与他们搭上线。 吕范忽然兴奋了起来,哪怕是这次提亲失败,他也不算白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这时,几名客人正说说笑笑沿着小径向亭子这边走来,吕范不想被吵,转身便离开了亭子,刚走进院子里,就见桥堃匆匆跑来,“子衡,我来晚了。” “周郎呢?”吕范不见周瑜,好奇地问道。 “他这回真被绊住了,他被周老太尉强行留在了一堆家主、族长之间,乖乖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呢!” 吕范忍不住笑道,“这是寒门子弟一辈子也遇不到的好机会,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怎么躲都躲不及呢?” “那也得我们能掌权做主的时候才有资格参与啊!” 桥堃呵呵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去,也只有听着的份儿,哪有我们插嘴的余地?” 桥堃边说着,便带着吕范走过一扇院门,又笑道,“我带去你认识一帮朋友,估计你会感兴趣。” 桥堃得到父亲的吩咐,要把吕范视为贵客,虽然没说明白,但桥堃心里知道父亲的意思。所以他带着吕范径直来到前面大堂,前面几座大院内都挤满了宾客。 桥堃和吕范来到一座小亭,亭子里坐了十几人,都是江淮的世家望族子弟,他们见桥堃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这是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桥家的贵客,我来给子衡介绍一下。” 桥堃给吕范一一引荐众人。 “这位是崔茗,字孝恭,寻阳崔氏。” 桥堃又低声对吕范道,“他最崇拜的就是孙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你们可以私下里好好交流交流。” “久仰了!”吕范眼睛眯了起来,有些知道了桥堃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崔茗虽然名字起得温雅,年岁也不大,身子却极为壮硕,一看就知道是好武之人,怪不得会崇拜孙策。 待他亲热的起身向吕范笑着回一礼,桥堃又向吕范介绍另外之人,“这位卢清,字华表,龙舒卢家的嫡子。” 卢清长得儒雅飘逸,举手投足间颇有古代士大夫的风姿,他抬手行礼,含笑这向吕范点了点头。 “这位是贺庆,字夏甫,雩娄贺家的子弟!”一名身材中等,皮肤白皙的年轻公子起身行礼。 “这位是武安,皖县武家的子弟,这位是蒋……” 桥堃一连介绍了好几位士族子弟,吕范笑眯眯的一一行礼,他从中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那就是这些公子大多数来自郡西诸县的一些望族。 这些望族子弟都受过十分良好的教育,个个彬彬有礼,绝无半点失礼之处。但是吕范知道他们的礼节绝对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对着自己身后的孙策。 吕范眯着眼,突然胸中豁然开朗,没想到一片死地之中竟然突然间柳暗花明! ps:感谢木子五少的打赏! 第169章 失之东隅 收之桑榆 “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庶民!” 从东汉起,世家、寒门之分便已在中原大地上根深蒂固,等到了三国时期,魏国的文帝曹丕为了拉拢士族而采纳陈群的意见,施行九品中正制,门阀制度才彻底成型。∮, 在这个时代,谁都想将自己粉饰成世家望族,哪怕是出身寒门的才俊也要从祖上扯点关系,比如刘备自称是中山靖王之后,马家传于伏波将军马援,李肃则称先祖是飞将军李广…… 门阀制度在东汉时已经出现雏形,弘农杨氏,太原王氏,河东卫氏……这些大世家甚至传承至隋唐,近乎千年,都经久不衰。 大汉的天下与其说是由天子掌控,倒不如说是被这些世家大族所把持。 在东汉年间,人们皆以与世家子弟交往为荣,寒门子弟是很少能进入世家的圈子。 世家之间彼此通婚,结亲时讲究门当户对,也就是孙家这样的实力派,又在乱世,才有资格与刘和争亲。 若是倒回去几十年,天下未乱之时,别说他的父亲孙坚因为出身的原因,很难成为将军,就算已经是将军了并且仍然健在,孙策也是没有资格向桥家这样的大世家提亲的。 如果是一家庶民,几十家中金玉堆积如山,而某个望族家道中落,穷到无处立锥,后者也不屑与前者结亲。 这就是当时的现实,对于世家大族来说,世家的尊严和荣誉必须维护,家族利益永远排在第一位。 为了家族的利益,名声、亲情、理想、抱负这些东西都可以牺牲,必要时甚至连自己的生命也可以舍弃,而这种对极度的忠诚也恰是世家大族得以存续的根本所在。 世家子弟们或许在心中非常忠诚于大汉帝国,但是他们小家的观念往往在帝国之上。 最有名的一个例子就是颍川荀氏的荀彧,他极度忠诚于大汉,甚至因为曹操出现僭越的举动而郁郁而终,但是他至始至终都是把荀家的传承放在了位。 他先是投袁绍、后又投曹操,即使心怀大汉,却仍然兢兢业业,为曹魏夺汉奠定了根基,就是有他和荀攸、荀湛这样从家族利益出的杰出子弟,才使荀氏名满天下,传承不断。¢£,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个例,大多数的世家子弟并不在乎大东汉的兴亡,即使改朝换代,只要不站错队,以世家数百年的底蕴足以保证他们始终屹立不倒。 这也是没有办法或是资格多方下注的世家望族们聚集到桥府,商议站队问题的原因。 这些士族子弟其实与出身寒门的吕范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言,但是在他们议论的热火朝天之际,也没有把吕范冷落到一边,因为他背后的孙家也是他们商议投靠的目标之一。 否则的话,以世家、寒门两个圈子的疏离,是没有人会理睬他。 他们或许仍然个个彬彬有礼,自恃身份,绝不会恶言相向,也不会冷嘲热讽,不过他们却用冷落无视的手段将圈外之人排斥在外。 这时桥堃因为要招待客人,早就离开了,和一群世家子弟打着机锋,实在累的很,吕范只坐了片刻,便打算起身告辞离。 经过短暂的试探,双方已经各有所得,这群士族子弟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挽留,双方“依依惜别”而去。 吕范很满意今晚意外的收获,不过与这些人他实在聊不到一块儿去,在告辞之后,他快步向大门处走去。 但走了几步,吕范又忽然想到,桥堃好像就在闾门外迎客,他想了想,便又掉头向闾门而去。 他是从东门进来,依稀还记得回东门的路径,但吕范还是低估了世家大宅的复杂结构,这可是足够容纳数百户居住的山庄,大似一个小城。 就连府中下人也会不小心迷路,更何况他第一次来桥府,所有的院门在他看来几乎一模一样,很多亭台楼阁都依稀眼熟。 吕范绕了几圈,非但没有找到西门,反而离闾门越来越远,他走过一扇别致的菱形院门,前面是一座小桥。 过了小桥,就进了另一扇院门,前面出现了一座假山,另一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吕范摇头苦笑,他知道自己迷路了,外面宾客满堂,这里却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连下人都看不见,他感觉有点不妙,恐怕自己误闯进了桥氏内宅。n∈, 其实这也不能怪吕范,世家府宅布局很有讲究,何处独立成员,何处开厅设堂,何处筑道连廊,何处内宅、外宅,都有规矩可循。 一般来客至少都是一县的望族,家宅建的比世家都要奢华,大家都不会走错,所以尽管没有标示,但没有人会莽撞地闯入人家内宅。 若是孙策和刘和同时来到桥氏山庄,都是独自一人在府中溜达,孙策就会出现与吕范同样的情况,但是刘和不会。 孙策所在的孙家,在老家吴县最多只能算豪强,而刘和所在的这支刘氏分支,在老家东海却是不折不扣的“王族”,虽然郡国已不在,但是东海恭王的王府犹存。 其实传了二百多年,刘和所在的这支刘氏分支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王族了,而是真真正正的世家。 不参与天下争龙,并在以后的该朝换代中一直站对位置,传至隋朝,未必不能成为另一家五姓七望。 所以吕范会遇到这种窘境并不奇怪,就是他妻子所在的刘家虽是细阳的望族,但是早就已经衰败,只有望族之名,却没有望族之实,细阳城外的庄园也即是豪强家的规模。 吕范已经意识到不对,转身刚要走,却见十几步外两名少女正向这边缓缓走来,吕范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一步,迅躲在路旁一座假山后。 来者是一大一下两名少女,具是国色天香,姿容秀美,虽然没见过两人,吕范已经隐隐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最前面的女子温柔大方,乌黑的秀上斜插一只碧玉古钗,脖颈光滑如雪,绕着一张狐皮披肩,虽然冬日衣装厚重,仍然显得她轻盈苗条,仪态动人。 另一个小娘头戴双凤金钗,各扎在一个环装辫上,显得精灵古怪。她的身量本来就不足,又穿的圆圆鼓鼓的,像个皮球,娇小可爱。 只听女子幽幽叹息一声,“霜儿,你说我们女子就一定得听家里的摆布,一生都这么身不由己吗?” “阿姊,你想那么多干嘛,阿母不是说了吗?她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小娘大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也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满嘴敷衍的说道,“阿翁不是也说了马,只要你不同意,谁都可以不选。” “哪有阿翁说的那么简单?” 少女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小妹的话,她指着前面一块大石,“霜儿,这里很安静,我们就在这里坐一坐吧!” “好!” 小娘挽着阿姊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到吕范藏身的假山前坐了下来。 吕范心中一阵狂跳,他和两女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几乎伸手可及,若是被别人看见,到时候可就说不请了。 “阿姊,听说东海刘和与吴郡孙策同时向阿翁求婚了,是真的吗?” “别提这件事了,我心里很烦!”少女心烦意乱道。 小娘并不知道阿姊心烦意乱的真正原因,她笑嘻嘻道,“阿姊,其实我倒觉得孙伯符不错,容貌英俊,勇猛无匹,等你嫁过去之后,没有人敢欺负你!” “别说了!”少女站起身,语气中有明显不悦,“我又不认识什么孙伯符,为什么要嫁给他?” 小娘狡黠的笑了笑,吐了吐舌头道,“哦,原来阿姊早就看上了某人了?” 少女的香腮腾的一下红了,它一把揪住小娘的耳朵,娇声呵斥道,“快说,是不是嬛嬛教你瞎说的?我看那丫头是自己嫁不出,来寻我开心吧?” 小娘奋力挣脱阿姊的魔爪,一下子跑远了,银铃般的笑声从远处传来,“那是周家有眼无珠……” 两名少女很快消失在花园深处,吕范心中却沉甸甸的,他很清楚,此次求亲的任务恐怕是不可能成功了,一叶知秋,连她本人都不同意,拒门不见自己的桥玄,态度可想而知。 吕范慢慢捏紧了拳头,这个周家指的是哪家?是周瑜所在的周家吗? 吕范从后宅出来,心烦意乱地走了几圈,却意外地找到了东门,他站在门前停住了脚步,此时他又有点不想找桥堃了。 事已至此,恐怕桥统一系也帮不上忙,他有功夫还不如花在江淮的世家望族身上。 可偏偏就在这时,桥堃从另一道门出来,一眼看见吕范,大喜喊道,“子衡,原来你在这里!” 桥堃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歉然道,“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人丢下,跟那帮人一起聊天,一定很无聊吧?” “那倒没什么,我们也所‘志同道合’,只是该谈的事情都已经谈完了……” 不等吕范说完,桥堃笑这说道,“跟那群人算什么‘志同道合’?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你最想见的人去?” “谁?” 吕范在庐江还真没有什么太熟的人,难道是名士张纮? 桥堃神秘一笑,“你跟我来就是了。” 吕范着实很好奇,他跟随桥堃来到了一处独立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占地也有十余亩,更难得的是环境优美,亭台楼阁典雅精致。 因为有些宾客尊贵,不可能全安排在一起,便有些独立的院子被辟为贵宾院,地位崇高的客人都在这里暂时休息。 在一座不大的厅堂上,桥家现任家主桥统正陪同一位青年男子聊天,除了二人之外,别无旁人。 看样子青年就是要见吕范之人。 这时,桥堃走到父亲身边低语几句,桥统便对青年笑道,“陈家主,他来了!” 青年还不到三十,身材魁梧高大,四肢粗大,头披散在肩头,宛若一头雄狮。 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文质彬彬的一家之主,而是一个粗鲁而不通文墨的武夫。 不过人不可貌相,他的一举一动却有礼有节,只见他精神一振,热情的说道,“快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吕范快步走上大堂,他已经听桥堃说了情况,他也不慌张,上前深施一礼,“吕子衡见过桥家主,陈家主!” 桥统还没说话,陈姓青年连忙笑道,“吕先生请免礼,陈策可是久候多时了!” ps:很多地方认为桥玄和乔国老不是同一人,但是剧情需要,在本书中二人是乔国老就是桥玄。还有,乔通桥。 第170章 徐庶三计 合肥县并不是因肥水而得名,它的旧城反而筑建在施水之畔。() 淮南郡内确实有一条肥水,不过它流经的是成德、寿春等县,与施水由运河连接,使得寿春可以与合肥这座淮南郡仅次于它的第二大城,可以通过水路连同。 这也使得袁术的援军可以随时沿着水路一路南下,随时支援乐就,但是乐就并没有因此而轻松起来。 合肥县城池高大坚固,有很宽的护城河,直接与施水相连,乃是流动的活水,哪怕是入了深冬,水面上的冰层依旧不是很结实,没有办法承载士兵的体重。 此时封旻已经做好了准备,尽管他也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但并没有茫然失措,而是抓紧一切时间进行应对。 他先让官吏带领士兵将住在附近的乡民全部迁入城内,随即又在大族的帮助下招募丁壮,所幸因为保甲制的存在,大部分的青壮都经过简单的军事训练,有了充足的兵员。 封旻几乎一夜无眠,忙碌得脚不沾地,到次日清晨时,他竟然募集到了一万名丁壮。 尽管他已经疲惫不堪,但巨大的危机感使他无暇休息,他骑马来到东城门内,对正在整训兵马的陈到大喊道,“陈司马,戍守事宜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到要比封旻精神的多,一点没有大战前的紧张,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主簿放心吧!有着着‘特制’的铠甲,以及充足的兵器,袁军来了我一定会让他们好看的!” 为了对抗袁术,刘和可是准备的了整整一年,他可是为袁军准备了不少的特殊“礼物”。 就在这时,城头上有士兵大喊,“主簿,校尉的信使来了!” 封旻顿时大喜,连忙令道,“快开城门!” 城门缓缓开启,只见十几名骑兵驱马驰入城池之中,见到封旻连忙滚落马鞍,快步上前见礼,“属下参见主簿!” 封旻见他们风尘仆仆,知道他们很辛苦,也不废话,直接问道,“辛苦诸位了,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回禀主簿,主公命令,合肥旧城的守卫事宜全部由您负责,其他的事情自有他处理。¢£,” “好!”韦但他还是忍不住又追问道,“不知水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主簿,主公说所用的事情都记在密信上了,请您过目!” 徐庶的才能他也见识过了,比他也不遑多让,于是他连连点头,接过信后也没有急着看,连忙回头把陈到叫过来,对他吩咐道,“我估计袁军要下午时才能到,你可让士兵分配下去,抓紧时间训练一下怎么用弓弩,然后安排好每支队伍的防守地段,要尽快完成!” “末将遵令!” 陈到连忙吩咐下去,然后跟着封旻上了城头。 城头上到处是乱哄哄的士兵,不少人正忙碌地换穿盔甲,每个人都手执长矛,后背弓弩,腰配战刀或者长剑,有的士兵还拿盾牌。 每个士兵换好装备便安排好的城墙跑去,显得乱糟糟的,但是每一个青壮都精神饱满,虽然略显紧张,但也不是那么畏惧,似乎还有一点点士兵的模样,他略略有些不解。 陈到笑着解释道,“这些士兵很多都经过老兵的严格寻训练,也有人当过乱匪,现在是要保卫家园和亲人,大家都很卖力,都是自愿加入守城队伍。” 封旻这才恍然,这时他忽然想起一时,探头向城墙望去,见城墙上泼了不少冷水,结了一层薄冰,眼前一亮,连忙道,“办法不错,立刻找人去烧热水,多泼一些水到城头上,若是冰层能结的薄一点儿的话,会增加袁军的攻城难度。” “末将明白了,这我就去找人烧水!”陈到行一礼,匆匆下城去了。 封旻慢慢走到城头,望着远处如一条玉带般的施水,尽管他和别人说话很平和,看不出任何异状,但实际上他心中非常焦虑,如果按照骑兵的度,他们应该在早上就到了。 但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是自己判断失误,出了什么意外? 他万万没想到,骑兵之所以迟到,却是因为接到了刘和新的军令,出前改变了路线。n∈, 原来徐庶来之初,不是提了一条建议,而是三条,刘和虽然拒绝了前一条,却接受了后面的那条。 也正是因为这条心的军令,亲兵才在杜庆的带领下,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到了。 只是他他并没有急于动攻势,而在等待一个最有利的时机出现。 下午时分,八千余袁军在乐就赶回之后,终于抵达了合肥县,合肥城墙上泼满了水,已经在寒风中凝结成冰,使整个城墙变得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各外璀璨夺目。 ‘呜’号角声吹响,四千余贼兵在城下列开了阵型,他们拖拖拉拉的现在才赶到合肥,自然是带着重型攻城器械来,一切早已准备就绪,就等主将下达攻城的命令。 此时乐就眯缝着眼睛,仔细打量眼前这座城池,城墙已被薄冰覆盖,格外滑溜,攻城梯很难在上面立足,还有护城河,上面的冰层反而不厚。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守城士兵,只见城头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守城士兵,乐就只知道这些都是临时招募的民夫,却不知他们除了没见过血,却不是他可以一战击溃,因为每一个士兵的身上都穿着黑黝黑的铠甲,令他倒吸了一口气。。 “合肥哪来这么多兵甲的?”乐就皱了皱眉,若不是这些人都没见过血,袁军恐怕得望风而逃了。 这时,一名部将低声道,“护城河虽已结冰,但是并不厚,不如直接攻城门!” 乐就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集中兵力攻打城门。 “三军听令!” 乐就回头大喊道:“攻打城门,城中财富和女人,任你们夺取!” 他战刀一挥,四千贼兵顿时出一片喊杀声,他们的财**骤然爆了,如大潮奔涌一般向西城门冲去,袁术培育出的军队都是一群饿狼,这也是他能迅将一群丁壮变成饿狼的原因。 看着敌军疯狂的气势,城上士兵也骤然紧张起来,陈到大喊道,“弓箭准备!” 靠近北城门一带的千余名士兵纷纷举起弓箭,封旻也意识到了对方的企图,他高声令道,“增援东城门!” 此时封旻更关心增援而来的隋军骑兵,他此时已经读完了密信,知道骑兵已经到了外围,正在等待出击的时机,他必须给骑兵们创造机会! 数千士兵从南北两面向北城门处奔来,他们在城头上排列成行,一起斜向半空中举起了弓弩。 所有的袁军都举起了盾牌,奋力向前奔跑,城头上的箭矢铺天盖地射下,奔跑中的袁军不断中箭摔倒。 但城头守军的武器毕竟是自制弓矢,以竹箭为主,穿透力不强,尽管袁军的盾牌只是普通木板,但依然有效地挡住了城头上密集射来的箭矢。 这也是合肥底蕴不足的原因,和虽然通过屯田和商贸解决了钱粮的问题,但是武器所需要的工匠、材料、工艺、制造设备他却一样也无,粗制滥造之下,这也就造成了守军的箭阵难以挥出太大的威力。 因此,袁军的第一个千人队便冲到了城下,他们冲过结冰的护城河,百余士兵抬着一根数千斤重的撞木向吊桥撞去。 ‘轰隆!’一声巨响,撞木的尖头撞上了吊桥木排,将吊桥撞开一个大洞,数百名士兵乱刀齐下,木质吊桥被劈散、劈碎了。 这时,乐就又下令道:“架梯攻城!” 仅仅攻城门效果不大,必须同步攻城才会有收获。 随着十架城梯先后搭上了城墙,数百袁军士兵蜂拥而上,此时已经有了袁军四千人已经全部投入战场,而守军人数虽多,战斗力却十分薄弱,仅仅依靠人多的优势和袁军进行殊死血战。 袁军士兵已经杀红了眼,拿下合肥城已经占满了他们内心,他们不顾死亡,用尽了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 吊桥下,几十名袁军士兵踩着堆积如山的同伴的尸体爬上了吊桥,他们奋力砍烂了拉拽护城桥的铁楔木头,长链脱飞,护城桥轰然倒塌 护城桥倒下使战局开始急转直下了,在袁军的一次又一次地冲击下,城头上的弓箭、石块、滚木越无力。 “轰!” 城门在晃动,合肥城在颤抖,城砖和泥土扑簌簌落下,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城墙在剧烈晃动,城上守军士兵站立不稳,纷纷跌倒,合肥城门已经摇摇欲坠。 但是陈到、封旻却谈笑自若,陈到更是皱着眉道,“看来我们上次伏击下手太狠了,以至于吓破了胆!” 合肥旧城虽然年久失修,但是依旧是淮南数一数二的坚城,看上去摇摇欲坠,恐怕再撞上半个时辰也很难攻破,要知道外门之后还有内门。 但是乐就不为所动,牢牢把持着中军的三千多精锐,不知犹豫着什么。 “不是他吓破了胆,而是人一旦有了退路,自然不会再有亡命一搏的勇气。下令吧,骑兵该出动了,只希望徐庶的第三条计策会成功!” 城头突然在数处燃起了烽火,组成了奇怪的形状,而就在这时,远方的树林内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俨如刮过树梢的疾风。 五百骑兵从树林内骤然杀出,他们等到了出击的最佳时刻。 “我们援军来了!” 封旻站在城头,状似激动万分,拼命挥舞手臂,城头上士兵欢声如雷,士气高涨。 大旗在风中掩卷,五百骑兵呼啸向前,滚滚马蹄下沙砾翻飞,尘土铺天盖地,战刀在阳光中闪耀,杀气冲天,向数千袁军席卷而来。 笼罩着合肥县的黑暗在这一刻被驱赶走了,袁军士兵知道大事不妙,纷纷放弃了攻城,想着大纛退去。。 封旻大喊道,“开城门,杀出去!” 城门大,上万守军从城门杀了出去,向着回奔的敌军追杀而去,这时袁军中军已经结阵,聚集起散乱的士兵,拼命的反击着。 袁军腹背受敌,瞬间攻守易势! 第171章 再下成德 成德县是刘晔的老家,在被郑宝逼迫着辅佐对方时,刘家便举族迁往了东城,暂居在鲁肃家中,避过了一劫。⊥, 刘和也就是在这个空档夺下了成德,只是后来按照规定,又被他交换给袁术,及至后来又数易其主,成为众人争夺的焦点。 成德城当然比不得寿春、合肥,但城池建造的还是相当得力,但是当它再次落入了袁术手中后,对方并不放行,特地增加了一千的守军。 成德县位于肥水东岸,城门只有两座,东城门和西城门,其中西城门城门紧靠肥水,是成德县的主城门。 而西城门则是辅门,通过6路和郡东的诸县联系,而西门则由水路直通寿春、合肥二县,非诚便利,只要度过一段不远的运河,不管去那一个地方都可以顺流而下。 成德县一千多守军,主要就是守卫两座城门,白天刘军和袁军交战的消息已经传到成德县,使成德县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成德县的防卫是本来是有县中的县尉负责,但是自从袁军的百人将带着一千多的士兵入主城池之后,连顺利被对方接管了。 夜色深沉,深冬的晚上格外寒冷,夜风带着一丝透骨寒意,冻得城头上的守军直打哆嗦,几名士兵低声嘟囔着,“早知道带着毛皮子上城,裹在身上也暖和点。” “被做梦了,就算准你带上来,问题是你有吗?” “现在是没有,等我哪天立功了,上面说不定会赏下一张来!” “别做梦了,你以为这是怀义校尉的治下?有什么本事的话,还不如祈祷着多得一点钱粮吧!” 几名士兵在城头上斗嘴,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响动,众人都停住了,目光投向城外。 不多时,一支袁军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城外,大约千余人,为一员大将,正是陈纪帐下的心腹军司马车泰。 对方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但是火气却大的很,隔着老远就大声喊着,“城上士兵听着,我是百人将车泰,奉陈校尉之令前来支援县城防御,开城门!” 当值屯长认识车泰,连忙喊道,“车将军稍候,我立刻派人去禀报秦司马!” 有士兵飞奔跑向城楼,赶去向军司马禀报,负责守卫成德县的军司马名叫秦勇,是乐就的心腹,今天刚刚生了刘、袁之间的一场大战,胜负不明,他不敢懈怠,就在城楼内休息 可他刚刚睡着没有多久,便被士兵叫醒。『≤, “秦将军,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秦勇恶狠狠问道,他这几天睡眠不好,好容易睡着又被人叫醒,使他心中格外恼火。 “西边来了一支军队,说是增援县城防御。” 秦勇一下子坐了起来,“哪个西边?” “舒县方向。” “你是说陈校尉那边有消息了?”秦勇一下子跳了起来,睡意全无,他随意的抹了一把脸,在原地踱了几步,猛地转头问道, “带头的是谁?一共有多少?” “是车泰车司马,带来大约一千余人。” “怎么是他?” 秦勇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车泰是陈纪的绝对心腹,若是他还活着的话,陈纪一定没事,只是陈纪为什么没来,反而是是车泰来了? 莫非陈纪不是想合肥传说的那样大败亏输,还保留着反击的力量,想要借助乐太守的力量将功赎罪吗?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和疑惑,但他还是穿了鞋,快步来到城门上,他看了看城下,果然是车泰,后面还跟着一千余士兵,便高声问道,“冯将军,可有校尉令箭?” 车泰取出一支令箭,这确实是袁军的令箭,和乐就手中完全一样,哪怕双方互不统属,但是都是后将军的帐下,又有着令箭,增兵还是不成问题的。 若如果是换防,就必须有兵符,还必须是顶头主将的兵符。 城上放下一个篮子,车泰命士兵将令箭放进篮子里,篮子拉了上去,其实秦勇并没有怀疑车泰有诈,他只是只是借机打探清楚对方此来的目的。⊥, 秦勇干笑一声道,“车司马勿怪,因为听说陈校尉的军营被刘军攻破了,陈校尉更是下落不明。你身为他帐下的得力干将,为何不在他的身边效力,反而过来支援我方,莫非陈校尉真出了事情不成?” 车泰脸色铁青,破口大骂,“放屁!我家校尉好好的呢!你再敢诅咒他,看老子进城后不活剥了你的皮!” “要不是我家校尉正好带着主力外出搜查乐就小儿的下落,又岂会被刘军偷袭攻破了营地?” “要不是我家校尉在庐江替你们拖着合肥的大军,你们会有机会偷袭空虚的合肥……” 听着对方骂骂咧咧的喊着,秦勇心中的疑虑去了一大半,原来对方果真是来将功赎罪的!只要没问题,一切都好说,便下令道,“开城!” 吊钱吱嘎嘎放下,城门缓缓开启,成德县的战役地位虽然重要,但毕竟不是大城,因此没有瓮城,穿过城门便可直接进入县城。 车泰注视着城门开启,他低声令道,“进城!” 他催动战马带着士兵们缓缓进了县城,秦勇已经下了城,在城门处迎接他,尽管他心中对车泰的到来还有些疑虑,但都是自己人,表面上还是装出几分热情,拱手笑道,“车司马辛苦了!” 不料车泰突然翻脸,喝令,“给抓起来!” 身边几名军士猛扑上前,将秦勇按倒在在地,长刀架在他脖子上,这个变化太突然,令所有人都措不及防,突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秦勇被按在地上大喊,“车泰,我有何罪?为和抓我!” “你自己心里明白!” 车泰又举起一支令箭对城上城下守军高喊道,“成德守将秦勇勾结刘军,企图投靠合肥,陈校尉有令,立斩无赦!” “你放屁!我是乐太守的人……” 秦勇一句话刚骂出,雪亮的战刀便凶猛地劈了下去,一声惨叫,秦勇斗大的头颅滚出一丈远,鲜血从脖腔里喷了出来,城上城下数百人都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被震慑住了,秦勇就这么被宰了吗? 车泰随即下令,“城池防御由我来接管,所有士兵回军营!” 他又暗令手下将秦勇心腹抓来,一个都不准放走,很快,甘宁率领其余两千余人进了城,接管了东城门,将成德县控制得如铁桶一般,一个人都没有能逃出去。 车泰快步走上前,脸色阴沉的说道,“甘将军,成德县完全控制住了,要做的事情我也做到了。刘校尉一言九鼎,也该放了我家校尉了吧。” “很好!只要再帮我们做一件事,我们不但会放了陈纪,还会就对外宣称我们从来没抓住过他!” 甘宁点点头,那就该施行下一步行动了,他当即转身下令,“依计行事!” …… 在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兵力之后,乐就终于带着残军撤到了成德县界,此时借着夜幕的掩护,不到三千人的残兵败将狼狈不堪的向着成德退去。 自从现水寨方向燃起烽火,他就知道水路已绝,只能通过6地回道寿春,至于袁术的责罚,他已经顾不得了。 一行人仓皇北逃终于摆脱了骑兵的追击,顺利的抵达了成德。 只是在他们抵达西门时,现城头上一片死寂,不过戒备却是甚严,每隔十步便布有一道岗哨,每隔五十步便燃起一堆篝火。 乐就回头看了麾下士兵一眼,喝道,“打起火把!” 乐就一声令下,袁军便纷纷燃亮了手中火把,这是双方约定举火为号,乐就在城外打起火把,秦勇确定了己军的身份,才会放行。 果然,守军看到城外燃起火把,便立刻有人按照约定,从城楼之中显出身来,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只见他扶着垛堞往下探视,一边问道,“城外是乐太守吗?” 乐就打马上前,朗声道,“然也,乐某在此。” 守兵便当即下令,“放下吊桥,打开,快!” 很快,城关上便传来了机括转动的嘎嘎声,高悬的吊桥便一点点降了下来,原本紧闭的大门也缓缓打开,露出了黑黝黝的城门通道。 成德城不大,没有加建瓮城,所以透过城门甬道,可以直接看清城内的情形,几十名袁军正忙着搬走塞门刀车以及拒马鹿角。 稍顷,先前的大汉便从城关下来,领着四五十名士兵跑出来迎接乐就,还很殷勤的牵住了乐就的马缰。 乐就也没有矫情,立刻打马进城,后面则跟着一群无精打采的败兵。 等到大部分的士兵通过城门甬道,进入城内,几十名守兵立刻冲上城楼,守住要道,为大汉对着城头上的守军嘶声大吼,“动手,快动手,绞起吊桥,各军齐出,关门打狗……” 夜空下,甘宁的怒吼犹如雄狮咆哮,一下传遍城池内外。 下一刻,埋伏在城内各个阴暗角落里的伏兵便蜂拥而出,城头上的袁军也立刻转动机括,准备绞起吊桥,打算给进城的袁军来个关门打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就把袁军给震得懵了,但袁军中也不乏机灵的人,甘宁才刚吼出声,后面的一名士兵便当机立断,刷刷两刀就斩断吊桥绞索,关上守军想要绞起吊桥的企图便一下落了空。 这时一名低级军官,两刀斩断吊桥绞索后,头也不回的朝城外冲去,看来他也知道城中已是死地。 但是乐就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不远处的甘宁一边杀敌,一边还大声高喊,“不要走了乐就,斩杀乐就!” 甘宁雄浑的声音犹如雄狮的咆哮,瞬间传遍了城池。 听到甘宁的咆哮,四周猛攻的袁军甲士还有原本守在城关上的袁军甲士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嗷嗷叫着,向着困作一团的袁军起了潮水般的猛攻。 乱战之中,也不知道哪个袁军甲士一投矛掷下,正中乐就的背心,乐就便立刻惨叫了一声,倒栽马下。 袁兵见状,一哄而散,朝着门外奔去,只是不知何时,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城门处回荡,原来骑兵在就绕到成德,等候多时了! 此时甘宁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枉老子带着兄弟们连夜行舟,沿着施水一路逆行,总算没有耽搁主公的大计!” ps:这两天公司出差,明天的更新可能晚点,但是后天差不多就正常了。 第172章 备战 第二日,从庐江回援的合肥大军撤回了淮南,直奔成德,与占领城池的合肥水师会师,商议北上事宜。⊥, 成德城中人来人往,大批的兵马不停地调动着,县寺内却鸦雀无声,只见到处是披甲执锐的黑衣卫,肃立要害,而远处,传来了马的声声长嘶。 此时县寺的大堂上,刘和与帐下的一干文武聚集子一起,召开了一场短暂的会议。 甘宁、刘丰、朱涓、杜庆、陈到等将领,还有封旻、鲁肃、崔邠、邹礼、刘唐等文人谋士文职济济一堂,听着了刘和下达命令。 “寿春已被袁术率军猛攻多日,严象来血书求援,城防岌岌可危,我们必须立刻前往救援。我意已决,即日起兵,挥师北上,与袁术决一死战!”刘和神态威严,环顾左右,目光炯炯,如一柄出窍的利剑,摄人心魄。 这时没有任何人有异意,众人皆是俯身,恭谨应命。 刘和露出一丝笑意,下一刻,笑容转淡,严肃的问道,“庐江方面怎么样了?” 鲁肃刚从庐江回来,对此比较清楚,上前回道,“桥公已经答应了主公的求亲,但是我军与袁军大战在即,看来婚事只能搁置了。” 见刘和眉头微皱,鲁肃知道他关心的不是这个,当即补充道,“6儁、郭睿皆已答应投效主公,目前团聚在刘长史的帐下,听候调遣,有着桥家在一旁协助,庐江方向攻击不足,守成有余!” “好!不过也不能大意。如今荆州方面已经撤军,汝南、南阳等地的袁军随时可能东进;庐江郡内的局势也有些不稳,听说大别山中的贼寇更是蠢蠢欲动;至于丹阳方向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合肥之外,舒县也是孙军的主要进攻目标之一!” 听了鲁肃的保证,刘和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欣喜,反而神色冷峻的说道,“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与袁术的决战才是大事!根据最近情报,寿春城内的州兵伤亡惨重,败亡就在这几日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过我们倒不必太急,一路上前,先将乐就来犯,全军覆没的消息。给传播出去。” 刘和的话落下,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特别是封旻、鲁肃、刘丰、还有朱涓,都是眼睛一亮。() 鲁肃就笑的说着,“主公真是英明,夫战,士气也!若是这消息传播出去,必可增强州兵抵抗的信心,也可以打击袁军的士气!” “我们是该立刻北上,可若因此着急反而落了下乘,不但可能因此遇到袁军的埋伏,更会逼着袁军加大攻击寿春的力度。现在正常而去,到达寿春也就两三日的功夫,想必这点时间严象还是能够坚持下来的。那时消息已经酵,袁军上下必定未战先怯,主公此去,说不定可以携连战连胜之势一鼓而退其兵。” 甘宁虽然在历史上是有名的武将,智勇双全,但是现在却没有多少行军打仗的经验,故而有些疑惑道,“乐就既然已经被剿灭,我军并没有多少损失,何不直接与袁术决战?以我军士气,也可大胜,还能防止后方生变!” 刘和含笑不语,就听封旻回道,“甘都督将军此言差矣,我军现在虽然横跨二郡,但手上的兵力却只有万人,短时间内难以增加自身的力量,就算击败袁术,损失也不小,以七八千之众,怎么能抵御四周环伺的群狼?” “没错,封主簿所言甚是,我军需要的是完胜,而不是大胜!唯有如此才能够彻底震慑群敌,稳稳地占据江淮两郡。此胜可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稍有疏漏反而就可能功亏一篑,这也是我们每一步都力求完美的原因。”战略方面,鲁肃看得更透彻,当场解释了原因。 “二位先生所言甚是,与袁术决战之事,宜早不宜迟,宜缓不宜急。袁术有失败的资格,因为他有东山再起的资本,但是我们没有!这一战,我们必须竭尽全力,一举打垮袁术再战的勇气!” 袁军虽然是败军,但是依旧不容小觑,战胜他们都不容易,更不用说是完胜。 要知道袁术帐下目前可是有着两万余的精锐,倍于刘军不说,还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刘和也知道他的目标有些强人所难了,于是安抚着众人道,“诸位放心,想要做到这一点,对我方来说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和在合肥准备了整整一年,今天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只见他肃容说道,“合肥的底蕴虽然浅薄,但是所有小觑之人必将吃一个大亏!” 刘和走到案桌之前,展开图卷,摊放桌面,说着,“现在天下纷乱,早一日做出准备,就可得一日先机,此战之前,我已有三项准备,足以让我们树立三大优势!” “先就是兵器,我们合肥虽然缺铁,有没有足够的铁匠,但这一年来我们搜罗的兵器,足可武装一万五千人,这次乐就来袭,又送给了我们三四千的兵器。⊥,若是还有需要,只要将兵库里损坏的兵器回炉修复一下,又可多得数千兵器。” “其次就是兵力,大家应该都了解我们合肥实行的保甲制,这些受过训练的青壮虽然比不得正兵,但是充当辅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三是铠甲,那些样品想必你们都看到了吧?不知诸位觉得怎么样?” 说到这里,刘和的来上不由得浮现出淡淡的得意。 这个时代的铁是可以用来铸钱,其珍贵可想而知,也只有大将才会披铁甲,很少会有诸侯以铁铸甲配给士兵。 至于皮甲,就更不用说了,也只有边疆才盛行皮甲,虽然中原也有不少军队装备皮甲,但是由于获取不易,导致成本的提高,只有精兵才能装备。 那这个时代的小诸侯,或是巨贼大寇,都是怎么武装他们的手下的呢? 通过深入了解,刘和现,原来士兵们所着的铠甲中除了铁甲、皮甲之外,还有竹甲、木甲、布甲、甚至藤甲! 这些刘和都有能力去装备帐下的士兵,但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这些铠甲的防御力太差劲了,加上材料工艺的限制,很难量产。 就在这个时候,纸甲应运而生。 当然了,其实说起来,这纸甲只是刘和造纸失败之后的产物。 刘和本来是想改进造纸术的。要知道自从蔡伦早知以来,几百年过去了,竹简依旧是载文的主流,若是真能造出可以书写文字的纸张来,意义非同凡响,足以给刘和的霸业带来极大的助力。 然而刘和只知道纸张,经过改进之后可以的达到“光滑如鉴,洁白如雪”的程度,却不知道具体的制造的工艺,于是一坨坨硬邦邦的“改进纸张”诞生了! 刘和对与这一失败当然并不甘心,于是干脆效仿“前贤”,造出来所谓的纸甲,防御力虽然也不高,但是却可以量产。 “虽然近战的时候防御力并不太高,但是在远程弓箭的防护上还是不错的。” “没错!”其中对纸甲最独有情衷的甘宁附和道,“纸甲最适合的其实还是水兵,只是纸甲一浸水容易变重,需要稍作改进,带水兵落水的时候能够快解甲才行!” 刘和笑了一下,说道,“外物只是辅助,人力才是关键,若有什么问题战后再说!” 见众人士气渐渐高涨,刘和不再迟疑,当即下令道,“那就这样吧,下午时分,我军就徐徐而上,向这寿春进,看这袁术,到底敢不敢战?” …… 袁军大营,杨弘仰天遥望满天星斗,有些心事重重。 远处就是墙高城坚的寿春城,在雪白的月光下依旧显得阴森可怖,黑黝黝横在那里,向一头静卧在那里择人而噬的怪兽。 而他所在的军营中却灯火通明,中央主帐中,更是传来了热闹的气息。 越向主帐走,还能隐隐听到玩乐叫嚣声,杨弘此时并未饮酒,保持着谋主应有的清醒,面带微笑,心中很是不快。 杨弘在历史上的评价并不高,是一个贪财好色,精于内斗的奸臣,智谋并不是他的强项,但是他却是最希望袁术做大做强的一个。 如今阎象不在,在这决定这袁军命运的时刻,他也只能亲自挑起谋主的重担。 只见他眯着眼,阴晴不定的盯着中央大帐上不断舞动的黑影,而陪在袁术身旁的众将,眼睛一眨不眨皆落在这些黑影的本体上。、 “哈哈,这些舞姬跳的如何?” 袁术不一改从前的威严庄重,豪迈不羁的大笑道,“看看你们这样子,真是给本将军丢人!不过这些舞姬皆上等货色,全是阴陵城中的大户送来的,如何?” “啊,的确不错!不错!”众将嘻嘻哈哈的连声应道。 “寿春城比阴陵要富庶十倍,只要能攻下寿春城,女人、金银、权势,本将军统统都可给予你们!”袁术厚沉的说着,“功之臣,我可以上表朝廷,请封他为扬州刺史!” “哗!”在场众将听了,一下子骚动起来,袁军早就被袁术养成了狼群,只要有足够丰盛的猎物,就能迅的激出他们心底的血性! 见众将士气大增,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激动,效忠、阿谀之语连连不断,袁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拍拍手,令乐声和舞姬同时停下。 “好了,毕竟是军中,不宜过量饮酒作乐,时日不早了,你等退下整营吧!”袁术扫视众人,随即说着。 闻言,众将起身,纷纷告辞而去,曲终人散,掌中留下了一片狼藉。 这时,杨弘这才进去,见得各席狼狈,满是剩余的酒菜,杨弘又看向正在主坐半闭目沉思的袁术。 卸下面具袁术,掩饰不住的疲惫,显然没有迅拿下寿春,令他隐约感觉到了不妙。 杨弘正想说话,就听见袁术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低沉的说着,“可是刘和出兵了?” “已经查实,乐就率领的一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主副大将皆是下落不明。刘和率军一万天,赶了过来,但是行动不快,每日五十里,预计后天才到寿春。” “嘿,我到底还是小瞧了刘和小儿!不过他若真以为打败了我的一万偏师,就可以与我争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这次一定要这个白眼狼好看!”袁术阴测测的说着,和平常事的庄重平和完全不同。 杨弘不语,他本来是劝袁术暂避敌锋的,毕竟现在形势利于己军,没有过一日,己军的胜机就大一分。 但他并不是阎象,既然袁术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是不会傻乎乎的上前纳谏的。并且袁术坚定的态度,突然使他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私心战胜了公心,“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ps:好久没上网吧了,今天去了才现,网费竟然涨到一小时五块大洋了,血贵啊!不过好歹没有耽误更新。最后感谢月下清影静的再次打赏,还有书太荒持之以恒的鼓励! 第173章 各方的算计 寿春城,刺史府。() 在袁术得知刘和出兵的同时,严象也得知了这一消息,他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却隐隐有些不甘。 不得不说,权利的滋味令人着迷。 若说一开始,严象接手寿春城这个乱摊子,只是为了完成曹操的委托,不得已而为之的话,那么现在的他,是为了手中的权势而痴迷,明知随时可能陷入险境,却甘之如饴。 但是现在寿春倾覆在即,他只能丢掉心中的杂念,专心应对眼前的局面,哪怕是不惜讲寿春送给刘和,也不能让它落入袁术的手中。 然而,严象现在虽然贵为一州的别驾,刺史不在到时候,他就是一把手,但是军中的权利却并不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历史上,陈瑀是带着大部分的州兵一起逃到徐州去的,现在他虽然将寿春交给了严象,自己仍然毫不留恋的逃走了,他却并不甘心将州兵就这样白白的丢给严象。 手中没有了兵力,他陈瑀拿什么重返扬州?在这种情况下,并不甘心像败家犬一样灰溜溜逃离淮南的大将万演,就被陈瑀顺势给留在了寿春。 身为州兵中仅存的都尉,万演在军中虽然说不上是一眼九鼎,权威也仅在代刺史严象之下,所以在面临着决定全城命运的抉择时,严象必须与万演一同协商。 对于将寿春送给刘和一事,万演当然是坚决不同意的。 在万演看来,自己留在寿春的使命就是保住寿春城,并将它完整的还给主公陈瑀。若是将寿春转送给刘和,自己哪怕是保住的寿春,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承德距离寿春不足二百里的距离,刘军拖拖拉拉的走了两天都赶不来,显然在等着寿春表态。 若是因为己军的拒绝,使得刘和恼羞成怒,对方还真有可能见死不救,等袁术攻下寿春,立足未稳之际再与袁术对决。⊥, 所以听了严象,万演思量了很久,才出言表态道,“严别驾,末将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严象看向他,沉声说着,“你我同舟与共,无须客套,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万演敬应声,一双眸子闪烁生光,一躬身说着,“这刘和只带来了一万兵马,未必是袁术的对手,即使胜了也是惨胜,不可能有余力攻下寿春。在开战前就答应将城池就给对方,是不是有些……” “哎,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严象按捺着心中焦躁,缓缓迈着方步,沉声说道,“正是因为刘和只有一万的军队,所以才有可能想要入驻城池,凭借寿春城坚固的城防,来抵抗袁军。而我们也只有答应他的请求,双方合力,才有可能不使寿春落入袁术的手中。” 万演却说道,“我刚去翻阅了合肥方向的情报,现刘军近来虽然连战连胜,但是所面临的局面并不乐观,根本不可能长久滞留在寿春,更不用说是困守城中。刘和唯一的破局点就是战决,大败袁术!若是刘和选择在野外与袁术进行决战,侥幸胜了却无力攻取寿春,我们偏偏在事前就答应将寿春送给他,当时候岂不是难办?” “刘和不会如此的不自量力吧?”严象迟疑的说着。 “有些事情谁又说的清呢?” 万演满不在乎的说道,“按照你说的那样,若是不想自毁名声的话,无论如,寿春是丢定了,只不过是丢给谁的问题,与我们又有何益?可若我的推测为真,那这就是我们坐山观虎斗的最好时机,刘、袁两军决战,若是两败俱伤,别驾大人就可游刃有余处置了。” 听完万演计划,严象沉默片刻。 “你是说拒绝刘军入城,静等刘、袁两军决战,待局势稳定下来再做定夺?” 坐守渔翁之利吗?严象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的波动。 万演所提建议,的确令他很是心动,同时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接手寿春是否中了陈瑀的算计?陈瑀能在军中留下万演这一伏笔,当真是想表面上那样简单吗? “恩,你提的建议甚好,容我安排一下。n∈,”沉思片刻后,严象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建议。 若是真有机会将寿春抓在手中,不用说袁术、刘和,就是陈瑀就在眼前,他也不愿拱手相让的。 但是天平的另一端却是自己的安危,所以不到最后时刻,严象不会痛下决心,拿自己生命做赌注,换取寿春城的。 …… “轰!轰!轰!” 寿春城外,密密麻麻都是攻城的正兵,巨大投石机将一块块几十斤重的大石,猛的抛上城去,在一声声巨响中,碎石四溅,血肉横飞。 此车虽然比不得合肥新研制的霹雳车,仍然成为了守城一方的噩梦。 “轰!”又一声巨响,整个城头都在晃动。 在寿春城的颤抖下,城砖和泥土扑簌簌而落,巨大的投石车再次加足麻利,,在一阵如野兽般的嗷叫声中,巨大的投石携带着万斤的力量,再一次向寿春城疯狂地冲击而去。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城墙在剧烈晃动,城上守军士兵站立不稳,纷纷跌倒,无数的士兵被飞溅的碎石砸的头破血流,许多守军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抵抗的勇气开始消失。 “射!”万演高声大喊,鼓起守兵的余勇,在督战队的监督下,箭矢像飞蝗一样射向袁军。 “擂石准备,放!” 擂石从城上抛下,重重的往飞梯上砸去,一片惨叫声,几名士兵躲闪不及,直接被砸成肉酱。 “金汁准备!”这时,大批的人,都抬着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滚的粪汁,恶臭冲天,只是现在这些守城的人,都完全不顾。 他们个个伤痕累累,眸子里充满着血丝,只见一声令下:“放!” 上百锅沸滚的粪汁,如一道道瀑布一样倾下,几乎瞬间,下面传来了一批惨绝人寰的叫声…… 但是袁军不管不顾,所有的士兵都举起了盾牌,奋力向前奔跑,城头上的箭矢铺天盖地射下,奔跑中的袁军不断中箭摔倒。 这时城头上万箭齐,滚木礌石从城头砸下,箭如密雨,石如冰雹,最先冲过护城河地近千名袁军士兵被箭射中,被石头砸中,骨断筋折,哀嚎一片。 但是袁军也不断的反击,他们两人一组,一人举盾,一人射击,箭矢铺天盖地向城上射去,上下密集的箭矢形成了一片箭网。 这时,大将雷薄大喊道,“架梯攻城!” 随着十架城梯先后搭上了城墙,数百袁军士兵蜂拥而上,此时袁军近万人投入战场,而守军人数虽多,战斗力却十分薄弱,仅仅依靠几千的州兵和袁军进行殊死血战。 袁军士兵已经杀红了眼,拿下寿春城已经占满了他们内心,随着刘军的逐渐迫近,他们已经不顾死亡,用尽了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 城墙下,几十名袁军士兵搭着飞梯,踩着堆积如山的同伴的尸体爬上了城头,他们奋力的搏杀着,立足未稳,便被冲杀过来的守兵赶下了城头砍…… 一声号角,敌兵潮水一样退了下去,又一波攻击,被抵抗了下去。 万演在城墙口站了起来,喘息着,凝视着天上的东升的太阳,阳光灿烂,洒在了城上,城上他的周围,只有寥寥不足千人了。 第一次,他涌现出无比的恐惧,他有种预感,如果再没有援兵,寿春城城破之日,指日可待,只怕连明天的朝阳,都未必能看见。 远处袁军的大纛,后将军袁术凝视着寿春城,在城上,破烂的军旗在飘舞着,寿春城的抵抗非常坚决,但是在他的眼中,对方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左右大将云集,文武济济一堂,袁术虽然几经败仗,依然是目前帝国有数的大诸侯之一。 “不肯降吗?”袁术冷笑一声,转面向身旁的袁涣问道。 “正是,严象此人恐怕是曹操安插在扬州的钉子,打着折损主公实力的主意。怕是就算将寿春交给刘和,也不会给主公!” 袁涣虽然是大才,但是有着杨弘等老臣的排挤,日子过得并不算好,整个人都显得清瘦了几分。 “是吗?”袁术叹息了一声,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又问道,“刘和在何处?” “主公,七个时辰前,也就是昨日傍晚时分,接到消息,已经抵达到了我军四十里外,驻足不前。”回答他的是掌握军机的长史杨弘。 “哼,刘和小儿,兵贵神却也不晓,还想与我袁军争锋,真是不自量力!” “主公,刘军近在眼前,我军何不停止攻城,专心迎战刘军?”袁涣疑惑的问道。 “我军不全力攻城,刘和岂有胆量继续前行?” 袁术面带不屑,狭长的双目中却精芒四射,“我倒要看看,这刘和小儿是眼睁睁这看着我军攻入寿春,还是趁机在野外与我军搏杀一把!” …… 短短的两日之间,寿春已经接连派来了七拨信使,连封旻、鲁肃等人都有些忧担忧,上前说道,“主公,最近情报,寿春城随时都有可能被攻下,若是再有拖延的话……” 刘和凝视着远方,似乎寿春城下的一切都落入了他的眼中,智珠在握。 只听他冷笑一声,说道,“无妨,即使袁军拿下了外城,州兵还有内城可守,只有袁军被羁绊住了,我们才有与对方进行决战的机会!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已经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 第173章 大战 “轰隆!”一声巨响,高高的攻城车重重搭在城墙之上,一块块木板搭在护城河上,袁军再次动了攻击,在隆隆的战鼓声中,上千士兵冲过护城河,奋力向城墙上攀爬。?■ ▲ 城上箭矢如雨,滚木礌石如冰雹一般砸下,袁军士兵举着盾牌抵挡,但依然被砸得翻滚坠落。 护城河结冰不厚,难以载重,为防止士兵落入水中,袁军集中十架竹筏,搭在河面上,在长达两百步的护城河上进攻。 城下千余士兵举弩向城头放箭,不断有士兵中箭,惨叫着从城头摔下。 双方的交战渐渐进入白热化…… 随着越来越多的飞梯竖起,城上已经连箭雨的都没有了,此起彼落声音中,大团大团的金汤就倒了下去。 却是城中箭矢将尽,只得拼死驱使青壮熬煮粪便倾倒。 “杀!”万演怒吼着,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带着亲兵,再次冲向爬上城头的敌军,寒光一闪,鲜血飞溅,有一名士兵倒在了他的刀下。 万演激烈的喘息着,突然之间觉得身上力气全部消失,浑身酸痛无比,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他魁梧的身体中再也榨不出一丝力量。 “难道寿春受不住了?不行,我一定要为主公保住寿春!”万演怒吼着,铁甲铮铮,杀气腾腾的望向了袁军的大纛。 这时,远处猛的传来鼓声,一声接着一声,声声击在人心当中! “是援军!”守军士气大振! 只见轰隆隆的鼓声当中,袁军士兵突然骚乱了起来,攻势顿时一缓,并且迅在袁军士兵中传播出来。 袁军鸣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攻城的士兵们闻声一怔,片刻,潮水一样的退了下去。 城上残存的州兵看见这一幕,突然之间爆出喊声,“援军,是刘校尉的援军!” 万演听着,不知道突然之间哪来的力气,猛的扑到城墙上一看,只见地平线上,一条黑色的长线出现在远处,伴随着尘土飞扬。 黑线的中间是一个巨大旗帜,上面写有一个巨大的“刘”字,周围环着数十个严整的方阵,缓慢而坚定的前进着。?.ww. ? …… 几乎同时,大纛下的袁术,正默默凝看着城头,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激烈的警号,非常促短,一声连着一声,袁术眉宇深锁,“怎么回事?” 周围众将都是面色一变,凝视着看去,袁术问道,“谁去看看是何情况?” 话未完毕,就见斥候冲乱着护卫,到了旗下滚马下鞍,大声禀告道,“合肥的两万大军,已经杀过来了!” “好,好,好!刘和小儿最终还是按捺不住!” 袁术冷笑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有些阴谋得逞的笑意,他转身大声号令道,“鸣钲,整军,列阵。” 命令一下,有人立刻敲响了钲。 在古代以步兵和骑兵组成的冷兵器战争中,一直是用“鸣金收兵”和“击鼓进兵”来号施令。 钲形似钟而狭长,有柄,击之声,音色清脆悠扬,余音浑厚辽远,远穿透力强,在适合声音嘈杂的战场。 两军交战的时候,人喊马嘶,厮杀声不断,这时钲声,即使在激烈的拼斗中,士兵也能听到。 这就是鸣金收兵,鸣金是军队作为统一的军事调度的信号,军令如山,必须执行,不执行军令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时,远处鼓声一声又一声,一下接一下,直敲进心里去,却是刘和命人敲响了战鼓。 刘和军中,有这专门的鼓车,可以随着大军而行,伴着进攻而响。此时刘军敲鼓,声镇全场。 袁术帐下不乏名将,自然会在攻城的时候,四散游骑,可惜不敌合肥的精骑,稍远的都被捕杀一空,因此直到五六里,才觉刘军的踪迹。 但是袁术毫不在意,虽然攻城数天,诸军疲敝,除了中军尚且完整,其它都已经散开了。他认不认为凭着己方的两万精兵,数万辅兵,会不是刘和的对手。 袁军果然精锐,潮水一样的士兵,从攻城上退了下去,在将士的呵斥着,勉强归拢着,形成阵列。 ◆ 刘和在战车上,也看到了这些,尽管已经预料到了袁军的强大,但是袁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聚军成阵,还是有些出乎的他的预料。 他沉思片刻,当即下令,“再次放缓行军度,布防御军阵!” …… 此时大日西斜,过来一个多时辰,刘军主力这才来到寿春城下,袁术的大军早就列阵以待。 怀义军在下午时便已经出现在五里之外,主力虽然姗姗来迟,但是千余骑兵却已经先一步来到。 这也是袁军一直列阵以待,老老实实备战着,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金色的余晖下,袁术站在袁军大纛之下,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军队,队列整齐,袁术心中极为不安,他不明白对方为何现在才过来,难道他们想夜战不成? 袁军本是疲军,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息,已经缓过了大半,时间拖得越久,对刘军越不利,所以刘军的意图令袁术有着琢磨不定。 但是袁术已经懒得去猜测刘和的用意,他转身对身旁的大将雷薄道,“看他们的阵势,对方是打算夜战了。” 雷薄虽然勇猛过人,可也不是四肢达,头脑简单的武夫,自有着大将的智慧,“对方自知不是我军的对手,看来是想凭借着夜色的掩护,来磨平自己的劣势,或者是想趁着夜色入城防守。” 夜间看不见指挥军旗,作战的两军士兵容易混淆,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所以对于强弱不同的两支军队来说,都是不利的。 “主公,要不要我们把大军后撤,退守军营吧?” 袁术却考虑如果撤回营中,刘军会被吓回去,这样自己的诱敌之策算是白做了,权衡了一下利弊,便摇了摇头,“不行,我们必须给敌军敢于作战的勇气!” 这时,忽然有士兵大喊,“主公,您看那是什么?” 袁术和雷薄一起向士兵手指方向看去,他们都看见了,夜色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高大物体,足有两三丈高,像一个巨型哨塔,正缓缓向大营靠近,在距离大营数十步外停下。 袁术和雷薄对望一眼,两人同时生出一个念头,‘莫非是射塔?’ 雷薄看了看距离,他还是坚持道:“主公,以防万一,还是撤去营地吧!刘军又备而来,我们不可小视。” 这一次袁术没有坚持,接受了他的建议,“传令,立刻撤回大营。”。 这时,对面的刘军中66续续出现了数十架这种高两三丈的木架,士兵们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物体? 每个士兵的心中有生出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有些不安,敌军有备而来,又带着这种诡异的武器,着实令人不安。 刘和立马在数百步外,目光冷冷地望着袁军军阵,一名士兵奔来禀报,“启禀校尉,对方已经撤向军营?” 刘和目光敏锐,他远远地也看见对方的军阵正在缓缓而退,不由低声骂了一声,“该死的袁军!” 袁术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居然收起来一贯自大,这倒出乎刘和的意料,鲁肃在旁边小声道,“校尉,绝对不能让袁军撤回军营!” “没错!立刻进攻,逼着袁军与我军一战!” 刘和立刻下达进攻的命令,要在寿春城下与袁军好好的打一仗。 刘军的战鼓再次响起,顿时引起了袁术的注意,只见他冷笑一声,“对方果然忍不住了!” 看来袁术退守事假,逼着刘军战决是真,连日的大战早就让袁术失去了耐心! “全军进攻!天黑前,拿下敌军!” 随着袁术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余晖之下,袁军再次改变了行军的方向,锋利的刀枪对准了刘军,踏着鼓点,缓缓而行,营造了极大的压迫感。 这时,刘军不甘示弱,军阵之中一只只巨球被抬了上来,这是用火布捆扎而成的大布球,约一人高,上面浇满了火油,而被包裹的确实一块块碎石。 刘和可没打算使用火攻,两军对战,是否要用火攻,要看地利,周围没有可燃物,火攻的作用不大,而刘军之所以用火球攻击,利用的是其中的碎石。 而投掷一包包碎石的工具就是那几十座高塔,那实际上是合肥临时制作的霹雳车。没有绞盘,完全靠人力拉拽,需要两三百人才能将火球投出两百步远,威力大得惊人。 “准备攻击!” 张廷高喊一声,两百余人一齐拉住了绳索,一名士兵用火把点燃了布球,火焰迅蔓延,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火球。 “放!”张廷再次。 数百士兵同时猛拉绳索,长杆甩出,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呼啸向敌营砸去,火球高高越过了矛阵,在半空中散成无数的碎石,密集的砸向弓弩士兵人群中,士兵们一片喊叫,四散躲避,还是有数十躲避不及,被砸的头破血流,惨叫着四下奔逃。 碎石的威力不够,但是却起到了神效,紧接着又有数十只大火球腾空飞来,碎石在空中散开,顿时遮天蔽日,还没落下,地上的袁兵就抱头奔逃。 虽然碎石难以造成巨大的杀伤力,但是它们所造成的恐慌却使得袁军中一片混乱,就在这混乱之中,只有盾兵严密报复的弓弩手,勉强维持住了阵型。 雷薄意识到了情况严重,他急得连声下令,“射击掩护!前军立刻攻上前去,破坏敌军的投石车!” 夕阳下万箭齐,密集的箭矢射向对面的刘军的士兵,但刘军士兵早有防备,举起了巨盾互相掩护,迎着密集的箭雨,开始列阵。 就在这时,刘军中鼓声一变,变得沉闷起来:“咚—咚—咚!” 鼓声缓慢,每一声敲响,就仿佛敲在人的心中,在鼓声中,刘军竟然全军出动,一开始就动了最猛烈的攻击! 刘和竟然想着毕其功于一役! ps:终于在2号的早上赶回了青岛,累死了,所幸没有耽误更新。 在这里回复一下某些书友的疑惑,关于主角未来展方向的问题。 主角志在天下,匡扶汉室只是他的手段,而非目的。借着先知先觉优势,主角会先占据淮南,再与孙策争霸江东,走先南后北的路子。具体如何,在这里就不泄露了,一切尽在书中。 以后若是对本书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大家可以尽情在书评中提,剑手会定是查看的。 第174章 杀手锏 天杀机,移星易宿;地杀机,龙蛇起6;人杀机,天地反复! 合肥的两万大军一动,顿时形成了一道浩浩荡荡的洪流,如惊涛骇般向着袁军的战阵卷席而去,汹涌势难挡。 ? 但是刘和仍不罢休,奋声激呼道,“骑督杜庆何在!” “末将在!”听闻主公召唤,杜庆大呼回应着,这位怀义军中第一个达到内壮的猛将突然感到热血沸腾,杀气盈胸! 只听刘和激昂的声音从大纛下传来,“汝率卢龙千骑,绕阵而过,直刺袁军两翼,敌若不动,你宜回归,不宜浪战,若是敌阵被冲散,汝驱敌兵破其中军。” 刘和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看到了敌阵中的袁术,也看到了此战的胜利,连声音也变的平和下来,身上的锋芒却令人不敢直视! “你只管前去,后方自有我为你掠阵。” 杜庆听令,轰然应命,“末将领命!” 说完飞身上马,率着一千骑兵飞奔而出,避开袁军中军,如河流一分为二,绕阵而过,直刺战阵两翼。 这支骑兵有一千余,在杜庆率领下,如尖刀一样,直扑而上,对于这骑兵的冲击,雷薄冷笑一声,大声喝道,“长枪兵迎战!骑兵直冲敌军中阵!” 雷薄挥动战刀大声吼叫,一边组织袁军枪阵抵御卢龙精骑的强势冲杀,一边指挥阵中的两千骑兵直击刘军的主阵。 东汉末年,高桥马鞍才刚刚明,马镫也只出现了单边马镫的雏形(只是用来上马,而非辅助骑乘),重骑兵还没有成军建制,成建制的幽州轻骑几乎是无敌的象征。 虽然袁军在骑兵数量上占有优势,但是雷薄并没有拿手中的骑兵与刘军对拼,只派出几百骑兵上前牵制,辅助枪阵,手中的大部分骑兵用来冲击的刘军的主阵。●●.ww. ■ 刘军势弱,故而以点破面,打算先破袁军两翼再破中军;而袁军势大,则直接冲击对方大纛,想要一举破掉对方所有的抵抗力! 夕阳的余晖中,两军一照面,就动里最猛烈的攻击,视若无人的展开了最猛烈对决! 只见卢龙骑兵冲锋而出,就要攻到刚刚结阵,立足为稳的袁军翼军时,而袁军中传来一声怒吼,数百百骑奋而出击。 “杀!”杜庆奋力杀去,双目中射出浓郁的血光,身后随即传来齐声暴喝,一千骑一起拔刀,雪亮刀光,耀花了一片,二股铁流,狠狠相撞。 只见刀光起落错闪,喷薄爆溅鲜血,一声声短暂的惨叫声中,杜庆锐不可挡,所到之处,袁军骑兵被纷纷斩杀。 一冲而过,杜庆连杀十数人,鲜血染红了铁甲,等他带着手下的骑兵穿过血雾,袁军的数百骑兵剩下的不足百骑,对面已经稍稍站稳脚跟的枪阵袁军不由胆寒心裂。 “杀,杀进去。”杜庆怒吼着,将攒动的枪头,密密麻麻的的刀盾视若无物,猛的冲入了如波涛般不断涌动的敌阵。 严整的刀法带动着长刀在狭小间隙中不断闪烁,划出一道道血色的弧线,数个头颅已经飞上了天空,鲜血飞溅,几乎同时,后面的骑兵猛的冲上去。 马匹长嘶,喊杀震天,马蹄声撼动整个战场,一千骑瞬间,如一把削铁如泥的匕,猛的刺入了袁阵的腰眼。 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碰”“碰”相撞的闷响,杜庆手中雪亮长刀,如死神的镰刀,再强壮的生命也无法阻挡着它收割,一切敢于接近的敌人,都被斩杀。 一千骑兵从血肉的风雨中冲出来,每个人都面目全非,身上满是血肉。队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折损了十分之一,剩下的人也几乎个个带伤,但这反而使得他们热血沸腾! 每一个骑兵都喘着粗气,鲜血沿着合甲不断低落,有着敌军的,也有自己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些,他们赤红的双眼的中只有敌人! 杜庆狂笑着,丢下手中长刀,就算是再锋利的长刀,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也会出现损坏,所以他早就准备了一把副刀。???.ww. ? 杜庆高举新的长刀,怒吼道,“杀!杀!杀!” 再次扭转马头,对袁军还没有再次聚拢的敌阵,进行第二次冲锋。 “杀!杀!杀!” 骑兵的口中出狼嚎般的长啸,仿佛回到了驰骋边塞,与胡人厮杀的日子,整个队伍如铁流一样势不可挡,轰然冲向了袁军! 这冲锋,瞬间击垮了袁军侧翼士兵的心里脆弱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们本来就不是精兵,大部分是强拉来的丁壮,或是诸县的县兵,又才从残酷的攻城战中退下,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他们终于崩溃了,失去了理智,他们丢下武器和盾牌,哭叫着四散奔逃,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中军中的雷薄看得睚眦欲裂,只能从中军中分出几个结成战阵的精锐方阵逆着败兵,向着敌骑迎去。 袁术更是脸色铁青,己军侧翼部署的枪阵和刀盾阵不堪一击,竟轻而易举地被怀义军破坏了,他没有想到幽州的轻骑竟然如此精锐。 他开始心慌意乱,下意识的将所有希望放在了冲击敌阵的两千骑兵之上。 幽州骑兵虽然厉害,但他相信麾下的射雄军也不见得低人一头,敌骑既然能冲破己军的侧翼,己军凭着数量的优势一定能够冲破敌军的主阵! 可惜袁术注定要失望了,刘和敢于裁撤己军骑兵的数量,自然有着抵御敌军骑兵的手段。 只见隆隆的战鼓声中,合肥前军竟然一分为二,给射雄军的急攻让出了一条通道,通道尽头的一道道人身长的寒光,顿时让骑兵们脸上刚刚浮现笑意凝固在了上,随即化作了惊恐。 “重甲步兵!” 或者说是重甲斩马军,高大魁梧的士兵们队列整齐,踏着鼓点,一步步向敌军大营走去,每一步都凝重如山,一手执盾牌,一手在胸前紧握斩马剑剑杆,斩马剑竖直向上,在他们头顶上,雪亮锋利的长刃密集如林,这种强大的斩马剑阵令敌军深感胆寒。 现在可不是“金兵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宋朝,也不是骑兵纵横无敌的元朝,而是“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的东汉,即使中原打成了一锅粥,随便挑出一位诸侯来,依旧能够将骑兵凶猛的胡人打得满地找牙。 在宋以前,骑兵虽然犀利,也不见得就一定是步兵的对手。 先有的秦朝的材官兵,后有唐朝的陌刀军,都是骑兵的克星,而东汉克制骑兵的军种就更多了,像是鞠义的先登弩兵,张郃的大戟士,高顺的陷阵死士,对付骑兵都很有一手。 当然了,上面这些军队放到全天下都是一流的军队,刘和的帐下也只有卢龙营这支骑兵算的上一流军队,步兵中是一支也无,而袁术帐下的射雄军也勉强算的上是一流的骑兵。 但这不意味着重甲斩马军不是射雄军的对手,士兵手中的斩马剑就是唐朝陌刀的原型,经过刘和的指点和工匠的改进,比原来更适合步兵对抗骑兵。 现在的斩马剑与其说是剑,还不如说是刀,其锋利的长刃正是克制骑兵的最佳利器。 只见领头的周泰大吼一声,扔掉盾牌,高高举起斩马剑,向前方冲击而来的射雄军劈砍而去,其余士兵也纷纷怒吼,挥刀劈去。 周泰高大魁梧,过两米的身躯披上重甲之后宛若黝黑的铁塔,沉重的大剑丝毫不见重量。 长刃如佩剑般被他舞动劈砍,一时间所向披靡,马头翻飞,四肢断裂,地上尸块累累堆积,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马腿和马也随处可见,令人惨不忍睹。 马鞍上的骑兵不是被一剑劈成两半,就是跌落于地,不等起身反抗,被随之而来的骑兵跺成肉酱,一命呜呼! 其余的重甲甲兵也在周泰这头猛虎的带领下变成了凶猛之军,长刃劈过,一颗马头或人头应声而飞,他们如铁墙般列队前行,暴烈如镰刀割草,横扫一切,披靡一切。 大将雷薄见之不由色变,骑马指挥着弓弩手绕过骑兵进行射击,密集的箭雨从三面射向重甲斩马剑军。 但重甲步兵的盔甲是用精钢打造,只有床弩才能射透,一般的弓弩在在几十步射程之外抛射,根本拿他们拿它们无计可施,而且刘和为了稳妥,每名斩马剑手还手执一面盾牌。 箭如暴风疾雨,叮叮当当地射在重铠上,射在盾牌上,却没有一人被射倒,重甲斩马剑军依旧一步步走来,前排士兵挥动斩马剑,将一排排骑兵像是已烧成木炭的矛杆横扫一光,堂堂的两千骑兵竟然被他们挡住了! 骑兵的强大在于他们的冲击力,当重甲兵们将剑杆立于地面,锋利的剑身如长矛般将从上来的骑兵串成一串,骑兵们拼命地冲杀破最前面的几排防线之后,不可避免的减了! 这时刘军的霹雳车已经调转了攻向,铺天盖地的碎石如雨点砸向如犬牙般交错在一起的重甲、射雄两军,有着盾牌的抵御的重甲兵还好一点,一身皮甲的骑兵们可糟了大罪,轻点的头破血流,倒霉的瞬间脑浆迸裂。 刘军这阵不分敌我的攻击受到了奇效,杀入敌阵的骑兵还好一点,稍后一点的骑兵受到了重点照顾,许多受伤的骑兵再也忍受不了大喊一声,转身奔逃,骑阵瞬间混乱了,重甲斩马剑军冲进了敌骑当中…… 战斗刚开始没一会儿,就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刻! 第175章 大胜 “长枪兵迎战!骑兵攻两翼!” 雷薄挥动战刀大声吼叫,无奈之下他只能改变战术,组织枪阵抵御斩马剑军的强势袭杀,调动骑兵攻击刘军的两翼。● ★ 可惜这是已经晚来了,刘军的弱点确实在主阵的两翼,但是袁军也是如此。 在射雄军攻击失利的同时,卢龙轻骑已经从正面击破袁军的阻拦,俨如狂涛巨浪般杀入了军阵当中。 袁军军阵大乱,两翼所在的战场直接变成了血肉磨坊。死伤惨重的袁兵彻底失去的抵抗的勇气,他们丢下武器和盾牌,哭叫着四散奔逃,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这个恐怖的地狱。 “驱赶着他们,冲击中军!”杜庆记着刘和的命令,大声怒吼道。 在骑兵的驱赶下,这数袁军士兵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带着惨叫哀嚎,蒙头冲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袁军里面不泛有着战场经验的人,知道自己的阵列一旦被冲散,就是崩溃之局,当即命令守卫的弓阵将箭矢对准了冲上来的败兵。 很快,哭喊声,惨叫声,弩箭的呼啸声,人体被射中的的闷响充斥着现场每个人的耳膜,屠杀者袍泽的袁军终于产生了一丝迟疑,数个方阵都被动摇了。 抓住这一时机,骑兵轰然跟在后面冲锋,瞬间飞入了稍纵即逝的狭窄缝隙,贯穿了敌阵,更大范围的袁军士兵崩溃了。 鲜血四溅,肢体横飞,鲜血蒙头的杜庆突然之间感受到无比的快意,似乎自己的人生,本来就是这样。 杜庆大刀挥舞,一边狂笑着,一边冲锋着,驱赶着无数败兵冲击敌阵。 一切敢于阻拦的士兵被他斩碎,成为了他的刀下之魂,敌人还想拼命收缩的阵线也被穿透了,将其搅得粉碎。 刘和在指挥中军抵抗袁骑的同时,也关注着袁军的两翼,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大喜,当即下达了命令,“全军出击!” 听到命令,合肥的战鼓声再次震天响起,两万刘军士兵从三个方向同时向着袁军军阵冲来,俨如狂涛巨浪般席卷而去,进退不得的射雄军瞬间被大军淹没在其中。.ww. ? 雷薄急得眼睛都红了,敌军重甲步兵和卢龙骑他们已经抵挡不住,现在敌军全军出动,他们劣势尽显,这一战已经无力回天了,他飞马冲到袁术面前大喊,“主公,此战我们必败,快撤吧!” 而袁术仿佛还没有从震惊中醒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还不到一个时辰,他自以为必胜的一战就这么败了。 合肥大军步奔滚如潮压过来,面对这样的洪水一样的攻击,顿时就形成了大局,袁术只见如此,脸色惨白,但是起兵多年,倒地没有乱了分寸,立刻下令道,“中军徐徐而退。” 这种情况,就算是孙子在前,也没有办法扭转,只有乘着扩大的崩局,还没有延伸到中军中,中军主动后退。 只要保住了中军的两万精锐,此战就不算败! 可惜败军如洪水,一旦下达了退兵的命令,就如在水坝上开了个口子,再小的口子也会造成洪水破堤,一泻千里,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这时卢龙骑兵已经驱赶着袁军败兵杀入了中军,推波助澜之下,袁军的缓退一下子变成了崩溃,所有的袁兵失去了抵抗之心,他们丢下武器和盾牌,哭叫着四散奔逃,不顾一切的转身逃去。 袁术附在马背上,转身望去,看到眼前的一幕,脸色潮红,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忍不住仰天长叹道,“大事去矣!” 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很清楚,现在情况是谁也扭转不了,在撤退中,他隐约想到,此一战,就算能回去,只怕最多收笼一万败军,怕是整个淮南就要落到此子手中了! 袁术的心中充满着不敢,中军的两万精锐,都是这些年他南征北战攒下的家底,好不容易从兖州之战中保存了下来,没想到竟然损失在了这里! 即使壮士断腕,能保存下部分的精锐,也是心割如血。n∈,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雷薄的喊声,“主公,从东面撤军!” 袁术猛然从从混乱中惊醒,此时他已经意识到,眼前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再也不管其他,带领千余士兵向东面突围,追着大纛,无数的败兵自的聚集起来,朝着袁术追去,雷薄则摔着部分骑兵断后。 等到袁术逃走之后,雷薄这才率兵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刚刚冲出重围,却见数十步外立着几百名骑兵,为大将,金盔铁甲,鞍横长刀,手执一张巨弓,见袁术冲出重围,他冷笑一声,拉弓如满月,一支铁箭脱弦而出,一箭从马眼射入,铁箭穿脑而出。 战马双腿一瘸,轰隆隆的滑向前去,雷薄反应不及,一下子摔出数丈之远。 当他昏沉沉的爬将起来,刚刚抽出佩剑,虎口一震,佩剑竟然一下子脱手而出,不但弄清眼前的状况,两把黝黑的短戟已经架在了他的肩膀上,随即是一道粗犷的大笑,“杜兄,今日你立下如此大功,想必是不会介意甘某抢你这点功劳吧?” 杜庆冷哼一声,也不多话,放下弓令道,“传主公之令,投降者免死,顽抗者格杀无赦!” 主将袁术逃走,副将雷薄被擒,混乱中的袁军斗志崩溃,纷纷跪地投降,数百名不甘心被俘的骑兵想要从南面突围,被重甲兵包围,全部被杀死。 至此,袁术的两万精锐,数万辅兵,除了袁术带着数千人从东面突围成功外,其余大军投降者约三万千余人,其中精兵过一万,余众死伤无数。 …… 袁军军营当中,留守的大将陈兰,正在焦躁不安的等待着袁术的消息。 袁、刘决战的消息已经第一时间传到了军营当中,虽然他不认为己军会有失败的可能,他还是做好了随时出兵接应的准备。 只是他的准备看来的是白做了,袁军的骤然大败,使得陈兰措手不及,脸色惨白的立在帐中,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快步走了进来,脸上虽然带着大败的后的惊慌,却明显比陈兰镇静的多,似乎对于此次的失败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而他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怎么样,陈都尉,答应我家长史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虽然对方的话有些冷漠和不敬,但是陈兰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犹豫了片刻之后,他一咬牙,高声喝道,“来人,去……” 很快,一队士兵在陈兰亲卫的带领下,快步冲向了幕府所在的军中,当他们煞气腾腾的掀开帐幕,冲杀进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就在士兵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时候,袁涣已经带着一群乔装打扮之后的幕僚们出现在了营地的另一端,看着己帐处腾起的火光,众人同样是目瞪口呆,想不到杨弘真的会趁着战乱对自己等人下手。 “袁参军,你是如何知道杨弘这个小人会对我等下手的?我们虽然政见不合,到底共事一主,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此?” 也不是没有人对袁涣的猜测产生怀疑,即使眼见为实,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对此的袁涣心中只有一句“幼稚”的评价!但是他还是耐心的给他们解释道,“杨弘这个人,万事从来的都是做两手准备。自从他在战前,将站在他一方的同僚以各种理由调走,我就有些猜测,等到军中生乱,却不见他们的身影,我也得做两手准备。” 袁涣的解释虽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是这个时候众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有人焦急的问道,“不是此后袁参军有何打算?以杨弘小人的心狠手辣,恐怕我们……” “我与合肥的刘校尉关系不错!”袁涣意味深长的看了众人一眼。 “可是,留守大军都掌握在陈兰的手中,陈兰明显与杨弘沆瀣一气,万一他派兵……” 话音戛然而止,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一条蜿蜒的火龙,无数火把形成的长龙浩浩荡荡,毫不留恋的向着远方驰去。 陈兰竟然不战而逃,其营而逃了! …… 严象站在城墙上,目瞪口呆。 此时,城外到处是一堆堆的战后的残骸,残肢断臂散了满地,尸体层层叠叠,满地是鲜血,一股股血腥味中,还传来一阵阵**和哭泣声。 只见城外,袁军中军数千人跟着袁术向着东方逃去,溃散的数万人在夜里难以组织起抵抗,狼狈逃窜,而刘和二万兵冲锋,不时高喊着,“跪起弃械者不杀。” 黑夜之中处处危机,攻城疲惫的袁兵又逢大败,无处可逃,只得纷纷投降。 看着城下刘和大胜,严象脸色不但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有些阴晴不定,而一旁的万演则是脸色铁青。 下面的士兵却没现这些,他们只知道,他们终于死里逃生了,所有人尽情的欢呼起来。 当然战场局部,还有着激烈的抵抗和厮杀声,部分袁军的精锐仍旧斗志昂扬,并没有投降的打算,在将校的带领下,拼死抵抗。 只是这部分袁军虽然精锐,却不成建制,面对刘军的集体冲锋,连乡兵组成的战阵都抵抗不了,哪怕能反抗一时,就会被刘军调来大批的弓弩手,一排排的射杀。 有些精兵悍将,初时还凭着过人武勇作战,到了后来,只有被围杀的份儿。 一直持续到半个时辰后,战场上才渐渐沉寂下来,在城头上望去,大部分袁军士兵或者已经逃亡,或者已经降了。 不可一世的袁军竟然就这样被刘军打败了! 第176章 贼王 天色早就黑了下来,连绵数里的战场上,不见死尸、军旗、武器,也不见残肢断骸,有的只是重重黑影,伴随着寒风呼啸,宛若百鬼夜行,令人不寒而栗。? ? 但是还没有从厮杀中清醒过来的士兵们,浑浑噩噩,一无所惧。 在将校的命令下,士兵们麻木地收缴掉俘虏身上的武器,并将他们赶到一起,而多余的人袁则机械的剥夺这死者的兵甲。 唯有一些百战余生的老兵,散着获胜后的喜悦,生气勃勃的悍卒自地追赶着失去主人的战马。战马虽然不多,收集起几百匹还是绰绰有余,足以弥补己军战马的损失。 这时,刘和筹备了一年的救护兵,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在简单救治完己方的士兵后,带人将负伤的袁军士兵扶起,赶到一处接受简单的治疗。 若是重伤者,自有专人补刀,毫不留情的将之一一杀死。 无论是己军的伤兵,还是还生的俘虏,伤好之后就是最好的兵员,若是能将之完全拢入麾下,又是一支精兵。 但是刘和此刻的心思却全都不在这上面,他盯着寿春紧闭不开的城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收回目光。 决战时,刘军的中军并没有全部参战,巍然不动的五百精骑,还有侍立一旁的一千黑衣卫,可并不是仅仅在护卫刘和的安全,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防备城内的州兵突然出兵,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了,不可否认,本来刘和的心中还有着借着对方出城,趁机反攻,占领州治的打算。 此时寿春城里只有数千疲兵伤兵,即使趁乱出兵,刘和也有足够的信心犁庭扫穴,一举铲除所有的敌人。 然而及至大局已定,还在战场上战斗的袁军士兵越来越少,浑身鲜血的徒劳拼斗着,刘军完全掌控住战场,严象一直不动声色,只冷眼旁观。▼.ww. ? 也不知是因为老而无胆,不敢轻易赴险;还是老来多谋,克制住了心中的贪念。他并没派出一兵一卒,哪怕是用死士来试探。 鲁肃这时上前叹道,“严象既没有出兵,也没有出迎,看来寿春城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到嘴的肥肉哪有轻易吐出来的道理! 所以鲁肃也不纠缠在这一点上,转而对上了当前的形势,“校尉,依属下看,此战我军虽然获胜,但若是不能再最短的时间内占据淮南,我们周围所面临的形势会迅恶化,大胜也会演变成大败。” “袁术虽然元气大伤,但是他的根基去没有动摇,有着勉强聚拢起来的一万军队,虽然进攻不足,但是防御还足,若是不能将他彻底铲除掉,一旦他固守阴陵,与援军夹击我军,我军所面临的又将是一场恶战。” “你认为袁术会退守阴陵?”刘和并没有去问己军如何去做,反而关心的起来袁术的动向。 “不会!虽然这是最有利袁军的选择,但是袁术可不一定有拿着自己性命做赌注的胆量。” 鲁肃沉声回道,“袁术连战连败,虽然底蕴深厚的他并没有成为惊弓之鸟,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退出淮南,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再与主公争霸江淮;而是坚守淮南,等着援军、孙军,三面夹击我方!” “但是以袁术的优柔寡断,恐怕短时间内是做不出抉择的。依属下推测,袁军余部此时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下蔡!那里可进可退,最适合袁术选择、观望。” “若是我军不能短时间内拿下寿春,占据淮南,袁术就会趁着我军被牵制在寿春,退往阴陵,使我军内部不稳,腹背受敌;若是寿春转瞬即下,袁术则退出淮南,以图再战!” “袁术已经胆寒,一旦失去寿春的牵制,袁术绝对不敢再淮南郡内多做逗留。 ▼” “依你之见,是要我尽快拿下寿春了?不降即攻,绝对不能有迟疑的时间?” 刘和眼中似乎没有丝毫的担忧,只向鲁肃一笑,有些意味不明的说道,“要知道寿春可是扬州的州治,严象好歹也是扬州的别驾,又是我们的盟友,而我只是天子任命的九江(淮南)太守,于公于私,我都没有攻击寿春的理由!” 鲁肃断然回答,“校尉!我军现在虽然大胜,根基还薄弱,这时应该立刻吞并淮南郡,整合全郡的力量抵抗孙、袁两军,从西、南两个方向起的进攻。若是不将袁术逐走,我们不但内部不稳,还要在面对袁术残部从东面起的攻击。到时候腹背受敌、尾难顾,我军即使胜了,也会受到难以弥补的创伤。” “你说的没有错!但是你想过没有,以寿春城的高大,短时间内,袁术都拿之不下,我军又要花费多少时间、人命,才能达成所愿?到时候我们又拿什么去抵抗孙袁两军呢?” 刘和听得鲁肃的一番剖析,几乎和心里想的完全相同,但是还是果断的拒绝了他的建议。 他从怀中抽出一份军报,递给鲁肃,无奈的说道,“‘大别山贼王’陈策于昨日在龙舒起兵,连破庐江郡西数县。目前掌握在我方手中的庐江郡县只有皖县、舒县两城,连六安都丢了,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攻打寿春了!” “这陈策莫非就是庐江的望族陈氏的当代家主陈策不成?这传说中的‘大别山贼王’就是他吗?” 鲁肃既然提议刘和强攻寿春,自然有着短时间拿下它的妙计,只是突然庐江形势再变,一切都被他抛之脑后了。他清楚的明白,眼前想要在最短的的时间内拿下寿春,只有对严象等人进行怀柔、退让这一条路可走了。 鲁肃当下想了想,涩声道,“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一旦校尉让步,严象等人恐怕更不想让出寿春了,最后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形成僵持,局势会变得更恶劣,到时候……” 鲁肃说的不无道理,刘和听了,不由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所以的胜负并不在寿春,而是在袁术啊!只要将袁术赶出了淮南,严象还敢抵抗吗?” 鲁肃突然一愣,意识到自己钻牛角尖了,寿春的降否固然影响着袁术的进退,但袁术的进退未尝不影响着袁术的进退。 寿春城坚,袁术军众,都是难啃的骨头。但是既然鲁肃有妙计迅击破寿春,刘和自然有办法拿下下蔡,将袁术余部歼灭或是赶出淮南。 鲁肃也不怀疑,当即问道,“不知主公有把握多久攻破下蔡?” “一日!”刘和伸出一根手指,自信的说道,“霹雳车的威力你已经见到了,但是它的真正威力你却没见到!” 鲁肃闻言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刘和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攘外必先安内,只有扫除了淮南郡内所有的隐患,我们才能有力的迎击孙袁两军。我军必须趁现在袁术大败,驻足下蔡犹豫不定,拿下郡中实力空虚的所有郡县。” “我给你精兵一千,辅兵两千,你可有把握收复郡治阴陵,绝了袁术的一条选择,并拿下其余除寿春、下蔡之外的其余郡县,稳固全郡的治安吗?” 鲁肃心中感激,知道自己初来合肥,没有立下什么大功,难以提拔到高位。但是刘和却念念不忘,一致给自己创造立功的机会。这次刻意栽培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立功,以建立威望和功勋。 淮南郡此时除了下蔡、寿春收复二县,一片空虚,只怕只要旗帜一到,立刻就降了。 虽然维持治安有些麻烦,但是乱世用重典,以他的才具,他还是极有把握铲除所有隐患的。 于是鲁肃毫不迟疑的大声应道,“必不负主公之命!” 刘和大笑,就在这时,远处十数骑奔驰而来,却是杜庆,只见他满身是血,却是生龙活虎,不愧是突破到内壮期的猛将。 到了旗下,杜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主公,末将不负主公使命。” 刘和一眼看去,就见得杜庆身上虽然桀骜之气不减,但是对自己却恭敬有加。 知道自己的恩威并使还是彻底收服了这员猛将,不由哈哈大笑,大声赞道,“不错,你建此大功,回去后我必有重赏!此战后我将扩建骑兵的队伍,另建一支千人重甲骑兵,称为玄甲骑,到时候你为第一任主将,都尉阶。” “诺,谢主公。” “大战疲惫,下去休息吧!” 这时,已经是夜色深沉,天气也越来越寒冷,刘和又凝视着寂静无声的寿春城,说道,“看来今夜是不能入城了,也罢,令全军正军前行,务必在深夜前驻进袁军大营。” “遵命。”刘和的命令立刻传了下去,很快大军就开始整顿,半个时辰之后,浩浩荡荡的向着袁军大营赶去。 只是合肥大军赶到袁营的时候,大营已经空了大半,陈兰早带着手下的精锐不见了踪影。 群龙无的普通士兵一哄而散,丝毫没有达到阻碍合肥大军的目的。当然了,刘和本来就没有追击他们的心思。 此时他所有的注意力,早就被吸引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上,“曜卿兄,久别无恙乎?” 看到刘和的脸上欣喜若狂的表情,袁涣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ps:感谢e罗罗的打赏 第177章 弹指破城 刘和鲁肃二人还是高估的了袁术的胆量,几遭大败的袁术虽然还没有成为惊弓之鸟,但是已经为之不远了。.ww. ? 在率军突围,奔到下蔡城之后,袁军简单的聚拢了一下跟随而来的溃兵,竟然有着五六千的兵力。 但是袁术还是感觉不安全,最终在大将雷薄的护卫下,带着其中最精锐的三千兵马,急匆匆的朝着汝南方向退去了。 至于下蔡的防御,则重新落回了原守将刘祥的手中。 刘祥本来是袁术帐下第一序列中的大将,深受袁术的倚重,只是兖州的那场大败,令他在袁术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以至于沦落为下蔡这座小城的守将,秩千石别部司马。 可就是这样一座小城,他也没有信心守好。 “合肥的大军足有两万,我们能依仗的士兵又都是一群败兵,我们如何才能与之相抗?” 刘祥身材魁梧,脸方嘴阔,四肢强劲有力,一副赳赳武夫的模样,只是这武夫此时脸色灰败,双目无神,一点也没有沙场大将的虎虎生威的架势。 显然匡亭一战中,曹操给他留下的浓重的阴影,一提到守城,他就打心底里没自信,袁术用他来守下蔡,显然是用人不当。 此时胆气丧尽的刘祥,下意识的将难题抛给了麾下的谋士,“不知诸位先生有何妙计?” 但是刘祥显然问错了对象,谋士们个个脸色苍白,手脚哆嗦,哪有半点胸有成竹的模样? 一阵也夜袭来,所有的谋士都打个寒噤,面面相觑之后,为的一个谋士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司马,后将军虽然给我我们留下了四五千的兵马(加上原来的守兵),但是正兵不到一半,还都是斗志全无的败兵,怎么抵御合肥气势汹汹的两万大军?” 听了这话,又一个谋士忍不住附和道,“这还没什么,以司马的能力守御下蔡一段时间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后将的另一道任务,实在是……” 说到这里,闭口不说,仔细观察着刘祥的表情。 刘祥哪有不知道手下意思,守城的事儿他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是袁术交代的另一件任务。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袁术的交代的任务,这次他拼了命也要完成,因为他心里清楚,这次若是再失败,袁术是不会在给他第二的机会了。★ ? 就在刘祥神情恍惚,陷入沉思之际,外面突然快步走来一名士兵,大声禀报道,“司马!陈兰陈都尉来了!” 刘祥一怔,陈兰什么时候进城的,身为守将,他怎么不知道? 刘祥心中恼怒,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忙说道,“快快有请!” 不用他去请,几人从外面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为的一人,三十岁左右,虽然有些灰头土脸,却依旧神态威严,装腔拿势,不用刘祥招呼,就走到了刘祥原来的位置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刘祥心中暗恼,但是毕竟此时的地位低了对方一头,不敢作,连忙拱手说道,“陈都尉也退回来了?只是不巧,主公刚刚……” “废话少说,主公倒地交代了什么任务,还不赶紧道来?”陈兰大马金刀的稳坐在主位上,毫不客气的问道,丝毫没有将刘祥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主公命令我等,在此全力阻挡刘军,至少坚持三日,三日后观看形势。若是刘和没有拿下寿春,我等必须兵入阴陵,配合纪灵和孙贲两位将军夹击刘军;若是刘和拿下了寿春,我们则不得迟疑,立刻率军退出淮南。” 刘祥阴沉着脸,一五一十的将袁术的命令交代了出来,他眼睑低垂,面无表情,只是这话时,肌肉不易觉察地抽动了几下,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 陈兰眸子中闪着精光,“我此番过来,还带了两千精锐,我们就留下城中配合你的行动。等你率军前往阴陵之后,就由我替你戍守下蔡,解出你的后顾之忧,你看可好?” 陈兰似笑非笑的说着,眼底掩藏不住的得意。 厅内一片沉静,刘祥想了想,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不满,冷声回道,“既然这样,我奉命就是,不过这两千精锐要听从我的指挥,否则的也谈不上什么配合了。” 陈兰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但是这也是对方的底线了,自己想要抢占功劳又不想太冒险,也只能做出一定的退步了。 陈纪只得同意,随后不再停留,立刻招呼自己的亲兵,将自己的命令传下去,自己则自顾自的休息去了。 刘祥阴冷的盯着陈兰远去的背影,等人一走远,几个谋士就接上去了,“大人,怎么办?平白无故就被他抢走了一半功劳!” “就这样吧,好的下蔡我们不用再留兵力,可以用更多的兵马戍守阴陵,安全性也能高一点。◆● ▼”外敌当前,刘祥还不想内斗,平白便宜了刘和。 …… 下蔡说是小城,其实并不小,又曾近被袁术下令屠城过,完全变成了一座军城,城高沟深,是一块儿易守而难攻之地。 因为城中没有百姓,加之本来就戒备森严,如今合肥大军压境,县城城门早被关闭,吊桥更是高高悬起。 “传我命令,立刻加快行军度!” 得此消息后,刘军没了顾虑,就这样浩浩荡荡杀到下蔡城前。 一路上也没遇到的太多抵抗,只有开路的卢龙骑兵遇到了几股躲闪不及的袁军斥候,生了几场厮杀。 所有袁军的斥候都没有起到斥候应有的作用,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反而被刘军审出了不少情报。 “如今城内有多少守军,主将是谁?”刘和问着。 一旁士兵早就从抓住的敌方士兵口中撬出消息来,故而毫不迟疑的回到道,“将军,下蔡城中目前约有六七千的士兵,主将有两人,一人是陈兰,一人是刘祥!” “主将有两人?”刘和闻言,冷笑几声,这仗还没打,胜算有多了几分。 “看来,袁术已经逃出淮南了,留下的守军也不是一条心。我先前说一日攻破下蔡,还是高估了对方。既然如此,我们就让严象看一看我军的实力,以堂堂正正之师,半日之内攻破下蔡!” “传我命令,先放弩箭,将劝降书信射入,给对方半时辰的考虑时间,霹雳车准备,若是不降,立刻攻城!” “诺,末将得令!” 周泰得到命令,立刻着人下去安排相关事宜,很快,一排弓弩手出现在了下蔡城下,几十封劝降书,一下子就被射入城中。 刘和高踞马上,远远眺看着县城,身后是一万大军在他身后列阵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兵过一万无边无沿,加上刘军具是披甲,着实吓了守军一跳,他们可不知道对面穿的是防御力低下的纸甲。 刘祥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看到军阵中央的大纛上有着一个大大的“刘”字,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悸动,他敢肯定,刘和一定带着全部的军队来了。 他没想到,刘军竟然舍弃寿春,直接过来攻击下蔡,也不知对方为何会做出这等“不智”的决定。 几乎同时,刘和也在凝神看着城头,眼中燃起熊熊热火,口中却出冷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众将听了,都相顾而笑,士气高涨。 半个时辰之后,袁军还没有投降的意思,刘和不再等待,当即下达总攻的命令,“全军出击!” “咚!咚!咚!” 隆隆战鼓声中,合肥大军全部缓缓压上,上万人仿佛化作了一个整体,给敌人以无穷的压迫感。 战鼓擂动,大军踏着鼓点前行,片刻后,就渐渐迫近了城墙,弥漫的煞气仿佛能呛住袁军守兵的鼻子,不少人手脚颤抖,不能自制。 等到了两百步,战鼓骤然停止,在守军们一头雾水之际,刘和跃马而出,手持着凤翅镏金镋,威风凛凛的下令道,“霹雳车上前!” 刘和习武已几个过一年,加上颇有天赋,已经达到了脱胎期的巅峰,虽然没有上过战场,经过大战洗礼,但是此时高踞马上,高大的身形,全身批甲,背后是几十辆怪兽般的庞然大物,令人望而生畏。 “预备!” 霹雳车缓缓上前,被装上巨石之后,在数百人以及数百头牲畜的拖拽下,拉开了凶猛的架势。 “射击!”刘和亲自下达了命令。 “得令!” 众人不敢迟疑,数百名士兵以及牲畜一起力,一声声剧烈的轰鸣中,霹雳车猛的出一声怒吼,巨石一道美丽弧形,轰然砸向了城头。 只听“轰”的一声,巨石就准确的砸到了城墙上,这一声巨响,宛然霹雳,整个城墙就摇了一下,碎石飞起一大片。 “城墙被砸裂了!”离所砸之处不远的一名士兵,大声喊叫着。 此人刚刚吐出第一个字,一阵“轰轰轰”的巨响接连响起,掩住了他后面的声音。 数十个巨石几乎同时落在城头上,整个城头就像是要塌陷了一般的剧烈地震动着,无数的士兵摔倒在地。 等士兵们骂骂咧咧的爬起,每一个人就再也不出一句声音,所有没有爬起的士兵永远都爬不起来了,而被巨石直接砸中的地方,则只剩下一片肉酱。 侥幸逃过一劫的刘祥脸色苍白,身边亲卫的呼喊声他充耳不闻。 虽然他听败兵说过刘军在战场上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投石车,对阵时挥出来巨大的作用。只是听闻威力不大,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不想此车投射巨石时,会有如此的威力,简直可以媲美灭世的雷霆! “再放!” 刘军并没有留给刘祥迟疑的时间,只听“轰!”的又一声串震天动地的巨响,几十巨石再次砸在了城头上,部分砸在有裂缝的城墙上,更是使得裂缝增大,碎石呼啦啦的落下之后,,城墙上出现了一个个豁口。 漫天沙尘碎石中,刘军的喝彩声震耳欲聋,刘祥则是心乱如麻,他的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忘记了躲避。 就在这时,又一轮攻击动,“轰”的一声,城墙终于承受不住,一片城墙轰然而倒,露出了十几米宽的缺口。 刘军的战鼓骤然响起,伴随着战鼓声,刘军像是潮水一样向着城墙涌动,震天的喊杀声中,大军顺着这道缺口,疯狂的冲杀了进去。 “快,快阻止他们进城!” “挡不住啊!他们人太多了!” “不许退,给我上,我给你们断后……” 这时刘祥猛然惊醒,一把抓住身边跑过的士兵,大声问道,“陈兰呢?快让他的带着他手下的两千精锐过来支援,否则下蔡就守不住了!” 谁知士兵哭丧着脸道,“在刘军动第一波攻击的时候,陈都尉就见势不妙,就已经偷偷的溜走了。现在的他恐怕早着带着麾下的士兵从北门逃走了!” “什么?”刘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整个人被一下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全身昏沉乏力,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三个字——“城破了!” ps:今天出差,接下来的两天更新可能会晚点儿,但是一定不会断更的。今天多更了一点,作为补偿吧! 第178章 鸿门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事情回溯到几日前,龙舒县令韦庄邀请县中各个家族,共同商议聚兵自保一事说起。● ▲ 龙舒县,陈府。 龙舒县长韦庄定下的议事之期越来越近,陈氏家族的一干实权人物在家主陈策的召集下,匆匆赶回了主家,一起商讨着关乎全族命运的大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这场大战决出了最终的胜负,无论谁胜谁败,都将获得江淮二郡的统治权,几年内都不会动摇。我们陈家若不趁着现在参一杯羹,以后恐怕只有蛰伏的份儿,永只能仰人鼻息。” 说话的是陈氏宗族中的一位族老,虽然没有就什么实权,却是族中的代表人物,代表这族中的主流想法。 “不行,明哲保身才能使我们陈家传承百世。一旦与逐鹿争霸沾上关系,陈家动辄就会有倾覆之威!” 自从与侄子争夺家主之位失败后,主持族中内务的陈南便渐渐沉寂了下来,轻易不在家族议会中表态。 但是随着族中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狂热扭曲,陈南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家族茫然无知的步入毁灭的深渊。 但是陈南的警示没有受到众人丝毫的重视,反而换来他们的嘲笑和不屑。 “谁说我们陈家要参与逐鹿争霸了?乱世居,大不易,我们也只是想为我们陈家这条藤蔓找一颗可以攀附的参天大树罢了。” “袁术也只不过是一只被人赶来赶去的丧家之犬,哪里算的上什么参天大树?” “四弟此言却是过了,袁术当然不是一颗参天大树,却是一片郁郁葱葱地方树林,足以提供我们陈家由藤蔓变成小树的根基。”陈南的某位族兄反驳道。 “没错,只要我们起兵,袁术就答应将郡西的数县交给我们。平白可得数县,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老四若是担心陈家可能因此陷入战争的沼泽,不能自拔,大可不必。.ww. ?有着这郡西四县做根基,足够我们短时间内拉起一支大军。到时候扬州之大,何处没有我们陈家的机会?我们又不是非得留在庐江。难道老四你认为,我们连几个月的准备时间都争取不到吗?” “是啊,现在江东一片混乱,有了军队,我们陈家未必不能再那里开创出一片基业……” 陈家的实权人物们纷纷言,热火朝天的憧憬着,陈南却没来由从胸中产生一股恶气,气的差点晕厥过去。 “好了,既然大部分人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了!”陈策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威严毕现。 陈南的神色也落入了他的眼中,“叔父放心,我只是想借着四县的财力人力拉起一支大军,并不会参与刘袁之间的争斗,更不会不自量力的去逐鹿天下。” “此言当真?”陈南心中一动,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来。 虽然清楚的知晓侄子内心那可怕的野心,但是威信日下的陈南也只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家主的权威可不是他可以随意挑衅的。 “当然了!江淮的豪强望族一大堆,若是没有资本,我们即使投靠了明主,恐怕也难以脱颖而出,而军队就是我们的资本。” 陈策淡淡的笑道,当他将目光转向县寺方向时,眼底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灼热的可怕。 …… 一个时辰之后,陈策带着四名随从,轻装简行,朝着龙舒最大的酒楼栖凤阁赶去。 议事的地点本来被韦庄安排在县寺当中,但是遭到县中大族的一致反对,最终不得不妥协,将地点改为了栖凤阁。 世家大族想要传承百世,在自身实力不足,而外界局势不明的情况下,最好的做法就是保持着局外人的然状态。 如今江淮的局势一日数变,众多家族可不想进了好好的会议变成了鸿门宴,被韦庄绑到战车上,强迫着倒向某一方势力。 寿春大族的前车之鉴,可是就在眼前! 所以大族们坚决不同意将议事的地点放在县寺,这是他们的底线。 ?几番商议之后,最终开会的的地点被改为了最大的酒楼栖凤阁! 这时的栖凤阁自然早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等陈策赶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两名士兵在门前把守,验了请柬,才将陈策放了进去,随从则被留在了门外。 “哼!果真是宴无好宴啊!”陈策心中冷笑,随即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只见酒楼周围,非常安静,不见一道人影,饶是陈策艺高人胆大,也忍不住暗暗猜测,该不会在众人谈不拢的时候,突然上演摔杯为号,数百刀斧手突然杀出的戏码吧? 在侍者的带领下,等到厅堂,陈策才见到了几位县中大族的家主。虽然他年轻,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小视,这些家主们纷纷主动上前见礼,显示出了陈家在县中的地位。 不过所有的人都强颜欢笑,对韦庄突然搞出来的会议感到惴惴不安。 众人只是稍微寒暄了几句,便按照家族的地位各自入座,等待着韦庄的到来。 来的都是县中的大族,韦庄当然不可能让众人饿着肚子开会,因此会议还没开始,就有侍者殷勤端上酒菜,布置起了宴席。 饭菜极是丰盛,芳香扑鼻,勾人食欲,但是各大家主忧心忡忡,又哪里吃得下? 只有陈策一人兴致勃勃的吃了起来,还没等正主过来就自顾自地动起来筷子。 等陈策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士兵的高喊,“韦县尊到!” 声音刚落,就有一个身穿官袍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威严的扫视一圈当场的众人。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煞气腾腾的甲士,行走之间,腰刀不时与皮甲碰撞,出“铮铮”的碰撞声。 “拜见明庭!” “拜见明庭……” 众人为之一慑,但还是有人很快反应过来,慌忙起身行礼,随后就带起了所有人。 在一片手忙脚乱之后,韦庄径自坐了主位,也不废话,当即说道,“庐江局势危急,随时可能就波及到在场的诸位。这里我就不绕那些弯弯圈圈,直接说正事。” 韦庄扫视一圈,将人的表情收入眼帘,只是当扫到陈策闷头吃饭的场景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但还是将心底的不快按捺了下去。 “6太守在时,县中的兵马钱粮全都被他调入了舒县、皖县二城,面对孙策的兵锋,我等降了也就降了,也不算背主负义。然而如今庐江数易其主,我们若是也跟着屡变屡降,那我们……嘿嘿,所以本官打算扩建军队,戍守龙舒,直到决出真正的庐江之主,再去投靠,诸如以为如何?” 在场的各位家主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心头仿佛去了千斤巨担,一下子轻松起来,只是为了观望的话,一且都好说! 当场就有家主表态,“我们甄家愿意出壮丁五十,粮草百石,钱财……” “我出……” “我们宋家……” 诸位家主争先恐后的表态,一是展现自己的诚意,二是防止成为韦庄杀鸡儆猴的对象。 只是众人的这一番做作算是白做了,韦庄的神色不为所动,甚至在将目光扫向“专心吃饭”的陈策时,一下子阴冷下来。 “韦某感谢诸位家主的鼎立支持,只是这样乱糟糟的也不是个事儿。一切全凭自愿的话,恐怕会对一心为县的某些士绅不公。所以哪一家出多少丁壮,哪一家出多少钱粮,县里都给规定好了,诸位照办就是!” 说着,就有小吏带上了文书,给众人一一过目,上面记载着各家所要上交的抢粮,丁壮的数目。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冷淡了下来,各家家主一一传看之后,有的松了一口气,有的则是脸色铁青,可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等到文书传到陈策的时候,他大刺刺的擦了擦嘴,连看都不看,直接将文书丢在了一旁,猛然站了起来,高大身躯摄人心魄。 只听他哈哈大笑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可笑,实在是可笑!” 陈策的声音雄浑有力,着实吓了众人一跳,一阵掉针可闻的寂静之后韦庄终于爆了。 “陈家主,不知你是得失心疯了,还是对我的要求,有所异议啊?” 他声音冰寒刺骨,好像将屋外的天气带到了屋内,温度似乎一下降了不少,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身后一名甲士很有眼色,不用韦庄命令拔出刀来,狞笑上前,看来是打算杀鸡儆猴。 见到这一幕,陈策不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畏惧之色,反而仰头大笑,意态癫狂,果如得了失心疯一般。 “哈哈……吾就在此,汝敢杀我乎?” “给我杀了他!”韦庄脸色阴沉,森冷的目光杀机毕露!他可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只有阻拦了自己的进身之路,还是死了更好。 这时甲士得了命令,当即暴起,抽刀杀了过去。 甲士身手敏捷,得令的一瞬间化作一道黑影,手中拖着长长的黑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砍了过去。 可是陈策的度更快,魁梧的身材一点没有使他变得笨重,甲士手腕一痛,手中长刀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不可置信之色,背后已经传来了众人的一阵惊呼,随后他的脖颈一凉,鲜血飞溅,一颗硕大的头颅飞将了出去。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韦庄猛然出一声酷似女人的尖叫,手足下意识的颤抖了了起来,面色一片惨白。 他没有想到,百战余生的沙场悍卒竟然在赤手空拳的士族公子翻了船,一个回合不到就被干翻在地。 他的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到底是谁给谁设的鸿门宴啊? 第179章 威逼 陈策长刀在手,顿时心中一定,气势冲天而起,如猛虎下山,直扑韦庄。.ww. ▲ “杀!” 这时韦庄身后另一名甲士突然杀出,口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来。 袍泽惨死没有令他产生丝毫的动容,内心如钢铁一般坚硬,铁刀如目光一般阴冷,冬日的阳光中,人刀合一,化作一道凄厉的黑影,斩向陈策。 陈策见之哈哈大笑,长刀直劈对手,似乎打算以伤换伤,毫不在乎对方的攻势,下身却闪电一般地踢出一脚,在甲士一刀触及他的腰腹的同时,猛地踢在了他的胸口。 只听“咔嚓咔擦”的胸骨碎折声随之响起,几滴鲜血沿着长刀无力的滴下,而长刀则随着他的主人“碰”的一声飞了出去,“哐当”一声落地之后,再也没有被拾起! 韦庄面色大变,他虽然不是武将,却有些眼力,这陈策的武艺虽然算不上多高,放到军中起码也是以一敌十的存在,哪里是自己这两个手下所能匹敌的? 冷汗一滴一滴的沿着他的额头滴下,当陈策目光扫过来时候,他竟然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一时间手足战栗,动弹不得。 “陈、陈策,你……你想造反吗?外面可都是我的人!” 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后,韦庄终于恢复了对手脚的控制,“锵”地一声,拔出佩剑,颤巍巍的指着前方,紧张的盯着陈策。 ? 他不断地安慰自己,只要坚持一时半刻,外面埋伏的士兵就会杀进来护主,到时候自己就安全了。 可惜陈策是不会给敌人机会的,他面带狞笑,一言不的挥刀直上,精准的砍在了韦庄的佩剑上。 韦庄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硬抗了一刀,只觉得一股大力自手上传来,虎口一麻,按握不住,佩剑脱手而出。 陈策趁机而上,一脚踢出,正中韦庄胸口,这一脚势大力沉,哪是韦庄一个文人能抗的? 韦庄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尸,倒地不起。 陈策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一脚踏住韦庄胸膛,雪亮的长刀自然地架在他脖子上,狞笑着问道,“怎么了,韦大人?你的人怎么还不来呢?” 这时韦庄终于感觉到不妙,而门外的厮杀声也终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惊慌的喊叫和粗鲁的叫骂声让他意识到,陈策早就在外面埋伏的了人马,在自己准备着鸿门宴的时候,他的对手已经准备好做黄雀了! 识时务者为豪杰,韦庄艰难地吐出口血,断断续续地说着,“陈……陈家主这是何意?这龙舒毕竟是大汉的郡县,县中还有着的五百忠于朝廷的县兵。.ww. ■莫非你要学那黄巾,造反不成?想来在座的各位家主都不会支持的。” 韦庄面上谄笑着,心中却咬牙切齿,誓必定要灭陈家满门,一雪今日之耻。 刚才几下,端是兔起鹘落,电光石火之间就已结束。有着说话的缓冲,在场的各大家主,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设鸿门宴的是陈家啊! 当场有人站起说道,“陈家主莫要冲动,一切好说,一切好说,造反一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未说完,外面就突然传来一声濒死时的惨叫声,听声音,就在离房间的不远处,此人此人听见顿时脸色一白,瘫了下去。 这时,一个老者模样的家主站着出来,笑着说道,“这韦庄仗着县令的身份在龙舒作威作福,大肆侵吞我士族的利益,确实可恶。但他毕竟是我大汉的县令,还请陈贤侄三思,莫要因为一时愤慨,惹来朝廷的震怒。” 明眼人都知道汉室不行了,但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造反,否则毕竟引起天下诸侯的围攻,黄巾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说话的是县中仅次于陈家的大族,王家的家主,因为年纪大,威望高,倒也说得上话。此时笑意吟吟,话里话外都是站在陈策的角度思考,不至于令人反感。 陈策微微一笑,果然给了他几分面子,摆摆手道,“只要韦县令配合,我自不会与他为难,只是这龙舒他必须得让出来!” 王家家主眼中似有光芒一闪,却还是问着,“陈贤侄莫非真要学那黄巾贼不成?” “王老说笑了!”哪怕陈策只有此心,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的,占据了龙舒之后,他还需要各个家族的支持呢? “黄巾之乱不知给我们这些士族造成了多少的损害,更不知有多少家族被其摧毁了百年的根基,却天下的士族都对反贼恨之入骨,我陈策又岂会不知死活的站在所有士族的对立面?天下虽乱,但是大汉的余威犹在,我陈策可不敢随意挑衅。我今今日之举只不过遵从孙袁两家的命令,替诸位选一条好路罢了!” 陈策笑眯眯的说着,手中的长刀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着鲜血。 众家主点头,只要不是造反就好,世家大族最怕就是乱民造好,到时候生灵涂炭,赤地千里,各家的根基可全都毁了。 这时有人不由问道,“依陈家主的意思,是想我们龙舒的这些家族投靠后将军了?” “莫非诸位还有意见不成?” 陈策似笑非笑的问道,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联合孙袁共抗合肥,才符合各个家族的利益!” 王家家主尴尬一笑,“这两军交战,我们这些士族还少参合的好,否则一旦站错了队伍,时候岂不是落得个被清洗的结局。” “哦,莫非王老以为不站队,事后就不会被清洗吗?”陈策环视一圈,煞目横扫,众位家主一接触陈策眼神,只觉寒意大起,冷汗直下,沾湿后襟。 “莫非真有人认为我们孙军不是合肥的对手吗?”这时房门被“哐当“一声撞开,一名须灰白,高大魁梧的大汉冲了进来,他按刀虎视,大有一眼不和拔刀相向之意。 “黄盖!“ 众位家主纷纷变色,没想到孙军当中有数的猛将黄盖,竟然出现在龙舒了,怪不得陈策一点不担心韦庄的埋伏。 众人相视一眼,颇有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之敢。众人当然不想站队,但是面临着死亡的危险,谁也不敢坚持。 王家家主咳嗽一声,最先开口道,“我等绝无此意,孙军如何,岂是我等可以质疑的?” ps:1o点多回来,来不及了,先更两千字,明天补上。 第180章 聚兵 黄盖气势汹汹的一逼,在场的各位家主下意识的退缩了起来,但士族子弟骨子里固有的傲慢却让他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 一个衣着华美的中年人更是越众而出,他的脸皮涨的通红,怒视了王老头一眼后,言辞激烈的回应道,“孙家固然势大,但我们这些士族也不是可以随便欺凌的!孙家想要我们这些家族配合也可以,但想要我们言听计从那是做梦!” 孙家在在吴郡连一县的豪强都算不上,在孙坚入仕之前,孙家只能算作是寻常的大户,哪里会被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看在眼里? 要不是身处乱世,弱肉强食,孙家拥兵势大,不要说一个家将,就是孙家的家主来了,也没有与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格。 “哦,这位家主是觉得黄某的刀刃不利乎?” 这人骨子里的傲慢一下子激怒了黄盖,一只宽厚有力,长满老茧的大手猛然按在了刀柄上,长刀虽未出鞘,凌冽的杀气已经迎面扑向了众人。 黄盖虎目怒视,迸射出血红的杀意,如一柄利剑,猛然刺入众人的心头。当其冲的中年人受到的刺激最大,仿佛是被猛虎盯住的兔子,手脚冰冷,脸色煞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但他很快中年家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看到黄盖略带嘲讽的目光之后,顿时恼羞成怒,热血猛地冲向头顶,煞白的脸色骤然涨的通红,红色浓郁的仿佛要滴下血来。 “孙家虽然强大,我们也龙舒士族也不是好相与的!头可断,血可流,我们龙舒士族的膝盖可不会弯!你真以为我们龙舒士族的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和能力吗?” “哐当”一声,黄盖也不废话,当即长刀出鞘,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架势。 中年家主的眼中闪过一丝畏惧,热的脑袋稍微清醒了几分,但是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挺脊梁与对方对峙着。 “蠢货!”陈策心中暗骂一句,但他本身就出身郡望,知道士族中人多有处事圆滑,贪生怕死之徒,中年人就在其列。 但有时为了家族的利益或是自身的面子,这种人还真有可能变成一根筋,为了心中的傲慢或坚持,丢掉生命在所不惜。 双方都是陈策利用的对象,他可不想闹出不可调节矛盾来,只好开口劝解道,“既然辛家主愿意合作,大家之间的分歧也就没有,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儿而兵戈相向呢?” “没错,辛家主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说话比较冲,还请黄将军莫要见怪。” 王老头虽然对中年家主话里话外都将众人绑在一起的举动感到不满,但是各个家族共处一县,一损俱损,这时候也只能帮着他说话。●▲▼ ? 好汉不吃眼前亏,其他家主也纷纷劝和,并表示愿意配合陈策等人。 这些望族豪强,墙头草做惯了,可没有什么“忠臣不仕二主的观念”。要不是江淮间局势反复,未来不明,站错队会可能会在事后受到牵连,哪里还会有人在意自家所剩无几的节操? 眼前的小冲突成为了最好的台阶,也让众人清晰的看清了眼前的局面。 要不是陈家与在座的各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不想与众人彻底撕破脸皮,今日免不了上演以上杀鸡儆猴的把戏。 谁也不想想成为对方杀鸡儆猴当中的那只鸡,于是,在场的家主66续续同意了站队之事,没有人有异议。 唯一有异议韦庄被陈策压在脚下,不要说说话,连喘气都困难,哪有插嘴的能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方结成同盟,自己的生死操于人手。 口子一旦开了,事情也就变得简单了,简单的争论了几句,势弱的众人答应了陈策所有的条件。 按照约定,各家当中有提供壮丁的,有提供粮草的,有提供钱财的,所付出的的支持比韦庄的要求还要大,但是陈策允诺答应众人保持明面的上的中立,众人也只好咬牙认了。 至此韦庄所要做的事情也算变相的完成了,只不过一切都被陈策李代桃僵,取而代之。 而黄盖泽默默的将长到收回刀鞘,眼中闪着几分玩味儿,而中年人辛家主也只能尴尬的退了下来,乖乖的付出自家那一份子。 接下来就是“结盟”的细节了。 …… 门外的喊杀声早就已经止歇,县中的各位家主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满身匪气的大汉,大步上前,单膝跪下,行礼的时候带着一股的野性和不羁,“大人,县中宵小已经全部平定,杀二十人,俘五十二人,中有大族仆从二十六人,皆已经随各家家主离开。我方阵亡十一人,伤者十七,已经简单救治!” 陈策威严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黄盖微笑拱手道,“黄将军,此行你可是功不可没啊!” 虽然此行被孙贲强行指派来的,黄盖不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ww. ■但是为了心中的打算,他还是哈哈大笑,一副豪迈爽直的样子,“陈家主客气了,此次大事可期,全都是仰仗您潜心谋划的结果,黄某哪敢贪功!” 黄盖此时身染鲜血,配着高大的身躯,更显的威武雄壮,顿时使得陈策起了招揽之心,但是想到孙坚旧部的忠诚,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只化作了干巴巴的几个字,“黄将军客气了!” 黄盖看了陈策一眼,只觉得对方猛鸷果断,目光深沉,神情坚毅,竟然和先主孙坚有着几分相似,心里凛然,不敢小觑。 本来还想利用他一番,看来得小心一点了,防止阴沟里翻船。 他眼中似有光芒一闪,恭谨的问道,“不知陈家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时半死不活的韦庄已经被陈策的手下带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二人,有些事情倒也不必避讳。 “韦庄虽然被生擒,城中的各大家族也已归附,但城中的两千士兵也不是那么好对付,龙舒一日不下,我们就不算成功,反而有着生命之危。” 龙舒本来只有五百的县兵,因为主动归附孙策,孙策当时忙着正法舒县,也没顾得上此地,更没分兵驻扎,这五百县兵也就保留了下来。 县令韦庄意识到兵马在这乱世中的重要性,便有征召了一千五百人的新兵,补足到两千人的兵马。 及至舒县再次易主,受到刺激的韦庄打着保家卫县的招牌,打算再次招兵,也就有了今日的一事。 这两千人或许战力不强,却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领兵的几位将领都是他的亲信,如今就驻扎在城外的军营内。 此次陈策等人的行动虽然周密,未必没有落网之鱼,谁也不能保证韦庄不会在外围安插探哨,见势不妙后偷偷溜走,将消息泄露。 黄盖点点头点头,知道这事却是得做最坏的打算,虽然韦庄他们的主将被擒,谁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结果,万一生兵乱,几人连自保的能力都不一定有。 这样黄盖不由得对陈策更高看了一眼,“依陈家主之见,该当如何?” 陈策对此早有腹稿,故而胸有成竹道,“我先前逼着各家多出壮丁,并不指望他们拿下军营,只是想着壮大自己的声势,营造出‘兵强马壮’的假象来!” “莫非攻营的另有他人?”黄盖的眼前一亮,心中却忌惮暗生。论打仗的经验和本事,十个陈策加起来也比不上黄盖,黄盖眼睛一转,结合手中有关龙舒县的情报,立刻想到了陈策的底牌。 “陈家主莫非想要驱赶乱贼攻打军营?” 龙舒的县兵虽不精锐,比握着兵器的农夫也强不了多少,但是毕竟有着两千人的规模,不可小觑。 龙舒左近能与这两千名士兵对抗的势力,也只有大别山山中的乱贼了。 这群乱贼本是黄穰麾下的贼兵,黄穰兵败之后,贼兵们一哄而散。除了一部分的精锐东进投靠郑宝去了,剩下的大部分成了几十股儿,逃进了大别山中,躲避6康的围剿。 6康这一死,这群贼恐怕要出山了。 “黄将军不愧是驰骋沙场多年的大将,一下子就看穿了陈某的打算!” 陈策不自然的笑了笑,眼底闪过一屡不易察觉的担忧,大脑飞运转,很快想到了应对之词,“大别山群贼就是一群饿红眼的饥狼,随便一块肥肉都能激起他们的凶性,只要诱饵得当,驱使他们攻打县营不难。” “即使攻不破军营,也会给县兵造成极大的损失,可以减轻我们攻城的压力,” “若是军营被破,我们就可能面对他们的反噬。但是他们本来就是一盘散沙,加之攻营造成的损失,面对‘兵强马壮’的我们必然不敢难。到时候我们轻松的破了军营,说不定还可以虚张声势,拿下这几股贼兵呢?” 陈策侃侃而来,说的有理有据,黄盖刚升起的一丝疑心顿时被打消了打扮,虽然还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表面上却不漏分好,低头俯身道,“愿听从陈家主调遣!” 陈策心里一松,不由哈哈大笑,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大别山群贼之事我已安排妥当,黄将军不必担心!县兵现在迟迟没有出现,说不定双方已经打了起来!来,先跟我看看我们的‘军队’集合的怎么样了!” 在死亡的威胁下,各个家族办事的度似然很快。 陈策当然自然不会傻到放他们回去,指令他们写了亲笔信,派随从回去报信。 各家都在县内,动员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有近三百名护卫、男仆汇聚而来,身上各带着铠甲兵器。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一片青壮,都是依附于各家的佃户,手持着简陋的武器。 陈策巡视一圈,现皆是丁壮,还带着兵器,足有一千多人。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用来“虚张声势”却也够了。 这时陈家多年准备的一百多精锐也到了,个个披甲执锐,倒也有几分精兵的样子,在陈南的带领下煞气腾腾的排成一个方阵,极大的震慑住了眼前的这群乌合之众。 “陈南何在!”陈策一声长喝,陈南越阵而出。 “属下在!”开弓没有回头箭,虽然陈南极力阻挠陈策走上这条路,可一旦走上了,为了家族,他也只能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了。 “大军初成,离不开军纪的约束。就由你率领陈家的一百精锐为督战队,敢有不听军令者,立斩不赦!闻鼓不前者,立斩不赦!临阵脱逃,立斩不赦!” “属下明白!”此时只有上下,没有叔侄,陈南凛然听命,退了下去。 连着三个立斩不赦,极大的震慑这蠢蠢欲动的各个家族。尤其是各大家主看见黄盖带着人,将他们包围在内,颇有监视之意,顿时心中一寒。 “黄将军!您是老行伍,军队初成还需要你整顿一番,才能似模似样,在这里就有劳你了!” 黄盖当即领命,去将各家丁壮分开,按家、里编队,五人一伍,两伍一什,五什一队,不同家族的附众安排到不同的队里,以陈家之人作为队率。” 之所以将同里之人安排进同一伍、什,为的是提升士兵之的协同力和战斗力;不同家族的附众安排在一队,是为了使得五家相互牵制。 有着自己人为队率,又有着熟人相互照营且不能相互串联,应该勉强可用。 黄盖不愧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管个千人都绰绰有余,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编好队伍,上来汇报,“陈家主!已整编完毕,共计一千二百三十二人,只要不是遭遇太大规模的战斗,应该可以勉强一用!” 陈策一声长笑,意气风道,“出!” 与之相反的是他身后十几家被士兵看押着的家主,每个人都脸上都阴沉的吓人。 陈策可不管这些,一行上千人,浩浩荡荡朝着城外的军营杀去。一路上黄盖还不忘不断整顿着军队。 等到了军营门口时,军容为之一变,倒也似模似样,像是一支军队了。 此时军营之前并没有人戍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地的死尸和血迹,营内还隐隐传来喧恼的厮杀之声。 陈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脸色丝毫未变,但是黄盖望向陈策的目光中却出现了一丝惊疑,不知想到了。 ps:明天休息,争取多码一章,使得后天正常更新。手残党伤不起啊! 最后感谢旅途之上,神、宏的打赏! 第181章 诡异的胜利 这时黄盖上前请命道,“陈家主,我军有一千多人,虽然大多没有见过血,但是偷袭两支杀作一团,却又毫无防备的乱军,胜算不小。我军当抓住时机,火中取栗,袭之!” 一名满身匪气的大汉附到陈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陈策不由一笑,不再迟疑,传下号令,“杀进去!” “诺!” 黄盖轰然应命。他身披重甲,手执长刀,一马当先,杀入军营,口中高呼,“跪地投降,缴械不杀!” 陈家的一百精锐此时当然已不适合再当督战队,在陈南的带领下,化作全军的矢头,紧跟在黄盖身后,一呼百应道,“韦庄已被生擒,投降者不杀!” 他们的身后是一群壮丁,打仗虽然不一定行,吆喝几句还是可以的,很快,“韦庄已被生擒,投降者不杀”之声,响彻军营。 陈策一笑,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似乎今日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他静静的站在军营之外,丝毫不在意此战是胜是败,反而他身边被看押着的各大家主,有些惴惴不安。 陈策没有在乎这些,他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军营,一动不动的凝望着,似乎能看透重重屏障,看清楚里面的生的所有事情。 在他的注视下,军营内先是一静,随后是喧哗大起,看来是突然杀出的这群壮丁,着实吓坏了正在交战的两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此时军营内已经杀得血流成河,交战的双方杀作一团,难解难分,虽然山贼们因为偷袭的缘故占据了优势,想拿下军营依然不是但是间内可以成功的, 联合军这时杀来,如油锅里滴进了一地水,整个军营顿时炸了! 尤其是县兵听闻县令被擒的消息,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着实被山贼捉住时机,狠杀了一番。 但是山贼们也不好过,占据优势的他们成了联合军攻击的重点,腹背受敌之下,损失惨重! “杀!” 黄盖忍不住仰天长啸,他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如此乌合之众,他甚至有信心单枪匹马杀他个三进三出! 只见黄盖身先士卒,所向披靡,一杆长刀在他的手中仿佛是化作了一条神龙,上下飞舞,左伸右缩,拦在前面的敌兵遇之则死,触之则伤,手下无一合之敌,纷纷毙命于长刀之下。?.ww. ? 黄盖眼神冰冷,不似活人,一挥刀,就有一颗头颅飞起,一声喝,就有无数敌兵胆寒。 他持刀长立,虎视一圈,面前的所有的敌兵皆是吓的逡巡不起,甚至有不少敌兵反射般的往后退去。 而直面黄盖虎威的敌兵们则两股战战,难以自恃,甚至连手中的武器都握着不住,“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后面的一群丁壮本来个个脸色煞白,缩手缩脚的不敢上前,这时受到黄盖的鼓舞,顿时士气大振,气势如虹,在各自队率的带领下,结成了最简单的战阵猛扑了上来。 这时冲到最前方的陈南长枪一举,大声令道,“杀进去!” “杀进去!杀进去!……” 在猛虎的带领下,一群绵羊也会变成猛虎,更何况陈家这杀气腾腾的百余精锐!甚至连身后一千丁壮也浑然忘记心中的胆怯,宛若一支正规军一般勇猛的杀了过去。 在黄盖和陈南的带领下,千余士兵凝成一股,浩浩荡荡的杀向措手不及、仍自绞杀成一团的两支乱军。 联合军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直捣黄龙,直接朝着两军人员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两军根本来不及重新结阵,又都是群龙无,随着联合军的致命一击,大部分士兵一冲就倒,随着“投降不杀”的喊声响起,纷纷弃了兵器,跪下投降。 令黄盖诧异的是,最先投降的竟然凶悍的山贼,甚至不等己军杀到,不少贼兵就已经缴械投降了,被他们这一带,“主将”成为对方人质的县兵顿时失去了抵抗之心,纷纷投降。 疑惑在黄盖心头一闪而过,但现在他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了,带着大批团聚在他身旁的丁壮,向着一小拨仍在抵抗的精锐敌军杀去。 这一拨的敌兵分为好几股,大多是县兵中的将校,他们三五成群,围成一圈抵抗着敌兵的围攻。 ▲ 虽然韦庄落入了敌军之手,他们却没有丝毫投降的打算,但着各自的心腹,四处冲杀,想要突围出去。 黄盖不屑一笑,转头命令道,“吩咐下去,围而不攻,以弓箭射杀!” “诺!” 联合军中虽然没有弓弩兵,但是不少家族中却藏了不少弓弩,在射击“不动靶”时,就是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也是可堪一用的。 果然,当这小部分精锐被围在人群当中,进退不得之际,这群生手的射击产生了奇效。 只听“噗噗”之声连绵不绝,负隅顽抗者纷纷中箭倒地,而仗着悍勇杀入敌群的悍卒最多只是挣扎了几下,就被从四面八分伸来的乱刀砍死。 很快,联合军就掌控住了全营的形势,而陈策也被请进了军营 “启禀家主,全营已经平定,兵匪两军战死者共一千四百余人,被俘者三千一百五十二人!” 陈策身后的十几名大族家主满脸的不可置信,谁也不相信一群没拿起过兵器的丁壮竟然能打过数倍于己的兵马,但是眼见为实,因此格外震撼。 事实上连戎马半生的黄盖都感到不可思议,更不用说他们。在黄盖看来,眼前的一战处处透着诡异,但是陈策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只听他淡淡的问道,“我方伤亡几何?” “我方阵亡一百四十二人,重伤九十四人,其他皆是轻伤或是无伤者。” “很好,随我去看看这群俘虏吧!” 陈策甚是高兴,接下的展就看能否收服这群俘虏了。 所有的俘虏的已经黄盖、陈南等人驱赶到军营的校场上,为的就是方便管理,而陈策在众人的拥簇下,赶去了这里。 一路上,断臂残骸,血迹四溅,看得众家主直欲作呕,陈策却似看惯了一般,意态自若,让一旁的众多家主心里一凜,连黄盖都感到不可思议。 死尸们都已经被聚集在了一起,被堆成了一座小山,也不知道是要挖坑掩埋,还是就地焚烧,落在众位家主的眼中极其震撼。 这一切陈策皆视若不见,一路不停的赶到到军营校场。 长期屯兵所用的军营都会有出操之地,用来训练,不但占地广大,旁边还会在一旁设立看台,正适合看押俘虏所用。 此时陈策和众位家主就登上了看台,望着下方被看押起来的俘虏。 只见下面黑压压一群俘虏,个个衣衫褴褛,空拳赤手,身上满是血迹,不少人身上还带着创伤。不过当中没有任何一个重伤垂死之人,众家主眼中不自然的闪过一丝惧色。 至于看押他们的壮丁们则个个精神振幅,即使是受伤之人也是生气勃勃,没有意思颓靡,手持着兵器弓弩,虎视眈眈的盯着这群手下败将。 “将伍长以上的军官给我拖出来!”陈策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向县兵的时候满目森冷, “还有韦庄的亲信,也给我带过来!” 这些人在陈策来到之前,就有心腹将这些人挑选了出来,这时得了命令,立刻就带了上去,若有反抗者立刻格杀! 在陈策来到之前,就有心腹将这些人挑选了出来,这时得了命令,立刻就带了上去,若有反抗者立刻格杀! 陈策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手,立刻血溅五尺,人头滚滚,看得众人眼皮直跳,胆战心惊。 而其余的县兵们被看押在校场上,动弹不得,掀不起什么浪来。 这时陈策又面无表情的转向了的群贼,惊得贼兵们一阵骚动,但是几名贼模样的大汉却毫无畏惧的站了出来,神情激愤的怒斥道,“陈策小儿,当初你是如何允诺我等的?怎么?现在大势在握了,就想卸磨杀驴不成?” 这句话说的底气十足,似乎没有一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危机感。 虽然他们已成为阶下之囚,但是大别山中还有成千上万的山贼,虽然大别山群贼们都不见得是一路人,但是内斗归内斗,对外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团结一致的。 也不知是不是顾虑到了这一点,陈策对待山贼的态度明显不一样,紧绷的表情仿佛是薄冰遇到烈日,瞬间融化了。 陈策眼角一闪,突然哈哈大笑,他拍了怕手,就见陈南进来,身后跟着几名亲信,抬着几个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 陈南单膝跪地,恭声说道,“禀告家主,家族已经带人封了官库,按您吩咐,送来了这些库存!” 陈策点点头,一挥手,所有的箱子都被打开,金灿灿的一片,具是金钱珠宝,闪动着诱人的光彩。 众人一片侧目,尤其是台下的群贼,个个按耐不住,毫不掩饰的咽了咽口水。 陈策淡淡一笑,抓起一块金饼,像是一块石头一般的掂了掂,大声道,“我陈策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既然允诺诸位升官财,就一定做到!这些是我答应诸位的钱财,现在就赏赐下去,至于升官……” 陈策意味深长的说道,“机会就摆在眼前,就看诸位怎么选择了!” 底下的群贼听说这些钱财都是赐给自己的,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转为狂喜之色,而一旁的丁壮们则是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几名贼则脸色一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显然听出了陈策的的言外之意。 陈策咳嗽一声,又说道,“至于我们自己人,当然少不了赏赐,县兵们若是也愿意归附,回道城中之后,个个生升官财!” 陈南领命,清点钱财,下犒赏,贼兵们皆是半信半疑,等到钱财到了手中,个个兴奋起来,校场之上一片欢呼,丁壮和县兵也跟着一起大喊,声势大盛,各位家主和迟疑不决的贼们皆是脸色苍白。 “拜谢主公!” 陈家精锐条件反射般的地跪下,其余地丁壮、县兵、甚至是桀骜不驯的山贼,见有陈家之人带头,也是纷纷跪伏。 “这……”贼们脸色惨白,嘴里迸出几个字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是否该借机跪下降服。 这时陈策眼中寒光一闪,陈南立刻将手按在了腰刀上,几名贼一惊,知道大势已去,陈策更是个狠人,不敢坚持,只得跪了下去。 陈策哈哈大笑,知道大事成矣! 第182章 庐江都尉 陈策睥睨众人,意气风,只觉大势在握,万事可成。● ★ 但是一旁的黄盖却没有这么乐观,陈策能否成事直接关乎着自己的算计,他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只见黄盖快步上前,低声劝道,“陈家主,这大别山山贼就是一群恶狼,反复无常,绝对不值得信任。我们小心一点的好,不要被其给反噬了!” “无妨!” 对此陈策早有考虑,“不但这些山贼当然靠不住,甚至连投降的县兵也靠不住,但是进攻潜县的时候总得有人打头阵,你说是不?” 话是如此,可黄盖总觉得事情不像陈策的说的那么简单。他眉头一皱,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毕竟陈策是地主,自己只是盟友,又势单力薄,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几位贼的话仿佛是开了头,场下所有的人,包括士族手下的丁壮,龙舒的县兵,大别山的贼兵,纷纷俯高呼,“拜见主公!拜见主公!……” 一片山呼海啸之中,陈策沉醉不已,一股上位者的气度油然自生。但是大事未成,他还是保持住了内心的理智,微一抬手,免了众人之礼,喝道,“黄盖何在!” “末将在!” “你智勇双全,又是沙场老将,这整顿降兵之事就教给你了!” “诺!”黄盖虽不是陈策的手下,但是大事当前,黄盖还是以臣子之礼应对,领命退了下去。 降兵本就有军纪,连山贼也有着相应的纪律,整顿起来倒比丁壮们简单的多。黄盖很快就将降兵们打散重编,并且将县兵和山贼混编在了一起。 一支崭新的军队很快出现了陈策的面前,至于战斗力、执行力以及忠诚度,就不是黄盖所能保证的了。 一个时辰之后,黄盖就上前禀报,“陈家主!末将已将降兵整编,并任命了各级临时将校!” 陈策点头,看见下面集成行列的军队,很是满意。▲.ww. ?且不管战斗力如何,只要近五千的军队拉出去,就有一股堂皇大势,攻下缺兵少将的潜县是不成问题。 对于各级将校的的安排,黄盖很有分寸,因为他没带多少手下过来,所以新军中的各级将校除了从原来的降兵中提拔之外,安排的全是陈家之人,令陈策暗自满意。 这时,一名心腹上来禀报,“家主,后将军的使者来了!” “快传!” 陈策眼前一亮,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这可是他的杀手锏,陈策不敢大意,声音凝重道,“各位家主,就随我恭迎使者使者吧!” 众位家主相互对视一眼,看都了他人眼中的疑惑。 但袁术在江淮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即使他们不想摆明车架的站在他那一边,他的使者,众位家主还是不敢得罪的。 当下不敢迟疑,随同陈策走到台下,与军中诸将一起恭迎使者。 不多时,使者就在士兵的带领下走到了众人面前。 在与陈策寒暄了几句之后,从袖口取出一张白色的帛书,清声宣告,全场皆闻。 “……龙舒陈策实朝廷之砥柱,大汉之俊杰也。其文武兼备,一心为国,吾甚喜之,今特表天子,封其为庐江都尉……后将军、扬州牧,徐州伯袁术之令。” 旨意一出,满场皆静! 陈策俯身出列,大声应道,“陈策在此,谢天子隆恩!谢后将军厚爱!” 在场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袁术的使者已经不耐烦的说道,“还不快快拜见新任的庐江都尉大人!” 陈策身后的亲信左手按刀,目光则冷冷的扫向场中的所有人,包含着无尽的恶意。 在场的所有人一下被惊醒,各大家族所提供的丁壮,龙舒的县兵,大别山的贼兵,纷纷俯高呼,“拜见都尉大人!拜见都尉大人!……” 随即是一阵山呼海啸,就连一直没有屈服的各位家主也不由露出了苦笑,俯身拜道,“拜见都尉大人!”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陈策竟然会玩这一手。 ▼ 至于袁术是否真的上表天子,请封陈策为庐江都尉,而最终天子又是否已经允诺,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场的人心已经安定了。 当年诸侯虎牢关讨董所用的檄文不也是假的?诸侯们不也坚定的信了? 陈家是郡望,又有后将军袁术帮着他背书,以当地人为主的降兵们恐怕内心不信,也会强迫自己信了。 陈策需要一个统兵的名义,而士兵们只需要一个陈策败亡后可以回家的理由。 见人心稍定,陈策声音转为严肃,“本将添为庐江都尉,在其位谋其职,必将竭尽全力维护全郡的安定。临县潜县如今被逆贼攻陷,全县陷入水深火热当中,本将深感不安。今日下令,全军起拨,兵潜县,讨伐叛逆!” 黄盖、陈南等人抢先大喊,“讨伐叛逆!”“讨伐叛逆!” 庄丁,县兵,山贼也跟着一起大喊,声势大盛。 在场的各位家主,却是脸色苍白,潜县的情况他们会不清楚?哪里会有什么逆贼,这陈策的野心不小啊! 陈策大笑,一副意气风的样子,心中却有些忧虑。 如今已是下午,现在出兵的话就得连夜行军了,可是连精兵都很少连夜行军,自己带着这群人心不稳的乌合之众能行吗? 但是如果就地安营,勉强编在一起的军队,恐怕一晚上的功夫就散了。他必须不停的磨合,将之凝成一股才行。 本来按照约定,只要陈策在龙舒起兵,吸引合肥的注意力,袁术就会在事后帮他拿下左近潜县,寻阳、六安等三县。甚至表现更好的好,袁术会将郡北的几县也交给他。 但是陈策怎么可能将所有的信任都交给袁术?占据的郡县越多,到时他才越值得袁术拉拢,才有资格让袁术遵守承诺。 所以潜县他得亲自拿下,掌握在手中。 所幸这潜县是龙舒的邻县,还是一个小县,拿下它难度不大,既可磨砺全军,有可将掠夺来的财物赏赐给全军,收买人心。 陈策传下号令,令陈南带着一部分军队回龙舒守城,留下的大部则收集粮草车马,争取在天亮前到达潜县。 到时四五千的兵马突然杀到城下,一定会打潜县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军心已定,士兵们在将校的安排下井然有序,排成队列,在督战队监视下安然。 因为夜行艰难,军队成分复杂,短短的百余里路程,大军拖拖拉拉,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堪堪赶到潜县数里之外。 这时城门已在望,映入眼帘,是一座不大县城,但是有着护城河,并且已经引进了河水,高十米左右,不算高也不算矮了,吊桥跨卧在护城河上。 如若被守军现陈策部队,想要攻城却要花费了些工夫,尤其陈策手下,还基本算是乌合之众。 所以虽然大军已经疲惫不堪,走失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但是陈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攻城的计划不能改变。 陈策招来黄盖,嘱托道,“就拜托黄将军了!” 出之前陈策已经考虑各种情况,早就准备了一支马队。龙舒虽然马匹难得,但搜集全县,还有着几十匹,组成了一支小小的马队还是不成问题的。 黄盖当即领命,率领着挑选出的精锐策马疾驰,直冲潜县南门。 城门此时开着,还有十几个乡民进出着。 由于潜县是小城,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潜县的县长也没有韦庄那么多的心思,一心准备当好墙头草,也不在乎什么脸面、名声。 故而县里军备松弛,守门的县兵更是懒散的不成样子,等远处有士兵杀来的时候,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快,关上城门。” 这时看门的什长突然惊觉,出一声长啸,但是马匹度何等之快,就算不急不徐,也在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了城门前。 守门士兵看见不好,驱赶走行人,想放下城门,这时几名行人突然暴起,扑向几名错手不及的守兵,阻止他们的行动。 县里才区区二三百名士兵,城门口则只有一队士兵守卫,哪能来得及关门。 黄盖狞笑一声,猛的策骑冲上,只听马一声嘶叫,就已经冲入了城门,守兵大吃一惊,纷纷上前阻拦。 黄盖却不屑的一笑,凡遇到阻挡,就是一刀,接着就是鲜血飞溅,人头滚落。 见到黄盖大杀特杀,猛似凶神,守门的即使名士兵顿时胆寒。领兵的队率倒是有几分武勇,奋勇的杀向前去,“不要怕,援军很快……” 寒光一闪,又是一颗人头落地,守军们这时彻底失了胆气,纷纷弃械投降,“我们投降!投降!” 就这样,黄盖冲入城门后,几乎没有遇到抵抗,这几十名守兵就投降了。黄盖忍不住心中暗叹,这陈策倒是好运道! 陈策确实好运到,等他带着大军杀到城门时,潜县支援的部队还没赶到。也不知是不是这数千大军狠狠的震慑住了全县上县。 勇,奋勇的杀向前去,“不要怕,援军很快……” 寒光一闪,又是一颗人头落地,守军们这时彻底失了胆气,纷纷弃械投降,“我们投降!投降!” 就这样,黄盖冲入城门后,几乎没有遇到抵抗,这几十名守兵就投降了。黄盖忍不住心中暗叹,这陈策倒是好运道! 陈策确实好运到,等他带着大军杀到城门时,潜县支援的部队还没赶到。 也不知是不是这数千大军狠狠的震慑住了全县上县,等陈策带着数千士兵的赶到时,迎接他的不仅仅是黄盖,还有着潜县的县长,他已经带着官印乖乖来请降了。 第183章 另一重身份 虽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潜县,但这也不全是好事,最起码陈策原本想要通过外部战争来解决内部矛盾的算盘,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 两县新下,事务繁多,但陈策不得不将一切暂时丢给陈南、黄盖二人处理,自己则亲自处理降兵的事情。其中贼兵的隐患最大,先被提上了日程。 这天下午,陈策令人摆上宴席,专门款待投降的几名贼,拉拢人心。 潜县城中人喧马嘶,一片忙碌,显然黄盖对降城的整顿动作不小,四处不停的调动着人马。 而城北的县寺却寂静肃然,到处侍立着沉默冷峻的甲兵,给这场还没有开始的宴会蒙上了一层阴影。 只是阴影背后真实情况却让人大吃一惊。 “来,干了!” 寥寥几个人,陈策却足足摆了一屋子的美酒佳肴,绕鼻的香味一下塑造了浓烈的氛围。 众人行了礼,分主宾坐下,陈策也不废话,当先端起一碗烈酒,豪气倍生。 贼们恰然自若,更不拿自己当外人,仰着脖子,将烈酒一饮而尽 饮了这杯酒,久别初逢后的生疏感一下子去了大半,陈策随意的招呼了众人几句,一个人都没落下,淡淡的几句客套话就哄得在场的几位贼没开眼笑,一点也没有外界想象的那样剑拔弩张。 陈策士族出身,此时身上却一点也没有士族子弟的修养,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满口的脏话,却豪爽自然,没有丝毫做作的样子。 他游走于众人之间,如鱼入水,得心应手,没几句话的功夫就与贼们打成了一片。 待得酒过三巡,气氛浓烈之际,陈策突然放下酒碗,叹了口气。 一彪形大汉见状,大声嚷嚷道,“如今两县在手,又得了庐江都尉的任命,渠帅有何不高兴的地方?” 陈策声音低沉,有些感伤的说道,“我并非难过,只是对我们能在这里吃酒喝肉,而其他的兄弟们却只能在大别山中受苦,有些自责罢了!” “当初渠帅下令我等出山,他们不踊跃请命,又怪得了谁?” 大汉似乎是一根筋,也不管陈策就在眼前,大声抱怨道,“不过渠帅也是,直接下令所有兄弟下山就是了,何必还遣一批,留一批?还要在黄盖老儿的面前演一场习,平白折损了不少兄弟!” 话一落,陈策的眼睛里就闪过一丝阴霾,而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贼好像察觉了什么,起身呵斥道,“你个劣货知道什么,渠帅的想法可是你这种粗人能够揣测透的?以后说话之前多动脑子少喝酒!” 这一说,众人纷纷开口,训斥道,“就是!就你那榆木脑袋能想出什么来……” “成大事不拘小节,死几个喽啰算什么?他们不去死,哪来得到我们坐在这里喝酒? “……就是渠帅真做的不对,也不是我们这些手下可以随便置喙的!要是……”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山贼说起来,比长舌妇也不遑多让,并且越说越离谱,连陈策的脸色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都不知道。▲.ww. ? 除了将一切当成耳旁风,专心吃肉喝酒的彪形大汉之外,旁边只有尴尬的中年文士没有参与进去,但是迎着陈策锋利的目光,他只得迎着头皮上前打岔。 “要是属下没猜错的话,渠帅做的这场戏根本不是做给黄盖看得,而是做给袁术看得吧?”中年文士讨好的向陈策笑了笑。 这时陈策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说下去。” 得到陈策的认可,中年文士顿时落下了心,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袁术之所以支持渠帅起兵,看重的是陈家在庐江的地位。他希望能竖起陈家这个典型,引起庐江士族与刘军的争斗。哪怕对刘军形成不了威胁,只要能拖一下对方的后腿也好。至于袁术是否兑现允诺给渠帅的四县,还得看渠帅的实力。” “若是渠帅实力够强,并能给庐江刘军造成一定的威胁或是牵制,就值得袁术下重金拉拢,不但会兑现诺言,甚至给予更大的支持也不是可能。所以在拿下龙舒之后,渠帅又马不停蹄的出兵潜县,就是想展现出自己的实力!” “那不是把全部的兄弟落下山不更好,为何只派出一部分,而且还要给袁术演一场戏?”有人急不可耐的问道。.ww. ? 中年文士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也不知是怪对方打断了自己的分析,还是两人有什么过节。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渠帅的实力不能出袁术的掌控。一旦袁术知道渠帅掌握着这么一大股人马,不但不会再支持渠帅,反而逼着主公去和刘军打上一场!” “这怎么可能,渠帅又不是……” “好了!”陈策不悦的打断两人的争论。再说下去,就会演变成争吵,又有着往日的仇怨在,说不定会打起来。 虽然这是他以前纵容所造成的结果,但是现在他却希望这样的结果。 见时机差不多了,陈策猛地站起,抽出腰间的佩剑,明晃晃的利刃耀人眼球。 众人皆惊,惊疑不定的问道,“渠帅,这是何意?” 刚才侃侃而谈的中年文士甚至惊出了一身冷汗,以为陈策要对弟兄们动手了! 这时陈策哈哈大笑,看着全神戒备的众人,嘲讽道“莫非诸位兄弟信不过我陈某,以为我陈策打算卸磨杀驴不成!” “不敢!不敢!……”在场的所有贼全都清醒了过来,甚至身体昏沉的还暗骂自己喝多了,但是每一个人都摆出一封赤胆忠心的样子来,不敢露出丝毫怀疑的表象。 甚至不少人争抢着表明自己的忠心。 陈策摇手,阻止道,“我陈策若真有异心,进来的就是兵甲齐全的刀斧手,而不会是陈某一人了!” 陈策言之有理,众人疑心去了一半,陈策眼光一闪,猛地一剑劈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酒桌的一角应声而落。 “陈某若有残害兄弟之心,当如此桌!” “不敢!不敢!……” 这次说的真诚了许多,中年文士则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干巴巴的笑问道,“不知渠帅此次要我等前来所谓何事,该不是就请我们喝酒这么简单吧?” “说什么渠帅,太见外了!这次兄弟们能响应陈某的号召,毫不迟疑的赶下山来,陈某感激不尽!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不再有上下臣属之说!” 陈策一把将佩剑插入酒桌正中,入木二尺,将左手往剑刃露在桌面上方的部分上一划,顿时鲜血直流,顺势流入了被稳稳端在陈策右手手心的酒碗里! 这时一心腹得了眼色,大声问道,“渠帅莫非是想与兄弟们义结金兰不成?” “没错,既然都以兄弟相称了,为何就不能成为兄弟?莫非还会有谁瞧不起陈某不成?” “不敢!不敢!……” 在场的贼全都露出惊喜的表情,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好事。 虽然结义之举只在胡汉杂居的北疆盛行,但是中原也有与之类似的歃血为盟。 只不过两者的目的有差别,一个是结成兄弟,一个是结成盟友,陈策的今日之举的恐怕这两者的内意都包括了。 “既然大兄看得上我们,我们又岂会推辞?”一个脾气急躁的贼,挽起袖子,涨红了脖子挤上前去,一把握住锋利的佩剑,鲜血顺着手缝一滴滴的落入碗中。 仪式还没结束,连称呼都改了,足见此事对他的吸引力。 要是此事成了,今天过后的他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虽然不见得的比在座的各位高多少,但是比留下山中的各位贼,他的身份可会隐隐高出一截。 有人带头,其他人哪里还按捺的住? 众人纷纷上前,兴高采烈的歃血为盟,连自持稳重中年文士也是如此,唯有站在一旁的陈策,面带笑容,眼中有中一丝无奈闪过。 也是,若不是迫不得已,谁还会自降身份,与一群属下称兄道弟? 事情还得从陈策渠帅的身份开始说起。 陈策当然不是当年黄巾起义的三十六方渠帅之一,这个渠帅之称只是后来才获得的。 但是他的确是太平教的教众,因为出身的缘故,他在庐江黄巾中的地位还不低。 只是庐江的黄巾乱贼实在不成气候,还没爆出来就被官府镇压了,主要的贼将不是被捕就是被杀,只有身份隐秘的陈策躲过一劫。 为了防止牵连家族,陈策顶着假名,带着残存下来的几百黄巾转战汝南。后来黄巾大败,又带着换了一茬的几百黄巾逃回了庐江,潜伏了下来。 等到黄穰乱起,黄巾摇身一变,加入了对方的队伍,换了一身外皮,并且迅猛的展起来。 这时陈策已经渐渐失去了对这支黄巾的掌控,但他不甘心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自己手中溜走,便借助6康的力量,大败黄穰,将掌控在黄巾手中的乱贼余部赶入了大别山中。 饥寒交迫的黄巾们面对6康的围困只能屈服,陈策趁机拔掉了几个反抗自己的刺头,并将山贼们分为几部,提拔自己的心腹成为各部的头领。 他怕山贼们脱离的自己的掌控,一面分化各部,使他们争斗不休,相互牵制;一面利用粮草补给摇控着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别山贼明明群龙无,却又隐隐传出有一位“贼王”存在的原因。 可惜好景不长,在缓过来最困难的一段时间,哪怕接着6康的严厉打击,陈策有通过多种手段挟制操控,山贼们还是慢慢扎根山中,并找到了新的生路,又有了摆脱陈策控制的趋势。 这次陈策引贼下山就是例子,虽然他只要求一部分山贼下山,但是只有寥寥几支山贼响应。虽然最后勉强凑够了力,还是使他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 所以这部分依旧倾向于自己的山贼,他必须牢牢笼络在手里,事实证明,他的这一举动果然起到了奇效。 歃血结义之后,中年文士悄悄跑到陈策身旁,附耳问道,“大兄不知打算如何处置山中的弟兄?” “哦?不知二弟有何妙计?”陈策眼中寒光一闪。 “妙计不敢当!”被众人推为二兄,中年文士极为享用,自觉的和陈策站在了一起。 “袁术允诺的六安、寻阳二县不是还没落到大兄手中吗?不如就交给他们吧!等到兄弟们收获丰厚的消息传回去,又有着大兄的命令,想必他们会迫不及待的劫掠两县吧?等到他们实力大损,我们就……” 陈策默默的点了点头,有些话已不需要明说。 第184章 兵临城下 刘祥愣愣的站在城头上,忘了厮杀,也忘了逃命,像是一樽没有生命的石像一样立在那里,双目无神。 ● 摆在他眼前的死一堆堆的残肢断臂,层层叠叠垒叠起来如小山一般的尸体,以及在地上泗淌横流的、渐渐汇聚成池的鲜血。 浓浓的血腥味中,一阵阵痛苦**和哭泣声不断的萦绕在刘祥的耳边,仿佛梦魇。 此时战场上已经渐渐沉寂下来,在城头上望去,大部分袁军或者已经战死,或者已经投降,袁术这座精心打造的军城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就被敌人不费吹灰之力的给拿下了,快的令刘祥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现在大局已定,没有人在乎像是傻了一般站在原地的袁军主将,默默的打扫着战场,甚至没有上前将之俘虏。 而刘军的主将刘和在长史刘晔也没有顾上他,站在城门外讨论起了当前的局势。 只听刘晔叹道,“经此一战,淮南的大局已定了!只是不知道校尉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虽然陈策的崛起使得的庐江再起波澜,但是只要将皖县和舒县牢牢掌握在手里,那边的事情就不需多担忧。 所以将手中的事务安排妥当之后,刘晔便立刻带人赶来见刘和,商议合肥未来的举措。 ●只是不巧在寿春城下扑了个空,直到下蔡大战开始之后才赶了过来。 “主公,依属下看,此战过后,袁术已经元气大伤,无心再战;而严象也必将胆寒,寿春可兵不刃血拿下。但我们合肥现在已经达到了极限,没有持续战下去的实力,现在应该趁机与之休战,抓紧时间先解决掉寿春才是要紧。” 刘和从沉思中回转过来,向刘晔一笑,颇感兴趣的问道,“哦,你细细道来。” 刘晔敛住心神,沉声说着,“其实打到现在,袁军和我们都已经达到了极限,但是袁军底蕴深厚,再打下去对我军尤为不利。但是以袁术的脾气是不可能轻易认输的,尤其是他绝不可能让庐江、淮南二郡全都落在我们的手里,否则他四世三公、袁大将军的颜面何存?不过现在正好有一个台阶给他下,那就是我们将庐江的大部放到他和陈策的手中。有着陈策做缓冲,我们双方都可以接受!” 刘和有些明白了为何舒、皖两县面还临着大别山贼的威胁,而刘晔还敢跑过来见自己的原因,看来他与陈策应该是达成了什么约定。 “依你之见,是不要打陈策了?” 刘晔断然回答,“正是!主公现在虽然大胜,根基却还薄弱,在后方还不稳定的情况下,不宜三面迎敌。” “至于大别山贼的威胁,您不必担心。 ●就是因为我军根基浅薄和江淮不定,山贼才敢与我们对抗。等到局势已经大致稳定,我们先悬赏劝降,再用军事实力进逼,那山贼就会自己溃败,何必现在急着剿灭他们呢?” “有他们做缓冲,袁术继续出兵的可能性不大,只要再退了孙军,江淮的这场大战就算落幕了。等到来年我们吸收了此次的收获,三方同时来攻我们也不怕,更何况那是我们的盟友们也该腾出手来了吧?” 刘和听得他这一番剖析,顿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明月的感觉,“你说的没有错,不过也得我们先拿下寿春再说,你觉得我们该用什么手段呢?” 刘晔当下想了想,说道,“不论从名声上,还是从形势上来说,还是以和平的手段解决寿春问题,强攻有些得不偿失。” 这正是刘和所想,刘和听了,不由一笑,就说道,“具体如何,就看严象。万演二人识不识相了!” …… 话说寿春城城头,严象正目瞪口呆的望着城下,本来一直温和稳重的一张老脸都惊讶的扭曲起来。 不仅是严象,就连万演以及他麾下的众多将校,也一个个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昨天他们还在刘和毫不留恋的离去而庆祝,没想到第三天对方就杀回来。 刘军干什么去了他们心中一清二楚,本来他们期望着对方在下蔡城下撞一个头破血流呢,可是对方怎么又这么快回来了? 望着城下整整齐齐,气势汹汹的数十个方阵,严象恍如做梦,心中实是不敢相信。 “难道袁术精心铸造的军城,区区一天的就被攻破了?”沙哑着声音,严象许久方说出这一句话来。 话说出口,却听不到属下回应,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现左右以及身旁的万演,一个个的都和自己一般,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神情,看着下面。 “别驾,这刘和不会是故弄玄虚,想要骗我们打开……”半天,连他自己都不信了。 一查就清楚的事情,刘军实在没有必要骗他们,要是这样还不如前日就直接连夜攻城,要知道那时候己军早就达到了极限。 可要说刘军真的一日破城,又实在不可思议,若他们真的能一举大破下蔡城,其实力之强,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望着城下士气高昂,战意冲天的铮铮铁军,刘军是败退回来的可能,被众人下意识的忽略了。 严象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刘军只是在城下列阵,迟迟不见动静,显然没有强攻寿春的打算。先让士兵们在此驻守观望,不可轻举妄动,我等先回去商议一下应对之策再说。” 说完,吩咐身旁的一名将校暂时主持军务,他则带着众将回到了刺史府。 很快,扬州刺史府中,城中文武重臣皆汇聚在一起,商议应对刘军的策略,只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是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 城外大军就摆在众人的眼前,像是一座重山压在众人的心头,一切对策都显得苍白无力。 眼见着严象脸色惨白,没有了平日里的胸有成竹神气,坐在主座上一个人出神,失去了主心骨的众人心里自是七上八下,揣摩了一路的对策也无心述之于口。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一名士兵快步走到门前,停下了脚步,大声禀报道,“禀报刺史,外出打探情报的斥候已经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严象急切的说道。 “别驾,战局有变,下蔡城果然被刘和所率大军攻破了!”斥候的语气里明显有着惊慌。 严象心中咯噔一跳,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念头不断涌现,这寿春守不住了! ps:给同事庆祝生日,喝了点酒,扛不住了,先更两千字,另外的一千字明天补上。 第185章 出降 “严别驾,这刘和好歹也是东海恭王之后,堂堂的汉室宗亲!总不至于置帝国明律于不顾,以下犯上,堂而皇之地攻打一州的州治吧?” 万演眉头一皱,脸上的横肉不自然地抖了抖,显露出了他内心的烦躁。 ★ “没有理由的话,他确实不能强攻寿春。但他毕竟是朝廷人任命的九江太守,寿春也属于九江的一部分,他若是想要入城,我们也没有阻拦住他的理由。” “我们若是强行阻止他入城,正好好给了他攻城借口,我们反而理屈。” “可他一旦入城,跟我们将寿春拱手相让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投降于他,谋个好前程或是结一份善缘。” 严象最后一句是对万演说的,哪怕万演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夫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深长。 可是有些事情都不是他一个属下所能擅自决断的,在做出决断前,万演需要请示一下目前躲到广陵的陈瑀。 但是一来一去恐怕要花费不少的功夫,而刘军的威胁就在年前,等到陈瑀回信,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守城战打到现在,寿春已经濒临油尽灯枯,所有人都起了厌战的情绪,尤其是出人、出钱又出力的世家大族们。 要不是一开始就被陈瑀强迫绑到了战车上,而袁术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以他们墙头草的个性,早就开城迎敌入城了,哪里会为了守护寿春,白白损耗自家的力量? 如今他们与刘和并无仇怨,刘和进城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肯定是不想阻拦的。 万演丝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明确表示反对所有人的合议,不用等到明天天亮,自己的人头就会被摆在刘和主帐的案桌上。 万演能爬到州兵都尉的高位上,自然不会是不识时务的一根筋,迎着众人隐隐不善的目光,万演哈哈大笑,扯着脸皮应道,“严别驾目前添为城中主将,一切当由别驾决断,吾等自然马是瞻!” 严象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万演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脸欣喜的说道,“好!事不宜迟,我们就趁机商量一下迎接刘和入城的条件吧,想必刘太守也不会亏待诸位守城御敌的功劳。” 这决心一下,严象整个的身心都轻松了下来,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从容,而一旁一干文武,包括城中的世家大族,都隐隐松了一口气,看得万演隐隐寒。 “如此甚好!也不往我们辛苦忙碌一番。” “刘太守乃世间少有的俊杰,他的事迹我都不知道听说多少遍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一睹真荣了。” “哈哈,听说刘太守至今尚未婚配,虞家主莫非是想将最心爱的嫡女……” 严象带头降了,在场的众人最后的一点顾虑也消散了,彻底去了心头一块重石。?.ww. ? 众人心中默默的思量着如何给给自己或家族带来更多的利益,面上却嘻嘻哈哈的试探着他人,屋中气氛为之一遍,一扫之前的阴冷压抑。 唯有大将万演站在一旁显得格格不入,脸色的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末将身体不适,与刘和谈判的事情某就不参与了。相关事宜皆由严别驾决断吧!某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待严象答复,头也不抬的拂袖而去,丝毫不在投射在后背上是阴冷目光。 万演的无礼之举顿时惹恼了在场太半高官,一人阴沉沉的说道,“看来万都尉对大家的决定有些不满啊!只希望不要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来。” 虽然明知这人有些挑拨的意图,但是严象的脸颊还是僵硬了起来,宛若挂着寒霜。 一名心腹忍不住愤愤不平道,“这万演也太放肆了,竟然连主将都不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恶。不过城中大部分的兵马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我们要小心他狗急跳墙啊!” 话音一落,大多数人的脸色不由一变。 “无妨!” 对此严象早有腹案,当日他之所以劝说陈瑀带着军中的嫡系离开,为的就是今日,“胡治中,州兵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寿春现在还能拿得起兵器的州兵目前不到两千人,个个精疲力尽,不堪再战,但是他们仍旧是寿春城中最强大的力量,也是万演的底气所在。 “别驾放心,只要城中还有一家士族在,万演在城中就翻不起任何浪来。” 严象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万演的事情先放到一遍,我们先商议一下迎接刘军入城之事吧!” 陈瑀的嫡系一去,严象对州兵的掌控力虽然依旧比不了万演,但也不是完全的落在下风,尤其是在世家大族们帮助的情况下。 州兵们可多是本地人,辐射全州、扎根寿春数百年的世家大族们,对州军的影响力可只有表面生看到的那一点。 …… “都尉,先吃一碗米粥吧!”万演一回营,就有亲卫上前侍奉。 从早晨起床到现在,万演滴水未沾,腹中确实有些饥肠辘辘,但他现在却一点胃口没有,一把推开了眼前热气腾腾的米粥。 “不,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军营中的情况怎么样?” 这数千州兵可是万演最大的依仗,早就被万演当成了私有财产,在他的心中最是紧要。 就在昨日确了定刘和真率军北上,攻打下蔡之后,万演就立刻下令州兵回营休息,改换辅兵守城。∮, 虽然此举让他又获得了不少州兵的拥戴,但是现在他又有些后悔。 要知道,连番大战之后,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若是一直绷着,或许还能在坚持几日,可他这已下令休息,在想让他们爬起来血战,就难了! 他心里清楚的明白,哪怕将利刃架在士兵的脖子上,士兵也难以鼓起斗志,这样的士兵…… 想到这里,万演突然有些丧气,但是心中的不甘还是驱使着他再做一次尝试。 “现在州兵还有多少人,士气如何?” 一旁的亲卫似乎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终因对方积威甚重,害怕惹恼了对方,只站在一旁,不敢一言。 万演眉头一皱,眉间扭成了一个疙瘩,目光如炬,横扫过去,当即惊出了亲卫一身冷汗。 “起病都尉,营中兵力尚有两千。因为刚刚打退了袁军,皆士气高昂,可堪一战。” “哼!是吗?”万演冷哼一声,不在说话,军中的情况他当然不是一点都不清楚。 万演性格暴虐,喜怒无常,手下的士兵往往报喜不报忧,所以属下的话他往往拆开来听。 士兵有三千之众,但现在还能拿起兵器的恐怕还不到两千,但是真正还有战斗力的恐怕就更少了,能不能凑够五百之数都是未知。 至于所谓的士气高昂,那得看敌人是谁。 如果士兵们获知援军突然变成了敌军,士气恐怕一下子就会跌倒谷底,可战之人恐怕还会进一步减少。 万演双目微闭,久久没有说话,帐中紧张沉闷的气氛都的亲卫双股忍不住颤抖。 “都尉,您是否打算拒迎刘和入城……”万演沉默许久之后,亲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依他对万演的了解,万演看似平静,实际上,已是处于怒边缘,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会被殃及池鱼。 殊不知此时万演的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小小的侍卫,只见猛地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我们到营中转一转看看吧!”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具体什么情况,万演打算亲自下去看看。 “是!”,亲卫得到命令后,小心翼翼掀开帐帷,恭迎都尉出去。 出了主帐,走了没几步,就有几名士兵迎了上来,匆忙上前见礼,“参见都尉!” 这几人应该是巡逻的士兵,只是一个个衣衫不整、满口酒气,一点没有巡逻兵的样子,万演的脸色当场阴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军中不是规定不准饮酒吗?决曹何在?军法队又何在?” 被万演这目光一扫,士兵们背脊一寒,几乎瑟瑟抖起来,“都尉,这不是大家违背军纪,而是得了严别驾的嘉赏和允可。” “听说是别驾大人为了奖赏兄弟们的守城之功,特意吩咐大家好好庆祝一番,不醉不休!这酒还是杜泽、庄晖等几位司马亲自送过来的。” “我等几人只是见天气寒冷,忍不住喝了几口烈酒热热身子,没敢多加逗留,立刻就出来巡逻了,绝对不敢违了军纪,实在……实在……” “实在什么?”万演像一柄寒光四射的大刀立在那里,冷冷问着,也难怪万演,本就疲惫不堪的士兵,有喝的酩酊大醉,哪里还会有什么战斗力? 杜泽是自己苦心拉拢的中立将领,而庄晖则是寿春的世家大族出身,他们同时参与了此事,预示着他手中的这支州兵已经开始渐渐失控。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在那里?” “就在不久前,现在几位司马正在挨帐挨队的送酒,现在应该去了西营!”几名士兵垂站在万演面前,大气不敢喘一口,小心翼翼回道。 “不久前?”万演是聪明之人,一转念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禁冷笑出声。 “呵呵,看来其他人已经坚定了投降刘和之心,连条件都没谈好,就放弃抵抗了!看来是怕我搞鬼,先下手为强啊!嘿嘿,有这等机智,怎么不用在敌人身上!” 他冷笑着,自言自语,对面站立着的几名士兵低着头,连目光都不敢与之相对。 “大帅,这几名士兵如何处置?是否执行军法?”直到万演沉默许久后,亲卫方小心翼翼询问着。 身为万演的亲卫,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万演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的地位也会极剧下滑,所以对于维护万演权威之事,他极为上心。 “算了吧!”这时候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已经晚了,说不定会将士兵推到对方的阵营,正遂了对方的心。 万演转过身,随面无表情地挥挥手,“滚吧!下次再违反军纪,必严惩不贷。” “多谢都尉恩典,多谢都尉!”士兵不顾头上一层冷汗,得到命令后,连磕了好几个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快步跑向远处。 等几名士兵跑远了,亲卫犹自愤愤不平道,“就这样放过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了!要我说就要杀一儆百,狠狠杀杀众兵的堕气!” 万演阴沉着脸,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沉默了许久。 按照以往的情形,,刚才出现这种情况,万演根本不会遇到,到时自然有军法队出现,自行处置。 可到了现在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不得不使万演心中翻滚,此时他内心里很清楚,恐怕连军法队都被对方拉拢了。 “严象啊,严象!没想到你会跟我玩这手,你倒是找了个好时机……” 想着想着,万演心中的怒火竟然渐渐熄灭,他并不是输在了严象的手段上,而是输在了人心上,人心思定,这个时候会有人支持自己抵抗刘军入城吗? 就算抵抗,又能维持几日呢? 那时候袁术会再次起兵吗? 就算袁术与刘和两败俱伤,这寿春还会落会主公的手中吗? 万演脑中纷乱如絮,隐隐感到头疼。再想到军中兵将纷纷倒戈的情景,他终于收回了卖出的脚步,叹了口气,“来人!” 方才亲卫见都尉陷入沉思,不敢打扰,见到对方出声,这才上前应着。 “你立刻去召见着杜泽来主帐见我。” 万演决定直接询问杜泽,毕竟他也花费过不少心思拉拢过对方,对方应该会给他一个答案。 听了这话,亲卫立刻应着,前去请人去了,万演则径直回来帐中。 没有多少时间,杜泽就来了,单膝跪地,鼻尖还有一点没擦净的冷汗,“都尉,您叫我? 万演语气沉重说道,“其它人出去,杜泽你过来一点。” 杜泽瞳孔一缩,还是快上前几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杜泽,我对你怎么样?” 万演声音平静,杜泽但还是忍不住一颤,恭顺的回道,“都尉对我恩重如山,杜泽此生难忘!” “是吗?”万演忍不住想要嘲讽,最后还是忍耐住,问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我就问一句,严象许诺了你什么,使你倒向了他们那边!” 杜泽苦笑一声,“我不是倒向了严象,而是站在了将士这一边!” “……将士这边?嘿嘿,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陈刺史能任命你为州兵都尉,严象和刘和有许诺了你什么?老子武夫一个,就不要和我扯什么大义人心,有什么话就不妨直接说。” “是,那属下就直言了!严象和刘和什么都没有许诺我,甚至连留任原职都的保证都没给。良禽择木而栖,但最起码得有木可栖。陈刺史不在,都尉即使坚守寿春再长的时间,寿春也不会落到他的手中吧?”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万演精神一震,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画饼再好也比不上眼前的干粮,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一个连困境都不敢面对的主公,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困境依旧忠诚于他。 “也罢,明日一早,我就跟随严象出降献城,争取为主公与刘和结一份善缘吧!” 第186章 濡须口 濡须口是位于濡须山和七宝山之间的水口,居于庐江、丹阳两郡的边界。.ww. ? 因为两山对峙,形势险要,濡须口就成了巢湖到江东的出口,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曾为吴魏相争的古战场。 这次孙贲率军北上居巢,入侵淮南,走的就是濡须水这条水路,因此濡须口不但是孙军最重要的辎重中转基地,还是他们抵御北方之敌的重要关隘。 只是随着襄安、临湖、居巢这三座与丹阳相邻的县城落入孙军的手中,濡须口的关隘作用越来越小,孙军的防御重心也转移到了境北的这三县。 只是守御三县的重兵并没有迎来任何敌人的攻击,南面的濡须口守军,却已经迎来一场大劫! “哈欠!” 守兵桥平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有些漫不经心。 虽然是冬季,天气寒冷,冻得他一直缩着脖子,少年情怀的他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戍守的日子,可真是无聊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阵杀敌,立下大功,封妻荫子!” “嘿嘿!还封妻荫子呢,你小子成亲了吗?”旁边一个明显是老兵的士兵忍不住打趣道。 “天下未平,何以为家!”桥平挺胸收腹,努力板着身子,做出一副壮志凌云的样子。但是涨红的脸蛋,急促的语气,却显得他很稚嫩。 而他身旁的老兵即使身材干瘦,头更是灰白参半,脸上狰狞刀疤却让他比桥平有气势的多。 老兵也是从少年这个年纪过来的,非常了解对方的心思,但有些话他却不得不说。 “现在天下各地都在打仗,咱们运气好,才到了这里,可保小命,多少士兵羡慕都羡慕不来呢!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千上万的人在战场上厮杀,又有多少人能成为将军?少年,还是不要抱着这么危险的幻想了!” “嘿嘿!沙场征战,才是男儿本色啊!不上阵杀敌,我辈怎么建功立业,拜将封侯?既然有人能成为将军,我为什么又不能?” 桥平明显是个愣头青,早就被热血冲昏了恼带,哪里会将老兵的话听进去。 “哈哈!建功立业,拜将封侯?”老兵大笑,甚至连眼泪都出来了。.ww. ▲ “你笑什么?”桥平明显有些不忿,刚才还觉得老兵是好意,但是现在对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眼里都分外可恶! 久历风霜的老兵一下子就看穿了桥平的想法,看着明显还是少年的桥平,老兵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声止歇。 “你这脾气很像我,像我少年时候!”老兵喃喃着,“我今天就给你说清楚,免得走上我的老路!” 说这话时,老兵语气唏嘘不已,一股悲伤凄凉的气氛就穆然浮现。 似是受了气氛影响,桥平安静下来,静静听着。 “你可听他说过‘丹阳出精兵’这句话?”老兵先是问着。 “我是土生土长的丹阳人,这句话当然听过!”桥平冷哼了一句。 “都说是丹阳出精兵,可你听说过丹阳出大将吗?” 老兵冷笑道,“无论是当年曹使君西进讨董,还是陶谦北上徐州平寇,都带了大批的丹阳士兵,可是至今存活下来的还有多少人?功成名就的又有几人?” “整个丹阳不会就你一个庶民是贵人贵人的命吧?注定能成为大将?若你真是贵人的命,早投生道世家大族做贵人去了,怎么还会在这里当一个小兵,做着不着实际的梦呢?” “庶民怎么了?前汉卫将军,还是奴隶出身呢?比我都不如,不照样做到大将军?”桥平不服分辨。 “你也说了是卫将军!”老兵嘿嘿笑着,“莫非你也有一个飞上了枝头做凤凰的姊姊不成?” 不待少年驳,老兵又接着说道,“就算卫将军是全凭着自己的力量封侯拜将的,可你你知道卫将军多少年出一个?而死在路上的士兵,又有多少人?” “自黄巾乱起,天下大乱,也有近十年了,可如今天下闻名的大将中可有一个是庶民出身?那些庶民出身的士兵都哪去了?若是运气不好,缺胳膊少腿,却仍是不死,那下场才叫惨不忍睹……” 桥平此时已经沉默下来,显然是被老兵的描述吓到了,他脸色惨白,双手几乎连长枪都握不住。?●★.ww. ▼ “封侯拜相,封妻荫子,所有的一切都是遥不可及的幻想吗?” “那倒还不至于,福祸相依,到了乱世,庶民只要敢搏命,未必没有出人投地的一天!” 老兵最终还是心软,话语转为安慰,一把拍在桥平脑袋,笑呵呵的道,“好了,别想那些不实际的了,看管好这山口,才是要紧!说不定这就是你封侯拜相的起点呢?” “这山口都快被我军弃了,哪里还有守卫的必要?再说了,就是真有敌人来攻,我们又打退了他们,也算不上什么大功!”桥平垂头丧气的回道,显然被老兵打击着了。 “这倒也是!” 在这点上,老兵却极是赞成,“只要后方的春谷不失,哪怕濡须口被敌军占领了,孙都尉也可以随时回军与春谷县守兵夹击敌人。敌人哪怕拿下濡须口也守不住,不会傻到……” 老兵正说着,突见对面的桥平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于是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不会真的傻了吧?” 便在此时,桥平扯着老兵的袖子,指着远方一处,声音颤抖不已。 “你、你看!春谷方向着火了!” 老兵往桥平所指方向一望,不由目瞪口呆,“不可能,周军已经被我们打残了,哪里会有攻击春谷的能力?再说了,他们是是怎么绕过粟阳、芜湖等县杀过来的,难道就不怕被我军趁机围剿吗?” 就在他被春谷方向的烽烟吸引之际,他身后的濡须山上突然有一道道黑影闪现,向这边急飞驰而来。 “敌袭!” 一声凄厉的喊声骤然响起,还在呆的士兵们纷纷惊醒。 由于没将守关之事放在心上,军心懈怠,故而士兵歪七斜八的分成好几个小群聚在一起,根本没有什么组织纪律性可言。 突然遭此变故,士兵反应不及,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半天没有结成战阵。 “大叔,什么情况?”桥平声音微微的颤抖,真有了杀敌立功的机会,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兴奋和战意,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他的样子也代表了其他士兵的状态,虽然有不少士兵也见过血,但是能留守这里的都是老弱病残,哪里有什么战力! 唯一比较镇定的恐怕要数老兵了,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强行压制住心底涌现出一丝丝无力感,“是山贼,是泾县大帅祖郎手下的贼兵!” 老兵从军多年,非常老练,目光大致一扫,就对敌情有了大致的了解,甚至连敌人的身份和数量都能估摸着**不离十。 “这怎么可能,山贼没不是被吴太守给围困在山里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名士兵不敢置信的喊道。 当即就有人附和,议论纷起。 老兵却没有理会,只是吩咐桥平道,“以关卡的防御是守不了多久的,贼兵很快就会杀进来。待会呆在我的身边,不要乱跑!” 桥平本来还不是很新,但是老兵的话很快就成真了! “跟我上!杀光他们!”迎着孙军稀稀疏疏的箭雨,山贼们很快杀到眼前,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传来,附近皆是可闻。 “杀!杀!杀!”山贼们也不知是不是疯了,一个个亡命的向关口杀来,丝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 “噗嗤、噗嗤、噗嗤……” 穿过箭雨之后,立刻是短兵相接,寒光四射的兵刃间鲜血四溅,断肢横飞。 “怎么可能!山贼们竟然敢直接冲营?莫非是疯了不成?”老兵顿觉之前数年沙场竟然都不够用了,简直比蛾贼们都疯狂! “不要怕,一会儿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不要走远!”老兵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看来他的心中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杀!” 一阵激烈的厮杀之后,关墙很快就被突破了。一名身披重甲、威猛无匹的贼将率先破关,如狼入羊群,猛扑入守兵当中。 “结阵,快结阵!” 这时守将站了出来,大声喝着,顿时有些骚动的军阵又是齐整起来。 “找死!”守将这一出声,顿时引起了贼将的注意,对方面带不屑,狞笑着扑了过去,话语未落,就有一只锋利的大戟,带着腥风,向将领刺去! “杀!”守将爆喝一声,周围亲兵也是抽出长刀,对着大戟砍去。 “当!”长刀砍在大戟表面,在一串串火花之后,长刀反被震开,大戟却趁势一荡,借力打力,猛的击下,一下子将面带惊愕之色的守将击倒在地! “将军!” “将军死了!” “快跑……” 树倒猢狲散,守将这一死,群龙无的士兵立刻大乱抵抗之心顿消。 “杀啊!”一众山贼在贼将的带领下,冲进军营大肆屠戮,而贼将则边杀边大声厉声喝道,“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贼兵们轰然应命,一名比较奸滑的贼兵则挥着长刀,狞笑着向着桥平杀去。 “杀!”桥平脸色煞白,鼓起勇气大喝一声,将手上长枪顺着本能刺了出去。 “当!”的一声,贼兵的突然出现,先砍中了这枪,桥平双臂酸麻,虎口一松,长枪滚落一边自,己这连连退步。 “我这就要死了么?我果真不是封侯拜将的命啊!” 敌刀砍来之际,桥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这句。 “嘿!什么愣呢?”等了片刻,却没疼痛之感传来,抬头一看,原先的老兵正持刀笑着。 “多谢大叔相救!”桥平赶紧道谢。 “谢不谢的先放下!怎么样?还能杀敌吗?”老兵狠狠吐了口唾沫,眼中全是疯狂之色。 “我还要拜将封侯呢!”桥平默默的捡起长枪,向着贼兵杀去。 “哈哈!不错,老子今日就舍命陪君子!”。 接着,两道人影逆流而上,冲向敌群,渐渐被淹没其中…… 第187章 孙贲退兵 待得军营杀声止歇,地上已经满是死尸,有孙军的,也有山贼的,有完整的,也有残缺不全的,放眼望去,一片黑红,血腥之气弥漫整个山谷。.ww. ▲ “见过李都尉!” 高大魁梧的贼将此时走了出来,周围的山贼具是行礼。 尽管双方分属两军,敌我难分,但是每一个杀贼眼里都是掩藏不住的尊敬,这是弱者自心底里对强者的臣服。 贼将轻轻颔,左右环视了一圈,只见孙军被杀的一干二净,山贼也是少了大半,不由眉头一皱。 虽然见惯了生死大战,但刚才一战的惨烈还是给他的造成了强烈的冲击,一改他之前对贼寇从心底里的轻视。 “不错!不错!濡须口竟然被一鼓而破,李都尉不愧是名震全州的江淮第一猛将!” 听到声音,贼将一回,就见不远处的山道上出现了十几道身影。 为二人,一人是消失已久的郑宝旧将吕璞,另一个赤黄须,牛鼻虎目,像极了传说中的贼帅祖郎。 “告诉合肥的刘校尉,他的要求李某已经完成了,从此两不相欠!按照盟约,剩下的就全交给祖大帅了!” 李骧将大戟丢还给吕璞,似乎懒得搭理对方,大手一挥,“我们回师!” 几十名纪律森严、与周边山贼格格不入的“贼兵”越众而出,迅集合到李骧的麾下。 虽然李骧打心底里厌恶这群危害一方的贼寇,且不想粘上勾结贼寇的恶名,但是为了周昕大计,也为了完成当初刘和放他南下所许下的承诺,李骧只能与祖郎合作。 这次趁着孙军在丹阳的空虚,周昕与祖郎联合,趁机从吴景的手中夺下了数县。 虽然不见得能守住,但是好歹赢得了几分喘气的时间,也算不虚此行。 “要是祖郎现自己害死了这么的多的山贼精锐,恐怕会恨死自己吧?”李骧朝濡须口望了一眼,收拢手下,结成一个小阵,呼啸而去。¢£, …… 淮南郡,寿春。 连万演也放弃了抵抗,众人迎接刘和入城的阻力彻底消失了。 严象和寿春世家的商议并没有持续太久,半个时辰后就见城门大开,一行人骑马疾驰而出。 这时,远处刘军阵前的战鼓也跟着隆隆响起。 刘军以百人为阵,各竖起不同名号的大旗,缓缓从四面八方压制过来,数十个方阵的上空战旗飘扬,军容鼎盛,威势迫人。 在攻破下蔡之后,刘军全军士气大增,趁此败袁术,破坚城的大胜之气,刘和携滚滚大势,兵逼寿春。 加上收纳来的数千降兵,刘军的兵力不减反增,过两万人的人马已经包围了严象一行人,颇有一股杀鸡用牛刀的架势! 严象一行人本来还想这与刘和好好谈一谈条件的,这一逼,气势顿时一落千丈,任是再宽松的条件也提不出来。 整个局势都在刘和的掌握之中,本来一行人憋着一口气,想要讨价还价,誓死捍卫自己的利益,此时全都慌乱了起来。 一直等到严象一行人到达阵前,鼓声才停了下来。等他们下来马,严象才有功夫打量这支被他严重低估的军队。 严象环顾四周,只见士兵们个个剽悍,目光炯炯,宛若利剑,心中暗想,“怪不得刘和敢倚之挑战袁术。” “校尉有请!” 没等多久,士兵们自动向两边散开,露出两排披坚执锐的士兵。 这些人年龄身高不同,眼神中却皆含煞气,显然久经战阵。 队伍的尽头迎面走来一员猛将,只见对方二三十许,脸上菱角硬如铁,双目锐利,鼻梁挺直,虎背猿腰,气势如山,正是水师都督甘宁。.ww. ★ 严象为官多年,眼力过人,一看就知道这种人是千人斩,万人敌之流,暗叹刘和倒是好运道,竟然能收的如此猛将。 甘宁见了严象,一双眉毛笔直挑起,透着一股杀气,站在远处看了看,双手一拱,说道,“原来是严别驾?主公有请,跟我走吧!” 对方如此无礼,一行人顿时大怒,按捺已久的万演当场就要作,还是严象沉得住气,躬身回礼道,“有劳这位将军了!” 甘宁也不动弹,只是冷笑着盯着万演,一行人无奈,都望向万演,只见万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灰败了下来,别着头拱了拱手道,“有劳了!” 见彻底压下了对方的心气,甘宁这次哈哈大笑,前面带路。 严象一行人将甘宁的表现都看在眼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有他们反抗的余地? 此时,正值正午,虽然天气依旧酷寒,顶上却皓日当空。 明烈的阳光下,严象第一次见到了刘和,只见此子双手按膝端坐,坐在大纛下的骏马上,沉着的望了过来。 周围旗帜飘扬,长矛如林,各兵各将在此待命,寂然无声。 一个个或是英武,或是雄壮,或是睿智的大将,众星捧月一样,侍立他的左右,沉默不语,更是映托出了这个人的威严和肃穆。 这样的气象他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那就是横扫黄巾,雄踞中原的兖州牧曹操。 当初他第一次看到曹操,他就是这样威风凛凛,仪态肃然的立在自己的身前,身旁文武济济。 此后他又见过不少大人物,比如陶谦、比如刘表,比如袁家两兄弟,无一人比得上他印象的中的那个人影。 不想今天他却看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腹中准备好的的条件他一条都说不出口,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俯一拜,“恭迎刘太守入城!”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有一骑风尘仆仆的疾驰而来,滚马下鞍,大声禀报道,“报!孙贲退兵了!” 刘和微微一笑,“大势定矣!” 初平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祖郎奇袭夺占濡须口,横跨长江两郡的孙军被一举截成两半,尾不能顾,江淮局势再变! …… “什么?” 孙贲听得此消息,再也没有了智珠在握的悠闲,手中杯盏掉落地面,出清脆的声响,水花四溅。 周围的侍从,都是跪下请罪,身上簌簌抖。 孙贲毫不理会,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起身,走出了军帐。 外面烟尘苍茫,军士列队而过,还有不少马骑巡逻,此处便是孙贲的大军阵地。 而在远方,便有一座城池的轮廓,此城正是合肥新城。 “本来取合肥如探囊取物,要不是……”孙贲悔恨交加,内心充满了自责,拳头握紧,几乎要攥出血来。 “孙都尉!”徐逸等人闻讯赶来,都不知该如何相劝。 徐逸虽然已经察觉了孙贲背后的异动,却不知他真实的打算,此时见他愤怒难当的样子,并没有多想,还以为他是在为后路被断所懊恼呢! “孙都尉,事已至此,我等无能为力。为今之计,我们最好是放弃合肥,挥师南下,夺回濡须口!”徐逸想了想,只好从军事方面进行劝解。 “子正何意?”孙贲回,并没有搭理徐逸,反而目光炯炯,直视一旁沉默不语的陈端。 陈端目光有些躲闪,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丹阳才是我军的根基,若是置丹阳于不顾,拿下江淮再多的郡县,也是舍本逐末!” 想着孙策对自己的恩重如山,陈端咬了咬牙,迎着孙贲略带威胁的目光,接着说道,“濡须口虽然不是天险,却是江淮通往江东最终要的两处关隘之一,易守难攻,只要稍有防范,绝对会成为敌人难以攻克的噩梦。濡须口如此轻松就被敌军攻破,中间必有……” “你是说,孙某调濡须口守军北上,是别有用心了?” 孙贲冷笑道,“濡须口若陷,我所率领的大军也将后路断绝,我孙某又岂会如此愚蠢?” 孙贲却是别有用心,他迟迟攻不破合肥,非是不能,而是不为! 当日孙策失踪,麾下大军机会全军覆没,孙贲内心深处沉寂已久的野心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自高奋勇率军北上,为什么黄盖踢到陈策身旁,为什么迟迟拿不下只有两千正兵把守的合肥的原因! 他要趁此机会将这支丹阳精兵抓在手中!他要在军中广植羽翼!他要让失去束缚的周昕、祖郎消磨吴景的实力!他要先一步找到孙策或是尸体! 他要成为孙家的家主,手握大军,入主江东,争霸天下! 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路要一步步走,事要一件件做,所以他必须想法设法的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但这不意味着他的人身安稳来换取时间! “你们是想说我孙贲是个蠢货么?”孙贲冷冷注视着眼前的这两人,遗憾、愤怒、茫然、急切……在他的心中酝酿,酝酿成浓烈的杀机!。 “属下不敢!”徐逸、陈端等人赶紧跪下,从孙贲的眼神中,他们明显感觉到了杀意。 “报,甲级军情!” 一名士兵大步跑来,打断了孙贲的杀机,递上一封印有特殊封记的密报。 孙贲闻言眼角一跳,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再也顾不是眼前的两人,大步上前,拆开密报迅扫看。 一目十行之后,孙贲突然脸色大变,惨白的说不出话来,沉默良久之后,孙贲方喟然长叹,“天不助我也!退兵!” 第188章 少女阿桑 旭日东升,柔和的橘红色光芒播散在巢湖上,整个湖面似乎被披上了一层波荡起伏的红鳞。? ? 湖畔的一个小小的渔寨中,一户简陋的渔家内,一名麦色皮肤的少女正与一个高大英武的少年依依惜别。 “……湖上风大,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的了风寒,尤其是孙大兄你有伤在身,千万要多加注意身体。还有水生,孙大兄就交给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 “好了,都说多少遍了,就是傻子也记住了!”一旁那个名叫水生的矮壮少年不耐烦的嘀咕着,嫉妒的盯着自己面前的“情敌”。 直到少女阿桑威胁似的挥了挥手捏紧的小拳头,水生才缩了缩脖子,收回了目光,不情不愿的走到了屋外。 眼前的一幕落在孙策的眼中,既让他感到可笑,又让他感到温馨。 自他懂事以来,就跟着阿翁南征北战,可没有这般平淡真实的少年时光。 “谢谢你阿桑。”孙策从未想过自己会用这么温和的态度和一个普通人说话。但他确确实实,现在正这么做,阿桑是个好姑娘,尽管她只是个庶民,但…… “没关系的孙大兄。” 阿桑小脸红扑扑,赶紧有些笨拙的从边上的竹篮里翻出一件麻衣给他披上。“您是要去干大事的人,是大人物,可一定要养好了身子……” 自从数日前,她从湖边的芦苇荡里遇到了孙策,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心便全被栓在了这个初次相逢的少年身上。 当时孙策昏迷不醒,流血不止,她便以娇弱的身子将其背回了自家,又将其细心调理饿一番,才保住了孙策的命。 可是孙策不但受了箭上,还中了毒。以6儁对孙策的仇恨,在伏击他之前自然令人将所有人的兵器都涂上了毒药,使得箭伤无碍之后的孙策一直昏迷不醒。 阿桑只好将孙策藏在家中,一边向县里的医匠打听解毒的药方,一遍自己外出找些草药回来给孙策煎熬后服用。 后来侥幸将孙策救醒,她本以为可以多点与心上人相处的时间,没想到官匪两路都在搜查孙策的踪迹,甚至都上门搜查了好几次。●●.ww. ■ 无奈之下,阿桑只能在白天的时候将孙策藏到巢湖上,晚上再将他接回来,因此两人相处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那么的珍贵,以至于少女阿桑的心里那么的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 “别说了阿桑,那些人快来了,赶紧让水生将孙公子送走。孙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会愿意和你一个渔家的小娘说话,不要打扰大人休息养伤。” 这时阿翁有些紧张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打断了这短暂的温馨。 “知道了。”阿桑虽然有些不愿,赶紧小声的应了下。 她知道孙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连忙压下心中的不舍,强颜劝慰道,“孙大兄,你放心吧!今天一定会应付过去的,就和前面几次一样,到晚上我们就可以再见面。” 孙策有些惭愧,少女的心都在他身上,他却给不了对方最想要的承诺。 “阿桑,等我伤势恢复了,就让你过上好日子。”他虚弱的笑了笑。 虽然知道这并不是少女的想要的,他也只能这样抒内心的感激,“你不是想买好看的绸衣裳吗?以后我天天给你买,还有你阿翁阿母,我让你们住进城里,不用在风吹日晒,朝不保夕。” “不用的………“阿桑别了别头羞涩的笑道,“快走吧,孙大兄。” “恩。”孙策点点头,“你一定要小心。” 阿桑嗯了一声,声音很小,小到她自己都听不到,等她回过头来时,孙策已经跟着水生离去,只留下了一个高大的背影。 很快,孙策就跟着水生来到了巢湖边的小渔船上,他朝着来处望去,依稀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声响。 …… “砰!砰!砰!” 阿桑家老破不堪的柴门被人敲打的吱吱作响,接着就是来一阵趾高气扬的吆喝声。? ? “快点开门,开门!”见屋内久无动静,门外之人不耐烦了,“嘭”的一声,将小屋的门踹开来。 几个有些打扮的壮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随意扫视一圈。 “仔细搜搜,找到人不但可以在陈都尉哪里升官财,在合肥和丹阳那边也能获得封侯的奖赏!”领头的一名游侠大声命令道。 “大侠,几位大侠,我这里真没有什么其他人。” 一个包着苍色头巾的中年汉子上前赔笑,常期的辛苦劳作让的额头上皱纹密布,看起来像是一个五六十的老者。 “这是我们家全部的积蓄了……大侠您看?” 为的游侠一把抓过几十油亮铁钱,也不嫌少,一把塞进怀里,双眼却是在屋子里扫来扫去。 忽然定格到缩在角落里的阿桑身上,随即他的脸上浮起一丝淫笑,不怀好意的朝着阿桑走过去。 “哎呀,这里还有个小娘……” “大侠!大侠您行行好,小女阿桑还小,不懂事……”苍头心中一紧,赶紧上前哀求。 可游侠们哪里会将一个老实巴交的渔夫放在眼里,当场就有几人上前将苍头拉开,其他几个人也嘻嘻哈哈的朝少女围了上去。 苍头拼命的挣扎着,游侠们的笑声却越来越响,一切似乎都在着恶俗的方向展下去。 可就在这时候,“嘭”的一声巨响,被游侠们随手掩上的柴门一下子飞了过来。 “哎呦,什么情况?” “什么人!” 精虫上脑的游侠们终于清醒了过来,转头看向了门外。 不知什么时候,十多名黑色劲装人影悄然出现在十几米外的屋外,他们的脚步踩在大地上居然静寂无声,没有一丝杂响。 “哒、哒、哒……” 十几道人影自动闪开,让步一道笼罩在黑影里的男子,男子每一次落脚都有声音,只是不知为何听在游侠的耳朵里却要比刚才还要压抑。 “确定是这里吗?” 人影走了过来,终于露出了男子的面容,这是一张平静淡然的面容,或者是淡漠,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此家的少女名叫阿桑,曾想舒县城中的林医匠打探过治疗中毒的药方。跟据她对毒症的描述,与6儁所用之毒的毒症有六七分相似!”黑衣人的头领站出来低沉道。 “很好。”吴汉淡淡道,“除了此家的主人,其他人全杀了!” “诺!”为的黑衣人冷冷的应着,“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刀。 “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将游侠们视作无物,确定激怒了他们,领头的游侠则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妙。 他放下怀中的少女,色厉内荏的怒斥道,“我可是大别山贼王陈策、陈都尉的好兄弟,得罪了我,整个庐江都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唰!唰!唰!……” 无人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叫喧,其余的黑衣人一言不的纷纷拔剑。 游侠们这才意识到不好,脸色纷纷大变,而少女阿桑也止住哭泣,在苍头的拉扯下,躲进了里屋,而游侠们则已无心顾及。 “杀!” 所有黑衣人纷纷纵身跃起,如雄鹰捕食般扑向手足无措全神戒备的游侠们。 游侠们也不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要知道大汉民间可不管制兵器,游侠几乎人人配着刀剑,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众人纷纷冲出拔刀抵抗。 但一个个山贼相继倒下,黑衣人们却几无损伤,一场厮杀从一开始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嗤!”的一声,吴汉一刀划过游侠领的腰间,鲜血喷出,几乎将其切成两段,彻底为这场屠杀画上了句号。 …… 渔寨外,一个高大身形急的朝着寨中冲去,渔寨中的大火引起了他心中强烈的不安。 只是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等到他赶回阿桑家时,远处只留下了一堆废墟。 “怎么会这样?”孙策双目无神,手捂住肩膀箭伤处呆呆的看着灰烬,一时茫然无措。 “公子,跟我走吧!” 黄盖不知何时出现了这里,身边还跟着陈策和他的一众手下。 “阿桑父女呢?”孙策却是不忘渔寨救过他的阿桑父女。 黄盖看着静静看着疲惫心伤的孙策,突然有些伤感,还隐隐有些愧疚,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负先主对自己的嘱托。 “公子,还是跟我回丹阳吧!” 孙策看到他眼神,顿时隐隐有种不妙之色,但这是陈策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落了回去。 “孙将军放心,那父女二人应当是落在了黑衣卫的手中,此时必然无恙!” 至于黑衣卫为什么只抓走了阿桑父女,却没有趁机抓到孙策,陈策也不知道,或许是阿桑嘴严没有泄露他的踪迹,或许是刘和别有目的,谁知道呢? 这里是怀义军的地盘,陈策可不欲多做停留,“黄将军,虽然有些不圆满,但是我答应你的事情也算完成了,希望以后还会有合作的好机会!后会有期!” 虽然陈策对黄盖多有隐瞒,但是好歹兑现了对自己的承诺,故而黄盖拱手回礼,算是感谢,“后会有期!” 等他回过身来的时候,孙策已经再次站了起来,“我们立刻回丹阳!” “对了,下令孙贲,立刻回师,不得延误!”孙策冷冷说道。 黄盖知道,那个英明神武,果敢坚毅的孙策,又回来了! ps:感谢木子五少的打赏! 第189章 江淮定 汝南郡,汝阴县,袁家别院。 ▼ 袁术一身华服,端坐文案之后,沉着大气,凝重威严,让人几乎忘了他前两日的狼狈不堪。 “孙贲竟然退兵了?”袁术眉头皱起,有些头疼的盯着手上的情报。 虽然袁军实力疲敝,军力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但是袁术仍旧没有放弃兵进江淮的打算。 他已经没有了亲率大军入淮的想法,但不妨碍他派遣手下的大将前去,即使不能获胜,他也不能让敌人好过,袁术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除非敌人能彻底将他打怕了,向曹操那样给他留下难以遗忘的心里阴影,显然刘和没有做到这一点。 袁术输得心不服口不服,在他看来,刘和只是侥幸胜了一筹罢了,他随便抽调一点兵力,也足以报仇雪恨。 但是袁术好歹也领兵多年,也算知兵,知道以目前己军的虚弱状况,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雪耻,有些不现实,所以他把反击的第一步放在了联合纵横上。 而且现在也是刘军最虚弱的时候,他可不想让刘和在江淮站稳脚跟,否则再想将江淮夺回,他得比现在多花十倍的力气。 “本观孙贲也算能将,即使不如孙策,也非寻常将领。没想到他如此不争气……” 孙贲的私心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也是当初袁术刻意纵容的结果,目的是造成孙军的内部不和,便于他吞并或是掌控孙坚留下的旧部。 可他没有想到,放到今日却变成了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来出兵之事只能延后了!” 袁术喃喃自语,立刻吩咐下去,“传桥蕤、杨弘等觐见!” “诺!” 亲兵倒退着出去传令,不多时,桥蕤、杨弘等人都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几名武将,具是他帐下的大将。 袁术一望,陈纪、陈兰、韩胤等人都在。 袁术也不废话,直接将情报传下,众人看了之后无不皱眉。 只听桥蕤建议道,“主公,看来我军反击之事只能延后了!” “那你怎么保证刘和不反击?” 桥蕤见袁术起了退心,恭声回道,“此时易耳!” …… 初平四年正月初三,庐江郡,舒县城外。●●.ww. ■ 逐除一过,整个江淮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尤其是九江郡(刘和入寿春后将淮南改回了九江),除了在阴陵县上稍费了一些功夫外,大部分的郡县都已传檄而下,整个九江顺利的落入了刘和的手中。 这几天来,鲁肃领会刘和的意思,虽然没有雷厉风行大动干戈,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动声色,只稍用了几个手段,便让原本在淮南郡的几个看不清局势的家族血流成河。 一时之间,九江诸多势力人人侧目,争先恐后的投靠刘和。 虽然这些人不见得有多可靠,但是最起码不会在刘军对外作战的时候拖后腿,袁术也因此在淮南失去了统治的根基,难以卷土重来。 九江暂时无忧,刘和现在的精力便全部放在了庐江这边 就在这一日,刘和在上午巡查完舒县之后,便驱马出城,带着百余骑兵,朝着周忠的府院赶去。 到了周府,只是稍微等了一会儿,就见闾门大开,周府的周忠就开门出来。 虽然他之前是大汉的太尉,现在却是退仕在家,白身一个,而刘和不但是堂堂的大汉宗亲,还是秩两千石的九江太守,周忠不敢怠慢,先拱手为礼,“刘府君能来,真是寒舍生辉。” 刘和带着和询的笑容,此时穿着皂色深衣,头上束着进贤冠,体态修长,英气逼人,微笑还礼,“不敢!老太尉德高望重,我在少时,即慕大名。今来拜访,却是以后辈的身份来的。” 周忠不漏声色的扫了一眼刘和身着的深衣,以及腰间的银印青绶,意味深长的笑道,“府君客气了!请!” 说着将刘和迎进府内,进入了大厅后,分了主宾坐下。 此时正月,正是喜庆热闹的时候,刘和似乎有些坐不住,说了几句,就起身道,“久闻老太尉治家严谨,后辈中多出良才美玉,可容我观摩一二?” 周忠听了谦虚道,“不敢,周某只不过是遵依祖训罢了!” 一径来到府院中,遍处观看,只见张灯结彩的下人们井然有序,洋溢着喜悦;吟诗作赋的周家后辈则执礼甚恭,谦逊有礼。 ? 整个周家上下,从下人到族人,具是规规矩矩,而不死板,氤氲着勃勃生机与灵动,真是世家气象。 刘和观看,连连称赞,说着,“老太尉治家不但严谨,而且松紧有度,实见心中度量,只治一家实在可惜,不知可愿出仕?” 周忠听着,心知这句才是最关键的,而且对方醉翁不在酒,打量着刘和片刻,回答道,“实在不巧,老夫不久前刚接到天子诏令,着某担任卫尉一职,恐怕难以出仕于刘府君了!不过周家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后辈,若是府君不弃的话,就让他们给江淮的父老进一点微薄之力吧!” 刘和不由大喜,“和求之不得也!” 当下又回去喝了茶,聊了几句,就此离开。 等刘和离开,后院就转出一名长相与周忠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的男子,开口问道,虞“大兄,你就这么看好此子吗?” “此子将来必为江淮之主,甚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入住江东。”周忠肯定道。 中年男子刚回舒县不久,对刘和是事迹并不是很了解,周忠便详细解释了一番。 中年男子想了想,似有疑虑,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大兄,你觉得此子志向在哪里?” 周忠轻声答道,“汉高祖、汉世祖。” 这两个名字,声音虽轻,在中年男子耳边竟如同平地了打了个霹雳,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兄长。 二人何许人也,一个是刘邦,前汉的开国君王,一个是刘秀,本朝的开国君王。 刘和现在也只不过勉强占了江淮太半,先不与其他诸侯对比,但说汉室宗亲,他就远远比不了占据一州的刘焉、刘表、刘虞等人。 知弟莫如兄,中年男子神色一变,周忠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仲德可是不以为然?” 中年男子连忙摆手,“我本以为兄长会说他有伊、霍之志,没想到他的志向如此高远,故而有些吃惊罢了!只是我周家祖训,后辈子孙不得轻易介入天下争龙,如今兄长想要在他身上下注,是否有些草率!’ 周忠却傲然回道,“若他连这点志向都没有,又如何值得我周家下注?” “兄长说道是!”这句话说道中年男子豪气倍生,欣然颔。 自从其曾祖周容开始,周家名人显官辈出,等到了其从父周景,从兄周忠,周家更是连出了两位帝国太尉,一跃成为名满天下的一流世家,靠得就是后辈子孙的不断进取! 想到自己故步自封,安于现状的保守心态,中年男子不由有些惭愧,开口问道,“不知这刘府君给的是何职?” “居巢长!” 中年男子闻言,眉头不由一皱。 一县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于初次入仕之人来说已经不小了,可对于才具不足之人来说却是有些大了。 而对于周家的后辈子弟来说,不要说县长之才,就是县令之才,太守之才也是有的,但是居巢一地县长却不是那么好当的。 居巢一县又徐庶从孙军的手中夺回,此地比合肥还适合屯田,如今江淮居民失所,流民遍野,刘和在这个时候将居巢长的职位丢给周家,显然是想周家拿出一个能屯田地、治县民御外敌的将相之才。 刘和的目的就呼之欲出了——“刘府君是志在公瑾啊!” “此外刘和还有另外一层目的,就是逼我们与孙氏断绝关系!” 周尚叹道,“这既是一份投名状,也是对孙氏的一次打击,看来刘和已经开始布局明年的江淮争夺战了!” “不知兄长有何打算?” “忠臣不事二主,既然我们打算在刘和身上下注,那么就再下大一点吧!我打算明日就到桥府上替公瑾向二乔提亲,至于公瑾那边?” “大兄放心,家族对公瑾有养育之恩,一点点牺牲不算什么!” 看到中年男子不以为然的样子,周忠不由叹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吧!” …… 此时,在马车之中,刘和很是高兴。 周家是江淮最大的世家,周忠能一口答应让后辈子弟出仕自己,显是对自己很有信心,也说明自己的影响力不断扩大,渐渐形成威望。 桥家和周家这两根江淮最大的风向标一倒向自己,其他的世家大族必然闻风而动,这江淮的大势算是彻底我在他的手中了。 等到今年天暖,袁术等人就算卷土重来,也难成大器了! 就在这时,马车猛的一停。 片刻后,一个亲兵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说道“主公,北方来了消息。” 刘和精神一振,说道,“说了什么?” 无怪刘和如此紧张,现在江淮看似平静,但是随时可能再起波澜。 江淮二郡,刘和目前只占据了九江郡和庐江郡的舒县、皖县及居巢三县,庐江郡的其余十一县分别落在了袁术、陈策、孙策的手中。 想要维护庐江的平静可不是刘和一个人所能决定的。 只听亲兵禀道,“袁术已经班师汝南,但是仍令桥蕤镇守庐江郡北,除了郡北的安丰、阳泉这四县之外,雩娄、寻阳和六安三县都被其转交给了陈策。但是陈策只接受了雩娄、寻阳二县,却将六安让了出来!” “好!”刘和不禁说道,“看来袁术是打算休战了。” 刘和早就知道袁军的实力也达到了极限,只是袁军是否休战不是看袁军的极限在哪里,而是看袁术的意愿是什么。 看来刘和必须给他一个台阶,于是他默想片刻,立刻出命令,“命陈武带领两百士兵入驻六安,只需监视袁军动向即可,若有敌军来袭,无需死守,弃城南下即可。” 顿了一顿,又说道,“传令刘晔、鲁肃二人,可以整顿兵马,专心民治了!” ps:这一卷完结了,主角也算根基初立,下面就将走出去会一会天下诸侯了!敬请期待下一卷——芒砀山上斩白蛇。 最后感谢木子五少,月下清影静,神丶宏,旅途之上,e罗罗,黑帮老大,滑稽草丛伦,南极北极熊,龙之海魂,书15o5o92o5347217,琴昂等粉丝的打赏和支持! 第190章 使节 阳春三月,天气转暖,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ww. ? 转眼间,江淮之战过去了三个多月,交战的双方都在默契地舔着伤口,悄悄积蓄着力量,战争的硝烟似乎已经远离江北大地。 这一天,一支普通商队,风尘仆仆地驶向了汝阴县的城门。 这是一支强大的商队,十七八辆马车上,塞满了货物,还有着数十人护卫。 外衣下掩藏的皮甲,腰间横跨的利刃,以及身上含而不露的煞气,隐示着这队护卫的剽悍。 这支商队还没行到西城门,就引起了注意,被门卒拦下来。 “你们是哪家商队?出示文书,接受检查!”城门前的县兵大声喊道。 领队是个处事圆滑的中年男子,他不漏声色的塞一些金子过去,悄悄说道,“大人,我们这是天人居的商队,送货物到外地郡县的分店去。我们都是本分商贾,来往汝阴县都十多趟了,怎么可能行作奸犯科之事?不信,您可以查看查看,车上全是货物。” “你们几个,过去看看。” 县兵掂了掂到手的钱财,也不再过多刁难,只是应该做的检查,他还是要做的。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朝队伍中的某个位置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暗忖汝阴上下戒备如此森严,下面的路可能就不好走了。 这时已经有县兵上前,将马车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什长,都是些货物,没现藏着人。” “恩,看来你们还真是本分商贾,好了,过去吧。”掂量了一下手里金子,县兵什长冲商队挥了挥手,放行。 商队就这样缓缓行进西城,直到混入了人群当中,领队中年人方长长出一口气,“这里已经安全了,前面就是颍川老店,我们先在那里落脚休息一下” 颍川老店是汝阴县最有名的三大酒楼之一,是由颍川的世家荀氏和汝阴的望族赵氏共同投资修建的,是汝阴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 “诺。”听说入主颍川老店,商队沉闷的气氛终于活跃了起来。 等看到颍川老店的招牌,所有人的眼睛具是一亮,高兴的说道,“到了,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一下了。” 目前汝阴县所有的客栈都爆满,但因为商队提前做了安排,颍川老店还是提前预留出了两个院子给他们居住。 领队中年人从前方走过来,招手叫过几人驱赶马车入店,自己则向这商队一群不起眼的护卫走去。 “马老太傅,这一路有所冒犯,还请见谅。”领队中年人对着护卫中的一人,恭敬有加的说着。 这人一脸络腮胡,身上却不是很强壮,反而温尔文雅,一身护卫打扮,看起来却有些不伦不类,一开口,更是露了馅。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的磁性,有一种威严厚重感,实在不该是此时这副模样所有,显是经过了乔装打扮。 “这次多亏严先生相助,老夫才得以虎口逃生,说什么冒犯不冒犯。应该是老夫向各位道谢才是!” 这段时间,马日磾与救了自己性命这群人一起同甘共苦了一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心中感激。 若非他们相助,马日磾或许还被困在牢笼当中,不得自由呢! 马日磾,字翁叔,扶风茂陵人,经学大师马融之族孙,东汉中后期大臣,年轻时即继承马融学说,以才学入仕,后历任射声校尉、太尉、太常等职。 他曾任谏议大夫,与蔡邕、卢植等人东观典校官藏的《五经》记传,并参与续写《东观汉记》。 初平三年,也就是去岁,在董卓死后,其部将李傕等人攻陷长安,杀死主政的王允并把持朝政。 李傕于同年七月庚子日任命马日磾为太傅、录尚书事,一个月后命其与太仆赵岐持节安抚关东,以向关东诸侯示好。● ▲ 马日磾便顺道汝南拜授袁术左将军、阳翟侯的官爵,并在袁术的要求下举荐、征辟朱治、孙策、华歆等人为官。 马日磾多次有求于袁术,袁术便轻侮他,借故问他取符节观看,趁机抢夺不还,并强迫他辟命自己军中将士十多人。 马日磾坚辞不允,质问袁术,“你先世诸公征辟掾属怎么做?你要催我征辟,难道认为公府的掾属可以靠劫迫得到吗?” 可惜的是袁术不为所动,马日磾不但不能索回符节,就是要求离去,也被袁术阻止,更被其强逼担任他的军师。 历史上,马日磾于兴平元年,也就是明年,在寿春忧愤呕血而死,但是随着袁术失去了寿春,一切都生了转变。 不但马日磾被袁术软禁的地点,由寿春变成了平舆,而他本人更是被刘和派人营救了出来,悄悄送往九江。 刘和属下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是马日磾对此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这时商队领拱手道,“严方也只不过是尽了一份微薄之力罢了!而且对未能将其他人救出,我等很是抱歉……” 提到那些仍被囚禁起来的同僚,马日?面上浮现出一丝悲色,却只能暗自祈祷袁术不要拿他们泄愤。 “谁会料到有此无妄之灾!这次承蒙你们搭救,却是老夫的运气,其他人……唉,或许没法要挟老夫之后,袁术会放了他们也不一定。” 马日?叹了口气,眸子里却浮现出一丝内疚,表明这也只是他在自我安慰。 所以说着说着,他就说不下去了。 “马老太尉不必难过,只要您在一日,袁术就不会动他们。汝南内外,主公已撒下眼线来,日后有机会的话,我方必会对使节们全力救助。” “多谢。” 对于这位的素未蒙面的“主公”,马日?很有好感。虽知对方帮助自己,定有所图,可与救命之恩相比,这些已不重要了。 这时候,颍川老店中突然走出几个人,为之人高大英武,坚毅稳重,虽然年轻,却给人一种不可轻视的感觉。 马日?身边中年人,即严方,向远处凝视片刻,低声说着,“马老太尉,这是九江郡的人来接您了。您准备好,一会确定他们身份后,我们接下来就将由他们护送了。” 听得耳边轻声提醒,马日?向前面望去,就见这群人驻足在商队前,目光向这边溜了好几圈。 为的人上前几步,拱手问道,“前面可是天人居的商队?” 马日?身边严方接话道,“正是,我们正是天人居的商队,请问你们是……” 对方为一人马上回答,“我们是顾家商队,前面商路被阻,我们东家与贵东家是旧识,就让我等前来商议,结伴同行的事情。 严方一惊,“生了什么事?” 听其暗语,显然事情出了变故。 只听陈武叹道,“汝阴全面戒严,进城容易出城难,尤其是前往下邳和九江的商队以及行人要受到严密的排查。很多商队要排队等待检查,有些商队甚至因为货物是两郡的紧缺物品,连人带货直接被边关守兵赶了回来,不准去这两郡。” “现在汝阴县内挤满了商队,商队们没办法打算结队走庐江这条线,再通过六安转道九江或是下邳。” “不过这条路却不好走,因为大别山贼的肆虐,人人惶惶,没有哪只商队敢于单独南下。” “大别山山贼!” 严方顿时一惊,要知道现在的大别山山贼可不是区区一支山贼那么简单,俨然是一方割据势力。其领陈策甚至可以算的上是一方小诸侯,在袁术、刘和之间左右逢源。 “严先生,情况不妙吗?”马日磾对江淮的形势并不清楚,不由的出声问道。 严方苦笑一声,“非常非常不妙,不过既然来了,先住下再说吧!” 马日磾见严方不欲多说,也不强求,悄然回到了队伍当中。 而严方在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商队之后,便跟着陈武转身也出了客栈。 此时已是暮春时节,但地处淮北的汝南郡却是春意最盎然之时,到处花红柳绿,绿树成荫,空气中还弥漫着仲春的气息,令人神清气爽,格外的精神抖擞。 只是严、陈二人此时却没有观赏美景的闲情雅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我这两天已经联系了城中的所有商队,也派人仔细查探了所有商队的底细。” 陈策将一张帛书递给严方,“你自己看看。” 严方打开帛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一怔,“这是——” 陈策冷笑了一声,“这几支是最近两三个月内突然冒出来的商队!” “你的意思是?”严方的眉头一皱,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人快步走了过来,正是陈策派出去打探情况的手下,待其走进,陈策沉声问道,“什么事?” 这名手下低头小声回道,“那些商队已经商议好一同南下了,不知军候有何打算?” “严先生怎么看?”陈策侧问道。 “其中不会就有这几支商队吧?”严方扬了扬手中的帛书,苦笑道,“既然接下来以陈军候为,一切自然全听陈的军候吩咐,我等无有不从!” “好!”陈策也不推脱,脊背一挺,豪情万丈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狼捕到了兔子,还是兔子蹬了狼眼!” ps:感谢滑稽草丛伦,神、宏的打赏! 第191章 商队 第二天一早,一支庞大而臃肿的联合商队,拖拖拉拉地驶出了汝阴县城。.ww. ●二十多杆不同标识的商旗迎风招展,显得有些杂乱而无序。 联合商队由一支大型商队、六支中型商队、以及十几支小型商队组成,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散户和行人,足足有七八百人的规模。 一路行来,声势颇为浩大。 为了护卫这支引人注目的联合商队,队伍中的几位主事专门从各个分支商队中抽调了几名精于骑射的好手,组成了一支百余人规模的马队。 骑手们多是普通的护卫,又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和训练,难以在短时间内融合成能够默契配合的有机整体。但是成建制的马队,怎么说也要比普通护卫队的战斗力强大的一些,给了商贾们不少的信心。 就这样,有着这百余名骑兵的护送,七八百人组成的庞大商队,浩浩荡荡的向着六安的方向驶去。 马队的领叫窦远,是联合商队中唯一的一支大型商队——窦家商队的护卫长。这是一位从过军,杀过贼,颇为勇猛干练的人物。 而联合商队的领队名叫柴进,为人处事圆滑,精于世故,脸上挂着一副温和的笑容,似乎永远都不急不躁,。 听说最近几个月,从汝阴至六安,再转九江、下邳这条线,他走了不下三次,有着丰富的行商经验,便被众多商队的主事们公推出来,成为了联合商队的领队。 这柴进也确实有着几分本事,他一边行路,一边整顿商队,等到了下午的时候,近二十支商队竟然有了化零为整的趋势。不但各个护卫之间的配合默契了很多,整只商队的行进的度也快了不少,没有了一开始的拖拖拉拉。 商队上下被他搭理的井井有条,他下令商队每行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就要休息一到两刻钟,毕竟人不知道受不受得了,但是拉车驮物的牲畜可会受到影响。▼.ww. ? 商贾们往往对牲畜们看得比人还重要,柴进的这一命令,得到了商贾的一致拥护,甚至不少人对这名临时的领队亲近了起来。 而柴进则借机与众人打成一片,聊得话题也越来越多。 这时就有人问道,“不知我们具体的行进路程是什么呀?” 柴进先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喘了口粗气道,“汝阴之内的路线我们基本已经走完了,无非就是沿着颍水南岸,顺着河流直下,等靠近边境的时候拐道南下,越过淮水,进入安风县内。” “前边就是淮水了!” 柴进指着远处一条蜿蜒曲折的长河笑道,“这就是分割淮南与淮北的分界线,过了淮水,就是庐江了!庐江郡内南北向的官道只有两条,一条贴近郡界,一条这顺着大别山的走势。” 庐江郡地北部地形狭长,南北纵深数百里,其中大别山横亘郡西,占了全郡大半地域,滋生庇护了大批的山贼。 而靠近九江的一半,则多是平原、丘陵,太平时,比较富庶,乡民安居乐业,匪寇较少。 “那我们要走的就是东边这条路了?”有人问道。 柴进马鞭一指前方,“没错!前面的安丰就是后将军麾下第一大将——桥蕤屯兵的地方,也是我们在庐江境内的行程中最安全的一段。只不过那里袁军设立的关卡更多,更不易通行。我们需要转道潜县,再去六安。” 这时商队离汝阴越来越远,地势也渐渐变得平坦,丘陵变成了平原,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长满花草和作物,就俨如波涛起伏的绿色海洋。 众人的心胸和视野都变得开阔起来,不知谁指着前方大喊一声,“快看,是淮水!” 一条宽大的河流横淌在众人面前,就仿佛一条白亮亮的玉带,缠绕在起伏的江北大地上,这就是横分两淮的淮水。 ▼ 众人一声欢呼,牲畜和骆驼更是精神抖擞,纷纷加快度向河边奔去,淮水南岸顿时挤满了饮水的人畜,河水清澈甘甜,洗净了众人整日赶路产生的疲劳。 这时,马日磾站直身体,搭手帘向北方探望,江淮的锦绣河山映入他的眼帘,使他心中自赞了数月的郁闷一扫而空,整个人的心胸都开阔起来。、 庞大的商队带来了诸多的不便,但是几百人聚在一起,鱼龙混杂,却更加容易的隐藏马日磾的身份。 混迹于数百人中,经过连续数日的“隐姓埋名”之后,马老太傅也终于可以放松的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了。 马日磾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但愿能顺利的到达九江。” “恐怕这趟行程凶多吉少。”陈武轻轻冷哼一声,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马日磾的身边。 “为什么这样说?” 陈武看了看周围无人,低声对马日磾道,“太傅没看出来吗?此行的目的地不对,不该是六安县!” 马日磾目光投向了有说有笑,脸上没有丝毫疑虑的商商贾们,不解地问道,“六安不是刘侍中的治下吗?那里也是转道九江、下邳,距离最近的的中转站,那里会有什么问题?” 陈武闻之不由苦笑,“那里目前掌握在刘府君的手里没有错,可是刘府君只是象征性的在那里驻扎了两百士兵,作为与袁军的缓冲地带。没有重兵的震慑,那里就成了匪寇活动最猖獗的地方。” “我就是六安守军的主将,在附近的匪寇当中还有一点的威望。此次北上汝阴,为的就是在太傅不得以南下之际,震慑住群贼,护卫太尉的安全。” “如今我们混在商队当中,有利也有弊。利是我们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不易被桥蕤手下的袁军现;弊是我们得和商队一起迎击群贼,‘同甘共苦了’。” “袁军没有水军,水路上自然也没有关卡,此时刘府君在芍陂大修水利,芍陂、泄水上到处是南来北往的船只,袁军只能听之任之,难以管束。对于众商队来说,最好的行进路线就是通过水路进入九江。” “我本来打算在安风境内与商队们分道扬镳,悄悄走水路回九江。只是我们若是冒然离队,恐怕会引起袁军的注意,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马日磾沉吟一下道,“领队柴进走六安这条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会不知道这一点呢?” 陈武冷笑一声,“大别山山贼猖獗也就这两个月的时间,柴进从汝南到下邳走六安的话,得有上千里的路程,就算路途通畅,一个来回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他又怎么可能走过好几趟?” 马日磾本想问问为什么其他商队的老行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不过陈武的话让他也担忧起来,他低声道,“所以子烈觉得这柴进有问题?” “柴进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毕竟他自己没有亲口承认过这些谣言,而且拿下六安的决定也是众多商队一起定下的!” “子烈的意思是我们的队伍里,混进了不少山贼的内应不成?”马日磾蓦然色变,后辈生寒,手脚冰凉,“子烈这些话告诉严先生了吗?” 陈武更压低了声音,“这些事情严先生之前就知道了。他现在正混在众商队中,摸他们的底呢!” 这时,一名骑手从他们身边催马奔过,陈武停住了话头,待骑手奔远,陈武又继续道,“这联合商队我们是不能在呆了,必须想方设法,悄悄的离开才行。” 陈武的一番话令马日磾暗暗心惊,他没有想到这里面还藏着这么深的猫腻,如果真如陈武所言,那么接下来这段路程就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候了。 马日磾沉思片刻,不管陈武是故意这样说,还是真有其事,他们都不能大意,不能过于被动。 想到这,马日磾便道,“既然子烈这样说,那么赶早不赶晚,还是严先生过来,赶紧商议一下的好。” …… 声势浩大的商队就在淮水边扎下了宿营,每支商队都带有营帐,数十顶大帐团团扎在小河南岸,周围立着栅栏,俨然是一个小型的营地。 货物都已卸下,放进了大帐内,驮马和拉车的牲畜则卧在大帐外休息,赶路一天,商贾们也累坏了,倒下便呼呼大睡。 护卫们也有自己的营帐,大部分护卫在帐内休息,柴进又安排了二十几名骑手在四周站岗、巡逻,防止被山贼夜袭。 事实上安风县内还是非常安全的,毕竟是桥蕤屯兵抵御九江的重镇。即使袁术与陈策成为了盟友,桥蕤也不会允许大别山山贼们在安风放肆,乱了自己的手脚。 至于出了安风县,安全就难以保证了。即使有着马队的护卫,商队的安全性也不一定会增加多少。但是最起码在今夜,大部分商贾还能睡以个安稳觉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距离商队营地约数里外的一座小丘之上,站立着几名骑马黑衣人,为之人便是大别山山贼背后的掌控者陈策。 实际上陈策现在已经很难彻底掌控住大别山的局势了,但是庐江的匪寇还是以大别山山山贼为尊,将陈策当成了庐江绿林中的盟主。 此时,数百名大别山悍匪就排列在陈策身后,他们手执战刀长矛,只要陈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像狼群一样扑向远处的商队。 每个人都心痒难耐,渴望着狠狠地上前抢杀一番。可是没有陈策命令,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可惜陈策只是冷冷望着数里外的商队大营,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他这次带人北上,可不仅仅是为了打劫几支商队那么简单。 第192 蹊跷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听完陈武的分析,严方捻了捻颌下的短须,皱着眉头问道。 ▼ 他非常赞同陈武的分析,虽然还没有确定到底有哪些商队是贼寇的内应,但他却已经从不少商队的身上现了明显的可疑之处。 依照他老成稳重的性格,他是不会赞同将自己一行人置于安危不明的团队当中的。 “明日天不亮我们就悄悄离开!行百里半九十,在没将马太傅送到九江之前,我们得以任务为重!若是没有马太傅在的话,我倒是有兴趣跟这群贼寇好好的玩一玩。” “不行!”严方断然否决道。 虽然严方答应接下来的行程全听陈武吩咐,不代表他不会坚持自己的主见。 严方也经历过不少的风浪,像老狐狸一样,对待危险有着敏锐的判断,考虑事情也更加全面。 “宿营戒备森严,想不声不响的离开是不可能的,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也也明白你的顾虑,可一旦起来冲突,反而更引人注意,也会给贼寇们带来可趁之机。” “既然要走,我们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走,正好可以拉走一些必要的助力。而且趁着夜色离开,也能减少不少的麻烦,更容易掩饰我们的行踪。” “好!” 陈武也不是听不进意见之人,当即拍板道,“我立刻让人去通知各商队,接下来可能的危险,愿意相信的就跟我么一起走,若不愿意走,我也不会劝,正好筛掉一些危险分子。” 陈武雷厉风行,很快行动起来,严方也与马日磾对视一眼,一起点点头,转身离开,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很快,去六安这条路线有问题一事迅传遍了整个营地,不用多加解释,就有商贾相信了这一判断 毕竟商贾么也都不是傻子,行走天这么多年,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 有些商贾也不问离开之后怎么办,当场就回自己的大帐收拾货物,连帐篷也收起来了,把一箱箱货物放在牲畜的背上,打算当夜就走。?●★.ww. ▼ 当然,大多人还是打算到陈武那里打探一下情况,把事情弄明白了,再做决定。 这里面有过去询问陈武等人消息来源的,有过去打探陈武等人接下来的行程的,甚至还有过去质问陈武等人的。 窦远和柴进就是怒气冲冲赶去向他们质问的,后面跟着一群凑热闹的。 “陈领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窦远性格率直,也不兜转,直接找上了领队的陈武,怒视道,“你们两家商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违背出前的约定,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擅自离队!” 也不怪窦远如此恼火,联合商队刚有了一个整体的雏形,马队也经过一天的磨合,使得战斗力大幅度提升,陈、严两支商队就闹着要离开,不论是对联合商队的士气,还是战力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作为护卫长的窦远当然激愤难耐,脸色铁青的吓人。 只是陈武似乎视为不见,仍然低着头有条不紊的收拾着东西。 “窦队正,我之前加入联合商队是为了安全,既然接下来不安全了,我们自然得另谋出路。” 陈武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差点将窦远气个半死,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这时躲在他身后的柴进连忙走了出来,上前打圆场,“陈领队,一切好说,若你觉得联合商队中有什么不妥,我们大可以坐下了好好商议,何必为了一点空穴来风,就将联合商队闹得分崩离析?” 陈武不屑的瞥了瞥嘴,停下手上的事务,也不说话,抬头望了过去。 他目光极为犀利,仿佛看透了柴进的心思,柴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顿时脸色有些讪讪 窦远彻底没了耐心,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冷冷道,“我当然没有权力阻拦你们离去,既然你们想自寻死路,我也不会去拦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狠狠瞪了陈武一眼,转身便大步离去,马日磾有些担忧的问陈武道,“陈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陈武注视着窦远远去的背影,转头对马日磾笑道,“马老太傅不必担忧,接下来得看严先生的本事了。 ?能否拉到足够可靠的同伴,可关乎着我们接下来的安危。” …… 一个时辰之后,刚刚成立不过一天的联合商队就这么分崩离析了,近二十支商队当中只有五支小型商队愿意与陈武等人一起离开。 虽然大部分的商队在窦远、柴进等人的挽留下最终留了下来,但是剩下了商队还是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一盘散沙。 对此陈武毫不在意,在窦愤怒的目光当中,一行人驱马赶车,迅的消失在漆黑的夜色当中…… 等陈武等人再次出现的时候,数十车的货物停在了一个破败的坞堡之前。 这是一个被遗弃的坞堡。 坞堡依山而建,后方利用陡峭的山崖作为屏障,甚是险峻,堡墙用方石和米浆垒筑筑而成,当年估计废了不少工夫。 坞堡显然已经被废弃很久,里面没有一个住民,他们或许是搬家离去,或许已经被贼寇劫掠杀死,昔日的人气尽去,只留下了满地的满荆棘和杂草和,满目的苍凉。 坞堡中的建筑物也大多塌毁了,只有一些七歪八倒的土墙还能勉强挡风遮雨,整饬一番,或许还能住人。 这时已经到了中午,行了大半夜和一个上午的众人也已疲惫不堪,很多商贾累得差点瘫痪下来,死活不愿再动。 陈武进入坞堡中简单探查了一番,就答应了商贾们的请求,同意众人稍作休息。 只是这一休息,时间长得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整个下午就这么慢悠悠的过去了,陈武却没有丝毫下令启程的意思。 众人更不知道的是,陈武队伍中有两名骑术高的骑手,带着四匹战马,已经悄悄离开了坞堡,向东方疾奔而去 这一下午陈武也没闲着,更没让众人闲者,领着一行人整饬起了破败的坞堡。 众人从中午开始就赶制木栅堵住堡墙上的豁口,然后在木栅之后填土夯实。 众人最终知道了陈武固守待援的打算,也知道堡墙巩固一分、自己生存的希望就多了一分,因此对这项工作丝毫不敢怠慢。 等到落日西斜的时候,陈武终于督率众人把最后一段木栅安装就位,实在没法安装木栅栏的地方就被商贾们用木箱、货物或是泥石堵住。 但是他依旧不敢大意,一遍又一遍地巡视这座坞堡,提防任何可能的疏漏。 他远过普通人的敏锐和警惕,最终让他提前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避免了悲剧的生。 “敌袭!” 一道凄厉的警示声中,远处的土丘上出现了一个黑点,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黑压压一片。 “陈军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严方听得警讯,张张惶惶的跑了过来来,低声问道。 陈武摆手止住了他,他迅瞥了一眼远处的贼寇,就对方离坞堡还有几里,就朝着乱作一团的众人喊道,“不要自乱手脚,一切按计划来!” “生死关头,必须服从命令,如果我们先混乱起来,谁都活不成,只要我们能坚持到天亮,九江刘府君派遣的援军就会赶到,当时大家都能活命!” 危机时刻陈武也顾不得可能暴露的信息了,鼓舞士气才是最为重要的。 “所有人按照计划分成四队队,每队各有一名队正,大家必须听从指挥,如果不听号令,害了大家,我就先宰了谁!” 陈武的威严和狠辣使的众人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妄动。 时间已经不等人,陈武也不经过他人同意,直接任命自己手下的四名士兵为队正,各率二三十人。 其中三队分守正前方和左右,抵御来敌,另外一队作为机动,随时支援危急之处。 护卫们刚刚就位,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名贼寇在登山时一不小心扭伤了脚,一脚踏空,从山腰上滚翻了下去。 这一声惨叫俨如战争的信号,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敌人来了!” 只见一群群贼寇出现在数十步外,从前后三个方向朝坞堡杀来,喊杀震天,煞气弥漫,大战一触即! “进攻!”一名贼将模样的贼寇大声喊道。 “咚!咚!咚!……” 贼寇们进攻的鼓声骤然敲响,上百名贼寇一跃而出,呐喊着朝前方的坞堡亡命般的冲来! 陈武的喊声也随之而来,“护卫们上前顶住,弓箭手从后面射击!” 大汉武风盛行,朝廷是不限制民众随身携带刀、剑等普通兵器的,只是长兵器和弓弩,仍在律法管禁之下。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游商的队伍中虽然没有弓弩和长兵器,却有不少的弓弩组件和枪头。 在意识到危机将来之后,各个商队早就将这些零件变成了弓弩和长枪! 这时听得陈武命令,护卫大声给自己鼓着劲,举枪向冲上来的贼寇乱刺,血腥之战在一瞬间展开了。 贼寇们一窝蜂似的攻来,虽然不成章法,但是个个悍不畏死,进攻极其凶猛,杀得护卫们胆战心惊,逡巡不前,而弓箭手们则只能躲在他们身后,向露出破绽的贼寇施放冷箭。 只片刻间,双方便有二十多人被刺死、射死,血雾弥漫,惨叫声响彻坞堡前,但商贾们依仗着堡墙抵挡,使贼寇们无法顺利杀入。 等着护卫们渐渐适应了战场的上血腥,贼寇们的攻击就越来越疲软,再陈武带头反冲了一次之后,商队便成功的打退了贼寇的第一次试探。 所有的人都在欢呼雀跃,唯有陈武感到了一丝不妙。 陈武镇守六安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也与贼寇们打过不少的交道,眼前的这般疯狂的贼寇实在少见。 直觉告诉他,这支贼寇来的有些蹊跷! 第193章 陈策的困境 经过初次的试探之后,贼寇们似乎失去了耐心,在一场激烈的内部争吵之后,贼寇们全军压上,鼓噪大进。.ww. ? 在稀稀落落的箭雨射击下,数百名悍匪一拥而上,迅逼近堡墙,把树枝、麻绳制作的简易云梯架起,打算从上面进攻。 这一次,商队的护卫们已经做好的战斗的充分准备,在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之后,护卫们明显士气大振。 迎着黑压压的一片敌影,尽管仍然有不少人忍不住两脚颤,在死亡的威胁下,众人还是爆出了全部的潜力。 在队正的一声令下,几十块重石同时落下,当场打翻了十几名冲在最前方的贼寇。 但是进攻的悍匪们坚忍之极,竟然丝毫不退,转眼间便从多个个方向攀上城头,大砍大杀起来,护卫们的阵脚为之一乱。 “贼寇们真是疯了!” 陈武咒骂一声,冷笑着飞扑过去,迎上了第一个冲上堡墙的悍匪。 他挥刀迅雷一击,破开两柄长刀泼风般的防御,劈入面前这名贼寇的胸膛,又飞起一脚将尸体猛蹬下去。 在这段堡墙之下,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贼寇,被尸体一撞,立刻滚倒了一大片。 护卫们受到此激励,热血沸腾,猛然冲上前去,一鼓作气将摸上来的敌人赶下堡墙。 一名队正振臂高呼,“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话音未落,一声痛呼紧随而来,原来稍一走神,他的左腿挨了一刀,鲜血飞溅。 队正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但他趁机反手一刀,挥刀砍死了欺近的对手。 这个坞堡虽然坚固,毕竟无法与城池城相比,堡墙低矮破败不说,墙头的阔度至多不过容二三人并行,不断有贼寇攀上城头,与护卫们在狭窄的区域中展开了逐寸逐分的血战。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脚下便布满了双方的尸体,淌出的鲜血把地都淋得血腥黏滑。???.ww. ★ 不过堡墙的左右两侧因为可被攻击范围有限,几十名在队正的带领下守卫的甚为稳健。 这些士卒大都手持简易的长枪,也不需要他们有太高的武艺和丰富的厮杀经验,只要以三四人为一组,配合着攻击一个敌人就好。 贼寇中纵有武艺高之辈,但架不住护卫们相互配合,手中长矛密如急雨般从几个方向同时刺来。 他们往往挡不了几下,便会出一声惨叫,胸前、两肋、下腹等处多了几个血洞。 而在正面战场,骁勇剽悍的的陈武冲杀在第一线,长刀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可是贼寇踏着同伴的尸抢上,依旧舍死忘生的猛攻,片刻间便让他身上多了数道身前不一的伤口。 这短兵相接的近身格斗最是凶险,连续斩杀十几名敌人后,陈武几十武勇过人,在觉得气力衰竭之际也不敢恋战,匆忙向后急退。 恰在这时,一条壮如狗熊的的魁梧壮汉,手持着一把瓮锤猛冲上来,还未逼近,可怕威势已然扑面而来。 他手中的瓮锤大如水缸,怕不有数十斤重,但此人挥舞起来轻如稻草,猛如滚石。 陈武认得此人,这人正是当时下令进攻的贼将,也是此次贼寇当中厮杀起来最凶悍的敌人。 他心知身后兵士绝没有人是这持锤大汉的对手,以瓮锤这等重型兵器的杀伤力,万一被冲乱阵脚,损伤必然极其惨重。 想到这里,陈武也不迟疑,双足力蹬地,如同下山猛虎般反冲过去! “当”的一声巨响,周围众人只觉耳中剧痛,原来是陈武以单刀格挡巨斧,与那魁梧大汉硬碰一招! 这一下纯是力量比拼,没有半分投机取巧的余地,饶是陈武武艺高强,刀法精绝,也占不到半点便宜,被撞的心血沸腾、飞跌而出,在空中一个滚翻勉强落回原地。 ◆ 而大汉也不好受,因为站在墙边上、立足不稳,一个后退,跌落墙下,勉强护住要害,却跌的头昏脑花,五官渗血。 这大汉名唤吴霸,可不是淹没在历史中的无名之辈。他天生神力,能手格猛兽,背负千斤,是黄巾中有名的猛将,人称“吴霸王”。 历史上他被曹将李通生擒,这才结束了无拘无束的贼寇生涯,化匪为官。 只是这个时候的李通还在江夏当他的游侠,吴霸则不知什么原因流落到了庐江,从事他劫掠大业。 只见吴霸翻身而起,也不去捡不知丢落子哪里的瓮锤,立刻揉身再上,他的身躯壮硕如熊虎,动作却比猿猴更加快捷,刹那间挟带大股寒风飞扑上了堡墙。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陈武迎了上去,两人各退了三步。 一股腥咸的味道从陈武喉间直冲脑门,几乎喷出好大口血来,他毕竟后力不济,又丢了武器,硬碰硬顿时吃了大亏。 而吴霸似乎毫无伤,大吼一声,再度蒙头冲来,声威较方才更加猛烈! 陈武心知万万接不下这一招,不禁暗叫苦,可就在这时,一柄长剑如毒蛇般无声无息地刺入吴霸的下腹。 原来吴霸全神贯注于抵挡攻势的当口,严方悄然掩至,偷袭出手! 严方虽是文人,剑术却相当了得,尤其是他出身北疆,还与胡人交过手,用的是杀人之剑。他心机甚深,知道战场厮杀方面比不了武人,便始终避在护卫之间,直到此时才暴起难。 贼将一时不备,果然被他命中,不禁心中大喜。 可惜内着护甲,经护甲阻拦,长剑刺入吴霸腹肌一寸后再也无法深入,沿着腰侧斜斜划开。 “卑鄙!”吴霸怒如狂,纵声大吼,醋坛般大的拳头如泰山压顶般轰向严方。 严方终究不是沙场上你死我活的武人,应变有些不足,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竟然有些反应不及。 眼看严方就要受创,一道身影中宫直进,飞起一脚向吴霸踢去。 陈武武勇过人,这含怒奋力的一脚饶是吴霸受了,也是重心不稳,被踢出一丈来远,再次滚落墙下。 陈武正欲追击,迎面就是数柄大刀砍了,只得被动迎战…… 在贼寇后方的某处阴影里,站立着几名骑马的黑衣人,为之人正是陈策。 在两三个月的时间内,陈策手下的势力酵似的膨胀了好几倍,正是的志得意满的时候,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了刚起兵时的意气风,反而略显阴沉。 刚到到手的六安他还没焐热,就被迫转手送给了刘和,虽然袁术又送给了他雩娄作为补偿,但是他手下的势力也因此被局限在了大别山下。 如今掌握在他的手中的寻阳、龙舒、潜县,雩娄这四县,皆是坐落于大别山左右。 虽然土地贫瘠、民生多艰,但是险要的地势,叠重的林壑,却给陈策手握的新生的势力提供了庇护,躲过了最艰难的虚弱期。 如果之前他们还只能算刚刚破土而出的幼芽,现在就是依附于大别山的藤蔓,失去了成为大树的机会,却也在大别山的庇护下不断蔓延。 正所谓成也大别山,败也大别山。 大别山纵横千里,山高林密,是最好的藏兵地,其中藏匿的数千山贼也确实在关键的时候席卷而出,帮助陈策,一举奠定了郡西四县的根基。 但它贫瘠的土地,阻塞的交通,却难以养活山脚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数万户乡民。 去岁的时候,庐江所有郡县收获的粮食全被6康收缴,转运到了舒、皖二县之内,各家各户仅存的那点余粮,也被蝗虫似的袁军挖地三尺,狠狠搜刮了一番。 饥寒交迫的乡民们生活无以为继,或是揭竿而起,化民为贼;或是背井离乡,逃奔舒、皖、九江去了。 无数的乡民流离失所,甚至严重的县中十室九空,陈策刚起兵时的雄心大志几乎成了一个笑话。 仅凭四县中的几十家大户“贡献”的那点钱粮,陈策连维持军队的存在都成了问题,更不用说严格操练、练出精兵了。 他精心筹建的一万编制的军队一缩再缩,最后只剩下了三千人的规模,其中大半是前期归顺的悍匪。而他有心限制的大别山贼却膨胀式的壮大了起来。 庐江各县涌现出来的贼寇越来越多,不是加入大别山山贼的队伍当中,就是打着大别山的旗号,以大别山贼为尊。 陈策虽然仍旧是众贼寇名义上的领,但是对他们的约束力却越来越弱。 一心筹建的铁军成了泡影,想要忍痛割掉的腐肉却开始尾大不掉,对于陈策,这不得不说是个讽刺。 表面上看来陈策的势力在吹气似的膨胀,但是陈策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只能看着他亲手培育出来的怪兽,渐渐失去他的束缚,膨胀式的畸形展,并一头扎进毁灭的深渊。 陈策有一种预感,等到几个月后袁、刘之间战火再起,不待敌至,这股庞大的山贼势力就会不败自溃。 正如三个月前刘晔劝说刘和放弃进攻大别山时所说的那样,“策等小竖,因乱赴险,遂相依为强耳,非有爵命威信相伏也。往者文官资轻,而庐江未夷,故策敢据险以守。若江淮略定,后伏先诛。夫畏死趋赏,愚知所同,故广武君为韩信画策,谓其威名足以先声后实而服邻国也。岂况明公之德,东征西怨,先开赏募,大兵临之,令宣之日,军门启而虏自溃矣。” 这些话的意思就是,陈策上头的县令文官出身、武力不足,又正值庐江未定,所以他才敢带着山贼对抗朝廷,等到了局势已经大致稳定,先悬赏劝降,再用军事实力进逼,那他们就会自己溃败。 若是陈策此时听到这些话的话,恐怕会惊为天人,因为一切都是此时大别山山贼的真实写照。 但他不想心中的宏图大志和苦心经营就这样飞灰湮灭,漆黑的夜里,陈策那漆黑的双眸中射出幽幽的冷光,仿佛是一团鬼火,“按计划行事!” 第194章 援军是谁 贼寇第二次凶猛的攻势终于被打退了,徒然的留下大批尸体于堡墙之下。 ? 看他们退兵的样子,不止队伍散乱,显然士气也跌到了低谷,但是陈武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庆幸,那黑暗身处不知数量的重重的黑影,给他无穷的压抑。 抬头望望漆黑的夜空,陈将一把撕掉破烂的外套,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合甲,转头对身边的一名护卫说,“让预备队也上吧!” 这预备队指的当然不是战前安排的机动人马,这股人马早就被拉进了先前激烈的战斗中了,陈武说的是商队中还没有参战的其他青壮。 能出来行商的大多是身体强健的青壮男子,与陈武等人同行的商队也不例外,五只小型商队足以拉出小两百个可以充当守卫的青壮男子。 开始的时候陈策只是抽调了其中的百余人作为抵抗贼寇的主力,剩下的之人在一旁辅助和支援。 只是没想到贼寇们如此疯狂,即使有着戍守的优势,仅仅在两次短暂的进攻之后,第一批护卫就死伤大半,使得他不得不调用所有的力量出来。 剩下的这一百多人,多是商贾、马夫之流,战斗力什么的是不用是指望的,但是因为没有参与激烈的战斗,体力保持的都比较好。 加上手持有比第一批护卫还要精良的兵器、甲胄,直面生死,即使是只懂商务的商贾,也爆出了极大的斗志。 虽然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怀疑贼寇来攻的目的,聪明的人更是猜到贼寇的目标或许并不在商队的货物上,而是别有隐情。 但是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几个有异心或是暴露的内应直接被陈武给“咔擦”了,生死面前,众人的注意力只能放到敌人身上。 陈武持枪他们面前走过,从他们的面庞上看到了决一死战的决心和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杀气! “很好!”陈武满意地颔,将长枪紧握。 此时撤下来的第一批护卫则开始堵塞堡门后的空档,虽然没有合适的材料,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护卫只能先用一些废弃建筑的屋梁将堡门抵住。 就在此时,停留在堡墙上的护卫们突然出猛烈的惊呼声。? ? “怎么回事?”陈武皱眉喝问,堡墙上的护卫们却无一人回答。 陈武拎着长枪,直接从一条坡道纵身登上堡墙,抬头向远处望去,只是映入眼前的情形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他视野所及之处,无边无涯的贼寇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们脚步踏地的声响,像数百面战鼓同时擂起,使得地面都微微震动,重重的黑影当中,是十余面代表不同贼寇队伍的旗帜。 陈武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巨手狠劲揉捏,几乎要为之爆裂,“陈策这时疯了吗?难道为了眼前的“鸡肋”,陈策竟然号召了全郡的贼寇前来攻击吗”。 虽然黑夜中视线范围有限,但是目光所及处的,涌现出的数百名贼寇的身影,还是令他悚然而惊。 饶是他智勇双全,也不知道贼寇们会有如此大的动作,巨大的危机令他遍体生寒。 长枪猛击地面,陈武骤然转身,向着胆战心惊的护卫们大声喊道,“我们的援军很快就会到达!挡住贼寇的这波攻击,我们就会胜利!” 护卫们也不无暇去判断此话是真是假,只能默默攥住手中的兵器,紧紧地盯着杀来的贼寇。 这时贼寇们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急躁了,不疾不徐地向前行去,给了守城的护卫们巨大的压力。 当他们进入弓箭射程的时候,商队的弓弩手开始疯狂的射击。 只可惜数量有限,加之弓弩的质量不足,那些箭矢飞入贼寇阵中之后,就像是沙砾沉入大海,连个浪花都不曾激起,反倒是贼寇弓箭手的还射,给商队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在稀稀疏疏的羽箭射击下,贼寇们不徐不疾的逼近到百步左右之后才突然齐声大喊,疾步前冲。 过二十架简易云梯同时搭向堡墙顶端,战斗一下子进入到了最惨烈无比的阶段。 这次投入进攻的贼寇,无论数量、准备、纪律性,都远在前两次进攻的贼寇之上,商队依托堡墙居高临下,依然产生了巨大的伤亡。?◆? ▲ 陈武左手持铁盾遮挡,右手持枪横扫,横勇武匹,拦在他身前的贼寇触之则伤,中者即死,无不惨叫一声,飞跌而出。 但这次杀来的贼寇较之前两次的对手更加勇悍,前一人刚倒下,后面便有好几人疯魔般地扑了上来。 他们的装备也远远过原先的对手,甚至不少人的每个人都身披铠甲,手持极精良的制式武器。 纵使陈武武艺高强,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转眼之间他就连被数创,而他的手下的护卫更遭到惨重的损失,身边只剩下十多人勉强支撑,贼寇依然如潮水般汹涌迫近。 一名气喘吁吁的胖汉大声喊道,“陈领队,我们怕是顶不住了!” 这胖汉是一支中型商队的主事,虽然不是武夫,但却懂点武艺,加之臂力过人,也算是商队中抵御贼寇的主力之一。 连他都撑不住,看来战线的确是岌岌可危了。 但陈武可没工夫管这些,抬脚将眼前的敌人踢倒,正待喝骂,一名贼寇从身边的墙外探身进来。 陈武顾不得胖汉,手起一枪直刺贼寇的面门。 这贼寇可不是别人,正是与陈武厮杀过一场的吴霸。他现瓮锤不适合攻城时所用,便寻了两把顺手的宣花大斧,又找上了上一次的老对手陈武。 见陈武铁枪刺来,吴霸当即咧嘴一笑,两把大斧舞成风轮,挥舞着迎了上去,锵然大响中将长枪直荡开来。 陈武借势舞了个枪花,长枪如毒蛇吐信般伸缩,瞬间又从另个角度刺去。 这次陈武也不与吴霸硬碰硬,展现出自身精绝的枪术,武艺远不如勇力的吴霸根本无法抵挡。 只听“噗”的一声,长枪如毒蛇捕食一般灵活的钻进两个“风轮”之间的缝隙,狠狠地钉入吴霸的肩甲。 这吴霸也是硬气,既不退缩,也不哀嚎,只是怒吼了一声,如受伤的猛兽一般凶猛的扑将了上去。 陈武的长枪还扎在他肩上,一时争持不动,索性放开了枪,奋力将盾牌扇在他脸上,顿时便砸得这人眼冒金星,连连后退,一头栽倒于墙下。 吴霸这一败,贼寇的攻击顿时一缓,不远处的胖汉也借其威势,猛挥长刀,杀退了两名迫近的贼寇。 只是还没等护卫们舒一口气,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耳边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随后是数百人齐声大喊起来。 其中更是夹杂着几声绝望的呼叫,“堡破了!堡破了!贼寇杀进来了!” 乌堡一段堡墙昨日便已坍倒,支撑在那里的是临时赶制的木栅,这时木栅已经完全被推翻,木栅两边相连的堡墙也崩塌下来,激起半天高的灰尘。 灰尘中隐隐绰绰见得无数贼寇狂呼乱喊着从缺口中冲杀进堡内,那一段的护卫已然四散溃逃,不少人在惨叫声中被贼寇一一屠戮,显然再也支持不住。 堡里所有人的心中顿时绝望,不少人甚至直接惊呆了,忘记的抵抗。 “杀啊!”陈武不甘大吼一声,挥舞着第一个冲了上去,一枪刺翻一人,身后聚拢来的几十名护卫跟随他冲杀上去,激战在墙头上再次爆。 但贼寇源源不断的从缺口处涌入乌堡,甚至不少贼寇先是杀进堡中,再从堡中爬上墙头,从背后攻击守军。 陈武等人腹背受敌,招架不住,不少护卫惨遭杀戮,血雾弥漫,惨叫声四起。 陈武一枪刺杀眼前的贼寇,转头大喊,“结圆桶阵,迎战敌寇!” 此时分分开御敌已经失去了意义,三面城墙的护卫早就自的聚集在了一起,共同御敌。 陈武目光急闪,他在寻找贼将吴霸,如今败亡在即,他只能冒险玩一出掐贼先擒王的把戏,奢望能够死里求生。 吴霸三败于陈武手下,第三次更是输的堂堂正正,此时彻底失了与陈武争雄之心,如今破堡才是他的要任务。 于是当他再次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他便舍了墙头,带人从墙下攻击。 当堡墙崩塌一段之后,他便第一个冲了进去,一个人迎战多名护卫,并将他们杀的节节败退。 没有陈武阻拦,吴霸凶猛无匹,手中的兵器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一个又粗又长的铁棒,舞的虎虎生风。 一名护卫招架不住,躲闪不及,顿时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吴霸得意的哈哈大笑,其余几人见同伴惨死,眼睛都红了,大吼一声,挥刀从四个方向同时向吴霸劈去。 “来得好!” 吴霸毫不畏惧,大步迎了上去,手中的铁棒犹如大蟒,凶猛而又灵活,一举荡开了所有的攻击! 他正欲狠下辣手,忽然感觉后脑有疾风袭来,顿时大吃一惊,躲闪已来不及,情急之下,他向前一躬身,让开了后颈要害,但后背却躲不开,只能硬挨一击。 只听“噗!”的一声,长枪刺穿甲胄,直入吴霸后背,深及其骨骼。 吴霸痛得惨叫一声,一个踉跄,斜地里猛奔数步,反手一棍掷出,头也不回的朝着堡外跑去。 被铁棍一阻,当即就有数名贼寇杀来,陈武心中大恨,只能大吼一声,放弃了追击,挥枪刀杀进了敌群,拼命的想要堵住缺口。 只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贼寇们还是不断地从缺口涌入, 要不是堡中的牲畜受惊,冲了出来,数百匹骡子在狭窄的空地中狂奔,正好堵住缺口,乌堡早就失守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远处忽然传来了低沉悠远的号声,使得深陷绝望的守卫们精神一震,而几名放哨的贼寇斥候则在远处放声大喊,“对方的援军杀来了,快撤!” 这时贼寇后方一阵骚动,显然受到了攻击,前方的贼再也无心恋战,纷纷掉头猛冲,向外奔逃,商人们士气大振,却也无力追击,只能爆出一片欢呼声。 陈武无力地坐了下来,他已累得筋疲力尽,这一刻他只觉手中的刀都拿不动了,“当啷!”长枪落在地上。 只是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看看即使赶来的援军是谁。 只是来人让他大吃一惊,陈武怎么也想不到,所谓的援军,竟然不是九江来人! 第195章 平难将军 陈武却怎么也想不到,来救他们之人,竟然会是陈策。` 这就是陈策的聪明之处,先是借刘军之手打击自己在大别山山贼中反对者,又在关键时刻现身坐收渔翁之利,反而要陈武等人承他的救命之情。 只是作为敌对者,反而想要让对手承自己的人情,陈策的这种做法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但是不管怎么样,陈策能在关键的时候及时赶来救援被贼寇袭击的商队,确实帮了刘军的大忙。 只是被救的人却不一定领情,“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陈策,这一切,该不会都是他设下的阴谋诡计吧?” 此时大战方消,坞堡内到处是尸体和断肢,血雾遍地,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使得陈武的话显得格外刺耳。 严方疲惫地坐在陈武身旁,苦笑道,“也多亏陈策及时赶到,否则今天我们谁都活不了。” 他也猜到陈策此来肯定别有用心,弄不好群贼会疯狂的袭击的他们,就是对方搞得鬼。 但是现在敌强我弱,他们已是强弩之末,说难听点,他们就是陈策的这块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严方可不想与对方闹翻,于是劝慰陈武道,“其实不必多想,只要能将‘货物’送回九江,一切都好说。” 陈武冷哼一声,“事情倒地如何,谁都说不清楚,弄不好这全都是对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对方心里还不一定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不过他也理解严方的苦心,思忖了片刻后,满腔的戒备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只要能完成任务,不管陈策出于什么目的,这份人情,我们九江还是得承的。” “贼来了!”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晨曦中,只见陈策大步走了过来,几名幸存的护卫低低骂了一声,转身愤而离去,陈武站起身笑道,“能在这里见到陈都尉,真是天意啊!” 陈武满脸诚恳地上前深施一礼,“感谢陈都尉及时率军赶到,救了我等。?? ? `” “陈军侯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救你了?策添为庐江都尉,打击贼寇,自是分内之事!”陈武故作不解地问道。 虽然他的这个官职是袁术封的,但是不代表他就一定要和绑在袁术的战车上,内忧外困的严峻形势,让他不得不另谋出路。 只见陈策叹息一声,也不知是真惭愧还是假惭愧,他满脸歉然道,“郡内贼寇横行,势大不能制,更险些使得众人全部遇难,陈策身为庐江都尉,实在是难辞其咎!等改日有空,策必上刘府君府上请罪,以赎今日之过!” 他这是什么意思?陈武目光一凝,有些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这时处事老练的严方站了出来,捋了捋颌下的短须,淡淡一笑,“陈都尉公务繁忙,还是应该以剿匪大任为重,岂能轻离庐江?都尉若是有心,不若遣一心腹,随我等回九江,顺路拜访府君即可!” “这位先生此言甚是!”陈策毫无迟疑,似乎早就在这里等着了,转头朝身边的亲卫喝令道,“还去将薛司马叫来!” 陈武与严方快对视了一眼,皆是意识到,这江淮的平静又要被打破了! …… 天亮之后,援军姗姗来迟,终于与陈武一行人会合。 这时陈策便借故离去,陈武也不挽留,饱餐一顿之后,立刻下令起程,一行人浩浩荡荡,拥簇这马日磾,朝着赶至泄水河边赶去。 当日大战的时候,这马太傅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堡破之后,竟然毫无伤。 他不但顺利的逃过一劫,还在墙塌之后,释放出圈禁的牲畜搅浑局面,为陈武挣得了喘气之机。 这一路上,幸存之人个个萎靡不振,唯有马太傅一人精神矍铄,兴致勃勃的盘东扯西,陈武与之说了一路话,倒也学到不少东西。 “马太傅,你看,前面那大河便是泄水河,只要顺河而行,再入淮水东下,不出三五日,便可到达寿春城了。” 陈武步于路上,他手指前方大河,说于马日磾听。 身后跟着一行人,却是九江来的的援军,有着他们接应,接下来的一路基本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听说这寿春城是扬州第一大城,也不知比之东西二都若何?不过我更想看看巢湖边的合肥新城,我之前曾听人说过,似乎这县城从无到有,总共花费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可真有此事?” 陈武倒也知道这事,虽然没亲眼看到开头,却也看到了结尾。去岁他投效刘和之际,这合肥新城还没彻底完工呢! 见马日磾有兴趣,陈武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简单的说了一下。 很快,之前预定好的一支船队,从对岸行来。 这船队靠岸后,一个中年男子从船上步下,一眼便看到了陈武,一脸恭谨的过来,“陈军侯,这船已备好了,随时可启程。” 陈武朝他点下头,转脸问马日磾,“马太傅,现在就出吗?” “船都到了,拿就赶紧启程吧!” 马日磾现在是一点时间都不想耽误,想到一路上所经历的磨难,他恨不得立可到达寿春县,摆脱追兵。 “既然如此,太傅就赶紧。”陈武向马日磾一让。 马日磾虽是当朝太傅,但陈武对他却又活命之恩,自不肯在这种事上失礼,笑的说着:“还是陈军侯先请。” 略相让后,见陈武坚辞不上之后,马日磾只能先一步入船,陈武紧随其后,一行人6续上船后,船队随即起航。 一路上,马日磾倒是好兴致,临船望景,一洗之前的狼狈不堪,一派悠然。 可随着临近寿春,马日磾却忧虑暗生,这刘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是袁术第二?可别刚离了狼巢,又如虎穴! 怀揣着担忧,两日后,陈武一行人就登上了九江大地。 一行人由淮水南岸上岸,驱赶着马车、牲畜下船,然后认真打量了下眼前的景象。 入目的,是大片河滩,河滩尽头,是一片疏林,再远处,就是靠近官道的农田。 这时,正值暮春,也是这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时候,田地里,有着不少的农人在忙碌。所农人的脸上都带着菜色,但是菜色的上面却洋溢着幸福和安定。 望着眼前的一幕,马日磾的内心惊讶非常,转脸朝着陈武说道,“想不到九江如此安定,这可与我想想的完全不一样。” 看的出,他对眼前的一幕很惊讶,毕竟,传闻中的寿春一带大战连连,比庐江还严重,应该民不聊生,贼寇丛生才对。 可从眼前一幕却截然不同,尤其是有着庐江做对比,两郡是近邻,这差别也太大了! 这时商贾们已经打算与陈武等人分离,从此分道扬镳。 显然,尽管商贾们最终跟着陈武等人活了下来,但事后想想,明显是被对方坑了!就凭己方的这些货物,怎么可能会引来那么多的贼寇疯狂来袭? 但是这是后说什么都没用了,尤其是到了对方地盘,他们更不敢多嘴。 陈武也略感内疚,再与“难兄难弟”们依依惜别之后,这才带着马日磾,朝着寿春城赶去。 一路行去,所见所闻,皆让马日磾很是惊讶。 虽然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被袁术软禁,可对方并没有限制他接触外界,对与刚与袁术打了一仗的刘和及其所占九江的情况,也略有耳闻。 这寿春可以说是九江十几县中,遭战乱之苦最盛之地,这样一个县,如今看起来,竟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态,每个行人的脸上都没有战乱所带来的苦难和不安。 马日磾心中不由高看了刘和一眼。 待他来到城门处时,有一队人马已赶到近前。 带队的正是周泰,身后是一队骑兵,以及一辆马车。 “眼前这位可是马太傅?”周泰看了看行在最前方的马日磾,笑的问道。 陈武连忙上前行礼,“正是,不负府君之命,人已安全护送到了。” 周泰点了点头,滚下马鞍,上前恭敬的问道,“拜见马太尉!末将周泰,是刘府君的亲卫统领,奉府君之名,前来迎您入城。” “有劳周将军了,不知刘府君何在?” 看着眼前铁塔般的大汉,马日磾不由暗暗吃惊。 在他的眼里,陈武就已经是难得的猛将了,可眼前这位,光看气势,就犹胜三分,实在令他震惊! 这刘和麾下可真是能人辈出,怪不得能将袁术赶出江淮。 这时周泰回道,“府君已在府中摆架,恭迎圣旨,还请马太傅移步城内。” “真是麻烦周将军了。” “太傅无需客气,若是可以,这便入城,您看如何?” 周泰恭敬谦卑的姿态,立刻令马日磾对他心生好感,“就依将军所言吧。” “请马太尉稍等片刻,一会即到。” 这时,已有亲兵将马日磾扶上马车,周泰随即翻身上马,作亲卫状,对前面陈武到,“陈军侯,这便入城吧。” 陈武点了点头,命人继续前进,一行人很快入城。 寿春城,刘府。 此时,刘和已接到消息,说是马日磾已至寿春城,等他来到府门前,车队已经到了。 一眼见到马日磾被搀扶下车,刘和忙赶过去,行礼道,“马太傅,辛苦了!” 触及对方关切的目光,马日磾心里不由一暖,内心的不安一扫而光,不由笑道,“快请起,平难将军勿要多礼!” 众人皆是一愣,唯有刘和一脸平静,似乎毫不意外。 第196章 乱起 初平四年,三月初七。 使节马日磾于这一日踏入了寿春城,并宣布了天子在江淮地域的一系列任命。 其中汉室宗亲刘晔升任为庐江太守,原怀义校尉、九江太守、侍中刘和则被册封为平南将军,太守之位以及加衔依旧。 这一系列的任命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平静不过三个月的江淮局势开始变得暗流汹涌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左近的大小诸侯纷纷将目光投射过来,坐看江淮风云再起。 …… 庐江郡,龙舒县,县寺大堂。 陈策正和手下商量着钱粮、兵马之事,这时突然获得了寿春传来的消息,激烈的讨论声顿时平静了下来。 “内政、军队之事,千头万绪,都离不开你们的佐助。至于我军的立场问题,本不是你们应该考虑的,只需我一人决断即可。但是毕竟事关所有人的未来,这事还是和你们商量一下吧!” 陈策凝神思考,良久,叹息一声抬起头来说着,“我已经打算转投刘和,只不过心中还有些迟疑,就说给你们听听。” “请主公明示。”薛任、陈南等人按膝端坐,恭声回道。 薛任就是陈策的结义二弟,几日前随陈武等人入寿春拜见刘和,消息就是他带回来的,此时刚刚加入会议。 于是便入座正身,听陈策说着,“我亲身练兵,前前后后忙碌了三个多月,最后的结果你们也很清楚。” 想到手下那离着精兵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三千乌合,陈策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一些。 “本想练出一支精兵来,但事后仔细想想,这练兵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这钱财,粮草,训练,实战,上等兵员以及严格的军纪缺一不可,我先前的奢望何其可笑?” “目前我们手中只有三千兵马,打打贼寇还行,真说起来,连躲在大别山中的叛逆都压制不住,更不用说刘、袁二人的军队相比了。” “如今江淮大战将起,平静不再,我们想要自立是不可能了,只能从二人之中选其一家从之,你们觉得我们该投靠谁?” 说到这里,陈策扫过二人。 “整训精兵一事确实不算成功,但是三千兵马的战力还是不错的,再辅以数千依附的贼寇,都尉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不过既然都尉放弃自立,那我就说一说我的看法。” 陈南想了想,率先说道,“后将军袁术,出身于四世三公的袁家,重士族轻寒门,兼之骄奢淫逸、反复无常,实在不是我等投效的最佳对象。我等的出身决定了我等在袁术心中的地位,无论如何都难以受到他的重用。所以都尉打算转投刘和之举,我是非常赞同的。” “良禽择木而栖!这木不仅仅得是良木,还得是大木、壮木,刘和现在顶多算是刚刚芽的小树苗,怎么可能引来金凤凰?” 对此薛任持反对意见,虽然此去寿春见识了九江的勃勃生机和无穷和潜力,他还是不认为现在的刘军会是袁军的对手,更不认为舍强投弱是个好主意。 对此,基本上贼寇出身的将领都是这种看法,但是其他的将领却不赞同。 “我军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声势却比不了躲在山中的叛逆,此时袁术的眼里,我军恐怕还没有他们重要吧?一旦‘大别山山贼’正式分裂,我们会受到袁术的重视吗?” 别看现在大别山山贼在江淮的声势一时无两,但这主要指的是山贼中另一股反对陈策的势力。 这股势力目前于天柱山结寨,自给自足,独树一帜,与陈策渐行渐远,基本上脱离了他的掌控。 随着陈策的一步步洗黑转白,大别山山贼分裂的迹象逐渐明朗,越来越的贼寇倒向天柱山寨,陈策的这个“贼王”称号,已经渐渐变得有名无实。 “实在不行我们就将天柱山寨给灭了!别看他们人多势众,我就不信他们会是我军的对手!” 这名贼将说的豪气冲天,但是陈南等人却嗤之以鼻,有些事情岂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 薛任听得摇头苦笑,思忖片刻之后不由变了口风,“陈司马的顾虑有些道理,属下愿意遵从都尉的决定!” 众贼将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投效刘和的可不仅仅是陈南,更有着主公陈策,主公的决定岂是他们能够质疑的? 于是众将纷纷醒悟,附身附和道,“遵从都尉之令!” 陈策听了,摆了摆手,“不必在乎我的想法,大家有什么就说什么,我正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呢!” 薛任听了,开口笑道,“都尉站的高,望的远,做出的决定都很有远见。而我们这些贼将只会杀烧抢掠,哪里会有什么远见。” 说完这些,几名贼寇出身的将领不由哈哈大笑,席间的气氛顿时有热烈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气氛没有维持多少时间,过了片刻,一个消息打断了这气氛,不仅使一直面带微笑的陈策脸色严肃,就薛任、陈南,也是一脸阴沉。 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传递来的消息,以及面前的人。 陈策此时很愤怒,一张脸,带着几丝扭曲,他狞笑的说道,“反的好,真是反的好!正好我将他们全部剿灭,给刘和递上一份投名状!?” “啪”的一拍桌子,坐在一旁的众人人,都是一惊。 “区区一个天柱山寨,我建了它,救了它,养了它,没想到今日还得毁了他!真是天意啊!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竟然不赶紧俯认错,任凭落,还割鼻逐使羞辱于我,真以为我不敢灭了他们吗!” 这番话说的寒气森然,杀意入骨,一旁的诸将不由得噤若寒蝉。 当得知自己派去天柱山寨的人被赶下山,而且还被割掉了鼻子,陈策顿时大怒。 本来陈策的计划执行的是很顺利的。 通过汝南的细作以及陈武的踪迹,他猜到了马日磾的下落并泄露给了天柱山寨,引得贼寇们疯狂的攻打商队。 陈策此举一举两得,一是展现贼寇的战斗力和可利用性,增加他自身的价值;二是折损天柱山寨的实力和威望,敲打对方一下。 如今刘和已经答应了他的投靠,只等他递上投名状,但是天柱山寨却没有服软俯,反而羞辱于他,怎不让他愤怒! “他们这是找死!” 陈策一怒,让众人惶恐不已,其中,又以一个脸上缠着布带的使者为甚,也许是之前就受到过惊吓的缘故,此时陈策一怒,他吓的一哆嗦,几乎瘫坐了下来。 “辛家主,别怕,大人怒在山贼,不会迁怒于你!”坐在一旁的陈南忙小声安慰的说道。 “哦,都尉英明,都尉英明”这位曾与陈策唱过反调的辛家主早就吓的语无伦次了,他甚至怀疑,此次为使是不是陈策在故意报复他。 本来这次被陈策选上,就是被自愿的,面对陈策的威严,他根本不敢违抗,只得去送信。 本想着以他县望家主的身份,怎么也会让天柱山寨顾忌几分,殊不知在山贼的眼里,除了天下第一流世家,没有他们不敢得罪的。 陈南将茶盏递给他之后,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后,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听陈策吩咐。 “好了,带下去吧!” 陈策对这位辛家主根本不待见,否则也不会将这样危险的任务交付于对方了。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毕竟代表着陈策的身份,这个仇陈策是要报的! 于是陈策转向亲卫,吩咐道,“将他带下去吧!” 知道陈策接下来可能要和众将谈论公务,亲卫不敢迟疑,冷声对一旁的辛家主说道“辛家主,请吧!” “是!”这位倒霉的辛家主终于被磨平了棱角,忙冲座上的陈策行礼,跟着亲卫退了下去。 陈策没有搭理,此时他已经陷入了沉思当中。 虽然这次上山受辱的不是自己人,可辛家主代表着他,这口闷气不出,陈策实在是不甘心。 本来大别山山贼内部不和,即使调不动对方,外人也不清楚。在袁术看来,都是他陈策的势力,陈策需要借他们的势,自然能容得下对方。 毕竟双方一旦争斗起来,无论是否能轻松的剿灭对方,陈策表面上的势力都会缩水,减少袁术对他的重视。 但是如今他已经决定投靠了刘和,那就不需顾虑这些,可以彻底灭了对方。 “薛任,你说若是我们出兵去剿灭这帮叛逆,会有多大胜算?”陈策这时已经平静下来,随口问道。 “叛逆人数众多,天柱山地势的险要,我们都清楚。有着这大山之险,只怕我们的胜算不大。” 薛任思索了一下,按照他的理解,实话实说的说道,“我们虽然实力更更强,但若没有内应,想要攻破对方山寨却很难。” “呵呵,没错,不过我们安插的那些内应,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 陈策笑眯眯的说道,“不过我们那日捉获的那些俘虏,倒是可以利用上一番。” 说到这里,陈策已经想好了对策,直接吩咐道,“将俘虏中的几名领全都给我带上来!” …… 当庐江这边因为使节之事再起波澜时,徐州那边也将目光投向了寿春,并获得了启。 治中从事王朗和别驾赵昱建议陶谦遣使向献帝进贡以表示对汉室的支持。对州牧一职垂涎已久的陶谦当即听从他们的劝说,并命赵昱带奏章至长安。 献帝接到奏章后大加赞赏,并升任陶谦为徐州牧、安东将军;任命赵昱为广陵太守,任命王朗为会稽太守。 至此,陶谦的权势达到了一生的顶峰,徐州持续数年的大乱也因此开启! 第197章 泰山贼 当年他率领黄巾余部投降陶谦时,就料想到会有今日。 无论是为了报答对方所谓的知遇之恩,还是人在屋檐下的无奈退让,亦或是对自由的渴望追逐,驱赶着他只能不停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哪怕这是一条生机渺茫的死路、绝路。 站在泗水河畔,张闿黑飘飘,褐衣翻飞,气势凛冽。 春寒料峭,北下的寒潮冻透了他单薄的布衣,冻僵了他粗大手脚,冻干了他干涸的心田,然而他却感到了热血沸腾。 遥想当年,他于彭城紧随天公将军起兵,不就是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吗? 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呐喊响彻大汉八州,当扎着土黄色头巾的身影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天下,谁又会想到声势浩大的起义不到一年就被镇压? 谁又会想到天下三十六方,数百万的教众,转眼间风云流散,死的死,逃的逃,侥幸活下来的只能成为山贼流寇? 自己虽然幸运一些,带着兄弟们投靠了陶谦,不但侥幸活了下来,还成功的混了一官半职,但这何尝又不是自己的不幸。 黄巾出身的他注定会受到来自徐州治下各方势力的排挤,哪怕是泰山贼孙观、臧霸等人也容不下他。因此,没有谁能比他更合适成为被随意舍弃和消耗的棋子 但是他不甘心,谁说棋子只能乖乖的听从他们人摆布?谁说棋子就得永远的身不由己? 他偏不!当年他为了求活放弃了自由、尊严和理想,这次哪怕会失去生命,他也要这一切都捡起来,摆脱别人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命运! 而此时船上,臧霸、孙观、吴敦、尹礼等人站在甲板上,望着张闿萧瑟凄凉的背影,心情则是复杂万分。 虽然众人与张闿的关系并不和睦,但是看着对方远去,想着以后再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由在心底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想想这些年来的接触,想想徐州未来可能生的剧烈变化,不免感慨万分,有轻松,有不忍,有庆幸,亦有惆怅和担忧。 臧霸心中更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跳出棋局,成为棋手!最不济也不能成为过河的卒子! 张闿在泰山诸将的眼里只是个过客,再近一点说可以算作是敌人,毕竟对方出身黄巾,而他们不论是出身豪强,还是出身贼寇,都是靠着打击黄巾起家的。?? 哪怕是他们已成为同僚数年,之间的关系也有些尴尬。 可就是这群关系并不和睦的一行人间,却出现了眼前的一幕。 张闿冲着大船抱拳为礼,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世事变换如此之快,让他始料不及。 自己感恩的对方派遣自己去死,而来送别自己的竟然只有曾经的宿敌,何其可笑?今日自己所欲去做之事,是会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 至于成功还是失败,他是不会去想的,因为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唯一能选择的是如何去做。 无论他这一生是短暂或是长久,张闿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是为所欲为、酣畅淋漓的走到生命的尽头,做回当年的自己。 张闿不再留恋,转身而去。 几十名身死相依的兄弟跟在他的身后,追随其走进了黑暗,走进了一个既没有希望也看不到阳光的杀戮世界。 远离泗水,转入一条乡间小道,张闿停下了脚步。几十名兄弟左右分列,井然有序,显得训练有素。 张闿神情漠然,手持着长刀,后背上负着包裹,一副行人的打扮。 他身后的几十名弟兄亦是背着同样的包裹,里面装着干粮、衣物、资装等物件,以备行路所需。 “此去泰山南麓还有多少路?” 夕阳西下之后,张闿手拿长刀,望着站在身边的一位黑衣人,低声问道。 黑衣人大约三十多岁,身形矫健,气质沉稳,一张棱角分明极富个性的脸庞上,长着一双冷漠且阴郁的眼晴。 此人来自徐州内务军,为陶谦所豢养的死士,姓曹,名七。当然了,这个名字显然不是他的真实名字,很可能只是个代号。 徐州内务军的校尉曹宏,将其介绍给张闿的时候,没有透漏此人的任何隐秘,显然不想张闿知道太多,只是指定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曹七就可以了。§ ?? 这曹七多半就是徐州安插在张闿身边的联系人和监视者。 “大约五十余里。”曹七语气冷淡,言简意赅。 张闿微微颌,也不在意,转目缓缓打量了一下跟随自己而来的兄弟们。 这里有几年前就跟着他南征北战的黄巾老部下,也有自己归顺陶谦后培植的亲信,能够跟随他一起来的都是可以依托生死的好兄弟。 也就是因为有他们在,张闿才对陶谦和曹宏安排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张闿抬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夜空,又问道,“不知道黎明前能否赶到聚合地点?” 曹七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很明确的给出了答案——那就是不可能。 背负几十斤重的东西狂奔五十余里不休息,除了陶谦帐下的那支丹阳精兵,曹七可不相信徐州还有那支军队可以做到。 “黎明前我们一定能到。”张闿却是自信满满,语气坚定,“走!” 张闿再不说话,拿着长刀,背着沉重的包裹,率先向前方奔跑而去。 张闿的部下们互相看看,神色各异,但目光中都带有坚定之色,连死都不怕的人岂会畏惧这区区的五十几里路? 就在曹七怀疑的工夫,几十人冲紧随张闿之后放步狂奔,在黑夜中急奔行。 这里已经远离徐州,深入到泰山郡内,不远处就是巍峨连绵的泰山雄影。 朦胧月光下,一行人向着北方奋力奔跑,一口气再次跑到了泗水河边这才停下脚步,就地休息,不时分出几人到四周放哨。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深邃的黑夜中沉思,都在朦胧的月光下产生了一丝对未来的期待。 稍事休息,一行人继续上路,黎明前夕,泰山轮廓清晰可见。 当黑幕散去,光明降临大地之时,张闿和几十名兄弟走进了泰山南麓。 晨曦掩映下的泰山郁郁葱葱,威武雄壮,就在他的山脚下,接应之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来者可是张军侯?” “正是我等,不知阙将军何在?” 来人是泰山贼阙宣的手下,而应话之人则是曹七。作为双方之间的联系人,这曹七应该是与对方打过交道的。 果然就听对方说道,“原来是曹先生,那就请二人一起跟我来吧!” 对方瞥了曹七一眼,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这无礼的举动顿时惹怒了众人,张闿却暗中制止,并示意与众兄弟就地休息,自己一个人带着曹七,举步走向半山亭,前去拜会阙宣。 在行进的路上,曹七经向张闿简单介绍了一下阙宣的情况,比如这阙宣虽然在泰山落草,却是徐州下邳人氏。 “阙宣是陶使君的人吗?”张闿低声问道。 “不是,不过如若能得到他的帮助,此行我们的任务就会顺利很多!” 曹七摇头说道,“据说此人曾是一名刑徒,在陶使君北入徐州之前,就已经亡命于泰山。因为颇有才智,赢得了泰山中盗贼的拥戴,常常率众劫掠水路两道,劫富济贫,逐渐闯出了声名。” 张闿当即明白了,这位是泰山的贼头子,地头蛇,与陶谦有些关系。 至于曹七说对方不是陶谦的手下,但是其中的真假,外人谁也不知。陶谦能把任务的起点选择在泰山,足以证明陶谦与这阙宣关系匪浅。 而此次任务能否顺利完成的关键,应该就在这阙宣的身上。 等到张闿赶到山腰的时候,阙宣和几个亲信属从早已候在山道上,看到曹七带着张闿到来,当即迎了上来。 阙宣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圆脸短须,皮肤白净,长得有些富态,脚步有些虚浮,只是双目狭长,目光显得阴冷而狡黠。 否则任谁见他的第一面,都会认为对方是一个安于享乐地方豪望,而非是泰山大寇。 不过泰山大寇当中,确实有不少人出身地方豪望,比如泰山贼众上一届的贼臧霸,以及上上届贼公孙举,都是豪强、望族出身。 要知道东汉末年之际,以泰山郡为主的兖州,以及青、徐两州的山海地带,是一个特殊地区。 作为当地豪族代表,以臧霸为的“泰山诸将”,在这里据险自守,既反抗官府,又抄掠百姓,并参与镇压当地的农民起义,成为这个特殊地区所形成的特殊势力。 这股特殊势力虽然被外人称作是泰山贼,但作为贼的公孙举和臧霸,不但出身豪望,而且还代表这当地豪望的利益,不能以简单的贼寇身份视之。 哪怕到了阙宣这一届,泰山贼已经彻底的沦为了贼寇,但是他们依旧与当地的豪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要在泰山郡成事,就离不开他们的支持。 所以在一番寒暄后,张闿二人主动低头,希望能得到对方的帮助。 “……只要事成,陶使君愿意再度让出一部分利益,日后必当厚报。” 阙宣倒是豪爽义气,大手一挥,说了几句合则两利、互利互惠之类的漂亮话,不过这漂亮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是语含双关的。 这阙宣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愿意是遵从双方之前的约定,是与陶谦联手行动,那得陶谦先付出“定金”。 对此张闿二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他们此次登山拜会对方,主要还是表明陶谦的态度。 阙、陶二人之间的约定条件,之后自会有陶谦去履行。 不过阙宣说这些也只是为了重申提醒一下对方罢了,并不是一定要对方现在就兑现。 因为在对方兑现之前,他也得有所表示才行,所以接下来几人进行了一番友好而深入的商议。 也因为这番商议,平静数年的徐州终于迎来了大变,而泰山郡内最先掀起滔天巨浪! ps:第三卷开头几章是过度和引子,正式的剧情很快就会开始。 最后感谢游戏玩家171819的打赏! 第198章 天柱山 天柱山,位于龙舒、潜县两县的交界,又名潜山、皖山、皖公山、万岁山、万山等,为大别山山脉东延的一支余脉,因主峰如柱擎天而得名 山上奇峰凌云,巍峨峥嵘;断崖绝壁,雄浑厚重;层峦叠嶂,地势险要,是山贼们肆虐庐江,不惧官府攻剿的底气所在。 若是没有内应在山上协助,就算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是普通兵马能就能攻下来的。 但是自从出动精锐,并召集庐江盘踞各地的不同贼寇一起围攻商队失利之后,天柱山贼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整个天柱山都戒备了起来。 上山的要道被封锁了不说,一道厚重的山门,更是落下之后再没开启过。 山寨里的人,都在防备着刘军到来,不过他们却是不怎么担心的。倚仗着这地势的险要,他们不认为天柱寨会被人攻破,除非刘军倾全郡大军来袭。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桥蕤的大军就驻扎在北面的安风,刘军若想大举进入龙舒,势必会引起袁军的注意,那是自会有袁军拦截,第二次袁刘大战再次爆。 到时候天柱山贼们不但可以轻松脱身,还可以坐山观虎斗,趁机浑水摸鱼。 但是,面对着刘军可能到来的攻击,山贼们若是真得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九江方面还没有丝毫动静,贼将们已经聚集在一起,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举措,并产生了激烈的争吵。 聚义厅中隐隐传来一声叹息。 “桥蕤将军已经明确拒绝支援我等,接下来的天柱寨守御之事,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 因为共同的利益,暂时被众贼公推为领的黄硕,高踞在主位之上,脸色难看的说道。 第一次联合出兵就遭遇大败,唯一的盟友也明确决绝支援自己,黄硕的威信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屁股还没有坐稳的他,已即将迎来一系列的质疑和挑战。 果然就有人冷笑道,“哼!就知道袁军靠不住。也不知是谁当初力排众议,非要舔着脸巴结对方不可。这回好了,一有事情,对方缩的比谁都快!” “没错!” 又一贼将悻悻道,“要我看,我们还是干脆跑进大别山中躲一躲得了,没有必要给别人当过河卒,拿自己的命替对方抵挡刘军的兵锋!” 黄硕是黄穰的胞弟,在场的不少贼将都曾经是他的手下,但他却不是因此成为山寨领。 他这个领只不过是众贼将为了对抗陈策,公推出来的挡箭牌罢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 一旦事有不谐,他就会成为众人脱身的替罪羔羊,甚至在关键的时候被众人舍弃,用来吸引敌人的火力。 但黄硕也不是任黄巾摆布的无能之辈,得了他的眼色,当即就有一人站起,大声呵斥道,“你们一个个阴阳怪气的,是什么意思?靠拢袁术,获取功名利禄的决定可是当初大家一致通过的,怎么这时候就成了某人的力排众议了?” “没错!”黄硕一方的人了,纷纷反击,站出来支持黄硕。 “如今我寨已经收缩兵力,同时囤积了大量粮食,足以长期死守,又有着天柱山险要的地势,刘军能奈我何?” “躲一躲?你杜老五莫非认为我天柱山上汇集庐江的上万兄弟是泥捏的不成?刘军还没有出动就让你畏之如虎了?真按你说的做了,我天柱山还有什么脸面统帅庐江群雄?” 接下来又有数人附和着,说什么刘军敢来天柱山,非得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不可,甚至一举歼灭刘军主力,趁势称霸江淮之类的话。 听见这些话,别说是黄巾贼将,就是上头的黄硕都是眉头微皱,虽然说他不惧刘军,可不代表着他不知道双方之间的差距啊? 他敢与刘军作对,无非是仗着天柱山险要,又有着袁军可以依仗,可以狐假虎威罢了,可不是说他有着与对方较量的实力。 似乎嫌现场还不够乱,又有人大声说道,“你们大别山贼是守是逃,我们不管。但是大帅被擒一事你们必须给个说法,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们汝南黄巾翻脸不认人!” “龙舒那边不是派使者来了吗?不如……”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立马就是有人大声喝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们继续给陈策当狗不成?想要我们跟陈策妥协,那是做梦!我誓死也不答应!” 当即,又是有人加入了骂战,一个个说着要死战,也有人说要避其锋芒,防止被敌人围困,来个瓮中捉鳖,更有人说再次与陈策联合……好好的一次会议变成了闹市,众人更是吵成了一锅粥。` 黄硕看着他们,心中也是叹气不已,终于明白陈策为何要忍痛割肉,另立根基了。这样的一盘散沙,能成什么事? 山寨中,还沉浸在激烈的争吵当中,在天柱山后山的下面,却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总数达到了近千左右。 不过这近千的敌人并不是前来报复的刘军,反而是他们另一个宿敌。 前面的这批人,都是被俘虏的天柱山贼,身上除了背着武器,更是带着一盘盘粗壮的长绳。 “都准备好了吗?”薛任低声问着,“只要这次立功,都尉大人不但会免了你们全部罪责,以后还会重用你们!” “准备好了。” “薛司马放心,我等知道怎么做。” “希望司马说话算数,放了我等的亲人。” 这些人低声回应着,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薛任也不管他们是自愿还是被迫,又继续叮嘱说着,“第一批上去,先固定好绳索,将绳子抛下来,上去之后,切不可擅自行动,都聚集到一起,守在附近放哨。” “再以后,等我们全部都爬上去再说,然后我们就找到暗道,通过暗道到大门口,将大门打开,引得都尉领军入内。” “是,司马!”众人低声应道。 在黑夜中,一道道黑色的身影,隐匿在了黑夜之中,犹如灵巧的猿猴,一个接一个有序的顺着陡峭的后山岩壁攀爬了上去。 因为这里十分陡峭,并没有多少人在这个地方巡逻,若非知道山寨的暗道,就算爬上去,也很难不声不响的摸入山寨。 就算摸入山寨,不知道暗道,也无法通过多重检查和重重巡逻,赶到前门去。 薛任看起来像个中年文士,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凶寇悍贼,他的身形十分矫健,他第一批攀爬上去的人,上去之后,他就命令众人放哨,护着后面的人攀爬上来。 等人都聚起了,他才下令众人沿着密道向前面行去。 这条密道是陈策派人建造天柱寨时,留下的几条暗道之一,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些密道,而这一条则只有他自己知晓,足见其心思之深。 这一次他特意告诉了薛任,就想着突然打天柱寨一个措手不及。 密道这头,是设在一处山壁处,扭动机关,这山壁上就现出一个可同时容纳两人进出的洞口来。 而它的另一头是一个宽阔地窖,地窖的上方就是离寨门不远处的一幢石屋,足以让众人以最快的度杀到山门。 在薛任的带领下,一行人鱼贯而入,悄然进入了漆黑的密道当中。 …… 在天柱山的前山,陈策正带着其它部队,耐心等待着。 “都尉,薛司马成功了!”就在这时,一个士兵从远处疾驰而来,大声喊道。 “好!”陈策闻言大喜,再也顾不上掩藏,抬头想着上方望去。 山门处果真有了动静,一阵阵喊杀声当中,夹杂着一声声的惨叫,山门随即被缓缓放下,陈策立刻挥起手,高声喝道,“杀上去!” 后面的陈南带着两千名士兵,披甲执锐,怒吼道, “杀上去!”众将士齐声怒吼。 陈策身披铁甲,亲自上前,陈南紧跟在其后,两千名士兵排着整齐的阵列,大步前进。仿佛是一道不可阻挡的洪流,浩浩荡荡的杀了进去。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两千人如一体,树枪如林,横刀如潮,气势如虹。 听到喊杀声,枕戈待旦的山贼们源源不断地从寨中涌出,很快如涓流入海般汇集起来,毫不退让的迎上了敌人! 只听“噗噗”声不绝,不断有着长枪刺穿身体的声音。 虽然都是贼寇,但是以军队形式严格训练的陈军明显更胜一筹。山贼的悍勇不敌陈军的整齐划一。 “拔出,再刺!”听到命令,陈军将士们冷漠的执行着,他们猛的一拔,对面的人体上,鲜血飞溅。 一照面,就死了几十个个山贼,都是武艺不错的悍贼,顿时,涌出来的山贼,个个停了下来。 陈策适时沉声令道,“杀进去,凡是抵抗者,格杀勿论!” “诺!” 这时薛任已经带着手下与陈南等人会合到了一起,听到陈策命令,二人轰然应道。 “兄弟们,上啊,将敌人赶出去!” 山贼们这时已经现了不妙,已无退路的他们只能亡命一搏! 迎着密密麻麻的枪林,山贼们个个脸上涨得通红,眼中充满着凶光,汹涌的冲了下来。 陈策见之冷笑,充满着不屑,虽然以四县之力整训出的这三千士兵,并不让他十分满意,但还没有差到连区区山贼都应付不了的地步。 “预备,刺!” 只听一声令下,一排排长枪就刺了上去,顿时,立刻对方就有数十人惨叫着刺穿。 “拔出,再刺!”又有数十人惨叫着刺穿…… 惨叫声不断响起,三千陈军以不可阻挡之势杀进了山寨,天大别山山贼终于迎来了不可避免的生死一战! ps:感谢滑稽草丛伦的打赏! 第199章 拜见 大别山贼的内讧一生,就被袁军安插在潜县、龙舒二县的细作现,并在第一时间将这一情报递到了郡北镇守桥蕤的案桌上。 虽然雩娄、潜县、龙舒、寻阳四县已经被袁军送给了陈策,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放弃对这四县的监视和暗中掌控。 尤其是在探知大别山山贼的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隐隐有着对立和分裂的趋势之后。 桥蕤一边悄悄地拉拢着大别山贼内部的各方势力,一边加快对陈策治下四县的渗透力度,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将这一片缓冲地段纳入掌控之中。 大别山贼们实力复杂庞大,大别山左右的汝南、庐江二郡具在他们的影响之下,他们的触角深及两郡的方方面面,盘根错节,难以清除。 对手们想要打败他们容易,想要剿灭或是彻底根除他们,却不知要花费多少的时间和精力。 可若是大败之后却不乘胜追击,不但会牵扯对手们的大量的兵力,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又会死灰复燃,再次成为对手们的心腹大患。 这也是袁军拉拢他们,并将他们推上前方抵御刘军的原因。 只是山贼们这一内讧,袁军的如意算盘算是全乱了。 若是刘军趁势出兵兵力空虚的四县,龙舒等县恐怕没有丝毫的抵御之力,转瞬即破。失去前线阵地的袁军就只能继续屯兵郡北,被动的迎接刘军的攻击了。 但这不是桥蕤所希望的。 作为袁术帐下的第一大将,一名文武兼备的帅才,桥蕤不但拥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战略眼光也非常出色,他更喜欢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郡西四县送出去容易,想要拿回来却有些困难。虽然四县的守兵不堪一击,可偏偏屯兵一侧的袁军不能出击。 因为一旦出击,就意味着袁军与陈策彻底翻脸,意味着离他们较远、来不及攻击的龙舒。寻阳二县将会白白的落入刘军的手中,也意味着袁军先前在庐江的投资算是白费了。 所以拿回郡西四县的方式不能像直接出兵这样的简单粗暴。 就在桥蕤苦苦思索着,应对如何应对即将失控的庐江局势之际,一名特殊的客人来到了安风县的将军府外。 “等着,我这就替你通传。”门卫再次打量吴霸一番,快步走进了闾门。 不过,他并没有去见桥蕤,而是找了府中的管事汇报。 这名管事并不是普通的奴仆一流,他出身桥蕤的亲军,暂时掌管府中庶务,护卫桥蕤的安全才是他的主职。 在得了管事的许可,门卫这才回来,放吴霸进入将军府。 吴霸走进府门,才转过照壁,管事便已经迎上前来,冲他拱了拱手,“是汝南吴大帅吗?将军正在府内等候,请随在下前去晋见。” 吴霸心里了然,这应该是将军府内的主事人了,于是也煞有介事的拱手回礼道,“不敢!劳烦足下了。不知足下怎么称呼?” “在下是将军的家将,向来只在府内行走,并未领什么职衔,吴大帅无须放在心上。” 管事的眼中隐隐透着不屑,要不是桥蕤亲口说要见对方,他才懒得搭理一个区区小贼 等到了后院,管事才再次开口,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将军便在房内,吴大帅自去参见便可……唔,此系将军府,有些礼节却要主意。” “省的!省的!”吴霸一脸谄笑,脸上的横肉不自热的抖动着,依言推开了房门。 房间之内,安远将军高踞在主座上,双眼微闭,面容非常沉静。 这是一个英武俊朗,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像文士胜过武将。听见房门开合,他依然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动作,完全是无动于衷。 吴霸上前几步,半跪在桥蕤面前,大声禀报道,“汝南吴霸,拜见安远将军!” 去岁袁术率军北伐中原、连战连败之后,虽然根基未损,却也元气大伤,兵力、威望、钱粮、士气具是折损严重。 ?? 为了重振军心,袁术一边扣押着使节马日磾,逼着对方征辟他的大批手下进入公府;一边上表朝廷,请封升任他帐下的文武重臣。 此时西凉诸将正欲拉拢袁术,于是不顾天子反对,不但授袁术左将军,假节,进封阳翟侯,还大肆封赏袁术上书的名单。 像朱治、华歆、孙策等袁术想要拉拢的对象都在封赏之列,桥蕤就更不必说了,直接被被授予安远将军之职。 迎着吴霸略带讨好的面容,安远将军桥蕤不为所动,微微睁开久闭的双眼,垂着眼睑问道,“不知吴大帅所来为何?” “在将军面前不敢称大帅!”吴霸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尴尬,心中却暗暗恼怒。 自从天公将军张角带着麾下的三十六方渠帅及数百万教众起义,天下贼寇及黄巾余部往往以将军或是大帅自称,吴霸也不例外。 在汝南黄巾当中,吴霸的实力虽然比不得何仪、刘辟等人,却也是拥众数千的一方大豪,称一声大帅也不为过。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到此行的目的,吴霸也只能忍气吞声,将自己摆在一个极低的位置上。 要知道自从袁术退兵汝南之后,可是将怒气全都洒在了汝南黄巾的身上,将这群在他背后不停捣乱的贼寇们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像是何曼、何仪、黄劭这样的黄巾大寇,纷纷投降受抚于袁术帐下,少部分如刘辟、龚都之流,虽然依仗着深山坚寨勉力支撑,也不得不在名义上臣服袁术。 吴霸当然不属于少部分人,但他也不想成为第一种人。 他这人看起来四肢达、头脑简答,其实生有七窍玲珑之心,内心深处的弯弯道道多着呢! 虽然他功利心极盛,也有意洗黑转白,但是他希望通过另外的方式,比如用一块敲门砖,来敲开袁军的大门,化匪为官。 而马日磾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可惜这块敲门砖,不但在他眼前眼睁睁的被人拿走了,对方还狠狠的在他的脑袋上敲一砖头,害得他只能在桥蕤面前卑躬屈膝。 “在下现,大别山贼的内部恐怕要出现内讧了!” 听说是大别山贼,桥蕤这才张开眼睛扫了面前的人一眼,面上微哂道,“若你所来只是为大别山贼内讧一事,那么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回将军,在下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陈策要投靠九江之事!”吴霸咬了咬牙,继续禀报。 “什么?”桥蕤终于提起来精神,彻底睁开的双目如晨星般明亮,似乎还带着咄咄逼人的寒光,“你可有什么证据?” “是,”吴霸低了低头,酝酿了一下说道,“几日前,在下与天柱山及庐江各地的兄弟们一起……陈策突然杀出,我等措手不及,方才大败!” “我本以为这只是大别山上贼内部的争斗,加上不甘心,在陈策率众离开之后,我又带人悄悄跟上了商队。” “……因为有着九江援军的护卫,我们一直没有得手的机会。不过兄弟们却有人意外现,商队中竟然多了一个人,此人就是陈策的结义兄弟薛任!” 桥蕤盯着面前的吴霸,半晌才叹息了一声,“这陈策确实有投敌的嫌疑,你这次立了大功!不知想要得到什么样的赏赐?我会上书左将军,尽量满足你的愿望!” “在下别无所求,只希望将军能给我一个向陈策复仇的机会!” 吴霸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桥蕤,“陈策这个小人,从背后偷袭我等,导致兄弟们死伤惨重,吴某败的不服!吴某自随天公将军起兵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个仇吴某一定要报!” “唔,有仇必报,倒是条真汉子!” 两汉之际复仇之风盛行,复仇的例子在汉末时期屡见不鲜,深受帝国各阶层的认可和赞赏。 最出名的一个例子就是典韦为友复仇、逃奔他乡的事迹。 典韦就是曹操帐下那个赫赫有名的典韦,他形貌魁梧,膂力过人,有大志气节,性格任侠。 其时同乡刘氏与睢阳人李永为仇敌,刘氏为其所害,典韦便欲为刘氏报怨。 但是李永曾任富春长,家中备卫甚为严谨,典韦想要复仇非常困难。 于是典韦驾车,载着鸡酒,伪装正在等候别人的闲人;当李永府前开门,李永亲自出府时,典韦便怀匕向前截杀李永,并杀李永妻,再慢慢走出来,取出车上刀戟,步行离去。 由于李永的住处靠近集市,整个集市的人都震惊了。虽然有几百个人追赶典韦,但却无人敢近。 典韦行了四五里,遇上李永的伙伴,双方转战不久,典韦脱身而去,自此为豪杰之士所赏识。 有此前例,吴霸不求功名利禄,反而想要得到一个向陈策寻仇的机会,也并不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 桥蕤不但没有感到丝毫奇怪,反而高看了对方一眼。 同时吴霸的请求也给了他一个启,使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应对当前局势的对策。 “这到没什么,只要你有本事,陈策治下的四县可供你任意攻取,甚至转送给你也没什么!只不过目前你兵力折损严重,即使四县防御空虚,你想要顺利的攻破城池,也不会那么容易吧?” “攻城倒没什么,”吴霸略一思索,自信的回道,“攻城的方式有很多,也不见得非得依仗着兵盛强攻。只拿下城池之后,想要守住却有些困难,恐怕需要将军派人协助一下!” “哈哈!真壮士也!”桥蕤抚须大笑,见对方如此识像,他不介意多给对方一个甜枣,“只要你真能拿下陈策之下的郡西四县,我就是上书左将军,将陈策的都尉之职转封给你又有何妨?” “谢将军厚爱,属下可不敢当,”吴霸大喜,当即改了称呼。 见目的已经达成,于是吴霸很知机的向桥蕤告辞,“那就就不多打扰了,请将军保重。” “恩,去吧!”桥蕤笑着点了点头,“自己小心。” 出了桥蕤的正房,先前那管事立刻迎了上来,很客气的要送吴霸出去。对此吴霸毫不意外,极为配合的跟着他出了将军府大门,然后回头看了府邸最后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200章 六安失陷 “当!当!当” 城头传来了急促而刺耳的钟鸣声,在空荡的六安的城头上不停地回荡着,江淮的平静也随着这钟声彻底告破。◎?№ №№? 在陈武的带领下,士兵们纷纷奔至城头,遥见数里外那支浩浩荡荡、见不见尾的庞大军队,所有人的心中不由胆寒。 陈武站在北城墙上,远远注视着这支袁军主力,心中复杂难明。昨天他接到了刘和写来的信件,信中劝他事不可为之际,可弃城而走。 按照刘和的指示,面对规模如此庞大的袁军,陈武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立刻带军南下,保存己军的有生力量。 但是身为武将的将骄傲却不容他就这样一箭不,灰溜溜的逃离六安。可惜敌我对比如此悬殊,他似乎已别无选择。 “司马,那是桥蕤的大纛!”一名士兵指着袁军前军中那杆迎风招展的大旗,高声呼叫道。 陈武因为护送使节有功,已经被刘和提拔为军司马,虽然仍为六安的主将,但帐下的兵马可不止先前区区两百人,这也是他不甘就此离开的原因 陈武眺目远望,那是一杆黑色的大旗,飘扬的旗面,斗大“袁”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他甚至可以隐隐看见大纛之下的人影。 一群人站在远处的高地上,也正在向城头眺望,桥蕤应该就在其中。 “来吧!”陈武心中默默自语,“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值不值得的我陈武,就此败走六安!” 刘和的命令他当然不敢违背,但是既然刘和任命他为六安守将,他就一定要在敌军拿下六安城前,先在城下碰个头破血流! …… 大纛下,桥蕤目光复杂地望着数里外的六安城。 这座本来应该掌握在袁军手中的要城,因为罢兵的需要,在他的建言下被袁术转送给了刘军。虽然换取了袁军修养生息,蓄力报仇的机会,桥蕤却感到分外屈辱。 今天他亲自率军南下,除了亲临前线方便指挥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亲手抹去自己留下的耻辱! 望着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士兵,桥蕤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意味,这座小小的六安城中到底有多少刘军的兵马?刘和为了战场主动挑起的战争又做了多少的准备? “将军,前锋已抵达六安!”这时一名传令兵上前躬身禀报。 桥蕤缓缓点头,“传我的命令,命陈纪率五千前锋攻打六安!” 旁边的陈兰听了,大吃一惊,“将军,守军的实力未知,只用五千人攻城,是不是有少了些?” 自从去岁袁术败退汝南之后,作战不利的陈纪、陈兰二人具被袁术留下庐江抵抗刘军,将功赎罪。 其中力战被擒的陈纪还好说,没和刘军正式的打过一仗,一路逃窜的陈兰,反而对刘军充满了恐惧感。 桥蕤负手冷冷道,“士气不振,一万人也攻不下六安,传出去,我桥蕤也是倚多取胜之辈,胜之不武,不要再多言。” 似乎觉得桥蕤好像意有所指,心中暗恼的陈兰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末将的意思是,对方守军不足,我们或许可另遣一军从南门攻击。这样能更快的拿下的城池,也能减轻我们的损失。” 桥蕤沉思一下,笑道,“拿下六安确实不难,我派人以北面进攻为主,南面虚张声势,也正是为了减轻我军的损失。” “围三缺一是兵家常用之术,为了就是降低守军的抵抗之心,防止守军困兽犹斗,临死反扑,增添攻城一方不必要的伤亡。” “六安城小,只有两个城门,我留下南城门,就是给守军留下生的希望。我估计届时守军必然会从南城突围而走,我军到时候可在南城外埋伏下两支重兵,一战可擒六安败军。” 见桥蕤的意志不可动摇,陈兰脸色一红,垂低声道,“将军深思多虑,却是末将有些欠缺思考了!” 桥蕤不再搭理他,转身喝令道,“粱纲、韩衢何在?” “末将在!”粱纲和韩衢一起上前抱拳施礼。 桥蕤叮嘱二人道,“守军可能随时坚持不住,从南城撤离,你们二人可各率三千人,设两道埋伏,阻击败军。就算败军杀得过第一道伏兵,也杀不过第二道!若能生擒刘军主将,我记你们二人大功!” 两人大喜,一起抱拳应道,“遵命!” 桥蕤负手而立,眯眼望着六安城,自言自语道,“刘和,我今天不但要南下六安,洗刷求和的屈辱。今日还要你守城的爱将,好好的折辱你一番!” 随即抽出佩剑,大声喝令道,“传我令下,第一个攻进六安者,官升三级,赏钱百万!” “诺!”众人轰然应诺。 桥蕤的一声令下,袁军犹如一个庞大的机械,有条不紊的缓缓运转起来。 轰隆隆的战鼓声中,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高地下铺天盖地的走过,旗枪如林,刀剑如棘,映着赤日闪耀着令人胆破的寒光,给这个温暖的春天平添了几分寒意。 “咚!咚!咚!” 战争迅来临,在战鼓伴奏的号子声中,数百根绳索拉拽着一座三丈高的巢车从远方缓缓驶来,巢车底部装有巨大的木轮,行走缓慢,仿佛一头庞然怪兽。 还有攻城云梯和不计其数的攻城梯,也正缓缓地运到六安城下,而五千士兵已列阵就绪,分为五个方阵,只待主将的一声令下。 就在这时,城头上的战鼓声也敲响了,轰隆隆的战鼓声响彻城头,鼓舞着每一个士兵的勇气,一架架投石机吱嘎嘎拉开,装上了巨石,蓄势待。 陈武凝视着远处集结完成的五千袁军士兵,这是与刘军之前交战过的,截然不同的袁军,刘和手握的诸军当中,恐怕也只有从幽州来的数千精锐可以与之争锋! 他知道这是桥蕤的骄傲,不愿意用重兵攻城,他们甚至不顾行军疲惫就直接开战。看他们的意愿,似乎准备在一个时辰内攻下六安。 不过正是桥蕤的这一丝骄傲,给了六安守军一个机会,让他看到了坚守到天黑的机会。 这时,袁军的战鼓声忽然变得高亢起来,这是进攻的命令,为大将陈纪长枪一指城头,厉声大喝,“进攻!” 随后是漫天箭雨之下的蚁附攻城,双方互投巨石,短兵交接,一声声惨叫声中,肢体横飞,血雾弥漫…… 敌军固然强大,但是守军的意志也相当坚韧,依仗着六安城坚,陈武在付出了近半的伤亡之后,终于打退了袁军的数次进攻,迎来的夜幕的降临。 只是这不意味这守军此时就安全了,虽然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军队都不善夜战,但陈武相信,桥蕤麾下的这支袁军一定不在其列。 此时刘和悄悄遣入六安的三千精兵已经伤亡过半,能战者不过数百,根本抵挡不了袁军的再次的攻击。但是陈武不打算轻易就如此认输。 城头的甬道之上,一队队丁壮挑担飞奔,将一担担的干草和柴禾挑上城头,还有油料等易燃之物,不到半个时辰,数千担柴草便铺满了整个北城头。 城下,几名医匠正在给数百多名还没来得及撤走的伤兵包扎伤口,陈武则在一旁一一安抚,“大家不用担心,我无论如何不会把大家丢下,我这就安排你们先一步撤退,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伤兵们感动异常,纷纷跪下泣道,“司马保重!” 陈武又安抚他们几句,这时,身边的一名将校迟疑道,“司马,现在就启用密道?那反攻的时候……” 陈武镇守六安的这个三月内,可不仅仅是在监视西、北两敌军的动向。他不但将六安这座小城打造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还派人挖了不少的密道以作后备。 只不过再多的密道也只能用一次,一但敌军意识到密道的存在,有的是办法使得地道作废,或是使刘军自食其苦。 “无妨!”陈武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现在不用,恐怕以后就不能用了!“ …… 当明月被飘云遮住的时候,几十架攻城梯几乎同时竖起,搭上城头,上千名袁兵争先恐后向城头攀去,后面两千余士兵蜂拥而上,喊杀声骤然爆。 黑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袁军士兵越过护城河,扛着攻城梯,密密麻麻的向着北城头冲去. 就在这时,数支火箭从城**向城头,很快便有柴草被点燃,火借风势,开始迅燃烧起来,冒起滚滚浓烟。 袁军已有上千名士兵冲上城头,但他们却没有看见一个守军,却只见铺满了城头的柴草,被火箭点燃,迅猛燃烧。 开始有士兵反应过来,纷纷沿着梯子爬下城,不少在慌乱中被挤下城头,响起长长的惨叫声。 陈纪不知生了什么事,心中大急,顺手抓住问道,“生什么事了?” “启禀校尉,上面有埋伏,守军似乎打算烧城!” 陈纪大吃一惊,连忙大声呼喊,“停止进攻!立刻撤退!撤退!” 但他的喊声却被士兵们的叫喊声淹没了,谁也听不见,前面士兵纷纷逃下城,但后面的人却不知生了什么事,大量袁兵继续爬向城头。 城头上火光冲天,浓烟弥漫,士兵们乱成一团,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 桥蕤站在大船上之上,凝视着北城头上火光冲天,他眉头皱成一团,这显然出乎他的意料,城中竟然会有埋伏。 就在这时,陈纪派来的士兵已经大声禀报,“将军!” “生了什么事?”桥蕤急声问道。 “启禀将军,敌军似乎早就有了弃城的打算,城头上铺满柴草,大火已点燃,我们无法攻城!” 桥蕤心中暗骂一声,又追问道,“敌军可突围?” “城南、城北皆没有现守军踪迹!”不一会儿就有人回道。 “怎么可能!” 桥蕤和诸将面面相觑,想不通守军打得什么算盘。 “地道!”桥蕤突然脸色大变,忍不住回头向其余将校望去,只见诸将皆是脸色苍白,眼中露出羞怒之色,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时,大将陈兰施施然上前,请命道,“将军,守军应该还有一部分军队没有逃远,末将愿领一支军队追上他们。” 桥蕤心中涌起了一丝爱才之意,他摇摇头,叹息道,“不必追了,一小队殿后的死士罢了,无需多费力气。还是先进入城池,修缮一下,准备后续的大战吧!” 第201章 潜县再陷 中午时分,潜县南城外冷冷清清,一派战乱后人烟荒芜的凄凉景象。◎?№ №№? 江淮大战结束之后,庐江郡内匪乱严重,使的得潜县遭受重创,人口锐减,商业凋敝,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潜县便由一座祥和安定的县城变成了一座死城。 这时,一群流离失所的难民从远处走来,一共几十名老少,肩包负裹,步履阑珊地朝着城门走来。 只是守城的是个士兵远远看见这支商队,都颇为奇怪,立刻跑去禀报了守城的队正。 队正当即率领十几名士兵冲了出来,拦住了这支难民,大声喝道,“站住!” 难民们缓缓停下,一名为老者上前拱手道,“我们是从龙舒县过来,去汝南投奔亲戚。” “投奔亲戚?” 队正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是逃难的吧?” “果真瞒不过将军慧眼!我们在龙舒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这才想到汝南去谋条生路的。” 老者苦笑一声,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袋钱币,悄然塞了过去,苦苦哀求道,“还请将军可怜我们生活不易,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队正将钱袋拿在手里,轻轻掂了掂,眼中的贪婪之色一闪而过,眉开眼笑道,“嗯,看来你们都是本分的乡民,很好,过去吧!” 手一挥,就欲放行。 老者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旁边一名机灵的士兵,却是眼珠骨碌碌一转,假意提醒道,“队正,龙舒县那边,前一阵刚送过来一道公文来,说是大族辛家遭劫,命令我们配合着搜查一下过往的大队行人,您看……” “没错!”队正似猛然醒悟过来,转脸无情道,“你们几个,过去看看!” 钱虽然收了,但是没有人嫌油水太多的,该做的“检查”还是要做的。 “这位将军……” 不待老者多言,士兵们已经涌了上来,面对着长矛、大刀,老者只能识相的闭上嘴巴,挥手示意众人将包裹打开。? 在士兵们贪婪的目光中,包裹中闪映的光芒,差点亮瞎了他们的狗眼。 “不对,是兵器!”那名机灵的士兵突然之间惊觉,高声喊着,“不好,快,快关上城门。” 不过,这时已经晚了,敌人准备充分,哪会留给守兵们反应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个难民狠狠一刀刺进了队正尉后心,守门的队正惨叫一声,当即毙命。 突来的变故顿时惊呆了所有士兵,数十名难民骤然作,掀掉遮掩的包裹,露出了里面的刀剑短兵。 这群人看似老弱,实则是一个个杀人如麻的悍贼,趁着士兵们措手不及的工夫,捡起刀剑,抡起来就朝呆若木鸡的士兵们砍去。 隐藏在难民中的吴霸一马当先,一跃跳上前去,铁锤猛挥重击,将几名最先反应过来,转身逃向城门的士兵们打得骨断筋折,脑浆迸裂,一命呜呼倒地。 城门口一阵大乱,后面的几名士兵见来将凶猛无比,吓得他们乱滚带爬向城门奔逃,吴霸却挥舞铁锤追了上去。 他身后的数十名贼兵勇猛异常,无不一当十,紧随在他身后,瞬间冲上前去,无情斩杀露出后背的守兵。 与此同时,远处数里外的树林内冲出了数百贼兵,在几十名骑兵的带领下,风驰电掣般冲向城门,如潮水般杀来。 这就是吴霸有信心拿下的潜县的原因,只要能在在最快的时间内杀进城去,使对方无法拉起吊桥,关闭城门,这潜县就算是得手了。 此时城头上钟声大响,留在城头的几十名守门士兵拼命关闭城门,拉起吊桥,但城门处的士兵一片大乱,无法关上城门,但吊桥却被缓缓拉起。 吴霸见形势危急,他从马上一跃跳上吊桥,几步奔到吊桥边缘,猛地向铁链固定吊桥的楔子砸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板桥断裂,碎木四溅,乱蹦的铁链带着木片从吊桥内飞了起来,仿佛是一条在空中飞舞的黑蛇。?¤ 这时吊桥已经倾斜,吴霸却如铁钉一般牢牢的钉在桥面上,并没有被掀翻下去。 望着继续上扬的吊桥,吴霸狞笑一声,猛然跃起,西瓜大小的铁锤高高砸起,只听又是一声“轰隆”巨响,吊桥重重落下,轰然倒在护城河上。 这只是瞬间生之事,不等城头上士兵反应过来,吴霸又调头杀向了城洞内。 “跟我来!”吴霸大喊一声,后面几十名贼兵跟随他冲锋。 这时内城门处扎营的两百名县兵支援而来,直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弩箭密集射来,吴霸无奈,只能随手抓起一具死尸挥舞着抵挡箭矢。 无数箭矢纷纷射在尸体之上,尽管如此,吴霸的身上还是中了两箭,但吴霸恍若不觉,大步冲进了百余弓弩手中,后面跟着的几十名贼兵也毫无畏惧的跟着冲杀了进去。 吴霸扔掉尸体,不知何时丢了铁锤,捡起来一根长矛翻飞乱打,俨如猛虎扑入羊群,打得敌军骨头碎裂,血水四溅,哭喊声一片,跌跌撞撞四散逃命。 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抵抗,这两百名士兵就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了。等到数百名贼兵杀进城中的时候,潜县就彻底的落入了吴霸的手中。 黄昏时,城中的所有抵抗力量已经彻底清剿完毕,城门要道也被贼兵们把持,吴霸这才在众人的拥戴下,巡查着整个潜县。 只是这破败的小城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巡查的,虽说算不上是十室九空,城中却也空了大半,萧条的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有的只是饿死在街头的尸骸。 吴霸不由苦笑,如此破城,可谓是一点攻取的价值也无。 对于吴霸来说,如果不是桥蕤需要利用它打造一条抵御刘军兵锋的坚固防线,为了它而损兵折将,完全是一桩赔本买卖。 不过既然袁军对此有需求,吴霸也不介意在这方面出一点血,换取登上袁军这条大船的船票。 吴霸长叹一声,收拾起心情,大声喝道,“众将听令!” “修补吊桥,维缮城防,准备据守城池;统计粮草,整饬兵甲,立刻征兵备战;书写战报,递于安风,请求袁军出兵协助。” “诺!”众将轰然应命,不敢有违。 俯视着这座刚刚落入手中的城池,虽然如此破败、萧条、人烟稀少,吴霸依然感到热血沸腾,一股冲天的浩气充盈胸间。 “来人”吴霸挥动马鞭,带着征服者特有的高傲冷声道,“将潜县长给我带来!” …… 在攻破了天柱山寨之后,陈策又花费了两天时间到山中搜捕、清剿天柱山余孽,等到脑们基本上全部落网,陈策这才率领数千名士兵和俘虏离开天柱山,不慌不忙地朝着潜县赶去。 尽管一路并不太平,但在军队的威慑下,他们一路还算顺利,没有遭遇贼寇袭击,也没贼寇袭击这支庐江最大的贼军。 这天傍晚,陈军在潜县附近扎下了大营,陈武则带着手下查看缴获,一行人皆是满怀这喜悦。 “赏赐不宜迟缓,四叔,你立刻将粮食和银子统计下,作出明确的帐薄,我下午就要论功行赏,二弟,你入内与我一起具体再议一议。” “诺!” 陈南、薛任二人俯身任命。 等回到了大帐,不等坐下,陈策就急着问道,“现在龙舒县里还有多少粮食?” “都尉,只有军粮一千余石。” “嗯,这次我又得粮四千五百余石,加起来也有五千多石了。只是这次我俘虏了五千多人,全部编入军队的话,又是一笔支出。不知道这些粮食够不够我们打上一场大战?” “都尉,应该不成问题。俘虏们可以充入陷阵营,替兄弟们的冲锋,这样他们会越打越少,等到了后面,我们的负担就会变轻。” “嗯,反正平难将军也不喜欢这些贼寇,就这么办吧!不过我们自己兄弟们的死伤还是的抚恤好的。” “诺!” 薛任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陈策看得好笑,只得看口问道,“二弟,有什么事请就直接说吧!” 薛任勉强笑了一下,沉吟一下又问道,“不知袁军攻下了六安和潜县一事,是传闻还是确切事实?” “桥蕤确实率军南下,攻破了六安;潜县却是陷落在了贼寇的手里,非是袁军。只要我们没有明确表示投靠平难将军,袁军还不至于直接跟我们动手。” 陈策虽然刻意隐瞒了这些消息,对于薛任,倒也没有遮掩的必要,虽然他心中另有打算。 薛任正要问话,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来报,“都尉,营外有一名少年求见!” “是什么人?” “他说是将军故人,从六安赶来。” 陈策心念一转,难道是…… 陈策快步走到大营外,只见大营外站着一名高大英武的少年,正是与陈策有一面之缘的陈武。 此时他提着铁枪棍,牵着骏马,怡然自得的欣赏着暮春的原野,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六安失陷之事的影响。 陈策见之大喜,远远喊道,“是子烈吗?” 陈武大步走上前,倒是比之前亲近了许多,双手抱拳道,“陈武参见北部都尉!” 陈策哈哈大笑,似乎对陈武的到来欢喜无限,“没想到平难将军竟然会派子烈前来,听闻六安陷落,我可是着实担忧了一番!” “多谢都尉挂怀!六安只不过是将军故意丢出的诱饵罢了,哪里会有什么危险?现在诱饵已经被桥蕤吃下,计划能否顺利进行,可就全靠陈都尉这边的行动了!” “定不负将军重托!” 陈策知道陈武之意,会意一笑,连忙对陈武笑道,“先进帐内说话!” ps:感谢木子五少的打赏! 第202章 弃城打援 潜县原本是小县,并不繁荣,由于庐江境内匪四起,城池几次易主,潜县不可避免的凋敝下来。? 目前潜县内的最高官员是县长宋濂,年约四十余岁,是县中望族宋家的成员。 潜县长宋濂并不是陈策的亲信,而是对方从投靠他的本县大族中挑选出的人选。 陈策似乎有意收缩手下的力量,他在潜县担任县长的亲信,几日前就被他召回龙舒,于是就有了宋濂的走马上任。 只是这潜县长实在不是一个好差事,如果不是为了维护家族的利益,保障家族的延续,宋濂恐怕是不会接受潜县长这颗烫手山芋的。 在这战乱频的危险地域,百里侯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宋濂的心情正如他此刻的脸色。 听说有贼寇攻破了城池,宋濂着实很担忧,躲了半天还是被贼兵揪出之后,只能硬着头皮赶到了南城门处。 却只见南城门已经开启,一群贼兵正在乱糟糟的整军备战,他们的前面伫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骑将,其人正是吴霸。 宋濂心中暗暗叫苦,对方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潜县落入了这些人的手中,还不知道得被他们糟蹋成什么样呢! 宋濂抬头一看,不过光是城中的几名官员来了,连城中各家士族的家主们也赶到了这里,甚至还有被俘的守城将校。 他悄悄挪到一名低头丧气的守将身旁,恨得咬牙切齿骂道,“你这个废物,我不是让你们堵住了北门,又给了你两百丁壮吗?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让贼兵们给攻进来了?” 败将愁眉苦脸道,“你给的是两百刚放下锄头的农夫,而我们面对的却是数百名杀人不眨眼的悍贼,我们哪什么抵御他们?” “那你怎么不事通知一下我,也好让城中有个准备?” “敌人来的突然,兄弟们没一会儿就败了,派人通知您也已经晚了。再说了,北城门不是被堵住了吗?如今南门皆是敌军,就是告诉您,大家也无处可逃啊?” 宋濂恨得一脚踢死对方,但这时身边的贼兵们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宋濂不敢驻留,低头朝着前方的队阵跑去,到了近前才出声问道,“请问,哪位是主事的将军?” 俯视着眼前这位局促不安的县长,吴霸挥了挥马鞭,带着征服者特有的高傲冷声道,“某家吴霸,来人可是潜县长?” 宋濂连忙行礼,一脸谄笑,“原来是吴大帅!在下正是潜县长宋濂,不知吴大帅遣宋某来所谓何事?” 似乎有些踌躇,宋濂一咬牙,补充道,“贵军舟马劳顿,鄙县士绅愿意献上一些例外,犒赏一下诸位。? § ◎只是小县粮食微薄,人口稀少,民众穷困,恐怕拿不出太多的东西。” 严重的匪乱使潜县遭受重创,人口锐减,商业凋敝,短短三个月时间,潜县便由祥和安定的小县变成了一座死城。 当地官员和豪门望族为了保住城池和家园,不得不暗中和乱匪妥协,给他们钱粮支持,以换取城池平安,明知是饮鸩止渴,也不得不如此去做。 只是潜县本来就县小底薄,又经过了袁军和陈策的两番搜刮,大族们也只是面前维持生计,实在没有多余的钱粮“犒赏”贼军了。 只是宋濂眼前的这支贼寇,却和他以前遇到的贼寇截然不同,只听对方冷声道,“粮草我自己有,我们也不会扰民,我们虽然是贼寇,此次来县潜县并不是为了劫掠。只要全县配合我们,我们必保潜县安稳。” 虽然不知真假,吴霸的保证还是使得宋濂稍稍松了口气,为了讨好对方,他又连忙道:“本县空房很多,不如我安排将军一些房舍,既可方便将士们休息,又可避免扰民,将军觉得如何?” 吴霸看了看县城,县城内一片漆黑,既没有商铺也没有行人,仿佛是一座死城。 四周的建筑千疮百孔,破败不堪,他还想着招募民夫一起守城,现在看来这座县城也指望不上了。 吴霸眉头一皱,用马鞭指着不远处一排整饬的比较干净的房屋道,“这些房屋有人住吗?” “本来是安排了两百名丁壮在此驻扎的,只是……” 看着不远处像是惊弓之鸟一般,战战兢兢的蜷缩在一起的百十名丁壮,宋濂苦笑了一声,在也说不出话来 “那我们就住这里。 `” 吴霸斩钉截铁道,“再在附近找一些结实的房屋,把粮草辎重放好,再找一切民夫过来,尽快修补城墙!” 宋濂一愣,脸色煞白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不劫掠城池了,原来他需要城民们配合,在潜县与龙舒的陈军大战一场。 明知潜县又要被殃及池鱼,身为一县之长宋濂却毫无办法,僵硬的脸色愈加苦涩了。 …… 陈策带着陈武走进军营的主帐,让他坐下,急切地问道,“不知平难将军有何指示?” “陈都尉不必着急,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即可!”这时,陈武低声说道,“不过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需要陈都尉去决断!” 陈策一怔,“什么机会?” “我来的路上广撒游骑,打探了不少情报。安风反面的细作来报,留守安风的梅成,派遣了一支军队朝着这边赶来。对方似乎有入驻潜县的意图,陈都尉还是早做好打算为好。” “看来桥蕤已有收回郡西四县的打算,只是心有顾忌,这才推出了吴霸来做这缓冲的挡箭牌。只是这种顾忌持续不了多久,趁着袁军还不想与我军翻脸的机会,我军也该动一动了!” 陈策沉思片刻,当即吩咐手下,“把所有军侯和司马都给我找来,快去!” 士兵飞奔而去,不多时,十几名屯长以上的将校都纷纷赶到陈策大营,陈策给他们介绍了陈武,又把陈武的现告诉了众人。 这让所有的将领都担心起来,这些将领大多出身贼寇,更有不少人出身汝南黄巾,深知袁军精锐的战斗力。 司马薛任当先开口道,“都尉,袁军精锐的战斗力不是我军的可以对抗的,一旦让他们入驻潜县,我们就彻底失去了夺回潜县的希望。一旦我们与袁军彻底撕破脸皮,袁军兵出潜县,直抵龙舒,我军可就危险了!” 陈策点点头,“你的意思是阻击袁军,断掉他们南下的通道?” 薛任站起身对众人道,“反正我们迟早要与袁军翻脸,为什么不趁着袁军心有顾忌的时候直接下重手,削弱袁军的实力呢?到时真与袁军对上了,我们也能轻松一些。” “不错!”另一名军侯起身道,“我们没有投石车和足够的云梯,无法轻易的拿下潜县。末将建议,我们留下一部分兵力牵制吴霸,主力则立刻兵进潜县东北,利用山丘密林抵挡袁军的南下。” 这时,陈武在一旁道,“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来个大的,直接吃掉这支袁军。到时候潜县必将不攻自破,哪怕是梅成再欲南下,也得好好思量一番。”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众人七嘴八舌,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 很快,一套完整的方案便出来了,陈策命令军队重新拔营出,也没有留下什么牵制兵力,直接朝着潜县东北赶去。 同时陈策一口气写了几十封书信信,命令麾下的骑兵四散开来,疾赶往庐江各地。 …… 第二天上午,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正从东北面朝潜县方向疾赶来,为大将正是安风留守梅成帐下的大将丁谧。 丁谧年约三十余岁,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使一根刘七十斤重的镔铁长枪,骁勇善战。 他从前是一名游侠,骁勇果敢,武艺出众,横行于豫南一带,后来被任侠乡间的袁术招揽,成为了他早期的门客。 虽然袁术这个人极其重视门第出身,安门第取士,但是他对于麾下的老人,尤其是武将,他还是比较照顾的。 丁谧没有被低贱的出身所拖累,成为独领一军的别部司马,就是因为袁术的念旧。 这一次袁军进攻新野,丁谧是自告奋勇领命而来的。 去岁,张勋,陈纪、陈兰、粱纲等将在江淮连遭惨败,让袁术对自己麾下的大将极其失望,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到了其他人的身上,丁谧也因此从别部司马荣升为蕲春都尉。 这没来由的提拔让他看到了自己崛起的希望,丁谧知道,只要自己能立下足够的功勋,未必没有将张勋、陈纪等人取而代之的机会。 尤其是出前的饯别宴上,梅成特意向他敬酒,开玩笑说,“希望下次我能为,给你敬酒感到荣耀。” 丁谧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心中不由一片火热。 他心中有一种潜意识,离潜县近一点,或许自己与梅成等人平起平坐的的机会就多一点。 此时,丁谧憋足了劲,他心中只有一个心思,立大功,使自己彻底翻身。 “快!再加快度!” 丁谧大声喝令,指挥着三千袁军疾行军,他所走的小路便是三个月来细作们四处打探的成果,这时一条离着潜县最近的道路。 走山路翻过丘陵,是一条通往潜县的直线,而官道要从一座座丘陵之间穿过,不免要绕弯路。 虽然是条直线捷径,但不能走辎重大车,也不能走大规模骑兵,只能由步兵轻兵简行。 三千袁军浩浩荡荡,延绵数里,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山丘,向新野方向疾奔行,所有士兵都仿佛在拼命。 丁谧下了死令,两个时辰内必须赶到潜县,在陈策反应过来之前,入驻潜县,造成既定事情。 天关径,是天柱山支脉上的一条长达十几里的谷道,是安风通往潜县的要道之一,不管是走捷径,还是走官道,最后都要交集到这条谷道上来。 就在离谷口约五里的密林内,四千陈军与整编的降兵已经埋伏在这里多时了,由大将陈策和陈武各率两千人,埋伏在东西两侧。 陈策眯着眼注视着远方的狭长谷道,显得有些思绪不定,一旁薛任看出了他的忧虑,低声问道,“都尉可是在担忧,与袁军翻脸是对是错?” 陈策摇了摇头,“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晚了。” 陈策确实有些担忧自己的决断,虽然刘和的帐下不少大将都是匪寇出身,但是以后会怎么水都不清楚。 刘和颇有先祖刘邦之风,只是自己会不会成为英布、彭越,却很难说…… 就在陈策思虑之时,一名探子便飞奔而至,“禀告都尉,袁军大将丁谧率三千人,正向这边杀来!” 第203章 伏击与突围 一支数千人规模的袁军,正浩浩荡荡从东北方疾行军而来,前方有五百名骑兵开道,警惕地望着四周,不时有探子骑马飞奔而归,禀报前方的路况。? § ◎ 丁谧心急如焚,不断催促士兵疾行。 他表面上的任务是入驻潜县,造成既定事实,实际上却是趁着陈策还没下定决心反袁之前,尽可能的夺回郡西四县,打造出一条抵御刘军的防守线。 一旦陈策带着治下的四县投靠刘和,就等于汝南蕲、春等郡的大门已经向刘军打开,战火很可能在袁军的领地上燃起,这是袁郡所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他也不知道吴霸这块挡箭牌好不好使,对方会不会因为袁军的强大而重新选择左右逢源。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度赶至前线,打消对方的反袁之心,或是打败对方,在刘军反应过来之前拿下剩余的几县。 此时,丁谧已经看见前方的谷口,他大喊道,“加快度!过了天关径就是潜县,大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是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呼声,丁谧转望去,却是他手下的军司马文岱。 文岱字叔绩,荆州南阳人,年约二十五六岁,是袁军中有名的年轻俊杰,虽然出身与宛城的大族文家,却没有世家望族子弟特有的高傲。 他身材高大,作战勇猛,兼之头脑灵活,精明能干,因此深受丁谧的器重,如此年纪就被对方依为左膀右臂。 “叔绩,你找我有事吗?”丁谧勒住战马问道。 不多时,文岱便追上了队伍前方的丁谧。 文岱马鞭一指远方黑黝黝的山峦,笑道,“前面就要进入天门径了,两边树林茂密,容易被伏击,所以我特来提醒您一声。” 丁谧瞥了一眼远方的山峦,立刻回头喝令道,“全军戒备,粮车撤到中军,严加看护。” 虽然大军一路疾行,需要通过不少小路,大型的粮车不易通行,但这并不意味着袁军没有携带太多的粮食。 要知道郡西一带匪患严重,粮草极度匮乏,因此袁军虽然为了赶路的需要将大车化成了小车,却丝毫没有减少所携粮草的数量,哪怕因此多带了一两千运行粮草的丁壮。◎?№ №№? 忙碌一阵子后,大军终于变阵完毕,丁谧才笑着指向前方西南方向的县城道,“叔绩什么都好,太过老成稳重,一点都不像年轻人。前方就是潜县了……” 两人说着,军队便缓缓驶进了谷道,两边是高低起伏的天柱山,树林密布,确实是一处容易被伏击之地。 这也是为何丁谧明明不以为然,却依然听从文岱建议的原因。 丁谧能从一介游侠成为秩比两千石的蕲春都尉,自然有着过人之处,他可不会在事关自己前途的大事上疏忽大意。 有着丁谧的命令,袁军士兵都纷纷提高了警惕,手执盾牌,注视着谷道两边,而丁谧特意带着一千精锐落在车队的后面,守护者己军的后路。 而一旁,文岱眉头紧皱,他虽然年轻,行军打仗的经验却不输于别人,谨慎性格与过人的观察力使他感觉到了地形的不利,这种地形太容易被伏击。 “都尉!” “什么事情?”丁谧转头问道。 “都尉,我建议士兵们都应该站在牲畜两边,以作防护。队伍拉得太长,一旦牲畜被射了冷箭,暴动起来,我军会被一截两断,尾不能顾,那是可就糟糕了。” 丁谧想了想,这倒也是,如果牲畜被射死死,粮车也就无法行动了,更有可能引起军中的动乱。 这是个很好的建议,他对文岱的看重又多了几分,拍了怕他的肩膀夸赞道,“你的建议不错!” 他立刻吩咐身边士兵,“跟在牲畜两边,用盾牌挡住它们。” 这一命令很快得到执行,不多久,几乎所有的屯长都命令士兵保护牲畜。 一百多辆粮车,一千余名士兵,虽然不能完全遮挡住牲畜,但是再加上运粮的一两千名丁壮,对牲畜的保护顿时加强了很多。 这条天关径长约十几里,一路上树荫浓密,遮蔽了道路,一种危险的气息笼罩着林道,尽管探子并没有现有敌军埋伏,但所有士兵都感觉到一丝不安,连牲畜变成有些烦躁起来。 这时,有骑兵在前方大喊:“将军,前方道路被大树拦住了。” 文岱和丁谧对望一眼,同时喊了一声,“不好!” 前方有大树拦路,那探子到哪里去了? 丁谧急道,“我去前面!” 不等文岱回应,他策马向队伍前面奔去,一边大喊,“全军停下,有伏兵,立刻警戒!” 队伍顿时变成异常紧张,所有士兵都盯住两边。 就在这时,突然队伍中传来数声惨叫,几名士兵一下子瘫倒在地,紧接着不断有惨叫声传来,此起彼伏,都是护卫生牲畜的士兵和丁壮,一轮箭雨后,足足有近百人中箭。 就在冷箭出的同一时刻,从树林中再次射出了数百支火箭,拖着长长的黑线,如流星般坠向粮车。 袁军只防护了牲畜,却没有防护辆车,顿时就有几十辆粮车被点燃,很快火光冲天而起,受惊的牲畜们挣断了车辕,乱奔乱撞,使队伍混乱起来。 这倒不是袁军疏忽,因为不论是对袁军来说,还是对陈策来说,粮草都是比兵甲、兵马还重要的东西,即使陈策真的敢对袁军动手,也不会舍得将这批粮草烧毁。 他们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一旦陈策真的投靠了刘军,有着九江方面的支援,陈军的粮草也不会像之前难办急缺了。 就在这时,丁谧纵马疾奔而至,长枪猛刺,战马的冲击力使长枪力量异常强劲,锐利的枪尖刺穿了一头疯狂的牲畜。 见到牲畜倒地而亡,丁谧这才抽枪大喝,“所有人不准混乱,杀掉不听话的牲畜,集中到我身边来!” 混乱的士兵稍稍平静下来,他们砍杀躁动的牲畜,推翻燃烧的辆车,纷纷向丁谧靠拢。 这时箭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使得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就像暴雨来临的前的瞬间。 忽然,两边树林内爆出一片喊杀声,隐藏在树林内的千余陈军士兵蜂拥而出,向袁军中段粮车队杀来。 “迎敌!”丁谧长枪一振,大声呼道。 他话音刚落,只听山林内响起一阵梆子声,又是一阵乱箭齐,上千支箭从山道两边密集地射向袁军士兵,谷道上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又有百余人被射倒在地。 袁军顿时一阵大乱,连丁谧的战马也被几支箭射中,长嘶一声倒地,将丁谧摔出四丈远,十几名亲兵连忙冲上来扶住他。 两侧山林内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军队埋伏在这里,数千袁军一片混乱,在丁壮的带动下,人人争先恐后向后逃跑,丁谧急得大喊,“镇静!镇静!” 尽管这些袁兵都是精锐,但谷道狭窄,在丁壮的带动下混乱之后,就很难恢复秩序,这时林中杀出的敌军已经冲上前来,为大将正是陈策,“龙舒陈策在此,已等候尔等多时!” 他率领千余士兵杀入敌群之中,袁军士兵惊得魂飞魄散,根本难以迅结成战阵,这时薛任也率领一千余人从令山林中杀出,两军夹攻,袁军顿时位难顾,只有招架之力。 袁军士兵的人数本来就比对方少,而且拉长为数里,士兵分散,陈军却集中在中段冲击,这一段的荆州正兵兵只有一千人,却要承受近两千陈军的冲杀,即使更加精锐,猝不及防之下也被杀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近百辆粮车被点燃,火光冲天,都尉丁谧率领剩下的数百名袁军士兵苦苦抵抗,渐渐支撑不住,形势万分危急。 就在这时,文岱率领五百士兵赶来援助,加入了战斗,缓解了中断军队的压力。 这时文岱冲上前去,对这丁谧大喊,“都尉,事不可为,还是赶紧突围吧!” 文岱一怔,探头向前后军望去,见到前后军皆是喊杀声震天,火光熊熊,不断有士兵的惨叫声传来。 文岱心急如焚,冲上前再次大喊道,“都尉,我来断后,您赶紧带着兄弟们突围,再不走就真的晚了!” 丁谧紧咬嘴唇,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密林深处,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仿佛看见有无数陈军士兵正埋伏在密林内持矛以待,如果他是陈军大将,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己军的,丁谧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时,一名骑兵飞奔而至,大喊道,“都尉,前军的兰司马请你兵援助!” 丁谧依旧沉默不语,文岱再也忍不住喊道,“都尉,我来断后,您还是赶紧从方突围吧!” “闭嘴!” 丁谧一声大喝,声色俱厉,文岱为之一慑,不敢再吭声了,他还从未见丁谧这么凶悍过。 丁谧略略平静一下,对骑兵道,“请转告兰司马,让他再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带人前去支援。” 骑兵行一礼,调转马头飞驰而去,丁谧这才对文岱说道,“现在确实到了必须突围的时候了,但陈军伏击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的后路恐怕已经被陈军断绝。” 文岱一愣,开口问道,“都尉认为我们的后方也有伏兵吗?” 丁谧点了点头,这时又有一排密集的箭雨从敌阵中射来来,足以数百支之多。 几十名士兵措不及防,惨叫着被射翻,十几头牲畜也被射倒在地,丁谧也举盾迎箭,数支箭射在他的盾牌之上。 丁谧低低叹息一声,知道此时已经别无选择了。 “全军都有,立刻朝前方的出口突围!” 说着长枪乱舞,不顾一切向着前方策马奔去,数十名亲兵拼死护卫着他,杀出了一条血路。 文岱也长叹一声,指挥者乱成一团的袁兵继续阻击了陈军一会儿,这才带着近百名亲信朝着丁谧追去。 而此刻陈武已经带着千余士兵悄悄潜到了天关径的入口处,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袁军突围的主力,最后只能俘虏了几百溃败的逃兵。 而陈南则更倒霉,他麾下的一千士兵以降兵为主,根本拦不住亡命突围的袁军主力,虽然最后留下的几百士兵,自身的上万却是十分惨重。 要不是追兵就在后面,恐怕陈南所带的这千余人,直接就被对方给吃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陈军还是基本上完成了战前制定的计划,虽然不太完美,但是潜县基本上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 第204章 吴霸的选择 潜县城内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光亮,除了南城城门附近外,整个县城被黑暗笼罩着。? 城内的居民仿佛习惯了各种危险降临,尽管紧张的气息越来越浓,但城内居民始终不为所动。 其实这也是居民们在这乱世中存活下来的经验,如果城内居民不抵抗,哪怕是贼寇们攻了城池,也不会杀死他们,最多就是**掳掠,大部分人还是能保住一条小命的。 潜县是一个小县,东西没有城门,只有南北两座城门,其中北门已经被潜县长宋濂下令封堵,只留下了一个破烂不堪的南城门。 只可惜唯一还能通行的城门还被吴霸等人攻城时候给打烂,吊桥也被砸断了铁索,再加上残破不堪的城墙,这个破败的小城简直可以说是“四处漏风”。 此时,自作自受的贼兵正在紧张地修补着所有的漏洞,吊桥什么的他们已经懒得修了,直接将巨石泥土堵塞在城洞内,想要将城门彻底封住,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 尽管距离一座坚固城池的标准相差甚远,但勉强可以抵抗陈军的进攻了,况且他们还在等待援军到来。 城墙上,吴霸默默注视着远方黑暗的地平线,月光下,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城外大片荒废的田地,以及一座座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房屋。 但在更远处,一条如黑色丝带般的粗线将灰蒙蒙的夜空和黑沉沉的土地分割开来,那里就是地平线。 只是下午就该出现在地平线上的一群身影,到现在还没有踪迹。 “将军,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南下龙舒,夺了陈策的根基呢?”一名贼将慢慢走到吴霸身边,注视着远处的地平线低声问道。 吴霸摇了摇头,声音十分低沉,“夺城容易守城难,此战的关键已经不再我们的身上,全看袁军。若是袁军能及时赶到,不要说龙舒,就是其余的两县,陈策也守不住。但是若是袁军来不了,我们连能否逃命都很难说。” “可是我们为袁军冒了这么大的险,能从袁术那里得到应得的汇报吗?” 不得不说,袁军的反复无常以及习以为常的毁信弃诺,已经使他的诚信度降到了极点,连区区一名贼将都不愿意相信他。§§№ 吴霸沉默了,目光变得更加深沉,良久,他缓缓道,“这由不得袁术!” 夜越来越深,已经接近凌晨,城外没有任何的动静,但吴霸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给部下分配下各种任务。 弓弩手主要部署在南城门上,而长矛兵则一分为二,一半在城门内拒守,另一半则去防御北城门去了。 吴霸并没有将所有的希望放在守城上,他手下至于几十名骑马的步兵,虽然不算精锐,当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在自己的安排下,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吴霸目光严峻,嘴唇紧紧绷成一条直线,下达了今夜的第一个命令。 “所有人给老子听着!” 吴霸的语气变得很粗鲁,但每一句话都那么铿锵有力,让贼兵们把他的命令铭记在心。 “此次我军能否全身而退,全看你们了!一切以城墙的火光为准,我会点三堆火,这就是我出的信号,违令者斩!” “遵命!”骑兵们齐声大喊。 吴霸又低声对骑兵领道,“只要火一起,一定要能闹出多大动静就闹出多大动静,一定不要多做逗留。 “卑职遵令!” 吴霸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贼将翻身上马,一挥手令道,“出!” 骑兵们一个接着一个沿着城洞内狭窄的通道迅向城外奔去,几十名骑兵义无反顾的奔出了潜县城,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时,战备已经完成,所有士兵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同时警惕地等待着战斗信号。 但吴霸却无法休息,他负责全局,每一个细节他都要亲自落实,他知道,失败者往往是因为细节上的不慎造成。¤ ? 他骑马在城内各处巡视,他尤其关心南城门的情况,虽然已用沙袋和石块进行了填堵,但只要对方人数足够多,还是很容易把城洞扒开。 吴霸上前查看封门的情况,黑熊一般的背影在一群士兵中格外显眼,他手执马鞭,正全神贯注地城防中可能出现的漏洞。 就在这时,头上有士兵喊道,“大帅,袁军来了!” 吴霸蓦地站起身,快步爬上城头,想要查看一下,来人到底是不是真是梅成派来的袁军。 只是看到看到袁军残部的一瞬间,所有人包括吴霸在内都知道,这一场潜县之战他们已经失败了。 “大帅,现今潜县怕是守不住了,趁着他们彻底包围之前,我们立即突围吧!等回到了安风后,我们汇集袁军再次卷土重来!”身旁的人看着一言不的吴霸,忍不住开口道。 但是吴霸却是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看着城外的这群狼狈不堪的败兵,连袁军大将丁谧的连声大呼都没有回应。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是微微回头,用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这袁术果真成不了大事啊!” 随即,他就是转身下了城墙,一边走着一边对身边人道,“让友军们进城,带丁都尉来来见我!” 听到吴霸突然这么说,旁边的几个人都是面色剧变,难道大帅还想继续顽抗不成?。 不过他们虽然面色剧变,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反对吴霸的话,更不敢质疑什么,吴霸在队伍中一言九鼎,兼之霸道无比,可不是他们可以质疑的。 …… 吴霸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人,对面的这人同样是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 这人并不是来援的袁军,丁谧等人早就被安排下去休息了,此人乃是陈军派来劝降的使者。 “大帅考虑的怎么样?如果吴大帅愿意反正,那么九江那边是绝对不会亏待大帅的!”使者如此说道,“不仅仅是吴大帅,就算是大帅麾下的将士们,同样能够得到赏识和重用!” “哦,不知九江那边如何保证?”吴霸道。 “甘宁、周泰、徐庶、蒋钦等人不就是最好的保证吗?”使者道,“连我家都尉都选择了投效平难将军,他总不至于将自己推进火坑吧?” “平难将军对于贼寇并无歧视,只要有才能,皆能得到重用。吴大帅难道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吗?” “贵使就直接说吧!吴某若是投效平难将军,不知能获得什么职位?”吴霸却是没有被对方几句不痛不痒的奉承所迷惑,而是直接问道,“还能高的过陈都尉否?” 面对这话,使者却是呵呵一笑,“吴大帅开玩笑了,如果在下说你以后投效平难将军后,会获得比我家都尉还高的职位,怕是您自己也不相信吧?但是保证获得军司马一级的军职,还是不成问题的!” 吴霸此时却是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问题问不问都是一样的,但是不问的话,他的心中难免会一直抱着这份幻想。 为了安排陈策这位反正的庐江都尉,新任庐江太守刘晔特意将庐江都尉一职一分为二,分设南北都尉,陈策为北部都尉,郭睿为南部都尉。 他吴霸若是以贼寇的身份反正,依他后来者的身份,对方怎么可能会大费周章的将他委以高位? 但是吴霸却是不甘心啊!他吴霸的才能难道会比陈策差吗?最起码在武勇方面,他自认为远陈策远矣。 可是凭什么对方能成为两千石的都尉,自己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军司马? 他吴霸不甘心! 但吴霸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或者答应使者的条件,而是和手下的贼将们讨论了好长的时间,才给对方答复。 一个时辰后,使者一脸笑容的看着吴霸,等待吴霸着做出决定,而他对吴霸的答案很有信心。 如今整个潜县已经是城破在即,唯一的援军又被打败,除非天上掉下来几千天兵天将,不然的话他吴霸不可能挽回整个败局? 即便是吴霸要难逃,先不说能不能逃得出去,就算逃出去了又如何?袁军会不会将兵败的责任按在他吴霸的身上?留守安风的梅成又会不会将这支逃兵看在眼里? 前途晦暗不明和荣华触手可得之间,他相信吴霸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惜的是吴霸的答案让他大吃一惊,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贵使可以回去了!”吴霸如此说道。 “那大帅的的答案是?”使者的心中冒出了一丝不太好的感觉。 “我吴某这一辈子,被打败过,被迫逃亡过,甚至被人囚禁过,但是从来没有投降过!吴某想要的一切,都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而不是卑躬屈膝从对方手里讨来的!至于投降?呵呵,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以后也不会!” 吴霸是当着在场诸多贼将们,霸气侧漏的大声说道。 “誓于大帅共生死!” 吴霸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决绝,让下面的一群将领们一脸的激动,这才是他们心中的吴霸啊,当年跟随天公将军席卷天下的黄巾大帅! 他们一路跟着吴霸走过来,经过了无数的战斗和失败,甚至他们中大多数的家眷都在改天换地失败之后被朝廷俘虏、诛杀,但是他们依旧一直坚定的追随着吴霸。 他们为什么一直跟着吴霸,哪怕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依旧在战斗? 因为他吴霸从来就不会屈服!因为他们黄巾没有软骨头! 在黄巾贼将们狂热的目光中,吴霸遣人将使者送出了城池。 等使者被礼送出城后,吴霸召集了麾下诸多将领们商讨军策。 虽然有少部分人在心底盘算着绑着丁谧等人出城献降,但是大部分人依旧激动难平,嚷嚷着要和陈军好好打一场,让对方见识一下黄巾的厉害。 谁知吴霸却是脸色一变,厉声叱道,“打个屁,我们今晚就走!” 第205章 祸根 当陈策从使者口中听到吴霸宁死不降的时候,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个吴霸倒是个硬骨头,在如此劣势下竟然还不投降。 “哼,既然你自己要死,那么我就成全你好了!” 陈策冷笑一声,当即大声令道,“全军休整,做好准备,明天对潜县城起最后的总攻,务必一举攻破潜县,活擒吴霸!” “诺!”众将士轰然应道。 与此同时,吴霸看了潜县城最后一眼,叹了口气道,“开始吧!” 随着吴霸的命令下达,随后大批的黄巾贼兵举着大量的火把主动出城,然后冲向了北城门外! 他们这是要突围! 当黄巾贼军冲出城池的那一瞬间,驻扎在城北的陈军将士都知道了城内的黄巾贼要做什么,当即就有无数的士兵迅的从营帐里爬起来,然后披甲执锐,紧急集合。 同时夜间值守的部队也已经是紧急进入了预定阵地,开始拦截这些试图突围的黄巾贼,一时间士兵的喧哗声,脚步踏地的轰隆声响彻了整个潜县的夜空。 就在大批黄巾贼朝着城外东北方向突围的时候,在另外一边,也就是潜县城的南面,少量的黄巾精锐正在默不作声的集合着。 整个过程没有点太多的火把,整个场面漆黑一片,甚至都看不见有多少人正在列队。 所有人都在疏通着刚刚堵上城洞,而吴霸则看向了潜县城北,那边传来了大量的火光,还有刚刚响起的厮杀声。 刚刚大胜而回的陈策,为了堵住黄巾北上的道路,直接在城北扎营。从城北突围看似出其不意,实则直接撞进来敌军的口袋中。 吴霸此时此刻抓紧了手中的锤柄,用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听见的声音喃喃道,“我吴霸倒要看看,你陈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这时,陈军停驻在南城门外,用来牵制黄巾的军营外传来了一阵战马的嘶鸣声,因为不知敌军的虚实,守军不敢出击,给黄巾创造了突围的机会。 这时城门已经洞开,吴霸不再迟疑,沉声令道,“出击!” …… 安风县和潜县一样不是大城,但是人口众多的安风却属于中县,有着四座城门,其中临近泄水的东、南两座城门尤为重要。¤ ? ? 其中东城门与扬州州治寿春遥遥相望,南城门十几里外的泄水上则驻扎着袁军新成立的水军。 安风县守军约有五千余人,主要就是守卫这两座城门。 此时袁军支援潜县的大军被敌军伏击,以及潜县失陷的消息已于昨日6续传到安风县,使安风县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阳光明媚,又是一个艳阳天,此时正是暮春,一阵阵风吹来,整个人的身上都是暖洋洋的,可是守在城头的士兵们却没由来的感到一丝寒意。 只听几名士兵低声嘟囔着,“潜县这个破城,连富庶点的乡亭都不如,你说上头干嘛还要去占领它?” “真占领了就好了!如今损兵折将,害得安风县都不安全了!” “好了,还是老老实实守城吧!”一名老成持重的士兵劝道,“上头的决定岂是我们能够质疑的?” “上头怎么了?我们也只是……” 几名士兵在城头上斗嘴,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响动,众人都停住了,目光投向城外。 不多时,一支灰头土脸的军队出现在城外,大约五六百人,为一员大将,正是蕲春都尉丁谧。 “城上士兵听着,我是蕲春都尉丁谧,此次回来向梅校尉复命,开城门!” 当值军侯当然认识丁谧,当日对方意气风的离开安风城时,也正是这位军侯当值。于是他连忙喊道,“丁都尉稍候,我立刻派人去禀报赵将军!” 安风县南城门的防卫是由一名百人将负责,此人名叫赵舍,是梅成安排在守军中的亲信。 得到了士兵的通报,深知梅成对此事的重视的赵舍,不敢迟疑,立刻赶去向梅成禀报。 梅成这两天一直未当下的战局担忧,一夜没有睡好,好不容易在正午补了一觉,可惜刚睡着没有多久,便被亲兵叫醒。 “校尉,有事禀报! “什么事?”梅成恶狠狠问道,他这几天睡眠不好,好容易睡着又被人叫醒,使他心中格外恼火。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没有要事的话,对方绝对不敢打扰自己,遂闭目平复了一下心情,耐心的听对方答复。 “丁都尉带人回来了。” 梅成一下子坐了起来,“只是他自己吗?一共有多少人?” “除了他之外,还有黄巾贼吴霸,以及其部将文岱等人,总共五六百人。” “还有吴霸?” 梅成眉头皱了起来,对于潜县的失陷他一点都不奇怪,反而吴霸和丁谧能在袁军被灭的情况下,顺利的逃出来赶到惊奇。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和疑惑,但他还是穿了鞋,带着赵舍快步来到城头上。 他看了看城下,果然是丁谧,后面还跟着五六百人,便高声令道,“丁都尉,入城之前还请将兵器上缴!” 说着,城上便放下了几十个大篮子,丁谧脸皮涨的透红,挣扎了片刻后,徒然的地下了头,挥了挥手,命士兵将兵器放进篮子里,看着守军们将篮子拉了上去。 其实梅成并没有怀疑丁谧忠诚,也不是不想让丁谧进城,只是身为一城的主将,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只听梅成干笑一声道,“丁都尉勿怪,安风的安危关乎着安远将军的后路安全与辎重补给,所以对城防的把持自然需要严格一些。” 丁谧勉强笑了笑,道,“无妨,梅校尉添为安风主将,剔除城防的漏洞,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多谢丁都尉的谅解。”梅成皮笑肉不笑敷衍着,然后转身向左右令道,“开城!” 吊钱吱嘎嘎放下,城门缓缓开启,丁谧注视着城门开启,心中感慨万千,随后低声令道,“进城!” 他催动战马带着士兵们缓缓进了县城,此时梅成已经下了城,在城门处迎接他。 尽管对方面无表情,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身为败军主将的丁谧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表面上更是装出几分客气,拱手笑道,“有劳梅校尉了!” 不料梅成突然翻脸,抬手一指,吴霸大声喝道,“给我抓起来!” 身边几名甲士猛扑上前,将吴霸按倒在在地,长刀瞬间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个变化太突然,令所有人都措不及防,突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吴霸被按在地上大喊,“梅成,我有何罪?为和抓我!” “你自己心里明白!” 梅成一挥手,当即就有数百披坚执锐的甲士涌上前去,将手无足措的黄巾余部控制了起来。 而梅成则又举起一支令箭,对城上城下守军高喊道,“黄巾吴霸勾结刘军,致使我军三千将士死于非命,罪不可恕,立斩无赦!” 立刻就见长刀竖起,闪映的光芒令人胆寒。 饶是吴霸的见惯了生死,真到了死亡骤然迫近的这一刻,脸色还是吓的煞白起来,忍不住引颈高呼,“丁都尉救我!” “住手!” 丁谧终于反应了过来,脸色难看的站了出来,大声问道,“梅校尉,你这是何意?” 丁谧当然知道梅成是什么意思,援助潜县的援军被灭,领军的丁谧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梅成这位留守的主将也脱不了干系。 梅成此时将吴霸推出来当替死鬼,当然是想减轻自己的罪责,但这是丁谧难以接受的。 一方面吴霸对他有活命之恩,一路将他护送回安风不说,在陈策遣使劝降之际,吴霸并没有将他绑送对方换取荣华富贵,着实令他感动。 另一方面他的部众损失殆尽,吴霸的手下虽然人少,但具是精锐,说不定自己将功赎罪的契机就在他的身上。 在就加上有罪一起受的心思,丁谧如何能让吴霸就这样白白地被梅成冤杀? 即使有些底气不足,丁谧还是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仗义执言道,“丁某敢以身家性命保证,吴霸绝无二心,反而有功于我军。若是梅校尉不放心将其置于城内,何不将其遣入水军中稍作安置?如今袁刘大战在即,每一分可以增加的力量我们都应该争取,梅都尉怎可毫无真凭实据就枉杀功臣?” “好!好!好!” 每说一声好字,梅成的脸色就愈加难看一分,待到众将士纷纷投来迟疑问询的目光时,梅成的脸皮就再也挂不住了,“既然丁都尉都拿自己的性命作担保了,梅某岂有不从的道理。一切就按丁都尉的罢吧!” 在这非常时期,梅成并不愿意与丁谧闹翻,否则传到了袁术的耳朵里,后果恐怕比这次损兵折将的罪责都严重。 于是梅成衣袖一挥,大步离去,直接将一干人等丢在身后。 至于身后吴霸那怨毒的眼神,他则毫不在意。对方若真有心报复他的话,他有的是办法解决掉这个小麻烦。 丁谧当然不知道梅成心中的所思所想,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不过对方能退让一步,丁谧还是轻轻舒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将吴霸扶起,满怀愧疚道,“委屈吴老弟了!” “不敢!”吴霸诚挚的回道,“丁都尉的救命之恩,吴霸铭记于心,日后必有所报!” “这算什么救命之恩!”丁谧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你我都是共历患难的生死兄弟了,何必说这些虚的?不过接下来还是得委屈吴老弟一下啊!” “但听都尉吩咐!” 丁谧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与水军主将赵舍、赵司马颇有几分交情,加上他水贼出身,应该不会去为难吴老弟,到时候还要请吴老弟多多帮衬他一下才好。” “都尉客气了!等到了水寨之中,吴某必尽心尽心,为袁军效力!” “好!好!好!”丁谧哈哈大笑,拍了拍吴霸的肩膀,对他的深明大义深感欣慰。 丁谧丝毫没有注意到,吴霸低垂的双目中,有着一丝冷光,一闪而过。 ps:感谢白莲教徒,神、宏的打赏! 第206章 逼杀 梅成眯着眼睛打量着城外越来越近的贼兵,从一条直线变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由一条小溪汇聚成一片汪洋,宛若雨后的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涌来,顿时绝了出城野战的想法。?? 这时,有士兵在一旁低声骂道,“一群乌合之众!” 虽然梅成也有这种感觉,但是贼军的数量太多了,恐怕整个江淮的贼寇都聚集到了这里。要知道从量变到质变只有一步之遥,身为主将的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尽管梅成心中不断的涌现出一个这样的念头,其实不用守城,可以直接率军杀出去,定能一举击溃对方。 但这个念头往往一闪而过,就被梅成强行压制了下去。 梅成不断警告自己不能轻敌,听说陈策在龙舒训练了一批三千人规模的精锐,这支精锐说不定就就隐藏在这群手持着锄头、木棍的“农夫”当中。 再说了,谁知道他们的背后有没有刘和遣来的大军?或许在他率军出击的那一刻,就是刘军突然出现,出致命一击的那一刻。 “传令下去,这是敌军的故意示弱,不准任何人轻敌!” 命令迅传下去,所有袁兵都立刻挺直了腰,显然他们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前有些轻敌了。 这时,近万名贼兵在两百步外停了下来,也就是弓箭的射程之外。看来即使是用示弱之计以骄慢敌军的军心的炮灰,陈策也不愿白白的损耗。 从高空放眼望去,在这数千混乱不堪的乌合之众的背后,却是一排排整齐的军队,这才是陈策用来夺取安风的主力。 此时陈策目光有点阴沉,他精心打造的钉子,没想到在填埋最后一把土的时候出了意外,这种触手手可及又不可得的感觉直欲他抓狂。 没有这颗钉子的帮助,想要拿下安风,不付出巨大的代价,看来是不行了。 “横江大将军何在?” 陈策不再迟疑,当即一声喝令,就有一名贼将越众而出,俯应命道,“末将在!” 此人叫做王伦,是庐江郡南一带最大的匪,手下有上千号的水贼,纵横长江多年,自号横江将军。 只是这位横江将军无论是从实力上来说,还是从威望上来说,都远远比不上的陈策这位大别山贼王。 尤其是在投靠了江淮之主刘和,铲除了天柱寨山贼之后,陈策就成了江淮流域、水路两道上名副其实的“绿林总瓢把子”,威势一时无两。 在陈策广“聚匪令”之后,尽管众贼们不想得罪袁术,还是立刻率领手下北上,不敢有丝毫迟疑,连王伦也不例外。 要知道江淮大不目前可掌握在刘和的手中,在陈策投靠他之后,敢不听从他们调令的庐江群贼,个个都免不了被事后算账的命运。 无论是刘和,还是陈策,只要是单独一个人,王伦都不畏惧。 面对刘和的威胁,他可以带着手下躲猫猫,面对陈策的威胁,他可以带着手下打游击, 但是同时面对这两个人,他也只有俯听令,或者逃亡他乡这两条路可走。 无论是王伦,还是他的手下,皆是庐江人士,没有人愿意流亡他乡,这也是他会带着手下的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但是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味着他就愿意唯唯诺诺,拱手听命,只可惜陈策早就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甘,早就打算拿他第一个开刀,打响进攻安风的第一枪! 只见陈策一指护城河,冷声令道,“如今护城的和的水源已经被断,河水也被引泄了出来,但是想要蚁附攻城却还需将之填平。我已经准备了足够的泥石沙袋,你可率本部用之填河,替我军填出一段立足之地来!” 王伦头皮都惊得炸了,这不就是让他的手下去当炮灰吗?他犹豫了一下,陈策却不给他申辩的机会了,“你可挑几支小的贼团与你一同作战,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说完长刀一振,高声喝道,“给我擂鼓进攻!” “咚!咚!咚!” 在一阵阵齐心协力的号子声中,数十面牛皮大鼓被众人缓缓推到了阵前,几十名鼓手同时擂起来鼓槌,惊天动地的鼓声骤然降临到天地之间。?? ? ` 城内的民众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带着找地方藏身,而城头的上袁兵则是个个神情凝重,面色白。 陈策面无表情地望着城头,既然他刻意示弱无法让敌军中计杀出城,那么他只能擂鼓示威了,一方面振奋己军的士气,另一方面用强大的鼓声来摧毁敌军的战斗意志。 被丢在一旁的王伦,此时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一阵青,一阵白。迎着陈策亲兵们不怀好意的目光,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只能一咬牙,回头一声大喊,“跟我上!” 三千多名贼兵从军阵中冲了出来,如潮水奔涌一般跟着王伦向城门冲去。 毫无疑问,多出的两千多人就是王伦拉出的替死鬼,他不敢反抗陈策,其他的小贼自然也不敢反抗他,以及他背后的陈策。 至于在事后可能结下的诸多仇怨,王伦已经顾不上了,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拿下安风并尽可能的保存他自己的实力。 这时,城上的上千名弓箭手皆已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在主将梅成的一声令下,他们同时开弓射箭。 密密麻麻的箭雨骤然出现在天空,像是嗜血的蚂蝗一般,狠狠的叮向迎面冲来的贼兵。 城头的这群袁兵皆是袁术帐下的精锐,他原本跟随大将纪灵镇守南阳,同时抵御关中、中原、荆州三个方面的威胁。在入主江淮失败后,就被袁术抽调了一批,驻守在了庐江郡北。 这些弓箭手久经战场,一个个训练有素,不仅力量大,而且箭度极快,瞬间就见冲上来的贼兵倒下了一片,而他们的长弓上则又搭上了一支长箭。 对面汹涌杀来的贼兵,他们丝毫不慌张,半蹲在城垛后,利用城垛来掩护自己,悄悄的将箭矢对准了来敌。 见到贼兵倒下一大片,城头上一片欢呼,梅成则凝视着不断倒下,却又前赴后继的贼兵,一言不。 当敌军冲入百步之内时,他才更改了命令,大声喝道,“自由射击!” 城头上的战鼓声骤然一变,弓箭手们没了约束,开始自由挥,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每一箭皆是又快又准,可怕的箭雨连绵不断的射向黑压压的贼军。 只听飞箭呼啸而来,天女散花般落入了密集的人群之中,顿时血光飞溅,惨叫声四起,一片片贼军被射倒在地,短短两百米内竟然有过三百人的伤亡。 贼军纷纷抗着泥袋相迎,第二轮箭又密集射至,这次城头床弩兵开始威,一根根长矛似的弩箭射来,连沙石泥袋都被射穿,亡命的贼寇们根本无法抵挡力量强劲的弩箭,纷纷被洞穿,战场上再次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贼兵们纷纷中箭扑倒…… 王伦见袁军弓弩实在太犀利,他们连护城河都无法靠近,纯粹就是送死,这样下去不用一刻钟他们就将全军覆灭,他也顾不上陈策的军令,大喊道,“撤退!” 无须他叫喊,贼兵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调头逃命,攻城贼兵如潮水般退去。 陈策看得真切,他心中大怒,暗道贼寇们果然靠不住! 再他看来,这群贼寇连逼上战场的农夫都不如,要不是他打算……只听陈策厉声喝道,“督战队上前,谁敢撤退,立斩!” 陈策设了五百名刀斧手,专门用来督促军队进攻,他们列队上前,挡住了败兵退路,挥动刀斧向败兵杀去,顿时连杀数十人。 王伦恨得咬牙切齿,万般无奈,只得大喊道,“继续进攻!” 刀斧手在身后压阵,威逼两千名多名败兵继续向护城河前进,败兵们只得调头又再次扛起沙石泥袋,亡命般的向着护城河冲去。 陈策随即喝令,“放箭,压住城头!再调一千士兵上去,务必要在天黑之前,为我军填出一段立足之地来!” 得了陈策的命令,数千名陈军弓弩手飞奔上前,一起向城头放箭。 只见他们进退有据,从容不迫,丝毫不逊色与城头的袁军精锐,随着军官的一声声号令,密集的箭矢如乌云一般向城头射去。 “躲避!” 城头上百人将赵舍一声大喊,士兵纷纷向城垛靠近,密集的箭矢从他们头顶掠过,俨如冰雹一般噼噼啪啪的击打在城头墙上。 尽管士兵们及时躲避,但还是有几十人不幸被箭矢射中受伤。 但袁军士兵很快适应了敌军密集的箭矢,他们躲在城垛后,利用城垛上的射击孔向外放箭,城下汹涌而来的贼兵再次面临强密集箭雨的无情射击。 可是,尽管袁军反击十分犀利,但贼军在强大的箭矢掩护下,还是逐渐接近护城河。 在王伦的指挥下,数千名贼军士兵轮番将身上的沙石泥袋丢进护城河中,很快这段河坑就被填满了半截。 城上梅成一直注意着这边,见到贼兵填河的度如此之快,当即不管漫天的箭矢,调集一批正在与敌军对射的弓箭手,不顾伤亡的向着填河的贼兵射击。 就见不断有贼兵士兵惨叫着中箭倒下,头顶上更是有守城的袁兵不断将金汤、滚木、巨石落下,使的贼兵死伤惨重,尸体堆积,鲜血汇成了几条小溪…… 这时,站在远处观战的陈武摇头笑着,忍不住低声提醒陈策,“陈都尉如此肆无忌惮的损耗群贼的力量,傻子也能看出都尉是故意为之。陈都尉就不怕引起群贼反弹,降低您在绿林的威望吗?” 陈策目光阴冷,眼贼寇们死伤惨重,他丝毫不为所动,半晌,陈策冷笑一声说,“我还怕他们不反弹呢!只要他们敢有异心,我正好借机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至于我在绿林的威望……” 陈策瞥了陈武一眼,“我都已经投效平难将军了,还需要什么绿林的威望吗?” 陈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排除这时陈策在向刘和递交投名状,但也说明他是真的打算与贼寇的身份划清界限,一心当他的北部都尉了。 这时陈策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不正是平难将军所希望看到的吗?” 果真如此吗?陈武皱了皱眉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笑着问道,“那些东西,甘都督已经通过水师带来了,陈都尉可有兴趣一观?” “当真!”陈策闻言大喜,忍不住哈哈笑道,“如今万事俱备,安风破矣!” 第207章 逃兵与援兵 陈武神秘一笑,“陈都尉,请跟我来。?¤?” 在将指挥权交给陈南之后,陈策不顾安风城外打的昏天暗地,反而跟着陈武来到了泄水河畔不远处的一处营地。 这处新扎的营地守御甚严,处处可见神色冷峻的水师士兵戍卫一旁,没有通行的信物,根本难以接近。 但正因为如此,陈策心底的兴致反而更浓郁了几分,增添了几分迫不及待。 此时他的心底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预期,可真当他走进营中后,还是被狠狠给震动了一番。 只见一架架巨大的投石车整齐的摆在营地中央的校场上,那狰狞而庞大的轮廓,仿佛是一只只凶猛的怪兽般蹲伏在那里,令人望而生畏。 足足有二十几架巨型投石车,每一架都有着远普通投石车的形体,每一架的旁边都有着数名工匠在那忙碌地检查着。 这并不是普通的投石车,它的名字叫做霹雳车,在上一次的袁、刘大战中,刘军用它半日破了下蔡城,从而名动天下。 它们看起来像是放大版的投石车,但是它们不但可以射石块,也可以射巨箭,最远的距离甚至可以达到两百步。 除了攻城之外,他们还可以用来对付船只和各种攻城武器,是一种攻守皆宜战略武器。 陈策上前轻轻抚摸其中一架霹雳车,虽然这是用新伐的树木做成临时品,甚至还有树皮未剥,略显粗糙,但他依旧有些爱不释手。 这时,陈武带着一个满手老茧的老工匠走了过来,给陈策介绍道,“这名老匠人叫石锤,去年的时候,就是在他的带领下,我军才按照古籍中的图纸,将霹雳车打造了出来。而这批霹雳车也是他带领徒弟造出来。” 老工匠跪下行礼,“小民拜见璟公子!” 陈策连忙扶起老工匠,“石老不必多礼。” 他看了一眼霹雳车又笑道,“能造出这样的攻城利器来,石老足以被称为天下第一匠!” 石锤老脸一红,露出了一丝惭愧之色,他叹息一声道,“小民算什么天下第一匠,就算自夸,小民也只能自称为第三匠!” 陈策愕然,“此话怎讲?” “回禀都尉,这打造霹雳车最困难的是图纸的设计,庐江的刘府君能通过古籍中的蛛丝马迹,将这霹雳车的图纸设计复原完善出来,这是真正的能工巧匠。不久前,刘府君更是邀来了好友马钧,改进打造出了新一代的霹雳车,威力更胜从前,令老朽自愧弗如。” 陈策默默的点点头,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连先前的喜悦也淡了几分。 陈策刚要说话,这时一名士兵快步跑来,在陈策耳边低语几句。 陈策心中顿时大喜,重重的拍了拍手头的霹雳车,高声笑道,“子烈老弟,今日就让我们试一试这霹雳车的威力,如何?” …… 梅成的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的紧跟着高空中飞来的巨石转动,在摇摇欲坠的城墙即将再次迎来致命一击的时候,回头大喝,“快快躲避!” 而南城外,陈策和上千名刘军水兵簇拥着二十几架巨大的霹雳车,悠闲的停驻在了一百五十步外,这里正好是弩箭的射程之外。 只见他举起马鞭指着城墙对旁边刘兵说着什么,又俯身爬在地上,似乎在查看地面的情况。 远处的梅成趴着城垛上喘着粗气,双目赤红的盯着对方,他只觉得体内一股股血向头脑猛烈冲去,有愤怒、有恐惧、有震惊、有仇恨…… 就在这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缝,似乎在经过初步的试射之后,敌军们掌握了相关的数据,竟然准备全力进攻了! 只见在上千名刘兵和几百头牲畜的共同运作下,二十几架霹雳车竟然同时拉开,一颗颗磨盘大的巨石同时瞄准了同一段城墙…… 梅成大脑里的血管终于爆炸了,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他知道安风县完了,可他不想落得和刘详一样下场。他赶紧着人叫来赵舍,低声令道,“开城门,我们立刻撤退!” 赵舍听了大惊,急忙道,“城外就是敌军,不能开啊!” 梅成狠狠一鞭抽在他脸上,大骂道,“蠢货,当然是没有被敌军围住的北门和西门了!” 兵法上常用的“围三缺一”给他创造了逃生了机会,他不敢迟疑,转身向城下奔去,“先前派出的信使应该已经到了水寨,立刻点燃烽火,通知水军来援!我去集合手下,留下丁谧守城,我们悄悄撤走。” 梅成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部将赵舍在那里目瞪口呆…… 袁军的水军大营内十分安静,尽管十几里外的安风县城打得热火朝天,甚至有刘军的水师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的眼前飘过,但是这支新成立的水军不但没有任何的动作,反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唯独水军的主将张奢显得忧心忡忡,不安的盯着刘军安插在水寨之外,监视着袁军的几条战船。 他一方面担心刘军水师会突然攻击水寨,一方面又担心对方先拿下安风,再水6夹击己军,来个瓮中捉鳖。 各种担忧就俨如沉甸甸的一块秤砣压在张奢心中,令他坐立不安,他有心带着手下撤离水寨,暂避敌锋,但是没有梅成的命令,他又不敢轻动,担心受到袁术的责罚。 张奢坐立不安,不时走出大帐,眺望着泄水方向,心中估摸着刘军的动向,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一阵轻微骚动,让张奢一愣,随即有士兵北方大喊,“司马,安风县城方向点起了烽火!” 张奢一回头,只见远方安风县处燃起烽火,这是遇到危险时最后的求救方式。张奢大吃一惊,安风县情势紧急到了这一步了吗?梅成连派人来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张奢心乱如麻,水军的大部分将士家属都在安风县,如果安风县失守,对军心的打击不堪设想,他急得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几名哨兵带着一名受伤士兵奔来,受伤士兵举起玉豹兵符,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道,“禀报司马,敌人数万人围攻安风县,甚至出动了二十几辆霹雳车,梅校尉和丁都尉拼死守卫,快要支持不住了。梅校尉下令张司马立即前往支援,不得有误!” 张奢接过半片兵符,又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半片兵符,配对了一下,果真吻合,于是急问道,“现在局势如何,梅校尉希望我军如何支援?” “这是梅校尉交给司马的密信,所有的指令都在信中,还请司马查看。” 说到这,士兵又取出一封信来,上面盖有梅成独有的火漆。 张奢接过来一看,确实是梅成的印记,可等看了完了全信,他整个人的脸色都煞白了起来,这哪里是支援对方?分明是要水军送死,吸引敌军的注意,从而为对方的逃生创造机会! 张奢的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大声喝令道,“全军集合!” 这时,吴霸不顾守卫的拦截,大步闯了进来,急声问道,“张司马,是不是安风县出事了?” 张奢点点头,勉强笑了笑,心中烦躁地说道,“梅校尉派人来报信,说安风城破在即,着令我等立刻前往救援。” 吴霸大惊失色,“张司马,连守卫安风的五千精锐都不是敌军的对手,就凭我们水军的这两千新兵能起到什么作用?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虽然来水寨的时间不长,吴霸却已经摸清了袁军水军的底细,这完全就是袁术为了应对刘军水师而筹建的一支彻彻底底的新军。 水军当中的士兵,不是从治下渔民中强拉的丁壮,就是扫荡后方时收降的水贼俘虏,就连张奢这个水军主将也不是正规的水军将领,而是水贼头目出身。 袁军成立这支水军的初衷,并不是用来与刘军的水师对抗,而是为了监视对方的动向,并承担一定水上运输任务,战斗方面是指望不上的。 拿着这样一支军队去进攻士气高涨的敌军,不是送死又是什么? 张奢当然也知道这些,只是军令难违,他这个刚刚走马上任的水军司马,哪有抗命的底气? 再说了,这水军水寨确实不是久留之地,去安风未必不是条出路,至于是否按照梅成说的做……就不需对外人说了。 想通这些,张奢挺直腰杆,直视吴霸,目光中咄咄逼人,“不知吴老弟有何打算!” 吴霸心中早有打算,当即应声道,“在下愿遵张司马号令!” “好!”张奢拍了拍吴霸的肩膀,赞赏道,“果然不愧是丁都尉看中的人才,今日起,你我就以兄弟想称!” “却是吴某高攀了!”吴霸也不推脱,好爽的大声笑道。 一刻钟后,两千军队排列就绪,张奢也骑上战马,手执长枪,披甲贯盔,杀气腾腾地注视着远方十几里外的安风县,这时一名小校奔来禀报,“启禀司马,军队已集结完毕!” “出击!” 张奢恶狠狠一声令下,催马而行,带领两千兵马向安风县疾奔而去。 吴霸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冷笑,自己准备的这份大礼,陈策无论如何也该好好地重谢自己。 ps:感谢白莲教徒,游戏玩家171819的打赏! 第208章 自乱阵脚 和南城门激烈作战不同,北城门门外十分安静。陈军投入的兵力也不多,只有一名贼将带着数百人在城外监视。 梅成快步上了城头,赵舍连忙上前见礼,梅成摆了摆手,直接走到城边凝视着城外。只见数百步外部署着一支贼军,大约有三四百人,他们分布成半圆形,远远地监视着北城。 “将军,他们一直没有动静!” 梅成点点头,对赵舍道,“告诉弟兄们,准备突围!” 赵舍一惊,“我们不等援军了吗?” 梅成摇了摇头,“本来最好的结果是,水军按照约定冲击陈军的军阵,为我们创造逃生的机会。但你觉得张奢会去那么做吗?反正水军一动,就会引起陈军的注意,足以帮我们分担一部分的压力,再迟疑反而会失去战机。” 赵舍沉吟一下问道,“校尉,你是说张奢会阴奉阳违?” “这是显而易见的!” 梅成苦笑一声道,“蝼蚁尚且惜命,更何况贵为水军主将的张奢?对方虽然不敢直接违抗我的命令,但是肯定不会乖乖的去送死。我也没指望对方一定按照我说的去做,只要他率军接近安风,就足以迫使陈军派出一部分兵力前去拦截了。” 梅成没有告诉赵舍,真正能够使他们逃生的机会并不是来自张奢,而是丁谧。这次逃命梅成只打算带走五百亲信,剩下的四千多人他将全部交给丁谧统领。 站得高自然望得远,作为此次江淮大战的高层指挥之一,梅成清楚的明白,交战的双方其实都不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他们的战略目标是最大程度的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从而击垮对方。 至于双方前期对潜县、安风、六安等城的激烈争夺,也只是为了占据有利的地理优势,进而在这场大战中占据有利态势而已。 比如说,只要攻陷了安风,桥蕤深入郡南的两万大军就会成为瓮中之鳖,根本翻不起太大的浪花来。????? ¤ 对于城外的敌军来说,与追击梅成带走的五百士兵相比,还是歼灭俘虏驻守安风的四千多袁兵更加重要。 若是因为追击梅成这支逃兵,而耽搁了拿下安风守军的时间,从而导致桥蕤有时间派来援军或是出现其他变故,对敌军来说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赵舍显然不知道这些,故而他有点担心地问道,“校尉打算怎么突围?” “再次出信号,催促水军来援!”梅成沉思片刻,便对他道。 对于梅成来说,逃生的问题并不需要太过担忧,敌军既然空出西北两座城门,来消弱守军的抵抗意志,自然也就给了守军逃生的希望。 他担心的反而是如何掩饰他先城陷而逃的罪责。 无毒不丈夫!冥思苦想之后,梅成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勾了勾手,将赵舍招至跟前,附耳低语道,“……执行之人必须可靠,必要的的时候可以……” 感受着梅成毒蛇搬阴狠的目光,赵舍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心中却瞬间陷入了剧烈的犹豫挣扎当中。 只是两人都是绑在一条绳子上蚂蚱,梅成又是他的上司,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和勇气。 于是他不再迟疑,肃然应命道,“末将遵令!” 梅成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他交代了一些细节,这才放他下城。 这时有士兵向天空射出了一支火箭,这是向南城出再次举火的命令,与此同时,梅成向手下嫡系下达了在北城门集合的命令,数百名梅成嫡系士兵悄无声息的从四面八方向着北门奔去。 梅成走下城头,骑在战马上大声喊道,“整军备战,做好边撤边战的准备!” 袁军精锐的训练有素在这一刻充分体现出来,在主将的一声令下,集合的异常迅,片刻时间,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 当赵舍再次现身的时候,梅成向四面看了一圈,见万事具备,这才调转马头,向着北城门疾奔去。 他停在城下,大声喝道,“开城门!” 城门缓缓开启,吊桥也慢慢放下,梅成挥动长枪,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率领身后的五百士兵向北方的辽阔原野杀去。 …… 南城门的激战已经到了白热化,尤其是在二十多架霹雳车的轮番轰击下,被重点攻击的一段城墙,在两个时辰之后终于不可避免的坍塌了! 此时梅成已经将守御南城的重任转交给了丁谧,虽然引起了他的一定怀疑,但是城破在即,丁谧只能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守城上,强行压下心中的疑虑。 城墙塌陷,丁谧只得率领千余精锐组成盾阵,将汹涌而来的敌军挡在城外,一边令手下的将校带着丁壮民夫们扛着砂石泥袋,在城墙的缺口处垒出一道新的壁垒。 天空中连绵不断的滚滚巨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箭矢。 数千名刘军弓弩手射出的箭矢,像是黑压压的暴雨一般向着守军飞去,将守卫在城墙缺口处的袁兵死死压住。 堵在南城缺口处砂石泥的已经垒砌了半人高,眼看缺口就要被堵上,数百名敌军的精锐弓箭手不顾头顶的飞矢落石,大胆的突上前去,近距离射击。 箭矢如暴风骤雨,正在搬运泥袋的数百名丁壮民夫兵措手不及,纷纷被射倒,壁垒后内惨叫声响成一片,后面的人被吓的逡巡不前。 丁谧大急喊道,“盾牌迎上去!” 数百名袁兵纷纷举盾冲上去,抵挡如雨点般散落的箭矢,城头的弓箭手也将箭矢对准了冲上前来的敌军,想要将这块敌阵的突出部给驱散击溃。 敌军见有了战果,潮水般退了下去,眼看战线有将恢复稳定,却见一尊黑铁塔似的大将,猛的冲了出来。对方轻轻一跃,就跳过壁垒,杀进了缺口。 只见他抡起一杆上百斤重的枣阳槊,以横扫千军之势挥舞了出去,“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中,十几名援军士兵带着盾牌被砸得飞起来。 这位宛若巨灵神一般的猛将大神威,挥舞重槊在人群中横扫无敌,打得敌军脑浆迸裂,骨如碎石。 一片片士兵像被割稻草一般被打翻在地,只瞬间,拦在最前方的几十名袁兵便被打死过半,所有人都被震的目瞪口呆。紧邻其后的一排袁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嘶声惨叫着拼命后退,互相践踏向外逃命。 片刻之间,城墙缺口处的阵线就混乱起来,无数的敌军士兵跟着猛将兄冲杀了进来,守军被杀得节节败退。 猛将兄杀得兴起,大喝一声,直接丢下喽啰,向着守军主将丁谧冲去,一声霹雳般的大喝中,猛将高高跃起,大槊如棍棒一般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丁谧为之所摄,勉强举枪相迎,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手中的铁枪直接被打成弯棍,顺着他开裂的虎口,崩飞了出去。 受此猛烈一击,丁谧整个人都立根不稳,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周泰正要乘胜追击,后面突然传来了鸣钲退兵的声音,更有士兵引颈大喊,“周统领,主将有令,让我们全军撤退!” 周泰心中暗恨,最终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提着大槊,转身向着城外奔去。 丁谧不由松了一口气,急令麾下士兵,“抓紧时间,将缺口堵上!” 这一泄气,丁谧突然感到浑身乏力,眼冒金星,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他正欲寻一墙壁,倚驻休息一会儿,一名士兵悄然向前将他搀住,低声问道,“都尉,您没事吧?” “没……”话还没说完,侧腰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打断了他下面的话语。 丁谧眼前的金星瞬间被无尽的黑暗所淹没,黑暗中隐隐传来一声冷笑,“梅校尉希望您一路走好……” 这时陈策已经从城北哨兵的口中得知了梅成逃跑的消息,同时袁军水军的动向也摆在了他的眼前。 正如梅成猜想的那样,陈策的现在的要的目标就是拿下拒城而守的袁军,至于弃城而逃的梅成等人,他是不想理会的。 甚至驰援而来的袁军水军,若不是对方有可能对他攻陷安风造成意外的变故,他也不想理会。 不过梅成等人的脱逃和袁军水军的来袭给陈策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用更少的伤亡拿下安风的机会。 因此他在军队即将杀进城中,展开血腥的巷战之前,将军队撤了回来。 周泰可不知道这些,唾手可得的胜利就那样眼睁睁的从他眼前飘走,怎不令他满腹怨气?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被陈武揪住了小辫子,有再大的怨气,周泰也只能乖乖的埋在肚子里,听着陈武不停的唠叨着,“……主公派你来是为了守护霹雳车,防止它的秘密外泄的,尽管这只是第一代的粗制品,依旧有无数的势力想要获得它的秘密。若是让主公知道你……” 周泰的一张黑脸一下子憋得紫红,不禁有些讪讪,“不是有你陈子烈在吗?再说了,主公说来到安风之后,一切都听陈都尉的吩咐,我冲阵杀敌不也得到了陈都尉的允许了吗?” 陈武白了对方一眼,心中满是无语,弄了半天他竟然还不知道主公让他防的是谁! 陈武懒得再跟他说话,一言不的将他带到陈策的大纛下,上前躬身行礼。 陈策连忙摆手免礼,客套了几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陈策的计策很简单,先是宣扬对方主将弃城而逃的事实,提升己军的士气,打击守军的抵抗意志。 之后就是最重要一环,那就是放袁军的水军入城,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一举攻破城池! “不过想要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并不容易,还需要贵军的精骑出手才行。不知道周统领可能担起此任!” 周泰闻言大喜,拍着胸膛保证道,“此事易耳!” 第209章 芍陂 张奢极为狡猾,梅成令前来支援安风,攻打或骚扰南城外的敌军,但是他不想遭到太惨重的损失,因此虽然他还是来了,他却没有乖乖听从对方安排的打算。?¤? 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他的手下有着两千多号人,但是要这些人摇旗呐喊还行,想要上阵杀敌,还是算了吧! 张奢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等夜幕已经降临之后,他才借着夜色掩护,率领水军一行人悄无声息的绕过正前方的敌军,快向城北奔去。 此时北城门外十分安静,张奢率领两千水兵列阵在两百步外,静静待着城中的守将检验兵符,开门放行。 只是静静的夜里清晰的传来“吱吱嘎嘎”的开门声以及吊桥降落时铁索摩擦的“铮铮”声,只是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战马从远处疾驰而来的奔腾声所掩盖。 这时一名士兵指着身后大喊,“司马快看!” 于此同时,远处树林内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呜——” 一声声号角声在天空中回荡,而大地上则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紧接着是战阵后排的士兵们传来的惨叫声。 张奢大吃一惊,急回头望去,夜色中,只见一支骑兵如离弦之箭般杀进了他的队伍,凶猛而不可挡,只是片刻之间,自己精心训练的阵型就已经大乱。 这支骑兵正是久候多时的黑衣卫精骑,统领周泰的率领下,他们就像一群狩猎的恶狼一般,潜伏在一里外的树林内,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待到时机一到,三百余骑兵就如**难耐的狼群一般冲进了袁军队伍之中,长矛疾刺,战刀劈砍,肆无忌惮地屠戮着眼前的猎物。 措不及防的水兵们被杀得血肉横飞,尸横满地,刚披上军衣不久的渔夫们惨叫着跌跌撞撞向四周奔逃,袁军一片混乱。 张奢急得大喊,“不要乱,稳住阵脚!” 但他的叫喊没有任何作用,三百敌军骑兵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使步兵根本无法抵挡。 就在所有人都关注身后敌军骑兵杀入之时,城门终于打开了,吊桥也随之放下,所有的袁兵彻底失去了抵抗之心,纷纷转身奔向城内。 张奢暗道不好,连连喝止,“不要逃跑,赶紧结阵抵抗!” 可惜这时已经晚了,在水兵逃进城中之前,陈武已经率领百余骑兵先一步冲进了城洞,借机杀入了安风。 这时,城上城下一阵大乱,所有袁兵都被突变的情况惊得目瞪口呆,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有一支精锐的骑兵杀进了城内。 “快关城门!”城头上守将急得跺脚大喊! 吊桥吱吱嘎嘎拉起,但城门却关不上了骑兵们用兵器卡死了门缝,陈武率领的百名骑兵已经控制了城门,和源源不断杀来的袁军激战了起来。 吊桥的枢纽绞盘安置在城楼内,被城头上的守兵们控制着,此时,第二批杀入的骑兵已经弃马步战,在陈武的带领下朝着城头杀去。 陈武第一个冲上城头,数百名袁军向他汹涌杀来,陈武临危不惧,大吼一声,提着铁枪就杀进了敌群,后面百余名骑兵也毫不犹豫的跟随他杀了上去。 见陈武已经杀入了城中,周泰便不再管这边,一心在城外的水兵中纵横冲杀。 这次冲锋陷阵,周泰该换用了狼牙铁棒,上百斤重的狼牙棒舞起来虎虎生风,威力无穷。 只要出现在他身前的袁兵无不骨断筋折,脑浆迸裂,附近的同伴们被吓打得鬼哭狼嚎,拼命的朝着远处逃去。 他如猛虎扑进了羊群,无人能挡,瞬间便杀出一条血路,张奢在后面压阵,徒劳无功的指挥着手下进行抵抗。 这是骑兵身后的步兵也冲了上来,在骑兵带领冲击下,张奢的军队一片大乱,还算严整的军阵瞬间被杀开一条数十丈宽的口中,士兵如波浪般向两边翻滚. 队伍尽头张奢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的这支军队已经完了! 眼看敌军大将一阵狂风般向自己这边杀来,张奢终于醒悟过来,对着左右大声喊道,“给我拦住对方!”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就有两员大将越出,一个叫朱猛,一个叫王宠,从军之前皆是他一当十的悍贼,凶残而不惜命。? 这时听得张奢命令,二人当即提着铁枪,骑着战马,毫不畏惧的越阵而出,一左一右向周泰杀去。 周泰见有两员敌将来袭,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涌现出一丝欣喜,“来得好!” 周泰哈哈一笑,狼牙棒如攻城槌般轰了出去,只听“当”“当”两声巨响,就见两杆弯曲的铁枪横飞了出去。 周泰大喝一声,大棒一挥,“噗”的一声,朱猛躲闪不及,脑袋如西瓜一般被砸稀烂,无头尸体“扑通”一声跌落在地。 另一名袁将王宠吓得魂飞魄散,拨马便逃,却被周泰一棒杵在后心上,吐着血跌飞了出去。 张奢见敌将一个照面便杀了自己两名得力干将,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根本不敢迎战,催马便向乱军中逃去。 但只奔出数百步,便被周泰从背后追上,只听“呜”的一声气鸣,狼牙棒逆风朝着张奢砸去。 狼牙棒来势极猛,张奢躲闪不及,只得抽出腰间长刀格挡,只得“当”的一声闷响,刀被狼牙棒砸断,不过狼牙棒也因次擦着他的梢斜飞了出去,使得张奢侥幸逃过一劫。 周泰眉头一皱,催马就要上前追赶,却被迎面一员大将拦住,此人正是吴霸,“司马快走,我来为你断后!” 张奢回,感激的点了点头,狠命一踢马腹,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奔去。 此时周泰失去了重兵,只能抽出腰间的长刀迎战吴霸的巨斧,饶是如此,自负勇力的吴霸依然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 两人的每一次于对击都是硬碰硬,占有兵器优势的吴霸竟然反而都被震的双臂麻,虎口出血,仿佛是自己在拿着单刀硬抗对方的巨斧。 “不行,必须寻机逃走!” 眼见张奢已经走远,自知不敌的吴霸刷了个花枪,趁着双方对冲交错的功夫,策马仓皇逃去。 周泰大怒,正欲调转马头追击,一名副将追了上来,“陈都尉有命,不得杀死吴霸,还是破城重要!” 周泰虽然心气难平,最后还是点点头,以大局为重,“你可率本部人马堵住北门,我带人从城中直接杀到南城!” “遵令!”副将向士兵们大喊一声,“水师的兄弟跟我走!” 一千士兵从队伍中分流而出,跟随这名将领向着北城城头杀去,周泰则率领其余大军直入城中向南门杀去。 此时南城头上的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尽管都尉丁谧被被人刺死,但是其部将文岱还是通过雷霆手段接过了指挥权,带着聚拢过来的三千士兵拼死反扑,企图将敌军阻挡在城墙之外。 不停的有敌军杀进来,又不停的有守军杀出去,敌我双方围绕着南城反复争夺,半个时辰的工夫,这里就变成了血肉磨坊。 而城墙缺口处的争夺尤为惨烈,文岱带着几百名袁军精锐迎接数倍于己的贼兵,拼死狙击。缺口处尸体堆积,血流成河,文岱的手下虽然死伤近半,但他们还是勉强顶住了数千贼兵的冲击。 可是在城墙之上,无数的贼兵通过云梯攀了去上,并击败了据守的袁兵守兵,顺利的抢到了吊桥枢纽。 他们奋力推动绞盘,巨大的吊桥开始吱嘎嘎下落,随着“哐当”一声闷响,吊桥终于轰然落地。 贼兵们挥刀砍断了绞盘推杆,使绞盘失效,吊桥无法再被拉起,他们也杀出城楼和敌军激战。 双方激战已经到了最后一刻,每个士兵都在拼命叫喊,他们浑身是血,像是疯狗一般纠缠在一起,拼死搏斗。 就在这时,城下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号声如一股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至,周泰带着大批的刘军精锐从守军背后杀出,陈军士兵士气大振,而守军们则是军心动摇,他们纷纷后撤,不少袁兵脱掉铠甲,躲进了民居当中。 城门处,周泰一马当先,率领大军杀了过来,腹背受敌的终于全线崩溃,无处可逃的守军纷纷跪地投降。 大将文岱誓死不降,一把火点燃了城楼,最后力竭受伤,被周泰击昏活擒…… 安风城外,张奢远远注视着北方熊熊燃烧的火光,脸上充满了苦涩,“此次战败,也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此战之败非司马之过,张司马又何必委罪于己呢?您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将功赎罪,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将功赎罪?”张奢苦笑了一声,无奈的说道,“我的出身注定了难以起复,谁又愿意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呢?” “眼前就有一个,就不知道张司马愿不愿意冒险了! 吴霸想了想说道,“如今被困在刘军境内的桥蕤将军正在孤军奋战,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您若是想要带功立罪,何不从他身上下手?” “从他身上下手?我可以帮他的什么?我又可以帮的上他什么?”张奢打量了一眼身后这群狼狈不堪的手下,实在想不到自己带着群丧家之犬,。 两千多名士兵,经过敌军的伏击后,最后只勉强的逃出来二三百人,反而是吴霸的两百多名手下几乎毫无折损。但就是二人合兵,总共也不过是四五百的人马,又会有什么出色的表现呢? “自然是他最需要什么,你就帮他什么?” 旁边的吴霸的笑着说道,“后路被断,听说安远将军囤积在六安城中的粮草也被烧了,在这个时候,你若能为他提供足够的粮草,想必足以将功赎罪!” “哪里有粮草?你可不要告诉我是合肥、舒、皖等城,就算里面有再多,我们也没有能力拿到!” “我说的芍陂!要知道最近几个月来,刘和一直在芍陂大兴水利,那里可聚集了大批的屯田兵和丁壮,应该囤积了不少的粮草。” “我可听说那芍陂的路可不好走,若不认路的话,稍不留神就会被它深处的沼泽地所吞噬。再说了,那里的屯田兵可不是毫无战斗里的农夫。” “我既然会提到这个,自然是手下有认路的人。至于可能遇到的抵抗……谁说一定得我们亲自前去争夺了?”吴霸神秘的笑道。 第210章 死中求活 这一次桥蕤率领两万精兵南下,当然没有狂妄到意欲一举歼灭刘和所属,将之逐除江淮。 他的战略目标很清晰,也很简答,那就是攻下舒县,切断刘和伸向庐江的触手,将庐江纳入袁军的治下。 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得保证后方的安稳,充裕的粮草辎重和兵甲人马,以及源源不断的补充。毕竟想要拿下舒县,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安风的失陷而彻底告吹了。 六安城内,县寺的大堂上,桥蕤负手而立,焦躁的在屋内来回踱步,听取张奢关于安风失陷一战的汇报。 正如吴霸所言,桥蕤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粮草不足的问题。至于后路被断一事,只要粮草充足,凭着手下的两万精锐,是战是退,都有很大的选择余地。 可惜如今他手中粮草不足,安风失陷,就意味着他难以从后方得到必要的补充。 “我将你们从安丰调动到安风,就是为了让你们看守好我军的退路,保证粮草辎重的安全,你们怎么就在这短短几天的工夫内,就将安风给丢了?”桥蕤眼中闪烁着怒火,极为不悦问道。 张奢羞愧地低下头,“梅校尉命令属下率两千水军将士前去支援安风,尽管水军新立,难堪大用,但是属下还是毫不迟疑的立刻率军北上。” “只是属下赶到安风的时候,南城已经岌岌可危,属下只好带军前往敌人较少的北城,打算入城据守。” “不料敌军早有了防备,专门派人率军埋伏在北城门外。我们双方生激烈的战斗,由于敌众我寡,我军又全无防备,这才不幸败北。” “属下有罪,请将军处罚!” “连一群贼寇都打不过,真是无能之极!” 桥蕤怒骂一声,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忍住气问道,“敌军有多少人,内部组成如何?” 张奢战战兢兢道,“回禀将军,敌军的数量绝对过一万五千人,除了陈策的手下以及庐江群贼越约万人意外,至少还有过五千人的刘军精锐。刘军甚至还出动了二十多架的霹雳车!” “此话当真?” 桥蕤眉头一皱,暗道不好,刘军既然连一战动天下的霹雳车都出动,显然对此战早有预谋,想要达到的战果肯定要过霹雳车泄露产生的损失。 “看样子刘军早就为这次可能到来的大战,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既然如此,当时我军进攻六安的时候,怎么会如此就轻易得手?” “末将以为,刘军可能是打算引诱我军孤军深入,好寻机围困消灭我军的这的精锐。” “我当然知道!” 桥蕤不满地摆了摆手,“这个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东西!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倒想知道。” 说到这,桥蕤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直视张奢,大声喝道,“是谁给了你勇气,使你在丢了安风之后还敢来见我?你就不怕我直接将你斩祭旗,以正军法吗?” 张奢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脑海中更是一片空白,不过之前的精心准备还是起了作用,心中慢慢的浮现出了排练许久的应对之语。 “当日末将也想过战死城下,以报左将军的赏识提拔之恩!只是被部将拼死救出之后,末将突然意识到,安风一失,将军麾下的两万大军后路断绝,已经成为了一支孤军,粮草补给恐怕会成为最大的困境。” “末将死了不要紧,但是若因此连累两万袍泽无粮可食,饿着肚子与敌军作战,末将就是做鬼也心中难安!” 张奢说的这点确实戳中了桥蕤的要害。本来后路安全的时候,桥蕤对粮草的补给虽然比较重视,但也没有像攻打舒县那般重视。 因此在南下舒县刘军之后,虽然他在六安留了不少的兵马,仍然着了刘军的道儿,城中囤积的粮草被刘军安插在城中的细作烧了个一干二净。 刚刚赶到舒县城下的桥蕤,还没动试探性的攻击,就得知了粮草被焚的消息,无奈之下,只得又撤了回来。 本来他还打算从后方再调动一批粮草过来,如今安风被破,一切都不可能了。现在他考虑的不是如何击败刘军,而是如何从敌军腹地全身而退。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因此听到张奢战战兢兢的说出自己所面临的窘境,桥蕤的心中不由燃起了一丝希望,脸色也终于柔和了一些。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有心了!既然如此,你就说说,你打算如何解决我军的粮草问题!” 张奢见事情果如吴霸说的那样有了转机,连忙将与吴霸商量的计策一丝不漏的说了出来。桥蕤听了之后闭目思忖了良久,这才猛的睁开眼睛,迸射出一道冷光! “你可知道此行的危险性?” “末将敢以生命保证,吴霸此人……” “好了!”桥蕤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赌咒誓。 吴霸此人他接见过,这个人表面上豪放莽撞,生有一副直肠子,实际上奸猾狡诈,并不值得深信。 但他所说的危险性并不仅仅来自对吴霸的不信任,还有芍陂险恶的环境和刘军的暗哨关以及兵力排布。 任何一点可能出现的意外都可能是的袁军遣入芍陂的大军有进无出。但这个危险桥蕤不得不冒,否则刘和的大军根本不需要派兵硬攻,只要围了上来,就可以将袁军困死、饿死在六安城中。 既然必须寻粮之举势在必行,桥蕤也不再迟疑,当即下令道,“将吴霸带上来!” …… 这一次袁军兵入芍陂,夺取粮草,实在是逼不得已的无奈之举,因为袁军的粮食只能在坚持三天,三天之后,他们就断粮了。 当然了,事实上袁军还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那就是军中数百匹驮物拉车的牲畜,以及上千匹的战马。 但桥蕤并不打算把它们拉出来宰杀,牲畜还好说,战马根本不可能。要知道中原缺马,袁术帐下的战马那可是袁军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从关中换来的。 因此为了保证从芍陂夺取足够的粮草,桥蕤宁愿派遣足足八千余人的大军,深入险地,来确保此次万无一失。 领军的大将陈纪注视着芍陂,目光中略带担忧。他可以算作是刘和的老朋友和老对手了,即将再一次与刘军对战,他的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转头高声令道,“传我的命令,全军向芍陂进!” 芍陂位于九江郡和庐江郡的交界地带,东接九江郡寿春县,西接庐江郡安风县,方圆数百里,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湖泊。 只是最近的几十年来,芍陂的水位逐渐降低,很多地方都露出来湖底的淤泥,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湖也渐渐变成了一片茫茫沼泽之地。 但在沼泽中心有不少小岛,水荡复杂,泥泞遍地,水深的地方可以疏通用做水上运输,干涸的地方则可以开垦用来耕种良田。 要知道从春秋时期开始,各国政权都在芍陂这里大兴水利,连占据了江淮之后的曹操也不例外,这芍陂可是中国古代四大水利工程之一。 只是现在的芍陂由于水面下降,成为了泥沼,加上九江那边聚集了大批的人力在这里兴修水利,整个芍陂无形中变成了一座巨大陷阱,稍不留神就会将这八千袁军吞噬进几丈深的泥沼之中。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芍陂虽险,深处却有无数的密道,薄薄的淤泥之下是坚实的大地。 不过这些秘道都很难寻找,有很多都是死路,走到一半就无法通行了。但是熟悉此地的人往往能够寻出一条可彻底畅通的道路来。 吴霸的手下就有这样的人,也知道一条可以直通九江营地的安全通道。 第二天中午,陈纪率领的八千余人出现在芍陂的西南方向,静静的等待着吴霸的手下带着几名斥候在密道的前方探路。 陈纪心中异常焦急,他看了看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中午了,他们可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赶到刘军营地,进行袭营。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从远处疾奔而来,大喊道,“将军,斥候回来了,密道的尽头果然可以看到一座人声鼎沸的营地,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陈纪大喜,急忙喝令士兵继续前进,又走了几里,这才到了秘道入口处。 但秘道可以通行的道路并不宽敞,必须分兵而行。 于是陈纪喝令道,“第十军先行,前面的军队依次随后!” 陈纪将手下分为十军,其中第一军一千人是他手下最精锐的部队,由他带军在后面断后,其余军队走前面趟路。 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兵指着南面大喊,“将军,有敌军!” 陈纪大吃一惊。回头望去,只见西北面十里外的一座土丘上,出现了十几名刘军骑兵,远远地眺望着他们,陈纪稍稍松了口气,这只是刘军斥候,不是正式军队,不过斥候出现,正式大军也不会太远了。 他不理睬刘军斥候,急声喝令,“加快度!” 以吴霸等人为的第十军率先进入芍陂,便试探着,缓缓向沼泽地中进…… 远处出现的十几名斥候,远远看见袁军正准备往芍陂内进,为的队正立刻喝令道,“第一火留在这里继续监视,其余跟我回去!” 五名骑兵留了下来,其余骑兵跟随着队正向来路疾奔而去。 大约奔行了十几里,前面出现了一支大军,这是陈策率领的五千陈刘联军。 由于安风城已被他交给刘军水师驻守,在接到吴霸传来的情报之后,便立刻带军前来寻找战机。 这时见几名骑兵正向这边奔来,正是己军的斥候,他就笑问道,“陈纪率领的袁军现在有什么动静?” “他们就在二十里外,似乎已经找到了进入芍陂的入口,正在依批进入。” “那咱们就再等一等!”陈策冷笑一声,“等着给他们收尸!” 第211章 围而不攻 “轰隆!” 巨大的响声,从巨石与城墙的撞击之处传来,这一撞击声之大,宛若晴天霹雳,简直是震耳欲聋。 明媚的阳光下,碎石粉尘纷飞,笼罩了整个城头。 城上的守军先是觉得身体一震,大量粉尘扑入离的近的一些守军鼻腔中,呛的他们连声干咳。 连他们的眼睛,是一时看不清周围情形来。 落下来的大石“砰”的一声落在附近的地面上,并且于地面之上滚了好几滚,方才动弹。 因为刘和的大军离此地尚远,并未有任何刘军被巨石误伤。 “看来,陈子烈果真是把修城的好手,经过他修缮加固,袁军应该能够多支撑几天了!”刘和望着远处的六安,喃喃自语道。 只不过他自语中充满了古怪,作为攻城的一方,他似乎反而希望守军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 只不过坚固的城墙上,被巨石砸过的那段还是出现了损伤,显然再是坚固,也多撑不了几天的工夫。 “主公,是否继续攻击?”趁着霹雳车调整修缮的工夫,一员将领催马跑到刘和身边,恭声询问道。 这时,六安城中,已经有着袁兵带领丁壮趁着霹雳车威的间隙,修补受损的城墙。 “继续。”刘和骑在马上,望着城头上的一幕,淡淡的说着。 对于霹雳车的攻击间歇,他控制的很严格,并没有一举攻破六安的意思。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给守城的袁军增加压力。 否则他也没有必要从九江、皖、舒三地调来两万大军围攻六安,干耗着只会费钱费粮。 “诺。”将领应声而去,随后,又一轮轰击开始。 城墙上,袁军守将陈兰看到霹雳车无双的威势,一脸的凝重。 “真想不到,刘军有能轰击到城墙的投石车!看来刘军半日攻破下蔡的传闻是真的。” 寻常投石撤跟本无法轰破下蔡城的城墙,这倒不是因为这座城的城墙建的有多厚重,所用石料有多坚固。 而是因为六安城外修的护城河很宽,想要从城外向城墙处投石,又必须将投石车安置在守军弓箭的射程之外,投出的巨石即使碰到城墙,也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轰破城墙。 “能将巨石轰落到城墙上,不因距离太远而导致力道不足,实在乃攻城的神器啊!” 陈兰感慨万千,再次将目光投向城外,只见两万刘军围在城外,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仿佛无有尽头一般。 不过六安城中的袁军也有一万两千余人,且大半都比刘军的精锐,因此陈兰的并不觉得的对方占有多大的兵力优势。 不过若是让他率军出战的……陈兰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想起来去岁寿春城下的那场惨败。 看到刘军按兵不动,只是出动霹雳车,再庆幸的同时,陈兰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疑惑。 “轰隆!”一声巨响,这时,突然有一块巨石落到了陈兰附近的城墙上,吓的周围士兵忙向后退去。 “将军,您还是后退些吧。”匆忙赶来的副将担心的劝说道。 陈兰皱了皱眉头,也不说话,冷冷的看了一眼还冒着烟尘的坑洼。 沉思了片刻,这才转过身来,目光扫过身后名副将,对其吩咐道,“这里暂时由你看护,我有要事要去拜见一下安远将军。” “诺。” 副将恭声应道。陈兰点了点头,朝着城下走去。 此时,安远将军桥蕤正在县寺内的静静读着春秋,似乎对外面的两万刘军并不在意。?¤ 若不是身处乱世,像他这样世家子弟恐怕根本不会带军打仗,最有可能的就是举孝廉,走入仕为官的老路。 虽然桥蕤更喜欢驰骋沙场,运筹帷幄的将军生涯,但是能忙里偷闲,享受一下读书的静谧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陈兰的到来,还是打乱了他的这份悠闲。 “刘军只是一味的用巨石轰击城墙,并未展开攻击?”听了陈兰的禀报,桥蕤皱了皱眉,负手在书房内慢慢踱着步子。 “莫非不趁机展开攻击,是不想兵力损失?”虽然陈兰自己也不相信,还是试着问道。 “不可能,刘和能在去岁击败我军,占据江淮,绝对不会是如此浅薄之人!”桥蕤冷冷的笑道。 他很清楚,刘和虽然处处彰显自己的仁厚贤德,但骨子里绝对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枭雄人物。 就从他刚入九江时,驱赶流民进攻合肥一战就可以看出,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是为了减少兵力损失,就放缓攻城的力度。 苦思良久,二人还是没有相通敌军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不过桥蕤也懒得再去思考对方的打算,因为他已经有了击破敌军的计策。 “只需再坚持几日,左将军就能够派人打通安风,派来援军,在之前,陈纪也该带着粮草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与援军里应外合,大破刘军。等到了那时,我们自然会知晓对方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相比于桥蕤的胸有成竹,曾经败于刘军之手的陈兰可没有他这般乐观,心中有着自己的疑虑,“镇守阳泉的李丰将军,虽然手下有着过万的人马,但他们都是什么货色,将军您应该很清楚,凭他们能从刘军的手中夺回安风吗?” “至于从他地调遣援军,恐怕要花费不短的时间,等他们赶到六安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哪里……” “你忘了驻守在阳泉附近的的一千射熊军了吗?” 射熊军是袁术帐下最精锐的军队,桥蕤相信,有他们在,即使李丰拿不下安风,这支军队也可以冲破敌军的封锁,赶到六安城下。 “传我命令,调集丁壮修缮城墙,不要怕伤亡,一定要抓紧时间修补好城墙,争取为援军的到来赢得足够的时间。” “既然刘军不派人攻城,滚木、落石什么的也不要浪费,直接运到城下堵住城洞,防止敌人破门而入,做好死守六安的准备。” “城墙处多备弓弩,有地方被轰破,立刻增派弓弩,阻击敌人入城,城中多安排巡逻士兵,抓住扰乱人心者,防止刘军细作生乱。” 桥蕤不再理会陈兰,直接将任务吩咐了下来。 想到有一部射熊军就驻扎在阳泉县,陈兰心中终于恢复了几分镇定,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大了几分。 “诺!” …… 安风北面的密林深处,大批披坚执锐的刘军士兵悄然埋伏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入网。 周泰目光冷峻盯着前面,那里隐约传出了马蹄声。 “等敌军进入阵内,随我号令攻击!” 周泰面沉似水,布着最后命令。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袁术的射熊军厉害,还是自己麾下的黑衣卫更精锐。 片刻后,林道中若隐若现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当头的将领竟然是刚从安风逃走的袁军校尉梅成,只是此时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他的军职虽高,整支队伍却隐隐以他身侧的骑兵头领为主。 “逢林莫入,虽然军情军情紧急,高骑督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梅成的话,听起来老成持重,但是高塍知道对方只是为了刷存在感,于是懒得理会,只当做是没有听到。 此时千余骑兵已经深入林中,行到一半却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见半只鸟类,突然之间,一股寒意猛的袭上,骑督高塍猛的一惊。 虽然他没有将梅成的唠叨放在心上,但是抬眼一看,他还是知道自己大意了,于是慌忙下令,“不好,戒备!” 只是这时传令已经晚了,远处已经传来了冰冷的号令,“射击!” 一阵急促的梆子中,夹杂着“咻咻”的密集破空声,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激起了大片的血花以及火花。 “火攻?”高塍脸色顿时煞白起来,他之所以现敌军的埋伏,就是因为林道两旁铺满了干柴枯叶,上面的油渍在阳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 看得这些时候,高塍就已经意识到,己军已经陷入了敌军的埋伏! 他能成为射雄军中的骑兵统领,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一觉中伏,高塍立刻高声呼道,“众人听令,准备接战,全都向我靠拢!” 话音未落,又一批箭矢射来,夹杂的火箭直接射落在浸油的干柴上,转眼之间就有燃起了大火。 因为一旁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树,被殃及池鱼的枝叶顿时冒出浓密的黑烟,微风一吹,直接顺着朝骑兵们风熏了过去。 这还没完,正当骑兵们想要聚拢起来的时候,才奔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轰、轰、轰……”的巨响。 原本道旁的许多大树都被砍了大半,这时被伏兵们用力一推,顿时就有十几颗大树倒了下来。 整棵大树连枝带叶轰落在骑兵身上,虽然没有砸死多少人,但是有着十几颗枝蔓叶茂的大树挡在道中,骑兵们根本无法奔驰起来,整支队伍一下子被分为十几个部分。 高塍暗道不好,赶紧勒住战马,高声怒吼道,“下马步战!” 回应他的并不是手下的轰然应诺,而是一道霹雳般的怒吼——“杀!” 一声号令之下,顿时伏兵四起,就见无处黑衣黑甲的蒙面甲士,潮水的涌出,手持着刀剑枪矛,如猛虎下山一般,猛扑了过来…… ps:嘿嘿!过渡有点长,不过明天就结束了,立刻展开徐州卷。 第212章 城下之盟 “战!战!战!” 尽管猝不及防,失了战马,又各自为战,残存下来的射雄军将士依然战意汹涌。§ ? 、 他们往往几十人为一队,结成战阵,相互配合,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敌军,抽出腰刀,拼命抵抗着。 甚至在局部的战区,不少凶悍的袁兵竟然动了反冲锋! 连周泰看见了都暗暗惊叹,这支敌军强的也太离谱了! 要知道,此次伏击周泰可是严格执行了徐庶的谋划,先是箭雨射杀,又是浓烟干扰,再是树木横倒分割,一步步削弱袁军的战力。 到了现在,袁军已经足足死伤了两三百人,可是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袁军竟然立刻就从混乱中组织起来。 “射击!” 周泰虽是猛将,却也不会傻到以己之短对敌之长,对付这样的强敌,弓箭显然是最好的应对手段。 只听一声号令,“咻咻”的密集破空声中,密密麻麻的箭雨,如狂风暴雨一般打落了下来。 最先合流的几队士兵几乎人人中箭,连丝毫抵抗也没有,就被插满弓箭,僵硬的跌倒在地上。 其他的袁兵现不好,只能朝着空地冲将出去,只是迎接他们的是密林一样严密的枪阵,以及一声声整齐的喊杀声——“刺!刺!刺……” 看到袁军像被割麦子一般,一片片倒下,周泰见之大喜,“调整枪阵阵,配合箭矢围杀!” 此时的黑衣卫明显不如袁军精锐,但是在徐庶事先周密的谋划下,黑衣卫一一将敌军分割,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收割着。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不足千人的袁军,又有近半人死于非命。 在这样的攻击下,高塍也没有束手待毙,眼见大势已去,高塍只能狠心下令,“分散开来,各自突围。” 这令一下,就意味着刘军彻底赢了,一刻的时间后,杀声渐渐平息。 “血战到底!”这是剩余袁军最后的呐喊。 “射击!”这是刘军将领麻木的命令。 在周泰砍下了高塍的头颅之后,袁军依旧誓死不降,刘军只能用弓箭将最后的抵抗者一一射死。 “报统领,此战我军当场战死二百八十六人,伤三百四十四人,战死一名屯长,敌军战死总计一千零三人,除校尉梅成投降外,无一人生还。” 周泰叹了口气,心中竟然没有大胜后的痛快感,“将战报传送给主公吧!” …… 两郡交界,芍陂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到了下午时分,袁军步履如龟行,耗费了小半天时间,第十军终于接近了九江大营。 只是一直到袁军摸近营墙,九江大营中也毫无动静,跟斥候们回禀的人声鼎沸截然不同。 营中寂静无声,安静的令人恐惧…… 此时,十支军队,已经有九支,也就是七千多人已经进入了芍陂秘道,只剩下了亲自率领的第一军。 心中强烈的不安,迫使着他下达了禁止前进的命令。 这时,十几里外的土丘后突然燃起了烽烟,而他安插在那里的斥候却迟迟没有返回。 陈纪悚然而惊,猛地转头看向了芍陂深处,那里果真也有浓浓的黑烟飘起,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陈纪策马狂奔,大声令道,“调头向北,立刻撤退!” 陈纪心里如明镜一般,己军肯定中了刘军的埋伏,来路已经不安全,他只能朝北方试试运气,看看那能否冲破安风敌军的封锁。 在陈纪率领的下,千余袁军士兵风一般的逃离了芍陂…… 此时,密道的尽头,刚刚踏出沼泽的几百名探路者,被突然从营中杀出的刘军伏兵惊得目瞪口呆。 几百人面对几千人,第十军的将士们,不用打也知道自己不是敌军的对手! “逃啊!”不知道谁最先叫喊的一声,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拔腿就往来路跑去。?? 只是来路上挤满了不少后来者,这一进一出顿时撞在了一起,狭窄的密道上一下子拥挤了起来。 在拥挤推攘中不少人摔倒在地,他们的旁边就是数丈深的沼泽,摔出安全线的人全部坠入泥沼。 他们惨叫着,拼命挣扎,淤泥迅灌入口中,淹没头顶,只片刻,所有人都消失了。 前后两面的士兵都被吓呆了,尤其是已经走出沼泽区的士兵,心中充满了绝望,留下是死,往后跑也是死,怎样才能活下来? 这时,带路的吴霸等人给出了答案,他们猛地抽出刀剑,毫不留情的看向前方的拦路者,受到他们激励,想要逃生的士兵们全都将刀剑对准了自己的袍泽。 密道上的袁兵当然不愿意引颈就戮,纷纷拔刀抵抗,在一声声的惨叫和尖叫声中,一群群的士兵坠入泥沼,一群群的士兵迅被泥沼吞没。 后面的士兵被吓得魂不附体,调头拼命回奔,后方不断传来惨叫声和哭喊声,却没有人敢回头,只知道逃命奔逃,无数人摔倒在地,或被践踏而死,或被泥浆吞没。 等他们回到了坚硬的土地上,袁兵们这才现,他们竟然又回到了起点,身后那片长长的沼泽区中,竟然吞噬了他们近半的人马。 归来的士兵们吓得两腿软,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即使身边是无数根点燃的火把,即使他们已经被不知数量的敌军所包围,他们的心中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无尽的庆幸。 此时此地,陈策已经率军队将袁兵的退路封死了,他并没有追击陈纪,眼前的上千袁军才是他的大餐。 他也没想到,竟然一刀未出,就俘获了上千的袁兵。 这时,陈武低声对陈策道,“主公有令,若是有机会的话,让我们尽可能多的生擒俘虏,主公有大用!” 陈策淡淡一笑道,“陈某省的。我还需要他们劝降密道中的袁兵呢!” 陈策随即叫来几十名投降士兵,对他们道,“你们进去告诉里面的人,陈纪已逃,想要活命的就给我乖乖出来投降。” 几十名降卒走进了芍陂内,不多时,一队队士兵们举手投降出来,此时袁军士兵全部被吓得浑身抖,抵抗的意志早已丧失殆尽。 让陈策惊讶的是,七千余名袁军走进芍陂,最后出来投降的士兵只有不到四千人,近一半袁兵死在芍陂的泥沼之中。 …… 此时,六安城外,刘和坐于军营的主帐中,正在与手下的诸将商议着战事与军制。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掀开了帐幕,进来禀报道“主公,有捷报!” “那里捷报?”刘和猛的抬起头来,双目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安风、芍陂具有捷报!” “安风县北,周统领率领黑衣卫千余精骑,歼灭同等规模的射熊军骑,其中主将高塍力战身死,随行的校尉梅成被周统领生擒。” “芍陂沼泽,陈都尉率军五千,配合九江大营的驻军,大败袁军八千人马,歼灭俘虏七千,仅有一千在我军合围前从北方突围!” 听了这话,周围顿时一片抽气声。 刘和在帐内度步而行,连走几步方才停下,轻轻舒了一口气。 若是说周泰大败袁军射熊军还,在他的意料之中的话,那么陈策能成功伏击陈纪的八千人马,实属意外之喜。 因为从吴霸投靠袁军之后,陈策所取得全部胜利,从谋划到执行,所有的行动全权由其掌控,刘和从来没有干预过。 伏击陈纪成功或许看起来简单,但这都是在陈策的一系列精心安排下生的。 “陈策这个在历史上只是一提而过的山贼,竟然有些将才,看来北部都尉一职并不是他的这一生的终点。” 刘和定了一下神,才说到,“给桥蕤出最后通牒,庐江之战也该结束了!” …… 桥蕤站在城墙处,皱着眉,盯着城外的大军。 陈兰从下面上来,一眼看到桥蕤的身影,忙走过来见礼,“将军,听闻您找末将?” “六安城再这样下去,怕是守不住了!” 桥蕤脸色阴沉的踱着步说着,虽然陈兰不是自己的亲信,但是这时候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和自己商量此事了。 “将军,何必说这些丧气话!莫非您已经相信了刘军那边传来的谣言?”陈兰故作轻松的说道。 “谣言?” 桥蕤苦笑一声,心里异常沉重,递给陈兰一封刘军送来的书信,“是真是假,现在还有什么意义吗?” 陈兰接过来一看,脸色一变,“刘和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桥蕤冷笑一声道,“刘和愿意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主动议和,自然是别有所求!” “您的意思是刘和打算让我们替他抵挡曹军的兵锋?” “没错!如今曹操声势高涨,尤盛去岁的我军。在消化了去岁收降的百万黄巾之后,秋收之后,他恐怕就会大举扩张。” “曹军若是想要扩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南下豫州,进攻我军;一条是东进徐州,进攻陶军。” “以刘和的聪明,自然不会看不到曹操的威胁。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次刘和是真心议和,甚至有结盟之意。” “曹军无论是东进还是南下,刘和都会寻机北上相助的。” “这么说来,与刘军议和倒也有百利而无一害了?” 桥蕤瞥了陈兰一眼,知道他已无再战之心,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不愿以这种屈辱的方式结束这次战争罢了! 不过是战是和,决定却并不在他们的手中,刘和只是想借助他们,使得袁术受这份城下之盟罢了! “也罢,我就给后将军去信一封,如何决断,全在左将军身上!” 桥蕤看着城外不断集结的刘军,心中充满了苦涩。 …… 初平四年三月,第二次袁刘大战,开始没多久就迅的结束了,颇有些虎头蛇尾。 详细的情节外人无从得知,最后的结果是袁军不声不响的撤回了汝南,而刘和则取得了庐江全郡。 在占据了江淮两郡之后,刘和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北方。 第53章 袁涣 ps:这章漏了,补上。 “末将建议,主公最好不要接见刘和。” 袁术虽然虽然宠信张勋,但今天之事多少对他有点不满,不过他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责怪他,但敲打一下还是应该的。 于是他背着手淡淡一笑,问道:“莫非刘和杀人上瘾,打算在我府中大开杀戒不成?” 昨夜刘和营中生的事,一早就摆在了袁术的案头,这是袁术很早以前就立下的规矩。因为是重大事件,袁术在起床之后便立刻查阅了,这也是他为什么知道刘和今天一定会来的原因。 张勋并不知道昨夜刘和营中生的事情,但却明白袁术是在说他小题大做,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张勋跪伏于地,慌忙解释道,“是末将多虑了!末将的意思是,既然袁先生来了,主公自当应该接见,但刘和此人,却需主公多加小心。刘和小儿奸诈,一回下蔡便急着赶来见主公,定然是粮草的原因,这是我局的一个机会。如今幽州军缺粮已久,很快就会成为主公的囊中之物,正好可以对我军有所补益,到嘴的肥肉哪有再吐出的道理。” 张勋毕竟是个武夫,加上情报不足,看问题不够全面。若是在全盛时候,幽州军自然越乱越好,有利于袁军对它的掌控。可现在掌控一个混乱的军队已经对袁术毫无意义了,他需要的是一支齐心协力,所向披靡的强军。 刘和若能做到这点,并为袁术所用,袁术并不介意将他当做第二个孙坚来对待。所以袁术瞥了张勋一眼,似笑非笑道,“先见人再说。张将军可是对刘侍中有何偏见?” “这怎么可能!只是末将感觉刘和此人……” “此人怎么了?”袁术有点奇怪地望着他,眼中闪烁着令人难以琢磨的色彩。 张勋本想说刘和的一些坏话,但话到嘴边他又吞回去了,躬身笑道:“刘和跟孙坚太像了。`” 张勋确实擅长揣摩上司的心思,尤其张勋跟随袁术多年,很了解袁术的性格。虽然不知道袁术已经暗地里打算,若刘和真有本事,就拿他将孙坚第二对待,可他却知道袁术绝对不希望第二个孙坚的出现。 看起来很矛盾,但是事实确实如此。他需要的是一个有孙坚这般能力的属下,而不是盟友。 虽然孙坚确实厉害,乃是袁术不可或缺的臂膀。但是,这两年孙坚明面上只是是袁术的盟友而不是手下,私下里也若即若离,使袁术迟迟不能完全掌控豫州全州。 尤其是孙坚死后,袁术一下子失去了对豫州大部分郡国的控制,地盘丢了大半不说,实力也缩水一半,小心眼的袁术将这一却全推在了孙坚的身上。 若张勋真说刘和什么坏话,反而效果不彰,可一句‘跟孙坚太像’,便在袁术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忌惮的种子,虽不至于就此改变袁术重用刘和的打算,给刘和的未来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先去看看吧!”袁术长袖一甩,脸色阴沉的向客堂走去。 …… 客堂极为宽敞,也极为清雅,四壁上挂有名画书法不说,旁边还立有精美的屏风。 袁涣和刘和已经在客堂等候多时,两人跪坐在一张木榻上,榻上铺有皮毛制作的软席,还放着一张小几,小几却只有两碗清茶,碗不名贵不说,茶也只是温热。 茶茗传承由来已久,相传最早起源于战国时的蜀地,知道前汉高祖刘邦出蜀一统天下后,才开始在中原和南方等地盛行,但北方并不喝茶,北方地区,尤其是北疆的饮品还是以酒水和奶、浆等为主。 袁涣身旁小几上的茶水一口未动,他的有点心神不宁。虽然迫不得已,袁涣最后还是选择投靠袁术,但后将军府的谋士们冰冷的眼神至今还让使他心中寒。 “刘侍中现没有,”袁涣苦笑一声,“我们两人似乎都不怎么受他人欢迎。” 袁涣如今刚过而立之年,皮肤白净,眼光清澈,出身大族却衣着简朴,心中焦虑表面却依旧显得神气恬然,温尔文雅的气质怎么也掩盖不住。 “曜卿兄称我伯衡即可,何必如此见!” 刘和对袁涣很有好感,忍不住笑了笑道,“后将军欢不欢迎我,我是不知,但我知道后将军一定非常欢迎曜卿兄。” 袁涣点点头,他指的他人当然不是袁术,但刘和却故意换了概念,可但依旧让他渐渐镇定了下来。虽然杨弘等人的敌意让袁涣感觉不安,但刘和的一句话却点醒了袁涣,最关键的是袁术的态度。 这时,门口有侍者高喊:“后将军驾到!” 袁术终于来了,袁涣和刘和连忙站起身,只见一名身体修长,俊朗清雅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大堂。后面跟着一人,正是张勋,其人显得很低调,刻意走在袁术的身后,不太被人注意。 袁涣和刘和都见过袁术,一眼便认出当先一人正是袁术。于是两人连忙起身,快步上前施礼,“袁涣、刘和参见后将军!” 袁术很是热情,点头道,“原来是伯衡和曜卿来了,我可是久候多时了。” 袁术先是对刘和点了点头,笑得极为客气,然后目光一转,落在袁涣身上,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将两人一一扶起。 袁术昨天刚去“请教”了袁涣,特意强调自己手下无人可有,就是在暗示袁涣,到了归顺他袁术的时候了。 袁涣果然知趣,今天一大早便来拜见,显然做出了决定。他的来意袁术已一清二白,但他必须给未来的手下留点面子,于是故作不知道,“不知伯衡、曜卿二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此时他见袁涣身高约七尺,前额宽阔,下面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白皙的皮肤与文雅的气质相得益彰,袁术心中不由得暗赞,‘真贤才也!’ 对于袁术这样一个重家世,再看外表的诸侯来说,招收属下,才德反而是其次。 不待刘和回话,下定决心的袁涣已连忙上前两步,双膝跪下。只见他双手按地,腰脊挺直,身体前倾,深深行了一礼,“袁涣拜见主公!” 看得刘和对袁术羡慕不已。 他如今也拜访了不少贤才,有成功的,有失败的,但每一个都用心有力,竭尽所能,可还没有一个像袁术这样稍微露出一点意思就有人投的。 刘和这是与袁涣第一次见面,一共只聊了几句,却现这是一个才能在某些方面不下于封旻的大贤,不愧是是能青史留名的大人物。 袁术呵呵一笑,上前扶起袁涣,又仔细打量他一眼,袁涣来投对他有别样的意义,这让他喜欢之余,又略略有些振奋。 他微微一笑,叹道,“我军中军师祭酒一职,已待曜卿久已!” 袁术虽然跟袁涣说手下无人可用,但其实麾下的官职早就已经满了。虽然他之前已经给袁涣许以高职,但却不能无缘无故将在任的属下撤职。若许诺的职位低一点也就罢了,可偏偏给袁涣的职位必须配的上三公之子的身份,这让袁术感到很难办。 有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撤了谁也不好,所以袁术手下文士都对袁涣比较排斥。为了平衡手下的利益,袁术专门设了军师祭酒一职,位子极高又没有实权,可谓是一举数得。 袁涣一听这个职位便明白了袁术的意思,心中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推辞道,“涣不通军事,何德何能担任军师祭酒一职。” “无妨,相信已曜卿的才能熟悉几日必能胜任。” 袁术强收袁涣为臣,就是想借助其父袁滂的声望提高大军的士气,又岂会容他推辞!袁涣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推辞了一番之后就站在袁术下手,遵守为臣的本分。 君臣之别既立,袁术方才转向刘和,关切的问道,“自从去岁那场夜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伯衡。听闻昨日伯衡重伤而归,不知可有此事!” 刘和闻言有些黯然,“和驭下无方,在那天夜里遭遇帐下司马吴协的亡命狙杀,手下亲卫死伤殆尽,只有和侥幸逃的一命。后来又遭不明势力追杀,被逼逃往汝南,幸托后将军洪福,才得以活命。。” 旁边袁术一怔,竟然被人一路追杀到了汝南?他转念一想,应该不是自己手下所为,没有自己的命令,属下应该没人敢私自动手。又见刘和兴致不高,便打算换一个话题,于是安慰道,“伯衡一路辛苦了,还请上坐!” 将此事便略过不提。 待众人分宾主坐下,侍者上了茶后,袁术率先开口,打算先制人,于是笑着问张勋,“不知如今军中粮草可算充足?” 张勋瞥了一眼刘和,却是明白了袁术的意思,有些惶恐道,“我军的状况主公也是明白的,如今我军已经连续征战数月,加上后方黄巾肆虐,实在是没有余粮供给刘军,所以……” 看着两人演双簧,刘和有些不解,袁术能成为一方诸侯,肯定不是如此肤浅的人,哪怕不想供给自己粮草,也不会当面拒绝,最多事后推到手下的身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暗自思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袁涣和刘和虽然只聊了几句,现刘和聪慧多智,但阅历却是不足。正如刘和对他有好感一样,他对刘和也有一些惺惺相惜,便打算帮一下刘和。于是,袁涣在一旁道:“主公,能否听属下一言?” 属下的第一次进言,作为主公,袁术的自然得给他几分面子。于是袁术点了点头,笑着说,“久闻曜卿多智,我今日正想听听曜卿的高见。” 第213章 天子缺 天色灰蒙蒙的,还没有亮,徐县城门外就已经挤满等待入城的乡人。¤ ? 他们大多是左近的农夫,挑着自家种植的蔬菜或是编织的货物入市,想要获取少量的钱财或是所需物品。 这时也到了城门开启的时刻,守夜的士兵们开始回去休息,接手的门卒们则打开城门,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咯吱”、“咯吱”、“咯吱”…… 城头的守军放下了吊桥,门洞中的门卒们也打着哈欠,缓缓的打开了城门。 只是推门的几名士兵突然一个激灵,悚然一惊,清醒了过来。 其中一人更是下意识的朝一旁的城墙走了过去,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再度揉了一下。 “来人,过来看看,这几个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此人是一名什长,听得他命令,四周其他士兵疑惑的顺着所指望了过去。 “什长,怎么了?”。 几人定睛一看,却见到一旁的城墙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泼了黑墨,写了一行斗大的巨字。 “长安乱,天子缺。” 城门外长长的队伍中,一名读书识字的士子大声的念了起來。 “嘶……” 城门口尽是倒吸冷气之声。 “怎么回事,什么人写的,这是要造反吗。”一名士兵惊叫道。 “这什么意思?这是说西京大乱是因为天子失德,还是指天子已经名存实亡?不论怎么说这都是大逆不道之言啊。”四周乡人顿时交头接耳。 “快,来人给我将那几个字毁了,不,不能毁,快,快去禀报上面,快去。” 领头的什长只是一个低级军官,面对这种突情况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好歹及时作出了应对。 “诺!” 一众士兵已经慌作一团,这时得了号令,顿时冷静了下来,并在什长的指挥下,开始驱赶、隔离行人。?? ? ` 只是此时城外的行人越来越多,想要隔绝消息根本不可能。无论识字,还是不识字的乡人、商贾,具是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城外两旁的“反词”。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癸酉,天下大吉!” 有识字的商贾目瞪口呆的念出了写在城门另一边的题词,顿时又引起了一片哗然。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癸酉,天下大吉!这,这是造反,不,这不会是……。” 围观的一行人满面惊讶,当地的乡人更是面色白,身体颤抖不能自制。 要知道先后经过两次的黄巾肆虐,偏安一隅的徐州可谓是“世荒民饥”,民心思定。 陶谦担任徐州刺史时,北面的青州、兖州黄巾此起彼伏,徐州却相对太平无事,百姓富足,谷米屯满粮仓,青州、豫州等地的流民(如郑玄、许劭等)也纷纷涌向徐州。 在这种情况下,徐州的民众可忘不了几年前所经历的痛苦和磨难。 见城外出现了骚动,士兵们又惊又急,满身的大汗,匆匆赶来的守将当即立断,大声令道,“快,通知明庭,快通知明庭,其他人跟我过去,将这些字全部毁去,并将附近的可疑人等抓起来。” 消息快传向了县寺,但不一会儿县寺中就有骑兵冲出,朝着城外疾驰而去,看方向正是郡治下邳方向。 …… 下邳国,下邳城,国相府 笮融正和手下商议着广建佛寺之事,陡然听到属下來报,脸色突然大变。 “走,去看看。”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佛建寺之事,笮融沉声说道。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笮融带着一批属下,骑着马匹,快朝城外赶去。??? ◎№ ?笮融一行人皆是郡国高官,自是没人敢拦,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赶到了南城之外。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癸酉,天下大吉。”笮融脸色阴沉道。 “相国,另一边也有标语。”一个官员顿时惊慌的跑了过來。 “过去看看。”笮融沉声道。 笮融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城墙之上,写着着六个黑色巨字。 “长安乱,天子缺。” “长安乱,天子缺。这‘缺’字是何意?”笮融眉头一挑,心中有些疑惑。虽然他也有些琢磨不定这句话的准确意思,但他认为这个缺字就是关键。 “相国,下邳国不少县城具是传来消息,城门前出现了大量的‘反词’,很多人都在围观,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遍郡国。” 笮融等人闻之,具是脸色阴沉,显然其他郡县在下邳之前就出现了这种反词,不会有信使在这时赶到。 “难道是黄巾余孽搞得鬼?”笮融深吸口气沉声道。 一名谋士摇了摇头道,“不应该啊,徐州根本就没有黄巾复起的土壤,甚至整个天下都没有黄巾复起的土壤!以属下看,应该是有某些势力在混淆视听,而另一句反词才是关键。 “不错,看样子陶使君成为了徐州牧,一朝大权在握,州中的某些势力已经坐不住了!只是不知道这股势力会是谁?”笮融皱眉道。 “相国,与使君势同水火,又能将手伸进下邳的,恐怕也只有……呃,应该不可能是他。” “吞吞吐吐干什么,有什么就说。”笮融皱眉道。 “不是,相国,按照分析,最有可能就是彭城国的薛相国。但是薛相国出身士族,是绝对不会与黄巾同流合污的。故而我觉得可能是我想多了,不敢就此断定。”谋士苦笑道。 “薛礼。”笮融神色凝重道,“你不是说黄巾只是掩饰吗?若真是薛礼捣鼓,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也很有可能是别的势力所为,为得就是将相国的目光引向黄巾或是薛礼,趁机在下邳生乱。” “哦。”笮融双眼微眯道。 “我郡兵力有限,既要打击境内的黄巾,又要防备北面的彭城,兵力恐怕会有些不足。一旦真是别的势力捣鬼,我们……所以目前还不能轻下结论。” 笮融眉头微皱,点了点头。 “相国,这些字怎么办。”一个官员疑惑道。 “全部毁了,全力追查是何人所为并且稳定郡内人心!通知秦中尉,立刻出兵郡北,监视彭城方面的动向。”笮融沉声道。 “诺!”众官员轰然应道。 “若真是别的势力所为,徐州恐怕要乱了。”笮融皱眉道 …… 徐县是下邳国中距离淮水、富陵湖湖群最近的北部县城,是一座周长二十余里,人口近二十万人的大城。 因为连接着分置于淮水两岸的郡南和郡北,位置枢要,商业十分达,每天县城内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这天中午,从北城外来了一支小商队,十几头牲畜,二十几个伙计、护卫,运着七八车的货物。 这支商队人不多,但是个个体形彪悍,操着一口泰山口音,一看就知道是来自青、兖一带的商贾。 但是为的主事似乎对徐县非常熟悉,在领着一行人进了城池之后,他带着众人径直走到一家客栈之前,回头对几名手下道,“我们先在这里住下!” “几位客商,欢迎!欢迎!”这时就有客栈掌柜热情地迎了出来。 “有没有空房?”商队主事回头看一眼笑道,“一间上房,七间普通房间!” “有!有!还有专门的马厩,各种条件都很好,包几位满意!” 客栈最近生意不太好,好容易来了一支小商队,他格外热情,亲自帮忙卸货,又让伙计将牲畜牵到后院喂养。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大街上到处是惊叫声,商队主事向门外瞥了一眼,只见外面大街上的民众吓得跌跌撞撞,四散奔逃,片刻奔来几名骑马士兵,尘土飞扬,疾驰而去。 “这些是什么人?”商队主事问掌柜道。 掌柜苦笑一声,“这应该是县寺派出的信使,应该是派往下邳方向的。看样子是本县出了什么大事。” 商队主事心中一动,又问道,“县寺经常出动骑兵送信吗?” “这怎么可能?只有特别紧急的情况下,县里才会快马送报。” 商队主事心中暗忖,“看来这边已经动了,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客商是从哪里来?”掌柜见他们货不重,便随口笑问道。 “我们是从青州那边过来,小本买卖,想要换点粮食回去。” “哎,如今天下不太平,粮食越来越精贵,恐怕将你们此行的收获全搭进去,也不见得能换多少粮食。不过若是你们等多等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哦?这是何故?”商队主事不解地问道。 “大江以北,战乱连连,很多地方赤地千里,民不聊生,唯有徐州一带还算安逸,有所产出。但是以徐州一州之粮,供应江北数州,这粮食自然贵重!” “不过淮南的刘府君在数月前彻底拿下了江淮二郡,又在芍陂大兴水利,等到秋收,恐怕会有不少的收获。” “庐江周家的嫡子周瑜,在居巢担任居巢长,听说欲效仿合肥,大规模屯田,想必在秋收之际,也能收获不少粮食……” “……若能多等几日,等到淮南秋收过后,想必能多购不少的粮食。” “现在不能吗?” 客栈掌柜摇摇头,“合肥倒有不少存粮,但是两江刚下不久,刘府君还需要用之安抚流民,梳理内政,恐怕不会让太多的粮草流出治下。客商,请进屋吧!” 商队主事带着手下进了屋,这次商队主事来徐县是有要事,这粮草正是重中之重。盟友虽然答应给他提供粮草,但是如此要脉他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掐在手中? 这次获知淮南方面的消息,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沉思了片刻,商队主事稍微安排了一下,随即离开了客栈,向县城内走去。 第215章 王侯 这一日中午,在白籍的召集下,阙宣昔日的部下很快前来拜见故主,坐了满满一席。? 正所谓人走茶凉,几年来风云流散,阙宣的声势已经远不如昔年,手下的附众已经散了大半,剩下的这些皆是卖浆屠狗之辈,个个面有菜色,操着溅业。 这里面有农夫、有伙计、有屠夫、有游侠甚至还有贼寇,看起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是能在阙宣离开的几年里不离不弃,听闻他的消息便立刻赶来,在阙宣看来,这才是他可以依仗以成大业的臂助。 因此阙宣对众人的窘迫视而不见,极其热情的款待众人,加上他能说惯道,众人间数年未见的生疏转眼不见了大半,几句话落之后,席间的气氛活络了起来。 待到大家先行了礼,分宾主坐下,这时一人站起,问道,“大兄!今日为啥召集众兄弟吃喝?可是为了庆祝兄弟们的重逢? “正是此意!一别数年,许久不见各位兄弟,自是有些想念,来,喝一碗!”阙宣端坐在主位,举碗相敬。 众人一抬脖子,一饮而尽 阙宣一脸和气的招呼着众人,丝毫没有就别后的生疏,一个人都没落下,有时淡淡几句,就听得兄弟眉开眼笑,生出知己之感。 这是阙宣小时就有这本事,不论做什么,都得心应手,渐渐成众人核心,哪怕是独身一人流落泰山也不例外,短短几年就成为泰山贼的贼。 待得酒过三巡,气氛浓烈之际。阙宣突然放下酒碗,叹了口气。 白籍似是得了信号,见机问道,“大兄为何感叹? 阙宣说着,“眼看这乱世来了,不知还有多少安稳的日子!一路行来,沿途所见,大族们醉生梦死,小民则是浑浑噩噩,徐州之民皆是懵然无知的样子,不由生出感慨,倒让兄弟见笑了!” 这一说,众人纷纷开口。 “是啊!别看徐州安稳,其实各地各处都有流民,在徐县城外也不例外。?¤◎?◎ 听说,这些流民有些外地流落过来的,有些则是田产被大族所夺或是被贼寇所劫掠的而生活无以为继的本地人。官府也置之不理,只是将之赶到城外,使得他们横死乡间,真是惨不忍睹啊!” “是啊,我们徐州五郡国,虽然比外州强一点,但是又哪里算得上是安乐乡?北部的琅琊、彭城二郡因为与青兖二州接壤,大的战端虽然没有,小的战斗却是连绵不绝;至于我们的下邳、广陵二郡,下邳不停的有来自豫州的流民涌入,还要不时受到来自豫州黄巾的劫掠,而广陵那边则与更南边的江东起来摩擦,风雨欲来。” “嘿嘿,唯一还算平静的就只有东海了,但是因为东临大海,却不时受到海贼薛州的袭扰,也谈不上一片祥和。” “一到乱世,咱小民的日子最难过啊!偏偏我们无力改变,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祈祷着战乱不要降临。而大族们虽然有能力改变,但是为了家族的延续,自己的享乐,往往不去阻止,反而有的时候会去推波助澜。” “可不是么……” 这说着说着,就有怨气、羡慕生成,这是小民逢着乱世,又看官府世家,照样锦衣玉食,美妾环绕,换谁都有些不满和嫉恨,这借着酒意,都作了出来。 阙宣心里暗喜,面上不动,关键时说上几句,大族的富贵与众人的悲苦对比凸显了出来。 待到气氛够了,阙宣忽然猛击酒案,面露狰狞。 众人皆惊,问着,“大兄,为何如此?” 阙宣不再按耐,慷慨激昂道,“王侯将相宁有种?汉高祖刘邦一介游侠,却趁着秦末大乱,抓住时机成为四百年大汉的开创者,在座的各位兄弟为何只是在这里自哀自怨?今日与当年何其相似也,我等为何就不能奋起一击,搏一个王侯当当,却在烂泥中做那小儿女之状!” “啪!”的一声,白籍最先拍案而起,大声附和道,“大丈夫死则死矣!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 众兄弟也是群情激奋,当即就有人说道,“吾等愿追随大兄,学那萧、曹、夏侯,同创大业!” “吾等愿追随大兄,学那萧、曹、夏侯,同创大业!” 众人纷纷表露忠心,阙宣却摆手,面有难色的说道,“起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旦失败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祸,万一事有不谐,连累了诸位兄弟,这叫大兄于心何忍?” 白籍得了眼色,当即猛捶了一下酒案,神情激奋道,“自从陶谦成为徐州牧,野心日益膨胀,徐州迟早被卷入天下的逐鹿大战。????? ¤到了那时,像我们兄弟这种出身低贱的小民,迟早会与青、豫二州的庶民落得一样的下场,哪里会有什么活路可言?” “没错!陶谦的亲信笮融,借着礼佛行善的名义,不停的在下邳国中搜刮着民脂民膏,不知有多少庶民因此家破人亡。我们若是放之任之,不奋起抗争,迟早也是这样的下场!没有活路可言!” 一兄弟脾气急躁,涨红了脖子,大声嚷嚷的道。 “这世道,不让我等活了,不如反他娘的!”见火候已到,就有阙宣事先安排好之人说出了最重要的话。 这些人,都是血性汉子,当年追随阙宣时具是一言不合,血溅三尺的游侠作派,现在又喝了酒,重温了故情,更是不得了。 场面微微一静,就听所有人大声喊道,“反他娘的!” 幸好今日聚会,阙宣专门选了一个无人的处所,不然必给被人给听了去,引来了有心人的注意。 阙宣知道火候已经到了,不在迟疑,挥手制止了喧嚣的场面,大声叫好,“好!如此,当歃血为盟!” 回身进房,拎出一只活鸡来,一把掼在酒案上,又抽出一把尖刀,插在桌上,目光咄咄逼向众人。 “我也不想为难各位兄弟,我们说是起事,其实就是造反的勾当,弄不好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不愿的,直接出门,愿意跟我干的,就兑着鲜血喝一口烈酒,从此生死与共!” 一名屠夫出身的大汉最是性急,抽出尖刀,就割了鸡脖子一道,顿时血流如注! 大汉用酒碗接了几滴,又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滴血入酒,阙宣上前,也放了血。 大汉一饮而尽,虎视一圈,慷慨激昂,“以前若不是大兄关照,我等哪有命在?那日顾念这家眷没有跟随大兄北上,心中后悔莫及,老牛我岂会一错再错!” “我等岂会一错再错!”诸位兄弟被他一激,纷纷表态,上前歃血为盟。 “大兄,既已歃血,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喝了血酒,就是真兄弟,当即就有一人毫不避的问道。 阙宣摸了摸翘起下巴上的短须,思忖了片刻,“如今徐州民心思定,想要鼓动民众造反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从大族身上想办法,阙家就是我等起事燃起的第一把火,这把火就由我亲自点燃!” “当然了,想要成功,光有我们是不够的,必须获得强有力的盟友!但这出使各方势力,寻求盟友的使者恐怕会遇到不少的风险,不知哪位兄弟愿意替阙某去走一趟!” “小弟愿去!” “还请大兄给老牛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 虽然离着秋收还有不小的一段时间,但是春天种下的中稻到了夏天就能收获,因此淮北一地的水田里一片郁郁葱葱。 远远一观,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农家佃户,光着膀子在里面耕作,再远处就是不高不矮的伏蛟山。 伏蛟山下,有着一条官道,来往上车马行人却不多,农夫耕作完休息时,就会闲聊几句,往往会说到徐县的大族,郡望阙家。 这时,一辆牛车从远处缓缓行来,只见里面坐着一个长衣高冠中年人,态度安详,面容清癯,手中拿着拂尘,自有一股高人的风范,而他的左右则跟着两个侍从,都带着剑。 此人的打扮像是游历四方的方士,看排场又有些不像,像极了太平教中传教受戒的道士。 这种酷似黄巾贼道的打扮,放到今日当然引人注目,但因为一行人气派非常,路上的行人没有人敢于轻视。这里面有个年轻人,反而抬起头来,仔细的看了又看。 车上的白籍就心里一喜,在这里果真遇到了阙家的子弟。 自己今天要说的话,只怕普通农夫听不懂,而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主要是做给阙家看,故而寻到阙家子弟的踪迹,他立刻现身于此。 只见白籍徐步下来,高齿木屐,大袖飘飘,抬仰望着不远处的伏蛟山,视众人无物。 此时阳光自枝叶间洒落在道上,斑斑点点,万众瞩目中,就他在官道上禹禹而行,屐声清脆,自有一种世外高人的风范。 突有一个持剑侍者上前,躬身问道,“师尊,您说此山气势磅礴,望着有贵气氤氲而生,令人震撼!但依照弟子观之,只是寻常小山罢了,最多有些白气弥漫,何来贵气之说?弟子无知,还请还请师尊明示!” 这些农夫听的半懂不懂,虽然汉代风水谶讳之术盛行,但也不是说给寻常小民听的,只有阙家的年轻人心里一动。 只见白籍蓦顿住脚,笑了笑道,“要是人人能见,哪还有珍贵可言?山不在高,有灵则胜,这白气虽是普通山气都有,不足为奇,当藏在白气中的东西才是伏蛟山与众不同的地方!” 正说着,突又有一人喊道,“师尊,你说的是这个?” 顺着手指望去,却见一处山腰上丝丝青烟上升,笔直而上,飘飘袅袅,散于白雾。 白籍顿时大惊,两名弟子就问,“师尊何以大惊?” 白籍就感慨良久,叹道,“吾本以为山中所有的是出将入相的贵人之气,没想到竟然是青色的王侯之气,此非非常人家能有。” 接着又感慨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徐州将乱矣!” 说完就驱赶牛车远去,只留下了阙家年轻人在那里脸色大变! 因为阙家的祖坟就安置在伏蛟山上,看青烟冒起的方向正是阙祖坟的方向。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阙家将如何安身? 恐怕要不了几日,阙家有王侯之命的谣言就会传遍下邳了吧?再加上“长安乱,天子缺”的谶语,恐怕阙家就有难了! 要知道‘阙’可是通‘缺’啊?阙家的年轻人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 第216章 薛礼 下邳这边谣言四起,北边的彭城也多有风传,尤其是时刻关注着徐州局势的彭城国相府,对邻国下邳尤为上心。? 听到阙家使者求见的时候,彭城相薛礼正在和主簿程肃谈论着这两天从下邳搜集来是消息,由是有些疑惑。 “阙尹、牛猛?” 来报的郡吏恭谨答道,“正是。” 薛礼迟疑了下,看向程肃问道,“这两个是何人?” 程肃蔑然一笑,回道,“这阙尹应该是阙家的嫡长子阙宣的亲信,后来阙宣逃亡他乡,阙家二房掌权后,其人颇不得志;至于那个牛猛应该也是阙宣的心腹,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且不说阙宣已经离开徐州多年,不闻音讯,我等本来就不相识,这阙宣怎么会遣使者前来相见?这使者所来何为?”薛礼听了愈加疑惑。 程肃身为薛礼的主簿,相当秘书一角,时刻要备薛礼的咨询,所以对徐州各郡的局势下过很大的功夫研究,对州中各方势力及重要人物皆有了解,当下冷笑道,“何为?若属下没猜错的话,下邳风传的各种谣言应该与阙家脱不了干系!” “笮融在下邳大兴佛事、广收苛捐,阙家为郡南豪强,国中郡望,受盘剥尤重,对笮融,他是怨之已久,只是慑於郡兵、州兵,故忍气吞声。放眼全州,唯我彭城可为其援,其若有异心,自然会遣使前来寻求结盟。” “故而阙宣遣使为假,阙家遣使为真!” 阙宣多年未现下邳,加上他有意的误导,程肃自然将所有的事情联想到了阙家的身上,至于阙宣,自然被他看成了阙家的遮羞布。 “这么说,阙家有异心,是想要在下邳生事了?” “正是。” “好,好啊!”薛礼大喜,从席上一跃而起,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两汉时期的民众以郡为国,太守、国相在郡、国中可谓是一言九鼎,权威仅次于天子。` 所以尽管他们的头上还有一个位卑权重的刺史制约,但是刺史对他们的约束力是很低的,哪怕是到了汉末这种乱世也不例外。 太守、国相具是秩比两千石的封疆大吏,而他们上头拥有“省察治状,黜置能否、断治冤狱”之权的刺史,秩俸却只有区区的六百石,典型的以小辖大。 这也是为什么薛礼能凭借着一国之相的身份对抗陶谦这位徐州刺史的原因。 薛、陶二人之间的不和由来已久,只是陶谦虽然通过拉拢分化州中的各方势力,掌控了徐州的大权,但是依旧拿薛礼毫无办法。 只是这种局面随着陶谦成为徐州牧之后,彻底改变了。 州牧执掌着一州的军政大权,对于治下的太守、国相,虽然说不上是生杀予夺,但是寻机打杀一番也不是不可能。 在二人之间的争斗中,陶谦彻底占据了上风,处于劣势的薛礼自然有着浓重的危机感。 做为传统的读书人,薛礼虽然没有起兵自立的念头,但是能有机会夺取隔壁的下邳,在陶谦的压迫下获得喘气的机会,他还是很迫切的。 要知道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时代,兵强马壮者为王。 在琅琊郡掌握在泰山诸将的手中,隐隐半独立的情况下,陶谦这个徐州牧的手中也仅仅掌握有东海、广陵、下邳三个郡国罢了。 一旦薛礼夺去了下邳,足以与占有东海、广陵二郡国的陶谦分庭抗礼。 想到这里,薛礼的心中不由火热了起来,“阙家能聚起多少兵马?” “阙氏乃郡南大族,国中望,门客、徒附颇众。昔年黄巾乱徐,阙家也有人参与,听说阙宣逃离徐州就是因为他暗中参与过黄巾之乱。现今黄巾虽灭,余烬尚存,阙家若是能够推出阙宣,到时登高一举,至少可聚数千兵马。” 阙家怨恨笮融,一是因受盘剥太重,二则未必没有“佛道之争”的原因,阙家既有人参与黄巾起事,可见阙家之人即便不是太平道的信徒,也定是和太平道有些关系的。 阙家的门客、徒附本就不少,再加上下邳郡中残存下来的那些太平道信徒,聚兵数千确是不难。 “那阙家可有成事的机会?” “怎么可能?” 无怪二人担忧,徐州民众深受黄巾之苦,纵然不喜笮融,也不会支持有黄巾背景的阙家起事。 不能携裹民众,就凭阙家那数千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兵卒根本不会是州兵、郡兵的对手,起事又怎么可能成功? 不过对于阙家是否会成功这一点,薛礼并不关心,至于阙家为何会“自寻死路”这一点,更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不留痕迹。 薛礼现在只关心一点,“徐县可会落在我们手中?” 徐县是下邳郡的一个县,位置在下邳郡的中部偏南一点,东边是富陵湖等湖群,南边即是淮水。 如按贯穿下邳的淮水来分,下邳可分为南北两个部分。 淮水以南为一部,有五个县,淮水以北为一部,有十二个县,集中了下邳大部分的人口、财富。 如按人口、县邑的多寡来分,下邳又可分为东西两个部分。 西边就是在下邳国南边的这个部分,东西狭窄、南北长,下邳郡的大部分县都聚集在这个部分中;东边即是广陵郡北边的这个部分,南北狭窄、东西长,这个部分里只有三个县。 而徐县就在四部的划分点上,只要得了徐县,彭城很容易就能将占据下邳大部分精华的西北部纳入手中,那么徐县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徐县是下邳西边这一部中距离淮水、富陵湖湖群最近的北部县城,若能快地占取此县,那么富陵湖湖群和淮水这两个下邳郡南部的天然屏障就会被彭城据为己有,倚之以抗外敌。 到时候无论陶谦从哪个方向出兵,得先夺回下邳西北部与彭城相接的九个县不说,还会因为淮水、富陵湖的阻隔,付出极大的代价。 因此此次徐县的阙家来使,对薛礼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惜程肃并不这样认为,“明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何当讲不当讲?有话尽管说来。” “陶恭祖倚强凌弱,谋我彭城,逼迫甚急,相国为自立,外交强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只是在属下看来,阙家难成大器,实在不是值得结盟的对象,说不定我方反而会因之陷入窘境。不久之后,阙家必为陶恭祖先欲除的心腹大患,我彭城也将获得喘息之机,有时间细细筹谋后路。相国何必与之搀和在一起,白送给陶恭祖一个对我们用兵的借口?” 薛礼叹了口气,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不趁着陶谦虚弱的时候壮大自己,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每过一日,陶谦的威信和大义就会增长一份,由不得薛礼迟疑、逡巡。 所以薛礼虽以为程肃言之有理,但是心中却总有几分担忧,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遂对那来报的郡吏说道,“叫阙尹、牛猛进来吧。” 等得不多时,薛礼见门外有二人到来。 这二人皆是布衣,当先一人三十来岁,布衣在身,却掩不住器宇轩昂,左顾右盼之间尽显大族子弟的风采,后面一人身高体伟,腰大十围,长得极其雄壮,只是言行举止间却有些粗鲁。 薛礼自持身份,自不会起身相迎,只是令程肃出门迎接。 程肃没有出门,只是立在门槛内,候阙尹二人走近,方才长揖一礼道,“阙兄今日来相府,为何不先告知一声,也好让我早作准备,县外迎候啊。” 阙尹二人还礼,阙尹笑道,“程兄乃彭城名士,阙谋只不过是阙家一小卒儿,岂敢劳程兄迎候?” 程肃笑了笑不再客套,直接将二人迎了进来,“薛相国已在堂中等候多时,二位还请进屋吧!” 阙尹二人低头应诺,在堂外除去鞋履,走了进去。 阙尹在入堂前,就已看到了在堂中安坐的薛礼,现下进入屋中,赶紧带着牛猛上前行礼。 待他二人行过礼,薛礼这才呷了口茶,虚扶一下道,“二位请起。” 当下也不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二位不辞辛劳,从下邳赶到彭城,所为何事?可是阙家有何大事?” “相国误会了!今日我等前来贵郡,并不是受了阙家所托,而是听从我主阙宣之命,前来给相国报喜的。” “哦,喜讯?”薛礼以为是对方有意掩饰,也不点破,故作疑惑的问道,“不知是何喜讯?” “我家主公欲与相国共分下邳。” “什么?” “淮水以北,尽归相国,我家主公只取淮南五县。” “阙先生这是开玩笑吗?”薛礼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薛礼虽然有意夺取下邳的精华之地,但是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得对方吸引了陶军的注意,彭城才好在背后下手,坐收渔翁之利。 薛礼一旦出兵下邳,岂不是替对方吸引了陶军的火力,为对方做了嫁衣裳? “下邳已有主,何来共分之说?” 听得对方喝问,阙尹的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脸色一连数变,半响才说出话来,“薛相国可听过唇亡齿寒的典故?” 这时,一旁的莽汉牛猛早就坐的不耐烦了。 见到双方一直转来转去打着机锋,就是不说正事,薛礼更是有推脱之意,牛猛当即直奔主题,大声嚷嚷道,“俺老牛粗人一个,见不得你们读书人之间相互磨牙。今日得了大兄的命令来与彭城结盟,某只问一句,你等同不同意,直接给个准话!” 这一嚷嚷,场面顿时冷了下来,阙尹有意回转一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半响之后,才听到薛礼幽幽说道,“一官一民,何来结盟之说?若是民众衣食无着,官府自会救助一二!” 第217章 阙天子 当阙尹二人带着大批的粮草辎重返回俆县,阙宣便立刻明白的薛礼的意思,对方显然是铁了心的做壁上观,资助起事可以,结盟一事免谈。 不过对于结盟一事,阙宣倒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换作他是薛礼,他也不会同意的。 且不说薛礼还没有下定决心武力对抗陶谦,即使他真的决心与州中动武,阙宣也不会是他结盟的对象。 因为阙宣根本没有与他结盟的资格,甚至阙家也没有这种资格。 不过阙宣此次派人出使彭城,寻求盟友并不是主要目的,想要获得薛礼的资助、态度才是真的。 并且他派出的使者也不是一路,而是三路。 “不知袁术、刘和那边的态度如何?”阙宣暂时抛开彭城那边的事情,开口询问期另外两路使者的出使时的情形。 只见堂下有两队人马垂手而立,向阙宣一五一十的禀报道: “……左将军袁术有意与大兄结成联盟,只是言语间多有搪塞,其心不诚。虽然对方答应援助我方大量的兵器、物资,恐怕短时间内……” “……刘和小儿直斥使者,听闻我方的请求之后,直接将使者赶出了寿春城……” 阙宣眯着眼睛,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手下将出使的经历细细道来。 白籍观其表,察其态,现阙宣竟然没有生出任何的恼怒愤恨之情,由是疑惑顿生。 这时只听阙宣回道,“薛相国寡断,既想要占便宜又不想冒险,故而迟疑不定;左将军尊贵,虽然想利用我等,却从心底里低瞧我等一眼;刘府君爱民,故不想战乱丛生,使民生多艰。所以出使各方失败,出现这样的结果不足为怪。” “我方兵少势弱,恐难与这三方共举大事。不过我派人出使这三方意不在此,获得这样的结果也算达到了……” 话到这里,却突然住口不说,阙宣转头向门口望了过去,就见着一个中年人穿着白色襦袍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了,脸色阴沉,隐隐有些难看。◎?№ №№? 这正是阙元,阙宣的嫡亲二叔,阙家的当代家主。 只是这位家主来了,阙宣并未起身相迎,包括阙尹在内,屋内无一人迎接见礼。 阙元来不及作,推开阻拦的门卫,抬看了过去。 就见屋里聚集了满满当当的几十号人,虽然个个衣裳破旧,不着片甲,不执兵器,但仅仅坐在那里,却给人以极大的压力,投来的目光中更是透出丝丝杀气,使得他还没开口,气势上就落了三分。 不过阙元毕竟是坐到了一家之主位置上的人物,多年的养气移体令他很快压下了心中一丝悸动,面上露出几分淡淡的嘲讽。 “宣儿,这些人就是你仗之起事,甚至不惜将家族拖入深渊的底气所在?” “正是!你们还不赶快给叔父大人行礼!” 阙宣似无所觉,说着大手一挥,在场的人具是起身行礼,“拜见叔父大人!” 众人轰然问礼,几十号人整齐划一,声震瓦砾,听得阙元脸色一连数变。 阙宣的眼中,轻蔑之色一闪而过,随后慨然陈词。 “汉高祖刘邦,出身农家,不事生产,任沛县泗水亭长时,结交的萧何、曹参、樊哙等爪牙,不是小吏,就是小民,不比在座的各位兄弟高贵多少。” “宣虽是一介白身,但是背后却有一个诺大的阙家,又有着众位兄弟帮衬,未必就差了刘邦多少。” “叔父为何认定,是宣将家族拖入了深渊,而不是带着家族崛起?” 对于阙宣的狂妄阙元却是见识了,不过他今天并不是劝对方回心转意的,因为现在想回转也已经晚了,故而他懒得驳斥阙宣,开门见山的质问道,“你有何大志我并不关心,我现在只问一点!哪怕是家族帮你聚起数千兵马,凭着这群没见过血,没打过仗的新丁,你怎么对抗可能随之而来的,成千上万的郡兵,甚至是州兵?” 阙元大袖一挥,瞥了一眼阙尹等人,不屑的说道,“被跟我替那些见不着影的盟友,即使真有人愿意与你真心结盟,等陶谦大军压境的时候,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若是没有大军压境呢?” 阙宣冷冷一笑,令所有的人全都吃了一惊,“我阙宣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岂不知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我派人出使各地,可不仅仅是为了求盟那么简单,在没有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我要那么多的盟友干什么?” 阙元脸色大变,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阙宣一笑,踱了几步,许久才说道,“按理说叔父也不是外人,我也不该隐瞒太多的东西。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有些事情却不能说的太详细,不过明日您就可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家族虽然能帮我聚起数千兵马,但是仍旧有些数量不足。而且也正如叔父所说的那样,没见过血,没打过仗的新丁,终究有些靠不住。” “如今郡中有不少的山贼水寇,我正打算带人前去清剿一番,一为练兵,二位纳降,叔父可愿随我的一行?” 这话说的有条有理,阙元转过起身来,盯着阙宣许久,才咬了咬牙,恶狠狠的说道,“若正如宣儿所说,阙某不要说随军剿匪,就是为此搭上一条性命又有何妨?” 阙宣一怔,随后就是哈哈大笑,“不愧是我阙宣的叔父,果真是条汉子!您就放心好了,真相如何,明日自见分晓!” “好!”见侄儿如此信心十足,阙元提起的心又落下了几分,跟着失声大笑,“宣儿思略至此,吾无忧矣!若真无大军压境,你练兵扩军成功之日,就是家族倾家相助之时。” 这倾家相助,可与被迫绑在战车上,出力相助不同。 后者是为了家族的延续,势必会将家族最主要的力量深藏潜伏,已备东山再起;而前者则是堵上一切,将家族所有的资本都孤注一掷。 见着叔父远去,阙宣带着笑,又扫一眼自己最近几日收拢的手下。 这身份多半是社会底层,本身虽然是自愿的追随阙宣起事,但是内心不免有着几分无奈、担忧和赌博的心思。 但此事所有人的脸上都显露出自内心的喜悦和兴奋,就连白籍也不例外。 阙宣清楚,兵马有了,支持有了,士气有了,但他还缺几场实战,将这一切转化为一支强力的军队。 于是阙宣慷然说道,“按照计划,从明日开始,我们就开始清剿下邳郡内的山贼水寇,杀伤为辅,收降为主!至于不足的铠甲兵器,无需担心,明日自有人送上门来!” …… 果真,第二中午时,阙家家主阙元就带着几车兵器铠甲,以及数百好人马,浩浩荡荡的找上门来,随行的还有徐县的县尉马笃。 马笃的脸色并不好看,也不说,只是仔细打量着阙宣,,又打量着他身后的几十号人,目光一闪,似乎认出了几个出来。 这时阙元上前一步,命人把车上的一个木箱打开,就有一片刀光闪了出去,里面都是制式的长刀。 就听阙元说道,“宣儿,你既要作这大事,怎么能没有上手的兵器?这些刀你们拿着,其他的车上还有弓弩铠甲,随便取用,这些可都是官府提供的。” 说完用诡异的目光瞥了马笃一眼,当现在还残留这些许震惊。 自从昨夜从阙宣的住所归府之后,阙元半信半疑,怀着重重的心事,彻夜未眠。 当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味同嚼蜡般的吃着早饭,想着侄儿的保证时,县里的马县尉就带着几车的兵器铠甲登门来了。 当时阙元吓了一跳,还以为事情暴露,官府杀上门来了,不想竟是虚惊一场。 当对方铁青着脸,将来意道了一遍,阙元更是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是侄儿所说的“分晓”! 阙家果真不用面对州中的大军压境,更诡异的是州中竟然出兵、出力,支持治下“起事造反”? 马笃也想不到,甚至连他的上司笮融也想不到。本来郡里都打算出兵,镇压可能随时出现的民变、造反,没想到闹出这样一出。 虽然他并不知道阙家,或者说阙宣就是下邳的动乱之源,但是州里决定给县里的大族送刀送甲,让他们清剿全郡的贼寇,怎么都像是在打他这位“治安官”的脸。 因此马笃脸色有些阴沉,带了点点点肃杀之气,哑声道,“上面已经下令,准许你们以郡里的名义剿匪,但是不准大肆宣扬。” “这些刀兵铠甲都是临时借给你们用的,千万不要坏了事。” 阙宣听了,心中冷笑,假意承诺了几句。 马笃看出了对方的言不由衷,但也没有想到对方打着有借无还的算盘,就不再多说,挥袖而出。 叔父阙元连忙追出门外,看他们背影远去,阙宣一笑,大喝道“拿刀!” …… 初平四年五月,在官府的支持下,下邳望族阙家举兵数百,四处清剿郡中贼寇,杀伤数百,俘众上千,郡中匪患由是消弭,为之一清。 同月,徐州牧陶谦与九江太守刘和正是结盟,并屯兵彭城、豫州边界,警戒防范。 同月,泰山贼阙宣与老家徐县起事,聚众数千人,自称天子。 次月,阙宣带军一路北上,与徐州牧陶谦共举兵,进攻兖州泰山,取郡中华、费,略、任城诸县。 第218章 发动 炎炎烈日之下,一支数百人组成的行伍歪七扭八的排成一队,乱糟糟的朝着前方行去。 看其打扮似乎是正规军,而是还是郡里的郡兵,只是这群郡兵的军纪和队列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散漫的样子甚至不如初训几个月的丁壮。 若不是队伍行进还算谨慎,前面有着几十名骑兵开道,警惕地望着四周,不时排斥候骑马飞奔而归,禀报前方的路况。 很难想象这就是泰山郡,这种三不管地带里,兖州方面用来抵御青、徐两州侵袭的主战军队。 此时,百人将许甘位于队伍前段,策马缓缓而行,在他身旁的一辆干草车上,屯长应琥躺靠在草垛中,无精打采的择着手中的枯草,不时痛的哼哼几句。 也不怪他如此,三十军棍下来,任谁也会被打得血肉模糊,无法行走。 他没有伤筋动骨,仍有精力躺在车上哼哼,还是占了自己是太守应劭的侄子,执法队没有下狠手的原因。 饶是如此,在他不能留在军营的情况下,也只能躺着出来了。 “应伯长,伤势好一点没有?”许甘笑眯眯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回禀将军大人,末将只不过是皮肉外伤罢了,休养几天便没事了。”应琥没好气的回道。 作为应家子弟中出则为将中的佼佼者,应琥虽然在文采上远远比不了在文学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应玚、应璩等堂兄弟,但是他在军事上的眼光却极其出众。 徐州方面的蠢蠢欲动,给他一种风雨欲来之感,他极力劝说叔父应劭整军备战,迎接可能到来的徐、兖大战,但是结果却喜忧参半。 应劭赞同了侄儿的观点,但是他在整军防备外敌的同时,却抽出了一部分郡兵精锐,打算护送隐居在华县的曹嵩父子返回兖州腹地。 对此应劭是极力反对的,他认为郡兵是朝廷的军队,而不是某家大族、大户的私军。 尤其是在这种大敌将来的危急关头,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不该分兵,本末倒置,用曹家一家的安全换取全郡、甚至全州的危机。 可想而知,当应劭听到自己这个政治上如白痴一般的侄儿极力劝阻自己时,是何等恼火。 他当场将应琥杖责了三十军棍,将之贬为都伯,并将他安插进了护送曹嵩回兖州腹地的队伍当中。 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不过应琥的杖责没白受,在冷静下来之后,应劭还是择情采纳了侄子的部分意见,缩减了护送队伍的规模,并将原定的精锐换成了眼前的这群老弱病残。 因此,虽然挨了顿打,官职又被降了好几级,但应琥的目的也算达成了,心情不错的他便与好友许甘相互调侃着。 这时,一名骑兵疾奔而至,向许甘拱手道,“将军,曹管家有请!” 许甘点点头,对应琥笑道,“尽快恢复身体,说不定后面还有一场大战等着你呢!” “多谢将军的乌鸦嘴。”应琥懒洋洋的躺在车上,翻了个白眼。 许甘不以为意,双腿一夹战马,向队伍后方奔去。不多时,许甘便追上了队伍最后面的曹管家。 曹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狡黠老者,曹家的家生子出身,身材干瘦,头脑灵活,精明能干,是曹嵩极为信重的左膀右臂。 “曹管家,你找我有事吗?”许甘勒住战马问道。 曹管家一指远方黑黝黝的山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群山脚下就是华县了,我家老家主就住在县城之外。他老人家注重礼数,许将军可要约束好自己的手下,不要冲撞了老大人。” 华县并不远,也就相距三四里的样子,高大坞堡在阳光下看得格外清晰,许甘注视片刻,闷声道,“我手下的兄弟们自然懂事。” “希望如此。” 曹管家阴测测的说道,“否则曹使君的脾气好,他手下的那群骄兵悍将可不一定……” 这时,有骑兵在前方大喊,“将军,前方道路被大树拦住了。” 曹管家和许甘对望一眼,同时喊了一声,“不好!” 前方有大树拦路,那斥候都到哪里去了? 许甘急道,“我去前看看!” 不等曹管家同意,他调转马头向队伍前面奔去,一边大喊,“全军停下,有伏兵,警戒戒!” 队伍顿时变成异常紧张,所有士兵都盯住两边,就在这时,一名车夫惨叫一声,脖子上中了一箭,从牛车上栽下,紧接着不断有惨叫声传来,此起彼伏。 就在冷箭出的同一时刻,从树林中射出了长长一片数百支火箭,俨如密集的火花在天空中绽放,划过众人的头顶,直射林道两旁。 许甘这才现,道路的两旁不知何时堆了一排排的干柴枯草,甚至淋了火油,一沾了火星,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 很快,火光冲天而起,黑烟肆虐弥漫,措不及防的队伍有顿时混乱起来。 许甘暗叫不好,纵马疾奔,长枪猛刺,将近旁的柴堆挑落林间,然后抽枪大喝,“所有人不准混乱,集中到我身边来!” 混乱的士兵稍稍平静下来,几十人清理出一块无火的空地来,迅结阵。 士兵们纷纷向这边靠拢,箭矢也在这时停止了,周围忽然变得异常安静,就像暴雨来临的前的瞬间。 忽然,两边树林内爆出一片喊杀声,隐藏在树林内的数百到黑影蜂拥而出,向着立足未稳的队伍杀来,宛若狼群露出了獠牙…… 在护送队遇伏的同时,几里外的曹家堡守卫全都看在了眼里,天空中浓重的黑烟,使整个曹家堡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曹家堡的守卫并不多,但是这些人不是曹家世代培养的死士,就是曹操军队中退下来的老兵,皆是精锐。 可是再是精锐,他们也只是一群只有匹夫之勇的大头兵,在上司下达之前,他们也只会干站在那里,为了前方生变故的原因争吵着。 这一吵就是一两个时辰,直至远处传来一阵响动,众人才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城外。 不多时,一支灰不溜秋,满身血迹的泰山郡兵出现在城外,大约三百余人,为一员大将,正是百人将许甘。 “堡上的人听着,我是百人将许甘,奉应府君之令前来护送曹老太尉前去兖州,开堡门!” 当值护卫长似乎认识许甘,连忙喊道,“许将军稍候,我立刻派人去禀报堡中的主事人! 接着有护卫飞奔跑入堡,赶去向曹嵩之子曹德禀报。 而曹德此时正在询问着外出打探情报的探子,想要获知城外几里外生的事情。 可惜探子因为人太少,不敢过于靠近,只知道几里外生了一场大战,具体情况不知,在交战双方分出胜负前撤了回来。 曹德正大骂着手下无能,而就在这时,守堡的护卫赶了过来。 “家主,属下有事禀报!” “什么事?”曹德眉头一皱,不耐烦的问道。 “郡里那边来了一支军队,说是护送老家主去兖州。” 曹德一下子坐了起来,“是谁带兵?来了多少人?” “是百人将许甘,带来大约三百余人。” “怎么这么少人?还只派了一个百人将过来” 曹德眉头皱了起来,这应劭身为下属,也太不会做官了吧?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和疑惑,但他还是起身出屋,快步来到堡墙上,他看了看堡下,果然是许甘,后面还跟着三百名士兵,便高声问道,“许将军,我家管家何在?” 许甘挥了挥手,当即就有人将曹管家带了出来,只不过曹管家一脸血痂污迹,身上还有刀伤,似乎还受到不小的惊吓。 “怎么回事?”曹德的脸色当场冷了下来。 许甘干笑了一声道,“曹家主勿怪。刚才我们经过山谷时,不小心遇到了一股毛贼的埋伏。虽然轻松打退了对方,曹管家却因为马匹失控,却冲入敌群,受了点外伤和惊吓。” 此时曹管家似乎恢复了很多,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尤其是在曹德将目光投过来之后,曹管家反射般的跪伏在地,泣不成声,“老奴无能,令家主担忧了!” 曹德这才冷着来拿,勉强抖动了一下脸皮,算作回应,“无妨,外面大敌压境,内部蛰伏已久的魑魅魍魉之徒自然会冒出来作乱。不过在护送家父与我回兖州时,希望不要出现这样的事情。” “末将明白!” “很好!”曹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起来,朝左右令道,“开门!” 吊钱吱嘎嘎放下,堡门缓缓开启。 因为不是城池,堡中的防御稍微简陋,没有瓮城,穿过堡门便可直接进入堡中。 许甘注视着堡门开启,他低声令道,“进堡!” 他催动战马带着士兵们缓缓进了县城,曹德已经下了城,在堡门处迎接他,尽管他心中对许干等人及其上司应劭极其不满。但是以后还得仰仗对方的护卫,表面上还是装出几分客气,拱手笑道,“许司马辛苦了!” 不料许甘突然翻脸,喝令,“给抓起来!” 身边几名士兵猛扑上前,将曹德按倒在在地,长刀架在他脖子上。 这个变化太突然,令所有人都措不及防,突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曹德被按在地上大喊,“许甘,你疯了吗?” 这时曹家的护卫纷纷执刀持枪,冲上前来,想要救出曹德,迎来的是许甘的一声冷笑,“杀无赦!” 第219章 曹嵩死了 一阵短暂而激烈的交锋之后,许甘率领着三百多名“郡兵”顺利的杀进了坞堡,接管了堡门,将曹家堡控制得如铁桶一般,一个人都没有能逃出去。、 这时,几名“郡兵”将五花大绑的曹德推了上来,向一名身材高大的“士兵”禀报道,“启禀张将军,弟兄们不辱使命,已经将曹德成功抓获。” 这名“士兵“正是潜入泰山郡数月的陶谦部将张闿,而这些“郡兵”不言而喻,正是横行泰山的泰山贼。 听得贼兵们的禀报,张闿哈哈大笑,“曹家主,真是幸会啊!” 曹德恨恨地呸一声,扭过头去,他心中懊恼到极点,早知道就不依靠郡中的护卫,自己一家人悄悄的返回兖州,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时,许甘快步走上前,脸色难看的说道,“张将军,既然坞堡已破,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放了琥公子?” “张某言出必践,说话自然算数!”张闿一挥手,当即就见贼兵们将伤重昏迷的应琥抬了出来。 “此次事后,不要说你,恐怕连应劭也在泰山待不下去了。许将军若是不想背井离乡,可来寻某,张某必定扫榻相迎!” “张将军还是逃脱曹军的报复再说这些吧!”许甘冷哼一声,并不领情。 他叫来几名手下,接过应琥,头也不回的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张闿听了不以为意,来泰山之前他就做了必死的心理准备,现在他又岂会去想未来会怎么样? 只见他收回目光,转身令道,“立刻打扫战场,把持堡门,留下部分兄弟留守,其他人随我入堡,看看昌将军活擒曹德与否!” “诺!” 贼兵们轰然应着。 此时堡门附近聚集了大量的贼兵,乱糟糟的,但是在张闿的一声令下,很快有条不紊的运作了起来。 张闿观望片刻,指了指左边远处的一处小院,说道,“那边的厮杀声最激烈,曹嵩应该就在那边!” 曹家的护院虽然精锐,但毕竟人少,因此在杀进坞堡之后,张闿只带着部分贼兵清理前堡,剩下的贼兵全在贼将昌豨的带领下,抓捕曹嵩去了。 不过曹家堡机关重重,护院们依仗的着地利与来贼对抗,昌豨想在急切间拿下曹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咱们快去吧!”一名贼将急切的说道。 张闿点点头,在他带领下,四十多名贼兵提刀握棒,冲入径道,向厮杀声最激烈处跑去 径道很宽,这一跑起来,四十多人很快就分成了明显的两拨。一拨散乱无章,空散处,稀稀拉拉,拥挤处,你推我攘;一拨则保持了一定的队形,虽还不算整齐,但至少较有规矩。 前一拨是泰山郡的贼兵,后一拨则是张闿从徐州带过来的兄弟。虽然后一拨也是贼兵出身,但是毕竟正规训练,比泰山贼们多了一点纪律和队列的意识。 因为堡前离着小院也不算太远,不一会儿,众人就赶到了贼兵正在进攻的小院之外。 这时厮杀声已经停了,但是一路上,不时见有尸体、血迹并及断刀、箭矢。从这些留下的痕迹,可以想象当时交战的激烈。 来到院中,往右边走了不远,有一座高大的假山,绕过去,就见在院墙的角落处有一个小屋,屋前围聚了许多人,嘈嘈杂杂的,都点着火把,拿刀执矛。 不远处一棵大树,大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下面站着两员贼将,一个名唤王奎,是贼阙宣的心腹,另一个则是从琅琊赶过来的徐州将领昌豨。 此时昌豨拄刀而立,似乎正与王奎说些什么。 王奎个头不高,衣上尽是血渍,腰间插了一柄刀,默不作声听着对方说话,只是脸上的伤疤不时的跳动着。 张闿来到树下,向王奎、昌豨分别行了一礼,出声问道,“王将军,昌将军,堡中的情况怎么样,曹嵩可已被控制?” “张将军,,你怎么进来了?可是已经堡前清理干净?曹家护院甚是凶悍,目前已经躲入屋中,誓死不降。№刀箭无眼,我等怕伤了曹嵩匹夫,不敢下令强攻。” “哦?看来只能智取了。现在那曹嵩就藏在屋中吗?” 张闿说着话,朝墙角的小屋看去,就见一大群贼兵围聚在屋外,把这小屋围得水泄不通。 王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张闿转回视线,又问道,“我适才进院,见院里院外有不少护院的尸体,护院们应该不剩多少了才是。不知这屋里共有几人?” “三个人。” “包括曹嵩在内?” “没错。” 无怪乎王奎昌豨等人愁眉不展,只剩下三人了对方还不投降,足见对方的抵抗意志之坚。 “我等已令人朝屋里喊了好几回话了,那几个贼子只闷声不吭。” 张闿听了也有些无奈,感到欲投鼠而忌器。 想了想,张闿走到屋前两三丈外,请众人安静下来,高声喝道,“屋内的曹老太尉听了,在下徐州张闿,保证不伤害您老人家,还请您老出来说话。” 王奎见张闿似乎有了主意,忙令贼兵们紧紧护在张闿的身侧,全神贯注地盯着屋门,以防敌人暗放冷箭,射到了他。 然而屋中悄然无声。 张闿又道,“再不出来,我等可就要强攻了,到时候刀剑无眼,伤到曹老太尉,可就不好了!” 屋内依旧沉默无声。 张闿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尉默不作声,是不怕死,还是因为有恃无恐?我等虽然得了徐州牧陶使君的命令,想要延请老太尉去徐州做客。但是命令中可并没交代是死是活!希望老太尉明智,不要逼我们去做最坏的选择。” 张闿说完,听那屋中,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张闿毫不气馁,继续说道,“此时屋外的众位兄弟当中,除了我们徐州人,还有不少的泰山兄弟。我等虽是盟友,但是这里却以他们为主。等他们失去耐心,必会强攻无疑。老太尉想清楚了,要想求生,就快点出来!” 这时果听王奎令道,“兄弟们为何还不率卒强攻?在这里等什么?” 张闿从屋前退后,立到王奎的身侧,叹了口气道,“对方到现在也没有回应,看样子是铁了心的不想投降了。” 昌豨上前问道,“张兄弟,你以为现下该当如何?” “正要请教张将军高见。”王奎也说道。 张闿沉吟了一下,从容地说道,“屋中之人虽不多,但困兽犹斗,强攻之下,难免会误伤曹嵩。在下倒有一计,不知是否合用?” “还请道来。” “对方之所以到现在还不出来,很可能抱着必死之心,若是强攻的话,不就正好遂了对方的心意?不过死亡有很多种死法,我等不妨放火烧之?” “放火烧之?张将军是打算将他们烧死吗?” “这怎么可能?我等意思是点火生烟,用烟熏之法将他们逼出来。此法有两个好处,一则可避免伤亡……” 他瞧了一眼二人一眼,接着说道,“二来,那贼人受火熏不住,不是夺门冲出,就是熏倒在地,到时我们自然可以活捉对方。” 现在只能“疾病乱投医”,死马当做活马医,昌豨闻言连连点头,说道,“好,好!” 随后转头问王奎道,“王将军以为如何?” “妙计也。” “便按此施行!” 贼兵人都势众,在场上百人,火熏一间小屋太容易了。 很快,屋子的前面就堆了一大堆的干柴绿枝,被点燃后,腾腾的火光中浓烟弥漫。 留下几人将浓烟扇进屋内,剩下之人退到远处,将小屋围在中间,皆挺刀、张弓,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 几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盯着不断飘进浓烟屋门,是否能竟全功,全在此招了。 一时间,只闻“咯吱”、“咯吱”的异物燃烧声,诸人鸦雀无声。 突然间,屋门被撞开,两个人用袖子捂着嘴从火中冲了出来。贼兵们一拥而上,将他们踢翻在地。 这两人却完全顾不上这些,在地上翻滚着,不停地咳嗽。一人叫道,“咳,……,咳,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们缴械投降。” 张闿大叫一声,“曹嵩还在屋内!” 王奎立刻反应了过来,当即令道,“快去屋中,把曹嵩抢救出来。” 几名悍贼不避浓烟,抢入屋中,很快就抬着着一个人退了出来。 张闿急声问道,“人怎么样?可还活着?” 贼兵们将曹嵩放下,昌豨上前探了一下鼻息,摇了摇头道,“死了。” “怎么可能?”张闿疑惑地问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最多将人熏昏,怎么会将人杀死?” 昌豨走了过来,叹了口气道,“看尸体的样子,早就已经僵硬,像是死去多时了。” “死去多时了?” 张闿脸色一变,想到了一种可能,当即命手下拷问活擒的两名护院,询问一些消息。 贼人既已缴械,已经认命,自知没有活路,也不再硬顶,问什么答什么。果如张闿的猜测,却是曹嵩在退入屋中之前就已经不幸受伤,因为年老体迈,最后流血虚弱而死。 也正是因此,这几个护院才不得不对张闿适才的劝降充耳不闻。 得知了这一切,张闿并没有疑惑被解后的轻松,反而脸色一片煞白。对他来说,最坏的结果还是生了! 虽然早就料到可能出现这种恶劣的结果,但是真当到了这一步,张闿的心中还是难以遏制的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唯有昌豨面色平静,若无其事般的将视线转向张闿,低声说道,“张兄弟,请借一步说话。” 第220章 应劭北逃 也不知睡了多久,应琥醒来之际只觉浑身舒畅,火辣辣的伤患之处也传来阵阵清凉,k看来是被人敷上了药。◎◎ 他缓缓坐起,知道自己已经度过一劫。 四顾而望,只见身处一间房间中,这房间高大宽敞,收拾的非常干净,窗外的夕阳正在西下,转目看去,一片灿烂。 房内稍有异动,外面便传来了一声惊呼,接着便有一名士兵快步小跑了进来,“屯长,您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应琥随口问道。 “已经是第三天申时了。” 士兵不安的回道,“您请稍等,许将军已经着人炖了鸡,片刻后就会端上来。” 应琥也不动声色,检查了下,觉身上所有的伤势都得了救治,活动起来也无大碍,正欲起来时,又一名士兵便进来了。 “报!” 士兵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屯长,外面有人前来,说是太守大人派来的特使,” 应琥犹豫了一下,说道,“请使者稍等,我这就起来。” 穿上外衣,在士兵的搀扶下,应琥勉强下来榻,起身往屋外走去。 “琥公子!” 才出门去,就见许甘静等在外面,脸色有些憔悴,显是不好受,连称呼都改了。 应琥虽然在遇袭后不久就受伤昏迷了过去,但在醒来之后,就将事情的经过猜出了七七八八,见到许甘的态度,更是明了许多,于是淡淡的说道,“跟上来吧?” 出了门,就有几匹马在墙边甩着尾巴,旁边立着几名甲士,正在门口外等着。 这些人个个身形剽悍,身上散出刚毅、冷漠的军人的气质,与两天前应琥等人率领的三百杂兵可谓是天壤之别。 在他们的身后,有着一辆宽敞的马车,马车前坐着的车夫,正在等候在那里,里面有着一人,正闭目养神。 这几个人正沉默的站着,见出来了两人,一起看了过来。?? ? ` “末将应琥,哪位是特使派来的大人?”应琥走上前去,微微行礼道。 “怎么,二兄连小弟都不认识了吗?”使者闻声从里面出来,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从容文雅,卓尔不凡。 “德链?”见到使者,应琥大吃一惊,“你不是在冀州游历吗,怎么到了这里?可是奉了叔父的旨意?” 来者名唤应瑒,字德链,是应琥三叔应瑒的嫡子,从小专心读书,博览多闻,深受应家三兄弟的喜爱。 应琥虽然不知道堂弟在后世与其余六人被合称为“建安七子”,但却十分清楚自己这个堂弟有着过人的才学,以及叔父应劭对他的器重和爱护。 堂弟竟然会以使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难道…… “二兄,请吧?”应瑒笑嘻嘻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应琥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阵儿,这才上了马车,马车行起来后,几人纷纷上马,跟在马车周围保护着。 一行人走在路上,为了照顾应琥的身体,度保持适中,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一个高大威严的府邸外。 放眼看去,周围披坚执锐的士兵密布,,一丝不苟的巡查着。士兵们重重拦截,应瑒不断的出示令牌,这才一路通行,直至宅前。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少年先跳下,“二兄,到了!” 应琥随后下了马车,在几人的陪同下,向里面走去。所到之处,黑衣卫在巡逻,手持长刀,面无表情。 走了几分钟,到了一个普通小院前。 “二兄稍等!”应瑒朝族兄低声说了句,快步朝小院走去。 应琥点了点头,知道叔父应劭就在这里。 又过了一会,年轻人走了出来,满脸微笑的迎着应琥往里面而去。 竹帘而起,就隐隐约约见到里面一个人,正低头阅看着桌上的文书。◎◎ 应琥恭谨跪拜行礼,“罪将应琥,拜见府君。” 书桌后的人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来,却是一个面容清癯威严,与应琥有着五六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只听他徐徐说道,“起来吧!此次之过不在于你,你不必自责。” 应劭虽然没有自承罪责,但是话语中还是流露出了丝丝的后悔之意。他手一挥,除了应氏兄弟,两旁的甲士全部撤了下去。 “悔不听博琏之言,方有此次大过。如今非但没有讨好曹使君,反而促使其父曹嵩死于泰山贼之手,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应劭咳嗽了一声,顿了一顿,又说道,“你坐下说话。” “是,府君!” 应琥应着,行了一礼,方才入座,又听应劭说来,“如今泰山贼阙宣与徐州牧陶谦共犯泰山,叔父我身为本郡太守,却有些难以抉择。如今我已得罪曹使君,你觉得我是该将功赎过,将阙、陶二人赶出泰山,还是趁着曹使君未得音讯之前,逃离兖州?” 应琥垂手而坐,恭敬的回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操虽然不是我应家所杀,却也是因我等而死。纵使曹操大量,饶过我等,却也不一定会约束手下的骄兵悍将,到时候……” 应劭的目光瞬间变得锋锐起来,落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想了片刻,说道,“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天下之大,哪里最适合我等的去处?” “冀州!”应琥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来。 “袁绍确实前途无量,只是他与曹操……” “今时不同往日!”一旁的少年接过话头,笑着说道,“叔父认为,在北方生了那件大事之后,袁、曹之间的关系还会像之前那般亲密无间吗?” “你是说刘虞攻伐公孙瓒,兵败被俘之事?” 今年年初,幽州牧刘虞与奋武将军公孙瓒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刘虞举兵十万攻伐公孙瓒,却被对方以少胜多,绝地反击,极大的震撼的天下诸侯。 刘虞与公孙瓒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这得先从二人对待胡人的态度开始说起。 刘虞汉室宗亲,为政宽仁,主张以怀柔政策对待当地的游牧民族,他安抚百姓,深得人心。 而公孙瓒作为帝国镇守北疆的大将,靠军功起家,主张以强硬的态度对抗北方游牧民族,其作战勇猛,威震边疆。 当时公孙瓒奉命征讨乌桓,受刘虞的节度。但公孙瓒只注重自己的部队强大,放任部曲侵扰百姓,而刘虞注重仁政,很关爱百姓,于是与公孙瓒之间逐渐出现了矛盾。 初平二年,冀州刺史韩馥、勃海太守袁绍以及山东诸将商议,由于皇帝年幼且被董卓控制,想立汉室宗亲的刘虞为新皇帝,刘虞坚决不肯;于是韩馥等人又请刘虞领尚书事,以便按照制度对众人封官,刘虞再次拒绝。 时被劫至长安的汉献帝想要东归,当时刘虞的儿子刘和在皇帝身边作侍中,于是皇帝派他偷偷地潜出武关,去找刘虞让他带兵来救。 刘和途径南阳,被别有用心的袁术扣留,派遣别的使者去找刘虞,说要一起派兵西进去接汉献帝,刘虞于是派遣数千骑兵到袁术那,但是袁术想自己留下故不予派遣。 事先,公孙瓒就看出袁术耍诈,坚决制止刘虞派兵,而刘虞不听从,公孙瓒就偷偷派公孙越南下汝南,劝袁术扣留刘和,并吞并刘虞派去的部队。 历史上,公孙越在帮助袁术作战时死与流矢,而刘和则丢下部曲寻机从袁术那逃跑北上,最后被袁绍扣留。刘虞公孙瓒之间的仇怨因此愈深。 不过因为刘和的缘故,现在历史有了不小的改变,但是公孙越还是死在了江淮,刘虞也得知了背后的真相,刘虞、公孙瓒之间的仇怨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去岁,也就是初平三年,公孙瓒多次进攻袁绍,却被其所败,但是依旧屡败屡战,不断地起进攻。 刘虞嫌公孙瓒过于穷兵黩武,怕他成功后就不好控制了,于是不许他再次出兵,并稍稍削弱了他的权限。 公孙瓒大怒,屡次违反命令,又开始侵犯百姓。就连刘虞准备赏赐给游牧民族的物品,也多次被他抢夺。 刘虞不能制止,于是上报朝廷诉说公孙瓒掠夺百姓的罪行,公孙瓒也上表告刘虞办事不利,两人相互指责,朝廷也无力处理。 两人之间的矛盾积蓄到了极限。 此时,公孙瓒已经开始别修城池,用来防备刘虞。刘虞几次邀请他到州治议事,他都称病不来,于是刘虞密谋征讨于他。 初平四年,刘虞自己纠合十万人进攻公孙瓒,掀开了改变江北局势的一战。 临行前,从事程绪劝阻,刘虞欲斩,被刘和派来的使者劝阻,并将其悄悄送出了幽州,随行的还有刘氏的诸多亲眷。 刘虞默许了儿子的行为,却拒绝了使者的多次劝谏,并对士兵们下达命令,“只诛恶,勿多伤人,否则严惩不贷!” 刘虞手下从事公孙纪,因为同姓而被公孙瓒厚待,趁夜跑到公孙瓒处告刘虞的计划。 当时,公孙瓒的部众都散布在外面,公孙瓒自觉不敌,本想逃走。结果刘虞的士兵不擅于作战,又爱惜百姓的房屋,下令不许焚烧城池,一时间竟攻不下来。 公孙瓒于是召集精锐勇士数百人,顺风纵火,在内应的帮助下,趁势杀入刘虞兵营,大败刘军。 刘虞大败之后,向北逃至居庸县。公孙瓒乘胜追击,三日城陷,抓住了刘虞,仍让他作傀儡管理州中事务。 正赶上朝廷派使者段训来增加刘虞的封邑,让他掌管北方六州的事务。公孙瓒便借机诬陷刘虞之前与袁绍合谋要当皇帝,想胁迫使者段训将刘虞斩,并送级到京都。 只是后来有人劝阻,这才改为软禁。 但是公孙瓒还是借机拜为前将军,封易侯,假节督幽、并、青、冀四州,达到了他人生的顶峰。 虽然这只是幽州内部的一次权利倾轧,却对整个天下的形势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整个北方的局势因此大变。 公孙瓒与袁绍之间的实力对比开始易位,接下来的战斗中,袁绍一方始终处于下风。 而在袁绍这位联盟老大被对立阵营的老二打得丢盔卸甲之际,联盟中的老二曹操却将对立阵营中的老大狠狠收拾了一顿,就连老三都被打压的喘不过起来,不得不寻机反击。 在这种形势下,心高气傲的袁绍怎么可能向自己的小弟曹操低头,将投奔自己的应劭送出去? “若是叔父能将全部的泰山郡兵携裹北上,兵力已经开始捉襟见肘的袁本初,必定会扫榻以迎叔父,哪里会顾忌曹操的感受!”应瑒信心满满的说道。 第221章 夏侯南下 初平四年,泰山之战爆,徐州牧陶谦联合泰山贼阙宣聚兵数万,攻伐泰山郡,以报积年之仇;另一边他又遣暗兵擒拿曹操的父、弟,曹嵩、曹德,欲使兖州方面投鼠忌器。????? ¤ 然而事有不谐,在擒拿曹嵩父子的过程中,曹嵩意外身死,“惊慌失措”的张闿杀曹德而逃,不知所踪。而泰山郡太守应劭则自觉有负曹操所托,深恐其责罚报复,忙弃泰山郡,携兵北投袁绍。 陶谦见弄巧成拙,遂称自己此举本是好意,遣部将张闿北上泰山是为了护送曹嵩一家西还兖州。 只是没有料到黄巾出身的张闿会见财起意,杀了曹嵩一家,逃之夭夭。 陶谦事后补救,一方面下令追捕张闿,一方面以追剿境内反贼阙宣的名义大肆攻略泰山诸县。 此时泰山一郡群龙无,有没有足够的兵力守御,短短几天的功夫,陶、宣二人就拿下了泰山大部。 于此同时,领兵镇守兖州东部的折冲校尉夏侯惇,已经得知了泰山郡内的消息,来不及请示曹操,便亲率万余青州军南击陶谦,誓一定要将来敌全部消灭在兖州境内。 这一天,泰山郡华县以北的原野上,一支数千人规模的曹军队伍驱赶着成千上万的“陷阵兵”在旷野里奔跑,所谓的陷阵兵,并不是正式的士兵或是军中的俘虏及牢中罪犯,而是夏侯惇一路南下,是从泰山郡北部各地抓来的老少民丁,约有五六千人。 这些民丁没有穿盔甲,手中只是拿着破刀烂剑和锄头木棒等等各式各样“武器”,不少人还是赤手空拳,不着上身,光着双足。 整支队伍混乱不堪,在曹兵的驱赶下,漫无目标的奔跑着。 不断有骑兵从队伍旁边疾冲而过,看见稍有跑慢者,皮鞭便劈头抽下,大声吼叫,驱使着民丁们快前进。 在极度疲惫中,不断有人栽倒在地,但这些黄巾出身的青州军曹毫不怜惜,生性残暴的他们举起长矛,狠狠将这些落伍者刺死在地。 “快跑!胆敢装死,立杀无赦!” 惨叫声在原野里此起彼伏,令每个“陷阵兵”的心中恐惧万分,拼命向南奔跑。 §§◎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骚乱起来,有人大喊大叫,“前方有军队,是泰山贼!” 担任斥候屯长的于禁也看见了,前方一里之外,蓦然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军队,有将近一万人,刀枪如林,旌旗如云,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一杆画着巍巍大山的大旗之下,排列着杀气腾腾贼兵,队伍层层排列,前面上千人是弓弩手。 泰山郡内能让小儿止哭的泰山贼兵就在前面列阵以待,将本地出身的“陷阵兵”们吓得魂飞魄散,恐惧得大喊大叫,调头便向回跑。 夏侯惇见之冷哼一声,一挥手,“咚!”“咚!”“咚!”的战鼓声震天动地般的响彻了起来。 接着就有数千青州兵强行驱赶“陷阵兵”们上前杀敌陷阵,这时他们不再用皮鞭驱赶,改用刀劈矛刺,将一群群企图逃跑的陷阵兵杀死当场。 前方是威名赫赫的泰山贼,而后面却是残暴不仁的青州兵,数千胆战心惊的民丁进退不得,呆滞的双目中满是绝望。 但是残暴的青州兵可不在乎这些,他们像屠杀牛羊一般将想要逃亡的民丁们刺翻在地。 砍掉的人头,堆积的尸体,溅起的血光,死前的哀嚎,刺激得这群无助的民丁青筋暴露,双目赤红。 在死神的逼迫下,他们最终还是向泰山贼拼死冲去,用尸体为青州兵们趟出一天血路来。 前方的军队是泰山贼的主力,一共八千多人,由泰山贼将王奎率领,他奉阙宣之命,出城阻拦曹军,为得就是防止曹军携裹者民众攻城,打击守军的抵抗意志。 “王将军,都是父老乡亲,真的要杀死他们吗?”一名副将皱眉问道。 “不杀死他们,到时候华县的守兵们受他们影响,导致城破,死的就是我等的亲眷了!杀与不杀,还有什么好选择的吗?” 王奎冷笑一声,厉声高喊,“弓箭准备!” 上千把弓箭刷地举起,冰冷的箭头对准了铺天盖地冲来的陷阵兵。 “射击!” 主将的一声令下,泰山贼乱箭齐,密集的箭矢如蝗虫迎面扑来,霎时间惨叫声响成一片,大片大片“陷阵兵”被射翻,他们身上没有皮甲,根本抵挡不住敌军的弓箭。 数千民丁乱成一团,哭声震天,他们已无路可逃,四周曹军逼迫他们冲锋,稍有后退,便毫不留情杀戮。 眼看用来陷阵的“陷阵兵”们死伤大半,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新投入夏侯惇帐下的都伯于禁,不由得的焦急起来。 他频频回,朝着后方的大纛望去,等待着校尉的下一步命令。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了什么,似乎是大地在颤抖。 他霍地抬头望去,眼睛紧紧盯住远方,只见西方灰蒙蒙一片,浑尘弥漫,遮天蔽日,一支庞大的骑兵出现在了尘雾的尽头,后面是无边无际的步兵。 “是校尉先前分出的偏师!”于禁见之大喜。 “是敌军的伏兵!”王奎瞬间脸色大变,神色异常凝重了起来。 很快,大地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在西北方响起,黑压压的骑兵普天盖地杀来,左右受敌的泰山贼兵们惊恐地大喊起来,“是敌军的骑兵!” 此时,数千用来陷阵的民丁已经死伤过半,泰山贼兵们的任务已完成,曹军已失去了这群攻城的炮灰。于是王奎连忙指令左军上前结阵,分出去抵御杀来的骑兵。 王奎当然不会管左军的死活,在将右军分出去砍杀前方的民丁之后,趁着曹军被己军缠住的工夫,王泰急声高呼,“中军集合,按照原计划撤退!” 中军全是泰山贼众的老弟兄,打仗时的战斗力如何,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逃跑的能力绝对是令曹军望尘莫及。 只见在丢下了五千军队阻拦曹军追击之后,三千泰山贼骨干如风一般逃进东南方的群山密林当中,沿着事先安排好的密道,逃之夭夭。 夏侯惇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贼军的动向,很快他就现不对。 奈何前方有己军的“陷阵兵”阻拦,偏师有敌军断后的五千弃军纠缠,曹军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追击,只能眼睁睁的敌军的骨干逃走。 这时曹军骑兵已杀到,密集的箭矢射来,数千名断后的泰山贼兵立盾迎击,虽然遮挡住了太半,还是有一片人惨叫着被射倒。 曹军的这支偏师是由大将李典率领的一千精骑,三千步兵,奉夏侯之命前去奇袭华县。只是守军有了防备,故而他率领四千步骑一直埋伏在华县城外,静静的等待着战机。 后来现守军派遣了一支大军出城,便悄悄跟了上来,在关键的时刻杀了过来。 此时,在丁典的带领下,一千曹军骑兵势如破竹般的杀进了贼兵的断后队伍当中,打乱了敌军的阵型,为已驱散开民丁,急杀来的青州兵主力创造了机会。 此时夏侯惇已经一马当先的杀到了他阵前,他身高八尺三,膀大腰圆,目光冷厉似电,一杆八十斤的大铁枪舞起来如风车一般油泼不进,俨如天神一般。 他大吼一声,“围剿残敌,一个不留!” 曹军铁骑如暴风骤雨般杀至,铁骑如虎豹,所过之处,人头劈飞,肢体四裂,血雾弥漫,负责断后的泰山贼被卷入铁蹄之下,哀嚎遍野,马踏成泥。 断后的贼将打怒,立刻率领泰山贼迎战而上,他挥舞着大刀,想要挑战夏侯惇,可惜一个回合不到,便被夏侯惇一枪刺中,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夏侯惇贼将的尸体高高挑起,纵声大笑,“这就是威震三州的泰山贼吗?” 主将被杀,断后的泰山贼很快便崩溃了,原野里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大屠杀。 说来也是讽刺,臧霸时代的泰山贼们皆是靠着镇压黄巾起家,受陶谦的招抚,贼将们皆都化贼为官,成为朝廷承认的大将,割据琅琊,被当成是左右徐州局势的一股强大力量。 如今他们再次被陶谦招抚,却被昔日旧敌组成的青州兵杀得大败,成为了对方成名的垫脚石。 仅仅半个时辰后,王奎留下的五千泰山贼兵被黄巾转化的青州兵杀得一干二净,只有少数士兵得以逃脱,当然了,曹军抓来的“陷阵兵”也在混战中殆尽。 青州兵简单的清理一下战场,在收拢其贼兵丢弃的一部分粮草后,其余都被他们一把火给烧掉了。 接着,上万曹军立刻整军,毫不驻足的向南面的华县杀去。 …… 在陶谦联合阙宣杀入泰山之后,他的盟军公孙一方也行动了起来。 因为陶谦已年过六旬,儿子们又不争气,加上他是正统的文人出身,深受儒家的影响,故而他并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这次他进攻泰山,与其说是侵略,倒不如说这是他在曹操咄咄相逼之下的,一次无奈的反击。 即使是夺取了泰山郡,陶谦也没有名义,或是说没有想法,去占据此郡。故而他推出了阙宣,想要让他盘踞在泰山,成为兖州进攻徐州的阻碍。 只是他没有占据泰山的名义和想法,但是他的盟友公孙瓒有啊! 自从他假节督幽、并、青、冀四州,任命田楷为青州刺史之后,他连兖州也没放过,任命了自己的亲信单经为兖州刺史。 目前单经还只是个光杆司令,在兖州连一块立足之地都没有。但是此时徐州攻入泰山,让客居青州的单经看到了希望。 于是在好友兼同僚的请求下,青州刺史田楷决定出兵泰山,与陶谦共同应对曹操可能出的反击,条件就是事后陶谦得将泰山郡送给单经,作为他入主兖州的桥头堡。 在此之前,他特地派出了使者孙乾前来泰山拜见陶谦,商议相关事宜。 第222章 偶遇 泰山郡因郡内的泰山而得名,治下多是绵连起伏的山丘高岭,因为世道不靖,故而道路不通,匪患丛生。 这一天,孙乾带着随行的一队骑兵,在接连打退了来袭的好几波山贼、乱兵之后,终于来到了华县城北几十里外的丘陵地带,摆脱了外敌的纠缠。 只是孙乾所带的这支骑兵,加上他在内,已由五十多人的规模缩减到了五个半,战马也只剩下了一匹,托载着那深受重伤的那半个。 至于其他的士兵,不是战死,就是走散,孙乾能在最后的那次大败中与其余五名士兵聚合,已经是难得的侥幸。 孙乾和剩下的四个身体健全的士兵已经没有坐骑,走得并不快,几人在这片密林中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饿得头晕眼花,偏偏四周一片林木,就是有野味也难以现、捕杀。 一直到黄昏时分,他们才远远看见了华县城,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几人刚刚走出一座丘岭,准备寻地方觅食过夜,忽然,一声鸣镝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啾——’的一声出尖锐的嘶鸣的声响。 “抓住他们!” 近百名埋伏在路两旁的泰山贼士兵从前后左右杀出,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数十把弓箭拉弓上弦,对准了他们。 数次遭袭,孙乾早就有了经验,连忙举手大喊,“我们只是过路的商贾,请不要伤害我们。” “胡说!” 一名贼将大步走出,提起腰刀,指着他们身上的兵器和铠甲,厉声喝道,“你们既然自称是商贾,那你们的货物呢?区区商贾,为何你们会穿拿着如此精良的铠甲和兵器?我看你们定是曹军的探子,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这时,孙乾不慌不忙道,“陶使君何在?我是他远房的族侄,有要事前来见他!” 几名刚要扑上来的泰山贼士兵停住了脚步,一起回头向贼将望去,屯长闻言一怔,他没有想到,来人竟然会是盟友陶谦的族侄。?¤? 他虽然只是泰山贼中一个小小的屯长,但是作为泰山贼扩编成军之前就加入山寨的之的老弟兄,却知道己军目前所面临的形势。他深知,己军想要占据泰山,并抵御住曹军的反击,离不开徐州方面的支持。 故而他不敢得罪诸人,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立刻低声嘱咐一名士兵,令他回去请示上司。 半个时辰之后,一名大将骑马疾奔而至,其身高只有七尺,却腰大十围,看起来及其雄壮,他一到来,就使得贼兵们都恭恭敬敬退让开来。 此人便是跟随阙宣从下邳起兵的屠夫牛猛,他虽然不是泰山贼中的老弟兄,却是阙宣在下邳的老部下。 为了制衡手下一支独大的泰山贼势力,阙宣大举提拔了跟随他北上的昔日部下与家族子弟,牛猛正在其列,为了就是确保阙宣自己在军中的地位稳如泰山。 牛猛粗人一个,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老大念旧,自己用生命掷下的赌注获得了丰厚的回报,整个人变得得意和傲慢了起来。 但是听到手下的斥候上报的消息,他不敢迟疑,骑马飞奔而至,不料听了对方自报门户,牛猛却勃然大怒。 他手中大刀一挥,雪亮的刀尖顶住了孙乾的咽喉,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冒充陶使君的子侄,活活的不耐烦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皇叔之侄?”孙乾毫不畏惧,注视着牛猛的眼睛。 “你不知道陶使君是丹阳人吗?” 牛猛虽然只是一个杀鸡屠牛的屠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因为徐州的接通南北的地理位置和安定繁荣的民治环境,他见过不少的行商走贩,对于各地的口音有着丰富的了解。 他一听对方的口音,就知道对方生长于是青州一带,根本不可能是丹阳人,故而他尽管从孙乾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叫自信和镇静的东西,依然确定对方乃是假冒。?¤◎?◎ “陶使君之侄怎么可能是青州人?”牛猛冷笑着,一脸的不屑。 “怎么不可能?”孙乾依旧镇定如常,丝毫没有谎言被揭破之后的吃惊和不安,他身着甲衣,却自有一股士大夫般的从容不迫。 “我们这一房从祖父这一代就举家迁往了青州,我从小在青州长大,有青州口音有什么好奇怪的?将军难道从这点就可以确定在下不是陶使君的远房族侄?是与不是,将军询问使君本人不就可以知晓了?” “呃……”得意洋洋的牛猛一下子就愣住了,见到一旁的泰山贼兵们似乎在窃窃私语,顿有些恼羞成怒。 但是大敌当前,他还是不敢随着性子乱来,只是狠狠地瞪了孙乾一眼,似乎要将他记到心里去,这才将大刀缓缓撤回,冷冷的说道,“你若真是冒充,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孙乾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一戳就破的谎言,我有必要拿着性命来担保吗?” “谁知道你们打着什么样的鬼主意!” 牛猛见天色已晚,不欲在野外多呆,一挥手令道,“将他们带回城中安置,再给一份肉饭。至于如何处置,待我禀报了大兄再说!” …… “先生,还是你有办法,居然能哄过他们,要是被他们怀疑成曹军探子,有得苦头吃了,哪里还会有肉饭?”随行的士兵们饥寒交迫,一边大口吃着肉糜粟饭,嘴里含糊不清地夸奖孙乾。 其中一人疑惑的问道,“只是我等是来与陶使君商议出兵泰山一事的,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先生为何要冒称陶使君的子侄呢?” “哎!”孙乾叹息一声,忍不住苦笑道,“若是陶使就在城中话,我等自然不必隐瞒,直接亮出使节的身份即可,说不定还会受到礼待,可是……” “可我们得到情报不是说陶使君就在华县城中吗?为何先生……” “我们之前不是也没有得到曹军南下泰山的吗?世事多变,谨慎一点还是没错的。我们从被俘到入城,你们可见到了任何一个来自徐州的士兵吗?” 孙乾却显得有些心事忡忡,显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某些不好的揣测,但是他并没道出来的打算。 只见他压低声音说道,“吃饱了吗?今夜我们得趁黑夜逃走,实在不行就直接南下徐州,出使州衙,通过徐州方面联系上陶使君!” “趁夜逃走?”士兵们一阵愕然。 如今已经进了泰山贼的老巢,哪里会有逃走的机会?士兵一方面敬佩孙乾的学识和见识,一方面又对他的异想天开感到可笑。 “如今我等已是瓮中之鳖,除非城破,否贼我们哪里会有逃出去的机会?” 孙乾也知道逃出去的困难,但是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的话,留在城中只有死路一条,无论如何他都得想办法逃将出去。 “不管怎么说,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孙乾着实也饿极了,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外突然有访客到来,使得孙乾放下了木碗。 孙乾隐隐听到门卫的声音,“里面住着贵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来者大声说道,“我是陶乾公子的故旧,多年未见,今日意外闻讯,特来相见。” 孙乾眉头一蹙,还是朝麾下的一名士兵使了个眼色,着令他将对方带进来。 士兵领命出去,在一方短暂的交涉之后,士兵带着一名气度不凡的文士走了进来。 孙乾见这名文士约三十余岁,颌下留着长须,目光清澈,举止从容,文质彬彬,不由心生好感,笑着问道,“恕乾眼拙,怎么不记得有先生这样的故旧?” “哦?也请恕绪多疑,在下怎么不记得陶使君有位叫陶乾的子侄?不过青州哪位名叫孙乾的名士,在下倒是略有耳闻?” “请问先生贵姓?”孙乾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文士微微一笑,“在下程绪,字夏甫,幽州代郡人。” “原来他就是程绪!” 孙乾对幽州的局势多有耳闻,虽然来者似敌非友,但是对方既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却没有宣扬出去,反而能悄悄的过来拜访,显然没有怀有恶意。 故而孙乾虽然心怀戒备,却还是一脸热情,笑着,“久仰大名,不知程从事所来何为?” 程绪见孙乾并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却也没有过分逼迫,只是笑着问道,“孙先生是否正在盘算着连夜逃跑之事?” 孙乾的脸色再次大变,也不欲掩饰心中戒备,面无表情的问道,“程从事连夜来访,不会就是为了来寻陶某开心的吧!” “孙兄不必戒备,刘使君与公孙将军虽然反目,但是在下与孙兄却非仇敌,江淮的公子和与公孙将军也未必一定得兵戈相见,双方之间未必没有化敌为友的一天。” 似乎想到了什么,孙乾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试探着问道,“听说幽州的刘使君被公孙将军俘虏之后,孙将军曾有意杀之以绝后患,后来被外人劝阻,这才改为软禁。这其中,江淮的刘府君应该出了不少力吧?” “这些大人物的算计,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程绪似乎不欲在这方面多说,郑重的盯着孙乾的眼睛道,“在下若真欲想要谋害先生,直接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阙宣不就得了,何须到孙先生这里耀武耀威。” “却是孙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孙乾自认看人很准,此时也不再隐藏身份,直接了当的问道,“不知程从事此行所来何为?” “结一份善缘罢了!”程绪笑眯眯的回道,“我此次前来,自然是想办法要将孙先生从城中带出去!” 第223章 撤退 程绪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将孙乾等人安插自己的队伍中,随着他们一同出城。? 接下来,程绪又简单的阐述了一下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孙乾听后唏嘘不已,感叹乱世行路之不易。 原来程绪护送着自己及刘家的一大批家眷南下,虽然有着黑衣卫的护卫,但是一路的依然遇到了诸多磨难,不比孙乾到泰山来轻松多少。 在幽州时还好说,毕竟刘虞在州中的威望无人能及,无论是地方官府,还是乡野贼寇,无人敢于骚扰,一行人顺顺利利的出了幽州。 只是当他们进入冀州之后,无论一行人如何小心匿迹,最终还是被袁绍现了行踪,友好的请到了袁府做客。 只是在听闻刘虞战败被俘,公孙瓒假节督幽、并、青、冀四州的消息后,袁绍不欲得罪幽州民心,痛快的将程绪等人放行,并派兵一路随行,礼送出了冀州境内。 因为青州目前是公孙瓒势力范围,为了不被青州各地的官府扣押,一行人直接转道兖州,多绕了一点路,过泰山而入徐州。 只是在众人华县停驻休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泰山大战的爆,一直被羁留华县无法赶路。 及至华县落入了陶谦和阙宣的手中,程绪和江淮派来的使者急忙拜见了陶谦和阙宣,获得了离城允可,这才整顿人马,打算第二天南下。 不过徐州方面出现变故,陶谦当天就离开了华县,担心阙宣变卦的程绪时刻关注着华县城中的状况,所以他在第一时间现了孙乾等人的到来,也有了这次的连夜拜访。 至于为什么会认出孙乾的真实身份,除了程绪曾经听说过青州有这么个人之外,离不开他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强大的分析能力。 当初刘虞起兵征讨公孙瓒之前,程绪就曾经极力劝阻于他,“公孙瓒虽有过恶,而罪名未正。明公不先告晓使得改行,而兵起萧墙,非国之利。加胜败难保,不如驻兵,以武临之,瓒必悔祸谢罪,所谓不战而服人者也。” 后来的事情证明,程绪的建议才是正确的,但是这些话对于一心武力消灭政敌的刘虞来说,无疑是对他威信的挑战。 要不是刘和的使者觉得对方才干非常,出面将其保了下来,恐怕程绪早就如历史上那般,被刘虞斩杀祭旗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远在青州的孙乾才听闻了程绪的大名,并清楚的知晓了对方的才能。因此他毫不怀疑对方有能力,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等人带出华县。 但是在思忖了片刻之后,孙乾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拒绝了程绪的好意,“我倒是不怀疑程兄的能力,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周详的计划也可能因为意外出现变故。一旦出现了纰漏,孙某倒没有什么,若是因此连累程兄,孙某于心何忍?” 孙乾当然不是害怕连累了对方,这只是他的一句托词罢了。程绪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孙乾的顾虑。 虽然刘和向公孙瓒表达的自己的善意,但双方并没有化敌为友,其父刘虞目前还被软禁在公孙瓒的手里,双方仍属敌对状态。 作为公孙瓒属臣田楷派出的使者,孙乾不想与程绪等人走得太近,给田楷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也是情有可原。 见孙乾如此忠职,程绪不由有些惺惺相惜,但是孙乾心意已决,他也不便坚持,便起身告辞,并希望他明天过去送行。 孙乾欣然应诺。 第二天清晨,孙乾果然如约出现在出现在城门处,为程绪等人送行。令他惊讶的是,泰山贼阙宣竟然也一脸笑容的出现在了送行的队伍当中。 对孙乾的出现,阙宣也很惊讶,但不知为何,他对孙乾陶谦之侄的身份似是相信了几分,并邀请对方参加中午的酒宴。 孙乾虽然一头雾水,却知道一定是程绪在背后帮了自己的忙,由是非常感激,如约参加了对方的酒宴。 ? 酒宴阙宣屡屡劝酒,话里话外具是对孙乾身份的探究。孙乾应对自如,非但没有让阙宣看破自己的身份,反而他对自己颇为欣赏…… “当!”“当!”“当!”…… 刺耳的警钟声在城头上回荡,泰山贼一阵大乱,原来城外有曹军正准备偷袭,却被戍守的贼兵现,只得改为强袭。 只见曹兵们扛着云梯大喊着冲杀而来,而守军则奋起反击,一时间箭矢如雨,滚木礌石砸下。 听得城外声响,阙宣丢下碗筷,拿起长刀便从厅堂冲出,厉声大喊,“所有兄弟都起来迎战,让曹军知道我们泰山兵的厉害!” 主将的一声令下,上万名泰山贼兵冲上了城头,协助原有的守兵抵御曹兵的强袭。 所幸城池依山而建,地势险要,虽然贼兵们远不如青州兵精锐,但是只要防御得当,曹军一时却也攻不进来。 此时泰山贼的所有兵力全部聚在城中,一旦失了华县,便等于退路断绝,故而只得背水一战。 在贼将们的不断激励下,贼兵们的士气渐渐被激出来,他们拼死杀敌,偷袭的曹军死伤惨重,丢下数百具尸体,狼狈退了下去。 此时山下鼓声大作,却是又有一支数千人的曹军冲了过来,为大将正是夏侯惇。 听说李典偷袭失利,夏侯惇不由勃然大怒,“区区贼寇也敢阻我,实在是不自量力!全军听令,给我三面进攻,攻破华县!” 曹军鼓声大作,一万曹军从南北中三个方向同时向城池动进攻,士兵如潮水水向城池冲去,箭矢如暴雨般铺天盖地射向城池…… 这场攻城战进行的异常激烈,泰山贼占据地利,木头和石块如冰雹砸下,将曹军一次次击退,但是青州兵却悍不畏死,迎着守军的猛烈反击,一次又一次的冲了上去。。 尽管泰山贼作战英勇,士气高昂,但阙宣却忧心忡忡,怔怔地望着城外飘扬的曹军大纛。 “将军在担忧什么?”孙乾走上前笑问道。 阙宣叹了口气,“久守必失,哪怕是我们抵御主了曹军的进攻,一旦援军没有及时赶到,而曹操又亲率大军东征,恐怕我军难逃败亡的下场。” “将军是担心陶使君背信弃盟约吗?” 阙宣摇了摇头,“这次陶使君支持我在下邳起事,为的就是我能获得足够的兵力占据泰山,给徐州添加一层屏障。如今陶使君与曹操已经彻底撕破了脸,我们这道屏障比之前更重要,他怎么会轻易舍弃?” 阙宣仰望天,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只是担心陶使君被其他势力羁绊住了手脚,无法及时派来援军罢了。如果还有一支别的援军就好了。” 孙乾脸色微微一变,甚至有些怀疑对方已经看破了自己的身份,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掩饰了起来,转移话题道,“那将军有什么打算?” “若事不可为,我就突围。我在郡南还占据了不少的城池,我大可以步步阻击,一点点拖延曹军南下的步伐,为援军的到来争取足够的时间。” 孙乾摇了摇头,“王奎将军前天就被曹军大败,但是今日夏侯惇才遣军来袭,那中间的这段时间,曹军都哪去了?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曹军趁着贵军主力屯兵华县的工夫,已经攻破了兵力空虚的临县,截断了贵军南下的道路。我劝将军死守城池,等陶使君来援救。” 阙宣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仅凭一座孤城的话又能坚持几天?” 但阙宣毕竟不是简单人物,望着城头上为了自己的大志浴血奋战的弟兄,阙宣的心头突然涌现一股热血,整个的精神突然振奋起来,他大吼一声,“给我守住城池,城池破了,谁也活不成!” …… 曹军的第二次进攻很快被困兽犹斗的泰山贼再次打退,死伤了一千余人,夏侯惇尽管恨得眼中冒火,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下令撤下进攻军队,似乎已经放弃了强攻城池的打算。 当泰山贼现曹军撤离,城池里一片欢呼,阙宣也大喜过望,立刻下令,“大军出城,向东撤离!” 孙乾听到了下山的命令,心中大急,奔到阙宣身旁大喊,“将军,这是曹军的诱兵之计,现在撤离的话恐怕会全军覆没,不能撤离,应该固守待援!” 阙宣当然知道现在撤退的危险,但是他必须赌一把,否则一旦曹军彻底把四周堵上,使华县成为孤城,泰山贼免不了败亡的命运。 至于援军?即谁知道援军会不会及时赶到?作为一只狡猾的狐狸,阙宣可不想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心思不定的盟友身上 所以他哪里听得进孙乾之劝,见孙乾拼命阻拦,当下脸色一沉,高声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千方百计想要我军与曹军拼个你死我活,到底是何居心?若不是没有得到陶使君的亲口否认,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孙乾没想到他翻脸这么快,半晌之后,只得叹口气道,“好吧!祝将军一路顺利。” 阙宣冷笑一声,“怎么了?一旦现我怀疑你的身份,你就想跑吗?做梦!” 他喝令左右,“把这几人捆绑起来,将来带给陶使君落!” 孙乾临危不惧,开口冷笑道,“我看你不是怀疑我的身份,而是找个借口将我绑在身边吧?一旦陶使君击退曹军,再次夺回泰山,我就是你重得泰山的筹码;一旦陶使君彻底败于曹军,我就成了你的救命稻草,可以用来缓解曹操对你的仇恨!” 阙宣正欲离去的身影一顿,随后转身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还有多谢陶公子的提醒了!” 殊不知孙乾的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他的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第224章 告一段落 “先生,您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阙宣带着麾下的两万大军和丁壮,趁着曹军撤退的空档,仓皇的逃出华县城,一路向东行去,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令人意外的是,泰山贼猛并没有遭遇曹军的乘胜追击. 后方的斥候也传来信息,夏侯惇麾下的大军已经入驻华县城,并没有追击的打算,似乎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回泰山全郡,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不但泰山贼军上下全都舒了口气,就连孙乾的队伍中也有人认定了是孙乾判断失误,被贼兵们捆绑手脚,扔在牛车上,心中自然滋生了不少的怨气。 然而孙乾却闭目养神,似乎对外界的一切毫不关注,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 “先生,我们这下怎么办?先不说我们是否能完成田使君的重任,单单从眼前的困境中脱身出来,就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所有泰山贼以为大军即将摆脱曹军威胁而感到庆幸的时候,孙乾的队伍之中却开始弥漫出一种叫悲观的东西。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阙宣倒地有没有识出众人的身份,但是当日阙宣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却深深印入了众人的心间,使得他们坐立不安。 这时,一匹战马从远方奔至,马上骑兵大喊,“将军有令,休息片刻。” 士兵们纷纷坐下休息,押解的贼兵们将孙乾等人拎下车,扔到一边,恶狠狠道,“让你们休息一下,等会儿再继续赶路。” 说完,贼兵们便坐到另一边,与一旁的弟兄聊天打屁起来,不时传出阵阵的大笑,而孙乾则趁着左右没人注意自己,竟从鞋底掏出一支小剑,小剑很小很薄,却足以割断捆缚他们的绳子。 “快点替我割断绳子,曹军马上杀来了。” 孙乾心中明白,夏侯惇名震青兖,可不是区区的一名猛将那么简单,他不会看不出泰山郡与泰山贼孰轻孰重。 泰山郡就安安静静的摆在那里,只要歼灭泰山贼,谁还能将其搬走不成?可是一旦放跑了泰山贼,即使拿下了泰山郡,驻守在这里的曹军恐怕也会不得安宁。 如果孙乾是夏侯惇,一定不会放弃对泰山贼的追剿。现在后面之所以没有出现追兵,很可能是在曹军撤退之前,夏侯惇就已经在泰山贼的前方提前安排好伏兵了。 泰山贼军会停下休息的地方,必定是曹军摆放口袋阵的地方! “快,快割断绳子,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孙乾低低催促了一声,几个人背靠背,其中一人双手拾起小剑,用锋利的剑刃替背对之人的绳子。 “嘣!”的一声,捆绑孙乾的绳子被割断了,随后又是一连“嘣!”“嘣!”数声,一行人相继解脱。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有士兵狂呼大喊,“不好,曹军杀来了!” 只见曹军从四面八方杀来,完全堵住了阙宣军队所有的退路,没有地形之利,泰山贼士兵顿时大乱,阙宣后悔不迭,只得硬着头皮大喊,“不要害怕,听我指挥,拼死杀出去!” 军队一片混乱,形势万分危急,到时都是人影,看守孙乾等人的贼兵们早就顾不上众人了。 他们随手抓起身旁的兵器,在贼将门连声大叱中,惶惶张张的跟着人群,朝着敌军杀去。 但是泰山贼们远不如曹军精锐,曹军虽然只有数千,却如恶狼扑入羊群,杀得对方士气崩溃,东奔西跑,俨如待宰的牛羊,无助的出一声声惨叫。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虽然曹军还没有杀到跟前,但是最近的刀光已经离他们不过几十步远,已有胆小的护卫吓得颤抖起来。 “跟我走!” 现在与乱兵硬抗就是找死,孙乾等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浑水摸鱼,趁机逃跑。 只见他从地上捡起一把不知是何人失落的长刀,“唰”“唰”几下砍断了一旁牛车上的缰绳套索,最后将目光投了正在哞哞乱叫的老牛。 孙乾定定的看着这头老牛,在他眼里,尽管这只是头垂老的老牛,但只要让它疯,或许能给他们带来逃生的机会。 这时,数十名曹军士兵正向这边冲来,孙乾不在迟疑,一刀砍在老牛的臀部上,转身就逃,至于车上那名重伤垂死的同伴,以及身后反应有些迟钝的几位,他已经爱莫能助了。 只见老牛长嘶一声,如疯了一般朝着曹军冲去…… 孙乾趁着战乱,一口气跑出了一二里,在混乱中趁人不备,一下子扑在死尸堆中,用鲜血抹满一脸一身。 “快一点,别呆!”孙乾低骂一声。 这时几名跟上来的同伴这才反应过来,抓起地上的血往身上脸上抹,“先生,这样可以逃命吧!” “我也不知,挨一时算一时吧!”孙乾心中第一次感到了绝望,也不知他能不能逃过这一次了。 孙乾知道,四面都被曹军包围了,除非阙宣突围成功,曹军全都上前追击,没有工夫打扫战场,或否则众人绝对难逃一命。 半个时辰后,战争已经渐渐进入尾声,最后的战局果如孙乾所愿,狡猾的阙宣还是带着麾下的骨干,撇弃大部逃跑了。 而曹军主将李典不甘心,已经带着曹军大部前去追击。 但是孙乾等人却依旧不敢动弹,曹军虽然少了,但是他们眼前的敌人也基本已被清空,局势似乎对孙乾等人来说更加不易了。 这时数十匹战马飞奔而至,战马就立在孙乾身旁,马上大将正是斥候屯长于禁。 他的马下系着一颗人头,正是阙宣麾下大将王奎,对方已为其所杀,瞪着眼,死不瞑目。 “检查战场,不分敌我,无论死活,倒地之人的身上全部补上一刀!” 孙乾心一沉,这次他真的小命难保了,他先前的计策看起来是自掘坟墓。 这时,曹军北方忽然一阵大乱,有士兵大喊,“公孙军杀来了!” 孙乾在绝望之中,又看到了一线生机,偷偷抬头望去,只见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杀进了曹军群中,高举一杆白马大旗,上面书有“公孙”二字,真是公孙军杀来了。 孙乾心中大喜,他这才意识到,这里似乎已是青州地界。曹军能瞒过泰山贼的探查,却避不开青州的眼线。 在得知兖州寇边的消息之后,刚好经过附近的一支公孙军立刻做出了应对,趁着曹军主力追击阙宣的空档,突袭对方留守的部队。 这支军队步骑结合,人数并不多,似乎也没有青州兵精锐,但是他们但却很快冲散了拦截的曹军,向着曹军的中军杀去。、 冲在最前方的是清一色的白马骑士,骑队整齐划一,百余人的队伍竟然杀出来上千骑的气势 尤其是为大将,简直是天神下凡,单枪匹马在曹军中来回冲杀,所向披靡。拦在他身前的曹军被杀得人仰马翻,抱头鼠窜。 于禁骤然变色,“这白马银枪的大将是何人,似乎比校尉还要勇猛?” “好像不是中原的将领,属下并不认识!” 这时一名士兵迟疑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此将是谁,不过我却知道知道眼前的这支骑兵名何。这似乎是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 “怎么可能!白马义从不是在前年的界桥之战中全军覆没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于禁有些难以置信,他可没有听说过公孙瓒有重建白马义从的举措。在他想来,眼前的这支骑兵之所以与白马义从如此相像,很可能是因为对方的主将出自白马义从。 而这员大将会是谁呢?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就在于禁揣测对方将领是身份的时候,远处的白马军突然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喊,整支队伍整齐划一的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折冲向了曹军主力聚集的地方,而银枪大将单人单骑,笔直的朝着于禁等人杀来。 骄阳之下,一名白袍银枪的大将沐浴着阳光,如金甲天神一般疾冲而来,他手舞银枪,胯下战马高骏神勇,气势如龙,仿佛利箭一般射到敌军的眼前,宛若一箭封喉。 “敌将受死!” 战马疾奔,白袍大将怒吼一声,手中长枪飞舞,如梨花翻飞,顷刻之间,数十名曹军骑兵被他杀得七零八落,死尸遍地。 将一纵战马,从死尸上空一跃而过,一道闪电直刺于禁,喊声如霹雳惊雷,“吃我赵云一枪!” 于禁大吼一声,迎面一刀劈去,刀势强劲,快疾如电。 赵云银枪一挑,顺势将于禁之刀挑开,大枪并没有停留,借着战马的冲力,向于禁脸庞疾刺而去。 于禁一刀劈空,并不吃惊,直接来了一个苏秦背剑,努力俯下身子,锐利的枪头擦着他的铁盔刺过,一溜串滋滋的火花中,铁盔横飞了出去。 不等他反应过来,赵云战马已从他身边疾冲而过,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赵云反手一枪,直刺于禁后背,却是马战中最常见了一式回马枪。 然而就这样一招普通的一枪出现在赵云的手中却是威力无穷,于禁只觉身后劲风袭来,根本来不及躲闪。 幸好之前他自知不敌,在身后多做了一层防备,只听“当”的一声刺耳的响声,枪头重重刺在于禁的刀身上,枪头沿着刀身,划过他的上背,深深的血槽上铁甲绽飞。 于禁大叫一声,强大的力道使得他一口鲜血喷出,要不是穿着故主鲍信所赠的铁甲,他恐怕就是不死也得重伤。 但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行伍,借着这一抽之力,猛夹战马奔逃,片刻间便逃得无影无踪。 于禁虽然也是历史名将,但是哪里会是赵云的对手?虽然他没有与赵云交过手,但他却知道夏侯惇的厉害,面对一个威势尤盛夏侯惇的猛将,于禁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事实证明,自知之明救了他一命,赵云一击未果,懒得追杀一命区区的屯长,径直杀向曹军的一名司马…… 当赵云一枪挑起曹军的司马的尸体,留守的曹军彻底崩溃了,赵云以区区的三四百人,轻松的几百了上千的曹军精锐。 这时孙乾终于站出来与赵云相认,当赵云看到满脸血污的孙乾等人,不由惊喜交加,“赵某正欲赶忙泰山,将先生接回临淄,不想先生竟然出现在了这里,真是意外之喜!” 孙乾也是吃了一惊,“田使君为何会接我会临淄,那出使徐州一事怎么办?” “这是田使君给您的书信,上面有详细的解释。”赵云递给孙乾一封信,叹了口气道,“泰山之战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第225章 不安分的陈瑀 海西,陈府。 一间密室当中,人影侪侪,议论纷纷,对于虎头蛇尾的泰山之战,所有人各有自己的看法。 “太可惜了!”有人喟然长叹。 “连父亲和胞弟都死在别人的手里了,曹操这个手握雄兵十万的一州州牧,就这样忍了?”有人狐疑。 “本以曹操近年扎根兖州,处于四战之地,必会与袁术、陶谦冲突不休。有我们相助大人,必能静坐一旁,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即使占不了兖州,也能窥视徐州,不想曹操竟然如此能忍……”有人暗中瞅着上的威严男子。 扬州刺史陈瑀,或是说吴都太守陈瑀,漠然以视,并不动容,暗里却是暗自皱眉。 上面这两个职位都是他自封的,前一个因为被赶出了寿春,所以朝廷并没有承认。在朝廷新近任命了宗亲刘繇为扬州刺史后,即使对方现在还没有赴任,陈瑀也已经回不去寿春了。 如今屯兵海西,窥视江东的他,干脆自称了吴都太守。 但是对于陈瑀来说,徐州才是他实现心中野望的最好选择,毕竟家族在徐州根深蒂固,乃是州中一等一的世家。 只是陶谦在州中威望极高,旁人很难撼动。本来曹操反击徐州之时,会是一个好机会,可惜…… “按说于公于私,这对曹操来说都是一个机会,曹操不该按兵不动的,仅仅拿下泰山,就驻足不下,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陈瑀凝眉不言,回想着手下这两天搜集来的情报,总感觉有些东西没有抓住,感觉仿佛是缺了些什么…… 陈瑀想到这里,他就莫名有些烦躁,心里不由迟疑起来,是将注意力转回徐州,静待大变?还是继续与吴郡的严白虎合作,与孙家争夺江东? “是不是因为粮草问题?听说曹操在接手兖州之前,那里的生产就已经因为战乱遭到了极大破坏。????? ¤后来经历了袁术的一番肆虐,曹操又一举收降了青州的百万黄巾,兖州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个奇迹,哪里还会有什么余力南下向徐州复仇?” 这时突然有人小心翼翼的提出了曹军驻足泰山的原因。 这话一出,室里就静默,人人都知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曹操并不是放弃了复仇,而是将复仇的时间延后了。 陈瑀沉默一阵,吐一口气,“既然徐兖之战短时间内不会爆,我们就先放一边,思考一下我部以后的展方向吧!” 众人垂,俯身听命。 就听陈瑀说道,“我部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夺得一块立足之地。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趁着徐兖大战的时机,往北和陶谦相争徐州,二是趁着孙家在江东立足未稳的这段时间,与江东群雄争夺江东。” 陈瑀扫一眼下面人,“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只能选择一条路,这可是决定我们未来的重大抉择。” “大人之意是?”面面相觑之后,几个文官出身的下属低声问道。 ? 陈瑀目光闪动,沉声说,“自古以来,得中原者的天下,兖州、徐州地处中原,人口、英才都是占有大块,正是我们据之以成帝业的根基,我若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无论是陶谦和曹操,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有方士传言,天命其余东南。江东四郡虽然偏居一隅,但是却可以隔岸观火,观北方群雄逐鹿,坐收渔翁之利。然而有个前提,那就是我们必须与野心勃勃的孙家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只要我们主臣同力,任何一条路都会成为一条光明坦途!” 这话一出,人人振奋,都是世家出身,大家投效陈瑀,还不是奔着从龙功臣的目标来的? 只是陈瑀之前的落荒而逃,还是使得人心失了大半。这时又看到了希望,众人多少又重拾起几分信心。 陈瑀似无所觉,开口笑道,“不过总归要选出一条路来。如今距离秋收也没有多长时间了,时间已很紧,只有一两个月了,我们必须好好思量一番……” 密室里,陈瑀带着一票属下谋划着未来的种种,外面临街的一处偏院里,一面色卓尔不凡的青年士子,手捧一卷竹简埋头苦读,听闻到街外童谣,“淮河泛,巢湖枯,蝗灾一起鬼魂哭……” 青年士子皱起了眉头,“淮河泛,巢湖枯,蝗灾一起鬼魂哭?” 他喟然一叹,“末朝战乱常伴大灾,童谣绝非空穴来风,往往极其灵验,与不知是哪个大才窥到了天机……” “公子才是大才。” 一旁的书童崇拜地望着自家主人,小心劝道,“陈府君定会看到先生本事,必有重用一天的。” 身侧人这样说,让这青年士子微微一叹,“要不是被其携裹出城,我岂会为其效力?只可惜陈瑀志大才疏,实在不是值得辅助的对象……” “既然如此,如今那陈瑀对公子的监视已松,您何不悄悄离开海西,何不另投明主?” “哦?”青年士子饶有兴致望她。 书童涨红了脸,“小人虽然见识浅薄,也听说过江淮刘府君府君的威名,听说他求贤若渴,又心系黎民,岂不是比陈瑀之流强了百倍?” 青年士子怔怔起来,“这九江太守刘和的名声,连你们都知道了?” “九江!”青年士子目光恍惚,神思不属,已听不进外界的声音了,怔了片刻,突推案而起,“小毅,我们回家!” “良臣择主而栖,更何况我们没有君臣之名?”说完这话,就似一种负担自身上放了下来,青年一阵轻松。 “啊?陈瑀呢?听说不久前他可是狠狠的收拾了几个想要逃回九江的士子……” “哼,我蒋干若是连一个小小的海西都走不出去,将来又凭什么走向天下,辅佐明主,争霸天下!” 蒋干把兵书一卷,叫书童收拾起来,也不要行囊,从马厩牵出一匹老马,就扬天大笑,出门而去。 等陈瑀得知蒋干逃离海西的消息是,已是第二天的事情,气得他对手下大雷霆…… 九江郡,寿春城。 九江的郡治在阴陵,但刘和却偏偏将太守府设在了州治寿春,连州兵都解散了大半,将之编入平难军中。 如此一来,不但陈瑀这位自封的扬州刺史来不了寿春,恐怕就是刘繇这位真正的扬州刺史也来不来寿春,除非他愿意受制于人。 通过这半年来的努力,刘和自信江淮已经彻底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即使刘繇这位刺史来了,也不可能撼动他在江淮的统治。 按理说,他现在最该做的是趁着刘繇还没有南下扬州赴任的空档,抢先一步进入江东,抢占更多的地盘,但是徐州的局势却不由他不担心。 他可不敢保证,徐州一定会向历史上那样,抵挡住曹操的进攻,成为它抵御曹操的一道屏障。 随着思绪的运转,刘和的脸上时喜时悲,过了好一会,才听朱禾说着,“公子……” “哦?” 刘和这才醒悟过来,令人上了茶,“坐吧!” 随口问道,“灰衣卫有没有信?” “有信。” 朱禾回答,“老夫人,程绪一家都会赶过来,老大人麾下的一些门客亲信一家也在,连家眷有六百余人。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徐州境内,由黑衣卫护卫,必可无忧。 ps:感谢白莲教徒的打赏! 第226章 蒋干来投 当下蔡城逃出袁术的魔爪,落入刘和手中之后,终于渐渐恢复了人气,恢复了它三州通衢的枢纽地位。¤ ? 不但来自天南地北的大量商贾在这里会聚,连散落在江淮各地的下蔡流民也开始66续续的返乡。 下蔡这座被袁军精心打造的军城,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就再度恢复了它原本的面貌,变成了一座繁荣的商贸之城。 而寿春新任命的下蔡县令舒邵,这半年来忙得可谓是不可开交。除了要安置回迁的流民之外,他还得领导着全县进行农忙。 等到了六月底,所有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经完成之后,一支神秘商队的到来,又让他刚刚松懈的神经再度绷紧了起来。 这天,天才刚亮,远处就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淮水上游过来的道上,尘土飞扬,却是有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的赶了过来。片刻,城头的士兵门面就看到了几十名骑兵的身影。 这群士兵黑衣黑甲,一身悍气,面上虽然带着少许倦容,却是一脸坚毅,没有露出丝毫府懈怠。 为之人不过弱冠,但那过九尺的魁梧身躯,在照耀的照耀下,仿佛是一尊熠熠生辉的黑铁塔,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城中还没有来得及开门,这队骑兵便已是奔至下蔡城下,齐齐勒住了战马。 只见战马长嘶,器光闪亮,城上之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守军非常警惕起来,连忙令人上报执勤的长官。 “来者何人?” 片刻之后,在此时值勤的城门游檄,已赶到城上。走到城墙处,城门游檄俯身向下观看几眼,何眉头忍不住一跳,高声喝问起来,“你等是谁?” 听到城上喝问,下面骑兵中立刻驰出一骑,正是为的骑将。 只见他催动战马,向前踏踏踏行出几步,这才抬起头,朗声说道,“我是黑衣卫统领周泰,此番来到下蔡县,是奉主公之命,前来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在下蔡县内,别人或许不知道是谁,守城的这位城门游檄却多少知道一些。 ? 那日他可是亲眼看见县令舒邵亲自将商队中的一位老妇人迎了进去,毕恭毕敬。 见城下来者打扮,城门的游檄的心中有了分晓,虽然依旧警惕,在斟酌片刻之后,方才高声问道,“你说你是太守府的黑衣卫,有何为证?” “这是腰牌,它可为证。” 自称周泰的那人掏出一物,高高举过头顶,晃了晃说着,可惜这物却只能近观,方能辨其真伪。 上面沉默片刻,不一会,城门游檄回道,“这样吧,你可入城,他们需在外等候,容后再议,如何?” “可。” “既是如此,你先令他们退后一里,我再开门迎你进城。” “请稍等片刻。”冲楼上守军一拱手,那周泰立刻掉转马头,冲身后这队骑兵说着,“退后一里,原地等候!” “诺!”闻此,队中有一人向左右一挥手,骑兵立刻掉转马头,在大约一里处停下,原地歇息起来。 这时候,吊桥缓缓放下,城门方被打开。 周泰纵马入城,他刚入内,吊桥便高抬而起,城门又复关上。 对此,周泰倒很是理解,毕竟下蔡所交界的徐、豫二州,虽然都已经和九江结盟,但是三者之间的关系可没有盟友之间的友好,若是守备松懈,县令舒邵可就白负了刘和的一番栽培。 “果是周统领,在下杜明,适才失礼了,还请见谅。” 进城后,城门游檄都尉检查过他身上腰牌,随后归还,面带歉意行礼。 “无碍,职责所在,本该如此。”周泰笑笑,并无责备之意。 虽然他高大的身材,放在整个江淮都可以说得上是独一无二,但是守军们没有因此就轻易相信自己的身份,反而是值得表扬的。 城门游檄杜明见对方未怪自己,倒是松一口气,笑着问道,“周统领此番前来,是拜访老夫人?” “正是如此,我等奉府君之命,前来拜见老夫人……老夫人在城中吧?若在,请带我前往,我有要事与老夫人详谈。” “那城外黑衣卫弟兄……” “无碍,让他们在那里等候。”周泰不以为意道。 见周泰着急面见老夫人,杜明自是不会阻拦,“既是如此,我便让人带韩队正前往县寺。” 看向左右,指一人说着,“吕队正,就由你去给周统领带路吧。” “诺!” 当即就见这人牵出一马,与周泰动身赶赴县寺。没一会儿,二人就到了一座府宅之前,吕队正翻身下马,开口说道,“周统领,请稍候。” 周泰点点头,目送其进府,很快,吕队正就已从里面走出来,对他说道,“舒县令目前不在县寺,但是老夫人已经答应见你,现在正在厅中等候,请。” “有劳了。”朝对方一拱手,周泰迈步入内。 在吕队正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厅前。 在外稍做停顿,周泰认真整理一番衣装,这才步入厅中。 一进入此厅,眼前便豁然开朗,此地倒是布置雅致,不像是官府办公的地方,空气中,有淡淡花香弥漫。 在上座,有一中年夫人坐于那里,旁边立有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都转头看向了来人。 想必那贵妇人,便是刘和之母,刘虞之妻,刘方氏了吧? 周泰一边想着,一边低下头,朝上行礼说着,“黑衣卫统领周泰,见过老夫人。” “快快免礼,老身不过一妇人,当不得韩队正如此大礼。”上面的刘方氏回道。 周泰却依旧将一礼做足,这才平身。 “不知周统领这番前来,所为何事?”虽然知道应该是儿子刘和派人来接自己去寿春的,刘方氏还是开口问道。 周泰神情恭敬的朝上一拱手,说道,“不瞒老夫人,周泰此番前来,正是来接老夫人以及其他家眷,赶赴寿春城。” 对此刘方氏早就预料,于是点了点头,“老身知道了,请问周统领,我等何时动身?” “一切自是由老夫人做主。” 王氏点了点头,“择日不如撞日,我却是有些想念和儿了,不如现在就出吧。不过还请容老身片刻工夫。” “自然。”让人带周泰下去休息,王氏老夫人坐在那里,沉默片刻。 转头看了看旁边一言不中年人,老夫人开口问道,“这一路上有劳程先生了!等见了和儿,我一定会让他好好感谢先生的。” “不敢!” 虽然此时的刘和的势力还远不如当初的刘虞,但是刘和却没有刘虞的迂腐。通过这两天从各处打探来的消息来看,程绪相信,刘和才是自己期盼已久的明主。 与实现心中的抱负来说,一点点的奔波有算的了什么? …… 与此同时,刘和刚刚从军营出来,赶向太守府,准备回去安排迎接安置家人的相关事宜。不想刚走了一般,竟然被人当道拦住。 刘和抬头望去,却是一个器宇轩昂的青年士子,旁边跟着一个小书童。 刘和深深一拱手,开口问道,“正是和,敢问阁下是?” 不过这人第一句话就把刘和雷得不轻,“在下陈瑀陈刺史门客,特来劝刘府君将寿春归还陈使君……” 刘和的身边正跟着大将甘宁,甘宁闻言大怒,暴喝一声,“你找死吗!” 这声和霹雳一样,带着丝丝杀气,周围几人都是脸色一白,后退几步,蒋干面上半点不惊,心中却是一凛。 普天之下,估计也没有多少人能在甘宁这种猛将的怒吼下保持真正镇定,他也不例外。 就在他努力平复心境的时候,刘和却是眼前一亮,却是听到蒋干的名字。他伸手拦住正欲大步跨出的周泰,笑着问道,“子翼兄何出此言?” 蒋干怔一下,故作疑惑,“刘府君也听说过我蒋子翼的名字??” “有幸耳闻。”刘和笑着回道。 这蒋干虽然远不如周瑜、刘晔等大才,却也是江淮名士,口舌辩才,名传两郡,也算的上难得的外交人才。 虽然鲁肃的外交能力也不错,当是让他这样的大才去做使者出使他地,先不说危险性,但是从用人的角度来说,却是有些屈才了。 因此眼前的蒋干,就是一个很好的替代品。只不过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刘和却有些疑虑,于是试探的问道,“蒋兄大才,和一向心慕之,有心拜访。只是听闻你已追随陈瑀去了海西……” 蒋干本来打算先先口出惊人之语,引起刘和的注意,然后再顺势介绍自己,包装自己,不想对方早就有招揽自己之心,顿时有些重拳打到空出的郁闷感。 半响没有出声,良久叹一口气,“这哪里是蒋某之意,所谓的追随也只不过是被人强行携裹罢了。我不是蒋某还有些本事,能不能出了海西都是……” 听得对方叹息,刘和顿时明白了他的来意,诚恳的问道,“既是名士无主,和虽不才,愿以功曹之职辟用先生,先生以为如何?” “哦?府君就不怕蒋某是徒有虚名?” “朝廷以孝廉举才,先生能以弱冠之龄被郡里举为孝廉,我这里又何吝惜一个功曹之位。” 这时蒋干就正色,正衣,伏一拜,“见过主公” 刘和受了此礼,才伸手一扶,“子翼请起” 然后朗声笑道,“子翼,你来的甚好。徐兖大战在即,我欲出兵前往徐州,助陶使君一之力。却担心师出无名,给人一种别有用心之感,故而向想遣使前去商议出兵的时间。否则等到徐州方面求援的使者到了再出兵,恐怕到时的局势会是一片糜烂。所以我需要获得陶谦的允可,可以自行确定出兵的时间。但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使者人选,既然你来了,这事就烦劳你了。” “诺!”蒋干爽快应下来,这种本是他所长,当即朗声应道。